《穿书后,我戳穿女主,撕碎婚书!》 第210章 听到怀孕,医生神情变得凝重。 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 这回是岑樾回答的。 原来毕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 岑樾也是这会儿,才知道毕莹怀了二胎。 再多他也不知道了。 医院很快安排了检查,一行人都出来在门外等。 没一会儿,急救室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几个人满脸焦急的冲进来。 岑樾立马迎上去,“毕阿姨。” 为首的女人气质优雅,即便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依旧可见美人骨相。 她红着眼抓了一下岑樾的手臂,急声问:“严重吗?莹莹有事吗?” 岑樾语气尽量平和:“这会儿还在检查。” 药包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庆幸不是什么毒药,是荷叶粉。 这两天天气热,团里准备了解暑的绿豆汤和汽水。 荷叶粉原本无害,但加进汽水里,更容易引起腹泻腹痛。 荷叶性质偏寒。 对孕妇不好,容易引起宫缩。 尤其是毕莹这种还没过三个月,胎没坐稳的。 好在毕莹只喝了一点。 没等多久,急救室的门就开了。 毕莹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送回病房,护士来给她输液,又对着家属叮嘱一番。 听毕妈妈讲,师姐丈夫工作到处跑,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毕莹睡过去前,还在连声叮嘱母亲,不要跟她爱人说。 怕他担心。 也怕影响他工作。 安顿好毕莹,见没什么事,蔡梦君和宋明辉回了大院。 宋依依跟岑樾、顾丞则三人,去了一趟公安局。 康瑛和陈喜儿分别进了审讯室。 三人刚到公安局门口,一旁开过来一辆吉普车,飞快的从身边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宋依依挥了挥手,蹙眉道:“谁啊,这么没素质。” 遇见行人不减速,还不带拐弯,擦着边就过去了。 车子停下,岑泊文率先从上面下来,神情有些许焦急。 果然是没素质的人。 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两人。 三人似有所感,朝着这边看过来,发现是熟人后,代团忙迎过来。 “顾兄,岑兄,你们也是刚到?” 顾丞则点点头,“嗯,刚从医院出来。” 代团忙问:“毕同志怎么样?” 出了这种事,团里的人第一时间就去找代团。 他知道后急急忙忙往公安局赶。 彼时,代团正在跟陈团说话。 陈团知道陈喜儿参加汇演的事后,找到代团说:“代兄,不瞒你说,我这姑娘顽劣不堪。她能上台,指定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找你了吧?” 代团笑笑:“陈兄多虑,她们要是没实力,打着谁的旗号,我都不会收。” 陈团听到这话,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他自己的女儿,再清楚不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陈团直接道:“她钢琴弹的是还可以,但性子太差,你跟她说过两句话吧?” 代团微微点头。 陈团继续道:“她娇纵跋扈,知道你是团长,还算收敛。要是你不在,你觉得她会怎么欺负你团里的人?” 代团沉默了。 连家里人都这样讲,他是得好好调查调查。 要真给团里招了一个人品不行的人,那真成灾难了。 代团打算回头问问,看团里那些接触过陈喜儿的人会怎么说。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有人跑来找他,大礼堂那边出事了。 代团和陈团一起出了办公室,又遇到知道消息,匆匆赶来的岑泊文。 康瑛被带走前,拜托文工团的人,帮她传信给岑泊文。 岑泊文现在是康瑛的丈夫,她第一时间想到他也很正常。 第211章 几人同步了消息,就进了公安局。 陈团脸色很差。 他心里清楚,这是陈喜儿能做出来的事。 岑泊文脸色也很差。 毕竟康瑛有下药的前科。 陈团和岑泊文诡异的安静,两人竟然都没有为自家人辩解。 团里有人跟来公安局。 看到代团,就跟看到主心骨一样。 代团沉声问:“里面什么情况?” 那人回答:“分开审的。” 他面色一言难尽。 岑樾直接越过众人,找来负责案件的公安。 “现在是这样的,这两人说法完全不同。” 陈喜儿进了公安局,反而镇定下来,一口咬定她是从犯。 康瑛才是主谋,她是被康瑛骗了利用了。 她说:“我本来就没想进什么文工团,是康瑛主动来找我的。她说,她有办法让我进文工团。” 陈喜儿依旧傲娇的扬着下巴,“我根本就没兴趣,但她说,进了文工团,我就不用被爸妈掣肘,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这句话对陈喜儿的诱惑力十足。 她以前对家里人没什么偏见,最近跟对象待在一起,两人交心的聊天。 对象一直在跟她倾诉,家里的人多么多么偏心,多么多么重视别的孩子,不在乎他。 这次对象打算跟陈家提亲,他觉得陈家条件好,不想让陈喜儿跟他结婚后受委屈,就跟家里提出多给点彩礼的要求。 陈喜儿也觉得是应该的。 结果对象家里人直接拒绝了。 陈喜儿问:“他们没有这么多钱?” 对象摇头,“喜儿,他们的话,你还是别听了,太难听。” 陈喜儿对象一脸受伤。 后来陈喜儿再三追问,对象才咬咬牙,一股脑都说出来:“我家里人说,像你这种有弟弟的家庭,条件再好,那都是给弟弟的!” “多给你彩礼,最后都会用在你弟弟身上。说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等你跟我结婚,你们家里人就不会管你。” “还说像你这种女孩子,结了婚,心也向着娘家。” “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家不但会看不起我,指不定将来我发达了,还会带着弟弟,趴在我身上吸血。” 陈喜儿拍案而起:“放屁!他们懂什么?那是我弟弟!我对他好点怎么了!” 她还想骂更难听的话。 对象急忙拉住陈喜儿的手解释:“你别激动,我当时就反驳他们了。” 他一脸忧愁,“喜儿,都怪我没本事。我跟家里人大吵一架,现在他们不愿意上门提亲,你说咱俩可怎么办?” 陈喜儿眼睁睁看着对象一个大男人,为了娶她,不但跟家里决裂,还哭了。 她心疼坏了。 两人深入交流一番。 陈喜儿这才从细枝末节里发现,父母从来都是向着弟弟的。 她跟对象有现在这么艰难的处境。 多半也是拜父母所赐! 父母反对她跟对象在一起,不就是觉得对象家里穷,想给她安排条件更好的男人,好让她扶持陈家吗? 他们甚至冠冕堂皇的说:“我们是为了你好。” 以前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现在都是根根狠厉的针。 一旦发现最亲近信任的人,嘴里满是谎话。 曾经以为的爱意就会像回旋镖,扎的人痛不欲生。 人生也会崩塌。 陈喜儿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静下心,仔仔细细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惊恐的发现,父母只爱弟弟! 他们嘴上说着一视同仁,一样喜欢。 实际上弟弟还没毕业,就已经为他打算。 父亲早早就规划好,给他铺路,为他将来的铁饭碗做准备。 第212章 而她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想让她嫁个好人家。 陈喜儿想起来,父亲早早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套院子。 当时她还在上学,那天放假心血来潮跟着一起去,亲耳听到父亲说:“房子要落我儿子的名下,他还没有成年,你们给想想办法。” 陈喜儿当时并不在意。 她还沾沾自喜的觉得,父亲这是不想弟弟住大院,嫌他烦呢! 包括外祖家,分给母亲的产业,母亲都落在弟弟名下。 她得到的,只有日常生活中的虚妄偏袒。 比如从小吵架,父母向着她,不轻不重的说弟弟两句。 比如饭桌上多半是她爱吃的菜。 比如家里她的房间最大。 她零花钱比弟弟多,她的衣服穿都穿不完。 她学习不认真,父母也不会像对待弟弟那样严厉。 她是被溺爱长大的。 弟弟一言一行都被父母规劝。 正是因为这些有意的‘偏袒。’ 弟弟总是在她面前抱怨:“姐,爸妈也太偏心了,他们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非要生我?!我怎么这么惨!” 陈喜儿当时洋洋得意,但还是会说:“怕什么,他们不偏向你,我偏向你!” 她甚至会在背地里,劝爸妈对弟弟好些。 爸妈会笑着说:“那不一样,男孩不能惯。” 过往种种,就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打在陈喜儿的脸上。 她以前引以为傲的人生,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笑话。 对象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我们那里的人,想要生男孩,都会给先出生的女孩子起名招弟、来弟、盼弟。” “对了,你知道吗?我们邻居家老二是女儿,名字跟你一样,她爸妈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喜欢儿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喜儿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院里孩子名字大多俗气,她的就听起来高雅多了。 她小时候也问过父母,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 爸爸将她举过头顶,笑着说:“当然是喜欢我的女儿啊!” 陈喜儿信了,还到处跟别的孩子炫耀。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由爱生恨,恨意渐浓,刻骨铭心。 至此,陈喜儿下定决心,不会撤案。 欺骗她的人,她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果然亲戚父母都来为弟弟求情,在她耳边说着‘那可是你亲弟弟’‘你想让陈家蒙羞吗?’‘你这个不孝女’等等诸如此类,听的她心里凉透了的话。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手镯这件事,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陈喜儿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彻底看清了父母的丑恶嘴脸。 她并非一生下来就娇纵跋扈。 陈喜儿隐约记得,小时候弟弟还没出生,她的性格也是活泼可爱的。 那时候她在大院里有很多朋友。 也不是人见人嫌。 后来为什么成这样了? 那是因为弟弟年纪小、性格懦弱,院里那些孩子会背着大人欺负他。 会骂他们的妈妈是资本家的女儿。 还会拉着弟弟,说要游街。 那段时间风气就是那样。 小孩子跟着大人学样看样。 陈喜儿为了维护弟弟,几乎跟大院里的孩子都打过架。 每次父母当面跟人道歉,说会教训她,背地里夸她聪明,说她做的对。 姐姐就该帮助弱小的弟弟。 跟她说,他们多不容易,院里的人心多坏。 这么多年,保护弟弟几乎变成她的本能。 飞扬跋扈成了她的代名词。 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自保,只是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子在泥潭里滚久了,渐渐就迷失了自我。 后来,她总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弟弟,为此还用砖头砸伤过院里的大人。 从那以后,陈喜儿就变成了人见人厌的小孩。 父母明知道这样不好,还是对着她说:“女孩子就要这样,将来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咱们才是一家人,别管别人说什么,你记住,弟弟才是亲人。” 现在的她,是父母一手造就的。 不甘心被耍的团团转这么多年,怨和恨浓烈,致使陈喜儿夜不能寐。 陈喜儿坐在审讯室里,手指扣在桌上留下痕迹,眼底猩红:“我就是要证明,没有他们,我也能过的很好!” 所以她选择跟康瑛合作。 陈喜儿说:“康瑛觉得特招竞争激烈,我也等不了那么久,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据她所说,是康瑛提出‘及时雨’这个办法。 她就是配合执行,最多是从犯。 再说了,她没有下药。 她买的是荷叶粉,根本就不是药,不伤害身体的! 康瑛提出这个想法才是真恶毒。 “那另外一边怎么说的?”岑泊文急急出声。 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事几乎可以确定是康瑛做的,但还是想争取一二。 不然真要给康瑛定罪,一切就都完了! 公安看他一眼道:“她说,她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 康瑛承认自己去找了陈喜儿,但那是觉得她可怜,最近处境不好,想着朋友之间伸手帮一把。 她没有任何歪心思,只是想毛遂自荐罢了。 要是不成,她也打算参加特招。 第213章 “这一点,乐队队长毕莹可以帮我作证。” 康瑛从头到尾神情无辜,“我被陈喜儿连累,队长说取消破格录取资格,我也没闹啊!我对自己有信心,参加特招我也一样能进文工团,我没必要这样做。” “我后来跟她打起来,也是因为她实在太过分了。当时大礼堂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先动手的,无缘无故就甩了我一巴掌。” “她还要打队长,差点把人家推下舞台,我肯定要拦着点。” 据康瑛陈述,两人一早来到训练的大楼,陈喜儿找到休息室,就拿出了药包。 康瑛知道是什么东西后,立刻义正辞严的跟陈喜儿讲道理。 她还对陈喜儿说:“你要是这样,我现在就去跟团里的人说!喜儿,以你的钢琴水平,我的唱歌水平,没必要做这些。” 一番争执,陈喜儿最终妥协了。 康瑛趁机把药包扔进休息室的垃圾桶,彻底断绝了陈喜儿动歪心思的可能。 之后两人在团里逗留,想着找领导毛遂自荐,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了代团。 没想到那么巧,团里还真给了她们机会。 康瑛说:“我当时以为生病是巧合,我们本来就是临时凑数的,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排练上面了,也没有多想。” 谁知两人在大礼堂打架的时候,药包又从陈喜儿身上掉下来,份量还比早上少了许多! 康瑛顿时察觉不对,她太过惊讶,出于本能,直接问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 她最后说了句:“我要是跟她一伙的,都这时候了,说出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两个人两种完全不同的说辞。 公安一时也有些犯难,审不出来什么,他们打算走访调查。 岑樾将物证药包和医院的检查结果给公安。 他们就去忙了。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这些高科技,查案本来就更困难些。 原本以为要等,谁曾想转机很快来了。 “团长!” 他们刚出了办公室,公安局进来几位女同志。 代团意外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几位女同志里有人站出来说:“我们听到消息就来了,来作证!” 原来,这几个人早上见过康瑛和陈喜儿。 其中一人说:“我知道凶手是谁。” 她们中有人见过陈喜儿单独进休息室。 “我当时觉得她鬼鬼祟祟的,就多看了两眼。今天团里人多,我也没当回事,想着就是来参观的。” 羡慕她们能进文工团的同志不少,隔三差五就有想跟她们套近乎的人。 最近又有特招,这样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另外一个姑娘说:“代团,那个时间段我俩刚分开,我在厕所撞见了另外一位女同志,她还借给我一块手帕。” 第三位女同志怯生生的上前,“我撞见她俩说话,短发的那个姑娘问长发姑娘干什么去了,长发姑娘没说实话,她说自己去看跳舞,实际上进了休息室。” 出了这样的事,几个人站在一起聊一聊,对一对时间,完整的事情经过基本就出来了。 “团长,我看到过短发姑娘往垃圾桶扔东西,扔之前,她还跟长发姑娘吵架了。” “长发姑娘很凶,短发姑娘一直在劝。” 几人的证据串联起来,事实一目了然。 一个人还有可能做假证,但这里是四五个人,康瑛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第214章 再加上文工团的女同志们之前都没有见过两人,没必要撒谎。 有了这些证词。 康瑛很快就被放出审讯室。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看到一堆人,也只冲着岑泊文笑了笑。 岑泊文表情复杂,还是过去带着康瑛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宋依依喊住了她,“康瑛,能单独聊几句吗?” 康瑛还没说话,岑泊文先急了:“宋...小婶,有什么话改天聊行吗?我媳妇还没吃饭,折腾这一通,肯定也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岑泊文身上。 包括康瑛。 岑泊文哪里关心过她吃没吃饭。 这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让众人疑惑。 康瑛顿了一秒,就冲着岑泊文笑笑,“没事,泊文,你等我一下。小婶是长辈,她就是担心我,想开导开导我。” 这话,恐怕她自己都不相信。 出了公安局,一众人留在门口,宋依依和康瑛往一旁的树下走去。 岑泊文脚步一动,就被顾丞则和岑樾拦住了。 顾丞则狐疑的开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别说两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说话,就算真的只剩宋依依和康瑛留在一个房间里,该紧张的也不是岑泊文。 岑泊文眼神飘忽,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被挡住只能垂下头,装作没听见。 宋依依转身,看了一眼那边几人,才开口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别碰不该碰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一个局。 但既然是局,就有破绽。 宋依依语气慢悠悠的,像是真的在跟她唠家常。 康瑛却是没忍住心跳漏了一拍。 稍一思忖。 康瑛面上还是没什么波澜,镇定的道:“小婶,你什么意思?” 宋依依勾唇,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他们又听不到,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婶,我也不想听。” 谁知道叫一声小婶,心里得骂她多少句。 “你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康瑛一脸疲惫,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就想往回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面对宋依依,她都有种藏不住的感觉。 尤其是她跟岑樾结了婚之后。 就好像她站在台上唱戏,宋依依坐在台下,手里拿着剧本看戏。 直觉告诉康瑛,要少跟宋依依接触。 宋依依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说了一句:“康瑛,你的笔记本还要吗?” 闻言,康瑛背脊明显一僵。 只一刹那。 宋依依看的清清楚楚。 她其实没有十足把握,但眼下康瑛的表现,让她变得笃定。 康瑛脚步都顿住了,片刻后才转过身,脸上笑意尽失,“小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不要紧,你爸妈,你哥,还有岑泊文,你说,他们有人认识你的字迹吗?” 宋依依不紧不慢开口,看向康瑛的眼神冷淡。 看来那个笔记本真是康瑛的。 正常人被问到这种问题,第一反应肯定是‘什么笔记本’‘什么意思’之类的,康瑛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 宋依依想不通,康瑛的笔记本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这个答案,如果康瑛都不知道,恐怕只有原主知道,但她确实没有这段记忆。 如果是康瑛写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容的? 宋依依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康瑛不是康瑛,也是穿书而来的。 第二种,康瑛还是康瑛。 她重生了。 宋依依迅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想从细枝末节里找到答案。 “你到底想怎样?”康瑛语气都冷了。 第215章 宋依依回神,依旧慢悠悠道:“我说了啊,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把主意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 即便真是这样,只要康瑛不把手伸到她面前,宋依依都打算视而不见。 她的想法康瑛并不知道。 康瑛听她这么说,呼吸都急促起来,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还是闭着眼点头,“好,我答应你。” 夏天的空气扑面而来都是窒息感。 康瑛一手扶额,“说完了?完了我就走了。” 宋依依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说:“闲聊,问你一个问题。” 康瑛满脸戒备:“什么?” “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男人?” 宋依依眼神里满是不解,看向不远处快要将脑袋塞进肚子里的男人,“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为什么不换?” 她语气里满是戏谑。 无论是重生还是跟她一样,应该都清楚,岑泊文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为什么就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树上又没有什么必不可少的宝贝。 康瑛被一阵吹来的热风熏红了眼眶,沉默两秒,还是坚定的一字一句道:“我爱他,就值得。” 宋依依无声叹息。 她没什么要跟康瑛聊的了,刚刚几句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康瑛。 人没变。 那只能是重生了。 宋依依迈步往回走,路过康瑛的时候摇了摇头,无奈道:“恋爱脑。” 送给僵尸都不吃的那种。 康瑛听到这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这个词,原来宋依依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的栽到宋依依手里! 康瑛抬手就去抓宋依依手臂。 只是这一次,她还没碰到,宋依依就身子一歪,直接躺在地上了。 康瑛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她震惊的看着地上双目紧闭的人,脑子一时发懵,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等不及她搞清楚。 站在公安局门口的人已经朝着这边跑过来。 岑樾脸色冷沉,大步过来就将宋依依抱起来,“依依,依依,醒醒。” 他的声音有一丝抖。 顾丞则也跟着过来,满眼焦急。 宋依依倒下的太突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过来,就是康瑛上一刻伸手去拉宋依依,宋依依下一刻就晕了。 好端端的站着,怎么会突然晕倒? 岑樾冷眼看向康瑛,语气骇人:“你干了什么?” 康瑛如梦初醒,对上岑樾的眼神连连后退,慌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我都没...” 她也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康瑛甚至觉得,或许这才是宋依依的目的?! 宋依依叫她过来,就是想陷害她?! 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毕莹?! 毕莹不是她害的,是陈喜儿,宋依依应该去找陈喜儿。 “你没做什么,难道她是自己站着站着就晕了?!” 顾丞则第一次打断别人说话,温润的眉眼带上寒霜般的冷意。 康瑛百口莫辩。 但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能不断摇头,白着脸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自己站着站着就晕了,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康瑛慌乱后退,求助般的去寻找岑泊文的身影。 岑樾抱着宋依依往前走。 他根本没有心思听辩解,只想带着宋依依去医院。 然而,岑泊文却误会了。 他以为小叔要找康瑛的麻烦,忙站了出来,挡在岑樾前面道:“小叔,刚刚我们也在这里站着,瑛子她不可能当着你的面害小婶的,你得听她解释。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你先冷静一下...” 岑泊文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的自顾自说着。 其实他心里虚的慌。 岑泊文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康瑛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宋依依被岑樾抱着,呼吸很轻很轻。 岑樾心一惊,看向岑泊文的目光冷冽,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让开。” 岑泊文脚步都下意识移开了,又坚定的摇头,“我不让!瑛子是我媳妇,我得护着她。” 小叔发怒,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岑泊文到底是不忍心放任康瑛独自面对。 康瑛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忍不住鼻酸。 这是他们闹崩后,岑泊文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还这么维护她。 果然,付出就有回报。 “小叔...” 岑泊文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这次,岑樾彻底没了耐心。 “啪!” 震天响的一声后,岑樾抱着宋依依,目不斜视的径直离开。 顾丞则紧随其后。 好半晌,站在原地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康瑛震惊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岑泊文,也半天回不过神来。 岑樾这是给了岑泊文一巴掌? 还直接把他扇翻了! 这…到底是用了多大力道啊?! 岑泊文脸上顶着巴掌印,无措的愣在原地,连疼痛都后知后觉。 刚从医院出来,三人很快又回去了。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眉头拧的紧紧的,半天没有说话。 看到他这副表情,顾丞则和岑樾脸色都变得难看。 第216章 顾丞则心下一沉,连忙问:“医生,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宋依依虽然不算强壮,但长这么大,没出现过这样无缘无故晕倒的情况。 岑樾关心则乱,才会问康瑛那样的话。 顾丞则也是过来的路上才察觉出不对。 康瑛再大胆,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妹妹做什么。 再说,她只是普通女同志,也没那个本事让人无声无息的就晕了。 妹妹突然晕倒。 医生现在还这副表情。 顾丞则不敢细想,心里越发慌乱。 站着的两个男人眼神冷沉,齐齐落在医生身上,等着他说话。 “没什么大事。” 医生拧眉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缓缓道:“倒是有些营养过剩,最近肉吃多了吧?” 病房里安静一瞬。 两人都在默默消化医生这句话。 岑樾面沉如水的盯着医生,“那她怎么站着就晕倒了?” 医生想了想道:“情绪太过激动。” 从检查结果来看,面前这位女同志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她这属于血管迷走性晕厥,情绪紧张、疼痛或者长期站立等等原因,都可以导致迷走性神经兴奋。” 顾丞则拧眉:“她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低血糖有没有,她以前有些贫血。” 医生摇头,“没有。” 都说了,这位气血很足,甚至有点营养过剩。 岑樾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医生身上,“那你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医生被他慑人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眨眨眼道:“我只是在判断病因。” 其实他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天天吃肉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营养过剩,还这么瘦的女同志。 一看就是短时间进补,有些过犹不及了。 典型的教学案例。 医生又详细询问了宋依依近来的饮食习惯,确认真的天天大鱼大肉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他心里很激动。 往常跟那些产后出血过多的家属讲,孕妇需要进补有营养的肉食,他们都嗤之以鼻。 总是用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堵他的嘴。 说什么红枣红糖是最补的,实则就是舍不得给孕妇吃肉,哪怕他拿出最权威的报告,他们也只当听不懂。 眼下有了实实在在的例子。 医生腰杆都挺直了。 岑樾损人毫不留情:“我看您也需要看看神经科,不能精准的表达情绪是面瘫中风的前兆,医生尤慎。” 医生:“......” 确定宋依依没有任何问题,岑樾还想让她住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顾丞则也赞同。 医生不赞同。 无视这两人的过分担忧,医生什么药都没给宋依依开,只让他们在急诊病房里休息一会儿,等人醒了就可以带回去。 “天气热,回去让患者多喝水,吃点清淡的食物。这个季节,不宜大补啊。” 医生说完就走了。 岑樾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宋依依,依旧不太放心。 他对顾丞则道:“你看着点她,我一会儿回来。” 顾丞则点点头,“行。” 他知道岑樾去干什么。 军区医院有他们认识的人。 要是往常,伤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会质疑医生的专业性的。 但涉及妹妹,顾丞则也谨慎了些。 岑樾一走,顾丞则打来水,帮宋依依擦了擦脸和手。 她刚刚摔倒,身上沾了灰尘,顾丞则帮她掸了掸。 岑樾从战友办公室出来,脸色好了不少。 他没有直接回急救室,而是拐弯去买了搪瓷杯,洗干净后接了开水。 这些时日同住一个屋檐下,岑樾发现,宋依依总是喜欢醒来后,空腹先喝一杯水。 第217章 往常在家,他早起都会先晾好。 医院里没有凉白开,岑樾接好热水,隔着杯子用凉水冲了许久。 等摸着不太烫手了,他才擦干净外侧水珠,端着搪瓷杯往病房走。 一想到宋依依醒了可能会喊渴,岑樾加快脚步。 然而刚到病房门口,他一眼望到里面的场景脚步顿住,一向冷淡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无措。 急救病房的门大大敞着,走廊里人来人往。 宋依依醒了。 她在哭。 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刚好落在顾丞则僵硬的脊背上。 一双白皙的手臂紧紧环着顾丞则的脖颈,宋依依旁若无人的一遍遍重复:“哥哥,哥哥...” 她抱着顾丞则哭的稀里哗啦。 顾丞则坐在床边,双手垂在身侧,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宋依依眼里覆上一层水光,一张小脸不似往日那般明艳张扬,神情极尽温柔。 那样的表情很陌生。 至少她从未在岑樾面前表露过。 岑樾明明抓着温热带烫的水杯,却是遍体生寒,指尖都没了温度。 顾丞则看不见的角度,岑樾看的一清二楚。 宋依依眼里满是对顾丞则的依赖和眷恋。 岑樾薄唇紧抿,脚下像是突然生了根,迫使他不得动弹。 明明只隔着一道门,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距离遥远到耳边声音都变得模糊。 岑樾神思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 这是一场梦。 一场他才会做的噩梦。 宋依依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哭着哭着,缓缓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视线相撞。 岑樾心脏猛地紧缩。 一颗心像是坠入无尽深渊,风呼呼往里面灌。 宋依依只看了他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那一眼全是冷漠和清寂。 像是被人闷头砸了一棍子,岑樾理智瞬间回笼,手指收紧攥着搪瓷杯,抬脚就往病房走。 走到病房里面。 他“砰”的一声将搪瓷杯放在桌上。 三两步跨到病床边,岑樾抬手去扯宋依依环在顾丞则身上的胳膊。 他呼吸很重,像是气急了一般,下手却是很有分寸,生怕一用力就捏疼了眼前这人。 只是岑樾还没用力,宋依依就自己松手了。 她眼睛一闭手一松。 自顾自软绵绵的跌进岑樾怀里。 宋依依短暂的清醒后又晕了。 急救病房又是一阵骚乱,这次岑樾直接找了科室主任。 刚刚荒诞的场景也无暇顾及。 “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又晕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检查!” 岑樾一发火,尽管急救室的人不认识他,也被这浑身强大的气场震慑。 呼啦啦来了一堆白大褂。 一番检查后,得到的还是同样的话术:“身体真没问题,这位女同志刚刚又哭了?情绪大起大落,就是会伤身的,等她醒了,你们好好劝劝。” “她这不是晕了,是睡着了。” ...... 宋依依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她身边围了一堆人。 一个个大脑袋伸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探究和担忧。 “醒啦?” 蔡梦君拉着她的手就红了眼,“跟妈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一转头,就对上岑樾一张冰山脸,吓了她一跳。 宋依依张嘴就来,“谁偷你家饼了?” 她也是许久没见过冷美人版的岑樾,太过惊讶。 这是谁又惹到他了? 宋明辉和蔡梦君对视一眼。 第218章 围着她的几人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有了笑意。 宋明辉欣慰的点点头:“会损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了。” 宋依依揉揉脑袋,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我...不是在跟康瑛说话吗?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说康瑛‘恋爱脑’那句。 此话一出,围着的几人面色都变得一言难尽。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 转身都出去了。 掩了门,只留下蔡梦君在屋里。 宋依依一脸莫名,“妈?他们孤立我?” 她就说了岑樾一句,这些人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蔡梦君端起一旁的水杯,递到宋依依手里,才柔声开口:“依依,你在公安局门口晕倒了,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宋依依确实渴了,端起水杯就喝。 半杯下肚,她才放下水杯问:“啊?” 她完全没印象。 宋依依挠挠头,“我没事,可能是太阳大,晒晕了?” 她仔细回忆,也没发现当时身体有什么异样,最多就是发困。 蔡梦君神色复杂,拉着她的手道:“依依,你记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吗?” 宋依依一头雾水:“我...我找了康瑛单独说话?” 蔡梦君接下来说的话,差点让宋依依从床上蹦起来。 “阿樾和丞则送你去了医院,本来想让你住院,你醒了后又哭又闹,非说自己没问题,从病床上站起来就往回走。” 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 实际上她走路横冲直撞,而且根本站不稳。 关键她还特别犟,别人说什么都不听,只一味喊着要回家。 蔡梦君叹了一口气,“阿樾要背你,你抱着医院的柱子不松手,就不让他背,非说自己可以。还说阿樾身上有刺,会扎到你。” 宋依依舔了舔唇,目瞪口呆道:“那我怎么回来的?” 听到这会儿,她脑子也开始乱了。 甚至有些心慌。 蔡梦君说的这些,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完全没有参与感。 “是你哥背你回来的,你看见阿樾闹腾的厉害,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倒是还认识你哥。” 这些是从顾丞则口中说出来的。 自然也有润色成分。 实际上,宋依依当着医院里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岑樾又踢又打就算了。 她站不稳,岑樾去扶。 宋依依逮着他就又咬又啃又挠。 转头看见顾丞则,她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走路步子都小了。 也知道整理仪容仪表了。 说话声音都夹起来了:“哥,我腿软,你背我回家,好吗?” 岑樾能全程忍着没发作,顾丞则都觉得意外。 顾丞则也累。 他不但要劝着哄着妹妹回家,还要提防岑樾忍不下去,过来将妹妹砍晕。 宋依依趴在顾丞则背上也不安生。 她一会儿让顾丞则讲故事,一会儿又指着旁边黑脸的岑樾,让人家笑一笑。 转回头将下巴垫在顾丞则肩膀上,睡过去之前还要嘟囔一句:“笑的真难看。” 明明没喝酒。 宋依依的状态就跟喝多了假酒似的。 好一通折腾。 两个大男人才将宋依依搬回来。 顾丞则回到军属院的时候,就像是刚外训回来,甚至比外训还累,浑身都湿透了。 蔡梦君笑着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依依,你别担心,医生检查过了,你身体没什么问题。” “医生说,你这是太紧张了。是不是要参加文工团特招,心里压力大?” “没关系的,文工团咱们不想去,就不去了。” “你就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挣钱的事,有你哥你爸在,还有阿樾。” “你要真的待不住,妈回头找找你顾伯伯,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清闲点的工作。” 医生的话,蔡梦君只跟宋依依说了一半。 她怕女儿多想,瞒下了医生说的后半句话:“这种考虑精神问题,目前检查不出来毛病,但回家要多观察,要是再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就要立刻就医。” 这个年代,精神问题就是精神病。 没有后世细分的那么多种类,也很难治疗。 放在农村那就叫疯子。 一家人听到这话都提心吊胆的。 宋明辉坐在屋外,眉头深深皱着。 他想了想站起身,“阿樾,你忙你的,我跟你妈搬过来住,我俩看着她点。” 至于学校那边,不行他就请假,再不行就挂职。 一听说女儿可能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方面疾病,宋明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甚至开始考虑,岑樾有可能后悔跟女儿结婚,要是离婚该怎么办的事。 宋明辉说话间,打开了一旁关着的次卧门。 “我俩就住这...” 他话都没说完,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来,还不是眼前这样空空如也。 现在这房间怎么跟被土匪洗劫一空似的。 岑樾默默站起身,“爸,床有点问题,我送回去修了。” 他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没事,我照顾依依就行。” 大壮路过岑樾,在他腿边蹭了蹭,抬起胖脑袋使劲儿往上看,一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 它好像有些焦躁。 宋明辉沉思片刻,对着岑樾道:“阿樾,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219章 宋明辉往屋外走。 岑樾很快跟上。 宋明辉出了院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选了墙根的位置站定。 岑樾走过来,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着新鲜的抓痕。 宋明辉嘴角抽了抽。 他都有点不敢想,岑樾要是顶着这副样子去外面走一圈,大院里又会有多少风言风语。 再抬眼,他发现岑樾脖颈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阿樾。” 宋明辉严肃了神色,一板一眼道:“医生的说法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两人刚结婚不久,想来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 宋明辉一本正经道:“依依以前很健康,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出现。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万一...我是说万一。” 宋明辉顿了顿,闭了闭眼还是说:“你要是想离...” “爸。” 岑樾缓缓抬眼,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您还记得,结婚那天我说了什么吗?” 宋明辉一时被他问的有些愣神。 结婚那天说了那么多话。 宋明辉是当老师的人,记性还算好。 他很快就想起来敬茶时,岑樾说的那句“永远不会分开。” 岑樾眉心微敛,“您别乱想,她不会有事的。” 他语气笃定。 似乎根本没考虑过,真出现那样的情况,他要怎么办。 宋明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跟着安定下来。 两人回到堂屋。 蔡梦君坐在桌边摘菜,身旁再无别人。 岑樾眼里闪过几不可察的凛冽,面上却是一派平和,状似无意开口:“妈,大哥人呢?” 蔡梦君抬头,笑着道:“在里面陪依依。” 她刚想说,这兄妹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声音压的极低,她在外面一句都听不到。 话还未出口。 岑樾就大步朝着卧室走去,抬手推开门,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 门一开。 顾丞则刚好迈步出来。 从缝隙里看过去,宋依依跟在顾丞则身后,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两人对上视线,宋依依朝着岑樾勾唇一笑,眼里陇上轻薄潋滟的光。 “堵在门口干什么?咱家不需要石狮子,快让开。” 宋依依一张口,顾丞则就绕开岑樾走了出去。 他还一脸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岑樾的肩膀。 岑樾心头一直散不去的火,又有重新烧起来,将一切都点燃的趋势。 “啧啧啧。” 顽劣的语调在耳边响起。 岑樾回神,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勾住,柔软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 宋依依一手勾着他,一手扒着他的手臂,侧头往堂屋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往这边看。 宋依依飞快的踮起脚,‘吧唧’一口亲在岑樾的脸颊上。 “对不住啊,我真的不记得做了什么。” 她笑得眼睛弯弯。 语气里讨好意味明显。 刚刚顾丞则进来,直接问她:“依依,你跟康瑛聊什么了?她是不是推你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 顾丞则还是问了一下。 宋依依手撑着头,认真思考后回答:“她没有推我。” 虽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晕倒跟康瑛无关。 或许...跟原身有关。 想到这里,宋依依问顾丞则:“哥,你跟我讲讲,我在公安局门口晕倒之后,到回家之前,都做了什么。” 顾丞则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依依,跟阿樾结婚,真的是你自愿的吗?” “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第220章 “你对阿樾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宋依依有些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宋依依还是一一作答:“自愿的,我过的很开心。” 顿了顿,宋依依嬉皮笑脸的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对岑樾,当然是喜欢啊,不然谁愿意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顾丞则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最后还是耐心的跟她讲了医院里发生的事。 不过他刻意忽略了她第一次清醒时,抱着他哭的惊天动地的场景。 那会儿岑樾去找朋友问病情。 顾丞则坐在病床边守着宋依依。 她很快就醒了。 “醒了?” 顾丞则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哥哥说,我去找医生。” 那会儿宋依依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脸上。 他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见似的。 顾丞则一着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依依,你躺着别动,哥去找医生。” 他刚站起身,手就被人拉住了。 顾丞则回头,宋依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依依,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看她这模样,顾丞则也慌了,还以为她哪里疼,连忙坐回床边问:“说不出话了吗?你点点头也行,哥去找医生,去找阿...” 顾丞则话没说完,宋依依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她哭的更大声了。 旁若无人的搂着他的脖子。 一个劲儿的喊着‘哥哥’掉眼泪。 其实即便到了这会儿,顾丞则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了。 妹妹看他的眼神跟往常不一样。 那样悲伤难过,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偏偏又什么也不肯说。 刚刚顾丞则好几次都想问。 但试探了两句。 他又开始恍惚,怀疑自己在医院看错了。 妹妹笃定的说没有受委屈。 一双眼清凌凌的,里面干净清澈,藏不住半点情绪。 宋依依不知道这些。 她从顾丞则口中听到的和蔡梦君概述的大差不差。 顾丞则描述的更细致些。 亲眼看到岑樾身上的痕迹,再看向他一张黑沉沉透着危险的脸。 宋依依抿了抿唇,语气带了几分可怜,“岑樾,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岑樾眼神幽深,扭头看着抓着他手臂不松的人问:“什么?” “我...我是不是有毛病?” 宋依依眼眶一红,抬手轻轻抚摸岑樾手臂上的抓痕,语气里满是迷茫:“我哥说,你胳膊上和脖子上的伤,都是我弄的。” “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在跟康瑛说话,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宋依依抬眼看向岑樾,声音压的很低,“怎么办?岑樾,怎么办?” 最开始,她是害怕岑樾怪罪她。 毕竟听顾丞则说,她可是让岑樾在医院丢尽了脸面。 宋依依有些害怕岑樾生气。 于是她选择先发制人,打算上演一出楚楚可怜的戏码。 其实也不全是演的。 宋依依还真有些害怕。 这种做了什么,自己完全想不起来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她垂着眼站在岑樾面前,睫毛轻轻颤着。 “啊!” 悲伤还没来得及蔓延,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宋依依捂着头。 气呼呼的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堂屋终于有了动静。 蔡梦君撂下菜篮子就冲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依依,头又疼?” 宋明辉、顾丞则也紧随其后。 宋依依揉了揉脑袋,大咧咧的笑道:“没站好,磕到门框了。” 她大方的替岑樾隐瞒。 第221章 蔡梦君扶着她一阵心疼,“这孩子,让你躺着,怎么就非要起来?” “撞疼了吧,来,妈给你揉揉。” “妈,你知道的,我躺不住。” 宋依依任由她搀着坐去堂屋,“疼。” 岑樾慢悠悠的跟在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药膏,淡声问:“躺不住?” 宋依依没看到东西,下意识点头,“对啊,我真的没事。” 她一坐下,岑樾就坐在了她身侧,将药膏推到她面前道:“没事就干点活,帮我上药。” 屋里的人一阵尴尬。 三人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蔡梦君拿起菜篮子继续择菜,宋明辉去抢,抢到一根小葱择了半天。 顾丞则选择逗弄大壮。 宋依依拿起药膏,没有反驳半句,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拧开盖子。 她仔仔细细帮岑樾涂药。 岑樾垂眸看着,毫无预兆的‘嘶’了一声。 听到声音,几人下意识看过来。 宋依依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动作轻轻柔柔的。 岑樾忍的脸都白了。 她下黑手! 还装无辜! 宋依依轻哼一声。 她这是光明正大报仇。 吃完晚饭,顾丞则回了部队。 宋明辉和蔡梦君执意要留下,岑樾只能连夜找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将床搬回来了。 蔡梦君怕麻烦,还说:“阿樾,不用这么麻烦。大夏天的,我跟你爸打地铺就行。” 宋依依不赞同,“那不行,夏天地上也凉。” 她挑了挑眉问岑樾:“床修好了吗?要是没好,咱俩打地铺。” 宋依依刚从医院回来,岑樾哪里会让她打地铺。 自己造的孽,自己想办法收场。 临睡前,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拉着宋依依问了很多问题。 譬如:“头疼吗?” 宋依依摇头。 “晕吗?” 宋依依又摇头。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打了一个呵欠,“完全没有。” 宋明辉甚至想出几道题,考考宋依依的智商。 宋依依面无表情的扯出一抹冷笑,“爸,你以为我没晕之前,就会做这些题吗?” 宋明辉‘唰’的一下合上本子,拉着蔡梦君就往房间里走。 “不用测了,智商还是那样,没变!” 言外之意就是一点问题没有。 蔡梦君笑着回头,“依依,别熬夜,早点睡。” 宋依依点头,“好。” 今晚她洗澡,岑樾差点跟着进去。 宋依依着急忙慌的挡门,瞪着他小声说:“你干嘛?!” 岑樾不悦皱眉,“爸让我晚上看着你点。” 他这是打算一晚上看着她?! 宋依依丝毫不让,“你这是借着爸的威风,给自己争取福利呢?”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臭不要脸。 岑樾勾唇,还是退了一步,“那你洗快点,别锁门,我在外面守着。” 宋依依同意了。 这澡洗的提心吊胆的,她总怕岑樾会闯进来。 好在这人还知道点分寸。 收拾完睡觉,宋依依一躺下,脑子里就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康瑛动的那些手脚。 一会儿是想象中,白天大闹医院的场景。 后怕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头蔓延。 想着想着,脑子真的开始疼了。 宋依依忍不住闷哼一声。 岑樾立刻坐起来,拉着她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抬手就捂住他的嘴。 她缓了缓才道:“头疼,你小点声。” 怕岑樾想太多,宋依依又补充道:“就是静不下来,脑子自己一直在想事情。你躺下,陪我说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 岑樾松开她,转身拧开小台灯。 再转回来,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宋依依脸色,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躺了下来。 “依依。” 岑樾低低唤她一声,嗓音清润磁性。 宋依依回应:“嗯。” 岑樾动了动,伸手帮宋依依慢慢揉着太阳穴,又低又慢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找康瑛单独聊天?因为师姐吗?” 脑袋上传来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那阵不适感缓解不少。 宋依依闭着眼,随口就答:“不全是,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动的手脚。” 岑樾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开口:“是她。” 宋依依也不意外。 她能猜出来,肯定也有聪明人能看出来。 只是他们恰好旁观了整个过程。 “你还记得收岑泊文红包那次吗?”宋依依慢悠悠问。 岑樾轻声答:“嗯。” “陈喜儿不懂赶狗入穷巷的道理,她挖了别人所有出路,自己最后栽进去也正常。” 康瑛可是原书女主。 陈喜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康瑛算计岑泊文的事戳穿。 那次之后,康瑛就开始了对付她的计划。 首先是被发现幽会,紧接着就是手镯,再然后是文工团圈套。 一环套一环。 陈喜儿环环上套。 “我都佩服她。” 宋依依搂住岑樾的腰,手开始不老实,“文工团这件事,就算我知道是她设的局,也没证据。” 岑樾呼吸乱了一瞬。 “别乱动。”他嗓音低沉,“所以你跑去警告她了?” 宋依依‘嗯’了一声。 她发现跟岑樾说话,还真能转移注意力。 至少这会儿脑子里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眼前飘着的场景,也只有手底下结实的触感。 宋依依能感觉到头顶乱了的呼吸。 她心念一动,起了作乱的心思。 第222章 宋依依将手从岑樾衣摆里抽出来。 微微仰头勾住他脖颈。 一双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薄唇。 岑樾垂眸,喉结上下滚动,毫不留情的按住了她作乱的手。 他故意沉了脸问:“是不是不困?” 宋依依双手被桎梏住,神色有片刻委屈,“不是不困...” 她也就老实了一秒。 手动不了,眼珠子就开始乱转。 宋依依目光落在岑樾脖颈处的伤痕上,微微抬头,唇就贴了上去。 又轻又撩的触感。 岑樾倏地一怔,浑身骤然变得紧绷,抿着唇呼吸都急促起来。 宋依依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在岑樾的怀里蛄蛹两下,沿着脖颈慢慢往下亲。 岑樾像是知道宋依依想做什么。 他用一只手就将宋依依的两只胳膊攥住,腾出一只手去拎她的后脖颈。 跟拎大壮一样。 宋依依硬生生被他拽开。 “你这人...” 宋依依横他一眼,总结道:“真无趣。” 岑樾似是忍了又忍,用力在平复呼吸,片刻后还是低低道:“别闹。” 宋依依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一方面是她刚从医院回来,不是禽兽做不出那种折腾病人的事。 另一方面。 这会儿隔壁还睡着老丈人。 岑樾要脸。 只是难得看到他吃瘪,宋依依觉得好笑,就更想欺负他。 毕竟她能欺负岑樾的机会不多。 往常可都是岑樾欺负她。 白天她都那样示弱了,岑樾一句安慰没有就算了,还给了她这个病人一个脑瓜崩。 她多冤。 等了一会儿。 岑樾重新将宋依依捞进怀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着。 他伸手关了灯,轻声道:“睡吧。”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没两分钟,宋依依在岑樾怀里翻来覆去。 一会儿背对着他,一会儿又翻回来,就是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她要是一张煎饼,早就熟透了。 岑樾终于开口:“真睡不着?” 宋依依又翻回他怀里,认真道:“嗯,岑樾,要不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睡不着,听点催眠的睡前故事很正常。 宋依依觉得自己够仁慈了。 她本来还想让岑樾唱催眠曲的。 怕岑樾难堪,才换了听故事。 她这样想。 岑樾不这样想。 听到‘故事’这两个字眼,他的眸色就变得幽暗危险。 但灯已熄,怀里的人根本不知道。 宋依依还在小声喃喃:“你会讲故事吗?我猜你不会,要不然我讲给你听,从前有一个...” 话都没说完。 后脖颈被伸过来的大掌扣住。 宋依依被迫微微仰头。 黑暗里,略显粗重的气息越来越近。 唇瓣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 岑樾轻轻一吮,宋依依剩下的话就都被吞噬殆尽。 宋依依突然噤了声。 她能感受到岑樾越来越重的呼吸。 也能隐约察觉到,岑樾不太对劲。 但偏偏,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又是极轻极柔。 明明周身焦躁阴郁。 缠绵冗长的耳鬓厮磨却是细致耐心。 像是在极力克制隐忍。 岑樾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仿佛这个吻,就是为了堵住宋依依的嘴。 他自己的情绪是半点没有顾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脑子里有烟花炸开,一簇又一簇。 误打误撞。 宋依依极吃这一套。 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开始她调戏岑樾,并无别的想法。 这会儿竟然有些忍不住。 心尖那团燥热袭来。 “岑樾。” 宋依依嗓音绵软,语调里像是带着勾子。 第223章 即便关了灯。 岑樾依旧能看清她眼波流转间璀璨晶莹的光。 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岑樾还是听懂了里面的含义。 本不该这样的。 岑樾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钝疼。 呼吸声压抑着粗重和紊乱。 岑樾额角跳了跳。 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越理越乱。 他再次伸手,按住宋依依作乱的手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宋依依做梦都想不到。 岑樾会是这样的人。 她是想阻止的。 宋依依发誓,她真的拼命阻止了,是岑樾力气太大。 她抵抗不了。 再说了,面对这样一张脸,这样完美的身材还有服务态度。 换成任何一个‘她’都没法阻止的。 意乱情迷间,宋依依张嘴,一下就咬在了岑樾捂着她嘴的手上。 再难耐,她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时间无声无息流淌。 宋依依被岑樾‘安抚’的妥妥贴贴。 煎饼也不摊了。 乖顺的躺在岑樾怀里。 浑身的逆鳞都被抚平,化成柔情水。 意识渐渐模糊,岑樾抱着她,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他的嗓音微哑低磁:“依依,现在还怕吗?” 宋依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完全没有思考的力气,声若蚊蝇:“怕。” 哪能不怕。 好半天没有回应。 宋依依都要睡过去了,耳边又传来低低的声音。 “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医院里住过几个月。” 宋依依睡过去前,含含糊糊的应声:“嗯。” “好几次,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医院楼顶。” 那时候他很惶恐。 有人劝他:“岑樾,你不能这样。” 有人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顶。 怎么一只脚悬空差点跳下去。 后来又怎么醒过来的。 一遍又一遍。 岑樾依旧轻轻拍着宋依依的背,一下又一下,缓慢而轻柔。 他的声音也异常温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那里的,完全想不起来。” “跟你一样。” “但现在都过去了。” “所以依依,别怕,会过去的。” ...... 一墙之隔。 宋明辉和蔡梦君也没有睡。 宋明辉一晚上不自知的叹气了无数次。 蔡梦君柔声问:“还是担心依依?” 宋明辉想了想道:“梦君,有件事我谁都没说过。” “她是我家养女。” 蔡梦君拉过宋明辉的手,“我知道。” 宋明辉回握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收留她吗?因为别人都叫她‘傻子’,她在外面活不下去。” 蔡梦君一惊。 这一点,她真的不知道。 蔡梦君半晌才道:“肯定是有人欺负她,老宋,那兴许是她在外流浪自保的法子。” 那么小的孩子,被人抛弃。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肯定也吓坏了。 蔡梦君想起记忆里那人的模样,笑起来那么好看,一双眼生的跟女儿一模一样。 灵动有神。 她怎么可能是傻子。 蔡梦君是不信的,同窗几年,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那人总是一张笑脸迎人,脑子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总是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满是自信张扬。 光是因着她的性格,青睐她的人就不计其数。 她的才华比她的外貌性格更吸引人。 她也被她的魅力折服。 宋明辉缓缓摇头。 “不是,她是后来才好起来的。” “我以为不会有影响,都这么多年了,依依一直好好的啊!” “依依也就出生的时候孱弱了些,脑子很聪明的。” “依依三个月会喊爸爸,十个月会走路,一岁半就会背诗...” 第224章 “我好好的闺女,现在怎么...要是依依随了她,我要怎么办...” 宋明辉一度说不下去。 女儿的亲生母亲曾经是傻子。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宋明辉原本打算一辈子藏在心底,谁都不会说的。 但眼下,自家闺女出了这样的事。 宋明辉装的再镇定。 内心还是方寸大乱。 第二天一早,天都没亮,院里就一阵‘唰唰唰’的扫帚声。 宋依依被吵的皱了皱眉。 身侧横过来一双手,轻轻帮她捂住了耳朵。 宋依依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岑樾半撑着身子,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院里没了动静才收回手。 他下床,对着地上伸懒腰的大壮招招手。 大壮跟着他一起出了屋子。 宋明辉放下扫把,抬眼看到岑樾笑了笑:“怎么起这么早?” 起床号都没响。 岑樾一眼瞧见宋明辉眼底的青黑,顿了顿道:“习惯了。” 宋明辉以为岑樾会去晨跑。 结果他洗漱完,就站在自己面前晃悠。 “我做早饭就行。” 宋明辉说话间,亲眼看着岑樾合上了堂屋门。 进了厨房又继续关门。 大夏天的,厨房生火本来就闷热,宋明辉有些搞不懂岑樾是什么意思。 岑樾默默做完这些,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后,压低声音道:“爸,依依昨晚没睡好,让她再睡会,她睡觉轻。” 宋明辉:“......” 他这是遭人嫌弃了。 女婿拐弯抹角说他不懂心疼闺女。 宋明辉默默做饭,默默反省。 早饭是三个人吃的。 宋依依还在睡,岑樾就没有让他们叫她起床。 原本宋明辉还打算喊她起来。 宋明辉觉得,良好的生活习惯才能造就良好的身体素质。 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不吃早饭,胃哪里受得了。 但是岑樾在对面坐着。 宋明辉这个老丈人还是老实了。 他不经意一扫,目光停在了岑樾握着筷子的手上,神情凝滞了一瞬。 宋明辉脱口而出道:“阿樾,你手怎么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看到的伤痕都在胳膊和脖子上,这手上什么时候又多了牙印?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新添的伤。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一处。 蔡梦君咳嗽一声,连忙拉了拉宋明辉的衣摆,转移话题道:“老宋,吃个鸡蛋。” 宋明辉脑子转了一圈,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似乎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岑樾也太惨了。 哪有两口子过日子,天天身上都是伤痕的,着实太不像话了些。 宋明辉尴尬的接过鸡蛋,顿了顿道:“阿樾,别太纵着她。” 虽然看着女婿宠女儿,他心里是欣慰的。 但有些行为,还是不可取的。 岑樾一本正经的回答:“好。” 一个地方,他只允许她咬两次。 这样就不算惯着纵着了。 岑樾一边吃饭。 一边思考下次应该让她咬哪里。 吃完饭。 岑樾回房间换衣服,宋依依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几点了?” 他快速套上上衣,走到她跟前弯腰,“还早,再睡会儿。” 岑樾作势要去亲她。 宋依依一下子就清醒了,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快速在床上滚了一圈。 滚完觉得尴尬。 宋依依又假装还在做梦,胡乱咕哝了两句。 岑樾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行为,气的笑了起来,“宋依依,你自己嫌弃自己?” 宋依依拉过毛巾被,将脑袋捂进去装作没听到。 她当然嫌弃! 比起嫌弃,宋依依现在更想装失忆。 太太太...羞耻了! 岑樾竟然就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了。 毛巾被被人扯下来,宋依依慌乱闭眼间,额上落下一吻。 岑樾低沉玩味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你也脏了。” 他说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宋依依在床上打了一套军体拳,才堪堪压下羞耻心,若无其事的起床吃饭。 宋明辉破天荒的没有说教。 他还很殷勤的在宋依依洗漱完之前,将饭菜摆上桌。 宋依依吃饭的时候,宋明辉就坐在她旁边,帮她剥鸡蛋。 宋依依一脸惊悚的看着他问:“爸,你这是干什么?” 她总觉得宋明辉在憋一个大招。 宋明辉笑的一脸慈祥:“剥鸡蛋啊。” 蔡梦君也很快坐了过来,照例关心道:“依依,昨晚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殷切的看着她。 宋依依多少有些不适应,接过宋明辉手里的鸡蛋啃了一口才说:“真没有,医生不是都说了,我没什么问题吗?你俩怎么这么激动?” 她总觉得,昨天一遭后,一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蔡梦君和宋明辉连忙找补。 吃过饭,宋依依在家待不住,想出门溜达一圈。 她一只脚跨出家门,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人。 蔡梦君还知道拎着篮子装样子。 宋明辉手一背,装都不装了。 宋依依:“爸、妈,你们干嘛去?” “买菜!” “跑步!” 声音倒是很齐,可惜回答不一致。 宋依依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那咱们一起。” 三人走到院里最大的一棵树下,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 王婶坐在人群中央唾沫横飞。 说的正好是宋依依感兴趣的话题。 第225章 宋依依转头对蔡梦君道:“妈,我在这坐一会儿,你跟爸去买菜,不用管我。” 蔡梦君跟宋明辉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就由着她去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那你别乱跑,爸妈出门一趟,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家,我们马上回来。” 宋明辉也想说些什么。 宋依依连忙推着两人走,“放心啦,我不乱跑,说会儿话就回家。” 她举起手,“我保证!” 蔡梦君这才拉着宋明辉走了。 王婶眼尖,早就看到宋依依了。 等剩下她一个人,王婶大嗓门立刻喊起来:“依依,快来快来。” 她身边已经专门留了一个小凳子。 宋依依刚坐下,王婶就捅了捅她的胳膊,“你昨天跟着去公安局的?” 其他人也一脸八卦的盯着宋依依。 还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 宋依依接过‘咔嚓’咬了一口,一圈人都盯着她嚼啊嚼的。 王婶最先没耐心,“你快说,说完我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早上刚发生的事。” 宋依依刚刚就听见王婶在说陈喜儿的事。 她也不摆架子了,直接说:“是啊,我昨天跟着去公安局的。” 众人问什么她答什么。 反正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说完,宋依依戳戳王婶:“轮到你了。” 众人还沉浸在陈喜儿胆大包天,为了进文工团,给别人水里下泻药,还试图攀咬康瑛的震惊中回不过神。 王婶就又继续抛了个爆炸消息:“陈喜儿疯了。” 短短五个字。 震的在场的人齐齐沉默十秒。 宋依依第一个回神,拉着王婶问:“真的假的?” 王婶拍拍手,“真真的!还不是怪她那对象,好端端的,给她送了一个假手镯。” “这孩子以为是真的,被他弟弟偷换了,才跟家里人闹起来了。” “结果怎样?公安查出来,她对象在学校还有对象!人家还把真手镯送给了那个姑娘。” “她有点钱就巴巴的送去给对象,对象用来养他的对象,估计两人得在背后笑她傻。” “人家两人才是郎才女貌,学校里大家公认的一对。” 王婶巴掌拍的啪啪响,“你看她,为了那么一个男人,闹的有家不能回,铤而走险想进文工团,这下把自己送去蹲笆篱子了。” “听说啊。” 王婶压低声音,一圈围着的人纷纷把脑袋伸过来,仔细听,“陈团打算登报,要跟陈喜儿断绝关系呢!” 有人忍不住咋舌,“那她惨了,爸妈不要她了,家回不去了,对象也没有了,还要戴手铐?!” 众人一阵唏嘘。 其实陈喜儿的事没有那么大,处罚也不会太重,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找受害者商量赔偿后和解。 诚恳道歉一切还有转机。 但她在公安局大闹一场。 陈团留下去找她,她直接避而不见。 气的家里人丢下她走了。 陈喜儿又哭又喊,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之后就变得痴痴傻傻,看到男人就骂。 她还试图跑出公安局,嘴上喃喃对象的名字,不相信被男人骗。 公安局通知了家属。 两方一商量,陈喜儿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围着的一圈人里难免有心软的。 捏着针就开始长吁短叹。 “哎,往常看到她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样子,我是生气的。” 话音一转,“但她这样了,我还有点难过。” “她...怎么那么傻。” 陈喜儿家那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不好,非得在垃圾堆里扒拉。 又不缺权。 又不缺钱的。 吃穿不愁,怎么就缺爱缺到那份上了。 有人立刻接话:“是啊,她其实也蛮可怜的,我看她爸妈都不怎么教育好好她。” “虽然说是女儿,那也要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女娃娃走歪了最惨。” “你们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每次跟院里的人吵架,都是因为她弟弟。” “她要是打不过别人,陈团两口子也没为她出过头,还笑哈哈的说小孩子开玩笑。” “换成他家儿子,陈团两口子都冲别人家里,喊着闹着要说法去了。” “就是,养成那性子,要么嫁不出去,要么嫁出去也得天天挨打。” 宋依依听到这句,嘴角抽了抽。 也不怪这些人。 即便四十年后,思想没有开化、没有接受教育的人群也大把大把。 更何况坐在这里的。 大部分还经历过战乱或饥荒。 宋依依状似无意的开口:“昨天跟陈喜儿一起进公安局的,可还有康瑛呢。” 王婶立马接了一句:“她不是被放出来了吗?昨天听她婆婆说,她是被连累的,等文工团特招,她还要参加考试呢!” 宋依依一脸佩服:“婶儿,你跟她婆婆都有话聊啊?” 王婶一拍大腿,眼珠子咕噜噜转:“嗐,都住一个院,见面说两句话,正常,正常。” 众人开始发散思维:“她俩是一起去的,康瑛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那谁知道呢,要是我,我也打死不承认。毕竟背上这样的名声,脸面都毁干净了。” “我看她比陈喜儿聪明多了!你瞧瞧,她那婆婆之前那样厌恶她,现在还不是笑着给她辩解。”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我都想学学。” 这句话倒是提醒宋依依了。 她立刻说:“婆媳关系要想好,那不就是传宗接代,给他们家生一个大胖小子吗?” 众人赞同的点头。 “那倒是,我家老婆婆就是,当年我连着生了三个孙子,她笑的嘴都合不上。” “是啊,我家那位都肯给我吃鸡蛋了。我生闺女的时候,红薯都骂我吃的多。” “那不一定,我家那个就偏向小儿子,我生多少个男娃都没用。” 大院这地方邪,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有人连忙提醒:“嘘,岑连长两口子往这边来啦!” 宋依依咬着苹果转头看去。 岑泊文和康瑛走在一起。 康瑛目不斜视,面上尽量维持平静。 岑泊文很奇怪,一直躲躲闪闪的,看起来多少有些鬼祟。 第226章 他俩走过来。 树下一群人就噤声了。 脸皮厚如宋依依、王婶那种,明晃晃的盯着两人走过去。 眼神跟黏在他们身上一样。 看的两人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脸皮薄的,也一边拿着针做样子,一边偷偷瞄。 终于等两人走远。 树下再次沸腾起来。 宋依依语气里满是疑惑:“岑连长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正常。” 她说完,又继续吃苹果。 有那眼尖的嫂子,立马接话道:“岑连长好像被媳妇打了!” 众人都惊讶了。 “你看到了?” 那嫂子摇头又点头,“我没看到他们打架,但是刚才我看到岑连长脸上的巴掌印了!” “深的哟!岑连长本来就白,看着更明显,半边脸都肿着呢!” 众人大骇:“天呐,她下手这么狠?” “她怎么敢打男人的?” “岑连长还真是怂包,哪有男人让自家婆娘欺负成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只能男人欺负女人,咱们女人就不能欺负男人啦?” “她那婆婆知道了,家里不得又鸡飞狗跳。”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快吵起来。 宋依依也觉得惊奇。 以康瑛对岑泊文的痴恋程度,除非他出轨,不然她怎么可能下那么狠的手。 众人一番七嘴八舌议论。 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婆媳吵架,岑连长跟着遭殃的。 刻薄的婆婆、强势的妻。 岑连长夹在中间怎一个惨字了得! 走远了的康瑛和岑泊文并不知道,因着宋依依晕倒,被小叔打的那一巴掌,最后被康瑛和岑母背了锅。 压根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走过树下情报机构。 大院里的狗走过去都得身败名裂。 岑泊文走到大院门口,还是一脸犹犹豫豫,停下来问:“瑛子,你真的想好了?” 康瑛坚定点头,“嗯,泊文,我想帮她。” 她面上尽是伤感之色。 “要不是那个男人,喜儿也不会铤而走险做那些事,她其实也很可怜。” 康瑛看了岑泊文一眼,期期艾艾的,“泊文,你就陪我去吧。” 岑泊文一时心潮涌动。 前段时间因为下药的事,他对康瑛有诸多偏见。 昨天出事,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任她,甚至认定了她才是幕后主使。 事实证明这次他又错了。 岑泊文心怀愧疚,昨天才为康瑛挡下了那一巴掌。 他三番两次不信任康瑛。 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岑泊文都做好了回家后,康瑛跟他闹的准备。 谁知康瑛不但没提。 还自我反省起来。 昨晚还诚恳的对结婚前做过的事道歉。 她说:“泊文,我知道那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怪我、骂我甚至打我,我都接受。” “但是咱们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要这样别别扭扭跟我过日子吗?” “你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就不能忘了吗?” 在文工团汇演之前,他俩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说话了。 岑泊文其实早就不气了。 康瑛为他做了那么多,细想之后,他甚至有点感动。 除了他妈,从来没有女人为他上心至此。 两人一番交心后重归于好。 康瑛抱着他,提了一件事,“泊文,你明天能休一天假吗?” 岑泊文本来就打算休假。 小叔打的这一巴掌太狠了,他要是去部队,少不了被战友嘲笑。 “我想去看看喜儿。” 康瑛提到陈喜儿,眼里满是难过,“虽然她做了错事,但她挺可怜的,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我想帮帮她。” 岑泊文没想到康瑛这么善良。 他以为她会厌恶陈喜儿,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 谁知她不计前嫌。 还以德报怨。 岑泊文在家待着也没事,就答应了康瑛的请求。 两人先是去了一趟陈喜儿对象的学校。 康瑛一到学校门口,就大声喊来无数学生围观,将陈喜儿对象的名字爆了出来。 还给周围学生讲了这男的脚踏两只船,欺骗军属、骗钱骗感情的事。 这年代学生大多纯真,听了后各个义愤填膺。 谁能容忍自己学校出了这么一个人渣。 顿时群情激愤。 尤其是女学生们,当即人传人,很快就将陈喜儿对象扒了出来。 一群人闹到校领导处。 校方当天就处理了陈喜儿对象,直接给他退学处分。 陈喜儿对象接到通知慌慌张张跑过来。 听到处理结果脸都白了。 知道是康瑛举报他后,他看康瑛是女人,恼羞成怒还要打人。 岑泊文挡在康瑛前面,一只手就将那人渣撂倒了,之后随手扔出学校。 一群学生一直在旁边看着。 顿时周围一片起哄喝彩声。 学生们围着康瑛和岑泊文就是一通夸。 知道岑泊文是军人,这些学生更是星星眼,直夸军人叔叔帅气! 将两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康瑛笑着将所有功劳都推给岑泊文。 学生们又是一阵不重样的夸赞。 还有人给他送东西。 甚至有问他是哪个部队的,要给他送感谢信,感谢他们帮学校清理了一大祸害。 岑泊文哪里受过这种追捧,一时内心激荡澎湃。 今天他可是肿着半张脸来的。 再也不是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长相,从而忽略他别的优秀品质的时候了。 康瑛和岑泊文功成身退。 两人走远后,才相视一笑。 岑泊文也没想到,原来做好事这么开心,连带着往日觉得康瑛很普通的那张脸,都变的好看了几分。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主动牵起了康瑛的手。 “瑛子,我想好了,我要跟你好好过日子。以后,你就是我岑泊文的媳妇了!” 康瑛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快下来了。 多不容易啊。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宋依依坐着吊儿郎当侃大山的时候,部队那边两人剑拔弩张。 顾丞则和岑樾面对面坐着。 昨天没有说完的话,今天两人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丞则先发制人:“岑樾,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妹妹昨天哭成那样,肯定跟岑樾有关。 第227章 一定是岑樾做了什么,或者结婚后对妹妹不好,她才会不自知的发泄情绪。 或许妹妹根本没有忘记自己哭。 她只是觉得尴尬才那样说的。 岑樾轻轻挑眉,故意将手上的牙印、身上的伤痕都亮出来给顾丞则看。 “我这样,我欺负她?” 岑樾眼神不善的盯着顾丞则的脖子,“倒是你,她抱着你哭,你就让她抱着哭?” 顾丞则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他撇开眼,不去看岑樾身上的伤,不答反问:“那你昨晚有没有问问她,为什么哭成那样?” 岑樾沉了一口气,“你告诉她了?” 所以宋依依昨天那样愧疚的眼神,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岑樾眉心无意识拧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戾气。 顾丞则无奈叹气,“我没说。” 不过不告诉妹妹,跟岑樾没有关系,就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说。 如果她记得,装作不记得,他不提最好。 如果妹妹不记得,提了只会让她更困惑。 万一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那样做,说了就是徒增烦恼。 顾丞则心里很清楚。 闻言,岑樾才若无其事的打开桌上堆着的文件,开始处理工作。 顾丞则等了半晌。 发现岑樾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你就不想知道,妹妹昨天跟我说什么了?” 顾丞则抬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她今天怎么样?” 岑樾头也不抬,“挺好的,爸妈在家看着。能吃能睡,活蹦乱跳。” 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钢笔,终于抬眼,“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岑樾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揭过去。 似乎他根本不在意。 但若真的不在意,昨天岑樾进病房的时候,怎么会上来就要掰开妹妹抱着他的手。 明明气急败坏的。 顾丞则走出办公室,依旧觉得岑樾最近很奇怪。 不单单妹妹状态不对。 岑樾的状态也不太正常。 顾丞则刚离开办公室,陈团就进来了。 岑樾看到他目无波澜,只抬了抬眼,就继续忙自己的。 陈团干笑两声,“老岑,我找你有事。” 岑樾早就料到了。 陈喜儿的事发生在大院,影响也挺大。 陈团主动找来,就是想通过岑樾,去见见文工团几位受害者,赔礼道歉安抚一下。 并不是他真的觉得陈喜儿做的事有多十恶不赦。 而是这件事会影响他的年终评定。 从而影响他心心念念的晋升。 ...... 有蔡梦君和宋明辉在,宋依依连每天唯一的烦恼‘吃什么’都没了。 大概是她晕倒的事吓到了宋明辉。 他也不唠叨了。 看着宋依依每天吃饱了就出门溜达,活力满满的样子,宋明辉竟然还有一丝开心。 从前那些望女成凤的想法,在健康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宋明辉还会在她出门的时候,给她准备好小挎包,往里面装上鼓鼓囊囊的吃食。 恨不得把水壶都挂在她脖子上。 宋依依也不扫他兴,背着出去,空着回来。 她大多时候都混在‘树下情报机构处。’ 有时候唠的忘我,还是岑樾下班路过,拎着人回去的。 宋依依有些愤愤:“岑樾,你不懂。” 岑樾顺着她的话问:“不懂什么?” 宋依依指了指身后,“那地方,谁先走,谁先身败名裂。” 往常都是她和王婶坚持到最后。 这几次被岑樾拎走,那些人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宋依依预料的一点没错。 她刚走,王婶就‘嘿嘿嘿’笑起来。 “哎哟,你们说,依依男人以前多正经一人。” 王婶捏了一把瓜子,“瞧瞧现在,恨不得把媳妇拴裤腰带上,还非说叫她回家吃饭。她三岁小孩,不知道回家路怎么走啊?” 大家跟着笑,笑完下意识压低声音。 “是啊,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以前多吓人呐!” “人家好心看他年纪大,给他介绍对象,他给人家一家都弄走了。” “不瞒你们说,我以前都怀疑他有毛病...” “哟,我跟你想法一样,就是不敢说!” 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宋依依依旧生龙活虎。 在她的劝说下,宋明辉和蔡梦君终于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宋依依和顾丞则、岑樾一起去送的。 三人都没想到,蔡梦君见缝插针叫了霍天琪过来。 他们要回老家,霍天琪作为关系好的晚辈来送,还带了礼物。 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临上火车前吃饭,蔡梦君嘱咐顾丞则多照顾霍天琪。 “丞则,过两天特招,我不在,天琪不认识别人,你多帮帮她。” 蔡梦君说的直白。 接触这几次,霍天琪也知道顾丞则的态度。 她不强求,连忙打圆场道:“伯母,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蔡梦君哪里肯,拉着她的手就说:“再怎么说,你也帮过丞则,他帮你是应该的。” 小女儿都结婚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有孩子了。 儿子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蔡梦君哪里能不着急。 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偏偏无论说什么,顾丞则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不跟她顶嘴。 主打一个以静制动。 许是要走,蔡梦君情绪低落,一顿饭叹气无数次。 顾丞则还是不忍心,终于松口:“妈,我会照顾霍同志的。” 蔡梦君立马笑了。 也不长吁短叹了。 送走两人。 顾丞则还真遵守诺言,他认为的照顾,就是送霍天琪回家。 尽管霍天琪表示不用。 顾丞则依旧坚持。 两人客套的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宋依依望着两人的背影摇头。 “妈这次的算盘打错了。” 宋依依看一眼岑樾,感叹道:“这两人,用打火石都擦不出火花。” 不是她消极。 顾丞则人如其名,太循规蹈矩了。 霍天琪也是。 他俩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要是都这么不温不火,能走到一起才怪。 要发生化学反应,至少得有动的那一方,打火石才能打着火啊! 她说着话,突然就捂着肚子皱了眉头。 岑樾了然的塞给她一个小包,“去换。” 第228章 宋依依自己都不知道大姨妈什么时候来。 主要是她的时间不准。 要么晚几天,要么提前几天,完全没规律。 唯一一个特点,就是来之前几天会肚子疼。 这次也没有。 岑樾竟然随身帮她备了东西。 宋依依从厕所出来,湿着手就往岑樾身上蹭,“谢谢你啊,咱们岑大首长这么细心,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我的荣华富贵,以后都指望你啦!” 她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岑樾站着没动,任由她将水珠蹭在他身上,垂眸问:“肚子不疼?” 宋依依一愣。 还真是,这次一点都不疼。 要不是有暖流感,她都不知道来姨妈了。 宋依依摇摇头,随即笑得十分谄媚:“这就是你天天给我吃肉的原因?”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她一个后世过来的人,多少懂这个原理。 宋依依还没成年的时候,有一次陪母亲去医院,听母亲聊起过这个话题。 “你那个马上要来了吧?走,回家,让阿姨给你炖肉吃。” 宋依依当时不懂,就问了一句:“吃肉?不是应该准备红糖水?” 母亲戴上墨镜,等她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就出了车库。 “你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宋依依摇头。 母亲轻笑:“因为红糖红枣便宜,肉金贵,他们舍不得给女人吃。没有网络之前,男人拿来骗那些无知妇女的。” 宋依依目瞪口呆,“还有这种说法?” 母亲笑着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傻闺女,多吃红肉滋补。你就是不吃羊肉,不然吃几顿,保准经疼给你治的服服帖帖。” 岑樾知道宋依依不参加特招后,什么都没说。 到了那天还问她要不要去看热闹。 “要!” 宋依依用了五分钟,就收拾好自己,眼巴巴的盯着岑樾。 每次经期她就犯懒,已经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了,多少有些闷。 岑樾休息一天,洗衣机就跟着转了一天。 院里已经晾满了床单被罩和衣物。 他晾完宋依依的裙子,还知道用手一点点抻平褶皱。 做完这些。 岑樾又用布擦干净洗衣机放回去。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转悠。 岑樾一点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洗了手后才说:“走吧。” 两人一过去就看到了毕莹。 毕莹牵着一个小男孩,笑着朝两人走过来。 宋依依上前问:“师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 毕莹勾唇:“依依,我还说等忙过这阵,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上次的事,多亏你了。” 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就有好几个人来找毕莹。 她很快就去忙了。 留下宋依依和岑樾,还有眨巴着大眼睛一言不发的小男孩。 三人面面相觑。 “咳。” 岑樾假咳一声,他也没经验,直接介绍道:“这是师姐的儿子,小名想想。” 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跟小不点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你叫舅妈。” 毕莹把岑樾当亲弟弟看待。 从小就让孩子喊他舅舅。 宋依依自然而然是舅妈。 想想小朋友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随即低头摆弄手里的玩具。 他根本没打算理岑樾。 岑樾微微蹙眉,刚要伸手,就被宋依依挡住了。 她好笑的问:“他多大了?” “好像不到两岁。” 岑樾一脸不解:“他话太少了,招呼都不打,不礼貌。” 他见过这孩子几次。 总感觉他有些...笨。 宋依依微微撇嘴,“你不知道吗?男孩子多半说话晚,不过他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大概就是不想理你。” 岑樾语气不闲不淡:“我没带过孩子。” 他看她的眼神戏谑。 宋依依:“......” 她还真的带过。 想想很安静,自己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大人带。 宋依依跟岑樾在旁边看着就行。 想想小朋友趴在花坛边玩,宋依依走过去,用手比了比他的身高。 岑樾在一旁看着问:“怎么了?” 宋依依笑笑:“他真的不到两岁?怎么这么高。” 记忆里不到两岁的孩子,可没有想想这么高。 岑樾懒懒的坐着,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姿态和语气都很轻松:“他爸妈都高。” 毕莹比宋依依高出许多,看着应该有一米七几的样子。 在这个人均都不高的年纪。 毕莹站在人群里十分出挑。 宋依依总觉得岑樾话里有话,“我不认为我矮,是你们太高了,我多可爱啊,你们各个斑马长颈鹿!” 岑樾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宋依依立马破防了,“你笑屁啊!” 岑樾还没说话,一旁响起一道细细的嗓音:“你笑屁啊!” 宋依依一转头。 她眨眨眼,问岑樾:“谁说话呢?” 岑樾姿态懒散,掀起眼皮看了看一旁自己玩的想想。 宋依依:“......” 她凑到想想身边,就又听到了一句细声细气的声音:“你笑屁啊!” 想想看宋依依一眼,对着她笑的十分腼腆。 特招时间到了。 岑樾抱着想想,三人一起往地方走。 路上,想想见人就重复那句:“你笑屁啊!” 路人莫名其妙被怼。 宋依依恨不得变成缩头乌龟。 她跟想想讲道理,“想想,这句话不是你能说的,听舅妈的,咱忘了,好不好?” 想想对着她又是一个腼腆可爱的笑。 这小朋友长的白净秀气,谁能想到他喜欢学这么奇怪的话。 宋依依实在没招,戳了戳岑樾的腰,“你快跟他说说,让他别喊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想想抱着岑樾的脖子,对着路过的人又是一句:“你笑屁啊!” 路人还没来得及问政委好,刚露出一个笑容就被骂了。 一时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宋依依真想捂脸遁地。 真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脏话啊! 她想打自己嘴,如果有用的话。 好在岑樾严肃认真的跟想想说了一遍后,想想就不喊了,乖乖跟着坐进了观众席。 特招不对外。 宋依依跟岑樾是关系户,不但能进来看,还有免费的汽水喝。 正式开始前。 又有人进来了。 宋依依跟岑樾看过去,发现还是熟人。 她觉得无所谓。 岑樾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第229章 本来没有观众席。 毕莹临时安排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尽量不打扰特招。 岑泊文是跟着代团进来的。 代团引着他也走到最后一排,还过来跟岑樾打了招呼。 “岑连长,你就跟你小叔坐一起,好吧?” 代团一脸笑意,说话语气却是客气疏离的,跟刚刚和岑樾寒暄时,完全是两种态度。 岑泊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点点头道:“好,谢谢代团。” 代团摆摆手离开了。 岑泊文硬着头皮走过来,小声跟岑樾打招呼:“小叔,您跟小婶也来看选拔?” 他有些不解。 宋依依又不参加特招,还跑来看什么。 大院里的传言他多少也知道一点。 宋依依跟小叔结婚后,每天什么也不干,天天在家躺着。 小叔下班回家,还要买肉给她吃。 岑泊文心里暗暗感叹,女人藏的就是深,婚前婚后两副面孔。 小叔当初设计抢了他的对象。 肯定也是看上了宋依依的乖巧听话懂事。 岑泊文能看出来,小叔脸色不太好。 一定是发现宋依依跟之前不一样后悔了。 岑泊文这样想着,一时情绪复杂,默默在岑樾身旁坐下。 他是来给康瑛加油打气的。 他跟小叔不一样,每天回家饭菜就已经上桌。 康瑛很勤快。 家里有洗衣机她也不用,每次都是手洗。 他妈现在跟康瑛关系也越来越好。 康瑛洗衣做饭,母亲还会在旁边指导。 “文文,妈跟你俩说,洗衣机那玩意别用,浪费电,还洗不干净。” 岑母拉着岑泊文的胳膊,两人站在康瑛身旁看她洗衣服。 “以后你媳妇洗衣服,妈都在旁边陪着她。” 岑泊文深感欣慰。 看来母亲已经慢慢接受瑛子了。 岑泊文进来,是直接找的代团。 代团当时委婉的拒绝了:“岑连长,选拔时间没多久,你在外面陪着你爱人更好些。” 岑泊文明明看到有人进去。 代团明显是不想给他面子。 岑泊文后来还是直接抬出岑安国,代团才不情不愿的让他进来。 看到小叔,岑泊文更加确定,代团就是看人下菜碟。 岑泊文在心里暗暗想。 等这次瑛子考核通过,他就去找爷爷,让爷爷亲自来关照一下。 不然这些人都势利眼。 瑛子那么善良,到时候肯定受欺负。 岑樾根本没有理岑泊文的打算。 倒是他怀里的小孩子,转头看了岑泊文一眼。 岑泊文虽然不知道他是谁。 但能让小叔抱着的孩子,肯定不是普通小孩,他还是对着小孩笑了笑。 哪知小孩对着他就是一句:“你笑屁啊!” 宋依依在一旁听着,忍笑忍到差点颤抖。 岑樾看向她问:“你出门开拖拉机了?” 宋依依:“......” 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好冷。 岑樾的冷笑话,比南极的气温都冷。 特招选拔流程类似于选秀节目。 大家都是抽号,一个个上台表演。 宋依依庆幸自己没有参加。 这年代,能跑来参加部队选拔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欣赏到男高音、女高音、独舞、以及各种乐器演奏。 几乎很少有失误的人。 康瑛抽到的是八号,她依旧选择唱歌。 那天汇演有伴奏,今天是清唱,她的嗓音倒是很适合女高音。 宋依依现在知道她是重生的了,对她会唱歌技巧一点也不奇怪。 哪个年代文的女主,不得会点才艺。 一曲毕,岑泊文抑制不住的鼓起掌来,眼神一直黏在康瑛身上,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突兀的动静,惊的前排评委纷纷转头过来看。 岑泊文这才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对前面几人点了点头。 康瑛下台前,还对着岑泊文温柔一笑。 当真是含情脉脉。 其他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宋依依算是明白,什么叫男女主谈恋爱,其余人都是npc。 康瑛一下场,岑泊文原本打算离开。 他还没站起身,身旁就坐下一个人。 顾丞则旁若无人的坐下。 宋依依探头探脑,小声问:“哥,你怎么才来?” 顾丞则笑笑,“有事耽搁了。” 岑泊文刚想说话,想让顾丞则让开,让他过去。 九号就上来了。 几人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霍天琪一开口,声音就有些抖。 因为紧张,她将原本准备好的词也忘得差不多。 霍天琪准备的是诗朗诵。 很唯美的一首诗。 只是她的声音全程都有些抖,看起来也不太自信。 等她朗诵完,台下有评委问:“九号,这诗词是你写的?” 霍天琪点头,“是的,老师。” 那人点点头,又问:“你还有别的才艺吗?” 显然,要进文工团,光靠这点技能还不够。 霍天琪的脸一下子涨红,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 她很快就被请了下去。 霍天琪离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但她一直强忍着。 直到走下舞台,才忍不住往外跑去。 岑泊文趁着这个空档,也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宋依依就弯腰,隔着岑樾往顾丞则那边歪,小声说:“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霍天琪刚刚那副模样,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哭鼻子。 顾丞则有些犹豫,“依依,我不太会安慰人。” 他其实心里清楚,霍天琪参加特招,能入选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蔡梦君和宋明辉秉持着试试没什么的态度。 他们总觉得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呢? 就像万一他和霍天琪走到一起一样。 但顾丞则心里清楚。 他没有万一。 所以他犹豫了。 顾丞则不想给别人虚假的希望,最后又像这次特招一样,让人家女同志失望。 宋依依看一眼顾丞则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拍了拍岑樾的腿,“让开点。” 他腿太长,过道被他挡的严严实实。 岑樾神色懒洋洋的,“干什么?你让我陪你来的,你要走?” 要不是宋依依,他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这种地方的。 好不容易休假一天。 岑樾更想跟她单独待在一起。 宋依依弯腰,迅速蹲了下去。 第230章 她抬眸对着岑樾笑的讨好,安抚性的拍了拍岑樾的手。 宋依依压低声音,放软了语气:“乖啦,你跟我哥看着想想,我去看看霍同志。” 顾丞则不想去,她好歹得去看看。 还是在大院里面。 可别真出什么事了。 再者说,宋依依对霍天琪印象不错,她是个好姑娘。 由她这个废柴去开导几句。 霍天琪也许会好受些。 宋依依很快就溜出选拔现场。 她出了礼堂,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 没发现霍天琪。 宋依依站在原地想了想,往礼堂后面走去。 那里有一排平房。 一阵风吹来,树影婆娑。 空气隐约有了丝丝秋日凉意。 宋依依竖起耳朵。 仔细听,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宋依依一走。 岑樾就坐不下去了。 顾丞则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两人带着想想,趁着表演间隙,也出了礼堂。 岑樾正在找宋依依的身影,裤腿就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想想仰头,肉肉的胳膊一伸,语气软软糯糯的:“抱。” “不抱。” 岑樾毫不犹豫拒绝,“你都两岁了,怎么不自己走?” 他看起来不近人情。 想想完全不听他说什么,执拗的伸手。 岑樾不抱,他就一遍遍重复:“抱、抱、抱...” 想想也不哭。 就是拉着岑樾的裤腿不肯自己走。 再磨蹭一会儿,岑樾裤子能让想想拽下来。 岑樾不为所动,不疾不徐的抬眸,看向一旁的顾丞则问:“你有事?要走了?” 顾丞则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岑樾绕着大礼堂走了半圈,才在墙角找到宋依依。 顾丞则抱着想想跟在身后。 想想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叔叔,抱着顾丞则的脖子,笑的心满意足。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宋依依身上。 此刻她一个人站着,扒着墙角探头探脑,时不时迅速缩回脑袋。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顾丞则刚要喊,就被岑樾制止了,“嘘。” 他直接捂了顾丞则的嘴。 顾丞则皱眉,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跟岑樾之间的距离。 “别动手动脚的。” 宋依依完全不知道身后站了三个人。 她第一次近距离听墙角,内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刺激。 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拐过墙角的位置,霍天琪蹲着哭,头低低埋着。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咬着唇压抑的肩膀直抖,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面上。 霍天琪也不知道,她面前站着一个人,全程看着她哭。 岑泊文等她哭了两分钟,才摸出一条手帕,慢慢弯腰蹲下去,递到了霍天琪面前。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霍天琪一惊。 她想要站起来。 又因为太过匆忙,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要狼狈跌坐在地的时候,那只握着手帕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带回来。 霍天琪抬眸,就对上一张清俊的面庞。 岑泊文见她没事,很快松开手,重新将手帕递到霍天琪面前,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擦擦,脸上妆花了,像小猫。” 墙角偷听的宋依依:“......” 她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霍天琪像是突然回神,匆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窘迫。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她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掉,嗓音还带着哭过后的绵软:“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霍天琪惊慌无措的样子。 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撞进岑泊文的眼里。 他握着手帕的手指蜷了蜷,很快唇角带笑道:“不用,这里什么也没有。” 岑泊文顿了顿,补充一句:“也没有别人。你要是想哭,可以尽情哭,只当我不存在。” 他说话语气轻而慢,像是生怕吓到面前的人。 霍天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缓缓抬眸。 岑泊文见她看过来,目光不闪不避,缓慢的眨了眨眼,语调微扬:“手帕拿着吧。” 这一次,他没等霍天琪回应,直接将手帕塞到了霍天琪手里。 而后挺直脊背,转身大步离开。 走到要拐弯的地方,岑泊文回头,对着还在发呆的霍天琪道:“霍天琪同志,你写的诗很好,他们不欣赏你,是他们的问题,你不用伤心。”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的才华,一定会被人看到的。” 直到那个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不见。 霍天琪才低头去看攥着的手帕。 干净清新的蓝白格子。 风一吹,带着阵阵洗衣粉的清香。 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 正打算往外走。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宋依依一上来就挽住了霍天琪的手臂。 这个姿势,倒是让她想起了蔡伯母。 霍天琪对着宋依依勉强一笑,轻声问:“选拔结束了吗?” 她眼神闪躲。 显然不想让人知道她刚刚哭过。 宋依依摇摇头,像是没有发现,“应该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她没有选择直接拆穿岑泊文的身份。 不是顾忌岑泊文,而是怕霍天琪尴尬。 宋依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拉着霍天琪,状似不经意开口:“天琪,你的诗写的这么好,有想过往报社投稿吗?” 霍天琪的文采,放在文工团可能没什么大用处。 其实岑泊文有句话说的没错。 不欣赏并不代表不可以。 而是找错了地方。 霍天琪怔愣片刻,才勉强扯唇笑笑,“我胡乱写的,上不得台面。” 想起刚刚评委看她的眼神。 霍天琪心都凉透了。 宋依依大剌剌的摇头,“不不不,天琪,你当这么好的诗词,谁都能胡乱写出来啊?” “那是我爸回去了,他要是在,指定拿着你的诗大夸特夸后,还要拿给班里的学生当优秀案例用呢!” “偷偷告诉你,我以前写作文,差点把我爸气哭了。” “他说,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把作文写的如此干涩,用皴裂的脚后跟都写不出这样的。” 霍天琪终于是被她逗笑了。 笑过后,她拉着宋依依的手,语气轻柔道:“依依,谢谢你。” 她说的真诚。 这次倒是宋依依愣了一下,眼波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