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蝶》 1、第 1 章 白炽灯照映至女人妩媚的侧脸,她垂下卷翘的眼睫,视线盯着纸杯里温热的清水,片刻后终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救我?” 她询问的是正弯腰在储物柜翻找东西的女孩。 女孩头也没有扭动,手在杂物里翻找,边抽空回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说,你不想要我救你?” 孟尘萦翻出储物柜里的吹风机,举起来对着女人浅笑:“你头发还是湿的,吹一吹?” 女人艳红的唇瓣无力轻扯:“你得罪人了,我跟你说。” “看样子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你信吗?那个男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丢掉饭碗。” 孟尘萦说信。 “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底层人的生死。” 女人眼眶通红,“那你还救我?” 孟尘萦把吹风机连接电源,调节好适合的温度递给面前的女人,吹风机嘈杂的声音都未曾掩盖女孩那把柔软的好嗓子。 “救人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正好看到你出事,我也正好在场而已。” “吹头发吧。然后赶紧跑,那男人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女人低声哭泣,泪水沾湿了单薄的吊带裙,即使浑身狼狈也难掩她妖娆的身姿。 “谢谢你。”她说。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孟尘萦心吓得一抖,待看清来人是谁,才喘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南星,你怎么来了?” 虞南星望着屋内这个陌生女人,“这人谁啊?” 孟尘萦笑着糊弄过去。 虞南星也没追问了,问她:“你工作结束了吧?之前答应我什么别忘了,现在跟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我……”孟尘萦犹豫地看向女人。 女人吹干头发,气色也恢复得很好,“没关系你忙去吧,我也该走了。” “那你后面……” “人各有命,你不是救世主,不能次次救我,下次得靠我自己了。” 女人道谢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虞南星紧盯孟尘萦,“老实交代,那个女人不像是你朋友。” 孟尘萦照着镜子,松开工作中盘起来的发型,乌黑的长卷发如海藻般泻下,柔软地垂落至腰间。 她随意撩起耳畔碎发,侧身来说:“的确不是我朋友,本来要下班了,临时有个vip客户需要服务,我进去那屋,就看到他绑着一个女人在浴缸里……” 听她讲完全过程,虞南星惊得心在狂跳,“萦萦,你竟敢做这种事……你知道这家酒店的vip客户,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物吗?” “我知道。”她语气很平静,白玉似的清冷脸庞看不出任何害怕情绪。 “她向我求救了,我不能当做没看见吧。” 虞南星为她捏了一把汗,“那客户现在可能不知道是你做的手脚,等去查了监控,你根本跑不了,萦萦,该怎么办?不然找你男朋友保护你吧?” 孟尘萦摇头,“他还在外地出差,况且他哪有能力跟那些公子哥反抗呢?” “算了,兴许没多大事,这可是法治社会,况且你们酒店背后可是那大名鼎鼎的梁氏,没谁能那么容易动梁氏的人。”虞南星拍着她肩膀安慰。 孟尘萦笑笑,也希望如此。 她其实还挺担心丢饭碗的。 – 刚从酒店出来,孟尘萦才知道下雪了。 这是京市今年的初雪。 风雪漫卷,雪花从夜空簌簌飘落,轻盈,纯洁。大概下了有两个小时,远远瞧去,路边树木枝头也如同裹了层毛茸茸的棉絮,灯光下泛着细碎晶莹的光,惹人眼。 孟尘萦弯腰捏了个小雪球,又琢磨了两下,将雪球捏出了一对小耳朵。 身旁的虞南星还在跟朋友打电话。 今天是她朋友的生日宴会,孟尘萦不认识她朋友,本不想去凑这热闹,奈何虞南星说什么都要她作陪。 等她的兔子将要捏出形时,有车子亲自来接了。 她把那雪兔子放屋檐下躲雪,跟着虞南星上车。 车内暖气在空气中流动,孟尘萦摘下毛线帽,暖了暖刚才玩雪时冰冷的手。 见她纤细的手指也被冰得通红,虞南星禁不住调侃:“果然还是南方人啊,下个雪就把你开心的。” “你都来这读书几年了,还这么喜欢雪呢?” 孟尘萦笑说:“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玩玩而已啦。下雪了是谁都想玩玩,不是吗?” “是吗?”虞南星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对雪早已见怪不怪,压根没有玩雪的心思,自然不理解她的乐趣。 “你那包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呢?” “给你朋友准备的生日礼物。” 虞南星一惊,“其实你可以不准备礼物的,我朋友你不认识,就是陪我而已,平白还要你贴钱。” 孟尘萦把膝上的毛线帽整理好,“又不贵重。” 认识孟尘萦也几年了,虞南星还是很佩服她的为人处世,方方面面都做的很滴水不漏,尤其不喜欢欠人情。 车子开往的目的地在一个胡同巷里。 今天初雪,路上堵车,到时很晚了。虞南星接了好几个催促电话,她急急忙忙,拉着帽子还没戴好的孟尘萦就往胡同巷里冲。 胡同巷里头坐落着一座四合院。 外面瞧着不显山露水,里头院阔墙高,绿水青山,幽然别致,是一处让人艳羡的世外桃源。 她好难才把帽子戴好,露出被风寒吹到微红的脸蛋,声音在风中带着颤意:“南星,咱们别是迷路了。” 虞南星拉着她在院子里四处闯,高墙阻隔,长廊弯绕,去往何处不知,地儿太大路线又复杂,虞南星也迷迷瞪瞪的,弄得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说,我也头一次来这儿,知道边萧是有钱公子哥,但咱也不知道他这么有钱啊,这四合院该不会是他的吧?” 虞南星回头,见孟尘萦又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失笑道:“你就这么怕冷?” “下雪了呀。”虽不大,雪花落身上也挺美,但一会就会化成水,可冰了。 “诶,我看到人了!”虞南星朝西边长廊的方向招手,“边萧,这儿!” 边萧大步流星走来,“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呢?要我这寿星公等人,还是头一遭。” 虞南星吐舌说抱歉。 边萧故作生气瞥她一眼,看向孟尘萦,目露讶异:“我面前这只熊兔子,是你朋友?” “什么熊兔子,人有名字,孟尘萦,我同学呢。” 孟尘萦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打招呼,“你好。” 边萧笑笑,“你好你好,快进屋吧,别把人冻坏了。” 包厢里的人满满当当,可见边萧人缘不容小觑,基本都是他圈内的朋友,大多都是权贵之流。 虞南星能认识边萧这个公子哥,也是她自个儿努力,在读书那会就比寻常人更早摸透了网络的作用,时常在网上直播整活,现在也算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甫一进屋,他们带进来外头冷冽的寒气,不少人视线扫过来,有人打趣说边萧出去接女朋友了。 边萧轻啧:“虞南星才不是我女朋友。” 虞南星背后悄悄吐槽他。 有人忽然问:“旁边那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才是你女朋友?” 孟尘萦看向提出问题的男人,礼貌地说:“抱歉,我另外有男朋友了。” 边萧过去照着那人的头猛拍,“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把我客人吓到了。” 虞南星小声说:“萦萦你别生气,边萧他朋友好像都这样喜欢开玩笑。” “没生气。” 两人找了个位置落坐,这包厢里有暖气,进来一会,孟尘萦就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她正在摘帽子解围巾,这时有人说话。 “吵吵啥?人都到齐了宴会能开始了?” 最中间牌桌那有个男人不耐烦开口,嘴里咬着烟,眼神都未曾搭理刚进屋的几人。 虽说今天的寿星是边萧,但那牌桌的人似乎更重量级,开口后就没人敢再闹了。 虞南星小声跟她说:“我刚问边萧了,本来生日宴会不在这开,是他哥给他排面说来这四合院一起热闹,他推脱不开,就临时改了地儿,这四合院是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瞧刚才那男人的猖狂劲儿,那派头就不是好惹的。” 孟尘萦赞同的点点头。 这才把围巾取下来,就感觉脖子那灌了一道冷风。 雪花从窗台飘了进来。 她冷得身子一缩,扭过头,猝不及防看到晦暗的窗边立着一男人。 他半倚在窗台边,白净的腕骨虚虚搭在上头,侧脸流畅,眉目在暗处看不清明,但男人松弛懒散的站姿矜贵气尽显。 风雪簌簌,他站在那,像是硬生生从雪山里劈开一道口子,他从那万年雪山里腾空钻出来,化为人形。 孟尘萦一时分不清是他的气质更冷,还是外头的风雪更冷。 穿得不多,应该不怕冷。 他似乎站在窗边看了许久,不知在看什么。 只堪堪看了两眼,孟尘萦正打算收回视线,谁知男人侧过身子,目光扫来。 她不经意间撞入男人漆黑的眸子。 这下总算看清楚男人的整张脸。 但凡见过梁嘉序的,都很难能忘掉那男人被上天格外宠爱的长相。 孟尘萦同样。 他眉目清俊,漆黑的瞳仁似寒潭望不见底,眼尾衔着那股生来多情风流的几分韵味,使方才凛凛如雪山般冰冷的气质巧妙的融化了些许。 他的眼神让她有种自己未着寸缕的无措,只对视一眼,不仅像被他看透,甚至她有种错觉,她被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捕住了,无法挣脱。 不敢再对视下去,她率先收回目光。 梁嘉序的目光如同收网,淡然从孟尘萦身上收回。 他将烟头捻灭,转身,踱步走向牌桌。 刚还猖狂的男人登时露出谄媚笑:“梁公子,您要上桌?” 梁嘉序拍拍身旁那人。 那人果断让位。 这圈子的等级差距在牌桌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摸两圈。” 不仅生了副好皮囊,就连冷冽的音质也格外好听。 “梁公子贵人事忙,能让我弟弟把生日宴开在您这四合院,也是我弟弟的荣幸了。”开口说话的是边萧的哥哥,边煜。 梁嘉序坐姿懒散。 他眉梢衔着笑说:“让寿星上桌。” 边煜把弟弟推上来,“去,梁公子让你跟他打牌。” 边萧低声说:“我不行啊,技术超烂。” 他把虞南星拉过来,“你技术好,你跟梁公子打。” 虞南星也怕梁嘉序,虽然她不认识对方是谁,但那气场和整个包厢没人敢在他说话时插嘴,就知道地位不一般了。 要真输了,她把家当赔了都玩不起,这些公子哥动辄就是一套房。 这两人当着梁嘉序的面小声蛐蛐,他当没听见,眼皮都没抬,说:“摸两圈,赢了算你的,输的算我。” 虞南星眼睛骤亮,连忙把孟尘萦拉过来,“萦萦,你在我旁边给我坐镇。” 她说悄悄话:“走狗屎运赢了话,咱俩平分!” 孟尘萦抿唇,老老实实坐在虞南星旁边。 对面是梁嘉序。 除了刚才不经意的对视,男人似乎并没看她。 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漫不经心摸着手中的牌。 姿态闲散,游刃有余。 好像生来就是被人仰视,整个包厢的人都盯着他脸色看,他也没有半分的不适应。 孟尘萦垂眸认真给虞南星看牌,其实她不懂打牌,但虞南星太想赢了,竟是找了她这个对棋牌一问三不知的小白。 她无能为力地笑笑。 虞南星开头打的还挺轻松,以为这位梁公子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料过半后,几乎被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整个牌桌的人,除了梁嘉序都为难得眉头紧皱。 孟尘萦看明白大概是要输了,不免为虞南星庆幸,幸好输的不算她。 “梁公子胡了。”有人先喊出来。 旁人趁机给梁嘉序递烟,他随手推开,似笑非笑问:“周初皓还好吧?” 他看的是对面的人,登时引起包厢内轰动。 短暂沉默了会儿。 孟尘萦回答:“挺好的。” 她看了他一眼,便匆忙收回视线,就像方才那样匆忙。 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把女孩吓得表面不显,实则心尖发颤。 隔着淡薄的烟雾,孟尘萦放在膝上的手不动声色收紧。 她似乎看不到虞南星投来的好奇眼神。 僵坐在那,像被透明的罩子笼住了,往前一探,往后一缩都不敢,也不知道那罩子没了,等她的是什么。 她没抬头,能感觉对面的男人还看着她。 眼神她看不见,但她的感受不太好。 梁嘉序让旁人把烟掐了,“有些日子没见,你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把自己放在低位,但语气散漫,像老友久别重逢的客套话。 毕竟谁会信,有人会忘了他梁公子。 孟尘萦连忙摇头。 “记得。” 梁嘉序笑了声,奇怪的,颇有耐心问:“那见到熟人,怎么不看着我说话呢?” 孟尘萦顶着对面的压迫感,抬头。 “我叫什么?”他笑得温和,那双眼却乌沉幽深,衔住她,将她困在他眼里。 孟尘萦轻声:“梁嘉序。” 三个字一出,周围几个公子哥脸色都变了。 开口就直呼梁嘉序的大名,没人想到孟尘萦胆子这么大。 梁嘉序似乎挺满意,黑到透亮的眸光揉着不明笑意:“你和周初皓什么时候结婚,记得给我下帖子。” 他说:“毕竟,我也算你们爱情的见证人。” 2、第 2 章 梁嘉序没留多久便走人了,也带走了那股让人心慌的压迫感。 他离场后,整个包厢的氛围显然轻松了许多。 那些人不说,但都看得出来,是觉得送走了一尊大佛。 虞南星从边萧那打听到刚才的梁公子是谁,为他身份震惊的同时,更好奇孟尘萦是怎么认识他的。 认识吗? 孟尘萦不知如何回答。 见肯定是见过的,也不止见过一次。 距离上次见面,有了几年。 生日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孟尘萦就意外接到一通电话,她跟寿星和虞南星说了声抱歉,提包离场。 电话是酒店主管打来兴师问罪的。 左不过就是她下班前做的那件事,说是那位vip客户正在找她,要她立刻回酒店解决问题。 赶回颂曼德酒店时,主管刘素华正在门口等孟尘萦。 “我就一个小时不在,你就惹下这样的大祸,你知道那个vip客户是谁吗?” 孟尘萦迟疑,问她:“天王老子吗?” “你!”刘素华被她这态度气得险些晕厥,“小孟,你只是一个小员工,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反抗那些贵人,要是工作丢了,别怪刘姐没提醒你。” “刘姐。”孟尘萦沉沉叹息说:“我知道了,是那人想要开了我么?” “那我也可以选择报警。” “报警?你疯了!” 孟尘萦一错不错望着她,眼里有一股散不去的倔强。 眼前这个才毕业的小女孩,尚且没见识过社会的黑暗面,自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能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反抗。 刘素华很欣赏她这股子反骨劲儿,但同时,她也不想看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就这样平白丢了工作。 “小孟,听姐一句劝,你去跟那位贵客道歉,是下跪也好,还是恳求也好,至少工作别丢了。颂曼德酒店不是那么容易能进,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孟尘萦摇头,“我报警不是为了我的工作,我想为那个女生报警。” “小孟!” 刘素华把她拉进酒店休息室里谈话,“那个女人已经跑了,就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你反而才是大祸临头懂吗?如果是旁人也就算了,咱酒店背靠梁氏,也轻易动我们不得,可那个男人偏偏是梁家人。” “姓梁?”孟尘萦忽地想起那双带有侵略性的眼。 有人来敲门,喊孟尘萦出去。几分钟后,刘素华领着她亲自去见梁巷明。 顶级豪华套房内已是满屋狼藉。 孟尘萦跟在后头进去,还没见着人,便听到那阴鸷的声音铺天盖地砸至地面,“把那个把我猎物放跑的人给我提过来!” 孟尘萦后背一紧。 抬眸,看到刘素华挡在她面前跟男人赔笑,“梁先生,小姑娘有点不懂事,刚工作没几天,没明白自己的职责,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孩子……” “啊……” 刘素华吓得惊叫出声。 一个酒杯砸至孟尘萦脚下,碎片七零八落。 “就是你?” 男人阴沉沉起身,命令她抬头。 孟尘萦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男人。 救人那会她没细看,现在看到整张脸,的确有几分梁嘉序的长相,不知是他哪个亲戚,看年纪,这男人有四十了。 面前抬起一张纯白到清凌凌的面容。 白玉般的肌肤,新月似的细眉,一双眼眸如泉水清澈,鼻梁挺拔,以及那张没抹口红也依然娇艳欲滴的唇。 蓦然面对这张脸,梁巷明并未掩饰惊艳之色,慢声笑:“多大了?” 孟尘萦低声答:“二十二。” “刚毕业?” “是。” 梁巷明阴恻恻问:“小朋友,你懂不懂规矩?” 孟尘萦被刚才那酒杯吓得大脑有点空白,不敢吭声。 “你以为自己是在见义勇为?搞清楚,你放跑的是我的女人!” 孟尘萦低声道:“她向我求救了。” “所以现在是怎样,你打算报警?” 孟尘萦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在梁巷明看来就是默认,他转身拿了手机塞她手里,嘲讽道:“来来来,手机给你,来报警,让警察蜀黍把我抓走。” 得是多么狂妄的人,在这种时候还能用调侃的音调喊警察叔叔。 孟尘萦忽然感觉眼有点酸。 握在手中手机也愈发紧。 她看到刘素华在朝她摇头,用唇语说:道歉。 道歉么? 她做不到。 报警么? 现在看来,她报警也没有用。 这家酒店是梁氏的,她没有任何证据眼前的男人要做的坏事,若是再把那个女人找出来,无异于是拉对方陷入险境。 她是救人,不想害人。 梁巷明眼神忽变,转变态度。 “小朋友。” “你的天真我很欣赏的,既然你不打算报警,我也能放你一马。” 刘素华连忙接话,“谢谢梁先生,谢谢梁先生。” “不过——” 男人话锋一转,冷冷地瞪着孟尘萦笑。 “你长得更漂亮,不如就你,代替那个女人好了。” 瞧瞧,就这。 刚还倔强瞪人,拿出手机打算报警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吓得发抖了。 梁巷明摸着下巴,眼里趣味更盛。 清清冷冷的倔强小女孩,原来眼圈泛红,发抖的样子是这样招人疼。 他的确生起了兴趣,“怎样?你跟了我就原谅你,这家酒店也可以让你做主。” 刘素华急到恨不得替孟尘萦下跪。 眼下如此,若是不顺从梁巷明,孟尘萦绝没有好日子过,这已经不是丢工作的问题了。 四九城里那些叫得上名号的大人物,谁人不给梁氏面子? 眼前这位还是梁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梁家他没得继承,那些明面上的礼义廉耻道德规范,梁巷明完全不用遵守,他只要不把事闹大,私下想怎么玩都成。 都四十了,整个人已然烂透,没人能管得了他。 也没人能救孟尘萦。 没人。 孟尘萦指尖攥得泛白。 低垂的眼睫毛正在一颤一颤抖动。 小姑娘的确吓得不轻,也不知如何应对。 就这会,“门铃”忽地一响。 有人开门,进来一位黑衣保镖,朝开门人附耳几句。 那人脸色微变,疾步过来,低声传话。 梁巷明皱眉,“说我不在。” 恐怕是不行的。 因这会儿,人已经进屋了。 梁巷明不耐,也只能站起身去迎接,“阿序,你怎么来了?” 刘素华错愕,她还从没见过梁巷明的脸上出现过明显的赔笑,来人竟是他还惹不起的人物。 能是谁? 她悄悄扫去一眼。 玄关那走进来一男人。 逆着光,相貌看不清明,但能明显感觉到男人高大清肃的身姿,倒是轻易就将梁巷明挺拔的身形压了去。 在颂曼德多年,刘素华自认为见过的贵人不在少数,却从未没见过有人的矜贵气,能压得人心气儿都短了半截的强势。 梁嘉序没应声,半点面子都不给。 梁巷明脸臭得不行,硬生生又挤出笑:“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家里都没听说?” 梁嘉序自觉找了位置落坐,坐的正好是梁巷明刚才的座位。 一来就把他的位置占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站一旁跟佣人似的。就差没说一句:少爷有什么吩咐的。 显然是没把梁巷明放眼里了,傲得很。 “才回不久,有些日子没见,三叔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怎么个情况?” 梁嘉序的眼神慢悠悠从孟尘萦惨白的小脸上扫过去。 半个小时前还是白里透红,鲜活的模样。 眼下倒蔫不唧的。 梁巷明笑说:“没什么,新来的员工做错事,叔在训着呢。” “嗯。”梁嘉序坐了没半分钟就起身。 还当要送走这瘟神了,梁巷明还没来得及放鞭炮,又给吓得一跳。 梁嘉序走到孟尘萦跟前,脑袋朝门口轻微一摆,“出去。” 孟尘萦缓慢抬头,不解地看他。 他眼里的黑如同静默深沉的大海,海浪翻滚,掀起一波浪潮。 “嗯?这么大牌?还要我找人抬你出去?” “不……”孟尘萦心一慌,也顾不得那么多,“梁公子,我跟你走。” “嘚嘚嘚,”梁巷明叉着腰上前喊话:“这姑娘是三叔我扣下的,梁嘉序,你几个意思?” “三叔。”梁嘉序眼皮微抬,似笑非笑:“玩可以,可别什么都碰。” “长点儿眼。” 淡淡的凉薄笑意,也极具压迫感,梁巷明轻易被这股强势压弯了脊椎般,咬牙问:“什么意思?” 他后知后觉,“你认识这姑娘?” 梁嘉序却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带人姑娘直接消失了。 他傻站原地冷笑:“行,不愧是梁嘉序啊。” 他惹不起,躲不起还不行? 房门紧闭,梁巷明暴怒掀桌,“都想死是不是?赶快给我把那女人找出来,找到了老子弄死她!” - 外面的雪还没停。 孟尘萦忽然看到自己一个多小时前捏的小兔子还蹲在原地,只是多少被雪花覆盖,没先前的形了。 她收回眼神,主动开口:“梁公子,刚才谢谢您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梁嘉序的出现,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下的境况。 大抵还是她高估了那些贵人为人的底线。 梁嘉序会出手相助,也在她的意料外。 她曾听男友说过,梁嘉序这人疯得很,骨子就没根正常的神经。 她不大清楚梁嘉序这个人。 但刚发生的事,她大概可以推翻男友给梁嘉序的评语。 跟梁巷明这种人比起来,他还算有点人性了,不是吗? 雪下挺大了,梁嘉序扫她一眼,“上车,送你回家。” 孟尘萦不想再麻烦他,“不用了,我……” 他不咸不淡问:“男朋友要来接?” “不是。” “那怕什么?”他站在屋檐下,挺括的身形像一座冰山似的挡住她的去路。 “不是……我是觉得不能再麻烦您了。” “麻烦?”他忽地一笑,眼尾那几分风流多情添了抹邪气。 “送回家就觉得麻烦,孟小姐对男人的要求这么低呢?” 尾音夹着让她不适的笑意。 孟尘萦品不出他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乎有几分贬低她男朋友的意思。 但转念一想,她不能把恩人想的那么坏。 司机撑伞而来。 梁嘉序伸手,司机怔了须臾,连忙递上。 他送出伞下多余位置,此举不言而喻。 孟尘萦举步艰难,思考片刻,还是钻入他的伞下。 他太高了,她似乎只到他的肩膀。 粗略打量一眼,她退开一些,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撑伞下台阶,顺手捡起那只在风雪中的兔子。 小巧的雪兔在他白皙的掌心下,更显得柔弱可欺,有一瞬间,孟尘萦隐约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他随手一伸,轻易就被拢入他的掌心。 他笑着问:“你捏的?” 孟尘萦垂眸,弱不可闻地嗯了声。 “挺有意思。” 他轻飘飘点评一句。 孟尘萦怔住,没想到他竟是这样觉得。 她捏这雪兔时,就连虞南星都在笑她这个南方人没见过世面。 司机开好车门。 梁嘉序很绅士地让她先上车,而后,有人收伞,他坐进车内。 宽敞的后座在他进来后,瞬间变得拥挤。 孟尘萦不自在地往里退,侧身紧贴车门,在车内与他隔开最远的距离。 即便如此,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仍是黏了上来。车载香薰的味道,似乎都不敌他独有的香味。 这个男人,不仅强势的气质压人,就连他身上的香味也随了主人性子。 非要每个凑近的人,沾上他的气息。 孟尘萦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竟是还在手心把玩这只兔子。 车内开了暖气,那只小兔子,就这样在他手心,渐渐化成了一滩冰水。 他慢条斯理抽出纸巾擦手。 还低笑了一声。 她不明白他这点乐趣。 也不觉得自己捏的兔子哪里有什么好玩,好笑的。 车子开动后,司机问去哪儿。 梁嘉序问她住哪。 她犹豫,还没想好回答,他问:“跟你男友同居?” 虽是在笑,但那双眼黑得吓人。 孟尘萦的心意外一慌,摇头:“跟同学合租,在向阳路26号。” 车子朝向阳路开往。 一路极其安静,孟尘萦垂眸也在安静。 “怎么没跟男友同居?” 孟尘萦疑惑看他。 他脸侧过来,很正经地问:“是不接受婚前性生活?” “不,不是……”她懵了会,茫然回。 “那就是已经有性生活了?” 梁嘉序眼神落在她藏在黑发下那节白到透亮的细脖,盯着看。 孟尘萦紧张到没察觉梁嘉序的眼神。 她脸色微变。 这种私密话题,她为什么要跟眼前男人聊?她不想回答。 梁嘉序身体侧过来坐,面对面,将她整个人掌入眼中:“交往多久了?在国外见你那会儿,周初皓还说你是他邻居的小妹妹。” 孟尘萦心里憋着气,小声说:“这个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吧。” “梁先生。” “你有点逾矩了。” 她脸微鼓,含着不满大胆盯着他说。 他乐不可支,想到了刚化在他手里的那只雪兔。 一下就化了多没意思。 还是眼前这只,能动能笑能生气的更有趣。 孟尘萦总觉得状况与自己刚才所想的不太一样了。 她只盼着赶快到家。 行至半路。 孟尘萦的手机响了,是周初皓打来的视频通话。 孟尘萦先是挂断。 在身旁男人那意味不明的笑声下,脸又尴尬地红了起来。 没一会,周初皓又打来视频。 她只好点了接听。 男人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萦萦,你在车上?” 孟尘萦盯着视频内的周初皓。 男人生得俊朗,正在办公室里摸鱼,看样子一天没刮胡子了,下巴长出了点胡茬,即使如此不修边幅,依稀可见其温润如玉的气质。 她点头,声音闷闷的:“嗯,刚下班。” “这是谁的车?”周初皓笑着问:“没见过你坐这车回家,该不会是趁我在外地找了野男人?” 周初皓健谈,也很爱开玩笑逗她。 孟尘萦以往都会回嘴几句,只是眼下有些不自然,“没有啦……” “没有那就给男朋友看看车内环境,看有没有藏着什么野男人。” 他醋劲一向很大。 出差半个月没见着人,本就想念得很。 孟尘萦呼吸放轻,眼角余光扫了身旁男人一眼。 他仍是支着脸朝她笑。 她忽然觉得他挺可恶的。 刚才觉得他是好人的想法,已经消失大半。 “萦萦,你一心虚眼神就乱瞟。”周初皓止了笑意,问:“真有野男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赶回京市?” “没有。我给你看就是了。” 孟尘萦平心静气,把镜头稍稍挪移,镜头内,露出了梁嘉序小半边侧脸,不多,只能看见头发和耳朵。 周初皓还在催促,要看全脸。 她想,周初皓虽然已经和梁嘉序没联系了,但曾经也算认识,让他知道也没什么。 她问心无愧,躲躲藏藏才是真有问题。 正打算把镜头全部露出来时,孟尘萦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脚被什么绕上。 她垂眸望去。 男人的脚腕,缠上她的右腿,他紧实的小腿正沿着她腿部的线条,缓慢摩挲,一上一下。 欲勾不勾。 欲诱不诱。 她的小白鞋,似乎被男人的黑皮鞋,吞噬殆尽。 3、第 3 章 手机镜头同时一晃。 画面错开。 孟尘萦没拿稳手机,被吓到了。 她那只被梁嘉序勾住的脚脖子,似乎也僵硬地不属于自己。 周初皓问她怎么了。 “萦萦?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忽然不对劲。” 孟尘萦呼吸一抖,摇头,“没……” “我是看他有点不舒服,就……” 周初皓没多想,笑道:“不舒服?那就别打扰人家了。” 女孩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她细微的变化都落入梁嘉序眼中,一分一毫都没错过,他轻轻笑着,侧坐的身姿对着她,目光将此刻的她彻底看透。 周初皓还想继续聊,但有同事在催促他工作,“萦萦,我这边有个项目工程太紧了,这会我必须要工作了。” “嗯,没关系你忙吧。” “今天京市下了初雪,没能陪你,我很抱歉。” 孟尘萦心里一暖,望着画面内的男人,柔声说:“没关系,你工作要紧嘛。” “女朋友这么贴心,那我得赶快回京才对,否则真让野男人叼走,我哭都来不及。”他开玩笑打趣。 “胡说什么呢?”孟尘萦笑出了声,那把轻灵柔软的嗓音,同样钻入身旁男人的耳中。 小情侣旁若无人打着视频。 女孩在面对男友时,跟对旁人很不一样,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娇劲儿,她似乎不曾对外人展露过。 梁嘉序眼里衔着钩子。 勾住她,想要将她的魂儿都勾进他怀里。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 孟尘萦也对上了梁嘉序的目光,他极俱侵略感的眼神从不掩饰,再看到这种眼神,她总是不自在的。 回想刚才,她只能尽量说服自己,那个举动,或许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你和周初皓感情真不错。”梁嘉序问:“什么时候交往的?”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尤其好奇。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孟尘萦没打算避开,“半年前。” 半年前?男人长腿交叠,刚勾住她右腿的那只脚在空中轻微晃悠两下,又问:“他追的你,还是你主动表白?” 孟尘萦抿唇:“梁先生,您对旁人的感情这么感兴趣吗?” 她就差没直接说,您就这么无聊么? 梁嘉序眼皮微抬:“倒也还好。” 他这回答的,让孟尘萦也不知怎么接话。 车子也抵达了目的地,她如蒙大赦,拉开车门正欲下车。 男人倾身靠近,气息铺天盖地将她裹挟。 那只紧实的小臂横在她面前,挡住了车门把手。 孟尘萦微蹙着眉:“梁先生!” 梁嘉序手指抵在她按住的前方,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指腹,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几年前尝过你给周初皓做过的饼干,味道不错。” 孟尘萦手指往里缩,声音细小:“所以呢……” 梁嘉序扫了眼她的唇:“我想再尝尝。” 孟尘萦背脊收紧,不自在地撇开脸,即便如此,他温热的呼吸仍是均匀地洒在她脸颊上,瘙痒,酥麻,想发抖。 她垂眸,轻声说:“梁先生,那只是平平无奇的饼干而已。” “不愿意?”他声音压低,带着笑音。 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勾引人。 孟尘萦低着头,“很久没做,有些生疏了。” “我不在意。” 孟尘萦不喜欢欠人情。 更何况是梁嘉序的。 但也在这一秒,她推翻了不久前对梁嘉序的看法。 他的确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救命之恩她不知道如何报答,如果这是他的要求。 孟尘萦蓦然抬起脸:“只要我做份饼干给梁先生,就算报答恩情了?” 梁嘉序挑眉,想说她这会儿倒是懂得取巧。 救命之恩拿一袋小饼干抵消,看来是真怕跟他有什么纠缠。 “算。” 他轻松应。 孟尘萦心安稳落地,也应下要求。 临下车前,梁嘉序又要了她微信。 她不想给。 梁嘉序只这样幽幽看着她。 眼神就把她看虚了。 这男人好像生来就是让人仰视的,他想要,旁人就没拒绝的可能。 - 到家时,微信收到一条好友请求通知。 她戳开看了眼,昵称是简简单单一个–,头像颜色晦暗,小图看不出什么。 孟尘萦没有窥探人的爱好,看了一眼,就点了退出。 迟疑了许久,她还是没点通过。 等凌晨左右虞南星从生日宴回家,喝得醉醺醺,路也走不稳,到玄关连鞋还没换上,直接扑棱倒地。 巨大的动静把刚从浴室出来的孟尘萦惊到。 她过去扶起虞南星,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问:“喝这么多呢?明天不是还有直播吗?” 虞南星抱着她哭,“萦萦,我不想做网红了,忒烦人了都。” 每当这时候,孟尘萦都会在她耳边提醒她:“赚得多。” 听到这三个字,虞南星每次都会振奋起来,擦了擦眼泪,“你说的对!钱才是我亲爹,我不能不做网红。” 孟尘萦笑了声,扶她去沙发坐下。 虞南星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蜂蜜水喝,“萦萦,那个梁公子家里真的那么厉害啊。” 她手指做了个手势,身份都说不得。 孟尘萦嗯了声:“好像吧。” 其实她不大了解,只知道这四九城太多大人物了,而大人物里也分三六九等,梁家没人敢招惹就是了。 虞南星将脑袋凑过来垫她肩膀上,好奇心作祟问:“你说,这么厉害的人会不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孟尘萦说不知道:“我对别人没什么兴趣,他求得,还是求不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也是。” 只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大人物,虞南星难免好奇,她即使那么努力往上爬,也就能认识像边萧这样有钱的公子哥。 而像边萧这么有钱,连梁嘉序的边都挨不到,也不知其中差了多少跨不过去的距离。 “你在那折腾什么呢?” “明天休半天假,我打算做点小饼干,找面粉呢。” “怎么忽然想做饼干了?周初皓回来了?” “不是啦。”孟尘萦翻到了做饼干的食材,笑说:“你赶快去洗了睡,我明天做好也给你留一份。” “好嘞!” 一切准备就绪。 孟尘萦回房看了下时间,入睡前跟周初皓发了条消息。 【还没下班吗?】 几分钟后周初皓才回复:【刚收工。】 她正要再回复,对方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周初皓已经到了酒店,笑容舒朗:“刚在车上那会,你怎么有点不对劲,萦萦,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哪里不对劲我都能察觉出来。” 孟尘萦翻了个身,手机靠在床头前,盯着镜头:“初皓哥哥,你还记得那位梁公子吗?” 周初皓脸色微变:“怎么忽然提他了?” “你见到他了?” 孟尘萦斟酌了下,把她今天发生的事抹了去,只讲述在四合院见到梁嘉序的事。 周初皓边走去洗手间洗脸,回话笑:“那位公子哥可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当初在国外我通过别的朋友认识过他,不算很熟,你那会来伦敦找我,不是也见过吗?” 四年前,孟尘萦十八岁那年。 她用自己攒了许久的打工费出国去见周初皓,特地给他准备惊喜过生日。 但当天,同样也是梁嘉序的生日。 因为发生了点意外,她准备的生日惊喜都给了梁嘉序。 “你们为什么又没联系了?” 她主动问起这个,周初皓脸色有几分不自然,“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入烽耀科技的吗?” 孟尘萦摇头。 “烽耀科技背后的掌权人是陈氏,陈氏跟梁家多年不和,我……” 他淡笑:“对方知道我和梁嘉序认识,重金把我挖去的。” 周初皓保留了点细节,只把起因告诉了她。 其实是他端出自己和梁嘉序吃过几次饭的事,主动向陈氏示好,这件事,他不想说。 孟尘萦抿了抿唇,“所以是你背叛了梁公子?你不怕他报复?” “背叛?不完全算,谁都想往高处走,选择自己想去的公司不全是我的错。” “至于报复,”周初皓说:“梁嘉序这人,没谁能入得了他的眼,我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根本不值得他报复。” 孟尘萦没回话。 她看到镜头里周初皓正准备刮胡子,白皙的侧脸线条柔和温润。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那个性格清爽的邻家大哥哥。 “你洗脸吧,我先挂了。” “萦萦。”周初皓急忙喊住她。 画面内,男人脸上的泡沫都没洗净,他说:“我可能还要一周才能回京。” 孟尘萦揉了揉困倦的眼,惊讶道:“你昨天不是说过两天回吗?” 周初皓笑道:“阮总临时又派给我一个项目,他最近挺器重我的,我想再往上爬,等时间到了,准备也够了,我要跟你结婚。” “结婚?”猝不及防提起这个,孟尘萦脸一红,“会不会太早了呀?我们才交往了半年。” “可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 周初皓眼神温柔缱绻:“萦萦,我想赶快娶你。” 睡前孟尘萦又想起周初皓说的这句话。 ——我想赶快娶你。 她想,跟他成一个家也挺好的。 - 隔天孟尘萦在家做曲奇饼干。 室友钱晓语回家嗅到满屋的香味,口水泛滥,“萦萦,你都好久没做饼干了,这是要做给谁吃啊?” 孟尘萦指着盘子说:“你尝尝怎样。” “那我就不客气啦。” 钱晓语随手捡了一块送进嘴里,酥香的奶味在自己口腔弥漫,她享受地眯眯眼,“太好吃了!” 孟尘萦打包好一份,剩下的装在盒子里说:“一会等南星醒了,你们俩一起分享吧。” “她还在睡呢?” “嗯,昨天参加生日宴都玩疯了。” 孟尘萦今天是晚班。 下午赶到颂曼德时,主管刘素华把她提到小房间审问:“昨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那位出去了?” “刘姐。”孟尘萦笑说:“我就是几年前见过两次梁先生而已,您别用这眼神看我啦。” 刘素华眯着眼打量她:“真的?” “真的。” 刘素华哼笑一声:“我已经打听到了,昨天那位可是梁家的这个。” 她比了个大拇指。 “上面就只有亲爹了,他还是独生子,没人管得了他,母家是那财力雄厚的江家,你说这样的人物,竟是为了你也不给他三叔的面子?” “真的只是见过?” 孟尘萦也觉得莫名,她昨晚回家后想了许久,得出结论:“颂曼德是梁氏的,梁巷明惹了事,梁先生得知了当然不会当没看见,他大概是不想梁巷明在他眼皮子底下惹出事。” “是这样吗?” “应该吧。” 刘素华也没追问了,也是,那样的大人物,何必要对一个小小的员工另眼相待。 不过孟尘萦的确长得很美。 要真是为了她,也不是没可能。 刘素华压下心里的话,“刚才有人过来说,梁先生让你去顶层套房见他。” 孟尘萦揣紧包里的小饼干。 嗯了声,已做足准备。 乘坐电梯抵达顶层。 纵然孟尘萦进入颂曼德工作已有了两个月,可这顶层她也不曾来过。 从前只听刘姐说,没有特殊允许,没人能进入顶层。 就连梁巷明这么狂妄的家伙,都住不了顶层套房。 这个梁嘉序,在家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他三叔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她鼓足勇气敲门。 没一会,门自动打开。 豪华套房昏暗得如同一座寂静的宫殿。 她换了拖鞋,踩在松软的毛毯上,一步步朝里走。 “梁先生?” 她走进了些,但屋内视线很暗,像没有人。 她也正在犹豫,现在该不该出去。 站在原地思考时,孟尘萦忽然看到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月光通过落地窗照了进来,落下一列银辉,男人只松弛地站在那,让她不由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强势的气势似乎将月色吞噬,天地万物尽在他掌控。 “梁先生。”孟尘萦低声唤他。 梁嘉序侧身而来,眉眼微挑:“来了?” “嗯。”她声音很小,手指紧紧捏着这包曲奇饼干的封口,“我的谢礼,放哪里好?” 梁嘉序扫了眼她白皙的指尖。 “搁桌上就行。” “好。” 离她最近的桌子,就在梁嘉序身旁,她上前几步,弯腰,手里的那袋饼干正要放下。 忽然,感觉自己手腕一紧。 梁嘉序攥住了她的腕子。 她惊地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眼。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小小的一个人,被困在他眼里,无法逃生。 她紧了紧后背,小声唤:“梁先生?” 梁嘉序问她:“手机带来没?” “带了。”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微不可察错开视线。 “拿来看看。” 他的声音很能蛊惑人心,孟尘萦出神了须臾,疑惑问:“给梁先生看?” “嗯。” “为什么?” 她那两条细眉拧着,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了。 梁嘉序弯唇,不疾不徐说:“看看孟小姐是怎么前脚把微信给我,后脚又给我打入冷宫的。” “嗯?”他歪脸笑,直勾勾盯着她微白的小脸。 “现在人也在你面前了。” “加,还是不加?” 4、第 4 章 ——加,还是不加。 听着像选择题,但孟尘萦品出来,她没有选择不加的权利。 她低着头,很乖顺说:“等我回去就加。” “逗我呢?”梁嘉序语调散漫:“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没意思了,孟尘萦。” 这是梁嘉序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听得心里有些许的怪异,转念一想,只是加个微信好友,也没必要跟他杠下去。 “梁先生松开我的手,我现在就加。” 他掌心温度似要传入体内般,她不自在地抽了两下。 力量悬殊,她的手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没办法收回。 梁嘉序很快放开她。 月光下,她肌肤莹白,而被他圈过的那一处就像留下了印记。 一时分不清是吻上去的,还是掐上去的。 他眼神凝了墨,乌沉沉的细碎光芒在暗潮翻涌。 他忽然很想品尝一下,那处是什么触感,想来该是滑的,香的,软的。 或许还有点甜。 含在嘴里,一定比手心下圈着更让他上瘾。 在他松手后,孟尘萦连忙后退几步。 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老老实实把昨天忽略的好友请求翻出来,当面加了梁嘉序微信。 她没给他备注,直接把梁嘉序丢到【躺尸】这个标签里。 做完这些,她抬头微笑:“梁先生,我得去工作了,那袋饼干是我的谢礼,望梁先生好好品尝。” 梁嘉序忽然问:“还有一个月试用期就到了?” 孟尘萦答话,“对。” “颂曼德的考核标准很高,你想成为正式工吗?” 这个问题对试用工来说,有足够的吸引力。 没人不想正式进入颂曼德,这家酒店不仅是超五星级标准,员工的福利条件也极其好,正式工的工资也足够让其他酒店人眼红,况且背靠梁氏,根本不愁后续福利。 孟尘萦没有正面回答,“如果我的标准合格,贵酒店应该不会不要我。” 梁嘉序弯腰,拆开那袋小饼干。 她给包装系了个可爱的蝴蝶结,他轻微一扯,松开捆绑,饼干的香味也溢了出来。 他取来一块,垂眸打量一眼,看她:“你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就能让你转正。” “什么意思?”孟尘萦没懂。 他幽幽笑,“饼干不错,就当是贿赂到我了。” “不是。”孟尘萦急了,“这是谢礼,不是贿赂,梁先生不要弄错了。” 他指腹摩挲两下,饼干碎屑掉在桌上,“你应该很缺钱?成为正式工后工资翻了几倍,难道不想要?” “我不要。”她一脸正色说:“这份饼干只是谢礼而已,梁先生,我没有贿赂你。” 男人仪态闲散,没应她话。 孟尘萦心里忽然生起了火,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上前就把那袋小饼干一把夺了来,“如果梁先生觉得是贿赂,那这饼干我就不送您了。” “就这样拿走啦?” 他也没恼,反而轻笑,眉眼衔着趣味:“真不给我啊?” “这么小气呢?一袋小饼干瞧把你紧张的。” 孟尘萦认真道:“是梁先生先给我泼脏水,我没有贿赂你,您怎么能这样说我。” 话音到最后竟是有委屈的腔调。 她的确是刚步入社会,还不懂职场的黑暗面,可她只是想报个恩,不想牵扯到其他。 她也不稀罕什么特权。 况且,她跟梁嘉序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给她特权。 小姑娘白皙的脸颊,浮着淡淡的薄红,眼尾也弥漫的湿润,卷翘的睫毛还在轻颤。 娇得能掐出水了。 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总之都是梁嘉序惹得祸。 他主动道歉:“刚逗你玩呢。” “孟小姐,你说,一袋小饼干就能贿赂到一个正式工,这事说出去,谁信呢?” “难不成孟小姐觉得自己的饼干是金子做的?” “还是说,你也认为,你很特别,你的一袋小饼干就能贿赂到我?” 他弯着腰,凑近逗她笑。 他忽然挨近,气息黏到她肌肤上,分明没有伸手触碰到她,她却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他挑了起来。 孟尘萦有点生气。 她好像被眼前这个男人玩弄了。 愈发觉得他可恶。 她掩下心里的想法,低垂眼睫,小声说:“或许在梁先生的眼里,逗一个小员工很有趣,可我不觉得。” 她刚才的确当真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我走了。” 瞧把小姑娘给委屈的。 从刚才开始,就拿脑袋看他,就给他盯她发缝了。 梁嘉序失笑,“走归走,小饼干总得留下吧。” 孟尘萦紧紧捏着这袋小饼干,不解问:“您还要?” “不然呢?” 他从桌子侧边绕过来,挺括的肩膀好夺目。 气势又压了过来,“给,还是不给?” 又是一道选择题。 孟尘萦有点懵了,直到她摸出掌心下的饼干袋有几分不对劲,红着脸说:“刚好像被我捏碎了。” 她那会太急,从他手里抢过来,力道大了点。 她抬眸,试探地伸手递上去:“梁先生,介意吗?” “我要说介意呢?” 他把问题抛了过来,砸得她没有应对能力。 “我……” 孟尘萦只好把手往回缩,“那我再重新做一份好了。” “但我这几天有点忙,所以……” 梁嘉序淡声:“等你不忙了。” 他倒是怪体贴,孟尘萦忍不住腹诽。 “那我走了,今天打扰梁先生了。” “等会儿。” 他又喊住人,“那袋碎了的饼干也留下。” - 她在颂曼德的工作是靠自己能力进来的,只要熬过这三个月,各方面考核达标,就能成为正式员工。 孟尘萦当然想做正式员工,这酒店的哪个实习生都想。 但每个季度的名额有限,颂曼德的酒店人大多都是高学历,还有海外镀金回来的,哪个不是有着优秀的简历。 让梁嘉序给她开后门,她都没那底气。 如果要拿到正式工的名额,她只想靠自己。 实在不行,大不了转行。 她不会只认一条死路。 “小孟啊。”刘素华带着其他实习生过来,“这个新来的妹妹,你带着熟悉一下环境。” 孟尘萦朝新实习生点点头。 “你好,我叫孟尘萦。” 对方态度冷淡,勉强露出笑:“白蓓。” 刘素华简单交代几句,便把白蓓丢给了孟尘萦。 白蓓回到休息室往沙发一靠,“喂,你知道怎么上顶层吗?” “啊?”孟尘萦正在做今天的工作整理,闻言抬头看她:“你要去顶层?那一般人都进不去。” “一般人?”白蓓从鼻腔喷出笑:“你是一般人,我可不是。” “这样啊。”孟尘萦没说什么了。 白蓓见她没接话,面子全无,皱眉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上顶层。” 孟尘萦瞥她,“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一般人吗?问我这个一般人也没用吧。” “你……” 白蓓气得站起来,一把扯下自己实习生的装扮。 “本小姐不干了。” 她丢下东西直接走人。 弄得孟尘萦不知所措。 等刘素华过来问人去哪儿了,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刘素华接了通电话,才得知,刚才那姑娘是白家人,家里做大企业的千金小姐,什么实习生,就是来玩玩,发现没什么有趣的,撂摊子走人了。 “这些贵人,把我们拼了命也要得到的工作当什么似的玩弄。”刘素华不满地撇撇嘴。 跟昨天碰见梁巷明比,今天的工作还算风平浪静。 孟尘萦下班时很晚了。 她和两个朋友合租的家离酒店不远,本想骑共享单车回家,又考虑到昨天下了一晚的大雪,路上不安全,她还是选择步行。 回家时闻到一股火锅香味。 虞南星招呼她过来涮火锅,“萦萦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还没开吃。” 孟尘萦正馋火锅呢,摩拳擦掌去洗了手过来。 锅内刚下了她喜欢的虾滑,牛百叶,还有牛肉,她夹起一块牛肉放进蘸碟。 热乎乎的火锅吃得冒一身汗。 孟尘萦嘴巴都被辣红肿了,她扇了扇唇上的热度,忽然听到钱晓语提起过年的事。 “还有二十几天就要过年了,今年你们回去吗?” 虞南星咬了颗鱼丸子,“我家就在京市,这么方便再不回去我妈得打死我。” “你呢,萦萦。”钱晓语关心问:“你去年过年好像就没回你老家。” 孟尘萦的老家在涟云,那是什么地方,她两个朋友都不清楚,只知道来自一个南方小镇。 江南美景,细雨霏霏,素净简洁的小镇,写满了诗意。 听地名,就跟孟尘萦这人一样,像天边云朵,瞧着白白软软,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让人想要亲近。 孟尘萦喝了一口水才说:“应该回吧。” “怎么要回去了?”虞南星问。 “这是我跟周初皓交往的第一个新年,还是回家比较好。” “对哦,我都忘了,周初皓是你的邻居哥哥。”钱晓语对这种青梅竹马的情谊一向很羡慕,“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还交往,两家父母感情一定很好,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从小就定娃娃亲?” “不是。”孟尘萦笑道:“他大我好几岁呢,我小时候都追他后面玩,他都一直把我当小妹妹的。” “那你们怎么交往的?” 这事两位室友都挺好奇。 孟尘萦性子很淡,一看就不会主动追人,两人又是怎么从邻居的兄妹到情侣这关。 孟尘萦拨着自己的蘸碟,回忆说:“我来京市发展,想在这生根,初皓哥哥一直很照顾我,半年前他跟我表白,问我要不要跟他交往试试。我想,他人好,对我也很好,知根知底嘛,就交往了。” “那你喜欢他吗?” 孟尘萦抬眸看向两个室友,想了会,“喜欢。” “反正我不觉得其他男人会比初皓哥哥对我还好,如果我一定要跟谁交往,那个人只会是他。” 虞南星噌地一下站起来,举起酒杯:“那就敬青梅竹马,敬你们多年的感情,谁也不准拆散你们。” 钱晓语也是喝嗨了,碰杯说:“早日结婚,幸福美满。” 孟尘萦被这氛围感染,笑意更盛:“好,借你们吉言。” - 答应给梁嘉序做的饼干,孟尘萦不想拖。 她总觉得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能尽快摆脱就尽快摆脱。 吃完火锅后,她又顶着疲惫爬起来做饼干。 期间周初皓给她打了个视频通话。 “好想快点回京,有半个月没看见你了,才发现我竟然是个黏人的男朋友。” 孟尘萦哄了半天才哄好,问:“初皓哥哥,你们领导最近挺看重你的呀?都舍不得你回来了。” “可不是嘛,说起来我们领导真是个女儿控。” “怎么啦?” 他笑容很舒朗,小声吐槽:“前几天把他女儿也喊到海城来了,天天跟着我们一起工作。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也烦人得很,吵得我们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事。” “初皓哥哥不可以背后说人家小姑娘,这样不好。” “好啦,我就只跟你说说而已。”周初皓忽然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着镜头肉麻道:“萦萦,我好想你。” 孟尘萦刚把小饼干放进烤箱,闻言低声笑:“我也想你。” 周初皓看着镜头,一脸认真:“今年过年回家,我们跟家里人说我们要结婚的事,好不好?” 孟尘萦神色微怔,“跟家人说?这么急吗?” “娶你怎么能不急,不过婚礼程序可以往后,我们让两方家庭都知道我们想结婚的意愿,我先把你定下来,不好吗?” 想了想,他说的也对。 “嗯,好,都听你的。” 刚挂断跟周初皓的谈话,孟尘萦本想一心做饼干。 奈何电话又一响,竟是梁嘉序打来。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点接听。 直到他打来第二通,颇有一种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无赖,没办法只好点了接听。 画面内出现一张上天宠儿般的俊脸。 就连怼脸镜头,都能这么好看。 孟尘萦觉得老天真的很不公平。 梁嘉序盯着她红肿的唇,忽然问:“这么久才接电话,嘴还这么红肿,是跟谁接吻了?” 5、第 5 章 孟尘萦愣了会儿,连忙解释:“我刚吃完火锅,况且我男朋友还在外地出差,我能跟谁接吻?” 她语气很急,语调几分恼怒,被冤枉的恼怒。 画面内,梁嘉序慵懒地掀眸看她:“又有谁说只能跟男朋友接吻?” 孟尘萦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惊地眼睁圆。 他慢悠悠道:“你有选择跟任何人接吻的自由。” 孟尘萦简直被无语笑了,“难道梁先生是那种会背着女朋友跟别的女生接吻的渣男吗?” 她已然被气到口不择言,都敢对梁嘉序说渣男这两个字。 “你觉得呢?” 他把这种冒犯的问题抛给她,孟尘萦当然不敢再回话,气消去点后脑子这下也清醒了,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混话。 她语气很轻错开话题,“刚才……” 话还没说完,只闻梁嘉序神色淡淡说:“我还没女朋友,你这个假设不成立。” “但孟小姐,你有男友。” “什么意思?”孟尘萦又懵了。 她时常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就连对他没有女朋友的惊讶,在这一刻已经被他最后那句话给打乱了。 “孟小姐要是想找男人接吻了,我不介意做外面那个。” 嗡地一下,孟尘萦直接给吓得脑子短路。 她难以置信看着镜头中的男人。 夜深了,这个点他在家里穿得还跟随时要上夜店似的,黑色衬衫松开几颗纽扣,露出细长的脖子,起伏的锁骨,皮肤很白,腕骨竟是带点薄红,极致斯文败类的模样。 外表瞧着还是个人,内心却如此肮脏,这样邪恶的想别人。 她胸脯起伏,问他:“梁先生在羞辱我?” 屏幕内的男人此刻自在到像在她面前谈话般,背脊松弛靠在椅背:“你的结论不成立,首先我这句话是定在孟小姐想接吻的前提下。” “要是孟小姐趁男友在外地饥渴了,想男人了,想找男人接吻了,你才能够盖章我在羞辱你。” 孟尘萦给气糊涂了,眼眸雾蒙蒙的。 心里一沉,瞪圆眼盯向镜头内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的确摸不透这个男人。 前几天在四合院碰面,她就不明白他突然跟她打什么招呼,再后来,他在梁巷明手下救了她,她以为他是个好人。 结果他一次又一次试探她的底线。 今天甚至开始上升到她可能会劈腿的事。 这让孟尘萦无法容忍。 她懒得再理他,敷衍道:“梁先生,很晚了,没什么事我先挂断了。” “慢着。” 镜头内的男人忽然燃了支烟,指尖猩红一点:“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我那袋饼干什么时候做好。” 孟尘萦好奇问:“您这么急着要?” “嗯,”他笑着吐出一圈烟雾,痞里痞气的:“就馋孟小姐这一口呢。”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还贪她点小饼干?他家没饭给他吃么?孟尘萦实在不理解他。 随口搪塞道:“正在做,明天就送给梁先生。” “这么晚还做饼干,急着打发我呢?” 孟尘萦真觉得他有病:“梁先生不是急着要?” “急是急,但这么晚,累着孟小姐我也挺抱歉的。” 抱歉么?从他神情来看,孟尘萦看不出来他的歉意,“没关系,也不累的,梁先生多虑了。” 她要挂断,“抱歉,我男友电话进来了。” 梁嘉序咬着烟,漆黑的眸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再到绵软的耳垂,目光将她一一吻了个遍,问:“孟小姐没耳洞?” 孟尘萦微微蹙眉,“是没有,怎么了?” “没事。” 他笑着,体贴说:“你挂断吧,别让男朋友久等了。” 莫名其妙。 孟尘萦巴不得赶紧挂断电话。 其实周初皓根本没打电话进来,她就想找个借口。 总觉得再跟他相处下去,准会出事。 - 熬夜做了一份小饼干,就为了把瘟神打发走,这事孟尘萦以前从没想过。 以至于清早起来,她眼底还有点淡薄的乌青。 久违的化了个淡妆去上班,临开工前,孟尘萦特地跟上次带她去顶层的助理打听了下梁嘉序现在在不在酒店。 那助理没多言,直接把她又带去了顶层。 还是那天的套房。 清晨的光线很好,豪华套房也沐浴了阳光。 孟尘萦轻手轻脚进去,没瞧见人。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会,正打算转身走人,忽地听到浴室那传来水声。 想到梁嘉序正在洗澡,眼下把小饼干放下,再悄悄走人再合适不过。 只要把这谢礼送了,她和梁嘉序就再没半点关系。 一旦有了这想法,她立刻实行。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她不会傻傻等着那个危险的男人洗完澡出来见她。 孟尘萦把饼干放在那天的桌子前。 扯了张便签留下一句话,直接走人。 门口的黑衣助理见她这么快出来,面露古怪。 孟尘萦来不及细想。 拔腿溜了。 梁嘉序从浴室出来时,客厅内似乎还留有女孩身上淡淡的余香。 望着桌上那袋小饼干。 他走过去驻足,背影挺括,懒散又松弛,弯腰捡起那张便签扫了眼,忽然也很想笑。 ——望梁先生好好品尝。 助理敲门进来回话:“梁先生,孟小姐十分钟前就走了。” 梁嘉序淡声:“让她走。” “是。” 酥酥脆脆的饼干,入口奶香味十足。 梁嘉序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这块圆滚滚的饼干,缺了一角。 他垂眸看了会,想到她做饼干的样子。 最终,整块饼干送入腹中。 奶香味在口腔内停留了许久,挺让人回味的。 的确还是四年前吃过的味道,甚至更美味了。 几年没见,小姑娘做烘焙的水平提升了不少,只是到底是敷衍打发做的,还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大概是缺了份,做饼干时想他的心境。 – 孟尘萦从顶层下来后,如释重负。 她很快收拾收拾投入工作当中,已至年底了,正是酒店忙碌的高峰期。 颂曼德这种超五星级酒店,平时接待的基本都是大人物。 这不,大早上便来了位金尊玉贵的住客,刘素华安排孟尘萦去接待,亲迎送进套房。 入住的客户是一对情侣。 男人年纪稍大,看着五十好几了,女方很年轻,大概刚二十,青春活力。 从进入酒店起,女方挽着男人的手腕频频撒娇。 一会儿不满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 把男人哄得五迷三道,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卡都双手献给女方,直呼说回家就把家里的黄脸婆踹了。 来酒店工作有些时日了,孟尘萦见识到的世面比以前要多得多。 也怪不得旁人都说,酒店是瓜园。 一步一个瓜,每天都吃饱吃撑。 不过颂曼德比别的酒店要严厉得多,上头下过严令禁止员工蛐蛐那些贵客。 但人天生爱八卦,上头禁止了,也捱不住有的员工把不住嘴。 私下总是少不了互相交流今天吃到的瓜。 吃瓜吃上头,有的员工就正好惹了事。 出事的员工是跟孟尘萦同一批进入颂曼德酒店工作的女孩,名叫唐书。 唐书平时对孟尘萦很关照,两人一起进入酒店,多少也有点革命情谊,她自然紧张。 从刘素华那打听到的情况。 唐书进入套房服务时,因一个抬眼打量的动作,被住客认为冒犯了自己,要求唐书跪下道歉。 唐书觉得自己没错,即便道歉她也不愿下跪。 女方眼下在闹,闹得挺厉害,跟着她同入住的男人护她,也开始闹事。 刘素华亲自去处理。 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闹事的住客,唐书受了委屈,回休息室就垂泪。 “我受不了这种做奴才的狗日子了,老娘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正好抬眼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凭什么就说我在嘲笑她?还要我下跪?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啊?自己心虚,就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我平时在酒店见过更夸张的瓜都有,她那点算什么啊都不够我塞牙缝,还有那个恶心的狗男人,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死床上!” 孟尘萦忙活完回来,给她倒了杯热水,问她:“刘姐后来怎么处理的?” 唐书哭着说:“刘姐在颂曼德这么多年了,什么难搞的客人没见过,她帮我解决了,我没下跪,不过我那委屈也是真受了。” “萦萦。”唐书抓着她纤细的手腕,说:“你说我们到底在拼什么啊?辛辛苦苦老老实实打工挣钱,挣得又不多,还要被欺负羞辱,凭什么啊,这狗屁的世界太不公平了!我真不想干了!” 孟尘萦垂眸。 忽然想起自己刚来颂曼德时受过的那些委屈。 那时候她何尝不是这样想,她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挣钱,凭什么要被欺负。 即使是现在,她还是这样的想法。 但唐书现在正是气头上,轻易激不得,她只能安抚:“书书,至少我们挣的钱问心无愧,不是吗?” “你说的也是。”唐书擦泪,勉强笑出来:“我刚就是发泄一通而已,我才不会辞职呢,我一定要成为正式工!” 收工后,孟尘萦站在酒店外给周初皓打电话。 打了几通对方都没接。 考虑到他出差很忙,她还是歇下了找他聊天的心思。 这几天京市在融雪,气温比落雪那日还要低,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冷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人在外头,就如同在冰箱里的一块肉。 孟尘萦冷得发了个抖,紧紧拢好自己的毛线帽和手套。 她怕冷怕到一种夸张的程度,而南方和北方的冷又完全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冷得她骨子里受不了。 她低着头,正在找网约车。 忽然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她面前,司机下车过来亲自迎她上车。 孟尘萦抬眸望去,见后座那坐着一男人,车窗拢了层冷冽的雾气。 他缓缓将脸扭过来,“上车。” 孟尘萦捏紧手机,“不,不用了,我这边刚叫了车子。” “上车。” 梁嘉序又重复一遍。 那漆黑的眼神还盯着她,把她腿都要盯软了。 她不想上去。 谢礼送了后,她和那男人应该没半点瓜葛了才对。 司机好心出言提醒:“孟小姐,您还是不要跟梁先生杠了。” 她看了眼司机。 司机目含尊敬道:“梁先生让您上车,您只有选择上的份。” ………… 车子缓慢朝向阳路26号开往。 孟尘萦端坐着,背脊挺直,侧身紧贴车门,颇有种下一秒就要跳车的架势。 这幅紧绷的模样,惹得梁嘉序直笑,发自内心的笑意从他眉眼晕开,眼底黑色盛浓,邪魅的像妖精,正在看着眼前的美食。 他手朝她一伸。 吓得孟尘萦身体更僵硬。 那只她害怕的手,意外的落在她的脑袋上,修长的手指很调皮,一下一下戳她头上毛线帽的球球。 望着在他手指下弹来弹去的球球,他好奇问:“嗯?这么冷呢?” 孟尘萦嗯了声。 他说:“车内有暖气,摘了吧。” “不用了。”孟尘萦说:“一会就到家了。” “不摘,我怎么看你的脸?” “什么意思?” 梁嘉序支着脑袋侧脸盯着她瞧,“你这帽子这么大,把你的小脑袋几乎都挡了大半,从上车起,把脸撇到窗外,就给我看你这顶帽子,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啊?" 他把话汹涌砸下来,打得孟尘萦措手不及。 她尽可能维持冷静,回答:“不用了,您想说什么,我都听得见。况且,梁先生为人正直,是不会欺负女生的。” 她好话说前头,把他要做坏事的路给堵住了。 梁嘉序看透了她,“这不是你嘴上说我为人正直,心里头却觉得我是个大反派么?” “……我没有。” “你有。”他似乎心情不错,还歪着头看她:“今天过来送饼干,怎么没见着我人就走了?” 孟尘萦老实说:“您在洗漱,我不好打扰您,况且您是要谢礼,又不是我。” “谢礼?”梁嘉序的语气好像捡了外头的寒气进来,凉丝丝的:“什么谢礼啊。” 孟尘萦抬眼,面露疑惑,总算是扭过头看他脸。 从上车为止,她就没有正眼看他,这样忽然四目相对,一张精致的面容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这几天她看过许多遍,仍是觉得震撼。 但她还是没明白他那个问句。 梁嘉序又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谢礼?” “您……” 孟尘萦惶惶眨眼,对上他那双不如方才调笑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脑袋漏风似的,冷意从头顶灌了进来。 他微低头,右手撑在她前方座椅后背,以一种把她圈到无处可逃的坐姿俯视她:“我要的从来都是你,孟尘萦。” 6、第 6 章 他说的话跟他这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强势,霸道,不容抗拒。 孟尘萦肩膀塌了下来,浑身血液凝固,脸色微白问:“那次在车上,您说我做一份小饼干给您就算报恩了,您这是想要反悔?” “你在冤枉我,孟尘萦。” 他掀眸,一错不错看她:“我什么时候说反悔了?” “是让你还了恩情,但我并没有说,你送一袋小饼干,今后我就不来找你了。” “这是两码事儿。”他混不吝地说。 直到此时此刻,孟尘萦才见识到他真实的一面。 从四合院见面起,梁嘉序在她面前表现的总是很矛盾,他眼神是强势的,掠夺的,但所作所为又好像在帮助她。 她前几天以为,他至少跟那些只会贪图玩乐的公子哥不一样,也不是周初皓口里那个骨子里没根正常神经的人。 看来是她判断失误。 他可太不一样了。 比那些坏公子哥还要可恶。 “停车。” 孟尘萦忽然开口。 司机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 她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在看着她笑,眼神里挟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那股锐利的目光宛若暗夜中的鹰,揪着她的后脖颈,就差一口咬下去。 也不知何时,他把她前方的路挡了去。 手臂撑在后座,他说:“到你家了再下,现在停不了。” “我想要停车。”她低头,再次提出要求。 “为什么呢,孟尘萦,你给我一个理由。” 梁嘉序凉凉勾唇:“别跟我说,你是不想跟我独处在一个空间。” 孟尘萦轻咬唇瓣,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寂静中,她回答:“对。” 她抬起头,鼓足了勇气提醒他:“梁先生,我有男友。” “我知道。”他不知何时止住了笑意,“是不是快结婚了?” “对。” “我上次不是说了,结婚了给我送张帖子。” 孟尘萦觉得他荒唐至极,“所以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你啊,孟尘萦。” “我啊。”梁嘉序手指慢条斯理敲打车座的靠背,痞味浑然天成:“对你是出奇的有耐心,回国就是想把你弄到手。” 孟尘萦闭了闭眼,后背抵在车门有点疼:“我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我们的感情也很好,正在谈婚论嫁,梁先生,你是要做小三不成?” “谁说我是小三了?” 梁嘉序眼睫低垂,落下一层阴影:“你的男人谁是小三取决你的态度,他周初皓也可以是那个小三。” “你疯了!”孟尘萦呼吸急促,眼睛凝了层水汽,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震慑住他。 梁嘉序到底是什么组成的,也没人能看得透,她也真觉得他有病,真想让研发人员剖开他,好好分析一下他骨子里是什么成分。 她更不懂他这什么奇怪的感情观。 笨拙地瞪了他半天,她反驳:“你又不是我的男人。” 梁嘉序伸手弹了下她帽顶的毛球,眼里的暧昧像将她吻了一遍,“我也可以是。” “我的态度是,我只需要周初皓一个。” 孟尘萦将脸一撇,她心里拔凉,但身体这会儿被他圈在逼仄的角落又在不断冒汗。 梁嘉序眉梢微挑,语气寒凉,“你是跟他睡过,很满意他?” 孟尘萦涨红脸:“有病!” “感情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心灵朝彼此靠近,不是你口头上那么龌龊的东西!” 小姑娘气得几乎发懵,那张藏在帽子下的脸颊红彤彤,圆鼓鼓,软绵绵。 她很生气,头顶似乎能冒烟了,实在有趣的得很,还很可爱。 他尝试伸手探到她头顶,也没烟。 “龌龊?做.爱是龌龊?” “孟尘萦,你是没体验点好的么?” 她觉得跟他没说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他已经把目的挑明,她也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也把自己态度表露出来,“梁先生,我想我表达的很清楚,就是我刚才的态度,我的男朋友只会是周初皓。” “嗯,你劈腿找我就行了。” “我不会告诉他。” 车子抵达了向阳路26号。 司机停车,但锁上的车门还没打开,孟尘萦逃也逃不了,看着面前男人未减的强势态度,她怕得不行,却还只能硬着头皮逞强。 梁嘉序忽然靠得更近。 他宽大的掌心一把握住她那只紧紧扒着门把的手,她小小的拳头被拢在他手心,他把她困在逼仄的车角,不给她逃避他的机会。 梁嘉序身上的冷冽木质香汹涌袭来,将她分毫不差裹挟。 “我赌你会劈腿,爱上我。” 孟尘萦盯着他乌黑的眸,坚定道:“不会。” 这么危险的人,她逃离都来不及。 梁嘉序淡笑,手一动,车门也哒地一响。 车门开了。 孟尘萦急着逃离,右腿慌张落地。 他这次主动给了她逃生的机会,是因为不担心她会真正逃出他的掌心。 “会有那一天。” 说这句话时,他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勾住她。 临下车前,梁嘉序点了支烟,眼尾那抹风流含着满足。 他如同饱餐一顿,盯着面前这张像被他榨干汁的惨白小脸。 “试用期还有一个月,在琢磨不干了?” 孟尘萦没吭声,被他戳中了心思。 他说:“不想干了也行。” “打工多累?你想要,这家酒店我都可以送你,前提是你不能再躲我。” - 钱晓语又在家里折腾吃的。 她厨艺很不错,每次放假的时候都会自己做饭,家里饭菜味飘香,孟尘萦嗅到了红烧猪蹄的香味。 走近一瞧,猪蹄正要出锅。 钱晓语见她蔫不唧的样子,还当是工作累着了,“萦萦你回屋去换衣服过来,咱们一起吃饭。” 听到吃饭二字,虞南星从卧室飞奔出来,抢了双筷子蹦蹦跳跳:“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呀,钱大厨。” “就属你最馋!” “那还不是钱大厨做饭好吃嘛。” 孟尘萦提包进卧室,往床上疲惫一躺。 她翻出手机,在【躺尸】那个标签里找到了梁嘉序。 临下车前他说的那话还在她耳畔盘旋。 工作的事暂且放后了,微信,她大概也不能拉黑他。 她在颂曼德工作,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次拉黑了,下次他总有办法让她加回来。 何苦这样折腾。 晚上吃了一顿好的,孟尘萦也把那些烦恼暂时抛之脑后。 接下来让她意外的是,她有几天没见到梁嘉序了。 之前他整天阴魂不散,这次忽然凭空消失几天。 转念一想,他或许那时候是真无聊,拿她当玩具打发时间,现在有了别的趣事,就把她丢一旁了。 根本无需在意。 十二月三十一,年底的最后一天,是周初皓出差回来的日子。 孟尘萦之前答应过,要亲自去给他接机。 正好跨年那天她放半天假,白天忙完,下午就启程去了机场。 年底机场人很多,孟尘萦在接机口,来来往往的人让她看得几乎眼花缭乱。 等了许久,也没看见周初皓出来。 她主动打电话询问。 第二通他才接听,“萦萦,你这就到了?” “嗯,你在哪儿呢?” “我已经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大厅,现在手里头有点麻烦的事。” “什么事啊?”她往外面走,边询问,她听到周初皓似乎正在那头跟谁说话,语气听着不耐烦,但又有妥协的意味。 周初皓不知说了什么,机场太吵,她听不太清。 她很快走到他指定的位置。 孟尘萦主动挂断电话,打算给周初皓一个惊喜。 周初皓身着米色大衣,身高挺拔,背影俊逸,在人群中也很好认。 他正在弯腰整理行李箱,抬着头跟身旁人说话。 孟尘萦放轻脚步凑近。 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他拖着声调无奈道:“大小姐,我都陪你出来了,你还想怎样呢?” 身旁站了个年轻女孩,她跺了跺脚,神态娇蛮,“你给我买花,今天是跨年呢。” 周初皓温润一笑:“这样好了,我跟方助理打电话,让他亲自给你订花行吗?” “不行,我就要你给我买!”女孩扯他衣袖说:“初皓哥哥,你答应我爸爸要照顾我,我跟你同一班回京,你总不会直接在机场把我丢下吧?” “这……”周初皓撸了一把刘海,为难道:“可我女朋友过来接了。” “我不管!你答应我爸爸了!” 孟尘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很难插入进去,但总僵在这也很怪。 想了想,她还是主动拍了周初皓的肩膀,男人扭回头,看到她后笑容开朗,眼睛明亮:“萦萦,你来了!” “嗯,我刚是不是错过你啦?” “没有。我本来是要在接机口等你的,就是……” 出了点意外。 周初皓拉身旁女孩过来跟孟尘萦介绍:“她叫阮兮,阮总的女儿。” 就是前几天周初皓在视频里提过的那位女孩。 孟尘萦朝她微笑,主动打招呼:“你好,孟尘萦。” 阮兮问:“你就是初皓哥哥的女朋友啊?” “嗯。” “挺漂亮的哈。” “谢谢,你也是。” 简单寒暄了几句,周初皓把孟尘萦拉到一旁谈话,“我领导的女儿跟我同一个航班回来,阮总很不放心,让我多关照点,所以我可能要先送她回家了。” 孟尘萦抬眸看他。 虽然他出差的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视频,但也有起码二十来天没有见过彼此的真人了。 这次见面,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送别的女生回家。 孟尘萦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 她是有点不舒服,但那点不舒服不足以让她想做什么。 想了想,问他:“现在是要先照顾阮小姐吗?” 周初皓叹气,温柔地抱她:“萦萦,实在对不起,让你辛苦来一趟。” 她任由他抱着,没有回抱。 周初皓摸着她的长发,说:“今天跨年这么重要,你和我一起把阮兮送回去,晚上我们俩再独处约个会吧?” 孟尘萦点头,“不过还是你自己送阮小姐回家吧。” “我,就不去了。” ………… 计划改变。 孟尘萦独自从机场回了出租屋。 今天家里极其冷情,跨年如此重要的日子,虞南星和钱晓语都另外有约了,她们也以为她今天去接周初皓,是跟他独处。 她自个儿在家里没事看看书,盘算着周初皓把阮兮送回家了再给她打电话。 约莫等到八点左右,周初皓来了电话。 孟尘萦翻出晚上准备出门穿的衣服,边接电话:“初皓哥哥,你到哪儿了,等等我,我马上就出来啊。” 那边静默几秒,没一会,周初皓歉然道:“萦萦,对不起。” 孟尘萦整理衣服的手僵住,“怎么啦?” 他呼吸沉了些,才说:“阮兮忽然胃疼,我送她来医院了,医生说她要住院一晚上。” “嗯。” 她在等他继续说。 周初皓一气呵成道:“所以我得照顾她,明天才能去找你。” “萦萦,你要是生气了就骂我,但目前我确实不能把一个病人丢下,所以……” “骂你干嘛?”孟尘萦笑了笑:“没关系啦,病人更重要,你在医院好好照顾阮小姐。” “那你跨年怎么办?” 孟尘萦把衣服收起来,轻声说:“以前是怎么过的,今年就继续怎么过。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嘛,也是没办法。” 对她的体贴,周初皓并没有高兴,反而愈发不安。 孟尘萦向来是个心思藏得很深的女孩,她开心与不开心,很难从她情绪里看出来,她真正遇到不开心的事,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化的。 即使是跟她相识十几年的关系,他都摸不透,她这颗心究竟有几分装了他。 如果是旁人女朋友,发生这种事,脾气再好也会闹,而她呢。她从不闹。 “萦萦。” “嗯,怎么了?” 周初皓几乎恳求地说:“你能跟我闹闹脾气吗?” “啊?”孟尘萦懵了,“为什么呀?好好的闹什么脾气?” 周初皓心里的酸涩不断在冒泡泡,他觉得她就像天边的云朵,总是无法抓在手心。 “我不想你对我总是情绪稳定,我想你对我闹脾气,想你对我哭,想你骂我。” “……” 孟尘萦沉默了会,问他:“初皓哥哥,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这次换那边沉默,“算了,你当我刚才说胡话吧,今天是我对不起你,你相信我,不会再有下次,我再不会丢下你了。” “我保证。” “嗯。”孟尘萦应了声。 她又听到电话那头,阮兮难受地哼哼唧唧喊初皓哥哥。 她笑着说:“你忙吧,好好照顾病人。” 电话挂断,屋内又陷入了寂静。 孟尘萦把刚翻出来的衣服又挂进了衣柜,她去冰箱翻了一圈,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她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面,煎了个荷包蛋,晚餐就这样混过去。 吃完饭已经九点了。 她躺在床上无聊刷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虞南星发的夜店聚会照,参与的人挺多,她还看到了边萧。 灯红酒绿,沉醉迷离的场面,好不热闹。 虞南星下面是孟尘萦的妈妈发的朋友圈。 配文:【跨年团圆饭。】 图片是家里的饭桌,大概十几个菜,没一个是孟尘萦爱吃的。 她无聊又往下滑,刷到了钱晓语。 钱晓语的生活圈子较文静,在跨年这晚跟几个同事一起逛街,几个姑娘在广场嬉笑合影。 朋友圈刷的孟尘萦昏昏欲睡。 二十三点她去洗了澡,回屋打算睡觉,临睡前,手机响了。 是梁嘉序打来的视频。 她想起几天前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一慌,干脆当没听见。 熄灯,睡觉。 但电话还不断打来,调了静音没用,屏幕不停亮。 他这人行事总是霸道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要不要接他电话,方不方便接他电话,反正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孟尘萦被烦得不行,从床上爬起来按了接听。 画面内露出一张她几天没见的面容。 那边白天光线很好,将他眉眼勾勒清明,是比夜里看到更让人震撼的脸。 孟尘萦裹着被子坐起来,盯着镜头里的人,沉默不语。 男人低沉笑,指尖夹着烟。 大抵是在什么聚会,面前还有不少酒瓶子。 “孟尘萦,跨年你一个人?” 孟尘萦嗯了声。 他问:“你男友呢?” 孟尘萦不想回答,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打来是跟你说一下,我人在国外。” 所以这就是他这几天没来找她的原因吗?孟尘萦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梁嘉序前倾把烟捻灭,靠近镜头那刻,孟尘萦慌了一瞬,还以为他要从屏幕里钻了出来。 他掀眸问:“还有五分钟,你那就要跨年了吧?”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二十三点五十五,“梁先生在国外也这么记挂国内的时间吗?” 梁嘉序直勾勾看她:“我是在记挂你。” 他很直白说出来,孟尘萦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瞥开他的眼神,“梁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孟小姐。”他肩微挪,找个自己舒服的靠姿,动作散漫,痞气又不失矜贵。 他笑着问:“你是不是要在脸上贴个已有男友的标签才行?” “还是你觉得我只有七秒记忆,要时刻提醒?” 孟尘萦垂眸,恨不得自己逃出画面,也好过承受被他这样隔空锁定的压迫感。 她洗了澡,穿着鹅黄色睡衣,扣子似乎系歪,露出大片锁骨。这副样子比这段时间看到她包裹的像熊似的冬装更邻家。 他看了两眼,她后知后觉将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到底是迟了。 知道他刚一直看哪,她脸一下红得不行。 愠怒也是软的。 南方女孩,水似的柔软。 梁嘉序没收回视线,淡声:“再等两分钟。” “等什么?”她裹到就露出一颗脑袋。 他答非所问,“说说你今儿怎么一个人?” “我不想说。”她垂着眼,什么也没说,但瞧着可委屈了。 梁嘉序让她起床。 她没打算听他的,还要挂断电话。 “孟尘萦,你是觉得我在国外拿你没办法?” 女孩耳朵瞬间红了。 心中腹诽怎么又被他戳中心思。 她的确仗着他在国外,就算不搭理他,他也不能马上冲来找她。 “起来,打开窗。” 孟尘萦没吭声。 “你要拒绝也可以,我自然有办法撬开你家的门。” 孟尘萦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恶霸行为,又气又不情愿的起身站到窗外,“梁先生是想惩罚我,让我站在这吹冷风么?” “五、” “四、” “三、” “二、” “一、” 跨年的最后一秒钟,向阳路26号的天空燃起了烟花。 孟尘萦租的房子地段其实很偏僻,她还以为这地方根本看不到烟花,周围的居民跨年都去热闹场所了。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的色彩在墨色夜空点缀出最华丽的画卷。 她抬脸,望向浪漫的夜空。 绽放后的烟花像流星坠落。 好美,真的好美。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烟花了。 她沉浸在这片美景当中。 也根本没察觉到手机画面里男人黑到浓成墨汁的眼神,隔空在她身体落下印记。 “新年快乐,孟尘萦。”梁嘉序又问她:“烟花美么?” 孟尘萦被扯回思绪,老实点头:“嗯,很美。” 她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场烟花,让她的心灵在这一刻受到了满足。 就在她还沉浸赏烟花时,梁嘉序低笑了声:“你和周初皓的感情就像这烟花似的,看似美丽却短暂,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7、第 7 章 窗外烟花还在绽放,砰砰声响彻天际。 孟尘萦的瞳仁倒映五彩斑斓的色彩,脸颊微红,是被气的。 “梁先生准备这场烟花,只是为了说这种话么?” 梁嘉序盯着画面里憋气的女孩,唇角若有所思勾起弧度:“不是。” “我是想看你的笑容。” 孟尘萦眼睫扇动。 烟花声很响,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却半点没有被压下去,格外有存在感:“顺便还想提醒你,出国几天不代表我不要你了。” 孟尘萦轻声说:“梁先生,比我好的女孩多得是。” 以他的条件和地位,他无需去挣,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会喜欢他。 她实在弄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梁嘉序缓声道:“何必妄自菲薄,你是最好的女孩。” “可我有男友了。” 他不悦蹙眉,眼底掀起冷冽:“还要提醒多少次?孟尘萦,还是你觉得,你这话能震慑到我?” 她试图拿正常人遵守的道德底线去压制他,却全然没想到,眼前这男人,根本不遵守寻常人的规则。 他气势强盛,就连在视频里轻飘飘几句话传过来都像在压迫人。 隔着一面屏幕,隔着千里之遥,甚至隔着时差,孟尘萦竟担心惹急他后,他会直接从屏幕那头钻进来找她。 她被这念头唬到,手指一缩,避开他眼神:“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她没等梁嘉序回话,直接大胆挂断。 大概也是仗着他在国外,手伸不长。 - 岁序更新,翻年份的第一天是好天气,早上孟尘萦收到了周初皓的道歉信息,他是昨晚半夜发的,那会她都睡了。 她回复说自己没生气。 周初皓秒回:【今天能见面吗?新年的第一天,我想跟你一起过。】 孟尘萦回复:【晚上下班很晚了。】 周初皓:【萦萦,我会等你,多久都等。】 孟尘萦走出卧室洗漱,忽然看到沙发躺了个喝到烂醉如泥的虞南星,这架势把她瞌睡都吓跑了。 “南星,你怎么不回屋睡?” 虞南星妆容斑驳,嘟囔道:“夜生活真痛快啊!” “但要拿第二天痛苦来换,呜呜。”她揉着脑袋坐起来,“喝死我了快,萦萦,你都不造,边萧那群朋友多能喝,我差点就顶不住了。” 孟尘萦佩服她还有精神,笑说:“行了,我给你煮点醒酒汤,你去洗洗,喝了醒酒汤再睡。” “不行啊,我一会还有直播呢。” “这么早就直播?” “可不是嘛,昨晚跨年我鸽了粉丝答应好今天给他们直播补偿。” 在孟尘萦去准备醒酒汤的功夫,虞南星已经回屋补好妆,直播灯光一打,半点都看不出她昨晚宿醉的事。 “嗨喽宝贝们,原谅小星星来太迟了哦。” 弹幕不断弹消息。 【都等你一晚上了!】 【姐姐昨晚干什么去了呀?跨年没看姐姐直播都好不习惯。】 【姐姐好美啊,大早上也这么精神呢!】 虞南星对着镜头卖萌,捧着脸颊嗲嗲撒娇:“什么嘛,我哪里精神了,瞧我小脸蛋儿这不都长痘痘了。” 她正在直播跟观众互动,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虞南星说:“是我闺蜜进来给我送爱心早餐啦。” 弹幕疯狂弹消息。 【真好啊!还是上次入镜的小姐姐吗?】 【楼上你们也记得啊?是三个月前意外在小星星直播间里露脸的那个小仙女?】 孟尘萦把醒酒汤和蒸好的几个奶黄包放虞南星书桌上,小声提醒她记得吃完。 虞南星转过身给她飞了个吻。 孟尘萦不喜欢出镜,看到弹幕疯狂弹消息,连忙遁走。 – 伦敦。 辛特拉庄园环境清幽,绿水环绕,鸟语花香,地儿大还安静,适合养老。 江静娴还没真老,倒是爱上这儿。 梁嘉序偶尔也会来这歇歇,给他妈一点面子。 江赫生端着水果上楼,弯腰,将果碟放在桌上,悠悠然道:“好大架子啊,还要你舅舅我给你做端茶小弟了?” 梁嘉序懒散地靠沙发那,嘴里还咬着没点燃的烟玩,视线倒始终盯着屏幕没动。 江赫生探过来看他ipad,“看什么呢,直播?你还看这个?” “这主播不是边煜弟弟很熟的网红么?阿序,瞧上了?” “谁?不认识。” “就你直播看的那女的。” 梁嘉序视线从推门走出去的孟尘萦身上收回,嗤笑:“哦,随手点进来的。” 他把ipad按熄,兴致缺缺,咬着的烟也嫌弃丢一旁。 “跨年出国,你爸也不说你?” 梁嘉序垂眼翻手机:“说我有用么?” 江赫生说:“没用,但你也不能不把你老父亲放眼里,就仗着他找不着下一个接班人呢。” 梁嘉序懒洋洋地提唇:“早说让我妈再跟他生一个,不愿,非得揪着我这羊毛薅。” “你还羊呢?”江赫生瞧他那痞气劲儿,实话实说:“你就是头狼,谁被你盯上就惨了,要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骨头么? 梁嘉序忽然好奇,小姑娘骨头是什么味的。 她长得白白软软,那把子骨头却不似表面那么柔软。 该是硬的。 “江赫生!” 楼下有人喊。 江赫生听出是谁声音,肩膀推了下身旁男人,“你妈来了。” 梁嘉序没搭腔:“喊你,不是喊我。” 江赫生过去问:“姐,找我有事?” “让你外甥下来,给他介绍个人认认。” 梁嘉序混不吝起身,侧身倚栏杆边,不耐道:“是第五个后爸,还是第六个?太多我给忘了,妈,改明儿在你男人脖上挂个狗牌子,你儿子记性不行,还脸盲。” 江静娴凤眸轻扫,不满道:“什么第五个第六个,太瞧不起你妈我了,这是第八个。” 梁嘉序吝啬地投去眼神,打眼一看,年纪比他还小几岁。 “这黄毛不行。” “怎么不行?对你妈的品味还挑三拣四。” 他转身,身影匿进屋:“妈,您品味是真不怎样。” - 时间转眼过去,临近春节,今年过年孟尘萦要和周初皓一起回涟云。 早在一周前,周初皓就定好了高铁票,但在休假的前三天,他家里父母打电话催他提前回家。 说是家里爷爷身体不好,怕不行了,让他赶快回家,省得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周初皓提前回了涟云,丢下了孟尘萦。 孟尘萦启程回涟云前一晚在家收拾行李,她只带了几件衣服,没打算在老家久待。 一过年,虞南星和钱晓语心都飘回老家了,腊月二十七那天,出租屋就她一个人。 她定的是腊月二十八的高铁票。 收拾好行李,睡一觉,打算明天早点起。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虞南星回来了,她家就在京市,许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孟尘萦起身去开门,顷刻间,外头冷冽的寒气也带了进来。 男人站门口,雪山似的挺拔高挑,脸被寒风吹得宛如冷玉,偏生眼尾那浑然天成的几分风流多情像衔着隐形钩子似的,只堪堪对上视线,便轻易被蛊惑的迷失方向。 “孟小姐,看到我这么意外?” 这个男人出国有二十来天了吧? 孟尘萦险些都要忘了他。 自从跨年那天那通电话后,他就没再找过她麻烦,她的生活也回归了正轨。 “梁先生,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跨年礼物。” 梁嘉序将礼袋递给她,“回国晚了,希望你别介意。” “听说孟小姐明天坐高铁回老家?” 他笑:“顺路带我一脚呗。” 孟尘萦指尖紧攥衣袖,疑惑看他:“梁先生,你要跟我回家过年?” “嗯?不行么?” 8、第 8 章 孟尘萦很认真问他:“梁先生觉得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 梁嘉序这人的字典里,好像根本没有合适和不合适,只有他想要做的事。 他也没觉得,跟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回家过年有什么奇怪的。 孟尘萦接受不了他猎奇的三观,“礼物您拿回去吧,我和梁先生没有半点关系,不能收您的礼。” “还有,我有男朋友,过年我要和男朋友家人一起,我们要在新年的年夜饭上跟家人公布我们即将结婚的事。” 她手按在门把上,随时做好关门,把梁嘉序档在门外的准备。 梁嘉序低声笑笑,那笑声像掺了浓烈的酒水,淳淳的,诱人上头。 “没让你带我上桌,你把我带回你老家玩两天就好。” “嗯,就当朋友一样,不行么?” 孟尘萦表情有几分古怪,“朋友?我跟梁先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认真算起来,我还是您的员工,还有老板和员工做朋友的么?” “那我不说朋友,直接说我想做你男人,你不是又要炸毛了?” 瞧瞧,果然刚才还一脸困惑的小姑娘,这会儿又被他一句话给憋屈到脸都红了。 论无耻,孟尘萦怕是再修炼一千年也达不到他这样的浑然天成,无奈只能搪塞他:“恐怕不行了,过年车票都满了,梁先生现在想补票也来不及。” 他单刀直入,表明自己的意图:“孟尘萦,明天跟你同车厢的车票,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你整列车厢只剩我们俩。” 他姿态闲散地站在她家门前,用那种混不吝的语气说着这种狂妄话。 孟尘萦不知怎么,忽然想到那天虞南星好奇的问题,梁嘉序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她想,她能确定,这人没有。 因为他想要什么,手一伸就够了。 他眼里的乌沉沉压迫感足以证明他没说笑,也的确让她有几分胆怯。 她顶着压力回:“你知道过年有多少人等着回家吗?那些人是不可能把车票给你。” 梁嘉序漫不经心道:“你太小看金钱的力量了,比起回家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年,更多人更想要钱。” “怎样,带我回家么?” “涟云是个小镇,不好玩。” “我不在意。” “我不能带你进我家,我有男友。” “嗯,我做外面那个就行。” “……” “所以,带我回去么?” 梁嘉序手搭在门上,身躯压近,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说:“你别多想,我只是过年没地儿去,随便找个地方旅游几天。” 原来是这样。 孟尘萦暗自了一口气:“明天九点半的车。” 梁嘉序睨着她:“打电话叫醒我?” 他那眼神暧昧扑过来,孟尘萦担心他要进屋,往后一退,急着要关门。 他手堵在门扉那,把礼袋往里伸:“礼物。” “我不能收。” 这是她的底线。 梁嘉序不容置喙道:“只是一块蛋糕,没什么贵重的。” “接,还是不接?” “我……” 片刻后,奋力挡住的半边门后,传来孟尘萦的小声反抗:“我刷牙了。” 他被逗得笑出声:“那明早吃。” - 孟尘萦订的是早上八点半的高铁,她对梁嘉序撒谎了。 隔天,孟尘萦很早就醒了来,也压根没打算给梁嘉序打电话。 她七点半就收拾好准备出门。 谁知刚把房门锁好,才发现家门口早就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见她出来,下车主动帮孟尘萦提行李。 她莫名被请上了车。 梁嘉序此刻靠坐在后座,脸上戴了个眼罩,只露出了湿润的唇瓣,显然正在睡觉。 孟尘萦止住了问话的心思。 车子安静地行驶在道路中,直到路线不对劲,孟尘萦才发现根本不是往高铁站开往。 她上前,扒着前座的靠垫小声问司机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机一本正经答话:“孟小姐,这就是梁先生安排的路线。” 她为难道:“可我要去高铁站啊。” 司机跟个人机似的,就回答了一个问题开始装死。 孟尘萦眼睁睁看时间过了八点半。 正巧梁嘉序也睡醒了,他刚醒来那瞬间,眼神还有几分迷糊。 他今天穿得没平时那般精致,像是要去哪旅游似的,随性简单,外搭就一件挡风的黑色冲锋衣。 梁嘉序问她吃早饭没? 孟尘萦低声说:“吃了。” “嗯。”他说:“我不太喜欢坐人挤人的高铁。” 高铁哪里挤了?但孟尘萦更好奇别的事,问他:“所以您就也顺带把我带走了?” “都是回家,坐车跟高铁没什么区别。”他坐起来,背脊往后靠,孟尘萦也被迫动了一下,身后塌陷的感觉让她难以忽略。 那熟悉的占有感又扑面袭来,以及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木质香,将她分毫不差的缠绕。 “怎么没区别了……” 算了。 她都被迫上了贼船。 车内又陷入了安静。梁嘉序话不太多,许是刚睡醒,也没什么精力。 他靠在后座,望着沿路景色。 孟尘萦就坐在另一端,也在装睡。 如此安静的氛围,直到一通电话打乱。 孟尘萦睡眼惺忪按了接听,“初皓哥哥。” 身旁男人慵懒地掀了眼皮,泛着凉意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打电话的女孩尚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只顾着回复电话内容。 “嗯,我已经在车上了。” “对了,爷爷他身体怎样了?” 周初皓轻松笑道:“没什么大病,我妈他们吓到以为不行了。” 孟尘萦也为他开心,“爷爷没事就好。” 周初皓倚在窗边说:“萦萦,你知道爷爷身体很好我有多开心吗?不仅为自己爷爷开心,还为了我们。” “为我们,为什么呀?” 小姑娘一只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脸歪着接听,笑容娇甜。 这幅神态她只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表现过。 梁嘉序继续沉默。 脸上不显,眼底却像暴风雨来袭般的冷寂。 周初皓走到阳台接电话。 他房间的阳台可以看到蓝家,小时候孟尘萦总是会从那个窗口探出脑袋喊他初皓哥哥,她小时候很爱追在他后面玩。 “我在开心,家里没事,等吃年夜饭当天就可以跟爸妈提出要跟你结婚的事了。” 孟尘萦一下愣神。 周初皓看着孟尘萦房间的方向,仿佛在看她:“萦萦,你想嫁给我么?” 孟尘萦回了个嗯。 周初皓很不满意,难得撒娇说:“萦萦,你说一句,你在电话里说一句,你很想嫁给初皓哥哥好不好?” 孟尘萦被他闹得脸红。 她谈恋爱的时候不太会说情话,这段感情里,向来是周初皓更主动,她说过最肉麻的话就是我想你。 这会儿他忽然要她说这句,她真有点害羞。 更何况,还是在梁嘉序的车上。 她轻咬唇瓣,半张脸看着车窗,羞赧地小声说:“初皓哥哥,等我回家再说好不好呀?” “为什么?我现在就想听。” “可是,车上有外人……” 梁嘉序低声嗤笑,余音仿佛能噬骨。 周初皓笑问:“萦萦是害羞了?” 孟尘萦盯着车窗,温柔地笑,忽然发现车窗内倒映出梁嘉序那双漆黑的眸,他眼里像染了层薄薄的冷冽寒雾。 过于汹涌的侵略感,吓得她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她蓦然哽住,忘了答话。 知道她害羞,周初皓也没继续闹了,“好,那我等你回来。” 电话挂断,周初皓又发来一条消息。 图片是他家准备的年货:【我让我妈过年做点你喜欢吃的菜。】 孟尘萦正在低头回复。 就这会儿,身旁幽幽响起一道声音:“你们的感情还这么好呢?” 孟尘萦打字的手僵住,“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跨年夜把女朋友丢在出租屋,我还以为孟小姐会心生埋怨,跟男友生出嫌隙。” 孟尘萦说:“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他什么为人我再了解不过,因为意外事件才不得不把我丢下,我为什么要闹?” 忽然一个急刹车。 也就在这一瞬间,梁嘉序扣住她手腕把她拽进怀里,右手掌心箍住她的腰。 前面司机在道歉,“梁先生,有只小狗突然蹿了出来。” 后座男人压着女孩的腰,黑压压的视线逼到她呼吸急促:“这都不闹,我倒是想知道,孟小姐将来会因为什么事跟男友提出分手。” 孟尘萦奋力挣扎,奈何腰被他完全掌控,隔着冬衣都有一种她无法抗拒,抗拒不了的压迫感。 “梁先生。” 她眼睛凝了雾,认真道:“我不会跟我男友提分手的,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梁嘉序脸俯近,黑色冲锋衣的领口刮着她白皙的下颌,一下一下磨她肌肤,若即若离的呼吸交缠,她浑身的寒意和心跳都在不断上升。 她垂下轻颤的眼睫,屏住呼吸。 “孟小姐是在提醒我不要越界?” 孟尘萦别开脸,耳朵从他唇角那划过去,带走他清冽的呼吸,他的气息黏上了她肌肤,好像长在了她的肉里。 同时感到耳骨那块都麻了。 “可是怎么办?” 他轻轻掐着她下颌,“这界,我是必要越的。” - 因坐车回来,到涟云耗费了不少时间。 午饭是半途中,梁嘉序拉她下车去饭店吃的,这人赶路的时候都能那么散漫,一路停停走走。 直到夜幕降临时分,才抵达涟云。 梁嘉序把她先送回家后,便走了。 走时他什么也没说,孟尘萦反而还高兴。 就怕这位主儿还真跟上她家去了。 七点多,这会儿家里应该正在吃晚饭。 孟尘萦拖着行李箱站门口,按门铃,等了片刻还没人来开门,以为家里没人,但她隔着防盗门却又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 她垂眸,望着门口地毯上的出入平安四个字。 等了好一会,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蓝芷。 蓝芷目前正在上高一,青春洋溢,放假在家戴着狐狸耳朵的发箍,她嘴里正在嚼太妃糖,蓦然见到孟尘萦,蓝芷惊喜到叫出来,“姐,你回来啦?” “嗯。”孟尘萦笑问:“怎么现在吃糖?不是要吃饭了吗?” 她拖着行李箱进来。 蓝芷连忙把她把行李箱一抢,“哎呀,姐,我帮你提吧。” “不过我们饭都吃完啦,姐,你不是早上八点的高铁票,应该中午就到了吗?” 进屋还没换鞋,孟尘萦一下就看到了餐厅的饭桌,桌上的确什么饭菜都没有,就摆着花瓶。 她垂眸说:“出了点事,就临时改了时间,回来晚了。” 在厨房的许乐芳听到动静拿着洗碗布出来,笑道:“萦萦回家啦?初皓晚上还过来一趟,跟妈妈说你改了时间要回来晚点,但也没说这个点回啊,早知道给你留饭了。” “对了,你吃了没?” 孟尘萦说吃了。 六点那会,梁嘉序把她拉去饭店随便吃了点,他以为她回家会有晚饭,只让她填了下肚子。 好在她食量也不大,一点就饱了。 蓝芷还在旁边欢呼雀跃,“太好了,我姐终于回来啦,今年过年我就不孤单了。” 许乐芳笑着摇头,回去继续洗碗。 在书房看书的蓝健平听到吵闹声出来,抬了抬脸上的眼镜框,关怀道:“萦萦到家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爸爸和妹妹去车站接你啊。” 孟尘萦弯腰翻鞋柜,边回话,“这么点近路,而且时间还很晚呢,就不好麻烦你们啦。” 她在鞋柜里没找到自己的拖鞋。 她记得那双拖鞋是她前年过年时买的,就穿了几天,应该还很新才对。 蓝芷见她疑惑,就说:“妈说你不在家,正好今年过冬我那双拖鞋找不到,就把你那双翻给我穿,结果上周给穿坏了,忘了买。” “姐,我再给你找一双吧。” 蓝芷翻出了许乐芳的拖鞋,笑嘻嘻道:“干净的,是妈之前穿过,洗干净收起来啦。” 孟尘萦沉默了会,穿上,拖着行李箱回自己房间。 她房间在蓝芷隔壁,刚进屋,蓝芷就跟在她后头进来,“姐,晚上咱好好聊聊,都好久没见面,我可想你了。” 她这妹妹是个话痨,孟尘萦真怕她要聊一晚,求饶道:“芷芷,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明天开始,姐姐还有几天时间陪你玩呢。” 蓝芷委屈得噘嘴:“好吧。” 关门之前,蓝芷又抱着她撒娇:“姐,我好想你,还有妈妈和爸爸都很想你。” 她淡笑一声:“嗯。” 孟尘萦刚换好家居服,就听到客厅传来周初皓的声音。 她打开门,看到周初皓坐在客厅正在跟蓝健平聊天。 “叔,芷芷的功课你不用操心,她才高一目前在班上的水平是中上游,高中接下来还有两年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去。” 蓝健平急得眉头紧皱,“我这女儿平时就是贪玩了点,她但凡有萦萦半分乖巧,也不会让我跟她妈那么操心。” 周初皓排忧解难道:“这样好了,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老师,拜托他有时间上门来给芷芷补课。” “初皓,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他温润一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么说,你跟我们萦萦的好事要近了? 蓝健平拍着周初皓肩膀,朗声大笑:“那真是恭喜你啊,要不了多久你就跟叔改口了。” 周初皓应和了几句,忽然感觉一股视线停在他身上很久,他扭头,便看到孟尘萦站在房间门口。 对上视线的那一秒,他没读懂孟尘萦那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眼底的那点复杂又消失殆尽,露出了笑容,恢复如常。 “初皓哥哥,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9、第 9 章 南方的冬天是真冷。孟尘萦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出来,双手插口袋里取暖,寒风吹过来她冷得一缩。周初皓见状,伸手绕过她后颈,给她把羽绒服的帽子盖到头顶。 “当心着凉,你又那么怕冷。” 孟尘萦抬头,藏在帽檐下的脸露出浅笑:“谢谢。” 周初皓柔声道:“跟我还这么客气?” “那,我撤回啦。” “赶紧撤回。” 周初皓主动牵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两人在外头漫步。 “萦萦,明天就是新年了。” “嗯。” “你紧张吗?” 孟尘萦抬眸看他,“紧张什么?” 周初皓道:“我之前给过你承诺,要在两家吃年夜饭时定下和你的婚事。” 原来是这个呀。 孟尘萦也是被冷风吹得糊涂了,才记起来,笑道:“嗯,记得。” 周初皓温声说:“目前阮总很器重我,年后有个大项目打算交给我,如果能顺利完成,那个我想了很久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他努力从一个小县城考出去,绝不只是单单想做一个小小的打工人。 他想要更多,给萦萦最好的一切。 目标是在京市买房,定居,生根,和她成立一个家庭。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孟尘萦是他的责任,也是他会一直照顾的女孩。她小他五岁,幼时就一直追在他后面喊哥哥,要他带着她玩。 她性子很内敛,蓝芷又年纪小,她从小没有朋友,只有他。 那年他靠自己的努力,家里花费了不少积蓄送他出国留学。 在他出国那天,孟尘萦去给他送机,哭成了泪人。 小姑娘才那么点大,似乎怕他不要她了,会委屈巴巴揪着他衣服说:“初皓哥哥,我会努力挣钱,有时间会去国外看你的。” 后来她的确做到了承诺,在高中毕业后用了三年攒下的打工费坐飞机去看他。 在他生日那天。 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虽然惊喜发生了点意外。 从那天起,他就察觉到自己对孟尘萦不单单是邻居的兄妹之情。 他想照顾她。 “萦萦,你愿意跟我成个家吗?” 孟尘萦驻足,认真望着面前的青年,回想这十几年的相处,她不觉得会有人比周初皓还适合她。 况且,他是真的待她好。 “嗯,我愿意。” - 除夕中午在家吃的。 许乐芳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蓝芷闻到香味从房间冲出来,“哇,有我爱吃的麻辣排骨,还有东坡肉!” 她飞扑过去抱着许乐芳啵了一口,“妈妈,我爱你!” 许乐芳轻拍她的脸,“好啦,去叫你姐出来。” “姐她早上就出去啦。” “出去?去哪儿了?” 蓝健平正在调电视频道,找到了中央台,才说:“不知道,早上九点多就出去了,该不会去找老周家那小子了吧。” “话说姐和初皓哥哥是不是要定下来啦?” 许乐芳疑惑:“什么时候的事?萦萦没跟我说啊。” 蓝健平皱眉道:“这么大的事,她没跟你这个做妈妈的说吗?” 许乐芳笑意淡去:“算了,快开饭了,芷芷给你姐打个电话让她赶快回家。” 蓝芷说好嘞,蹦蹦跳跳跑去抢蓝健平的手机,“爸,借手机给我姐打个电话。” 蓝健平担心她要玩手机,赶她:“去,用你妈的手机打。” 蓝芷撇撇嘴:“爸爸小气鬼。” 她又转身去拿许乐芳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孟尘萦就回了。 “姐,你干什么去了?” 孟尘萦提了大袋子东西回来,“没什么,好久没回家,我去外面逛逛街。” 顺便买了点东西。 昨晚回家才发现,家里几乎没有她什么生活用品了。 她换上了新拖鞋,把买的那些生活用品放回原位。 开饭前,许乐芳去孟尘萦房间谈话,“刚听你叔说,你跟初皓要结婚了?” “嗯。”孟尘萦把刚买的水杯放在书桌上摆好。 许乐芳有点难的开口,问她:“萦萦,这么重要的事,你跟你爸爸说了没?” 孟尘萦转身看她,“没,忘了,要说吗?” “还是通知一声比较好,结婚是大事。” “嗯,好,那我抽个时间通知,国外有时差。” 该问的也问了,完了后许乐芳也不知说什么好,她跟这个女儿也许久没见,独处在一个卧室里四目相对时,竟是有几分局促。 “妈,还有事吗?” 许乐芳连忙道:“没了。” “妈是想跟你说,午饭做好了。” “好,那我去洗个手。” 一家四口围在餐桌前,孟尘萦和妹妹蓝芷坐一起。满桌子的美食,她扫了眼,还是没她喜欢吃的。 “萦萦,吃一块排骨,妈妈记得你最爱吃麻辣排骨。” 孟尘萦伸碗接过,望着这块被煎得很诱惑的排骨,轻轻咬了下去。 她其实也挺喜欢吃辣。 但排骨,最喜欢吃的是酸甜口。 “妈,您做的排骨可太好吃了,一咬就脱骨!”蓝芷竖起沾满油渍的手夸赞。 蓝健平笑道:“就知道吃,排骨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开心嘛,姐姐很久没回家,家里总算团聚了。” - 每逢过年,南方小镇还是较比大城市更有生活气息,午饭后有不少邻居串门打牌,蓝建平的牌品不错,在家附近有不少牌友。 孟尘萦在屋里歇了一下午,睡也没睡好,实在被蓝芷跟她同学吵得不行了。 “芷芷,你跟你同学去你房间玩好不好?” 蓝芷噘着嘴看她:“姐,你是不喜欢跟我玩吗?” “没有不喜欢。” 她轻声说:“只是我平时工作太累了,放假想歇一会,晚上还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是你跟初皓哥哥结婚吗?” “嗯。”她转身抱着床上的抱枕懒洋洋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啦,等你们要办婚礼的时候我就可以做伴娘!”蓝芷捧着脸笑道:“我就知道姐姐很喜欢初皓哥哥,你小时候都不爱跟我玩,就喜欢跟他玩。” 她笑了笑:“你太小了嘛。” 可能还有点阴影的原因。 在蓝芷三岁左右,有次过年,她帮家里搬年货的时候,因为视线被阻挡的原因,她没有看到朝她走来的蓝芷,导致将蓝芷撞到。 事后没人问事情怎么是发生的,所有亲戚都围着嚎啕大哭的蓝芷,劈头盖脸数落她欺负蓝芷。 她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尴尬无措。 自从那以后,她就不太爱跟蓝芷一起玩了。 “姐姐,我去跟妈说你快要结婚,不要我们了。” 小姑娘活泼得很,蹦跳着就出去了,她朋友连忙也追过去。 房门没关。 她还能听到蓝芷叽叽喳喳抱着许乐芳说:“妈,姐姐不要我们了,她要结婚了,就要初皓哥哥,哼!” 许乐芳宠溺道:“怎么会不要我们,你姐姐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孟尘萦懒得再听下去,自己起身去关门。 晚上年夜饭去的周家。 两家互邻多年,老早就当一家人相处。 到周家,孟尘萦礼貌地跟周初皓父母打了招呼,又被周初皓拉着去见他爷爷。 老人家身体还挺不错,这两天休养的很好。 年夜饭。 两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小孩在另外一桌。 周家也有不少孩子,基本都是周初皓的堂弟堂妹们,有的和蓝芷差不多大,有的更小。 客厅正在放春晚,却没人看。 稍大的孩子在沙发打游戏吵闹,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在卧室里玩摸瞎子。 大人基本都齐聚在饭桌。 周初皓寻了个合适的契机,牵着孟尘萦的手跟家人宣布,“爷爷,爸,妈,我和萦萦打算结婚了。” 他公开了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两家人都乐见其成这段感情,没人反对。 周母夹了一块鱼肉到孟尘萦碗里笑道:“老早就想萦萦嫁我们老周家了,来,尝尝这鱼,是皓子特地让我做给你吃的。” 孟尘萦笑说:“谢谢阿姨。” “还喊阿姨呢?都要跟我家皓子结婚了。” 孟尘萦没反应过来。 周初皓握着她手,体贴道:“妈,别那么急啊。” “行了知道你小子心疼媳妇儿,就敢朝你妈捂嘴。” “妈!” 饭桌哄笑一片。 饭后一家人看春晚,孟尘萦坐沙发上埋头剥砂糖橘,她吃了几个,周初皓忽然朝她张嘴,她把刚剥好的那颗砂糖橘就塞他嘴里了。 “真甜。” 他笑里衔了蜜似的。 周初皓忽然捉住孟尘萦的手要贴唇上吻。 “哎哟哟。”旁边以蓝芷带头的好多小孩见状连忙起哄,一下把孟尘萦闹了个脸红,连忙抽回手。 她正尴尬地想寻个地缝钻进去,手机却响了。 从口袋里摸出来,竟然是梁嘉序打来的电话。 她下意识挂断。 没一会,又响了。 周初皓刚去教训了几个弟弟妹妹,回来见她手机不断响问她怎么不接。 孟尘萦咽下那颗砂糖橘,低声说:“这就接。” 她起身去了阳台,声音很小:“喂。” “出来。” 听筒那端,男人表达的意图直接。 孟尘萦被他这态度给一下干懵了:“我在家,今天除夕,梁先生还没回京?” 梁嘉序幽幽道:“我都说了要在这留两天,你就这么盼着我回京啊?” 她背对着外面,视线望着屋内客厅,“梁先生,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出不出来?不出来我现在就去找你。” 她没搭理,反正她家现在没人。 梁嘉序不急不缓道:“周初皓的家在你家隔壁那栋?还是栋小别墅啊,不错。” 她转身,连忙扒栏杆那去,果不其然看到一辆黑色车子停在树下。 男人一身黑色冲锋衣,右手握住手机,下颌微抬。 距离很远,但她能感觉他在看着她。 孟尘萦心里一沉。 他说:“一分钟,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孟尘萦咬唇,还打算跟他好好交谈,梁嘉序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态度很明确,要她现在就下去。 没有商榷的可能。 孟尘萦拉开阳台门走到客厅,周初皓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想了半天只能搬出他目前的身份,“领导。” 周初皓皱眉:“你们酒店过年了也离不开你一个试用工?” 她没吭声。 周初皓拉着她坐下,劝慰道:“萦萦,试用期到了就别做那行了,你不是喜欢烘焙么,开个烘焙店你做老板娘。” 她忽然开口,“初皓哥哥。” “嗯?” 孟尘萦正打算说梁嘉序正在外面威胁她下去。 周初皓手机却来了一通电话,他指着手机,“阮总。” 阮总是他的领导,过年电话不能不接。 况且一接,大概要谈许久。 周初皓回房间打电话了。 – 孟尘萦踩着夜色出来,这次穿了件奶白色的羽绒服,出来得很急,没有全副武装。 梁嘉序将她上下扫视,目光最终落在她的嘴唇上。 孟尘萦平时不太爱化妆,就连口红也很少抹。 这会儿嘴唇水嫩嫩的,是粉嫩色,不是被人蹂.躏过充血的红。 梁嘉序嗤笑:“这么晚,再慢五秒,我就上楼了。” 孟尘萦隔着一点距离问:“梁先生有什么事吗?” “今晚除夕,您不是应该在家里跟家人团聚?” “是啊,你说我除夕夜怎么会在这吹冷风呢?”他闲散地靠在车门,目光将她捉住:“孟尘萦,还不是因为你。” 孟尘萦的心仿佛灌了冷风似的缩了下,为难半晌,她喃喃道:“我可没有让您跟我来这呢。”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 梁嘉序直接把她拽过来,转身,将她按在车门前。 他俩的位置交换。 她被困在他身前,他挡住了她前方的去路。 梁嘉序停车的位置还算隐蔽,是这片空旷地的古树下,阴暗处,夜里没人会路过这。 但孟尘萦还是被吓得不行,手指紧张抓住他臂膀,“梁先生!” “男朋友一回来嘴巴就这么红。”他腿朝前,抵在她身侧,恶劣地问:“他亲的?” 孟尘萦心跳加快,往边上退,又被他挡住另一边。 两边和前方都被他堵的严严实实。 男人幽暗的视线跟钉在她脸上似的,她脸滚烫,反驳道:“他是我男朋友,就算是他亲的,跟您也没什么关系。” 她挣扎着要跑。 男人轻易固住她,手勾上她后脖颈,将她脸凑上前。 同时他的唇凑近。 孟尘萦吓得几乎浑身血液凝固,根本来不及逃,被他死死按住往前送。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他在她唇瓣前停下,高挺的鼻梁刮着她脸颊肌肤,鼻翼轻轻在她唇瓣那嗅了嗅。 梁嘉序显然不满,压低声命令:“张嘴。” 她紧咬着唇瞪他。 那双急得快掉眼泪的眼眸,衔着一抹湿漉漉的红。 他笑了声,混不吝地哄:“不亲你,张嘴。” “张不张?”他手指按她下颌,逼迫她唇瓣打开。 那动作谈不上多温柔,目的直接明确。 孟尘萦后背生汗,唇瓣被他轻易操控。 张开。 梁嘉序满意地盯着她唇内的软舌,脸凑近,他的唇在她唇边停住,乌沉的眸色勾住她湿滑的舌,她舌头受不住这打量,娇娇颤颤地缩了下,他低声笑,色气地在她唇瓣外嗅了两下。 “甜的,没男人的味道。” 说话时,滚烫的气息强硬挤了进来。 10、第 10 章 月亮都像羞于看到这个画面,悄悄隐匿进云层,古树下,视线更加昏暗。 孟尘萦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他刚才钻进她嘴里的气息推出去。 梁嘉序捏着她下巴,问:“吃了什么?嘴里有股水果的甜香。” 孟尘萦用力推开他的束缚,大口喘着气靠在车门,“关你什么事?” 他膝盖抵在她身前,两只手撑在两侧,让她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追问道:“我挺好奇,告诉我是什么水果。” 孟尘萦怒极瞪他:“梁先生连砂糖橘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砂糖橘?”梁嘉序少见的露出迷茫,“那是什么水果?” 孟尘萦神色微怔,又一次对梁嘉序感到意外。 怎么会有人连砂糖橘都没吃过? 还是说,他从小接触到的食物,就从没这么便宜的水果? 可是她从小,只有过年才能这么大肆炫砂糖橘。 她沉默起来,小脸神情也有点怪异,梁嘉序歪着头看她:“砂糖橘就是你嘴里的甜味么?” 她红着脸,不自在点头。 梁嘉序黑郁的眸色紧紧盯她的唇,低声说:“我想尝尝。” 孟尘萦听出他的言中之意,惊得眼睛睁大。 她呼吸一急,胸脯也跟着起伏,声音紧绷地指责他:“梁先生知道你这种行为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吗?” 他的腰往前一步,更靠近了。 冷冽的木质香被一阵风吹到她脸上,浑身都是他的香气。 “那你男朋友在古代大概是要娶好几个老婆了。” 孟尘萦生气道:“你能不能别再诋毁我男朋友了。” 他当没听见,笑说:“而我,只要你一个就好。” 孟尘萦对天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种人,像恶霸一样,可恶,专.制,蛮横,不讲理,还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三观。 “我年后就要跟男朋友领结婚证,梁先生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随你,领吧。”他淡笑,松弛到有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孟尘萦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是周初皓来电。 梁嘉序按住她要接听的手。 “开外放。” 孟尘萦蹙眉:“为什么?” “在车上那会儿,你背着我跟他谈情说爱,让我很不爽。” 他滚了滚喉结,眸色冷厉:“这次当着我的面,外放。” 看出孟尘萦不打算外放,他直接夺了手机,替她按下接听打开外放。 孟尘萦呼吸都提了起来。 “萦萦,你在哪儿呢?” 孟尘萦轻声回:“我,我在外面。” 周初皓疑惑道:“外面?大晚上你跑外面干什么,多冷啊,赶快回来,一会有你喜欢看的节目。” 她低声应了句:“嗯,马上就上楼。” 周初皓问:“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一通电话给打乱了。” 刚才她想跟周初皓说,梁嘉序来找她了。 她本想让周初皓跟她一起面对。 可经历过刚才,她已经怕了。 她真的怕面前这个疯子,会当着周初皓的面做出什么无法弥补的事。 况且,周初皓哪里能对付梁嘉序? “没什么了……”她垂眸说。 梁嘉序嗤笑一声,拿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周初皓也没多想,笑道:“那你快上楼吧。” 孟尘萦盯着面前咬着烟的痞气男人,忽然开口:“初皓哥哥,年后我们就领证吧?” 周初皓微怔:“你想先领证?” “嗯。”她轻声说:“婚礼我可以不要。” 梁嘉序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唇角勾起笑,那抹笑却有几分嘲讽。 周初皓反应并没有很高兴,问道:“萦萦,你是觉得我没办法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不是……”她急忙回复。 周初皓声音微冷:“或许你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在颂曼德那样的五星级酒店,你是不是见识了许多世面,所以你……” “我没有,初皓哥哥!” 孟尘萦肩膀软了下去:“我只是觉得……” 她只是觉得,要是领证了,或许就没那些麻烦事,况且也是周初皓先跟她提出的结婚。 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周初皓渐渐意识到自己失态,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柔声道:“你快上楼吧。” “好。” 她挂断电话。 梁家序还咬着烟看她笑,“初皓哥哥?” “你都喊我梁先生。” 那声初皓哥哥,让他想起四年前小姑娘闹出的乌龙。 ——生日快乐。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孟尘萦把手机塞进口袋,耳边响起树叶的沙沙声,她心不断起伏,认真道:“梁先生,过年你应该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而不是来到你完全不熟悉的小镇吹冷风。” 梁嘉序抽完了一支烟,懒散道:“你这的确没什么可逛的,走几步路就没了。” 涟云本就是个小地方。 孟尘萦轻声说:“梁先生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大都市。” “你巴不得我走是么?” “是。” 孟尘萦说:“你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梁嘉序冷沉地笑起来,直白戳穿道:“你的生活也没什么值得你苦心经营的。” 孟尘萦回他,“梁先生说的对,所以我这平淡又无趣的生活,您为什么还要来打破?” 她很费解,他究竟为什么。 梁嘉序给了她答案,“为了你啊,还能为什么?” 他懒散地站她面前,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将她衔住,“孟尘萦,我想要你,没跟你说笑。” “回国也是想弄到你,这话我应该说两次了。” 孟尘萦肃着被夜风吹白的小脸儿,她身形纤瘦,即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风中也柔弱地像会被吹跑。 她皮肤白似雪,气质清清冷冷,身体软绵绵的,就像天边的云朵儿,美好到让人想掌握在手中。 白天梁嘉序在涟云逛了半天,这小地方的确没什么有趣的地儿,但想到这的水土养出了孟尘萦,他忽然觉得也挺有意思。 孟尘萦的呼吸放轻,跟着风声散了。 梁嘉序单手捉住她腕子。 她挣扎,想要从他滚烫的手心中逃离,却无论怎么做,他的束缚都没有分毫松弛。 梁嘉序挺拔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不得不仰脸看他。 “你摆明不要我,是么?” 孟尘萦都被无语笑了,湿盈盈的眸含着怒意瞪他:“不要!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样啊。”梁嘉序叹了声,他唇角浮笑,笑意没比深冬的晚风好哪去,凉意渗骨。 “那你跑吧,别让我抓到。” “孟尘萦,我给你机会,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衔着笑的眸看她:“不信,你试试。” - 除夕一过,新的一年也真正开始了。 自从那晚之后,孟尘萦就没再见到梁嘉序,他也没有主动打电话找过她。 涟云是个很小的南方小镇。 平常多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乘船游湖便可以赏完这个镇子能赏的景色。 像梁嘉序这种生来就在顶端的人物,是不习惯呆在这种小地方。 眨眼新年过完了。 孟尘萦和周初皓在初六那天就回了京市。 过了个年,因在家里吃太好,钱晓语和虞南星都圆润了点,被孟尘萦坦诚戳出来后,两位怎么说也要闹着减肥。 年后周初皓的工作也极其忙碌,烽耀科技对他予以重任,上班起基本就很少有休假的机会,以至于说好领证的事,也拖到现在还没去办理。 自从除夕那晚闹成那样后,孟尘萦也没再收到梁嘉序的任何消息了,就连她回了颂曼德,也没听说他在。 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梁嘉序如同一阵风。 霸道强势时像龙卷风,轻而易举把她搅地天翻地覆,等他趣味过去,又像风隐匿,不知吹去何处。 午休时间唐书回休息室吃饭,瞥见孟尘萦正坐在桌前不知在做什么,认真打量她几眼,“萦萦,你过年怎么没长胖?” 孟尘萦说自己吃的不多。 “过年不就是大吃大喝的时候,你怎么能亏待自己?” “没吃大鱼大肉啊?” 孟尘萦:“吃了,不过吃的更多是水果,橙子,砂糖橘之类的。” 提起砂糖橘,她语气放轻,有点不自在。 “我可羡慕你了,我过个年胖一圈,制服都紧了。” 孟尘萦笑说:“会瘦下来的,我们这工作量没有给你胖的机会。” “你说的是……”唐书仰天长叹。 “不过你在干什么呢,半天没动。” 孟尘萦:“没什么。" 她把刚处理好的辞职信放进抽屉里。 打算晚上等刘素华来了,再交给她。 她只是试用工,辞职也不需要那些流程,通知主管一声就行。 刘素华对于她要辞职的事,觉得很惋惜,“小孟,你工作很认真,表现也好,或许你有转正的机会。” 孟尘萦坦然说:“我的简历跟其他人比起来不算什么,还有好多名牌大学和国外留洋回来的,贵酒店会有更好的选择。” “颂曼德更看重的是能力。” “你情绪很稳定,在颂曼德这两个多月,除了那件事,你根本没有惹过任何麻烦,为什么不再等等。” 无论刘素华怎么劝,她都没动摇。 况且她也不是很乐意一直在酒店工作。 加上有梁嘉序这个隐藏风险在,她不想自己平淡安稳的生活再被打扰。 “刘姐,您别劝我了。” “行吧,你再做几天,姐尽快帮你把手续办齐。” 孟尘萦提辞职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周初皓提起。 他这阵子实在太忙,每天只有晚上能跟她通话,聊不了几句就要忙工作。 虞南星问她多久没见周初皓了? 孟尘萦回想了下,“有五天了吧。” “他就在京市,租的房子虽然离咱们有点距离,那也不至于五天都不来见你吧,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没啊。”孟尘萦说:“过年那会我们还约定了,年后领证。” 虞南星给她分析道:“他身边有没有关系很好的女生?” “好像没有。” “好像没有?”虞南星敏锐追问:“那就是有了?” 孟尘萦回她:“有是有一个,不过就是小妹妹,好像才十九岁,还是他领导的女儿,所以就格外照顾点而已。” “领导的女儿?这要素会不会太全了?” 孟尘萦后知后觉,连忙说:“他不会的,我很放心。” “你啊,反正我不想看到我们萦萦受伤,要是有什么不对,你一定要及时醒悟。” 虞南星的话她听进去了。 但她认识周初皓十多年,从小就把他当最好的邻家哥哥,他的人品她再放心不过。 今天刮了寒风,孟尘萦去超市买了点食材,主动去周初皓的公寓找他。 昨天她特地问过了,他下午六点在家。 坐了四十多分钟的地铁,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赶到了周初皓的公寓。 周初皓住在十八层。 她还没走进楼里,就看到他跟一个男人站在休息椅旁谈话。 周初皓是背对着她。 他面前的是中年男人,长得有点胖,面色冷沉看着周初皓。 风吹起周初皓的大衣衣角,他温声道:“阮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可能会接受令嫒。” “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阮总坦诚说:“周初皓,我很欣赏你,你知道吗?” “多谢阮总赏识。” “但人要往前看,男人更是要往高处爬,你的那个女朋友,她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不是吗?” 周初皓的背影挺拔,说:“我爱她,这就够了。” “爱?多不值钱的玩意,等过两年爱意褪去,你就会知道为了那狗屁的爱放弃自己的前途,根本就不值。” “您女儿才十九岁。”周初皓严肃道:“我们不合适,我大她太多,况且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我很看好你。” 阮总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个项目拿回家看看,办成功了,烽耀就会有你的一份。” 周初皓神色微怔。 阮总问他:“听说你认识梁嘉序?把你挖到烽耀的人告诉我的。这个项目投资很大,需要梁氏点头才行,但梁家目前真正管事的只有梁嘉序和他父亲,只要你能说服梁嘉序签下这个合同,你这个项目便能启动,接下来,等待你的是一条光明又璀璨的路。” 周初皓心动的同时,又觉得这是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 “说服?阮总知道我跟梁嘉序只是几年前靠着朋友介绍才吃过几次饭的关系吗?更何况我来到烽耀无异议背叛他,他怎么会跟烽耀合作?” “社会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陈氏和梁氏的仇怨早两年就化解了,现在陈氏有意低头跟梁家修好,而你,就是这两家人修好的桥梁。至于梁嘉序那边,你自己搞定。” 阮总拍着周初皓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好好想想,在你女朋友和前途之间,到底什么更重要。” 11、第 11 章 门铃响了两声。 周初皓开门见到门口的孟尘萦,怔了须臾,“萦萦,你怎么来了?” 孟尘萦提着手里的食材,问他:“初皓哥哥不欢迎我?” “怎么会?”他笑得很温暖,伸手取过她提着的购物袋,“下次别带东西过来了,我还能让你给我做饭?” “那我在你家点外卖吃么?”孟尘萦正在换拖鞋,忽然发现,她的那双拖鞋旁边,还有一双女士拖鞋。 周初皓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解释,“前几天阮总和一些同事来家里玩。” 孟尘萦笑问:“我记得你同事都是男生。” 他无奈道:“阮兮你记得吗?她也来了,大小姐不肯穿一次性的,说什么都要换干净的新拖鞋。” 所以周初皓就把为孟尘萦买的备用拖鞋先给阮兮穿了。 他垂眸打量她的神情,“萦萦,你不介意么?” 孟尘萦摇头,“总不能让人家女孩赤脚吧,拖鞋买了就是穿的,给谁穿都一样。” 她半点都不吃醋,周初皓勉强笑了笑。 他把购物袋都放回餐桌上,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下厨。” 孟尘萦买了鸡块过来,他说:“红烧鸡块炖土豆?” “好。” 晚上两人在厨房做饭,孟尘萦总是听到周初皓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不断响,催他去接。 他没办法,洗手去接听。 接了电话走到客厅那的窗前,她听到他喊对方阮大小姐。 孟尘萦垂眸在洗土豆。 两人简单吃了点,饭后,周初皓主动跟孟尘萦提起自己的近况,把阮总交代他的事说了。 “阮总说,只要我能说服梁嘉序签字,这个项目就能启动,烽耀也会有我一个位置。” 孟尘萦喝着花茶问:“你们阮总只说了这个吗?” 周初皓眼神闪躲:"嗯,他很看好我。”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萦萦,我想完成这个任务,只要能说服梁嘉序,我就可以升职,还有烽耀,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孟尘萦放下水杯,认真道:“初皓哥哥,你一直很拼。” 孟尘萦太了解他了。 当初他努力从小县城考出去,成功留学,而后一步步结识人际关系起,她都是一步步看着他成长到现在。 小县城的孩子想走出来太不容易了,他只能比旁人做的更多,更完美才行。 很小的时候,她在家里身份尴尬,她就只能追着邻家哥哥玩,而周初皓一直很照顾她,对她很好。 周初皓无奈一笑:“不拼怎么给你更好的生活?” 孟尘萦欲言又止。 他没察觉出她的异常,还在说:“之前在伦敦,我通过别的朋友跟梁嘉序也认识过,虽然后来没来往了,他应该还记得我?如果我去找他,要他看在之前的交情份上签下这个合同,你说会有希望吗?” 孟尘萦垂眸:“我不知道。” 不,其实她知道。 梁嘉序不会签。 “你就那么想要烽耀?” “想要,我想爬的更高。” - 刘素华说她这几天实在太忙,辞职的事还没处理,让孟尘萦再上几天班,还哄她把试用期干完。 想着试用期也就一周了,她还是同意。 连着几天,周初皓都没主动联系她。 距离那次去他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直到第四天,周初皓主动跟孟尘萦打电话,提起自己这几天的事。 “梁嘉序那边不见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萦萦,我感觉我快得心病了,拿不下这个合同,我夜里都睡不着。” 孟尘萦安慰了他几句。 他又弹了个视频过来,画面内温润俊朗的男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眼底的乌青明显。 他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好几天没休息好。 人一旦钻进死胡同里,不达目的,真的会怄死。 孟尘萦挂断电话后,心还是难以平静。 周初皓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 他不仅有心病,身体还可能会出事,接下来只会是一个恶性循环。 阮总看出他的野心,故意吊了一块他很想吃到的肉,就为了诱他上钩。 周初皓的事还没解决,孟尘萦这边又遇上了一个麻烦。 唐书出事了。 唐书和另一个员工之间发生的争执。 因为大家是同批进来的试用工,马上试用期到了,不少人为了那几个名额明争暗斗。 唐书是个火爆脾气,听到有男员工在背后说孟尘萦坏话,跟人争执时,当场就把人头爆了。 孟尘萦能进颂曼德,私下一直被不少人蛐蛐。 无非是觉得她没出国镀金过,能进入颂曼德这样的酒店就让不少人不服气,跟她同批竞争的不少都在国外有优秀的简历,都经历过正规的酒店管理培训人员,回国就为了进入颂曼德。 如今转正在即,施好谦担心孟尘萦抢他名额,这几天私下不知撺掇了多少孟尘萦坏话,甚至不惜给她造黄谣,传得有鼻子有眼,还笃定说正式工名额定是少不了她。 这话让唐书听了自是不能忍,怒气冲冲上去和施好谦争吵。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不知谁先动的手,唐书在混乱中夺了个水杯朝施好谦脑门猛地一砸。 这会人已经在医院了。 事后唐书也吓到,明白知道自己惹了事。 “萦萦,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都怪我脾气总是收不住,我都怀疑我可能不适合干这行了。” 孟尘萦问她伤着没。 唐书哭着说:“手被他掐疼了,不过老娘反应快,他要打我,我就用水杯呼了下去。” 孟尘萦哭笑不得,从储物柜里拿药给她喷。 唐书还在念叨:“你都不知道施好谦嘴多毒,说话太难听了,就怕你抢了他的正式工名额。” “现在怎么处理,刘姐怎么说?” 唐书道:“刘姐去医院看施好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话音才落,刘素华就垮着脸进来,一阵劈头盖脸道:“你还有脸诉苦,你把施好谦的头打破了,人家现在要告你。” “告我?”唐书脸刷白,“刘姐,这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施好谦说他不会放过你,即使这个工作保不了他也要拉你下水。” 唐书这下是真急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哪经过这些,眼下不仅被告,工作很有可能也没了。 她缠着刘素华给她想办法。 刘素华也无能为力,“小员工之间的事上面不会管,闹大了不过一句自己解决,现在施好谦摆明了不想放过你。” 作为主管,刘素华不能太偏心,她不好说太多,出去了。 唐书委屈地落泪,哭到脸肿了。 孟尘萦听明白了,刘素华没说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施好谦现在就是要把事闹大,要上面注意到他,或许激怒唐书对他出手,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笔。 “萦萦……” 孟尘萦握着她手,安慰道:“书书,你先等等,我给你想办法……” “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唉。” - 唐书和施好谦的问题,突破口在梁嘉序。 施好谦的目的很简单,他想把事闹大,让上面的人注意到他这个员工,他想要这个正式工的名额。 可他显然打错了算盘,弄了这一出闹剧,颂曼德也不会插手。 没有哪个酒店想要会闹事的员工,更何况颂曼德的考核标准一向很高。 孟尘萦不确定颂曼德归不归梁嘉序直接管理。 他那段时间时常住在酒店,看起来并非是酒店的负责人。 孟尘萦之前有听刘姐说颂曼德有专责人来打理,梁嘉序幕后掌管的是其他产业,涉及颇多。 颂曼德,大概是他闲暇时来休憩的胜地而已。 他会管这些试用工的事吗? 孟尘萦不知道。 但她想赌一把。 唐书是因为她才惹了这些事,现在不仅要吃上官司,还很有可能丢了工作,她怎么能当没看见? 况且还有周初皓的事…… 重重问题,最终指向的只有一个人。 ——梁嘉序。 自除夕之后,梁嘉序没再主动联系过她。 她也没把握,他对她的那点逗着玩的兴趣,还有几分存留。 孟尘萦主动找到前两次带她上顶层的那位黑衣助理。 助理给的回答的是,梁嘉序不在酒店。 “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助理回道:“不太清楚,梁先生有另外的休憩处,以往来颂曼德的时间也不多。” 孟尘萦瞬间蔫了。 那助理打量她几眼,又提醒:“孟小姐,从梁先生回国入住颂曼德起,只有你一个人上过顶层。” – 当晚孟尘萦回了向阳路26号,周初皓正在院子外等她。 约莫一周没见了,周初皓瘦了许多,无精打采的,这幅样子把孟尘萦也吓到。 “初皓哥哥,你是多久没休息了?” 周初皓淡淡一笑:“每天大概睡三个小时。” 孟尘萦:“你就那么想见梁嘉序吗?” “他不肯见我。”周初皓冷声说:“我打听到的消息,梁嘉序很少见外人,萦萦,我早就跟你说过,他这人神经就不正常,他享受那种施虐的快感,谁过的不如意他越痛快。” 孟尘萦忽然问他:“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他这人很疯,你能跟我说说,他做过什么事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周初皓有气无力道:“我没亲眼见过,是介绍我跟梁嘉序认识的人私下告诉我的。” 梁嘉序自小是国内国外两边住,在国内住几年,在国外住几年,这样反复。 他接受了国内的教育,也经历了国外的开放式作风,几个国家饭喂养长大的人,他这人不能拿寻常人标准去看待他。 按照周初皓朋友所描述的事。 听闻在梁嘉序十几岁时,有朋友求他,用他家的关系帮自己家公司度过危机。 梁嘉序前脚答应帮忙,后脚,就把求他的那人父亲送进了监狱。 这事儿做得挺不厚道。 后来公布的消息,是警方查出那人的父亲贪污一事,虽说也应该坐牢,但由梁嘉序送进去,到底是凉了朋友的心。 事后梁嘉序没给任何解释,他觉得解释是在浪费自己时间,还说为人民警察服务才是他该做的。 他说这话时,笑得没心没肺,眼里半点人情味都没。 周初皓说自己也就参与过两次梁嘉序的聚会,“现在回想我后来被陈氏收拢的事,还心有余悸,梁家和江家是什么身份,他那样的人,要真出手,我还能活命吗?” “萦萦,你在想什么?” 孟尘萦许久没说话,摇头,“初皓哥哥,你真的就想完成那个合同吗?” “当然想。”周初皓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萦萦你知道我的野心,这个合同签不下,我是真的无法瞑目。” …… 夜里,孟尘萦做梦梦见周初皓被这件事折磨的半死不活,还有唐书因为丢了工作被施好谦欺负。 两个噩梦同时压来,千斤似的重。 吓得她半夜惊醒。 看了下时间。 凌晨三点。 睡也睡不着了,孟尘萦干脆玩手机,鬼使神差地,她点开【躺尸】的标签找到了梁嘉序。 犹豫了会儿,戳开他朋友圈。 果不其然,朋友圈一条都没有,干干净净。 但让她意外的是,梁嘉序的朋友圈背景封面竟有一张图。 图中景色优美,看起来像是一座庄园。 他拍摄的是一只在花圃里的蝴蝶。 孟尘萦心猛地跳动一下。 她目光不自觉被这只蝴蝶吸引,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颜色。 不是普通蝴蝶,她记得曾在书上看过记载。 这类品种的蝴蝶,极其珍稀。 不知怎么,她忽然就想起四年前去国外见周初皓那天,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她小时候喜欢蝴蝶的元素,觉得蝴蝶很美,那双翅膀更是她所着迷的存在。 她记得,那天是周初皓二十三岁的生日,她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特地把自己打扮成蝴蝶。 却没想到,那天第一个进到包厢的人是梁嘉序。 昏暗中她没看清人。 她当着男人的面跳了支涟云人才会的舞蹈。 舞步是江南人拿捏到极致的柔软,她穿了蝴蝶的元素,在昏暗中翩翩起舞。 最后她又就像小时候那样,扑腾着翅膀扑到男人怀里,在他耳边说了句生日快乐。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乌龙,惊喜弄错了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梁嘉序。 意识到抱错人,她慌张后退道歉。 梁嘉序暗沉的眸子捕住她,淡笑说:“今天也是我生日,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在深夜寂静时分,孟尘萦想起了和梁嘉序的初次见面。 这几年她觉得极其模糊的场景,似乎也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 孟尘萦收回思绪,点开他的封面大图。 下一秒,那张缩小的封面背景,一下拉大。 她这才清晰看清楚被遮住的下半截。 这是一个大型花房。 花房的外观结构设计,如同一个鸟笼。 那被困在花房的蝴蝶,就像被困在了鸟笼里,无法逃脱。 孟尘萦心抽搐了一下。 脸色惨白。 连忙从梁嘉序朋友圈里退出来。 后半夜睡觉时,她仍心有余悸。 12、第 12 章 孟尘萦在颂曼德的最后一天见到了梁巷明。 自从那次之后,梁巷明就没来过颂曼德了,也没有寻过她的麻烦。 在酒店大厅这样意外撞见,她本想绕道而行,没想到梁巷明特地走来喊住她。 “孟小姐。” 梁巷明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笑着同她打招呼:“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近来过得可好?” 中年男人脸上堆笑,但笑意是不达眼底的。 孟尘萦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好心来同她‘叙旧’,低声回答:“挺好的,多谢梁总关心。” “上次你放跑的那个女人,她有联系你吗?” 孟尘萦没回答。 梁巷明替她接话,“没有吧?你可是救了她一条命,她也不想着报答,也不怕你被我报复了,啧啧,这么没良心的人,改明儿我找出来了,一定要替孟小姐骂她几句。” 孟尘萦垂眸:“梁总,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工作了。” “去吧,你也别这么怕我,你是阿序的人,我这老家伙哪儿敢动您呐。” 孟尘萦脚步匆匆离去,身后的阴阳怪气她不敢再听。 颂曼德的后花园有一处休憩之地,只有酒店的员工知道的场所,孟尘萦趁还没到上班时间,便悄悄溜到了此处。 眼前花园美景,让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昨晚看到梁嘉序朋友圈的那张封面背景。 那张图片中的花园比这儿还要美得多。 四周却罩着如同鸟笼。 她记得,笼子的门没有关。 那只蝴蝶,她早上特地去查了下,是珍稀的晶闪蝶。他养的那只,具体名称她还没查到是晶闪蝶的哪类亚种,但总归很少见。 蝴蝶被豢养在那样的花房里,也不怕跑了。 主人该是多有自信。 她想起梁嘉序看她时,那双幽深的眼睛。 像站立的鹰,立于顶端,那双眼睥睨天下,又像翱翔的鹰,展开双翅,轻易便能将自己想要的叼回腹中。 还有半个小时开工,孟尘萦坐在这吹风,意外接到了周初皓的电话。 听筒那边不是周初皓的声音,是他同事。 “你是初皓的女朋友吗?” 孟尘萦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同事道:“没什么,周初皓几天没休息好,今天在办公室晕倒被送去医院了,我想说住院这事还是要通知他身边的人比较好,翻他通话记录发现他跟你这个女朋友联系的最频繁。你方便现在来医院看他吗?” “我马上就来。” 询问了医院名,孟尘萦换了身便服坐车前往。 周初皓同事来医院门口接,特地带她去病房,边说:“周初皓工作压力挺大的,我们都看出来他很拼,上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想给女朋友一个更好的生活。他是真的很爱你。” 孟尘萦面露急色,“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是长时间高度紧绷休息太少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问题,在医院休息打几天吊水就好。” 刚抵达楼层,同事接了一通电话,指了下病房让她自己进去。 孟尘萦站到病房前,正欲敲门时,被里面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 “初皓哥哥,我都说了让你别这么拼,梁嘉序不见你,那个合同不签不就成了?就那么重要吗?” 她听出那是阮兮的声音。 周初皓轻声说:“当然重要。阮兮,你别劝我了。” 阮兮拉着他病床的被子,嘟哝道:“那如果让梁嘉序签下字的要求是你办不到的,你怎么办?” “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只要他愿意签字。” “你啊,你这话说的也不怕打脸,你什么东西梁嘉序没有?我打个比方啊,假如梁嘉序要你女朋友,你会给吗?” 她手按在门把上许久没动。 周初皓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后他皱眉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阮兮轻哼一声:“少说话吧你,赶紧躺着休息。” 两分钟后病房门被敲响,有人推开,周初皓看过去,见来人是同事,有点失望。 同事笑道:“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女朋友怎么不在?” 周初皓诧异问:“她来过了吗?” 同事一脸惊讶,“我刚接了个电话,让她自己进来啊,没进来吗?” - 从医院出来,孟尘萦接到了周初皓的电话。 “萦萦,你来医院了?” 孟尘萦轻声说:“嗯,刚在门口忽然接到工作电话,让我赶紧回颂曼德。” 周初皓语气生硬:“你都到门口了,难道不能来见见我吗?你知道我多累么?医生说要我在医院好好休息,可我就想看看你。” 他说话的同时,孟尘萦还听到阮兮不满的轻哼一声。 像女朋友吃醋了似的。 孟尘萦抱歉道:“可我这边也的确很忙,等我忙完就来医院看你,好吗?” 周初皓问:“萦萦,你真的爱我吗?” 孟尘萦望着穿梭的车流,没说话。 周初皓苦笑道:“从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跟在我后面玩,我心里清楚是因为你在家里觉得很尴尬,你融入不了你妈妈的新家,所以只能把我当做精神支柱,你对我有哥哥的依赖,有朋友的友情,是不是唯独没有男女的情爱?” “半年前我跟你表白,我说我喜欢你,想照顾你,你想了很久才答应跟我交往。那时候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拒绝我?却又担心拒绝我,会伤了我的心?” 孟尘萦说没有。 那时候她是真觉得周初皓是最适合她的人。 她是喜欢他的。 “初皓哥哥,你最近太累了,思绪可能有点乱,我不想跟你谈论这个,现在我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 “你好好养病好吗?” 周初皓眼里浮现失望,淡笑说:“好,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好好养病,你忙完了来医院看我。” “嗯。”她正要挂断电话,又听到阮兮小声喊初皓哥哥。 “水果给你切好了,吃不吃啊?” 挂断电话,孟尘萦坐车回了颂曼德。 她直接又去找了那位黑衣助理。 孟尘萦还没问梁嘉序在不在,那位助理就已经帮她把专属电梯打开,请她进去,又替她按了顶层。 电梯在缓缓上升。 孟尘萦心情沉重,低声问:“梁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助理答话:“梁先生昨晚就在酒店宿的。” 很快,电梯抵达,助理毕恭毕敬请她出去,将她送到套房门口。 他见孟尘萦还在犹豫不决,主动道:“孟小姐,梁先生下午还有别的行程,时间不多的。” 随后,他离开此处。 孟尘萦站在地毯上,心跳声似乎要跳出嗓子眼。迟疑了片刻,她按了门铃。 门自动打开。 往里走。 孟尘萦还没完全靠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的梁嘉序。 随后,她的视线被桌上那封辞职信吸引。 梁嘉序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间,他眼里的侵略性让她忽地想起初雪那天,她意外撞入他视线的那一眼。 当时,他看她的眼神像布下了天罗地网。 而今天,是来收网了。 她和梁嘉序有大概快半个月没见。 孟尘萦本以为应该会对他这张脸感觉有些陌生,直到进入这屋里,她才知道,他从没有从她的生活里退出去。 僵持了半晌,梁嘉序似悠闲地,慢声道:“要辞职了?” 孟尘萦老实回:“嗯,试用期也到了。” “还辞职吗?” “贵酒店有考核标准,不是我能决定……” 梁嘉序笑意浅淡:“领证没?” 孟尘萦轻声:“没。” 梁嘉序不疾不徐问:“是单身么?” 孟尘萦心一跳,呼吸放轻:“有男朋友。” 梁嘉序懒散地往后一靠,坐姿松弛,下颌微抬,那双毫无人情味的眼神轻描淡写地将她吞噬,轻笑着,凉薄启唇:“去分干净,再来找我。” 13-20 第13章 第 13 章 要被他吻死了。 孟尘萦呼吸凝滞一息, 视线从地上的毛毯,缓缓挪到沙发那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深色的高定西装更显出他挺括的身形, 坐姿闲散,那股让人后背生寒的压迫感扑面袭来。 想起刚才助理说梁嘉序下午还有别的应酬,他给她留的时间并不多。 孟尘萦也没再打算兜圈子了, 低声道:“梁先生,前两天颂曼德有两位员工互殴的事, 您应该听说了吧。” 梁嘉序淡声嗯,掀起眼帘:“是你朋友?” “对。” 她放平心态, 试图跟他好好谈一谈, 或许他能出面解决一下小员工的事,让唐书减少点责任。 “唐书她动手在先, 固然有错,但……” 她咬唇, 鼓起勇气说:“现在施好谦就想要贵酒店出面, 否则他不会放过唐书, 所以您能不能……” “能啊。”他答应的很轻松。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孟尘萦眼里燃起希望, 几分雀跃道:“真的吗?” 梁嘉序毫不吝啬地笑, “当然。” “两个员工互殴的事我也听闻了, 这两天正想解决。” “那您打算怎么解决?” 梁嘉序背脊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中无聊着把玩打火机,笑道:“颂曼德不会留下闹事的员工,当然是全都踹了。” 把两个人都踢出颂曼德,显然是资本家的做法。 但孟尘萦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她语气略显急切,“唐书她是为了帮我才没控制住动手,您能不能看在她……” 看在她什么? 要她跟梁嘉序说,看在唐书为了她才动手的份上,让梁嘉序开后门帮唐书一把? 这不是已经把自己放在另一个位置了吗? 后面的话她忽地难以启齿。 梁嘉序看着她笑,起先散漫的笑意渐收:“孟尘萦,打算怎么办,你自己决定。” 打从一开始,他想听到的就不是这么官方的请求。 孟尘萦后背一紧,闭了闭眼,再开口:“梁先生,我不辞职了,唐书是我的好朋友,您帮她一下,好吗?” “好啊。” 梁嘉序动作很快,拨了个电话。 通话的内容很简短,孟尘萦只听到说是关于前两天颂曼德两位员工互殴的事,他吩咐那边按照他想要的结果尽快解决。 电话挂断,梁嘉序很有耐心地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一概提出来,现在都帮你解决了。” 孟尘萦索性豁出去,大胆提了出来:“有。关于周初皓那份合同,想要梁先生签字。” “孟尘萦,”梁嘉序手中的银质打火机,不轻不重朝桌前砸去。 ‘咚’地一响,随之落地的还有他森冷的声线:“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帮忙不是半点回报都不要。”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梁嘉序收回眼神:“不分手没什么好谈的。” 孟尘萦还站在原地,脚尖挪了半寸又僵住。她心里在告诉自己上前走向他,可她的身体却僵硬地难以动弹。 那半步,走得异常艰难。 梁嘉序耐心告罄,起身朝她逼近,手臂一伸,将孟尘萦拽到身侧沙发上,右手探她腰身,她闭上的眼睫吓到在轻颤。 梁嘉序勾唇,轻而易举从她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现在给周初皓打电话。” 孟尘萦瞳仁微缩。 “提分手,当着我面。” 她紧握着手机,惨白的小脸一动不动,像被点了穴。 梁嘉序睨她:“不想分啊?” “这么舍不得他呢?” “孟尘萦,我没空等你在这酝酿情绪,现在就分。” 梁嘉序冷声道:“否则你朋友,还有周初皓,都没什么好日过。” 孟尘萦没吭声。 她抖着手指按亮手机屏幕,梁嘉序抬起她脸问她:“给个准信,分不分?” 她呼吸颤抖,说:“分。” “我现在就跟周初皓分手。” “打电话。”他语气放缓,笑意也是恶劣极了。 孟尘萦从通话记录里翻到周初皓,迟疑了两秒拨出去。 她抬眸对上梁嘉序漆黑的眼。 他什么都没说,她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这次主动打开了外放。 没嘟两声,那边就接听了。 周初皓似乎有点意外,“萦萦,你不是说去上班了吗?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 孟尘萦盯着屏幕那通话时间,语气平淡道:“初皓哥哥,我们分手吧。” 她以为自己很难开口,但当这句话真正说出来时,才知道,提分手不过只是几个字而已。 一周前她在周初皓公寓外听到他跟阮总的谈话,她就猜到他们之间迟早会有这一天。 她看着周初皓是怎么从小县城一步步留学毕业后来到大都市闯荡的,他比谁都拼,也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任何能往上爬的机会。 那个合同如果没办法完成,周初皓是真的会出事。 当她说完这句话,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似乎挺满意的。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周初皓才艰涩地开口问她:“为什么?” “你给我一个理由。” 孟尘萦揪着沙发边上抱枕一角,手指轻轻蹭着柔软的布料,淡声说:“我不喜欢你了。” 周初皓冷笑:“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吧?” 孟尘萦咬着唇,听他继续说。 他轻咳嗽了声,嘲讽笑道:“一个小时前,我在电话里问,你真的爱我吗?你没有回答,我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个时候。” “萦萦你说你想跟我成一个家,目的只是想摆脱你的原生家庭带给你的伤害,而我正好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不是吗?” 孟尘萦垂睫。 那边传出窸窣动静。 周初皓似乎坐起身,旁边还有护士说先生,现在正在拔针你别乱动。 他当听不见,声音沙哑道:“我从没说过这些话,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我可以当做不知情,我也可以欺骗自己你是爱我的。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跟你结婚后我们成立一个家,你是不是也会稍微爱我一点,你那颗冰冷的心,是否能让我住进去。” “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孟尘萦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周初皓失望道:“你根本不懂得爱人。” 孟尘萦轻声说:“那我现在要分手,你同意吗?” 原来他说了半天,她也压根没有半点动容,周初皓红了眼眶,他很想说同意。 但最终那句同意还是堵在喉咙里。 沉寂,沉寂得很。 梁嘉序似乎没兴趣听一对正在分手的情侣上演这种黏黏糊糊的戏剧场景,他无聊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烟雾在空气中升腾。 眼睫轻抬,烟雾缭绕,他眼里黑意更浓。 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周初皓哽咽问:“能不分手吗?” 他几乎恳求说:“刚才的话你当没听见好吗?我们还继续好好过下去,当初说好结婚成家的事,萦萦,你怎么能反悔?” 孟尘萦眼里毫无波澜:“那天阮总问你,在女朋友和前途之间要做一个选择,你当时没有回答,其实那时候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他们都知道,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周初皓脸色一变。 他紧张问:“你都听到了?” “嗯,全都听到了。” 孟尘萦说:“分手吧,你会有更好的前途。” 她没等周初皓的回答,直接掐断了电话。 电话内的余音似乎还在这安静的屋内回荡,孟尘萦蜷缩着手指,许久没说话,直到梁嘉序捻灭烟,问她:“伤心吗?” 孟尘萦笑不出来,望着地面:“梁先生要听实话吗?” 梁嘉序神色骤变,狠戾翻身将她压入怀里,一只手攥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细腰,脸俯近,隔着危险的距离问:“现在还有男友么?” 孟尘萦紧张地摇头说:“没了。” 梁嘉序撩着眼皮笑,“怎么没,我不就是你男朋友?” “既然决定交往了,能好好看看我了?” 孟尘萦被他捏着下巴抬起脸,眼睫颤抖,视线多番闪躲,无论他怎么强迫,她现在就是不敢正眼看他的眼睛。 她实在是害怕他的眼神,每次被他那样看了一眼,都觉得要被他拆吞入腹。 现在紧紧相拥,他还强迫她直视他眼睛,她怕得很。 “怎么不看男朋友?你跟周初皓刚交往也这样不敢看他眼睛?” 孟尘萦小声说:“我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周初皓跟她表白提出交往,她考虑了很久还是答应,后来发生了什么具体她不记得,她记忆里隐约有周初皓牵她在外面散步,两人一直在聊天的画面。 他绝对没有强迫她看他眼睛。 梁嘉序垂眸审视她:“记性这么差,看来我得留下一个让我女朋友难以忘怀的交往场面。” “你……” 孟尘萦惊慌道:“你想做什么?” 梁嘉序用虎口掐她下颌,逼迫她的唇往他面前送,灼热的湿润将她的呼吸吞噬,她慌得身体下意识挣扎,背脊不断往后缩,身子几乎挤在了沙发角落。 男人压了过来,挺括的身形轻易便挡住她所有逃生通道,右边臂膀从她身后往上攀,掌心按着她后颈,粗粝的指腹不轻不重揉捏她颈后软肉。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抖。 他轻笑,按住她下颌,下一秒,她紧闭的唇齿被迫张开。 几乎是邀请地,让他随意侵略。 梁嘉序含弄她唇里的每一处,她被压在沙发一角,呼吸逐渐稀薄。 她迫切地想要呼吸,艰难刚逃出来,又被他凶狠地捉了回去。 似乎是好心的,他把他的呼吸渡给了她。 孟尘萦手抵在他腰腹下,他那块紧致的腹肌跟铁似的滚烫,烫得她手指蜷缩不断往后推,被他弄到洇了一手黏腻的汗液。 梁嘉序的唇松了她半寸,抵着她,问:“叫我什么?” 孟尘萦眼尾湿哒哒,视线都模糊不清,鼻息和唇齿全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她有些迷离,神思尚未完全归位,沙哑说:“梁先生。” 梁嘉序恶劣地咬了一口她红肿的唇瓣,“你也喊他周先生?” 他呼吸铺天盖地将她困住,孟尘萦呜咽一声:“我,我不知道该叫您什么才合适。” “阿序。”他循循善诱,纯良无比道:“乖,唤我一声。” 她手腕都被他刚才的吻弄红了,那种酥麻刺骨的体验,让她觉得极其陌生。 她跟周初皓交往的半年内,他们只有非常平淡的接吻,甚至都不深入。 周初皓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从不会给她这样让她失控的体验。 梁嘉序让她又慌又怕,‘阿序’那两个字像毒药似的,始终喊不出来。 梁嘉序眸色渐冷,方才的暧昧散去几分。 “两个字这么烫嘴呢?没让你喊阿序哥哥已经是饶过你了。” “喊,还是不喊?” 孟尘萦胸腔不断乱撞。 她艰难地动了动麻木的唇,唇瓣轻启时,还蹭着他的下巴,一阵麻意像电流从她身体流淌,顿时让她脸红到不行。 “阿,阿序……” 梁嘉序眼里那点寒凉消失殆尽。 被她这声取悦得死死,他从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心里爽快了,便是又压着她激吻。 孟尘萦几乎要死了。 要被他吻死了。 她完全没办法呼吸。 她的气息,她的唇,她的舌头,她身上所有能感受到的一切,似乎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恶劣夺走。 他太坏了,根本就不是东西。 她也后悔了,刚才不该这样喊他。 其实她更想骂他。 四周的气温在上升,空气都黏黏糊糊的。 梁嘉序轻拍着她脸颊,“在心里骂我呢?” 孟尘萦肩膀一抖,惧怕到往里一缩,他声音低哑地笑:“骂吧,别让我听到就行。” 她整理好被他蹭乱的衣领,小声说:“梁先生,我该去上班了。” 梁嘉序掀眸,不咸不淡道:“喊我什么?” 孟尘萦老老实实又唤了声阿序。 怕他又要亲,她连忙提出要走:“我该去上班了。” “急什么?” “我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你迟到一天也没人敢说你。” 孟尘萦认真道:“我不想要特权,如果我的标准达不到贵酒店的要求的话……” “刚答应我什么了?嗯?”梁嘉序坐起身,把怀里的人往胸前揽,“还没从我怀里下去,就已经开始反悔了?孟尘萦,你胆子很大啊。” 他伸手按住她后颈,把她弄上前,“你该不会想趁我不在,跟你前男友复合吧?” 孟尘萦说不会的。 “我跟他分的很干净,就当着您的面,不是吗?” 梁嘉序皱眉:“还喊您?我又不是糟老头。” “跟你男友不必这么见外,懂么?” 她乖顺应下:“嗯。” 女孩红肿的唇实在被蹂.躏不行了,如同经历一场殊死战斗,这会儿一双杏眼湿漉漉红彤彤,就差哭出来。 梁嘉序抱着她落地,“行了,暂时先放过你。” “工作那事会有人安排,你安心留下来就行。” 孟尘萦站起身,“那我能走了吗?” 梁嘉序跟她同时起身:“我送你下去。” 孟尘萦连忙说:“我认得路。” 梁嘉序整理西装扣子,唇瓣艳红,像餍足的妖精,垂着眼帘懒散地盯着她瞧。 “这么怕你男友呢?” “不是……”- 今天本该是她最后一天上班,但她迟到了两个小时,刘素华也没说她。 按照以往,早就口头教训几句了。 午休时间,唐书特地来找孟尘萦传达了一则好消息。 “施好谦那个狗东西说不告我了,也不知道是谁说通了他。我还听刘姐说,酒店也辞退他了,不过好像给他一笔安抚费,他还挺满意的。” 孟尘萦笑笑,为她感到开心,“这样你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当然能啦!”唐书兴奋得想要放鞭炮了,“萦萦,我就说嘛,好人就是会有好报的。” “接下来我们俩就等着成为正式工啦。” “你说咱们有那个可能吗?” 孟尘萦说自己不敢保证。 唐书的纷争解决后,又开始苦恼正式工的事。 晌午过后,天际乌云密布,傍晚时分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来得突然,夜里下班时,唐书问孟尘萦带伞没? 她摇头。 唐书说自己也就一把伞,不然可以借给她了,“你可以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啊,这种时候必须要男人派上用场,不然要他们干嘛啊。” “我和他分手了。” 唐书愣住,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啊?” 孟尘萦没多言,“没伞也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 “萦萦,你难过吗?” 唐书憋不住心里的话,还是主动问出来,“萦萦,我跟你认识也几个月了,我感觉好像就没怎么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工作的事受委屈了,连生气都很少。”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跟男朋友分手后,情绪还如此平淡的。 这种平淡要么是在掩饰心里的伤感,要么是真的对男朋友没有点感觉。 孟尘萦望着窗外淅沥的雨幕,轻声说:“分都已经分了,为什么还要想那么乱七八糟的,感情并非人生必不可缺的部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 唐书还想再跟她聊聊,正巧有朋友打电话来催,她只好先走了。 下班后,孟尘萦也换了便服出来。 雨势未减,淅淅沥沥拍打在地面,激起不小的水花,冬日的雨水,身上沾上一点儿就够呛。 她站在屋檐下正打算叫网约车,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到她跟前。 认出那车子是属于谁的,孟尘萦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像随时要打仗似的紧绷。 驾驶座车门打开,司机撑着伞走近,“孟小姐,请上车吧。” 孟尘萦问:“梁先生在吗?” 司机回道:“梁先生夜里有其他应酬。” 那就是不在了。 孟尘萦松一口气,进入后座。 雨水拍打车窗,车内暖气很足,听着窗外的雨声,孟尘萦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等小憩一会儿醒来,车子还在雨幕中行驶。 她看了眼路程,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是开往向阳路的路啊?” 司机回道:“孟小姐,晚点就送您回家,现在要接您去另一个地方。” 孟尘萦皱眉:“他不是有应酬吗?” “不是接您去梁先生那。” 除此之外司机什么也没说,就闷头开。 孟尘萦只好坐回原位,反正梁嘉序也不会把她卖了就是。 大概又开了七分钟,车子在一处公寓外停下。 孟尘萦认出这是周初皓的公寓。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儿。 司机把车停在此处,也不下车,好像在等待什么。 孟尘萦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她实在没有耐心打算下车离开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两道人影朝这栋楼过来。 是周初皓和阮兮。 周初皓脸色苍白,脚步也虚浮,身旁有阮兮扶着他,为他撑伞,“初皓哥哥,你干什么忽然要出院啊,医生说你还要吊几天水才行啊。” 周初皓不耐烦道:“你别理我了,我回家有事。” 阮兮目含委屈瞪他:“是回来在家里找你前女友留下的痕迹吗?” 周初皓僵住,脸色难看。 阮兮气得一把将伞甩下,大声吼道:“她都跟你提出分手了,你怎么还念着她啊?周初皓,你就不能看看我吗?这段时间,你过得这么艰难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你住院也是我在照顾你,你前女友呢?她到病房门口了都不想进来看你一眼,她真的爱你吗?” “她一点都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舍不得放下她啊?” 雨水拍打周初皓的脸颊,他喃喃自语:“是啊,我到底为什么放不下她?” 他冷笑着:“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阮兮气急败坏,几步站到他跟前扶住他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哪里比她差了?” “我还比她更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吗?” 周初皓神色恍惚望着面前娇蛮的小女孩。 回想这段时间,他日子过得多么艰难,而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阮兮的陪伴,就连今天被孟尘萦断崖式分手,也是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确对阮兮太残忍了。 “我……” 阮兮哭着发泄出来:“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了,我难道不能成为你女朋友吗?” 周初皓没有接话。 孟尘萦通过车窗这边视角,清晰看到了周初皓眼里的动容和犹豫。 相识多年,她太清楚他那双眼神正在表达什么。 他沉默。 就代表他心动了。 孟尘萦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问司机:“热闹看完了,能走了吗?” 司机道:“梁先生说,要是孟小姐想哭,可以哭出来。” 孟尘萦懒得回话,身子靠在车边,就在她刚跟司机说话的功夫,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初皓把伞捡起来,揽住阮兮,扶她进入了楼道里。 车子开离了公寓。 一个小时后,抵达对孟尘萦来说堪称陌生的地段,此处位于何处她不曾知晓,外面还下着大雨,司机畅通无阻,一路朝深处开。 又不知行驶多久多久,总算抵达一处住宅前。 笼罩在雨幕下的别墅外,有黑衣保镖亲自撑伞来开门,孟尘萦钻入伞下,便被迎进屋内。 门是敞开的,她从玄关进来,鞋子湿哒哒的踩在昂贵的地毯上,落下几节脚印。 脚印与这毛毯格格不入,孟尘萦连忙往后退。 有点无措。 她正僵原地,有男人的声音从二楼轻飘飘落地,“进来。” 音质冷沥似清泉。 孟尘萦抬头,见二楼那站着梁嘉序。 他只单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松散,隔着不远的距离,依稀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隐匿在衬衫下被蓬勃撑起,他立于高处,那双眼望过来,冷傲孤高。 孟尘萦低声问:“我鞋子脏的,会把地毯踩湿,有拖鞋换吗?” 她以为这别墅里会有佣人,但没有。 她弄不明白梁嘉序这人,他这房子从外面开车进来如此麻烦,一层又一层通道,没料到屋里竟然没佣人。 梁嘉序从旋转楼梯下来,离得近了,那股冷冽的木质香又跟鬼似的缠绕,“璟兰园从没客人来过,没有备用拖鞋。” “那,”她下意识避开,“那我回家了。” 梁嘉序笑了笑,欺身过来。 孟尘萦视线瞬间被压,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无比惊恐。 吓得她以为梁嘉序又要为非作歹,没想到他只是朝她身后伸手,按下开关, 没一会,她旁边的柜子自动弹开。 “随便挑一双,都是我的。” 孟尘萦在几双拖鞋里,挑了最角落的一双。 梁嘉序说:“我没穿过。” 孟尘萦喔了声。 他嗤笑,盯着她乌压压的小脑袋瓜,忍住想拍一下的冲动,“你前男友并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非你不可,我说的你不信,现在亲眼看到,信了?” 孟尘萦慢吞吞穿上这双大了她好多倍的拖鞋。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来到了巨人国,怎么会有人的脚这么大。 “梁先生让人把我带过去,就为了让我亲眼看到那一幕,好死心么?” 她其实想说,你也觉得自己不厚道是吧,非要让她看清楚自己前男友是什么德行。 心虚吧。 拖鞋穿进双脚,她还没走路,下一秒她就被掐腰提了起来,那双过大的拖鞋,就这样腾空落地。 孟尘萦莹白的双足在空中晃荡了几下,惊惧下她紧紧箍住男人的脖颈,“干、干什么啊……” 梁嘉序凉凉地启唇:“才几个小时,就忘了该怎么正确称呼你男友。” 他眼里森冷的黑搅成一团,将她淹没,“怎么,还想着前男友,是非要我弄死他才满意?” 孟尘萦身子悬空被迫抱紧他,眼圈通红:“你,你胡说!我哪里想着他了?” 她为自己解释,又气又委屈。 她想骂脏话,半天又想不起来怎么骂,最后一句话给气到说得直打哆嗦。 “没想,那就证明给我看。” 孟尘萦用力按着他肩颈,“怎,怎么证明?” 梁嘉序凝着她,将她逼至深渊:“让我进入你的身体里。” 第14章 第 14 章 “干你。” 孟尘萦被他掐住腰提了起来, 人还悬在空中,双腿不断扑腾,冰冷的脚尖胡乱踹面前那人的大腿。 他大腿梆硬, 倒把自己踹疼了。 孟尘萦眼圈的红一路弥漫,刚才憋着的气和惊吓到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梁嘉序,你变态!” 梁嘉序看她气红的小脸儿, 勾着她的腰往沙发落坐,怀里的小姑娘也就顺势坐在他腿上, 他微掀眼皮,淡笑:“怎么变态了?” “我女朋友这么纯情呢?谈恋爱还打算盖棉被纯聊天?” 孟尘萦脸涨得更红。 她真的从没接触过像梁嘉序这样狂妄又混球的男人。 周初皓对她很好, 也很尊重她。 就连想吻她, 他都会特地询问一声,得到她的同意才敢亲她, 也从不会深入,一直给她特别舒服的体验。 梁嘉序白天那个吻, 她就已经够受不了了。 她没有被这样吻过。 晚上他又说出这种话。 他就是个变态。 没有任何三观, 无耻, 狂妄,强势, 爱强迫人的大混蛋。 她紧咬唇, 耳朵也滚烫, 恨不得把她刚才听到的那句话给推出去。 梁嘉序掂了下怀里的人,搂她细腰,凉声问:“孟尘萦,你不会真打算跟我玩纯爱吧?不会吧?嗯?” 孟尘萦不肯说话,装死。 他似不满,眼底情绪骤变, 捏着她下颌抬起脸。 “看着我的眼睛。” 孟尘萦被迫闯入他漆黑的眸里,那幽深到望不见底的眼睛,惊得她一下想要后退。 男人的手按在她后腰,捉住那把柔软。 “还跑?” “看着你男朋友的眼睛。” 孟尘萦心里很气,小声嘀咕:“我正在看啊。” 梁嘉序没再逗弄,反而颇认真:“你说,你会跟我做.爱。” 孟尘萦心脏被攥紧:“我……” 他温柔又狠戾地问:“说么?” 孟尘萦仰着脸,想哭,又被他冷沉的眼神吓到哭不出来,“我,我可不可以不要说。” “你认为呢?” “我……”她裸露出来的双足蜷缩,脚趾一下一下蹭着沙发的毛毯,此刻已羞耻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不想说。” 她鼓足勇气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们才交往第一天,你就让我说这种话,哪有正常情侣是这样相处的?” 梁嘉序好心地问:“那你跟你前男友怎么相处的?” 孟尘萦小声问:“真的能说么?” “说,我不生气。” 孟尘萦松了一口气,回忆道:“我们平时就是逛街约会,偶尔在公园牵手散步。” 有时候氛围好了,四周没人的情况下,周初皓就会想吻她。 实则他们交往的半年,也并非天天在一起,周初皓工作极其忙碌,一般只有他放假了才能见面。 梁嘉序又问:“他吻过你多少次?” 孟尘萦睁大眼睛。 他笑,笑意不达眼底:“不说?” “我……”孟尘萦吞吐道:“我不记得了。” 谁会没事去记这个。 “是你不记得了,还是你想瞒着现男友呢?” 孟尘萦又不吭声,僵硬地依偎在他怀里,脚底板蹭着沙发。 室内有暖气不冷,可她脚什么都没穿,还觉得凉飕飕的。 她悄悄把脚往枕头后塞,想温暖一下,谁知忽然又被温热的掌心用力捉住。 梁嘉序捉着她的脚腕往她胸前折。 她小时候有学过舞,虽只是简单的舞步,但身子也是柔软。 轻松就被他折了个姿势。 孟尘萦眼里瞬间噙泪,慌慌张张抱着男人的肩颈:“不,不要……” 梁嘉序不紧不慢地将脸贴过来,极耐心听她吞吞吐吐:“不要什么?” 女孩脸色绯红,一只腿被他捉在掌心,轻易摆弄,她在他怀里扭成一团。 很快,孟尘萦闭着眼,胡乱道:“有,三次。” 梁嘉序黑压压的眸子盯住她,“只有三次?” 孟尘萦恍惚点头,腔调颤抖:“应该……” 虽说她和周初皓交往有半年,但他是真的平时很忙啊,他们并非时刻见面,况且他也不是梁嘉序这么无耻的人。 在感情交往期间,周初皓不会随意碰她的。 “应该?”梁嘉序冷嗤。 孟尘萦泪水哗啦滑落:“梁嘉序,你刚说了你不生气的。” 梁嘉序语调没什么温度道:“我是答应你不生气,但我没说,我不计较。” 他捏着她下巴,又把她脸抬起来,“提起前男友的事倒是反应很快啊,孟尘萦,看来你还没弄清楚情况。” 他抱着她站起来。 她惊地紧紧勾住他脖子,不断挣扎:“梁嘉序,你干嘛?” 梁嘉序抱着她上二楼。 二楼没有点灯,楼上乌隆隆漆黑一片,有一瞬间孟尘萦还担心梁嘉序要把她吃了,她怕死了都找不着骨头。 但他却目的很明确,直接进了楼道最里面的那间浴室。 浴室布局极其大,最吸睛的还是那个大型浴池。 即使知道他身家背景足以震撼,但她仍是被眼前场景震慑住。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家里的浴室可以安浴池。 这么大规格,这跟皇帝有什么分别。 梁嘉序把人放在浴池旁的躺椅上,光晕落在他精壮的背肌,肩宽腰窄。 孟尘萦脚趾蜷缩,被他放开后,就逃也似的躲他远远的。 见她这状况,梁嘉序嗤笑,单手解领口。 她吓得想要报警,可惜现在手机不在自己身上。 男人俯身,一只手捉住她白皙的脚踝,眸色压着冷意:“看来你还没弄明白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孟尘萦呼吸一抖:“我弄明白了啊。” “跟周初皓亲过三次是吗?”他臂膀撑下来,握着她那只脚往自己怀里拽:“没事,才三次。” 她仰着脖子后退,手心抵在他胸膛,“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恶劣地笑,“干你。” 孟尘萦心口一缩,颤着眼睫说:“我们才交往一天都没有,我,我不能接受……” 梁嘉序侧脸蹭她下巴,垂眼看她:“他不止吻过你三次吧?” “除了嘴,还亲了哪儿?” 他去吻她耳垂,“这儿?” 孟尘萦肩膀往里缩,耳垂反而被他含得更紧了,她慌到嗓子都卡住了似的,含泪说:“没……” 他薄情淡笑,唇又挪她脖颈处,“这儿?” 孟尘萦低声哭吟:“没……” 梁嘉序鼻尖将她衣领别开,轻咬她锁骨,“这儿?他咬过没?” 孟尘萦脑子完全混乱,顿了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梁嘉序掀眸,无情淡漠道:“不说也行,交往第一天的纪念,我会洗掉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手掌要从她衣服下摆探进来。 孟尘萦脑子嗡嗡响,也顾不得那么多,哭着失声骂道:"我没跟周初皓那个过,身上怎么会有他痕迹,梁嘉序你这个大变态!" 她哭着骂,不断重复变态二字。已经被吓懵,顾不得那么多。 听到心满意足的话,梁嘉序眼底晕开笑意,抱着她哄,帮她把刚才蹭乱的衣服整理好。 女孩平时看着清清冷冷又柔弱,说话也轻声细语,可一旦真发脾气了还真是很难哄。 他越哄,她眼泪掉的越凶。 娇到跟没骨头似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边哭边瞪他。 “这样才乖。” 梁嘉序指腹刮着她眼尾的泪珠,幽幽盯着她:“以后不要让我这样逼你才肯对我说句实话。” “现在我们才是男女朋友,记住。” 直到男人离开浴室,孟尘萦还是好一会才缓过来。 回过神后,仍是心有余悸。 刚才梁嘉序实在太可怕了。 即使她已经缓过来,刚才他只是吓唬她而已,她还是会怕得不行。 梁嘉序这人行事毫无章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交往半天,他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不敢想,接下来等她的是什么地狱日子- 这么大的浴池,孟尘萦都可以在里面游泳了。 但她眼下真没那闲情逸致。 她这一整天过跟过山车似的,她以为白天已经是她经历过最难的磨难了,没想到晚上等她的会比白天还要恐怖。 好在泡个澡渐渐把她动荡的心情泡得安稳。 浴室内有提前给她备好衣服,是女孩儿的款式。 梁嘉序说他这儿没有来过客人,难道是他特地为她准备的么?还是说这大变态早就已经算计着晚上要她来这了。 洗完澡出来。 身子也热乎了许多,孟尘萦踩着毛毯下楼。 梁嘉序靠在沙发上正在刷ipad,抬眼,女孩便乖乖巧巧站在他面前。 她有点局促地扯着自己的衣摆,小声说:“我要回家。” 雨已经停了。 梁嘉序说:“先吃饭。” 他牵着她朝餐桌走去。 梁嘉序:“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准备了点。” 孟尘萦扫了桌面,有十几道菜,她惊讶道:“我们两个人吃得下这么多么?” “没让你全吃完,都多少尝尝。” 他切好和牛里脊给她。 孟尘萦慢吞吞咬了口,肉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很是惊艳。她平时爱吃的基本都是家常菜,而梁嘉序的世界里似乎很少吃那些家常菜。 他问:“好吃么?” “嗯。” “喜欢么?” 孟尘萦很乖顺又嗯了声。 梁嘉序眼神骤然变冷,“什么都喜欢?” 孟尘萦抬头,咽下嘴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他淡笑,又让她尝尝那道海鲜汤。 梁嘉序就连吃饭都跟她坐的很近,孟尘萦有点不大习惯,她下意识想逃开,才挪开半寸,又被他很快捉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很难受,但每道菜都很好吃。 吃完饭桌上还剩许多,孟尘萦看着这些剩菜,猜想他可能是要倒了,“下次别再准备这么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三个菜就可以了。” 也不知是那句话取悦了他,梁嘉序眼里荡起笑:“好,都依你。” “那这些剩菜是……” “有专门人处理,不会浪费。” 看出她眼里的惊讶,梁嘉序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奢靡浪费的人?” 她没吭声。 梁嘉序嗤笑,眉眼有股天然的傲气,“我从小接受过最传统的教育,知道不能浪费粮食。” 孟尘萦不自在道:“那饭吃完了,我能回家了么?” “我有说让你回家?” “你……”孟尘萦哑口无言。 梁嘉序优雅地擦拭唇瓣,把她提到怀里坐下,一下一下揉着她脸颊,像在揉抱大型公仔。 “才交往,你舍得离开男朋友?” 孟尘萦紧抿着唇。 “回答我。”他掐着她下颌。 她脸颊被他揉红,心想当然舍得。 梁嘉序眼尾微眯,孟尘萦身子一缩,试图跟他谈论寻常人遵守的规则:“可是,没有哪对情侣交往还没一天就同居的。” “没有么?”梁嘉序混不吝地笑:“那我们就做第一对。” 孟尘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梁嘉序这个人,霸道,狂妄,好像从来不懂得尊重旁人的意愿,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中心,如果有人进入他的世界,自然要遵循他的律法。 她不想留下过夜,还在争取。 可怀里的男人,显然不会再放过她。 恰逢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梁嘉序伸手取来,扫了眼来电提示,递给孟尘萦。 孟尘萦坐在他怀里,不舒服地动了下,臀肉在他大腿摩擦,男人低声笑,掐了一把她腰间软肉。 她身子一僵,楞了会才点了接听。 下一秒,梁嘉序主动又按了外放。 孟尘萦抬眸瞪他。 他指向手机,歪着脑袋看着她笑。 “喂,萦萦。” 电话是虞南星打来的,“怎么这个点了你还没回家啊?” 孟尘萦:“我在外面……” 虞南星噢了声,随口问:“在哪儿呢?” 梁嘉序盯着她,没说话,但眼里又写满了话。 孟尘萦犹豫了下,回道:“男朋友家。” 虞南星笑道:“周初皓家里啊?行吧,那你也别回来了。” 梁嘉序脸色骤变,他掐着她的腰。 孟尘萦低吟一声,连忙说:“不,不是,不是周初皓。” 他嗤笑一声,孟尘萦红着脸把电话直接掐断了。 “你跟你室友关系怎样?” 孟尘萦说:“很好。” “多好?”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只用回答我问题就行。” 孟尘萦道:“我们是大学同学,认识几年了毕业后一起在京市租的房子。” “那就是最好的闺蜜了?” “嗯。” 梁嘉序淡淡颔首,还说:“下次在我面前,跟谁的电话都要开外放。” 孟尘萦不想同意,也只好勉强应下。 晚上她睡在梁嘉序房间隔壁。 整个夜里她睡得都不安稳,可能是这房子跟她不对付,她做梦老是被鬼压床- 试用期已经正式过去,关于正式工的人选已经下来了。 孟尘萦毫不意外自己在其中。 唐书没被选上,起先有些落寞,后来自己说服了自己,“这酒店行业狗都不做,老娘脾气也不好,还是转行吧。” “萦萦,你坚持下去!颂曼德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 孟尘萦淡淡一笑,没应。 刘素华拿合同来让她签约。 孟尘萦认真考虑后,问她:“刘姐,这个合同最晚什么时候交?” 刘素华道:“下午吧,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不想签约吧?” 孟尘萦说没有,“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在交出去之前签好。” 刘素华不理解地摇头,“小孟,你这孩子,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行了,晚点你来找我就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孟尘萦却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欢喜,她坐在洗手间的隔间内正在出神,思绪忽然被洗手池那两个女生的谈话吸引。 其中一个女生安慰在另外一个在哭泣的女生。 “别难过了,既然已经被刷下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哭泣的女生声音嘶哑,语气愤愤不平:“我只是觉得老天对我真不公平,这三个月我每天工作都勤勤恳恳,也从不惹是生非,刘姐私下也说我很努力,工作能力又强,况且我还在国外的五星级酒店工作过,我有这么优秀的简历为什么还能被刷下来?” “我真的很想留在京市,可是离开了颂曼德,哪又有这么好的待遇。” 安慰她的女生道:“人生本就有很多遗憾和不公,你被刷下来不代表你不行,只是颂曼德考核要求太高,优秀的人太多了。” “呜呜,可是我真的各方面都很优秀啊,为什么啊……我真的咽不下去这口气,而且我不想那样想,但施好谦的话我真的听进去了,他说他亲看见过孟尘萦坐上了梁先生的车,你说有没有可能……” “嘘……这种话可不能胡说。” 等两个女生出去许久,孟尘萦才从隔间出来。 她用清水洗了把脸,眼睫衔挂着水珠。 忽然间,她眼前似乎出现了重重黑影,她被关在黑幕中,有几个看不见身影的女生在她耳边哭泣。 这点错觉,让她心猛然一跳。 孟尘萦又去找了黑衣助理,“我想见梁先生。” 黑衣助理回道:“梁先生现在不在酒店。” 等梁嘉序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孟尘萦现在很急,“请问怎样才能尽快见到他?” 那助理尊敬答话,“孟小姐有梁先生的联系方式,不是吗?” 他说的话倒是提醒到她了。 孟尘萦掏出手机给梁嘉序发消息。 在称呼上,她纠结了许久,实在喊不出来阿序那两个字。 索性直接省略,【请问您在哪儿?】 梁嘉序回的很快:【我是你客户?】 【说人话,否则别说话。】 孟尘萦深呼吸一口气:【阿序,你在哪儿?现在我能见你么?】 【半小时后,颂曼德顶层。】 说是半小时后,实则梁嘉序二十分钟就到了。 “说吧,什么事着急见我?” 他似乎心情不错,落坐后就拉着孟尘萦到怀里。 孟尘萦垂眸说:“我不想签那个合同。” 他问为什么。 她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我不想占了别人的人生,我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恐怕每天晚上都会睡不着。” 她会愧疚,会钻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梁嘉序问她:“这点小事至于让你眉头紧皱成这样?” 他用指腹揉她眉间,“不想签就不签,正好我也不想你在酒店工作。” “至于那个名额,你是靠自己的能力拿到的,既然你想让给被刷下来的人,随你。” 孟尘萦心想,她才不信酒店的人听到点风声不会给她特权。 “现在没工作了,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梁嘉序很耐心问她接下来的安排,像男朋友一样为她出谋划策,“开公司?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安排。” 孟尘萦傻眼:“我没这想法。” “不想开公司,那想炒股玩玩?” 孟尘萦摇头:“我暂时没想好,很久没休息了,我想先休息,或者看看书。” 接下来的路,她得从长计议。 但这种话她不想跟梁嘉序说。 “看书。” 梁嘉序指尖轻轻敲打膝盖,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想考公,跟我说一心报效国家,没时间跟我谈恋爱,再跟我分手?” 孟尘萦心里咯噔一跳。 男人语气不咸不淡:“孟尘萦,你千万别有这种小心思。” 她脸微垂,小声道:“真没有……”- 孟尘萦在颂曼德的工作彻底清了。 工作的事解决过去,她在家里补了半天觉,下午被虞南星和钱晓语吵醒。 两人噼里啪啦一阵闹腾,要她解释昨晚在电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在男朋友家。 男朋友不是周初皓。 孟尘萦做好准备,老实交代自己跟周初皓已经分手的事。 没想到两姐妹什么都没多问,反而恭喜她分手。不过闹了一阵,弄得孟尘萦瞌睡都没了,“正好我工作也没了,这段时间就赖家里好了。” 钱晓语惊讶道:“不是姐妹,男人没了也就算了,怎么工作都没了?” 虞南星赞同道:“就是啊!工作不是比男人更重要?你该不会是分手伤心才不想上班吧?” 孟尘萦哭笑不得,“没这回事,我自己不想做这行,正好最近实在很累就想歇一歇,也停下脚步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走。” “别说,”虞南星上下打量孟尘萦,调侃道:“不过就一晚上没见,我们萦萦就像被榨干了汁儿似的,怎么,新男友那么厉害?” 孟尘萦被她闹了个脸红,“别提了。” 她都要怕死梁嘉序了。 这人力道真的很大,每次看到她都要把她搂得紧紧,吻也是恨不得吃了她似的狠戾,她想起来就害怕。 孟尘萦很快找了个合适的图书馆。 她那天晚上在梁嘉序家住了一晚,特地隐晦打听了下,他家什么设施都全,就没图书馆,所以她才找借口看书,想尽量避开跟他的相处。 她刚到图书馆,梁嘉序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在哪?】 孟尘萦还没坐下,他消息又挤了进来。 【中午一起吃个饭。】 孟尘萦低着头敲字:【我吃过了。】 她还准备说自己正在用心学习,如果没什么事,就别给她发消息了。 梁嘉序的消息又强势地进来:【孟尘萦,你前男友的合同我还没签。】 这话听着像人质还在他手上似的,孟尘萦紧抿唇,不情不愿把图书馆的定位发给了他。 孟尘萦找的这家图书馆较为偏僻,中午都没几个人,回复完梁嘉序的消息,她便直接调了静音,把手机倒扣。 她聚精会神看书,不过三十分钟,梁嘉序就来了。 他气场强大,来到图书馆这种地方不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孟尘萦很认真看书,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腰身已经被紧到男人怀里。 她吓得惊呼出声,待侧眸看到男人,心更是猛地停了一拍。 梁嘉序懒散掀眸,“午饭吃了?” 孟尘萦点头。 “饭后水果吃了么?” 她又低低的嗯了声。 他侧身看她,手肘搭在书桌,混不吝地笑:“张嘴,让我尝尝。” 第15章 第 15 章 今晚别想从我身上下去 孟尘萦低头, 冰冷的指尖轻轻捏着书页。 顿了两秒,她面不改色翻开了一页书。 梁嘉序睨她这幅试图装没听到的鹌鹑样,勾了下唇。 好半晌没听到身旁男人的动静, 孟尘萦悄悄放落紧绷的心弦。 装死可耻,但有用。 她没再管他做什么,垂眸看自己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孟尘萦再反应过来时,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她细微蹙了下眉, 猜想他应该有别的事,这人总是很忙的, 想出现就出现。 然而她并没有开心多久, 梁嘉序又回了。 这次是图书馆的馆长亲自送他过来,馆长长得很喜庆, 脸上的谄笑是收也收不住,“我这小小图书馆能有梁先生亲临, 真是莫大的荣幸。” 梁嘉序情绪淡淡, “行了, 我这还要陪女朋友读书。” 馆长看了孟尘萦一眼,认真记住她的长相, 连忙道:“梁先生您忙。” 孟尘萦蹙眉, 看到梁嘉序闲散落座她身侧, 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梁嘉序随手抽了本书翻看,一只手托着脸颊,侧眸看她:“没什么,看这图书馆挺不错,随手捐了点。” 孟尘萦张了张唇, 有点呆滞。 “以后你再来这图书馆,就当自己家。” 梁嘉序摸着她披散的长发,笑容意味深长,他什么都没明说,但孟尘萦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寒。 “怎么,不愿意?”他收回视线,唇角勾笑:“我还以为你故意找离我那最远的图书馆是喜欢这儿。” 孟尘萦抿了抿唇,“没……” 他随意翻着书,“孟尘萦,我这人不喜欢来猜来猜去那套,你不说自己的想法,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来。” 她垂首,哪敢再说话。 – 自那天之后,孟尘萦再来这家图书馆,完全跟被当皇后似的照顾,馆长甚至打算给她另外安排一间vip休息室。 是孟尘萦连连说想要在外面跟其他人一起读书,喜欢这种氛围,馆长才作罢。 她在图书馆看了许多书,目前却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 从前她来京市算是为了周初皓。 她这人其实真没什么伟大的目标,在认识两个好姐妹之前,她最看重的人是周初皓。 周初皓从小就很照顾她,对她比她母亲还要好。 她对周初皓的感情,或许就像他直白拆穿的那般,她选择跟他在一起,只是想跟他成立里一个家,让她摆脱她目前的家庭。 她想要平淡的生活,周初皓适合。 但梁嘉序跟平淡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姐。” 孟尘萦循着声音方向望去,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戴着眼镜,相貌温和清秀,他怀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温声询问她身旁的位置能不能坐。 孟尘萦连忙说可以。 男人落坐,摆正好书后才笑道:“我这几天天天来这图书馆,发现你也跟我一样每天过来,你是要考公吗?” 孟尘萦摇头,扫了眼他面前厚厚的书册,询问道:“你是考CPA?” 男人笑着点头,“对,我脑子也不好,可头疼了。” “我叫邢世轩,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会来图书馆?” 孟尘萦点头。 邢世轩双手交叉握,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恳求道:“那能麻烦你帮我占个座么?” 孟尘萦疑惑道:“这图书馆每天人也不多,你来再晚也会有位置的啊。” “但你这位置最好啊,而且就两个。”邢世杰扫了眼一圈,说道:“你没发现其他人的位置风水都不太好吗?我有点迷信,就想挑个好位置。” 孟尘萦笑说:“好吧,如果我来的早,我会帮你占位。” “太谢谢你了。” “没事。”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邢世轩就认真去看书了。 期间也没人说话,图书馆安静到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 孟尘萦困得打了个哈欠,忽然感觉身旁有人时不时在偷看她。 等她循着感觉扫过去,却只看到邢世轩的侧脸。 她没多想,眼看时间不早,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门外的车子等了有一阵。 她开门进去,本以为会像前几天一样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梁嘉序此时正在后座等她。 男人手一伸,就把她捞入怀里,“累么?” 孟尘萦摇头。 他视线被她莹白的耳垂吸引,问道:“怎么没耳洞?” 这个问题好像他之前也问过。 孟尘萦说自己怕疼。 “你很怕疼?” 这问题问得孟尘萦瞌睡都跑了一半,“谁不怕疼?” 她眼睫轻抬,眼睛睁圆:“在身上捅个洞诶,这很可怕的。” “这就可怕了?”男人盯着她粉嫩的脸,忍住想掐一把的动作,“将来我也要捅你身上,你也怕?” 孟尘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吓得咽了咽口水,当没听见,主动转移话题。 “今天是我朋友生日。” 梁嘉序眼里的笑瞬间凉了,“孟尘萦,你昨天说要陪朋友逛街,今天说陪朋友过生日,你是真不想去我那儿过夜吧?” “不……不是。”她低着头细语。 梁嘉序强行把她下巴抬起来,倾身过来,将她背脊往后压,汹涌的压迫感势不可挡。 “嗯?你上一段感情也总是这样推拒么?” “我,我忘了。”她手指抓着梁嘉序紧实的小臂,心在狂跳。 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多少摸清楚该怎么跟这男人相处。 梁嘉序森冷地笑笑,“最好真是这样,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她扶起来,给她整理衣领,漫不经心问:“朋友生日过完,在哪儿过夜?” 孟尘萦低着头,“去你家。” 梁嘉序笑笑,吩咐司机去向阳路。 梁嘉序把她亲自送回家后就走了,还特地吩咐助理给钱晓语准备了丰厚的生日礼物,那礼物她甚至都不敢带进去,生怕被两人问东问西。 想了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也好。 屋内已经装扮好了生日氛围。 钱晓语请了不少朋友来,虞南星也把边萧请来了,孟尘萦开门进屋时,还听到钱晓语在逼问虞南星,边萧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虞南星笑着打哈哈,“朋友而已,别瞎说了。” “朋友你就带到好姐妹的生日宴呢?你看萦萦,人家有个男朋友都没带回来。” 孟尘萦无奈一笑,“别把我牵扯进来啦,晓语生日快乐。” 钱晓语笑嘻嘻接过礼物,“咦,怎么有两份。” 孟尘萦不自然道:“还有份他送的。” “他?” 虞南星一脸八卦问:“你新男友啊?怎么不带进来给姐妹几个认识认识呢?” “就是啊!我生日嘛,你可以把他带过来啊。” 孟尘萦才不敢把那瘟神带来,就怕他来了后,生日聚会都变得像地府似的恐怖又阴冷。 她摆摆手,“他很忙呢,晓语你生日要紧。” 说完就进自己卧室了。 边萧瞅了眼那礼物,面露惊讶道:“南星,你姐妹这男朋友到底是谁?那礼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 “什么啊?”虞南星见状让钱晓语把礼物拆开让大伙都看看。 钱晓语在起哄下当着很多人的面拆开了礼物。 礼盒内装的是百达翡丽的一款名表。 除了边萧,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晚上生日聚会还没完全散,梁嘉序就过来接人了,孟尘萦担心会被人发现,假意出去接电话。 等上了梁嘉序的车,她才跟钱晓语发消息说今晚有事不回。 那边可能还在热闹,没有及时回复。 等车子开离向阳路,孟尘萦才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梁嘉序也懒得拆穿,随口问她今晚开不开心。 “开心。” 梁嘉序又问:“吃了么?” “吃了。” “吃了什么?” “蛋糕。” “蛋糕好吃么?” “好吃。” “除了蛋糕还吃了什么?” “零食。” “什么零食?” “一些小饼干还有水果什么的。” “孟尘萦。” 这声忽然变得很冷,孟尘萦侧眸看过去,被梁嘉序漆黑的眼神吞噬:“这种一问一答的对话,什么时候能结束?” 孟尘萦心想,这不是就结束了么? 她无奈,又不得不迎合他:“那,你吃了么?” 梁嘉序情绪淡淡,“还没。” 孟尘萦喔了声,见他脸色还没好转,又主动道:“那一会我再陪你吃一点吧。” 他冰冷的面容没改变,但眼里的冷霜稍微降下去了点。 孟尘萦悄悄吐出气息,感觉她现在有点伴君如伴虎那味,总是要琢磨这男人在想些什么,琢磨他怎样才会心情好点。 到了璟兰园,有人已经备好了饭菜。 这次还是跟上次一样有十几道菜,梁嘉序让孟尘萦去洗手陪他过来吃饭。 孟尘萦摇头,“我吃过了。” 他瞥她肚子,“看不出来。” 孟尘萦说:“我吃饱了就这样,外表看不出来。” 男人忽然恶劣一笑,把她拥入怀里,“孟尘萦,我很好奇,我们做.爱,你饱了也会这样看不出来么?” 孟尘萦脸一红,小声说:“我怎么知道?” 梁嘉序眸色幽深:“试试就知道了。” 孟尘萦吓得心一咯噔,“不,不了,你还是快吃吧,饭菜凉了。” 梁嘉序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 饭后他就去洗澡,把孟尘萦丢在一楼客厅。 孟尘萦坐立难安。 想到上次来这儿,她就没少经历磨难,刚才他都那样暗示了,保不齐一会洗完澡等待她的会是更可怕的事。 这人时不时冒出几句荤话,意图很明显了。 就是个变态,总想睡她。 她坐在沙发,眼睛在客厅四处打量。 屋内好像没监控。 客厅那的落地窗旁有个通道直通外面,她尝试走过去,站在门槛往外面看,可眼下是夜里,也看不清这外面通向的是哪儿。 这偌大的别墅,外头竟然真的没人,连看门犬都没。 想到现在没人,她胆子更大了点,往那外面的深处探去。 孟尘萦用手机的手电筒照路,隐约只能看到花园似的地儿,往深处走似乎里头还是一处森林。 前方太暗,她不敢再走了,按着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忽然右前方蹿出来一道影子。 那道黑影动作敏捷,蹿出来又隐匿在暗处,刮起一阵寒风,吓得她双腿发软,后退了几步。 紧接她不知碰到什么,四周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没多久,一群黑衣保镖将她团团包围。 孟尘萦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罪犯要被逮捕。 她脸色瞬间苍白,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黑衣保镖主动让开一条路,男人踩着暗沉夜色,不紧不慢靠近,似笑非笑问她在这做什么? 孟尘萦慌张抬眸,看清了隐匿在夜色下的那张俊脸。 她从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如此恐怖过。 如同修罗降临。 而身后的别墅则是他所掌管的炼狱。 梁嘉序一步步朝她走来,那脚步声愈发近,她却越愈发觉得恐怖。 他朝她伸手。 冷冽的木质香缠了上来,她后背一紧,身上肌肤泛起寒意。 孟尘萦下意识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制裁。 却没想到,男人弯腰,将吓趴在地上的她打横抱了起来,孟尘萦颤巍巍睁眼,盯着男人流畅的下颌线。 “梁嘉序……” 她紧紧箍着他脖颈,声线在发抖:“我刚好像碰见鬼了。” 梁嘉序好笑的看她,“阳光之下,别说这种胡话。” 孟尘萦摆了下双腿,激动到脸颊泛红:“是真的,就一道影子突然从我面前蹿了过去。” 话音才落,忽然,她似乎听到了一阵狼嚎,孟尘萦心紧张地被攥成一团:“你刚才听到没有?” 梁嘉序看她,“没听见,你的幻听吧。” “真不是!” 她刚才好像看到了狼,这里怎么会有狼? 梁嘉序把她抱回屋,用帕子擦拭她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盯着她紧张的小脸,“就这么怕啊?” “要你真想在这逛逛,白天我带你一起,晚上就别到处乱走动。” 孟尘萦惊魂未定,“为什么?” 他轻拍她脸,笑说:“很危险。” 孟尘萦脸色微白。 瞧小女孩的确被吓得不轻,他把尚且还在发抖的她抱怀里哄,“胆子这么小呢?” 他说:“别怕,你乖乖的就行。”- 昨晚见到的那道影子,整个晚上都让孟尘萦心慌意乱,以至于第二天在图书馆看书,她都很没精神,身旁什么时候坐了人都没察觉。 邢世轩在她面前放了杯奶茶,“这是你今天帮我占位置的谢礼。” 孟尘萦愣了会,说:“我没帮你占位置啊。” 邢世轩耸肩,“但我来了,这里是空的,不管是不是你特意留的,但奶茶也是我特地买给你的谢礼。”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买的是最传统的珍珠奶茶。” 孟尘萦道谢,伸手接过,还是滚烫的。 她喝了一口,味道很醇香,“谢谢你啊。” “不过你是怎么把奶茶带进来的?” 邢世轩笑道:“这家图书馆平时人很少,管理不严,没关系的,只要不弄洒就行。” “这样啊。” 想到对方给她特地买了杯奶茶,孟尘萦在自己包里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谢礼适合送给对方。 摸了半天摸了个空气。 对方看出她的窘迫,直接说:“你下次也给我带杯奶茶好了。” 孟尘萦把这话记下来了。 第二天来图书馆,她不仅帮邢世轩占了位置,还给他带了一杯昨天一模一样的奶茶。 邢世轩见状都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真的把我随口说的话听进去了,一杯奶茶也要还啊?” 他笑着打趣:“太客气的话,会很难让人走进你的心里喔。” 孟尘萦说:“别人走不走进我的心里我不在乎,我只不想让自己不舒服。” 邢世轩笑意更浓,问她:“看你天天来图书馆,有男朋友么?” 孟尘萦有些不自在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邢世轩道:“我想,有男朋友的人应该不会整天来图书馆才对。” 孟尘萦没再接话。 邢世轩也没继续跟她闲聊了。 约莫五点半左右,图书馆的人也越来越少,邢世轩阖上书籍,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美丽的夕阳余晖。 他的视线,忽然被身旁趴在桌上睡觉的孟尘萦所吸引。 女孩睡相文静,香甜,乌发雪肤,撩人心怀。 邢世轩出神了片刻,盯着这张白皙粉嫩的面容,心中的意动不断涌现,终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将眼前画面拍摄下来。 他点开照片认真看了几眼,心满意足。 再抬眸,忽然撞入一双冷厉漠然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压迫感没人能承担得起。 邢世轩的心滞了一息,呆呆地望着前方,直到男人漫不经心朝他伸手,“手机。” 邢世轩皱眉道:“我的手机为什么给你。” 梁嘉序嗤笑,伸手直接将他手机夺来,轻飘飘朝窗口扔了去。 图书馆后面有一个池塘。 手机落在池塘里溅起水花,邢世轩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你干什么?你凭什么丢我手机?” 这动静把孟尘萦吵醒,她揉了揉没完全睁开的眼,待视线清明看到梁嘉序,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等她反应过来时,邢世轩已经从书桌后那越过去,似乎要跟梁嘉序打架。 她还来不及阻拦,邢世轩已经被按在书桌上,“嘭”地一声巨响。 梁嘉序居高临下睨他:“手机我会还你更贵的,这事是警告你,什么人该惦记,什么人不该惦记。” “再敢这样,下次就不是扔手机了。” 邢世轩的脸被用力按在冰冷的桌面上,面部肌肤涨得紫红:“你……” 图书馆的馆长见状,匆忙过来缓解矛盾。他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顾着把梁嘉序哄好。 梁嘉序谁也没搭腔,拽着孟尘萦离开图书馆。 进入车内,男人闲散的靠在真皮座椅上,脸色晦暗,他好像独自被笼罩在夜幕下,森寒冷厉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孟尘萦后背生汗,一路上都不敢讲话。 车子朝璟兰园开往。 夜路暗沉,孟尘萦侧脸盯着车窗外沿边景色,一颗心全程被提了起来。 下车后,梁嘉序牵她回家。 璟兰园内已经为她备了专用的拖鞋,孟尘萦穿上这双合脚的鞋子,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生得高,背影更是伟岸。 像一堵跨越不过去的墙,而孟尘萦早已被这堵墙阻挡到,似没了生路。 屋内只亮了一盏灯,在客厅最顶上,男人站在茶几旁驻足。 他落坐,黑眸轻飘飘落在她脸上。 “过来。” 孟尘萦慢吞吞过去,在他跟前垂首。 梁嘉序让她坐下,她正要弯腰坐在一旁沙发上,他勾了勾唇,凉声道:“坐哪儿你应该知道。” 孟尘萦僵了一息,乖乖落坐他的大腿。 她双手拘谨放在身前,跟个没生命的木偶似的。 梁嘉序冷笑,扣着她下巴,把她脸转过来,命令她张嘴。 这种跟上次除夕时,要检查她嘴里味道的举动,让孟尘萦蹙了蹙眉。 犹豫了会,她还是张开嘴巴。 男人嘴唇随即覆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惊得身子往后一倒,梁嘉序覆身压她,将她惊呼收入腹中。 他的吻来势汹汹。 孟尘萦实在抵挡不住,哼出几声嘤咛,她快要呼吸不顺,凭着求生本能捶打他胸膛。 梁嘉序用虎口掐她下颌,她唇齿被迫张开,他搅了进来,几乎将她的舌都要吞了去。 她的唇已然不能由自己掌控。 只能任由梁嘉序不断吸取她的味道,夺走她的呼吸。 她也不断被迫咽下属于他的气息和液体。 直到梁嘉序松开她,他用唇瓣摩挲她被吻到红肿的唇,声音沙哑:“喝奶茶了?” 孟尘萦拼命呼吸,泪水洇湿眼尾,胡乱地点头。 梁嘉序想起书桌上邢世轩面前的那半杯奶茶,眸色冷冽:“跟谁喝的?” 孟尘萦胸脯起伏,嘶哑道:“我馋,就买了自己喝。” 梁嘉序眼里掠过一抹冷意,把她口袋里的手机夺来,直接打开她的付款软件,在支付记录里找到了奶茶的消费记录。 两杯奶茶。 梁嘉序歪着头,笑:“你一个人喝两杯?” “这么好喝呢?” 孟尘萦慌乱解释,“我给别人带的,他昨天也给我带了一杯,我是还给他。” “孟尘萦。”梁嘉序黑影压过来,抬起她下巴:“你跟别的男人调情呢?你一杯我一杯,是不是还特甜?嗯?帮人买奶茶是不是还想着人喝几分糖?” “告诉我。”他声线压低,似笑非笑问:“给别的男人带奶茶,是不是特甜蜜?” 孟尘萦害怕到蜷缩成一团,小声道:“我只是礼尚往来……没别的意思。” “别人给你带一杯奶茶,你就给他带一杯,那别人吻你,你是不是也要吻回去?” 孟尘萦说不是。 梁嘉序松开她,面上神情如暴风雨前的平静:“我刚吻你了,知道该怎么做么?” 孟尘萦茫然地唤他名字,“梁嘉序……” 她解释说:“我真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以后不会再给别人带奶茶了。” 梁嘉序面不改色:“吻我。” “礼尚往来么不是?” 孟尘萦紧了紧手指,刚才被他吻到逼出的泪还含在眼尾,欲落不落。 “孟尘萦,不把我吻满意了,你今晚别想从我身上下去。” 第16章 第 16 章 把你绑在我身边 孟尘萦的腰被他勒得酸到不行, 手指蜷缩,指尖都在抖。 梁嘉序盯着她:“不亲么?” 孟尘萦闭了闭眼。 这段时间已经亲太多次了,再亲这一次也没什么。 她视线望向他湿润的唇瓣, 在心里不断做好建设,缓缓凑近,直到将要亲上时, 还是退缩了。 她从没主动亲过任何人。 每一次都是被动。 梁嘉序轻描淡写地看她:“怎么,不敢啊?” 孟尘萦摇头, 她呼吸轻颤,在他强势冷漠的注视下, 索性闭上眼, 直接将唇瓣贴了上去。 刚才被他吸到红肿的唇瓣,猛地贴上他冰冷的唇, 好似被激起酥麻的电流。 孟尘萦身子一抖。 男人幽幽然的视线太有存在感,即使她没望着他眼睛, 也知道他正在看她。 她只能继续, 含着他唇瓣, 笨拙亲吻。 梁嘉序垂眸,紧盯涨红着脸, 正在卖力亲他的女孩, 半晌, 没忍住低声哼出笑。 孟尘萦耳朵翁地一声响,松开他的唇瓣,眼睛湿漉漉看他:“你笑什么?” 梁嘉序勾起艳红的唇瓣:“你没主动亲过周初皓?” 孟尘萦憋屈道:“我不想说。” 她听出他笑音的意思了,左不过就是笑话她谈了恋爱吻技还这么差么?这事,她越想越憋屈,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的确没你那么有经验啊, 我就谈过一次恋爱。” 梁嘉序摸了摸湿润的唇角,眼皮微掀:“孟尘萦,你又在冤枉我?” 孟尘萦不解,看着他。 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上哪门子来的经验?” 第一个?孟尘萦眼里露出惊讶神色。 她不信。 梁嘉序:“不信啊?” 他勾着她下巴,意味深长道:“要不,你验验身?” 孟尘萦脸热得不行,慌张推开他,“不要。” 她劲儿分明使得很大,可身旁男人还坐着巍然不动,孟尘萦反应过来后,吓得浑身紧绷。 她刚才好像是打了他。 梁嘉序会不会生气? 她小心翼翼觑他表情,梁嘉序似乎还沉浸在别的事上,不咸不淡道:“刚我说什么了?” 孟尘萦没明白,迷茫道:“什么啊?” 梁嘉序把她提到腿上坐着,不容置喙道:“没亲到我满意,让你下来了么?” 孟尘萦勾着他脖颈。 他微眯眼眸,眼底波涛汹涌的暗意将她反复吞噬,让她有一种,若是不安抚好他,真会让她看不到第二天太阳的惧意。 她心里一慌,闭着眼,再度吻上他的唇瓣。 这次她吸取了方才被嘲笑的方式,缓慢含弄他唇瓣,动作轻柔。 梁嘉序主动张开唇。 意图明显。 孟尘萦哪敢装傻,笨拙又生疏地探舌进去舔他。他没动,是真的没动,全靠她主动。 她羞得要命,心里又憋屈又羞耻。 带着这双重情绪,她半泄愤似的咬他舌尖,也不敢用太大的力。 一下一下轻轻咬噬。 孟尘萦耳廓的红一路蔓延,浑身也有种怪异的热。 她脑子里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梁嘉序好像浑身上下都很硬,但舌头是真的软,无论舔还是咬或是吸,都软得人很舒服。 梁嘉序睁着眼,目光在她张开的唇瓣上,挪不开视线。 眼底荡起笑意,颇有几分闲散,几分难耐。 他舒服到叹息一声。 孟尘萦羞耻到肌肤紧绷。 孟尘萦是跨坐他腿上,亲着亲着,察觉到诡异之处。 屁股底下咯得厉害,有点疼。 她仓惶推开他,声音在抖:“不,不能再亲了。” 梁嘉序蹙眉:“我有说满意了?” 孟尘萦脸色爆红,从没如此红过。 她视线从他染上情.欲的脸庞不自然挪开,屁股那麻木得不行,“求你了,阿序。” “求什么?”他嘶哑地问。 她蜷缩着,颤巍巍道:“求你放过我。” 再亲下去,她会出事。 她没敢把视线往下挪移,但抱得这么紧,她难以忽略。 梁嘉序失声笑:“瞧你这点儿出息。” 孟尘萦憋屈得将脸一撇。 乌黑的长发滑到后背,像兔子的耳朵羞到缩了回去。 梁嘉序的吻追过来,一下一下啄她唇瓣,“孟尘萦,我愈发肯定回国把你弄到手这事,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梁嘉序又出国了。 他在启程之前特地给她发了消息,说三天后回。 当时收到这条消息,孟尘萦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头默默念叨,巴不得他别回来了。 他刚出国,孟尘萦就赶紧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已经有两个晚上在外头留宿,加上钱晓语生日梁嘉序送的礼物,让她和梁嘉序的事已经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孟尘萦之前不想说,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没把握梁嘉序对她的兴趣能保持多久,或许十天半个月就腻了,况且这种扭曲又不正常的关系,她也不觉得是谈恋爱,更没有告诉朋友的必要。 虞南星得知她新男友是梁嘉序,整个人彻底傻眼,“就是四合院那次,咱们见到的男人?” 孟尘萦点头。 “萦萦……”虞南星目瞪口呆。 钱晓语追问,“什么情况,萦萦的新男朋友很厉害吗?” “岂止只是厉害啊,家世背景都是京市顶端。”虞南星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孟尘萦这边被俩姐妹缠着脱不开身,正在为难时,手机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她逃命似的跑回房间接。 电话是许乐芳打来的。 看到来电提示,孟尘萦怔了须臾才接听。 许乐芳先问她回京市这段时间过得怎样。 孟尘萦说挺好的。 许乐芳笑笑说,那就好。 孟尘萦蹙了蹙眉,她以为她妈妈打电话来是询问跟周初皓分手的事,但好像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妈,您有什么事么?” 许乐芳声音有点不对劲,迟疑了许久才开口:“萦萦啊,你方便现在回家一趟吗?” “怎么了?” “你外公没了,明天就要办丧事。” “咚”地一声,孟尘萦的心一下被用力拉扯,急忙追问:“怎么会这么突然?过年那会我看外公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许乐芳忍着哭腔道:“我昨晚去你舅家看你外公外婆,想给他们带点补品,到家了你舅舅才告诉我,半个小时前你外公没气了。” 外公身子骨从前几年起就不太好,孟尘萦也是知晓的,但她都有经常打钱回家,让妈妈多照顾外公的身体。 怎么会这么突然…… 孟尘萦久久无言,许乐芳哭了一阵才说:“明天就要送你外公上山了,你方便就回来一趟吧。”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我这就订车票。” 挂断电话,她悲伤的泪水不断往下落。 孟尘萦哭着收拾好行李,在手机上订了最近的高铁票。 她提着行李出来,跟朋友简单说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匆忙走了。 赶到涟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孟尘萦回到家,是蓝芷开的门。 蓝芷哭得双目红肿,在看到孟尘萦后,抱着她嚎啕大哭,“姐姐,外公没了。” 孟尘萦扶着她进屋。 屋内的氛围极其冷沉,所有人都哭过,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年迈的外婆。 “外婆……” 孟尘萦蹲在外婆跟前,握住她苍老的手。 外婆视线已经看不清,楞了会儿,才反握回去,“是萦萦吗?” 孟尘萦含泪点头,“是我。” 外婆喃喃道:“萦萦回来了啊……你外公要是知道你赶回来看他,也会高兴的。” 许乐芳和蓝芷母女俩抱着哭泣。 孟尘萦默默垂泪。 家里丧事办得很大,几乎邻舍都来了。 涟云是个小镇,街坊邻居之间来往极其多,办丧事这种事,附近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加上家里那些亲戚,隔天家里几乎围满了人,无从下脚。 白天,孟尘萦坐在房间的窗下发呆。 蓝芷敲门,说:“姐姐,初皓哥哥来看你了。” 孟尘萦恍恍回神,转过身。 周初皓一身黑衣站在门外,面色严肃。 – 天际乌云密布,从清早起就落起了绵绵细雨,江南小镇细雨霏霏,空气湿冷,雨水与冷风的灌溉,多是刺骨的寒。 孟尘萦望着这院内热闹的场景,心下忽然有个感叹,轻声说:“你说多有意思,为什么丧事办得像喜事一样热闹呢?” 周初皓听出她语气中的嘲意,略微皱眉:“萦萦,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是想来送许外公一程,你不能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样悲伤。” 孟尘萦望着那群围在一起聊天,说说笑笑的人,心想,如果她死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真不想要这些热闹的场景。 周初皓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外公从小就疼你,你舍不得他离开。” 孟尘萦沉默不言。 “萦萦……” 周初皓忽地停下脚步:“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今天回涟云,除了想来送外公一程,还特地为了来见你一面。” “我们分手的事,我还没有跟家里提。” 孟尘萦脚步一顿,不解地看他。 周初皓认真道:“是你说分手,我还没同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你。” “萦萦,等丧事办完,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好好聊一聊吗?” 孟尘萦垂眸:“初皓哥哥,我暂时没那心情……” 她现在连笑出来都费劲,也不想谈感情。 “那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聊了。” 这时,孟尘萦手机一震。 周初皓听到动静,体贴道:“来微信了?你先看消息吧。” “嗯。”她微微侧开身子,点开刚进来的那条消息。 梁嘉序:【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孟尘萦下意识瞥了眼周初皓,他为了给她空间,身子也礼貌别过去了。 她犹豫了会儿,回复:【在家,我一个人。】 梁嘉序:【孟尘萦,我应该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起带出国。】 孟尘萦手冷得一缩,被吓到:【为,为什么……】 梁嘉序:【太想你了。】 他靠在沙发上发出那句话,唇角微勾,视线前似乎又浮现女孩娇羞的脸庞。 娇得似水,盈盈软软。 他后悔了,这句话应该当她面儿说。 孟尘萦垂下的眼睫轻微颤动,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好一会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梁嘉序静默望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 半晌,只收到一个没什么诚意的表情包。 啧,无趣。 他把手机往沙发一抛,砸到了江赫生。 “嘶。”江赫生疼得皱眉:“梁嘉序,你要谋杀你老舅?” “让你回来陪你妈过生日,至于火气这么大吗?” 梁嘉序没搭腔,起身去了后花园。 周初皓见孟尘萦一直低头回消息,没忍住询问:“在跟谁聊天,还要一直回复?” 那边没回复了,孟尘萦连忙按灭手机,“没什么。” 周初皓也没多想,便道:“这两天你应该很忙,我也会在涟云留两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市怎样?” 孟尘萦没答应他,“再说吧。” 周初皓垂眸,失落地笑笑。 下雨天办丧事也算应景,孟尘萦整天都没什么心情,下午抬棺上山淋了一身雨。 孟尘萦先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 家里这会一个人都没有,她出门接了杯热水,正要回屋之时,门口那传来开门的动静。 蓝建平刚从楼下进屋,两人猝不及防打了照面,他主动说话,“一会下去陪陪你妈吧,她还很伤心。” 孟尘萦瞥开眼神,嗯了声。 蓝建平又问:“你爸没打电话过来吗?” “没。” 蓝建平皱眉,“虽然你爸妈离婚很多年了,但这么严重的事,他也该回来看看。” 孟尘萦说:“他在国外,回来一趟不容易,况且我妈应该没有跟他说这事。” 蓝建平眯了眯眸子,“你妈没跟你爸爸联系,你也没有?” 孟尘萦淡声说:“很少。” 蓝建平温和一笑:“萦萦,看吧,还是留在我们家比较好,你爸去国外基本和国内这边的人不联系了。连你这个女儿,他大概都不想要了。” 孟尘萦微不可察的地蹙眉,“叔叔,没什么事我进屋了。” 蓝建平盯着她,淡笑:“好好休息吧。” 晚上家里很热闹,今日出席丧礼的客人都在家里吃饭,摆了几大桌。 孟尘萦小憩一会,被家里的热闹吵醒了。 醒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房间门早就被家里几个小朋友推开。 她的那些小表弟小表妹们不请自来,直接在她房间东翻西找,开始玩起了游戏。 “姐姐,你房间怎么没玩具。” “姐,有ipad吗?我要看奥特曼。” 孟尘萦头有点疼,“你们都出去玩好不好?” 几个表妹表弟跟没听见似的,赶也赶不走,随后蓝芷干脆也来凑热闹了。 孟尘萦的头几乎要被他们吵得炸掉。 周初皓站在门口见这状况,无奈一笑:“方便让我进来吗?” 孟尘萦还没接话,蓝芷就主动把周初皓拉了进来,“姐夫,我姐的房间你还客气什么啊,快进来玩啊。” 周初皓被拖拽进屋。 孟尘萦望着他,说:“等丧事过去,我会跟家里说我们分手的事。” 她声音很轻,刻意避开那些孩子。 周初皓脸色微白,急忙道:“我们就没和好的可能了吗?萦萦,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狠心?” 孟尘萦思忖了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跟阮小姐没交往吗?” “阮兮?”周初皓面露不自然,“没,你怎么忽然提她了?” 面对她冷静到毫无情绪的眼神,周初皓后知后觉,“你是介意她吗?那天你听到我和阮总的谈话,担心我会为了前途选择阮大小姐?” 孟尘萦抿唇,不语。 周初皓总算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了哪儿,拉着椅子靠近她,“萦萦,你听我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她的确对我有想法,阮总也拿这个诱惑过我了,但我根本没有答应。” 孟尘萦看着他那双温润的眼睛,想起那天暴雨夜,她亲眼看到的一幕。 即使周初皓没有跟阮兮在一起,但那个情况,他当下绝对对那个女孩子动摇了,她不知道他们后续发生了什么,但她和周初皓,她确定,回不到从前。 孟尘萦语气很轻,认真说:“我们回不去了。” 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卧室内几个弟弟妹妹又在闹腾。 孟尘萦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手机被一个表弟拿走。 蓝芷正带着妹妹们在画画,有个小表弟正在研究孟尘萦的手机,在他困惑怎么打开时,手机屏幕一亮,来了一通电话。 小表弟稀里糊涂按了接听。 周初皓语气急切,嗓音不知觉拔高:“萦萦,我还没有告诉你,梁氏的合同我已经解决了。” 孟尘萦诧异,梁嘉序给他签合同了? 周初皓正色道:“前天解决的,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放下了。萦萦,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其他问题了,如果你愿意,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孟尘萦并未动摇:“初皓哥哥,我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周初皓沉声:“可是萦萦,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信你舍得就这样放下。” 蓝芷忽然扭头,见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笑嘻嘻地怂恿道:“姐姐姐夫,亲一个亲一个!” 场面氛围一度转变,周围几个孩子跟着蓝芷闹了起来。 孟尘萦怔住。 周初皓低声笑笑,“你看,你妹妹都看出来我们俩的情意还没断。” 听筒那端。 暗沉的室内,梁嘉序开着外放,听着电话里传来喜悦的调侃声。 他缓慢勾起唇角,漆黑的瞳仁一点点紧缩,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直至彻底冷如冰霜。 第17章 第 17 章 发软 孟尘萦订了明天回京市的车票, 丧事办完后,晚上她正在收拾行李,许乐芳推门进屋, 见状问道:“明天就走?” 孟尘萦点头。 许乐芳追问道:“我怎么听初皓还要再留一天,你们不一起回去吗?” “不了。” 许乐芳把房门关上,斟酌了会儿措辞, 问:“你和初皓是不是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孟尘萦把行李箱扣好,转身看她:“我们分手了。” “分手?”许乐芳面露惊讶:“为什么?过年那会初皓还当着他家里人的面说要跟你结婚, 这才过去多久?是他外面有人了?” 孟尘萦摇头。 她只简单说了这一句,并没有打算再继续跟自己妈妈说清楚, 是怎么跟初恋男友分手的事。 哪个做女儿的, 能跟自己亲生母亲生分到这个地步? 许乐芳彻底寒了心:“萦萦,为什么你总是跟妈妈没话说?就连你过年回来说要跟初皓结婚的事, 妈妈也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这是母女吗?这世上哪个女儿会跟自己的妈妈一点私房话都没有?你知道你妹妹每天有多少话跟妈妈说吗?她在学校里跟同学发生了什么,都能跟我聊一个小时。” 许乐芳越说越失望:“从小到大, 你什么时候有跟妈妈谈过心?” 孟尘萦静静望着面前这个试图和女儿找回点亲情的中年女人, 她想, 她早就已经失去跟自己亲生母亲交心的动力了。 “妈,没什么事您出去吧, 我想休息了。” “你!” 许乐芳眼眶气红, 站起身来, 狠声道:“当初就应该把你丢你爸,让他带你出国就好,我养了个女儿跟没养似的,萦萦,你到底对妈妈有什么意见,你说出来, 妈妈也可以改,但你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才越会让人很难接近你。” “有时候妈妈看你那冷漠的眼神都害怕得很,女孩子这样很难得到真心的爱。” “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孟尘萦走到门口,主动打开房门,“妈,您回去吧,我想休息。” 许乐芳冷笑出声,索性也放弃了,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望着她背影,孟尘萦低声说:“爸爸也每个月打钱给您了,他出钱养我,您给我家庭,这是你们当初离婚时说好的。” 可她有家吗? 许乐芳愣住,正要转身时,房门已经关上了- 隔天,雨过天晴。 涟云雨后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孟尘萦连早饭都没吃,跟外婆打了声招呼,便直接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她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去车站,还没上车,周初皓就跟了来。 “萦萦,你今天的车票?” 孟尘萦点头。 周初皓连忙说:“我也是今天的车票,跟你一起去车站好了。” 孟尘萦问:“你不是明天的车票吗?” 周初皓面上笑容骤然僵住:“所以你是特意提前回去?” 孟尘萦没否认。 周初皓无力地笑笑,“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分手后成为仇人的这种情况,不应该在我们之间发生。” “不做情侣了,难道我就不是你从小最喜欢最亲近的邻家哥哥?” “初皓哥哥,我……” 周初皓推着她进车后座,“别犹豫了,我们一起结伴回去,如果你暂时没做好跟我好好聊一聊的心情,我也可以给你时间。” 车子朝高铁站开往。 下午才抵达京市。 周初皓叫了辆车过来接,提出要送孟尘萦回家。 孟尘萦连连拒绝,“真不用了,我坐2号线地铁就行。” 周初皓皱眉,“地铁又不是直达你家,你还不是要打车?” “初皓哥哥,真不用了。”孟尘萦看似温柔,但拒绝的意志极其坚定。 周初皓也知道她性子,无奈随她:“我知道,没人可以真的勉强你,那好,你到家了跟我报声平安,这总可以吧?” “你别跟我说,分手了就再也不联系了。” 孟尘萦没拒绝,“好,回家了我给你发消息。” 孟尘萦到家时天黑了,也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但这个点,家里却没人。 钱晓语今天上晚班,虞南星估计又是去聚会了。 孟尘萦回房简单收拾了下,就去厨房翻翻有什么吃的。 刚打开冰箱,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周初皓:【到家没?】 孟尘萦回复:【到了。】 周初皓:【那你不发消息给我?】 孟尘萦:【抱歉啊,忘了。】 周初皓发了个被气晕的表情包。 孟尘萦简单回复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等结束和周初皓的对话,退出聊天框,她才察觉到,似乎梁嘉序已经有两天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 她迟疑着,戳开和梁嘉序的聊天框。 他们的对话内容还停留在梁嘉序说想她了,她回复的表情包那。 孟尘萦也没在这方面多花心思去猜测,梁嘉序这人总是神出鬼没,他不联系她,她还乐得自在。 回来后她在家休息了半天,隔日又去了图书馆。 今天在图书馆又见到了邢世轩。 蓦然这样一撞见,两人显然都有点尴尬。 邢世轩换了支新手机,他没有掩饰,直接放在书桌上。 孟尘萦心虚地瞥开眼神,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 他忽然扭过头来,主动打招呼,“这手机比我之前用的好使多了,挺贵的吧?” 孟尘萦说不知道。 邢世轩又笑着问:“你男朋友到底什么人啊?” 见孟尘萦没回话,邢世轩慢条斯理合上书籍,淡声道:“但不管什么来头,我劝你还是离这么危险的人远一点。” “这段时间的相处,认识你很高兴。” 望着邢世轩离开的背影,孟尘萦轻轻叹了叹气。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但离开梁嘉序的事,目前并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接下来几天,梁嘉序好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似的,她再也没有他任何消息。 中午钱晓语在家里包饺子吃,孟尘萦帮忙打下手,听到钱晓语正在用外放视频跟朋友聊天。 朋友提起男朋友对她冷暴力,对钱晓语哭诉求安慰。 钱晓语道:“分手啊!冷暴力你还忍啊?” 她朋友哭着说舍不得。 钱晓语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讲,一周不联系,就默认分手,直接拉黑!” 孟尘萦正在慢条斯理搅拌馅料,等两人通话结束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情侣之间一周不联系就默认分手了?” 钱晓语语气肯定道:“对啊!一周不联系,我就当对方死了。” “死了当然就是分手了啊!” 孟尘萦眼眸亮晶晶,“真的啊?” 钱晓语一下被她这明显高兴的神情逗乐了:“萦萦,你怎么这么开心?” “没……” 钱晓语随口问:“现任就算了,那你跟周初皓有冷战过吗?” 孟尘萦懵懵地说:“没有,就是没冷战过我才不懂这些。” 钱晓语道:“反正在我的字典里,我绝对不能接受冷暴力,只要超过一周没联系,就是默认分手了。” “这样啊。” 孟尘萦打开手机,戳开和梁嘉序的聊天框。 他们上一次联系,已经过去一周了。 是不是…… 周初皓的合同也解决了。 梁嘉序一周没联系她,大概也是觉得腻了。 或许他们现在已经算分手了? 孟尘萦又问:“那你男朋友一周没联系你,你会拉黑吗?” “那当然,必须拉黑,再也不来往。”- 这两天孟尘萦连图书馆都没去了。 她正在计划接下来的路。 孟尘萦本来是打算再重新找份工作,但虞南星见她这个无业游民这么闲,又知道她烘焙很拿手,便给她提供了一个活儿。 “我好多姐妹私下聚会都爱吃甜品,不如我帮你把我好姐妹那条线也垄断了。” 孟尘萦说:“我的甜品比得上那些正经甜品师吗?” 虞南星对她很自信:“当然比得上,我又不是没吃过。”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做甜品的确是她喜欢的事,还可以挣钱,孟尘萦也没再拒绝。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家里想方设法研究甜品。 日子过得极其快乐自在。 偶尔周初皓会在微信约她出来吃饭,她都想办法拒绝了。 直到周五那晚。 孟尘萦正在做巴斯克,放在桌上的手机却不断在震动。 孟尘萦抽空看了眼,是周初皓来电。 她点了接听,直接按了外放。 “喂,初皓哥哥。” 听筒那端沉默了几秒。 孟尘萦还没察觉到不对劲,正在搅拌奶酪。 直到周初皓紧绷的声线传了出来,“萦萦,你方便现在出来跟我见个面吗?” “怎么了?” 她听出周初皓的声音不对劲,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初皓哥哥,你是出什么事了?” 周初皓声音低哑:“我把定位发给你。” 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孟尘萦一头雾水,紧接着,微信收到了周初皓发来的定位。 她点开定位,看清楚他所处的位置后,脸上唰地一下失去了血色。 周初皓怎么会在梁嘉序的家? 联想到他刚才不对劲的声音,孟尘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孟尘萦急忙出了家门,而门外却早就停了一辆黑色轿车等候。 这辆车子,已经将近十天没出现在她面前了。 以至于,在亲眼看到的这一刻起,孟尘萦的整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有司机出来开门,毕恭毕敬道:“孟小姐,请吧。”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坐进后座。 车内没有梁嘉序。 车子平稳开离了向阳路。 孟尘萦问:“是梁先生要你来接我的吗?” 司机一板一眼答道:“我只负责听梁先生的命令。” 那就是梁嘉序已经在等着今晚接她过去了。 但周初皓为什么会在璟兰园…… 她不明白。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一路平缓行驶,孟尘萦的心却始终一路颠簸,将近四十分钟后才抵达目的地。 司机亲自请孟尘萦下车:“孟小姐,进去吧。”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可还没进入墅屋内,她就被旁边花园那传来的动静吸引。 她脚步一挪,朝花园那过去。 夜色融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整座花园氛围如同冰窖似的寒冷。 周初皓站在一处石阶旁。 正背对着她。 背影隐约在发抖。 孟尘萦迟疑着朝他靠近,“初皓哥哥?” 周初皓身形一僵,缓缓转回身,月色下,他脸色苍白如纸:“萦萦,你别过来。” 孟尘萦拧眉,又上前几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话音刚落,她脸色猛然一变。 只见周初皓的面前,正站着一只巨型恶犬。 不,她定睛望去,看清全貌。 又觉得不像犬。 似乎是一头狼。 孟尘萦忽地就想起那天晚上她误入后院时,意外看到的一道黑影。 她呼吸凝滞,喉咙里头像被堵住了,发哑,直至彻底失声。 狼嚎声在夜色中回荡。 冷酷凶残。 孟尘萦的求生本能,驱使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脚步发软,似没了知觉。 直到撞到了一俱温热的怀抱内。 男人单手扶住她,清冽的呼吸从顶端均匀洒落。 孟尘萦惊慌回头,撞入那双漆黑的双眸,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的眼睛比恶狼还要锐利冷冽。 梁嘉序垂眸看她,深色的眸子里如同覆了层隐形笼子,将她兜头笼罩。 “别乱跑,这里很危险。” 第18章 第 18 章 “你当我死的啊?” …… 孟尘萦的脚一软, 身子朝侧边崴,本要摔倒,却被他轻易带了回来。 梁嘉序握着她臂膀, 他动作并未收紧,只虚虚扶着,好似极其笃定, 即使他不把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她也没办法从他手掌心里逃脱。 孟尘萦慌乱失措, 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忽然听到身后周初皓怒声大喊:“你放开萦萦, 不准碰她!” 梁嘉序嗤笑, 凉薄的眉眼轻飘飘刮他:“这种话轮不到你这个废物来说。” “你……”周初皓霎时涨红了脸,羞愧不已。 孟尘萦茫然望向周初皓:“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初皓紧咬着后槽牙:“萦萦, 我……” 梁嘉序踱步走向休息处落坐,长腿交叠, 轻描淡写道:“不如让我来讲讲来龙去脉, 让你认清你这前男友是个多废物的东西。” 周初皓羞愤地低下头。 梁嘉序冷淡的视线幽幽看向孟尘萦:“这不儿, 我女朋友在跟我玩冷战,我夜里吃饭也寂寞得很, 特地邀请周先生来与我共进晚餐, 周先生一来就开始跟我谈项目投资的事儿。” 他轻嗤出笑声:“打着从前认识的关系, 想从我这要钱,我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人,要他等等。” “你猜怎么着?” 孟尘萦唇线隐隐发抖,寒风正在无情拍打她的面颊。 梁嘉序黑眸轻挑:“周先生自个儿在后院乱逛,招惹到我的爱宠,家里这只爱宠, 说什么都要咬下周先生身上一块肉泄愤。” 孟尘萦大概明白了。 周初皓得知陈氏现在有意跟梁氏低头,加上他刚签下合同,关于这个新项目资金的问题,他想靠自己从前认识梁嘉序的这层关系,从他这捞上一笔。 梁嘉序主动请他来吃饭,周初皓以为是梁嘉序有意跟他交好,想也没想就来赴约了。 他就这样入了套。 至于眼前场景。 周初皓此时被那只‘狗’紧追不放。 又为什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亲自过来。 她想,她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只相貌凶残无比的‘恶犬’,此时正张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流着哈喇子恶狠狠盯着周初皓。 如同正在盯着一盘随时能吞入腹中的肉。 就差一步要扑上来嘶咬。 大概是在等梁嘉序的命令。 周初皓站在原地,双腿也如同没了知觉,动也不敢动,只要他稍微动弹,那只‘恶犬’阴狠的双目就会死死盯着他。 颇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的狠戾。 ‘恶犬’的喘气声逐渐粗重。 孟尘萦哑着声线问:“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 梁嘉序看着她,清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与悲凉,单薄的女孩就这样倔强地站在他跟前,他伸手可触。 他轻松就可以如往常般,将她拥在怀里耐心安抚。 而今晚,他不愿伸手,只想看她主动朝他走来。 梁嘉序眸色渐黯,转而褪去方才短暂的怜惜,凉声勾唇:“孟尘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孟尘萦低着头。 周初皓攥紧拳头,紧张道:“萦萦,你不要为了我做任何傻事,我不想看到……” 话未完全说完,梁嘉序低声嗤笑,那简短笑意里的嘲讽,瞬间让周初皓无地自容。 是啊,如今他还有什么脸说出这种话,从他把孟尘萦喊过来那一刻起,他就没资格了。 他低着头,羞辱与愤怒在双重折磨。 孟尘萦抬眸,眼睫迎风颤抖:“阿序……” 梁嘉序朝她淡笑:“还记得你男人叫什么呢?” 孟尘萦哽住,呼吸似乎被偷走了似的。 “孟尘萦,过来。” 他又出声,声线冷冽。 孟尘萦没再犹豫,缓慢朝他走近。 梁嘉序冷声提醒:“你该知道坐在哪儿。” 孟尘萦闭了闭眼,心一横,直接横跨着落坐在他的大腿上,纤细的手臂顺从地搭上他的肩颈,小鸟依人偎在他怀里。 她被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裹挟。 男人挺拔的鼻尖暧.昧地在她颈窝蹭。 他头发粗硬,扎得她脖颈又痒又疼,难耐到身躯扭着往后退。 还没退开,她后腰又被他紧紧按住,退无可推,只能被迫让他贪婪地吸她身上的气息。 已经快十天未曾这样亲密接触,孟尘萦身体本能抗拒他的亲热,他感觉出来,蛮横地吮了一口她脖间软肉。 那片白嫩的肌肤,顷刻间留下吻痕。 孟尘萦缩他怀里,被他烙下印记。 直到她的身体接受了他的亲热,他才给她喘息的空间。 女孩软趴趴靠在他胸膛前,也不敢动弹。 梁嘉序捉住她纤细的腕子在手心把玩,怀里抱着她,却看向周初皓。 “你们交往半年,亲过多少次?” 眼前双人亲密的画面无比刺激周初皓,他愤恨不已,咬牙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梁嘉序眸色一冷:“说不说?” 那只‘恶犬’上前一步,周初皓脸色大变,“四次。” “四次啊。”梁嘉序黑眸眯起笑意:“睡了没?” 孟尘萦紧紧扣着他的衣领,“别问了,我求你。” 周初皓恨恨道:“我要说睡过了呢?” 梁嘉序淡笑:“睡了啊?” 他脸慢悠悠别过来,语气不咸不淡:“孟尘萦,你们俩到底是谁在撒谎?” 孟尘萦被逼出了哭腔,轻软的嗓子在发颤:“没有……我没骗你。” 梁嘉序右手虎口抬起她下颌,黑眸凝了霜:“你前男友说你们睡过了,孟尘萦,你这张小嘴被他亲过四次,嗯?下面呢,也被他亲过?” 孟尘萦在心里几乎恨透了他,含泪摇头:“没,没有……” 梁嘉序幽幽扫了这两人一眼,目光定在孟尘萦惨白的小脸上,“我该信谁?” “你跟我的这段时间,应该明白我这人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了。” “你们俩让我不痛快了,该怎么惩罚好呢?” 梁嘉序轻笑,眼里衔着噬骨的冷意:“你说,你前男友的生.殖.器还能要吗?” “废了,好不好?” 他温柔询问孟尘萦。 周初皓被吓到面如土色。 孟尘萦慌得六神无主,急忙解释:“你相信我,真的没有,我和周初皓交往时除了亲吻什么都没有。” 梁嘉序面不改色,做了个手势,那只‘恶犬’下一秒猛地扑倒了周初皓。 周初皓吓得惨叫一声。 他惊恐的叫声划破融融夜色。 孟尘萦同样被吓得魂魄骤散,嗓音不自觉提高:“梁嘉序!” 她惊恐闭上眼,许久没听到撕咬声和惨叫声,她才颤巍巍地把眼睛睁开。 周初皓僵硬地躺在地上,好像没了呼吸似的,但那只‘恶犬’只紧紧用爪子按住他,却什么都没动。 孟尘萦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忽然,她下巴被用力捏住,梁嘉序逼迫她扬起脸颊,眼里的狠戾冲破出来:“这么紧张他?不是分手了吗?当着现男友的面还紧张前男友,把我放哪儿呢?” “孟尘萦,我对你不差吧?” “你工作没了,我说要给你开公司,你不要。” “我说把酒店给你,你不要。” “你去图书馆读书故意避开我,我让你成为那的座上宾,你感觉不出来我在疼爱你?” “你只要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给你。” 他压低声音,低沉的声线像剔骨刀:“怎么?我就出国三天,你趁我不在都做了什么?” “红杏出墙?” “你当我死的啊?” 孟尘萦泪水滑落,惶惶摇头:“我没有……” 她紧紧抓着梁嘉序的肩膀,嘶哑地道:“我,我外公那天去世,我是回涟云奔丧的,至于周初皓,他跟我家关系亲近,是我妈请他回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周初皓眼眶通红,心痛道:“你不要欺负萦萦!” 梁嘉序冷笑:“再废话,老子弄死你。” “孟尘萦,你家里出事了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嗯?还是你觉得我见不得人?” “没……” 梁嘉序贴近她脸颊,冰冷的唇瓣缓慢摩挲她的肌肤,似亲密交颈,却是在警告:“你跟周初皓到底谁在撒谎,不把这事解决,今晚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孟尘萦咬着唇,泪意漫出来:“我没跟他睡过。” “你要是不信,可以让人来验身。” 她的尊严,几乎已经被踩在脚底了,到底还要她怎样? 梁嘉序搂着她腰,很快应她:“我信你。” “既然你没撒谎,就是你前男友在造谣。孟尘萦,面对造谣者,你该知道怎么做。” 孟尘萦垂脸,喃喃问:“你想我怎么做?” 梁嘉序淡笑,看向被‘恶犬’扑倒在地的男人,“去,当面告诉他,你喜欢的是谁,让他别再纠缠你。” 孟尘萦乖巧点头,从他腿上落地。 刚经历一番争斗,她双腿此时还是发软,那只‘恶犬’实在恐怖,她不敢过去。 梁嘉序安抚她:“别怕,它不敢咬你。” 即使他这样说了,她还是惧怕上前。 梁嘉序主动牵着她手过去,“有我在,这下不怕了?” 孟尘萦的确没那么害怕了。 她被梁嘉序牵着走到周初皓面前。 梁嘉序又做了个手势,那只‘恶犬’很快松开了周初皓。 周初皓踉跄起身,赤红的双目,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 “萦萦……” 孟尘萦轻声说:“周初皓,我真的很讨厌你,也不喜欢你,麻烦你今后不要缠着我了好不好?” 周初皓声音嘶哑:“你说什么啊萦萦,我们前几天不是说好,就算不做情侣了也可以做朋友吗?” 孟尘萦手腕一紧。 她抬睫,认真且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好做朋友的,你今后也别来找我了。快滚吧!” 周初皓后槽牙紧咬:“是不是他逼迫你?” “不然你怎么会对我说这种话。” 孟尘萦回答:“不是。” 梁嘉序笑着揽她腰:“告诉他,你喜欢谁。” 孟尘萦认真说:“我喜欢梁嘉序。” 周初皓惊到往后一退:“不……” 梁嘉序冷眼睨他:“听见没?她让你滚。” 周初皓拳头攥紧:“我不信·…” 孟尘萦看着面前还打算奋力抗争的男人,眼眸一凝,踮起脚,主动转身勾上梁嘉序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瓣。 有了之前那次主动吻他的经验,这次孟尘萦的动作没那么生疏。 周初皓心痛到闭眼,连连后退,摇头,“够了,我走,我走。” 夜空星点如画,花园那渐渐静得只能听见接吻搅弄的水声。 梁嘉序的手勾上孟尘萦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男人眸色暗沉:“别停。” 孟尘萦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继续吻。 她只好又主动将自己送上去。 梁嘉序抱着她,两人一路吻着回到屋内。 周初皓什么时候走的,孟尘萦完全不知道,只是在回屋的那一刻起,她紧绷的心才悄悄落地。 下一秒,她被梁嘉序放到沙发躺下,双腿挂在沙发边沿。 她正要坐起来,男人黑影压过来,按住她的后脑。 她被堵在逼仄的一角,他的吻从起初的灼热汹涌到缓慢且磨人,他几乎是在□□她的唇舌,细细地折磨她,潮湿的吻,比起爱抚,更多是带着惩戒的意味。 她无法反抗这个目的性明确的吻,被迫的,隐忍的,迎合的,回应他。 直到她几乎快要死了去。 空气中的气温在不断上升,她脸颊绯红热度加重,断断续续的气息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来。 终是受不住了,孟尘萦喘着气,哀声恳求他:“阿序,别亲了。” 梁嘉序气息微沉:“怎么?” 孟尘萦眼眸盈泪,红肿的唇泛着水光:“我快不行了。” 他低声笑:“怎么不行了?” 孟尘萦揪着他衣襟,仰起弥漫春意的脸:“求你。” 梁嘉序放过她,眼眸衔着钩子看她:“下面那张小嘴,什么时候给我亲?” 孟尘萦脸爆红,恨不得原地晕倒,在心里又无数次暗骂他变态,最后支支吾吾岔开话题。 “你吃饭了吗?” 梁嘉序掏出一包烟,缓缓点上,“还没。” 孟尘萦很明显示好:“我也没,我陪你一起吧?” 梁嘉序咬着烟睨她,“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找我?” 孟尘萦哪敢说实话,解释道:“我以为你还在国外很忙……就不敢打扰你。” 梁嘉序抱她坐怀里,又问:“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孟尘萦眼眶一红,“你在国外,我不好麻烦你……” 梁嘉序冷哂:“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能不为了你回来?” “孟尘萦,是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你男人。” 孟尘萦垂首不语。 她敏锐地察觉到梁嘉序眼神又冷了下去,连忙保证道:“下次不会这样了。” 梁嘉序还算满意,捉着她手指吻了两下,“手这么甜,干什么了?” 孟尘萦想到家里那些还没做好的巴斯克,“那会在家做蛋糕,然后……” “然后你前男友一个电话就把你喊出来了?” 孟尘萦不敢接话。 梁嘉序也懒得再跟她计较,掏出手机。 孟尘萦看到他屏幕上戳开了和她的聊天框,她心瞬间被提起来,喉咙发哑地问:“你要干嘛……” 梁嘉序淡声道:“女朋友都要给别人做蛋糕挣钱养活自己了,我能当做不知道?” 他是要给她转账。 忽然想起什么,孟尘萦吓得头发都要竖了起来:“别,我不要钱……” 话音刚落,梁嘉序已经转了一笔钱过去,但下一秒,他唇角的笑,骤然凝固。 屏幕上显示:【请确认你和他(她)的好友关系是否正常。】 第19章 第 19 章 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记…… “我……”孟尘萦喉咙跟被棉絮堵住了似的, 只能简单,且颤抖地发出一个音节。 梁嘉序黑眸紧缩,举着手机看向她:“几个意思?” “孟尘萦, 拉黑我?” 孟尘萦也不敢狡辩,小心翼翼掏出手机,“对不起, 我马上把你放出来。” 梁嘉序捉住她腕子,暗沉的瞳孔映出她煞白的脸:“为什么拉黑我。” “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是想跟我分手?” 孟尘萦急忙解释:“不是……” 梁嘉序掌心圈住她手腕内最细嫩的肌肤,指腹一下一下刮着。 孟尘萦想缩回去, 又不敢, 他眼神总是像无形的枷.锁,只一眼, 就能将她固在原地。 他淡声,没什么情绪说:“我才出国几天, 你就跟前男友一起回老家, 他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你喊出来。” 她背脊朝后挤, 粉白的脸是紧绷的。 梁嘉序倾身靠近,望向她不断颤动的眼睫, 凉声道:“孟尘萦, 你是不是很恨我呢?” “你是不是恨我打乱你的生活, 恨我让你跟前男友分手?可那男的有什么好?” 他语气愈发强势:“嗯?他嘴上说少不了你,才被你分手,马上就可以对别的女人产生好感,这种垃圾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你惦记?” “孟尘萦,你真是没吃点儿好的。” 孟尘萦浑身发软,被迫仰脸看他, 哀求道:“我,我错了……” “我拉黑你是因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眼神恶狠狠压下来,颇有种她要是回答不让他满意,他能灭口的锐利。 孟尘萦害怕得不行,老老实实交代了,“你有一周没有主动联系我,我当时听朋友说,情侣之间一周没有联系,就是对方不要自己了。” 她越说越委屈:“我以为是你不要我了。” 梁嘉序眼里的冰冷一点点散去,在回味她刚才脱口而出的情侣二字,半晌,松开她。 “我不要你,你真敢想。” “我回国就是为了你,能不要你?” “孟尘萦,你别做白日梦了。” 孟尘萦被他搂在怀抱里,小声地嗯了声:“对不起……” “我马上把你放出来……” 梁嘉序饶有兴致盯着她打开手机。 在戳开微信这个软件时,怀里的女孩忽然身子也僵硬了,仰起绯红的脸颊,软声说:“你能不能先别看我手机啊。” 他垂眸睨她:“怎么?” 孟尘萦手指紧扣着手机,轻轻说:“就,你这样看我,我有点紧张。” 晚上才发生了那些事,小女孩胆子小也可以理解,梁嘉序没犹豫,很配合她把眼睛阖上。 孟尘萦顿松一口气,连忙戳开【躺尸】的标签找到梁嘉序,把他从黑名单和标签里都拉了出来。 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 偷偷做完这些,她像完成了什么危机任务似的,额头都紧张到出了汗。 梁嘉序睁眼,瞥见她脸,温柔地给她擦了下汗:“这么紧张?” 孟尘萦尽量平静说:“有点……” 他问:“是刚被吓到了?” 孟尘萦想起那只凶神恶煞的‘恶犬’,心有戚戚然,点头。 “你……你真的有养狼吗?” 梁嘉序似笑非笑,“你认为呢?” 孟尘萦当然不知道,但她又认为,要真是狼好像也不奇怪,梁嘉序这个变态就是一头恶狼。 梁嘉序睨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淡声:“吓你的,那不是狼。” “但你下次真敢惹怒我,我不介意让你见一见真的狼。” 孟尘萦后背又一下紧了起来。 小女孩到底年纪小,哪儿禁得住今晚这惊惧的事,平时瞧着清清冷冷,一脸倔强的模样,一旦受了惊,仿佛浑身的毛都塌了下去,整个人软趴趴的。 梁嘉序视线盯上她绯红的耳垂,黑眸微缩,起身,牵她上楼回了他的卧室。 临到门口,孟尘萦的脚如同千斤重。 她来到璟兰园几次了,还从没有被梁嘉序带到他房间过…… “进来。”梁嘉序站在门口看她。 孟尘萦脚后跟下意识往后退,又被他冰冷的眼神怵到不敢真后退,犹豫了片刻,还是胆怯地上前。 梁嘉序牵她到沙发那落坐,又在床头柜的屉子里取出一套珠宝盒过来。 他打开这套珠宝盒,蓝色系列的钻石在灯光的照映下粼粼生辉,光华夺目。 “喜欢吗?” 孟尘萦被晃了神,没回答。 梁嘉序弯唇看她:“特地带回来给你的。” 孟尘萦慌张道:“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套珠宝她不清楚价格,但光看质地就非寻常物,或许都可以在市中心买一套房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收。 梁嘉序当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说:“这对耳饰很适合你。” 孟尘萦连忙说:“我真的不能收,况且我没有耳洞,要耳饰也没用啊。” 梁嘉序拖着腔调嗯了声:“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孟尘萦不懂他什么意思。 梁嘉序又从桌上取了另一套盒子过来,当她面打开,认出了里面的工具,孟尘萦视线骤然一黑。 她心一急,顾不上那么多,用力揪住他衣袖。 那双雾蒙蒙的眼,含着哀求望向他。 梁嘉序取了根穿耳银针,单臂将她圈怀里困住。 她慌到视线都模糊不清,只能感觉他正在轻轻揉捏她的耳垂,似在定点找好位置。 孟尘萦怕得不行:“梁嘉序,我不穿耳洞……” 梁嘉序给她揉捏耳垂,消毒,轻声说:“别怕,我问过了,这不疼。” 他的气息均匀洒在她脸颊,孟尘萦却觉得浑身寒凉,带着哭腔说:“求你了,我不想要……” 他语气很温柔,像哄孩子:“别怕,疼的话,你就打我。” 孟尘萦揪着他衣袖,摇着头,含泪哀求。 她眼睁睁看着那根银针,缓缓逼近她耳廓,男人巍然不动,对她的恳求全然不顾。 心在不断跳动,就这时,耳垂那一阵刺痛清晰传来。 她紧咬唇瓣,还是没控制住轻.吟一声,疼到身子发软,倒在他臂弯里。 泪水挤了出来。 梁嘉序垂眸睨她:“这么疼?” 孟尘萦默默垂泪,既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纯粹不想理他。 恨死他了。 凭什么他可以随意摆弄她的身体。 梁嘉序声音放轻,同样揉捏消毒的动作,对另一只耳朵也来了一遍:“还有一个,再忍忍。” 孟尘萦泪水模糊了视线,泪珠都挂脸颊上,好不可怜。 梁嘉序给她擦泪,“我特地问过了,都说手动穿跟枪打比起来会没那么痛。” “你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孟尘萦,是你的体质就这样么?” 孟尘萦湿漉漉的眼睫还衔着泪珠,气愤到哭腔都在抖:“我一直不肯打耳洞就是因为怕疼,好好的在自己身体上穿两个洞,又怎么会不疼……” “又不是你打耳洞,你当然觉得轻飘飘,可这洞是打在我身上。” “梁嘉序,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你为什么这么欺负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我做错什么了啊?” 她没控制住,把今天受的这些委屈和惊惧一股脑都发泄出来:“你到底要把我怎样才行……” 梁嘉序静静听她气急败坏的哭诉,声音落在她耳廓:“我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啊。” 他轻轻给她吹通红的耳垂,动作是少见的温柔:“别害怕,还有一下,忍忍就过去了,一会儿让你打我泄愤,行么?” 孟尘萦抽噎了声,呜咽的哭腔埋在他臂弯处,直到她感觉另一只耳朵被他捏在他指腹间,身子迅速紧绷起来。 她泪眼婆娑,望着梁嘉序这张冷硬的脸,在心里将他反复骂了数十遍。 还是不解气。 梁嘉序没看她脸,紧盯着耳垂:“在骂我?” 孟尘萦心里咯噔一跳,瓮声瓮气道:“没……” “孟尘萦,”梁嘉序漫不经心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想法的么?” 孟尘萦抬眸与他对视。 湿红的眼里写满了好奇。 梁嘉序瞥开视线,指尖的那根银针,在这一秒,快速穿过她绵软的耳垂,紧接,随她哭泣的轻吟,他的声音也砸落下来。 “初见。” 孟尘萦浑身泻了力伏倒他身上,梁嘉序单臂搂着她靠自己怀里,帮她穿戴上小巧的医用钛合金耳钉,很满意道:“听说过几天耳洞养好了才能戴新耳坠。” 孟尘萦的泪水一串一串,收不住。 那双湿盈盈的眸子噙着泪花,两颊酡红,几行斑驳泪痕挂脸上,像被欺负惨了,哭得可怜又可疼。 梁嘉序喉结一紧,眼里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不疾不徐问:“这么疼啊?” “疼……”她嗓音沙哑,赌气不肯看他。 梁嘉序捧着她脸,轻轻吻她泪痕,似安抚小雀儿般:“一会就好了,忍了一时的疼痛,你能拥有更多。” 孟尘萦什么都听不进去,两边耳朵火辣辣的疼:“可我不想要那些……” 那些礼物太贵重了,她害怕会没完没了跟他牵扯下去。 梁嘉序眼里掠过冷意,仿佛方才的温柔是假象:“真不要?” 孟尘萦点头,委屈地嗯。 “我特地带回来给你,你不要,我只能扔了。” 扔就扔,孟尘萦当没听见。 梁嘉序声线寒凉:“孟尘萦,真不要啊?” 他眼神没什么温度,如同一块黑色幕布,乌沉沉覆盖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孟尘萦很没出息地迟疑了,想到忤逆他的下场,憋屈改口:“我,我要……” 他笑着摸了摸她头顶,“这才乖。”- 夜色渐浓。 晚上两人简单吃了点,孟尘萦因为两边耳垂滚热,吃饭都没胃口。 梁嘉序见她蔫蔫的,没逼着人多吃,让她简单填了下肚子就放她去休息了。 孟尘萦如蒙大赦。 本以为这次又是宿在前几次住的客房,她还没来得及庆幸,梁嘉序就牵她上楼回他房间。 “去洗,当心耳朵不要沾水。” 孟尘萦连忙说:“我去那间浴室就好。” “怎么,怕我?” “没……” “那怎么不敢在我房里洗。” 孟尘萦眼睫轻颤。 半晌,只能不情不愿去了他房间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又被迫上了他的床。 她穿的整整齐齐,睡衣扣子系的严严实实,恨不得能上锁,睡得很是拘谨。 孟尘萦有意和身旁男人拉开距离,可一旦沾了他的床,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梁嘉序身上那股独有的冷冽木质香轻易将她裹挟,似乎空气中都是他的味道。 让她紧张又不适应。 她呼吸一下一下放轻。 梁嘉序侧身躺下,撑着侧脸望她,好心提醒:“睡觉不要压着耳朵。” 孟尘萦嗯了声。 他又说:“怕你睡迷糊了,我特地看着你。” 孟尘萦抿唇,僵硬道:“谢谢你啊……” 也不知她哪一句戳中梁嘉序的笑点,他眸弯起弧度,兴趣被撩起来:“孟尘萦,你这会儿是不是特担心我强上你呢?” 孟尘萦瞳孔睁大,嘴硬道:“不是……” 他缓慢贴进她,手从被子里往上滑,手指特地停在她睡衣下摆边缘。 孟尘萦身躯一僵,清晰感受到她睡衣下摆那,男人温热的指尖,正在一点点地贴上她的肌肤。 她喉咙跟堵住似的,动也不敢动。 梁嘉序眉梢微扬,痞气流出来:“穿内衣没?” 孟尘萦脸一热,生硬点头。 “睡觉还穿内衣?”梁嘉序笑声低醇,语气流氓到像要被抓进局子里的变态。 “这么怕我啊?” 孟尘萦慌张闭眼:“很晚了,睡觉吧。” 梁嘉序拖着腔调,叹气说:“想睡了很久的女孩就在我床上,这怎么睡得着?” 孟尘萦装没听见。 他看穿了她的胆怯和故作镇定,“孟尘萦,你今晚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孟尘萦又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男人的指尖还停留在原地,一点一点戳她腰下的肌肤。大有下一秒就一路往上,覆住她那团的架势。 她算明白了。 梁嘉序就是要她亲口说出她做的那些对不起他的事。 今晚的‘恶犬’吓人也好,还是穿耳洞也罢,他不过就是想占有她,让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记,让她不敢再对他生出异心。 她怕得不行,在恐惧和安抚好他之间说服自己,无比乖顺道:“我不该再跟周初皓联系……我也不该家里发生事不告诉你……” 梁嘉序黑眸衔住她,默了片刻:“睡吧。” 她不动声色放松心弦。 梁嘉序把手从她衣摆下收回来,侧身躺着将她拥怀里:“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来,但你下面那张小嘴,我迟早也要吃上。” 男人语气不容抗拒。 孟尘萦的心,猛地坠入深渊。 大变态。 第20章 第 20 章 金丝雀 孟尘萦这几天睡觉都不敢侧睡, 因耳朵的异物感让她不太习惯。 直到约莫一周左右,确认耳洞养得很好了,梁嘉序才把他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套珠宝亲自给她戴上。 项链, 手链,耳饰一整套。 他动作很轻柔,给她戴耳坠时, 指腹擦过她的耳廓,呼吸洒在她脸颊上, 酥酥痒痒。 一套首饰戴下来,孟尘萦却觉得如同千斤重, 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说什么, 又觉得没必要,无论她说出怎么拒绝的话, 梁嘉序都不会听她的意见。 况且她也能感觉出来,这套首饰对梁嘉序来说极其重要。 他没说代表什么, 她就是有种感觉。 “这么贵重, 我不能每天都戴着吧……” “害怕?” 孟尘萦闷闷地应了声。 梁嘉序睨她白皙的脸, 哂笑:“瞧你这点儿出息。” 孟尘萦被他笑得心里憋屈,没忍住轻哼一声将脸撇开, 梁嘉序任由她耍小性子, 耐心道:“平时可以不戴, 有什么宴会就戴上。” 这也是他的让步了。 孟尘萦问他:“这套首饰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么?” 梁嘉序混不吝道:“还好吧,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多送一些。” “……”原来只是她想太多。 “最近这么乖啊,”梁嘉序把她抱在腿上坐,脸俯下来, 吻她唇瓣,“怎么不闹着要回去了?” 这一周她都宿在璟兰园,每晚也没闹着要走,梁嘉序倒有些意外。 他当然看出来她这乖顺的皮囊下藏了什么心思。 孟尘萦心想,还不是知道她就算提出要走,他也不会放人?干脆省了事。 嘴上却乖顺道:“那你是要赶我走吗?” 他指腹摩挲她下巴肌肤,眼尾微挑:“在试探我?” 孟尘萦心里一跳,“没有。” “孟尘萦,我说我想要你,你是不是从没把我这句话当回事呢?” 孟尘萦垂眸,装乖巧,不说话。 他眼神压低,强按下心里的戾气,语气温和:“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孟尘萦愣了会儿:“讲什么?” 梁嘉序背脊往后一靠,手指骨节漫不经心地滑弄她脸颊凉丝丝的触感,“讲讲你的家庭,你小时候怎么长大的,讲讲你在涟云的事儿。” 孟尘萦蹙眉,“我小时候就是个很普通又无趣的人,过去没什么好讲的。” 男人慢悠悠抬眼,“你是觉得,我没有进入你世界的资格?” 孟尘萦后背一凉,连忙说:“我四岁时父母离婚,没多久我跟着妈妈另嫁了,小时候就……” 她小时候换了新环境新家庭很不适应,母亲又更看重自己的新家,导致她在家里总觉得自己是外人。 所以,她就总爱跟着周初皓玩。 周初皓大她五岁,性格温和开朗,也很照顾她。 “怎么不继续说了?” 孟尘萦有点不太想说:“真的很无聊,我怕你听了会睡着。” 梁嘉序淡笑:“不会,你说,我爱听。” 孟尘萦只好挑了些不重要,跟周初皓无关的事讲。 梁嘉序面上神色看不出什么,但又似乎听得很认真,偶尔听到她幼时跟着邻居小孩下地去抓泥鳅,也会失声笑出来。 孟尘萦在脑子里搜刮了许久,说了快一个半小时,也实在没什么好讲的了。 后半程,她几乎伏他怀里昏昏欲睡。 梁嘉序忽然淡声开口,“家里有人欺负你了?” 孟尘萦睁开眼,说没有。 他似笑非笑,“最好真没有。” 孟尘萦那点瞌睡,也被他意味深长的反应全部弄跑。 梁嘉序真是个让她无法看透的人,他分明做了许多没有道德的事,勉强她,欺压她,羞辱她,可他却能很敏锐地从她那些无聊的童年趣事里,精准捕捉到她童年的缺口- 烽耀科技成功和梁氏签下了大项目的合同,周初皓这几天马不停蹄,把自己身心投入在工作当中。 有同事见他这么努力,打趣他:“皓子,你最近是怎么了,封心锁爱了啊?好久没听你提起你女朋友了。” 周初皓眼神骤变,向来俊朗的男人面上如结了层冰霜。 同事被他这态度惊到,也不敢再调侃。 临下班前,周初皓拿项目计划书去阮总办公室。 阮总秘书同他打招呼:“皓子,下班啦?” 周初皓淡淡颔首:“阮总在吗?” “在,阮小姐也来了。” 周初皓皱眉,在迟疑这会儿要不要进办公室。 秘书疑惑看他:“不进去吗?” 周初皓道:“进。”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正欲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父女俩的谈话声。 “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初皓哥哥亲近了,当初说好了让我主动接近他,我现在是真动心了,你又不准我喜欢他,爸爸到底把女儿当什么了?” 阮总哄道:“乖女儿,以你的条件值得更好的。” “你当初跟我说周初皓不是挺好的吗?唯一不好的就是有女朋友,现在他都分手了,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交往。” “梁先生那边只让你去靠近他,又没真让你跟他交往,你还真上心上了?” 阮兮噘嘴:“不然呢?” 阮总一脸为难,再次郑重劝阻女儿:“这合同的事也解决了,咱也算拿下梁氏的大项目,但还是不知道梁先生到底要做什么,你最好还是别挨边。” “哼,反正我喜欢初皓哥哥。” 周初皓垂首,擦到铮亮的办公室门玻璃倒映出他暗沉的眼眸。 秘书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惊讶道:“皓子,你怎么还没进去?” 周初皓抬头,微微一笑:“这就进去。”- 近日气温渐暖,寒意褪去,虞南星邀孟尘萦出来聚会,她主动询问梁嘉序的意见,称想跟好姐妹见个面。 最近她真觉得自己像犯人似的,虽然梁嘉序并没有刻意看管她,但她每日住在璟兰园,没事也不准她乱跑,她也实在想朋友想得紧。 梁嘉序没说同意和不同意,反倒自个儿少见的,组了个局。 地点还是初雪那日,她跟梁嘉序见面的那四合院。 虞南星是跟边萧一块儿来的,蓦然碰见梁嘉序,她平日里那e人劲儿瞬间被浇灭了大半,躲在边萧身后,不敢冒头。 梁嘉序很随和道:“你们聊。” 他主动起身,把空间让给孟尘萦和虞南星。 又喊了边萧去打牌,几个人组了个牌局,一伙人围观,孟尘萦和虞南星在包厢角落叙旧。 “姐妹,怎么这么久没跟咱联系了,我还以为你被灭口了。” 孟尘萦哭笑不得,“没有呢,最近只是有点不舒服。” “哪不舒服了?是梁公子……”她头皮一紧,小心翼翼觑了牌桌一眼,确定梁嘉序没看这儿,才敢小声说:“他欺负你了?怎么欺负你的?” “没……” 虞南星很快被孟尘萦耳朵上的耳饰吸引,“怎么打耳洞了?你不是最怕疼吗?” “读书那会儿我和晓语怎么撺掇你去穿个耳洞,死活都拖不过去。” 这事儿提起来孟尘萦就欲哭无泪,满肚子委屈。 那晚被梁嘉序捉着耳朵穿耳洞的情景似历历在目,她心中满腔的不满情绪在作祟,但面对好姐妹的担忧,她也只能尽可能挑好的说。 她语气一副看破红尘,淡淡道:“耳洞总是要打的,早打晚打都是打。” 虞南星似懂非懂,眼睛盯着她耳朵那耀眼的钻,“不过这对耳饰……”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大家心里都明白。 今天这聚会里总有人舔着孟尘萦,都知道她是梁嘉序亲自带来的人,总是高看一眼,导致她和虞南星的悄悄话时不时被打断。 “嫂子,您不去看看嘉序哥是怎么赢的吗?” 孟尘萦淡笑:“我也看不懂牌啊。” 那人谄笑着哄道:“看不懂也可以陪着嘉序哥啊,您快去吧。” 孟尘萦被几个人推搡了过去,有人特地在梁嘉序身旁按好了位置,众星捧月地把她迎上前,“嫂子,您坐。” 这声嫂子叫得又甜又响亮,使得牌桌的人都望了过来。 唯独梁嘉序不动声色,自在得很。 他什么也没说,只漫不经心摸着牌,唇角却轻微勾起。 孟尘萦被那些吹捧闹得脸红,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梁嘉序身旁。 男人看也没看她,淡声道:“一会儿想要什么?” 孟尘萦茫然道:“什么啊?” 梁嘉序淡声:“想要什么,赢了这一把,我什么都依你。” 孟尘萦心在狂跳,想说,她想要离开。 但看到梁嘉序冰冷的侧脸,极快浇灭了心头那点燃起来的火,低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梁嘉序掀眸看她:“那我按照自己想送的来。” 孟尘萦微不可察地嗯了声。 她最近真的乖了许多,他要送什么东西,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抗拒。 好像有在尝试接纳他了。 这对梁嘉序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开始。 女孩子脾气很好,又善良,还是得多哄着,疼着,平时也少吓一点。 牌局正在热火朝天之时,包厢门忽地被推开,有个俊朗的男人拥着一名美艳的女人进入了包厢。 “阿序,你今儿怎么难得组了局,平日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话的男人名叫谭延晋,初雪那晚的局他也在。 孟尘萦对他有点印象,因为他似乎是整个包厢里,难得能喊梁嘉序为阿序的人。 听虞南星说,谭延晋也大有来头,听说他们自幼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好兄弟。 梁嘉序的好兄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的那种好兄弟么? 孟尘萦有点怀疑。 还是没忍住连坐了,导致她对谭延晋也没什么好印象。 孟尘萦细微蹙眉,视线从谭延晋的脸,挪到他身旁那个女人身上。 就这样一眼,定睛认出那张脸。 她整个人僵住。 梁嘉序头也没抬,“请你来了?” 他说话时那股男人间熟络的痞气,跟他平时不太一样,这幅样子,孟尘萦见的也不多。 看出来是很好的兄弟了。 谭延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搂着怀里女人靠近:“这不,我不请自来呗,咱好兄弟之间还用得着么?” 谭延晋目光落孟尘萦身上,眉梢一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麦了。 有人很自觉让了位,“晋哥,您坐。” 谭延晋摆了摆手,“不坐了,就过来看看。” 这局果然还是梁嘉序赢了。 梁嘉序起身下桌,牵孟尘萦回沙发那休息。 谭延晋追过来,笑着给梁嘉序递烟。 他没接,瞧他那猖狂派头,也习惯了,谭延晋轻啧一笑,自个儿帮他把烟点燃了。 那烟直冲孟尘萦过来,她猝不及防被烟呛了下。 咳得脸通红。 梁嘉序把她揽怀里,避开那烟,皱眉道:“灭了。” 谭延晋诧异须臾:“什么时候戒了?” “让你灭了。”他语气冷冽。 “灭就灭。”谭延晋也没在意,笑说:“阿序,咱聊几句?” 孟尘萦刚一下被那烟冲到,呛得眼泪都咳了出来,眼下实在有点不舒服,她扯了下梁嘉序的衣摆。 梁嘉序扭过头看她。 她那双眸子盈着水光,可怜巴巴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梁嘉序问她:“很不舒服?” 她点头:“有点,我想呼吸新鲜空气。” 梁嘉序要带她出去,她一急,连忙说:“没事,我认得路,正好也想去一下洗手间。” 他也没再跟着,叮嘱道:“早点回。” 总算离开了梁嘉序的视线,孟尘萦站在长廊边,双手撑着凭栏,呼吸起伏,轻轻嗅着外头湿冷又清新的空气。 初春乍暖还寒,到了夜里还是冷的。 孟尘萦缓过那股气后,也实在抵不住寒风,正打算回去,身后的路忽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女人穿着一身轻薄的大衣,衬得身形修长曼妙,她笑容满面打招呼:“又见面了。” 孟尘萦轻轻嗯了声。 半晌,她又犹豫道:“你现在出来露面,不怕梁巷明找到你么?” 女人掏出女士香烟点燃,跟她并肩站,咬着烟看向楼下夜色:“我自然有办法他再动不了我。”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舒锦。” “孟尘萦。” 舒锦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寒风吹散烟雾,她微挑长眉,问道:“你是心甘情愿跟着梁嘉序的吗?” 孟尘萦并没接话。 舒锦抽完一整支烟,才侧过身说:“他们那圈子里的人,没一个真心的,嘴上说的喜欢不过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趣味,孟尘萦,你应该不会沦陷进去吧?” 孟尘萦还是没接话,静静望着她。 舒锦眯了眯眸,妩媚一笑:“不过要是沦陷进去也不奇怪,以梁公子的身家和长相,你就算跟他一段时间再被他甩,也不亏。” 孟尘萦好奇问:“舒小姐,你跟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舒锦笑说:“别生气,随口说说而已。” 孟尘萦说没生气,但也没想继续跟她闲聊了,她打算进屋,舒锦又喊住她。 舒锦撩了撩长发,带起一阵成熟女性的香水味:“我对梁嘉序的事情多少知道点,你如果对他好奇,可以问我。” 孟尘萦果断摇头,“不好奇。” 舒锦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掏出手机,朝她挑眉:“加个联系方式。” 孟尘萦把微信给了她,通过好友。 舒锦举着手机说:“有空聊聊,当个朋友?” 孟尘萦点头。 舒锦转身要进屋了,背对着孟尘萦,声音很轻:“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记得,孟尘萦,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孟尘萦还是没明白舒锦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舒锦是什么人,即使刚才那段简单的对话里,她问的几个问题让她略微不适,可她还是觉得舒锦没有坏心思。 所以联系方式她完全没有犹豫就交给了对方。 虞南星也出来上洗手间了,孟尘萦跟她在外面的长廊碰面,两人结伴而行。 趁着四下无人,虞南星才问出压在心里的话,“萦萦,你不回咱们家了么?” 刚才里面梁嘉序在,她都不敢问。 孟尘萦垂眸,“这个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不准我回去。” “凭什么啊?”虞南星不悦,提高嗓音:“他非法囚禁啊?凭什么不放你回家?” 孟尘萦没吭声。 两人也认识几年了,虞南星从没见过孟尘萦的脸上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也就半个月没见,她觉得孟尘萦的笑容都没从前轻松自然了,如今整个人好似深陷在牢笼中,没人能拉她一把。 虞南星忍无可忍,几乎要跳起来:“他这是把你当金丝雀养了?” 孟尘萦想到了他那张花房的图片。 她想,她大概就是他养在花房里的蝴蝶吧。 虞南星还准备骂梁嘉序几句,哪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跟前了,也不知道刚才那段话他听全了没。 没人不会被梁嘉序自身气场所震慑,虞南星刚才要替孟尘萦出气的劲头一下子也都没了。 脚步不自觉后退,躲在孟尘萦身后。 长廊晚风吹拂,迎面飘来一阵冷冽的木质香。梁嘉序看向孟尘萦,唇角衔笑:“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去。” 孟尘萦很乖顺地应了声。 车子朝璟兰园开往。 路途中,车内没人说话,驾驶座的司机也敏锐察觉到气氛极其冷沉,呼吸都不敢加重。 孟尘萦扭头看车窗外沿路的景色。 她神思游荡,不知飘去了何处,忽然身旁传来清冽的嗓音:“晚上牌桌那会儿,我说你提出一个要求我都会同意。” 孟尘萦转回身,“你不是说你自己决定吗?” 梁嘉序看她,黑眸沉静:“现在把那要求再还给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什么都可以么?”孟尘萦忽地又燃起了点希望。 梁嘉序懒散地笑:“当然。” “你只管说。” 孟尘萦手指紧紧捏着衣袖,她自己都尚未察觉自己如此紧张,好像面前有了一张能彻底离开梁嘉序的车票。 她伸手可触。 只要得到了,她就彻底解脱,自由。 男人黑沉的目光一点点掠过她纤细紧绷的手指头,忍住捉住的冲动。 没一会儿,便听到孟尘萦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希望看他,说:“我……我想,我想离开。” 20-30 第21章 第 21 章 奉陪 正好抵达璟兰园, 车子平缓停下。 后座的人动也没动,司机犹豫了片刻,很自觉下车。 月光从车窗的缝隙里投入进车内, 孟尘萦壮大胆子看向他漆黑深邃的眸,她很想看清楚她说出这句话后,梁嘉序的反应。 显然, 梁嘉序并没什么表态。 只是眼里有几丝难以察觉出的波澜。 她心脏在砰砰狂跳,在等待他下一句, 她才能适当的接下去。 终是等到男人拖着声调开口,“离开?去哪儿?” 孟尘萦手指一紧, 快速把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情绪, “回我的出租屋。” “回几天?” “想一直住。” 梁嘉序噙着的笑渐凉,“孟尘萦, 你可真敢提要求。” 孟尘萦简直无语死了,是谁说让她提要求的?提了又是这态度, 她只能顺着继续往下说:“你说想跟我谈恋爱, 可是你觉得这样是正经的恋爱么?” “我们交往了一个多月对么?” 梁嘉序往椅背后一靠, 肩膀挺括,眉梢衔着深意看她:“嫌多了?” “不是……”孟尘萦尽量平静跟他沟通:“我只是有在考虑, 如果我们想长久走下去, 是不是也应该该像正常情侣那样的进展呢?” 梁嘉序饶有兴致地笑:“怎么个正常进展法, 说来听听?” 孟尘萦正在琢磨。 他便伸手一捞,把人捞到怀里坐着,“该不会这样也不给抱了?” 孟尘萦摇头:“没。” 他脸俯下,含她唇瓣,“不给亲了?” 她红着脸撇开,“不是。” 她坐在他怀里, 手心主动尝试去贴他冰冷的侧脸,轻声说:“我们可以像正常情侣那样每天抽点时间约会,等时间久了,感情就会好了,也许……” 梁嘉序笑得愈发张扬:“想跟我玩柏拉图啊?” “嗯?”他抬起她下颌,提醒她:“交往那天我说什么来着?跟我谈恋爱别想搞纯爱。” 孟尘萦心一横,正色问他:“所以,你真的只把我当金丝雀么?” 梁嘉序黑眸微凝,他没接话。 孟尘萦道:“南星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如果你真的只是把我当闲暇时逗弄的金丝雀,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了。” 那她就本本分分当他的金丝雀,等他什么时候对她腻味,她便自由了。 梁嘉序用指腹碰她垂下的眼睫,“委屈了?” 她没搭腔,还想从他怀里出去。 梁嘉序按住她扭动的腰肢,淡笑:“我有说不同意?” 孟尘萦神色一怔。 他很好心地说:“让你回去住。” 说罢,目光扫视她明显开心的情绪,低头吻住她的唇,“但你敢逃跑试试,让我抓住了,有你好看。”- 梁嘉序的确说到做到,隔天就亲自送她回了向阳路。 离开璟兰园那会儿,她还觉得如同梦境。 那大半个月,她几乎日夜都宿在那,虽说没有被特地看管,但也失去了最基础的自由。 钱晓语和虞南星给她开了个欢迎会,三个人在家里煮火锅庆祝孟尘萦回家。 吃饭途中,梁嘉序打电话来查岗,确定她跟室友在一起,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少吃点辣,说耳洞还没彻底养好。 被他提起耳洞这事儿,她忽然就觉得耳垂那痒痒的,很不舒服。 这两个耳洞好像就是他占有了她身体的证据。 她心里很不爽,想到梁嘉序也不在她身边,她就反骨,故意不戴耳饰。 反正他手也伸不长。 孟尘萦很喜欢做甜品,自从回来后,她又捡起了之前虞南星介绍给她的工作。 虞南星有个网红圈子,隔三差五便会组织小姐妹的聚会。 甜品需求不算少。 网红比起甜品口味,其实更看重品相。 是以,孟尘萦在卖相上更加下功夫去研究。 这天下午她正在制作甜品,家里门铃响了,孟尘萦去开门。 门口出现的人是梁嘉序。 初春的气温,男人内搭只穿了件黑衬衫,外面深色的长款风衣,风衣上有股他独有的香味,她打开门,那股冷冽的香味便迎面扑在她脸上。 孟尘萦愣了会儿,“你怎么来了?” 梁嘉序堵在门口,身形挺拔:“不请你男朋友进去?” 目前家里就她一个人,也没什么不方便,再说了要是真把他堵在门外,估计有她好受的。 梁嘉序进屋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就知道她正在制作甜品,他很把这儿当自己家随性自在,去洗了手,搬了把高脚凳坐在她对面。 孟尘萦正在继续挤奶油,随口说:“我还有几个小蛋糕要做呢,要不你先看一会儿电影?” 梁嘉序没应:“忙你的就是。” 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的,索性孟尘萦也懒得搭理他。 她聚精会神做了几个巧克力蛋糕,忽然感觉一道视线久久落在她脸上,有些不明瘙痒。 她迟疑着抬眼,便立刻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双眸。 梁嘉序托着下巴看她笑,语气暧昧:“不好好做事,偷看我?” 孟尘萦脸一热,避开他灼热的眼神:“谁偷看你了?我正好抬眼好吗。” 梁嘉序很满意她害羞的反应,身子微侧,身上的香味又扑过来:“孟尘萦,这就是你想要的正常恋爱么?” “什么?” 他眼尾微挑,扫过她低垂的眉目:“像普通情侣那样,过些柴米油盐的无趣生活。” 孟尘萦点头:“嗯。” 梁嘉序唇角勾起弧度:“还挺有意思,你要想这样玩,我可以奉陪。” 孟尘萦附和了声,便继续制作蛋糕。 梁嘉序便在旁看着,时不时帮她拿点东西,或是很好奇问她制作方法,得到了回答他也并没有用心去记住,看样子只是单纯想听她说话。 他全程没捣什么蛋,也没有打扰她做事。 这一下午下来,她从起先的不自在,渐渐有点习惯他围在她身旁。 她忽然觉得,梁嘉序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他正常起来,似乎也能很好的相处。 八份甜品刚做好,虞南星那边就打电话来催了。 “再等我一个小时,我马上给你们送去,好,现在就出门啦。” 孟尘萦打包好蛋糕,想起来梁嘉序还在,跟他商量道:“要不你去车上等我,我去送蛋糕回来再找你,行吗?” 梁嘉序过去轻轻拍了下她脑门,不爽道:“有男朋友还不使唤?周初皓就是那种废物东西?” 孟尘萦被他推的脑袋往后一仰,愣住,她好像的确不太习惯拜托周初皓为她做事。 等她再回神时,梁嘉序已经帮她把那些蛋糕都提了出去。 他个子很高,一身暗沉色的着装,走路时风衣衣摆掠动,背影就瞧着很不好惹,可眼下提着几盒粉嫩精致的蛋糕,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诙谐。 她从没想过,能在梁嘉序身上看到这样的一面。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 虞南星和她的好姐妹们的聚会的地方在城郊的别墅。 孟尘萦也是第一次去那地方,她报出位置后,司机很快就带她前往。 刚落座,梁嘉序就迫不及待把她搂怀里,指尖挑着她乌黑的长发,漫不经心问:“回去住的那些天,有想我么?” 她垂着头,乖顺道:“有。” 梁嘉序眸色一暗,低头吻她唇瓣,绵长深入的吻使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 他松开她的唇,视线忽然被她空无一物的耳朵吸引,“没戴?” 孟尘萦连忙解释,“我忙着做蛋糕,就忘了。” 梁嘉序掐她脸颊肉,暧昧地警告她:“下次再没戴知道什么后果。” 孟尘萦舔了舔唇上的湿润,慢吞吞应了声。 他好心解释清楚:“没吓你,刚穿的耳洞要是长时间不戴,耳洞就会封闭。” “你想再体会一次穿耳洞的痛?” 什么意思?意思是如果她耳洞封了,他还要给她穿一次? 孟尘萦惊恐地看他。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一会儿让她觉得很恐怖很变态,一会儿又很考虑她的感受。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目的地。 孟尘萦独身进去,梁嘉序在车内等她。 进入别墅,有专门人领路,那人一路带孟尘萦去了后院的泳池,现在还是白天,泳池那正在举办一个热闹的聚会。 音乐曲劲爆,不少男女暧昧地在舞池中央扭动,这哪儿只是普通的小姐妹私下聚会。 孟尘萦还没摸清楚状况,便看到虞南星笑盈盈朝她走来,她惊讶问:“你不是说只有八个人的聚会么?” “哎呀,突发情况嘛,我姐妹忽然邀请了好多人来她别墅玩,除了那些网红,还有京圈的那些少爷们。” 虞南星过来挽孟尘萦的手,低声说:“萦萦,我还特地帮你打听了下,有一个公子哥儿目前没对象。” 孟尘萦呆住,“然后呢?” “当然是帮你俩牵线啊,你难道想一直做梁嘉序的金丝雀啊?那位公子哥人品挺好的,温柔和善,性格比梁公子好多了。” “梁公子虽说来头大,但也难伺候,你平时不仅要看他脸色,他还非法囚禁你把你当金丝雀,萦萦,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么?” 她当然不想,但她目前也没办法反抗梁嘉序。 虞南星盯着她紧蹙的眉眼,开朗地笑:“这不儿,我为了你的事愁苦好久,实在不忍心看你跟着梁嘉序,想了想还是觉得,以梁公子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会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他看到有别的男人追你,估计会主动跟你提出分手。” 她说话间,已经把孟尘萦带到了聚会的中心。 坐在沙发最中间的男人生得俊朗,更吸引人的却是他温和清爽的气质,那双眉眼天生含着淡淡的笑意,让人不由对他心生亲近之意。 男人朝孟尘萦礼貌地笑笑,便收回了目光。 虞南星把孟尘萦介绍给在座的人,又小声跟孟尘萦说:“中间那位就是我提起来的京圈公子哥,虽比不上梁公子,但也是不差的,陈氏的二公子,陈寰柏。” 陈氏?孟尘萦眼里浮现讶异。 就是之前跟梁氏不对付,现在又跟梁家低头的陈氏? 陈寰柏身旁几位女生不断对他献殷勤,期间他都很温柔礼貌拒绝对方,不会给女生难堪,但也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始终保持着优良的教养。 同样也是京圈的公子哥,但陈寰柏和梁嘉序的气质完全不同。 面前的男人像能融化冬日的暖阳,而梁嘉序却如同一柄锋利的剔骨刀,谁惹了他不痛快,都能被他刮下一层皮。 虞南星道:“这是我好姐妹亲手制作的甜品,保准干净卫生。” 有个女网红很惊喜,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吃甜品:“上次有幸吃过一次,让我记挂几天呢。” 孟尘萦道谢,“这次的是新品,您可以尝尝看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 女网红笑得很亲切,“好哦,那我试试。” 女网红正要拿一盒蛋糕,身旁有只白皙的手率先探出,取过一盒小巧精致的巧克力蛋糕。 孟尘萦望过去,便看到陈寰柏已经优雅地品尝了一口。 陈寰柏咽下那口甜品,细细地在口腔回味:“不错,的确很好吃,甜味刚好也不腻,口感很绵密。” 有人见状打趣,“陈公子,您什么高档甜品没吃过,这块小蛋糕竟也能得到您的夸赞?” 陈寰柏笑道:“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接二连三有人跟着也品尝起来,都赞赏的点头。 虞南星把孟尘萦推到陈寰柏身边坐,“陈公子,你上次就说想再尝尝的巴斯克,也是萦萦做的噢。” 陈寰柏舔干净唇瓣的奶油,笑了声:“上次那块巴斯克也是你做的?” 孟尘萦点头。 他主动问:“小姐怎么称呼?” “孟尘萦。” 陈寰柏弯唇,礼貌道:“我很喜欢你制作的甜品,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私下做我的甜品师吗?” 孟尘萦还没答应,虞南星在背后挠她,“萦萦说话呀。” 孟尘萦只好点头。 对方一笑,拿出手机:“方便加个联系方式?” 虞南星比孟尘萦还要开心,从她口袋里取出手机点开微信。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过后又有人主动来找陈寰柏,孟尘萦很快被挤了出来,虞南星把她拽一边去问,“怎样,这个陈公子是不是很好?” 孟尘萦没对陈寰柏做多评价,只是说:“南星,你别白忙活了,人家只是喜欢我做的甜品而已。” 虞南星瞅了眼四周,见陈寰柏朝她们这扫来一眼,低声道:“傻姑娘,你真以为像陈公子这样的人什么甜品没吃过?你做的甜品再好,又怎么会比得上那些专业的高档甜品师?” 孟尘萦垂眸:“蛋糕送到,我该走了。” “别走啊。”虞南星拽着她,“我特地把你喊来呢,就是想给你介绍男朋友。” 孟尘萦很理解她的好心,但她还是要说清楚,正色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虞南星皱眉,很不爽说:“梁公子?他把你当逗趣儿的金丝雀,你还真跟他认真谈恋爱了?” 这话把孟尘萦堵得哑口无言。 虞南星见她心情不太好,抱着她安抚:“萦萦,对不起啊,我说话太直接了。” 孟尘萦虚虚一笑,“没什么,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虞南星把孟尘萦送到别墅外,看到有辆黑车正在外面等,用唇语问:“梁公子?” 孟尘萦点头。 虞南星心有戚戚然,吓得拍拍心口:“还好他没跟过来,不然要知道我打的什么的主意,我就完了。” 孟尘萦笑笑,说让她别再出这主意了。 很快司机下车开后座的门,请孟尘萦进去,她上车和虞南星挥手。 梁嘉序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她进来后,他没开口说话,孟尘萦便也没敢打扰他休息,但这辆车子也持久没有开动。 孟尘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摸清了跟梁嘉序相处时的规则,没事尽量不要招惹他,便老老实实也坐在原位。 就在她坐到灵魂要出窍时。 男人慢悠悠开口,“怎么去那么久?” 孟尘萦老实回答,“里边儿的人太多了。” “多少人。” 她回想了下,“十几个吧。” 梁嘉序睁眼,眼底漆黑冷冽,“有男有女?” 她心一咯噔,“嗯。” 梁嘉序下颌微抬,淡声问:“你跟虞小姐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对。” 他脸侧过来,面容冷峻:“孟尘萦,手机给我。” 孟尘萦茫然:“为什么啊?” 他眉眼微压,冷意闯出来:“不给?” 她紧紧握着手机,“可是,你要我手机干什么呢,我……” 没等她说完,梁嘉序直接强势夺过她手机,点开她的微信,果然在列表看到了最新加的好友。 备注【陈寰柏】 而他在她这儿,却没有备注。 他冷笑着,薄唇缓缓发出阴沉的声线:“你朋友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还是你觉得我不敢动陈氏?” 第22章 第 22 章 “来,摸摸你的所有物。…… 孟尘萦扑过去抢自己手机, “你怎么可以这样随便翻我手机?” 梁嘉序手一伸,把她捞进怀里,“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能给我看?” 她都气笑了,没忍住反驳,“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梁先生成天把我看这么紧。” 梁先生。 梁嘉序眯了眯眸子,看透她这张脸庞下装的是反骨, 只是这一个多月的乖巧,他还真有瞬间以为她在尝试跟他亲近, 他们之间有朝好的方向进展。 原来从头到尾。 他不过就是梁先生。 梁嘉序狠戾地掐住她腰, 冷声道:“虞小姐签了畅玩娱乐,她的网红光环都靠那家媒体公司的营销, 你觉得,我要是开口, 虞小姐会怎样?” 孟尘萦怒极, 瞪圆了眼:“梁嘉序, 你怎么这样,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我朋友。” “算哪门子欺负?”梁嘉序把她压下, 按住她乱动的身子, “真计较起来, 你朋友欺负我这事儿,你不给我喊冤?嗯?” 孟尘萦盯着他乌压压的眸,声音变弱:“谁能欺负你啊。” 他眸里暴出戾气,声线微沉:“我这人脾气不好,孟尘萦,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僵持半晌, 孟尘萦认真想了想,考虑到忤逆他的下场,还是选择不跟他作对。 她仰着气红的脸,没出息地开口:“那你先把手机给我行吗?” 梁嘉序把手机给她。她当着他的面,干脆利落把陈寰柏删除了。 盯着她轻微颤动的眼睫,梁嘉序抬起她下颌,“觉得委屈?” 孟尘萦垂眸不语。 他凉凉勾唇:“这还不够。” 她背脊往后一退,“你想干什么?” 梁嘉序把她压在车门上亲吻,不如以往只是蹂.躏她的唇瓣,反而惩戒般,咬她的唇,满意地听到她溢出哭腔,才恶狠狠道:“这事儿是警告你,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或者爱我,或者永远像这样被困下去。” 孟尘萦嘴唇疼得厉害,气急反咬他一口。 她现在被梁嘉序拿捏的死死,除了接吻时咬他之外,根本没法泄愤。 更气人的是,她咬了他之后,他反而吻得更重了。 一个吻下来,孟尘萦快没了半条命,倒在他怀里重重地喘气。 梁嘉序温柔地帮擦她唇瓣的水渍,眉眼冷冽:“从今天起,不准再跟虞小姐来往。” 孟尘萦想反驳,还是闭了嘴。 没多久,司机上车,车子开往璟兰园。 这次孟尘萦已经不必问去哪了,她心里无比清楚,因为这件事,梁嘉序要收回她在向阳路居住的权利。 她这次又要被关在那个园子里了。 这整个下午,她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她甚至在后悔,为什么下午在做蛋糕那会儿,她会忽然生出一种,跟梁嘉序好好这样下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的想法。 怎么会不糟糕。 简直糟糕透了。 他根本就不是东西,不把她当人看,随意的欺辱,压迫。 不仅夺走她的自由,还夺走她的交友权利-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孟尘萦虽然老老实实跟梁嘉序回去了,但全程都不说话,也不想理他。 梁嘉序自然知道她在使性子,也不在乎。 人弄回来了就行。 她总不会跟他一直犟下去。 夜幕降临,晚上孟尘萦裹着小毯子,蹲在沙发边看电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梁嘉序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小小的人儿蹲在那,看起来极其可怜。 他忽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的孟尘萦。 那时候女孩才十八岁。 生得纤细,娇俏灵动,初见,她便当着他的面跳了一支,他未曾见过的舞蹈给他庆生。 在那之后,她的身姿就在他的脑海里存留了四年。 在他毫无防备时,她偶尔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那四年间,他总觉得哪儿都不是滋味,心口也始终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直到回国后,初雪那天,在四合院亲眼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心口那块痒了许久的血肉,总算在为谁跳动。 他想得到她。 从四年前起。 孟尘萦视线在看荧幕的画面,却只有她清楚,她根本没有看进去这部电影。 直到一道身影挡在她跟前,遮住画面。 她缓缓抬眸,看到了男人伟岸的身躯。 梁嘉序居高临下睨她:“会跳舞吗?” 孟尘萦说:“不会。” 梁嘉序坐下来,把她打横抱入自己怀里,“撒谎?” 他笑了笑,柔声哄:“跳支舞我看看。” 孟尘萦脸低着说,“我真不会跳。” 梁嘉序似笑非笑看她:“四年前你为了给周初皓庆祝生日,宁愿独身出国找他,只为了给他这个惊喜。” 孟尘萦眸光颤动,又说:“四年没跳,我忘了舞步。” “你要是喜欢看女生跳舞,其实很多人愿意为你跳的。” 她并非专业舞者,跳的也是涟云的普通舞蹈,不算什么优美到值得欣赏的舞,况且她现在是真的记不清舞步了。 梁嘉序敛眸,遮住眼底压抑的涌动,他轻轻抚摸她额角,再低头温柔吻她,“我只想看你。” “忘了就算了。” 他并不打算勉强,对那支舞也没什么留念。 人还在自己身边就行。 “在看什么电影?”他问。 孟尘萦说:“不知道。” 她随便点开的一部外国影片,播放了半个小时都不知道讲的是什么内容,根本看不进去。 梁嘉序把她脸捧起来:“别生我气。” 孟尘萦抬起眼睫看他,不明白他又在抽什么疯。 梁嘉序呼吸一沉,幽暗的眼神将她吞噬:“虞小姐明知你有男朋友还要给你介绍对象,身为你对象的我,没有生气的资格?” 孟尘萦神色微怔,没想到他似乎是想要跟她好好谈谈下午争吵的那件事。 她轻声说:“南星也没别的意思,她……”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不过就是梁嘉序养在园子里的金丝雀,南星心疼她,她可以理解。 梁嘉序缓声道:“你说要跟我好好谈恋爱,我也放你回去了。” “那些天我忍住不去找你,每天只跟你见一面,努力维持像普通情侣那样的相处,孟尘萦,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什么?” 孟尘萦没吭声。 他继续低声哄她,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唇角,孟尘萦捂住自己的唇,试探地问他:“我不生你气,那你能别让我跟南星绝交吗?” 他眼尾一抹红愈发邪气:“你觉得呢?” 孟尘萦看着他眼睛,替他回答了。 她觉得,不能。 他道歉,他哄人,他温柔。 但他还是会掌控她,占有她,夺走她的权利。 她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眼尾泪水沾湿他衬衫,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默默落泪。 梁嘉序低头吻她脸颊,擦拭她眼尾的湿润,柔声说:“作为补偿,明天带你去玩儿,给你介绍新的朋友,行么?” 孟尘萦只能点头。 “还生我气么?” “不了。” 梁嘉序打横将她抱起,回了二楼。 – 隔天他做到了承诺,特地腾出一天空,带孟尘萦又去了他的四合院。 这次他组的局邀请的男人不多,大多都是跟孟尘萦同年龄的女生,有是单身的,也有结伴来的。 她们都知道孟尘萦是梁嘉序的人,总是高看她。 基本都特别亲热地主动来同她交好。 孟尘萦在那些女孩子中,看见了舒锦。 舒锦是作为谭延晋的女伴而来。 舒锦却没有像那些女生一样主动跟她交好,她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手肘撑在桌前,嘴里咬着一支女士香烟,兴致缺缺看着别人玩闹的场景。 孟尘萦看了舒锦一眼,便收回眼神。 旁边有女孩突然挽着她手,热情地问:“萦萦,我们刚拉了一个群,你也进来吧?以后咱们就可以经常约了出来玩。” 跟孟尘萦说话的女孩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性子很可爱活泼,似乎跟梁家有点关系,刚听到她喊梁嘉序,嘉序哥。 不过显然不是很近的亲戚,那女孩儿跟梁嘉序不是太熟,大概也是收到了通知,过来跟她交朋友的。 孟尘萦忽然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 她交朋友还要男朋友往下面发通知,特地给她筛选了一票人。 他觉得合格的,符合他要求的,就可以得到进入这个四合院的门票,跟她成为好朋友。 孟尘萦也不想扫兴,回应女孩:“好啊。” 她打开微信,点开看了下刚被拉进去的小群。 那瞬间,一阵惆怅萦绕心头。 她和虞南星还有钱晓语的三人小群没了,梁嘉序要她跟南星绝交,就连带着把钱晓语也删除了。 她忽然很想哭,倍感委屈。 这场局,有好多女孩主动加她好友,群里也弹出了很多消息,都是些很可爱开朗的女生。 可这些女孩子,并不是她主动想交的朋友。 她和钱晓语虞南星已经是几年的朋友了。 那种友谊并非能取代。 孟尘萦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差,跟旁边的女生说自己想去洗手间,那女生说要陪她,她连忙摇头。 梁嘉序在跟谭延晋还有其他公子哥打牌,没有打扰她交友的空间。 孟尘萦独身去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默默流泪。 哭够了才推门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见洗手池那站着一个背影便很风情万种的女人。 是舒锦。 孟尘萦走到她身旁洗手,舒锦对着镜子涂口红,不经意地瞥她的脸,“眼睛还是肿的,最好消肿了再出去。” 孟尘萦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又打算回隔间里坐着等消肿,舒锦及时喊住她,“孟尘萦,你想离开梁嘉序吗?” 孟尘萦脚步一顿,缓缓回头。 镜子里映出她不可思议的脸。 舒锦盖好口红盖子,勾唇笑:“放心,洗手间只有咱们俩,我确认过了。” 孟尘萦问:“你……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舒锦挑眉:“你很聪明。” 孟尘萦不语。 舒锦背靠着墙,裙摆从她光滑的小腿顺过,她轻抬妩媚的眉眼,认真说:“我只想要你的答案。” 孟尘萦没犹豫,“当然想了,但是……” 但是舒锦又不能帮她,而且按照梁嘉序的性子,她不想再拖舒锦下水了。 舒锦点了支烟,笑着吐出一圈烟雾:“得到这个答案就行了,其余的你不用担心。” 她转身走,背影潇洒。 孟尘萦想喊住她,舒锦没为她停留,只丢下一句话:“只要你是真的想离开梁嘉序就行。” 孟尘萦回到隔间里打发时间等眼睛消肿,不知不觉坐了许久都没察觉。 直到有人敲响她的隔板,她才反应过来,去开门。 门口站的正是梁嘉序。 他手臂挽了件西装外套,衬衫袖口轻挽,露出一截泛着青筋的小臂,高大挺拔站在隔间门口,挡住了光线。 孟尘萦跺了跺脚,气愤道:“梁嘉序,这是女生的洗手间!” 他混不吝一笑:“这是我的地盘。” 她有点生气,走出来推开他,“你怎么这样啊,跟我打个电话不行么?” 梁嘉序黑眸揉着碎光:“比起等待,我更喜欢主动出击。” 他上下将她扫视,紧紧盯着她白皙的小脸儿,“是哪里不舒服?” 孟尘萦还在气他闯女生洗手间的事,说没有,跑出去了。 梁嘉序直接把她抱出洗手间,大步往外面走,她勾住他脖颈,小腿摆动:“包厢里还有好多人呢。” “别管。” 孟尘萦不满道:“那都是你请来的。” 他嗤笑:“请来跟你交朋友,连你去洗手间这么久都没人没发现,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孟尘萦无语,“你怎么这样啊。” 他主动找一群女孩子跟她交朋友,现在又觉得那些人也不配跟她做朋友。 这人是真的很过分。 她被他抱到了另一间屋子。 看样子是梁嘉序自己的卧室,还有专门的密码锁。 梁嘉序把她轻柔地放在床上,孟尘萦躺着,手紧紧按住被角。 身旁的男人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搭在被子上,低声道:“松开。” “不松。” “松不松?” 孟尘萦红着脸,“梁嘉序,你要干嘛……” “这还是白天!” “你以为我干嘛?” 孟尘萦瞪他,好好的把她突然带到这间没人的屋子来,一来就把她丢床上,刚坐下就要掀她衣服,能是什么好事? 好在床上有被子。 梁嘉序半边身子往下塌,几乎将她整个人圈住,“嗯?当然是干你啊。” 孟尘萦呼吸一抖:“梁嘉序!” 梁嘉序靠在她上方,刻意保持了点儿距离没压住她:“衣服掀起来我看看,是不是哪儿伤着磕着了。” 他以为她是哪里被撞到了,偷偷在洗手间给自己吹伤口。 孟尘萦愣了会儿,吸了吸鼻子说:“没。” “看看。” 梁嘉序不容置喙,掀起她衣角。 她一下没防住,衣服被他撩了起来,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单薄的外套,里头就一件薄衫,很快上半身就袒露在他眼前,胸口那也凉飕飕的。 梁嘉序仔仔细细检查了番,确认身上没有磕到碰到,才很不委屈自己,视线将她上身吻了遍。 孟尘萦被他眼神看的脸滚烫,快速把衣服按下去。 没料把他的手也抓了进去。 梁嘉序的右手藏在她衣服里边儿,跟她肌肤亲密接触,指尖上便是浑圆。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手出去。” 梁嘉序挑眉,“我不能进去?” 孟尘萦反驳道:“这是我的身体,你当然不能。” 梁嘉序低声笑笑,手指半屈,用骨节若即若离地划过她内衣下沿,“烙下我的印记就是我的了。” 孟尘萦气红脸,愤愤反抗:“才不是。” 他笑了声,又捉住她手钻进自己衣服里,“同样,我的也是你的。” 孟尘萦手指不断往后缩,还是猝不及防摸到他紧致的腹肌,“你……放开我的手。” 他笑得恶劣,把自己身躯朝她靠近:“来,摸摸你的所有物。” 扑面而来的是男人汹涌的气息,孟尘萦差点尖叫出声,“不,我不想摸。” 梁嘉序那只手,却还在不轻不重地揉捏,“我怎么这么稀罕被你摸呢?再往下吧。” 她身子一缩,挣扎着,浑身的酥麻好像涌在那一处,他像揉面团似的,真的很过分! 孟尘萦一阵臊得慌,一阵被气得呼吸急促。 放在他腹肌里的只手也格外滚烫,她都感觉到了肌肉线条在她手心里细微地跳动。 在璟兰园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他平时的运动量,他家的院子很大,还有许多健身器材,而梁嘉序也几乎每天都会晨跑运动。 但她还没见过他未着寸缕的身体,眼下手被迫钻进他衣服抚摸,已经可以想象,这是何等的好身材。 她耳朵通红,羞耻到脸庞漫热气,“求你了,我不想。” 梁嘉序笑得肩膀直颤,问她:“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尘萦摇头,乖巧解释说:“没有不舒服,我待在洗手间里不出去,只是……” 她仰着脸,眼里噙着的委屈铺天盖地裹住梁嘉序:“我不喜欢那些勉强来的友谊,梁嘉序,我发誓我会很乖的,求你让我跟我好朋友和好吧。” 她一只手揪他衣襟,另一只手还在里面撑住他紧实的腹肌。 梁嘉序乌沉的眸一点点捉住她。 “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会跟南星说清楚,我们是好好的,正常的在谈恋爱,让她不要再给我起那些歪心思。” “好不好呀……” 她尝试着撒娇,把脸贴在他胸口:“阿序,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第23章 第 23 章 “孟尘萦,我是不是很好…… 梁嘉序垂眸不语。 孟尘萦手指收紧, 按在他的胸口,小声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没有跟南星说清楚, 让她认为我没有好好跟你在恋爱。” 说到这,眼泪也收不住地往下滑:“我再也不会那样了,真的。” 梁嘉序手指弯曲接住她的泪珠, “别哭。” 他声音很温柔,孟尘萦没忍住又哗哗落泪, 他便把她抱在怀里哄,吻她脸庞的泪痕, “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 我什么都答应你。” 孟尘萦轻抬湿睫,“真的么?” 他眉眼荡着笑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孟尘萦仔细想想, 好像他真的没骗过她。 服软后,她拿出手机, 小心翼翼试探, “那我能加回南星和晓语了么?” 他点头, 把她抱在腿上坐着,“加吧。” 这意思是他要看着? 孟尘萦没敢说什么, 去通讯录里翻到了号码, 再跟她俩重新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两个人很快通过, 都给她发来了一串问号。 男人的气息洒在她脖颈,她忍着酥麻,捧着手机的手都很僵硬,慢吞吞打了几个字,【对不起,我手滑, 不小心把你们删了。】 这段话还没发出去,梁嘉序便夺走她手机,删除她那句话,敲下两句话发送。 【是我男朋友把你们删了。】 【这事儿是想告诉你们,别没事给她介绍男人。】 第一句重点强调男朋友。 第二句是以梁嘉序的身份,警告她朋友。 孟尘萦眼睛睁大。 梁嘉序淡笑,“本来就是我做的事儿,你别把锅揽自己身上,乖。”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晚上两人回了璟兰园,有人备好了饭菜。 孟尘萦去洗漱下楼,梁嘉序伸手抱她,将她搂怀里坐在饭桌前,“都是你喜欢吃的。” 孟尘萦望着这桌上的菜。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几乎每餐都是十几个餐,各国家的都有。 她那时候很不明白,两个人有什么必要吃这么多? 直到此时此刻才解了惑。 梁嘉序没主动问过她喜好,是想自己测试出她喜欢吃什么。 最后他测试出来,她喜好的基本都是中餐。 他夹了一块酸甜口的排骨放她碟子上,很体贴问:“骨头要不要剔?” 孟尘萦摇头,“排骨就是要啃骨头才有意思。” 梁嘉序顿了须臾,“行。” 孟尘萦想起他之前连砂糖橘都没吃过的事,唇角不由勾起笑。 两人正在安静的进食。 梁嘉序时不时给她剥虾,看她乖巧吃了进去,又继续给她剥。 她全程嘴没停。 她几乎吃了个全饱,后来实在塞不下去了。 很久没吃这么撑过,饭后躺沙发上,孟尘萦就完全不想动,梁嘉序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微凸的小腹,低声笑:“今晚胃口这么好,很开心?” 孟尘萦想起了舒锦。 虽然也没个后续,但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舒锦主动找她这事儿,她总觉得格外开心。 分明离开是个没影的事儿,她却觉得曙光就在眼前。 “嗯,开心。” 梁嘉序摸着她长发,黑眸闪烁:“孟尘萦,我是不是很好哄?” “啊?”孟尘萦抬眸看他。 “这不儿,你几滴眼泪,我就什么都依了你。” 孟尘萦心想,好哄是一回事,不好惹又是另一回事。 前提是他每次都欺负她好么。 心里是这么想,但她还是只能乖顺地含笑应他,“嗯。” 梁嘉序今晚心情不错,“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提出来,我都满足你。” 孟尘萦摇头,“暂时没有。” 梁嘉序品出她话意:“那就是还有了?” 孟尘萦没撒谎,点头。 他也没追问下去,轻轻拍她脸颊,“什么时候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孟尘萦不会再那么天真的提出要离开。 他口中的什么都给她,前提也是她要留在他身边罢了。 孟尘萦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就这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在不断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舒锦给她发了许多表情包。 她一头雾水,回了个【?】 对方又不断给她发表情包。 表情包攻击总算歇了下来,又发来一条:【新收集到的表情包,真有意思。】 孟尘萦被逗笑了,敲下回复:【谢谢啊,那我也收藏了。】 梁嘉序给她找了部她想看的影片,回头见她捧着手机笑一脸荡漾,黑眸微凝:“跟谁聊天呢?” 孟尘萦刚想敷衍说没谁,又想起她目前才把他安抚好的事,放下手机说:“朋友。” 梁嘉序朝她伸手,这次他没有自己去夺,等她主动送上来。 孟尘萦憋屈地把手机给他。 他伸手取过,点开最近的聊天框,发现对方只是给她发了不少当下流行的表情包。 见他神色冷淡没什么异常,想着不过就是女生给她发的无聊表情包,这回没被他捉到什么,孟尘萦自己没忍住笑出来,“我们女孩子的表情包你也要看啊。” 梁嘉序本就只打算随便看看,见她呛他,反而饶有兴致问:“孟尘萦,你其实很不乐意我看你手机吧。” 孟尘萦心想,算你还心里有数,但对上他深邃的眼,她还是率先败下阵来,“没有不乐意,只是你每次看我手机,都不准我看你手机,我也会不舒服的好吗。” 梁嘉序很好脾气地问:“这么说你想看我手机?” 孟尘萦压根就不想看,但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只能顺着说下去:“你不想给我看么?梁嘉序,你总说你是我男朋友,可你有把我当女朋友么?” 梁嘉序满意到眉眼晕开笑意。 今儿他们把话说开后,她便放松了许多,已经知晓用女朋友称呼自己了。 他掏出手机,“给你看。” “我跟你不一样,没什么秘密,更没旧情人。” 梁嘉序右手撑她身侧,视线指向屏幕:“密码1234。” “……”孟尘萦有点呆住:“密码这么简单啊?” 梁嘉序语气坦荡:“来,查查你男朋友有没有背着你养女人。” 孟尘萦哪能真查,她象征性随便看了下,又被他直勾勾的注视弄得不安,好像敷衍的太明显,只好做戏做全套,戳开他微信。 他微信消息很多很多,还有许多都没点开的消息,列表只有一个置顶。 就是她。 孟尘萦指尖一抖。 男人把她圈怀里,气息亲密洒落,“找到别的女人了?” 孟尘萦垂眸:“没……” 梁嘉序饶有兴致说:“翻翻相册,再看仔细点。” 孟尘萦支支吾吾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梁嘉序反而不满意她这态度,“翻相册。” 孟尘萦只好点开他的相册。 相册干净得很,就连自拍都没有,大多都是什么风景图,或者新车的图,连一个人像都没有。 她有点意外,下意识问出来:“你相册里怎么一个人都没?” 梁嘉序说:“马上就有了。” 孟尘萦茫然。 她仰起脸要看他,忽然视线一片漆黑,男人倾身压了下来,把她按在腿上吻。 她腰折了下去,张开的唇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探了进来。 紧接着,孟尘萦听到“咔嚓”一声响。 她气息不稳被他圈在怀里,男人垂眸,盯着手机里这张接吻照。 又俯下脸,爱怜般安抚她两下。 孟尘萦被他亲得眼神都迷离了。 两人间暧昧的氛围在不断上涨,孟尘萦的手机又再次震动了起来,她迷迷糊糊摸过来看。 舒锦给她发来一条:【有个帮你离开梁嘉序的办法。】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行字,而此刻梁嘉序正在她面前,他只要眼神扫向她手机,就能知道舒锦正在跟她密谋的事。 她心脏在狂跳。 梁嘉序转身倒了杯水,仰脖饮了一口,正要把水杯再递给她,见她神色怔怔的模样,问:“看什么那么入神,又是谁发来的消息。” 他直接伸手,“拿来。” 孟尘萦攥着手机,这次没有主动给他。 她紧张到肌肤紧绷。 为舒锦发来的那条消息,也为梁嘉序此时朝她伸出的那只手。 她不太明白舒锦到底有什么办法帮她,但这条消息是绝对不能让梁嘉序看到。 否则,她想离开的事,当场就会被他掐灭希望。 孟尘萦尽量维持平静,轻声说:“没什么,刚我朋友跟我发的消息,你又不是没看过。” 梁嘉序:“孟尘萦,拿来。” 他完全不听她任何解释,还是那样专.制的,霸道的,强势的,非要看她手机。 孟尘萦眼圈泛红,“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逼迫我,不给我任何隐私。” 梁嘉序幽幽看她,“不拿来是么?” 孟尘萦的心彻底凉了。 对他来硬的,软的竟然都没用。 她手紧紧握着手机,低着头,还在想办法该怎么才能打消梁嘉序要查她手机的举动。 梁嘉序却已是没耐心等,直接从她手里夺走她的手机。 孟尘萦眼睫一颤。 瞳孔渐渐睁大,眼睁睁看着梁嘉序戳开了她微信最新的聊天框。 她的视角能看到他点开了舒锦的消息。 孟尘萦的心顿时沉入深渊。 她完了。 那条消息要是被梁嘉序看到,她可能再也没办法跟舒锦联系。 梁嘉序随手夺过手机,没一会儿孟尘萦的微信又在不断的震动。 他蹙着眉点开和舒锦的聊天框。 对方发了无数条表情包。 随意往上滑,几乎全是奇形怪状的表情包。 滑累了,似乎没有尽头。 半晌,他把手机放下,眉眼衔笑看她:“你们女生就这么喜欢表情包?” 孟尘萦慢吞吞地“啊”了声。 梁嘉序淡声问:“这个舒锦,什么时候认识的?” 孟尘萦小声说:“今晚。” 梁嘉序也没再多问了,把手机给她。 孟尘萦连忙取过手机,点开舒锦的聊天框。 对方还在不断发表情包。 孟尘萦愣住,回了个【?】 舒锦就没回复了。 她茫然不已,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舒锦一直发表情包到底是要做什么。 舒锦大概是想把刚才她发的那条消息刷过去。 如果她撤回,按照梁嘉序的性子,准会生疑,只有不断发那些没有意义的表情包,他才没什么兴趣去探究。 吃完饭,梁嘉序上楼去洗漱,孟尘萦站在一楼落地窗旁欣赏院子内的夜色。 思绪却渐渐散开,回想起舒锦的那条消息。 她实实在在被舒锦诱惑到了。 梁嘉序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跟这种人相处,她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如果能离开,她当然毫不犹豫。 可舒锦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她正在琢磨这件事时,又收到了舒锦的消息。 【梁先生在不在你身边?】 孟尘萦回复:【不在。】 【不过他很爱查我手机。】 舒锦:【那我长话短说,你想离开梁嘉序只有一个办法,进入他家。】 孟尘萦不解:【为什么?】 舒锦回复:【目前整个梁家,只有他父亲才能管得了他,梁嘉序是梁家的接班人,婚姻和感情并非他能决定,梁承年是绝对不会允许他随便在外面谈恋爱,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不必你想办法了,梁承年一定会亲自出面,拆散这段感情。】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让梁嘉序带你回家见父亲。】- 孟尘萦的耳朵似乎有点发炎了。 晚上洗澡过后,右边耳垂一直红红肿肿,热乎得很,起先她没当回事,直到那种胀痛感越来越明显。 “疼……” 她眼眶含泪,揪着面前男人的睡衣。 梁嘉序用棉签沾了碘伏给她清理耳洞,垂眸睨她:“是不是手没洗就碰耳朵了?” 孟尘萦说:“我不记得了。” 他语气凉薄:“你这双手,再敢这样不听话,就给你绑起来。” 孟尘萦吓一跳,连忙保证:“我再也不乱碰了。” “那只耳朵我看看。” 孟尘萦乖巧地把脑袋侧过去让他检查。 消毒后再上了药,耳朵也好受了许多,就是右边耳边今晚又不能压着睡了。 梁嘉序正在收捡药箱。 孟尘萦忽然主动靠过来,揪着他衣摆,柔软的跪坐在他面前,像只懂得依赖人的猫咪。 他垂眸,浓密的眼睫轻微扇动。 孟尘萦仰着脸,眼神闪烁细碎的光,小声问:“我会一直这样么?” 梁嘉序安抚她:“耳朵过两天就会好。” 女孩胆小又怕疼,大抵是心里不安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拥她在怀里亲吻:“别怕啊,用的最好的药,不会再让你复发了。” 孟尘萦被迫迎接他的吻:“不是,我是说,我会一直这样在你的璟兰园么?” 梁嘉序指尖搭她脖上,笑问:“嗯?今天带你出去玩,心野了?” 孟尘萦摇头,脑袋一点一点的,瞧着可委屈了:“梁嘉序。” 梁嘉序瞳仁紧缩。 她那把柔软的嗓音喊出他名字,那三个字像电流似的穿入他的体内,淌过他身上的每一处角落,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酥麻。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看看啊。”她抿着湿红的唇,小心翼翼仰望他。 梁嘉序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想去我家啊?” 孟尘萦认真盯着他面上神情,“嗯,可以么?” 像梁嘉序这样的身份,恐怕他的家,旁人轻易都没办法靠近。 或许,他也从不打算把她带回家。 她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但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她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行啊。” 孟尘萦眨眼,有点呆愣住,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轻松,“真的么?” 梁嘉序散漫地开腔:“你别嫌无聊就行。” 她心里喜悦不已,摇头,“不会!” – 自从那天梁嘉序答应把她带回家后,接下来连着数十天都没任何举动,孟尘萦从起先的兴奋,到渐渐的已经放弃了这件事。 今天梁嘉序回来的很早。 刚回到家,便看到孟尘萦窝在沙发上蜷成一团,身上裹着软绒绒的毛毯,粉嫩的脸颊底下枕着一本摊开的书籍,睡相如同小动物在冬眠。 女孩睡得暖洋洋,脸颊泛着红晕。 男人放轻脚步,停在她面前。沉默看了半晌,梁嘉序弯下腰身,薄唇轻轻贴上她的唇角。 本想浅尝辄止,刚贴上,就把那个想法抛之脑后。 湿滑的东西钻入她嘴里,那种让她喘不过气的异物感让孟尘萦快速惊醒。 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蓦然看到梁嘉序正在吻她,吓得她下意识反抗,将他推开。 梁嘉序一把捉住她腕子,将她搂进怀里,将她身上的热气往自己身体带,气息交缠,分不清彼此。 孟尘萦被迫仰着脖子迎接他的吻。 她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个男人的气息全部占满了。 梁嘉序每次接吻都很用力,完全不考虑她能不能应对。 她每次被他吻到,都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位置不知何时交换,他坐了下来,孟尘萦也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气到懵,不想抬头。 男人低声笑笑:“起床气这么大呢?” 孟尘萦没搭腔。 他指腹从她唇角的湿润滑过:“看来生气就不打算去我家了,下午你就在家睡吧。” 孟尘萦眼睛骤亮,蹭地一下坐起身,好像他衣领有猫条似的,开心到紧紧攥着他衣领,“你今天要带我回去么?” 梁嘉序凉凉地睨她:“刚是谁推开我?” 孟尘萦脸一红,“不是我。” 梁嘉序黑眸还是沉的,这样盯着她看,那眼神都把她看心虚了,“对不起,我刚睡醒,看错人了。” “看错人?”梁嘉序嗤笑:“把我认成你前男友了?” 孟尘萦摇头,“我没看到是你……” 她主动搂住他腰,讨好说:“后来我看到是你,我就没反抗了呀……” 女孩声音软绵绵的,她被他困在暗处,那双眼睛却比夜空的星星还要明亮。 梁嘉序唇角微勾:“嘴这么甜,中午吃什么了?” 孟尘萦红着脸小声说:“你刚不是尝了么?” 梁嘉序脸俯下:“没尝够,再尝尝?” 孟尘萦连忙捂住嘴,羞赧道:“别了,一会要去你家,不太好吧。” 梁嘉序没再逗她:“车在外面候着了,下午带你回家。” 孟尘萦问:“我要准备点什么吗?” 梁嘉序:“不用,人回去就行。” 简单收拾好,孟尘萦跟着梁嘉序乘车离开。 – 梁家的宅子位落重梧山那片地,那地方孟尘萦来京市几年里都没听说过。 从璟兰园出发,约莫一个半小时后才抵达。 到达梁家时,正是下午五点左右。 梁嘉序牵她下车,穿过门扉,径直入院。 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古韵悠扬的亭台楼阁足够吸睛,她还来不及感叹,便被庭院内那弯流水所吸引,四周怪石丛林,绿树成荫。 流水似小曲儿,悦耳动听。 孟尘萦只打量了眼便深受震撼。 她以为梁嘉序独有的四合院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他本家更是壮观。 有老管家迎上前,目光礼貌地从孟尘萦脸上掠过,并没有什么打量或是探究的神情,仅含尊敬。 梁嘉序随口跟老管家谈话。 两人的对话内容很家常。 老管家说家里头正好吊了一盅上好的老参汤,梁嘉序说他不爱喝。 他瞥了眼孟尘萦,“你倒是得多补补。” 孟尘萦没吭声,老老实实跟在他身旁进屋。 屋内会客厅有一位坐姿严谨的中年男人。 孟尘萦本以为,梁老先生应当会很忙,或许这个点并不在家。她没想到的是,刚进屋,就正好跟梁承年打了照面。 梁承年应当有五十几了,瞧着却像四十出头,皮肤和身形都保养得极其紧致,挺拔。 很像古典时期的贵公子。 矜贵的气质,父子俩一脉相承,但相貌上,梁嘉序只有五分像他父亲。 梁嘉序有双攻击力极强的眼睛,深邃的眸像看不见底的深渊,眉眼天生含着几分风流多情,倒是没有遗传他父亲的儒雅斯文。 孟尘萦张了张唇,手指紧紧攀着梁嘉序的手心。 梁承年问梁嘉序,“阿序,你这小女友怎么是痴了?” 梁嘉序似笑非笑,“您再说她痴了试试?” 孟尘萦心里一跳,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眉梢衔着的狂还没收回。 他怎么跟自己的父亲,说话都是这种态度…… 梁承年无奈笑笑,“过来坐,别光让人站着了。” 梁嘉序牵她去沙发那,落座后,孟尘萦局促喊了声:“叔叔。” 梁承年颔首,“姑娘多大了?” 孟尘萦乖巧道:“二十二。” 梁承年还算满意,微笑说:“阿序大你五岁,还好,不完全算老牛吃嫩草,你再小几岁,叔叔就该报警了。” 有人端了甜品上来,梁承年绅士道:“时下小姑娘都好这一口,你刚来,阿序也什么都没交代,叔叔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孟尘萦扫了眼桌上十几道甜品,微微瞠目。 梁承年含笑,“多少都尝尝,找到自己爱吃的甜品,下次来,叔叔就知道怎么招待你了。” 孟尘萦温声说:“甜品我大部分都爱吃,谢谢叔叔。” 梁承年淡笑一声,并没有多过问孟尘萦的事,直接拿起旁的杂志翻看。 身旁有两个如此强大气场的人,孟尘萦坐立难安,她吃点甜品都觉得难以下咽。 梁嘉序看出她窘迫,皱眉,“爸,您能回房看书么?” 梁承年问为什么? 他懒散道:“吓着她了。” 梁承年儒雅一笑,偏头问孟尘萦:“小姑娘,叔叔吓到你了?” 孟尘萦连忙摇头。 他很温和道:“我先回屋了,晚上留下吃饭。” “对了,叔叔还没问你叫什么。” 孟尘萦回:“我叫孟尘萦。” “那叔叔就叫你小孟好了。” 孟尘萦点头。 梁承年没再多言,起身,上了楼。 孟尘萦咽下一口慕斯,心里无比纳闷。 为什么这跟舒锦打探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舒锦不是说家里只有梁嘉序的父亲可以管他么?不是说他的父亲不会接受他在外面乱谈恋爱么? 为什么这对父子,看起来好像梁承年更怕自己儿子。 “在想什么?”梁嘉序用帕子擦拭她唇角的奶油,低声问。 孟尘萦回神,“没。” 梁嘉序问她:“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 孟尘萦还想推拒,蓦然对上他变冷的眼神,她又点头。 梁嘉序的房间在三楼,他自己独自住一层。 这宅子较古朴,内里应当是重新装修过,设计很新颖。 看的出来,梁嘉序应当很少回家。 他房间像很久没住人了。 逛完了他的房间,梁嘉序又带她去逛后院的花园。 花园占地面积广,奇花绽放,微风徐徐吹来,花香阵阵。 两人手牵手漫步在花园的美景当中。 梁嘉序眉眼衔着淡淡的笑意。 孟尘萦却心不在焉。 “阿序。” 有人的声音从花园入口那传来。 孟尘萦循着声望去,朝这儿走来的正是有些日子没见的梁巷明。 梁巷明笑着打招呼:“有些日子没见,三叔倒是怪想你的。” 他说话时,眼神漫不经心的从孟尘萦的脸上挪开视线。 第24章 第 24 章 “乖宝贝,再说一遍。”…… 孟尘萦回屋望着这桌上的十几份甜品, 她眉毛都拧了起来,一脸为难看向身旁的男人:“阿序,我是真吃不了这么多。” 梁嘉序淡声:“那就别吃了。” 孟尘萦问:“这样会不会不礼貌?这是叔叔特地为我准备的。” 梁嘉序不以为意:“别理他。” 他这种态度, 才让孟尘萦愈发心寒。 连梁嘉序的父亲都管不了他,那她还能靠谁? 两人回屋不久,梁巷明后脚也跟了进来, 对于刚才在花园里,梁嘉序对他冷淡的态度, 他表面不显,心里头也实在气得很。 梁巷明走过来, 坐到梁嘉序身旁, “阿序,三叔也没这么遭人嫌吧?看到我就走, 是不是过了点儿?” 梁嘉序勾了勾唇:“还好。” 梁巷明心下一喜,想跟这侄子套个近乎, 谁知他下一句又幽幽吐了出来, “是挺招人嫌。” 梁巷明咬着牙道:“小姑娘面前, 给三叔点面儿?” 孟尘萦乖巧地吃甜品,装听不见。 梁巷明自知这侄子看他烦, 体贴道:“行了, 晚点吃饭叫我, 我现在就不在你跟前杵着了。” 他起身上楼回房。 孟尘萦放下碟子,抿了抿甜腻腻的唇瓣,刚准备说话,嘴唇忽然被堵住。 她嘴里的甜品还没完全咽下去,便被男人湿滑的舌勾走。 他吻得很细致。 该说,应当是舔的, 舔走她嘴里的甜品。 缓慢地舔.弄她,一下含一下咬,磨她舌尖的肉,像在品尝美味的点心。 孟尘萦没忍住,哼出点难忍的腔调。 梁嘉序摸着她粉嫩的脸颊,松开,湿缠的气息停在她唇边:“这个不错,味道刚好。” 孟尘萦耳朵嗡地一响,羞耻到垂眸侧开视线。 梁嘉序又把她脸掰回来,强迫她直面他眼神:“你呢,喜欢么?” “喜,喜欢什么……”孟尘萦手指蜷缩,揪着自己衣摆。 梁嘉序捧着她笑,低声笑,笑声晕开,让近距离听到的人,如同饮了一盅烈酒。 诱人上头。 他似乎心情不错,温柔且暧昧地问:“你说喜欢什么?” 他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孟尘萦垂眸,不敢直视他幽深的瞳仁。 她大概明白,他那个问题隐藏的深意。 就像普通小情侣间最爱问的问题。 喜欢我么? 不,她不喜欢他。 一点都不喜欢。 孟尘萦踟蹰半晌,启唇:“阿序……我想去洗手间。” 梁嘉序凝眸,霸道且蛮横地说:“回答我的问题再带你去。” 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孟尘萦无奈,沉了沉心,附和说:“喜,喜欢。” “喜欢什么?”他眼神勾住她,追问。 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轻声说:“喜欢阿序。” 梁嘉序眉眼那股暗藏的戾气,在这一刻悄然散开,他低声笑笑:“乖宝贝,再说一遍。” 孟尘萦尾椎忽然一麻。 他从没这么肉麻叫过她……今天他究竟吃错什么药了? 梁嘉序搂着她哄,“嗯?再说一遍。” 孟尘萦被迫,一字一句,轻声温柔重复:“喜欢阿序。” 她眼睁睁看着,梁嘉序眼里神色一变,她有点害怕,匆忙转移话题:“我真的想去洗手间。” 梁嘉序意犹未尽,“我带你去。” 她连忙说:“不用了,我让佣人带我去就好。” 梁嘉序也没强求,招了个佣人上前吩咐了几句。 佣人毕恭毕敬领着孟尘萦离开。 – 宅子内大到弯弯绕绕走了一段路才到洗手间,孟尘萦进去关上门,正在打量四周环境,忽然手机响了。 是舒锦来电。 舒锦问:“梁先生在你身边吗?” 孟尘萦压低声音说:“不在,但我现在在他家。” 她看向房门,担心佣人在外面会听到,找了个隐秘的角落,低声说:“你跟我说他家里只有父亲能管他,可我今天见了,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舒锦听完来龙去脉也惊讶不已,“那是我猜测失误,我以为像梁嘉序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只有亲生父亲才能压他一头。” 孟尘萦失落地往墙上一靠。 舒锦语气一变,笑道:“不过,孟尘萦,看来老天都在帮助你。” “为什么这么说?” 舒锦说:“今晚是你逃跑的最佳时机,你晚点想办法来到后院这边的西门,西门外面这有处老地方的监控最近坏掉了,你想办法过来,我们在那见面。” 见孟尘萦许久没说话,舒锦认真说:“如果你真的很想离开,那就尽量想办法出来,我会给你新生的机会,你相信我。” 挂断电话,孟尘萦的心有一段时间无法平静。 为了帮她,舒锦究竟做了多久的准备? 孟尘萦回了客厅,梁嘉序正在看手机,听到脚步声抬眸,那双黑眸衔着笑,把自己身旁的位置拍了拍:“过来坐。” 孟尘萦乖顺落坐。 梁嘉序要她把微信打开。 没一会儿,她手机收到了许多梁嘉序发给她的表情包。 她怔住,抬眸看他。 男人眉眼痞气,略微不爽地说:“以后想要这玩意找我就行。” 孟尘萦讷讷地嗯了声。 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他在发表情包,她在一个一个点收藏。 很无聊的事,偏偏还玩得乐此不彼。 老管家过来,低声在梁嘉序耳边说了一句,孟尘萦隐约听到说是老爷请他去书房谈事。 梁嘉序颔首,看向孟尘萦,“我去书房有点事,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想去哪逛逛让王管家带你。” 孟尘萦点头。 梁嘉序走了后,王管家询问孟尘萦要不要先去转转。 她摇头,“我在这等他下来就好。” “那孟小姐自便,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王管家前脚离开,梁巷明正好从楼上下来,见孟尘萦一人坐在客厅,径直走来。 “小孟,一个人呢?” 孟尘萦僵硬地点头。 梁巷明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小女孩模样生得清纯,还稚嫩得很,如同枝头上一株诱人采摘的幼苗。 梁巷明在孟尘萦对面的位置落坐,喊人过来奉茶。 “跟三叔喝一杯?” 孟尘萦委婉道:“抱歉,梁先生,我刚已经喝过了。” 梁巷明温和笑:“别这么见外,你跟阿序一样喊我三叔就行。” 孟尘萦敷衍地应了声。 随后,又假意被窗外飞过的鸟儿吸引了注意,头扭了过去,不看他。 梁巷明自顾自品茶,视线仍旧落在孟尘萦身上挪不开。 小女孩长得还真是哪哪哪都招人喜欢。 水似的眸,雪白的肤,娇艳的唇,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柔软的身段,光是外貌就足够吸引人。但多接触几次,很难不发现她周身那股别具一格的特别吸引力。 看着是软的,但剥开一瞧,那骨子比谁都硬。 梁巷明的心在蠢蠢欲动,越这样跟孟尘萦相处,越能明白梁嘉序究竟看上她哪一点儿。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喉咙却愈发的干涩。 心烦得清了清嗓子。 可惜,是梁嘉序的人,他动不得。 这事儿梁巷明是越想越憋屈。 王管家这时又进屋来找孟尘萦,主动要请她去后院那赏花。 孟尘萦正愁着怎么找机会起身,便顺势而为,“那便劳烦老管家了。” 王管家连忙说应该的。 王管家带孟尘萦来了后院的花园。 孟尘萦轻声说:“我能自己随处看看嘛?” 王管家道:“您请自便。” 等王管家离开后,孟尘萦连忙拿出手机跟舒锦联络。 舒锦要她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后院这边的西门。 她特地教她走了一条避开监控的小路。 孟尘萦问她怎么对梁家的地形这么了解。 舒锦笑说:“从谭延晋那套来的,他自小常来梁家玩,跟我吹牛说梁嘉序家后院有几个狗洞他都清楚。” 舒锦说话很风趣,孟尘萦一路跟她交流,连紧张的心情都缓和了不少。 这次的逃跑,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计划。 她实则都不明白,舒锦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肯定她今晚能顺利离开,况且她们分明也只见过三次面,真称不上熟悉。 但孟尘萦就是觉得,舒锦值得信任。 顺着舒锦的指路,孟尘萦成功摸到了后院西门。 “那边有个废掉的小门,一般人穿不过去,但你很瘦,应该可以。” 这儿果然有个被封锁起来的门,用劲拉开,侧身挤挤应该可以出去。 孟尘萦脱掉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衫成功穿过去。 舒锦正在外头,见她出来,叮嘱道:“外套也拿出来。” 两人成功会面。 舒锦穿着暗沉,一头长发披散,脸上了个黑色口罩。 她把口罩摘下,说:“我这边有车子,一会你跟我上车,我们在车上说清楚这次的规划。” 孟尘萦神色一下紧绷起来。 舒锦正在翻通讯录,见她迟迟没动静,抬头问:“怎么,不想离开了?” 也是,哪个小姑娘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能做梁嘉序的女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要真跑了,才让人觉得是傻子。 她唇角噙笑,盯着面前白净纤细的女孩。 犹记得初次见面是几个月前,那时候孟尘萦还是颂曼德的小员工,小女孩才步入社会,外表纤弱,内里却坚韧大胆,竟敢在梁巷明那种人渣底下把她救了出来。 不管孟尘萦事后有没有后悔,但她当下勇敢无畏,不求回报,只想救她的精神,就值得她舒锦豁出一切。 舒锦又道:“如果你迟疑了,我不会说什么,现在你就原路回去,等下次再想跑,你再来联系我。” 孟尘萦连忙握住舒锦手心,“我没迟疑,我是在想该怎么感谢你。” 舒锦诧异,“谢我?你才是我的恩人。” “不过看你意志很坚定我就放心了,就怕临到最关键的时候,你忽然心生退意。” 但即使孟尘萦惧怕了,想退缩,她也不会怪她。 像孟尘萦这样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要抛下所有离开,的确要做好太多的心理准备,和承担一切后果的决心,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上车吧。” 舒锦拉着孟尘萦进入车内。 忽然,西门另一边的大门打开,走出一男人。 两人脸色骤变。 循着动静望去,对上梁巷明不怀好意的笑脸。 “真巧啊,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梁巷明看了眼孟尘萦,又死死盯着舒锦,“有些日子没见,我可找了你好苦,没想到你倒是跟谭家那小子勾搭上了。” 孟尘萦脸色煞白,“对不起,我……我没想到后面跟了人。” 舒锦眸色划过一抹冷厉,转而笑得风情万种:“梁老先生,这么久没见面了,不打算跟我叙叙旧么?” 梁巷明气得牙都痒了,差点蹦起来:“我才四十,怎么就老先生了。死丫头,你纯心膈应我呢?” 他大步过来,一把捉住舒锦的手,恶狠狠道:“梁嘉序的人我是不敢动,但你,我可不会放过,你觉得我会怕谭延晋?” 舒锦并未反抗。 孟尘萦见状打算阻拦。 谁知舒锦暗暗她打了个眼色,孟尘萦后知后觉,没再做出举动。 舒锦轻飘飘抽了抽手腕,笑盈盈道:“梁先生,不如你跟我们上车,咱好好聊聊?” “行啊,聊!”梁巷明拉着舒锦上了她那辆车。 舒锦示意孟尘萦跟上。 三人上车后,梁巷明坐在驾驶座,舒锦坐在副驾驶,孟尘萦坐在后座。 舒锦暧昧调笑,跟他闲聊,说要找个好地方叙叙旧。 梁巷明笑着说随她。 车子开离了后院西门。 舒锦一路紧盯四周,确定这段路都没监控,在手机联络好对接,忽地开口:“梁先生,你先停车。” 梁巷明皱眉,“想跑?” 舒锦微笑,提醒他:“你这侄媳妇还在车上,一会儿梁公子见不到她人,你说他会不会动怒?” 梁巷明这才反应过来他把孟尘萦也带出来了,也是一路被这小妖精给诱惑到没了方向,忘了竟是带了这尊大佛。 他是想想而已,当然不敢碰孟尘萦,就梁嘉序那疯子,什么亲叔叔都不会认。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舒锦。 舒锦指着前方,“喏,我有朋友来接,我让朋友把孟小姐送回梁家,咱俩再好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点小酒,好好叙旧。” 前方驶来一辆商务车。 梁巷明不耐地摆摆手,“速速把这大小姐送回去。” 孟尘萦被赶下车,站副驾驶边,皱着眉看舒锦。 舒锦朝她使了个眼神,弯唇轻笑:“孟小姐,你坐那车回梁家好了,我们有缘的话,会见面的。” 孟尘萦不明所以。 舒锦忽然开始脱身上的外套,“你跟我差不多高,身材也相似,我瞧你这身衣服挺不错,是梁先生特地找人给你定制的吗?市面上没瞧见过,脱下来,给我。” 梁巷明吓一跳,“你没事欺负她干什么,当心梁嘉序找你麻烦。” 舒锦给他抛了个媚眼,“这不是有您护着嘛?” 这话一下梁巷明哄高兴了。 舒锦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强行跟孟尘萦交换。 孟尘萦不懂,但也照做,接着顺她指的方向,上了前面那辆商务车。 商务车内只坐了个年轻的男司机,瞧着二十几岁,相貌温和。 孟尘萦跟他打了个招呼,正欲问话,司机低声说:“别说话,跟我走。” 她一怔,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 商务车和舒锦那辆车子擦过。 隔着车窗,舒锦看了孟尘萦一眼,眼神在朝她点头,给她力量。 孟尘萦的心,那瞬间刺痛了一下。 她总觉得,舒锦的眼神里藏了许多话。 心里莫名难受。 – 等车子开得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开出梁家的范围,司机才自我介绍,“我叫张胜宇,是舒锦的发小。” “我长话短说,因计划生变,我负责带你离开。” 车子暂时停下。 张胜宇从后座取了个铁盒子,打开,把里边儿的新手机,手机卡,还有一包厚厚的现金,通通交给她。 “这是舒锦给你准备的。” “晚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人会把你带到新地方生活,你暂时要用温黎这个名字,隐姓埋名生存一段时间。” 或许,等时间过去久了,那男人忘了她,她才能以孟尘萦这个身份出来。 孟尘萦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梁嘉序来电。 从他去书房到现在,已经有了将近三十分钟。 他许是刚下楼,没发现她的人。 这里也并没有离开梁家多远,意识到这一点,孟尘萦忽然毛骨悚然。 握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制在发抖。 电话没接,直到挂断。 没几秒,又进来一条信息:【在哪儿?一分钟内让我看到你人。】 孟尘萦脸白到毫无血色。 张胜宇问她是不是那个男人。 孟尘萦点头。 张胜宇干脆把手机卡取出来,销毁丢到山下。 他从工具箱里取了个锤头,在砸手机前问她,“里面有重要的资料吗?” 孟尘萦摇头。 “但有我朋友们的联系方式。” 张胜宇认真道:“你想离开的话,朋友和家人都必须抛弃,要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 “你有这个觉悟吗?” 孟尘萦郑重点头。 张胜宇当着她面,把手机砸碎,连带着一同丢下山。 “记住,从此刻起你叫温黎,这张手机卡和手机都是全新的,而我现在,将要带你离开京市。” 孟尘萦紧抿唇角:“我能问问,这些东西真的是准备给我的吗?” 她和舒锦在四合院那次碰面,也不过才过去半个月,短短时间,把那些资料都换成她的了,舒锦准备的如此充分,怎么会…… 张胜宇神色一沉:“我也不瞒你了。” “这些是舒锦为自己准备的。” 孟尘萦心一跳,张了张唇:“那……” 张胜宇望着前方路,平缓开车:“我不知道她最开始的打算,但我收到她的消息就是带你离开京市,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 “或许,应该说,那是舒锦给自己安排的人生。” 孟尘萦眼眶泛红,“所以是因为她见到我后,才打算要用她为自己准备好的人生,换我自由?” 张胜宇沉默不语,继续开车。 顿了片刻,他道:“你放心,她安排的很妥当,西门那和你上车离开的那条路都没有监控,那位不会知道你是怎么离开的。” 孟尘萦还记挂着舒锦的事,眼圈发红:“你能联系一下她吗?她跟梁巷明在一起很危险。” 张胜宇摇头,“不行。我现在的目的是尽快把你带出京市。” 这辆商务车,在一条偏僻的道路中极速行驶,平稳地穿进融融夜色里。 第25章 第 25 章 魔鬼,梁嘉序就是魔鬼。…… 无尽的黑。 冷沉的黑。 浓稠的黑。 几乎将孟尘萦吞噬。 昏沉间, 她感觉自己四肢仿佛被铁链捆绑了起来,她拼命挣扎,可仍是躲不开, 逃不掉。 链条碰撞,发出清脆诡异的声响,一下又一下, 不断穿梭。 她的喉咙像被扼住,发不出声。 她怕极了, 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甩开这些束缚,仍是于事无补。 直到黑暗的幕布被劈开一道口子, 冷光泻了进来, 皮鞋的脚步声在她跟前驻足。 她颤巍巍睁开眼,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男人容色冷峻, 那双寒潭似的黑眸将她锁进眼底,把她搅得天翻地覆。 他朝她缓缓伸手—— 她惊慌后退。 就在这时, “嘭”地一声。 孟尘萦似乎听到了一声巨响。 她猛地睁眼, 呼吸起伏, 额头布满密麻的汗液,这才发现自己手心还紧紧捏着安全带。 她还在车上, 没被梁嘉序找到。 是噩梦一场。 此时尚在途中, 前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她轻轻抚平还在不断乱跳的心脏, 看向张胜宇,问:“舒锦有跟你联络吗?” 张胜宇摇头,“她不会跟我联系的,怕暴露你。” “孟小姐,你不能再过问舒锦了。” 孟尘萦问他为什么。 张胜宇沉声道:“不要让她为了你,设计的这些都功亏一篑。” 孟尘萦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梁巷明是在她的计划之外,不是吗?” 她看到张胜宇紧抿的下颚线,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都不知道,舒锦到底在经历什么,舒锦该怎么办。 或许,张胜宇比她还要担心舒锦的安危。 “现在晚上十点,我一会儿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跟着我安排好的接应人离开京市。” 孟尘萦问:“你去找舒锦?” 张胜宇点头:“对。” 车子缓缓抵达一个极其偏僻的空地,夜里风大,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有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石柱旁望着远方发呆。 张胜宇视线指向那个男人,“就是他,你跟他离开就行。如果你相信舒锦,就放心那个男人,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生活。” 他把一个帆布包和铁盒子递给孟尘萦,叮嘱道:“里面有一笔丰厚的现金,你换了新地方刚开始尽量用现金生活。” 孟尘萦下车,站在驾驶座边,隔着窗看张胜宇,“谢谢你,也麻烦你见到舒锦帮我带一句谢意。” 张胜宇含笑点头。 “温黎,或许我们今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祝愿你能有新的生活,舒锦也不白忙活。” 温黎,是孟尘萦的新名字。 她很喜欢。 黎明,代表光明和新生。 “我也愿舒锦一切安好。” 张胜宇很快将车子开离此处。 站在石柱旁的男人,缓步朝孟尘萦走来。 男人相貌极其斯文,带着一副银丝边眼镜,瞧着才二十几岁。 “温黎?” 孟尘萦点头。 男人自我介绍:“我叫祝屿森,现在时间不算早了,我先带你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 祝屿森带着孟尘萦去了他朋友家借宿。 祝屿森做事干净利落,从两人会面起,他什么都没问,尽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住你隔壁,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孟尘萦道谢。 进屋后,在这样独立的空间里,孟尘萦从傍晚黄昏时,就紧张的心才能悄悄放落。 这几个小时,她几乎全程把自己神经高度紧绷着。 这场出逃,实际上她并没有完全规划好,成功从梁家走出来,到跟舒锦见面,再坐车离开京市,最后又跟了一个陌生男人住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短短几个小时,称得上惊心动魄。 而她的人生,也要从此刻改写。 她选择舒锦为她准备的人生,表示也做好抛下孟尘萦的所有了。 孟尘萦打开张胜宇给她的新手机,新电话卡,上头什么都没有。 全部都是新的。 通讯录那也只存了祝屿森的联系方式。 孟尘萦简单洗漱后躺床上,本想休息解乏,奈何如何逼迫都睡不着。 她只要闭上眼,梁嘉序那双阴冷的眸子便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以及关于舒锦的事。 她想了许久,直到不知不觉入睡。 等再醒来,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温黎,你醒了吗?” 孟尘萦起身去开门,祝屿森穿的还是昨晚见到的那身衣服,白天的光线下,他那张清秀的脸更有亲和力,淡笑说:“准备一下,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新地方。” 孟尘萦慢一拍地喔了声,回屋取了张胜宇给她的帆布包。 祝屿森带她上了一辆车。 有专门的司机在前面开车,两人坐在后座。 见孟尘萦精神还是极其紧绷的样子,祝屿森主动关心问:“你不累吗?只休息了几个小时。” 不,严格意义来说。 孟尘萦大概只睡了半小时。 她摇头,“还好。” 祝屿森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来路,他也只是受人之托过来接人,对于接的是个干净又稚嫩的女孩这事,他还有点讶异。 不过他向来不爱过问那些事。 帮忙带个女孩去陌生地方开展新的生活,他也不过是还对方一个人情。 “你在车上歇会,睡一觉就能到了。” 孟尘萦细眉一蹙:“我睡不着。” 祝屿森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俊不禁:“那你饿么?” 他从车内的储物箱里翻出两袋面包递给孟尘萦,“先填填肚子?” 孟尘萦接过,撕开包装袋,缓缓咬下一口。 她本来不饿的,因精神长时间的紧绷,导致根本感受不到饿这回事,可直到这口面包送入腹中,她才体会到一种,真正在活着,且自由的感觉。 这块面包的口感算不上好,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应该有许多添加剂。 她这段时间被梁嘉序养的很好,他从不给她吃这些粗糙的食物。 甫一入口,她不大适应。 但很快,她把那口面包咽进肚子里,又觉得并没有那么差。 大概就像她的新生活。 陌生的地方,她也能很好的生存- 孟尘萦没接电话的当下,梁嘉序就把梁家的监控调了出来。 花园那有一处转角,能看到孟尘萦朝着后院的方向走,而她前脚走了没几步,梁巷明就追了去。 直到两人都彻底脱离监控的范围。 孟尘萦如同人间蒸发。 在梁家消失了。 梁嘉序盯着监控内葱郁的树,声音冷沉:“梁巷明在哪儿?” 王管家刚接了一通电话回来,回道:“阿明连人带车坠下山了。” 梁嘉序黑眸微眯,“车上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王管家说不清楚,面色严肃道:“那条路上的监控正在调。” “阿明伤得很重,正在被送往医院途中,这事是不是该跟老爷说一声。” 梁嘉序抬手阻止,“我亲自去看三叔。” 王管家没多过问,派人备车前去医院。 车子启程半途中,王管家又来电话回复消息,“阿序,查到了,在海霖弯那一带的监控查到阿明途中有下车跟一个女人拉扯。” “我把监控发给你看。” 挂断电话,梁嘉序点开视频。 夜路寂寥,光线黯淡,监控内容不太清晰,只隐约能看到梁巷明的正面对着监控,而有个长发,背影纤瘦的姑娘正在与其拉扯。 两人不知交谈了什么,梁巷明恼怒下粗暴地拽着姑娘上车。 二人再乘车离开。 而前方的路,正是车子坠下山的地点。 海霖弯那带是重梧山这边最险势的路,因前路弯弯绕绕,夜里风险更盛,平时少有私家车从那路过,往里走那一带的监控也坏了一阵时日。 方才能看到两人争吵的画面,已经是往外面那带了。 梁嘉序瞳仁紧缩,紧紧盯着监控里那女子的外套。 他把视频画面放大,清晰地露出那件外套的设计。 这件外套是他特地找了意大利高级设计师为孟尘萦亲自设计的。 全球唯一一件。 梁嘉序像站在悬崖边,浑身发凉,手指骨一点点泛白。 车内的氛围愈发沉重,就连开车的司机也全程后背紧着,就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半小时后,抵达医院。 梁嘉序直达梁巷明所处的病房,有护士在前头领路,提醒道:“梁先生几分钟后要做手术了,他现在伤势很严重,现在并非探病的时机。” 梁嘉序推门而入:“我去看看三叔,不会影响医院。” 护士无法阻拦,就送到门口没进去。 梁巷明正躺在病床上,浑身染了血,头上破了口子被简单得包扎了下,他脸擦伤严重,右边大腿根被粗.硬的树杈穿插过去,手和腿几乎没一处完好的。 他似乎还有一口气。 听到有脚步声在床边停下,梁巷明艰难地挣扎,看不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他喃喃地张了张嘴。 梁嘉序垂眸,那双眼汹涌地压下来:“三叔。” 梁巷明眨了眼,发不出一句话。 梁嘉序语气温和说:“三叔只要回答侄儿一个问题,侄儿马上就送你去手术室。” 梁巷明浑身疼得快要晕死,但被男人的压迫感吓得勉强提着一口气。 梁嘉序问:“在你车上的那人,是不是孟尘萦?” 梁巷明喉咙里像被血水堵住,发出嘶哑的嘶吼,听不清说的什么。 梁嘉序很好心道:“三叔不用说话,你只用点头和摇头就行。” 他很耐心,又问了一遍:“在你车上,被你带走的人,是不是孟尘萦。” 梁巷明动也无法动弹。 梁嘉序弯腰,凑近他,虎口掐着他下颌。 梁巷明脸上的血染了他一手,他云淡风轻,眼里的戾气在不断翻涌。 不疾不徐地问:“我问你,车上的女人,是不是孟尘萦。” 梁巷明吓得睁大瞳孔,不断想弄出点动静,引得外面的人进来救他。 梁嘉序声音冷沉,恶狠狠道:“三叔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点头还是摇头,你自己决定。” 梁巷明唇角挤出血,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死了,被那疯婆娘害得把车子开到山下那会,都没觉得这么恐怖过。 眼前的梁嘉序,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可他现在动一下都费劲,也没办法张嘴说话。 梁嘉序耐心全无,眼里一阵黑风袭来,用力掐着梁巷明的下颌,强行把他的头用力往边上摇。 安静的病房内,缓缓响起他冷到没有温度的淡笑声:“三叔,你摇头了。” 他脸覆了层晦暗的阴影,依然微笑着,而那抹凉薄的笑里藏着噬血般的浓烈戾气。 他病态偏执地,自己给出了想得到的答案。 “在你车上的女人,不是孟尘萦。” 梁嘉序微勾唇,按着他下巴的骨头:“所以,她没死。” “但如果,车上的女人真是她。” “三叔,你最好祈祷自己死在手术台上。” 梁巷明眼珠子一翻,被他掐到又吐了一口血。 魔鬼,梁嘉序就是魔鬼。 第26章 第 26 章 “没生还的可能。” …… 来到仙河镇的第三个晚上, 孟尘萦还是在做噩梦。祝屿森以为她是被鬼压床了,特地请了大师来给她看看。 “温黎,刘老是仙河镇的算命大师, 他不仅能算命,还能解梦,你心中有什么忧虑, 跟刘老讲一讲,或许就能解惑。” 孟尘萦眼底泛着乌青, 小脸惨白,瞧着实在没什么精神。 祝屿森很礼貌地出去晒太阳, 没打扰二人的谈话。 这屋子的氛围很像古时候的宅院, 很神秘。 刘老很瘦,双眼是凹陷进去的, 细细盯着他那双眼,便会有一种被他看穿一生的毛骨悚然感。 这大概是算命大师自带的压迫感? 孟尘萦还没开口说话, 刘老已经将她仔仔细细看了遍, 浑浊的眸子微凝, 沉声道:“小姑娘,你刚逃出来?” 孟尘萦脸色一变, 没接话。 刘老也没继续往下说, 而是提起她这几日的梦魇原因。 “你很担心两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孟尘萦紧抿着唇,点头:“大师,您能算一算,我担心的事会不会成真么?” 刘老沉吟一声:“先说说你担心的那个女人吧。” “那姑娘倒没什么大事,她福气大着呢。” 孟尘萦眼里闪烁光芒, 喜悦道:“真的吗?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刘老又问:“不听那个男人的事了?” 孟尘萦敛眸,又摇头:“我不太想听。” 她害怕。 不管刘老说的什么,那消息对她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再跟过去有什么牵扯了。 刘老点了支香,意味深长道:“不想听,咱也就不说了,你做噩梦主要是太紧张,心里总想那两件事,换了新环境也不习惯,缓两天就行了,没什么毛病。” 屋内的熏香味很舒服,孟尘萦坐着歇了会儿,才撩起帘子出来。 祝屿森正坐在红瓦墙底下跟小朋友在玩划石子游戏,见状,他放下手里的石子过来询问:“老先生怎么说的?” 孟尘萦只说是到了新环境不习惯引起,过两天就好了。 祝屿森也为她放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担心是你跟咱这仙河镇水土不服。” 清早灿烂的阳光洒在孟尘萦身上,她仰起脸,浑身毛孔张开,迎接这抹柔和的阳光。 刚才那屋太暗,这会儿见了太阳,又暂时放下心中的忧虑,心也跟着宽敞了许多。 孟尘萦主动提起:“我也是南方人,但我还是第一次来仙河镇。” 祝屿森笑道:“这是个很小的镇子,地图上都找不着的地方,不,认真来说,算乡下。” 孟尘萦笑得眉眼弯弯:“跟我老家差不多。” 祝屿森没问她老家在哪儿,他受人所托把人送到仙河镇展开新生活,也明白温黎想要抛下过去。 “仙河镇太小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呆不住,你在这先住个把月,要实在不习惯可以换地儿住。” 孟尘萦说:“暂时没打算换地方,这里空气很清新,让人很舒服。” 两人正站在这闲谈,大门那走进来一个大妈,她手肘里揣着簸箕,笑盈盈朝这过来,“这姑娘是屿森朋友啊?” 祝屿森点头。 大妈笑道:“长得可真水灵,一看就是南方姑娘。” “姑娘哪儿的人?” 孟尘萦有点局促,不知怎么回答,祝屿森巧妙地给她岔开话题,“婶娘,你抱这簸箕干啥呢?” 大妈笑容淳朴:“这不,今天太阳好啊,把这玉米粒都摊出来晒晒。” “那您忙,我带朋友去别处转转 。” “去吧去吧。” 出了这院子,祝屿森跟她介绍起仙河镇的情况。 小镇子人口不多也不算少,居民大多都很淳朴友善,本地年轻人较少,大多都是中年和老年人。 这部分的人,家里的孩子都去大城市打拼了,也只有过年才回来。 祝屿森说:“我就是仙河镇长大的,目前是先回来住个半年,因为京市那边的工作暂时用不着我,到时候还得回去。” “温黎,你那房子安心住,那是我四姨的,她平时很热情好客,人好着呢。” “我家跟你那有点距离,你平时要是无聊,可以来找我玩,不过我这人也很无趣,恐怕还没有你那楼下小孩好玩。” 孟尘萦认真听着,偶尔点头笑。 在听他说话时,眉眼间的忧愁,有在一点点淡化。 两人在镇上转了一圈,孟尘萦愈发觉得这儿挺好的,也不算很小很落后的环境,甚至有古韵味。 是个很有特点的小镇。 假如她之前就知道这儿,想必也会想来这旅游,品品当地的人土风情。 今儿天气好,有人在游湖,船上的男孩女孩在嬉闹。 祝屿森在路边找了个茶馆坐下,问孟尘萦想喝什么。 她问:“有奶茶吗?” 祝屿森微笑,“这个肯定有,珍珠奶茶?” 她点头。 祝屿森主动去找了摊主。 孟尘萦很喜欢这种能坐在外面欣赏景色的茶馆,望着正在游湖的小船,笑意在唇角荡开。 直到隔壁桌又坐了两个女孩。 两女孩谈论的话题渐渐传了过来。 “你刚从京市回来啊?京市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其中一女孩咬着奶茶吸管,回忆道:“太多有趣的事了,大都市到底不一样,让人眼花缭乱,人去了那哪里还舍得回啊。” “那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男朋友分手了啊,京市对我来说就是悲伤地,近期都不想回去了。” “温黎?” 祝屿森喊了三遍,孟尘萦才回神接过面前的奶茶,“谢谢啊。” 祝屿森眼神从隔壁桌女孩那收回,压低声音问:“你在京市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孟尘萦不自在地摇头。 祝屿森便没再问了,“一会再带你去转转。” 孟尘萦说好,随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红钞票。 祝屿森愣住,“什么意思?” “奶茶钱。” “一杯奶茶也要还钱?” 孟尘萦点头,“不好再让你破费了,你带我来这里,又给我找房子住,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祝屿森无奈道:“但我现在找不开零,这样好了,你要真不想欠我,下次你请我喝奶茶就好。” 望着桌上这两杯奶茶,孟尘萦不可控制地想起梁嘉序。 以及那天她请邢世轩喝奶茶被他发现后,他的反应。 她忽然觉得后背有点紧,好像梁嘉序就在她身身后盯着她似的。 这个男人,怎么会有存在感到这个地步。 仙河镇离京市不知多远的距离,他怎么会找过来? “温黎?” 祝屿森朝她挥手,“你怎么又出神了?” “没……”她低头喝了一口奶茶,“那我下次请你喝好了。”- 乌云滚滚,这片夜空弥漫着浓稠的雾色。 海霖弯这带发生车祸的地点不远处,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车灯照亮雨幕纷纷,那辆车后座的男人出神似的,持久望向昨晚车祸的事发地。 警方的人白天还在搜寻,但此地山势险峻,地理位置偏僻,山下环境错综复杂,人跟车子从这儿坠落,几乎难以有生还的可能。 这是警方的原话。 梁巷明也是运气好,才留有一口气。 这会儿还躺在手术台上,也不知能不能抢救回来。 男人眉眼凝霜,划开夜色的冷空气,开门下车。 他站在边沿往山下看。 山下黑不见底。 雨逐渐有增大的趋势,助理特地撑伞而来,低声道:“梁先生,一会儿大概要下大雨了,您还是回去吧。” 梁嘉序看着夜色中细细的雨丝,语气不咸不淡:“你觉得,人坐在车子里从这儿坠下去,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那助理低着头,身板笔直,不敢发表意见。 梁嘉序说:“不动怒,你说。” 助理细想了片刻:“几乎零。” 就连梁巷明那样身体强壮的男人,被捞上来后也几乎只剩一口气了。 何况一个纤弱的女孩子呢? 答案显而易见了。 没有生还的可能。 警方一天了都还没找到人,往不好的方向猜想,或许早就已经坠落到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山沟沟,被巨石埋住了。 助理言毕,抬眸时,不经意捕捉到梁嘉序那双情绪翻涌的眸子。 他心里一惊,握着伞的手柄同时抖了一下。 梁嘉序还看着那幽深不见底的山下,轻声喃喃:“没生还的可能。” 忽然,夜空一阵惊雷响起。 助理立刻提醒:“梁先生,您先回车上吧,警方那边会有个交代的。” 雨忽然间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珠不停地拍打雨伞,梁嘉序看向山下的雨景,耳边又不断响起孟尘萦在他怀里哭泣的声音。 他不喜欢等待。 最厌恶的就是不知何时落实的等待。 比起在原地等待那份未知的结果,他更想要亲自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梁先生!”那助理就一会儿没注意,梁嘉序便已经徒步下了山。 他慌张站在原地踱步,着急喊:“山下太危险了,您回来!” 梁嘉序踩着凹凸不平的山路,淋着雨一路往下,黑色皮鞋踩着滚落的石头,脚底下每一片地都走得很是艰难。 他推开所有错综复杂的阻碍物,一步步朝着未知的山下行去。 行至半途中,只闻惊雷又一次响起,这次劈断了不远处的树枝。 若有若无的焦味混合着泥土的水汽。 梁嘉序推开前面挡路的杂碎树枝,下一秒,手中刺痛袭来。 树枝尖锐的一角划破他的指腹。 鲜血染了上去,很快被雨水冲开。 梁嘉序眼睫淌了水,视线被阻挡,他周身冷冽,如同乌云笼罩。 他一路往下。 这山路却很难走到最底下。 直到他又一次被拦住,这次是助理挡在他的面前,“梁先生,不能再往下了,您会出事的。” 梁嘉序满脸淋了雨,容色冷峻:“她会不会就在哪个地方等我救她?” 助理这才明白,刚才梁先生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以为孟小姐坠落到一个小山沟里没人发现。 助理沉沉地说:“梁先生,不会的,孟小姐她不会有事。” 他只能这样不断安慰。 直到警方来了人,不允许扰乱场地,才把人带上来。 回到车上时,梁嘉序情绪还是很冷淡:“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助理回答:“梁巷明还没从手术台上下来,医生说情况并不乐观。” 他一点点擦拭指腹的鲜血,声音锋利地如同刮骨刀:“他最好是死,也要在我得到答案后再死。”- 仙河镇这边,最近几天的天气很明媚,自从孟尘萦的噩梦被刘老解了后,她也总算睡了个好觉,也没再梦见舒锦受伤和梁嘉序找到她的事了。 初来仙河镇时,头几天她几乎很少出门,偶尔是祝屿森会主动来找她出来逛街闲聊。 因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祝屿森知晓她想暂时在仙河镇多住一阵时日,便开始给她推荐工作。 “镇上街市有书店还有花店,应该都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祝屿森表示,这个小镇比不上大城市能有那么多的选择,能做的活儿也就那些了。 孟尘萦问他:“有面包店吗?” “当然有,还有两家。” 祝屿森好奇道:“你想开面包店?” 孟尘萦面色羞赧:“我没什么才艺,但烘焙水平还不错。而且我一直也很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烘焙店。” 虽然之前没能有机会实现。 祝屿森仔细给她分析了下,“你这个想法挺好,不过开店是需要钱的,小镇子的店很难盈利,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孟尘萦瞬间蔫了,“那我暂时还是不做梦了。” 祝屿森忍俊不禁道:“你要是真想开店,我可以先借你一些急用,或者,我也可以入个股。” 孟尘萦开玩笑说:“万一带着你赔钱了,怎么办?” 祝屿森耸肩,“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咯。” ………… 向阳路26号。 这栋房子已经被梁嘉序买了下来。 之前住在这边出租屋的钱晓语和虞南星,已经被他安排换了新的房子。 梁嘉序又是一晚,在孟尘萦的床上醒来。 她的房间还隐约留有她身上的馨香。 被褥也同样。 他睡的是孟尘萦的单人床,因过高的身量,导致小腿全程搭在外边。 他蹙着眉,翻身拍了拍孟尘萦的枕头。 外面又在下雨。 连着下了好几天也未曾停,空气都是潮湿的。 梁嘉序揉着额头坐起身,衣襟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口,他背脊往床头一靠,边上穿着公主裙的小熊公仔滑了下来,滚到他腿边,他瞥了眼,眯了眯眸,一手抓过来放在腿上把玩。 听着外头的雨声,他又一次点开了和孟尘萦的聊天框。 女孩平时话也不多。 也不知道跟别人的话多不多,但在微信上对他很是惜字如金。 他们的对话内容还停留在,他从别处收集来,发给她的表情包。 表情包。 梁嘉序面前仿佛出现孟尘萦低头收集表情包的动作。 她就连收他的表情包都没那么高兴,不如收朋友发来的兴奋。 他眉宇忽然紧蹙。 沉寂的眸子一瞬间泛起波澜。 他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名字。 ——舒锦。 梁嘉序喉结滚动,快速找到谭延晋,问舒锦在不在他那儿。 谭延晋说人失踪都有半个月了,找不着,问他有什么事。 半个月。 也就是孟尘萦掉下山的那一天。 那些问题,似乎拧成了一团毛线缠得处处是死结。 梁嘉序耐着性子一点点解开,最终,目标定在舒锦的身上。 此时助理来了通电话。 “梁先生,梁巷明苏醒了。” 第27章 第 27 章 撕成粉碎。 医院的走道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护士将梁嘉序送到病房门口,低声说:“梁先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暂时还说不了话。” 梁嘉序只问:“有意识吗?” 护士点头:“除了不能说话, 其余简单的动作没问题。” “我进去看看三叔。” 推开门,梁嘉序朝里走。 梁巷明躺在病床上,头上还包裹着纱布, 整个人的确伤得不轻,他从手术台上捡回了一条命, 休养了十多天才有了意识。 他睁着眼,看到站在病床边的男人, 当认出了梁嘉序的那瞬间, 眼里浮现一抹惊恐。 他没忘记,他快断气那会儿, 他这侄子对他做了什么。 梁嘉序垂眸,淡笑问:“三叔, 身子好些了吗?” 梁巷明缓慢地从喉咙里挤出声调, 听不清。 梁嘉序眉间掠过冷意, “会不会说话不重要,有意识就行。” 他单刀直入, 问出来看病的目的:“那晚你车上的人是不是孟尘萦?” 梁巷明睁大瞳孔, 死死盯着梁嘉序。 最终, 摇了摇头。 梁嘉序眼里凝结的寒霜,不动声色淡化。 纵然他多少猜测到监控里的人不会是孟尘萦,但只有得到准确的回答,他才彻底放了心。 梁嘉序凉薄地收回视线:“三叔好好养身体。” 他转身要走。 此时“嘭”地一声。 梁巷明费力推掉了床头柜的水杯,引梁嘉序回头。 梁嘉序不耐烦问:“三叔还有话说?” 梁巷明点头,眼神指着他够不着的手机。 梁嘉序很好心的把手机递给他。 梁巷明呼吸沉了一瞬。 打开记事本, 慢吞吞敲字。 他动作很缓慢,在梁嘉序耐心几乎要耗尽时,梁巷明才把手机屏幕拿给他看。 【孟尘萦跑了。】 【在我车上的女人叫舒锦,都是她计划的。】 【舒锦跟孟尘萦换了衣服,让她上了别的车子。】 【那个疯婆娘,给孟尘萦计划了个假死的局面。】 【阿序,三叔要那个疯婆娘的命!】 梁嘉序黑眸凝聚,紧紧盯着孟尘萦跑了那几个字。 直到眼底彻底爆出戾气- 仙河镇前几天下了大暴雨,雨过天晴,连着好几天万里晴空。孟尘萦在阳台晾衣服,昨天刚新洗的衣服也被烤的暖洋洋。 这片阳台摆放了许多杂物,晾衣架旁还睡着几只流浪猫,因她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做烘焙,偶尔也会把做出来的面包分出来给流浪猫们。 这三只流浪猫,看起来年纪都挺小的,也怕人得很,孟尘萦都是费了点时间才让它们对她降低防备。 熟悉了后,猫猫最近赖她这不走了,但也不肯进屋,她就只好自己做了个猫窝供它们休憩。 孟尘萦刚把晒干的衣服收起来进屋,就听到阳台晾衣处传来不小的动静,不知道又从来蹿进来一只大型的流浪猫,直接把这猫窝霸占,还骑着其中一只小母猫。 小母猫叫声很是凄惨可怜。 孟尘萦拿扫把驱赶,那公猫才被吓跑。 那只小母猫似乎受了惊吓,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孟尘萦正为难时,祝屿森给她来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看看店面。 是她前几天提出想开面包店的事。 孟尘萦说店的事先放一边,“咱们镇上有宠物医院吗?” 祝屿森从孟尘萦那得知了经过,遗憾道:“很可惜,没有。” 孟尘萦想带这几只流浪猫去绝育,但仙河镇到底还是有些落后,目前还没建立宠物医院。 祝屿森提出意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市区。” 这边市区离仙河镇要坐两个小时的车。 自从来了仙河镇后,孟尘萦就没迈出这个镇子一步。 她心里其实还是在担心梁嘉序会找来。 她消失快二十来天了,按照梁嘉序的性子,恐怕这会儿早就已经在大海捞针。 况且,她也不知道舒锦是怎么给她计划的,京市那边的情况她半点都不清楚,所以目前她只能躲起来过日子,不好到处乱跑。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市区。 祝屿森体贴说:“你不想去太远的地方,那我带猫去绝育就行。” 不过显然,孟尘萦又觉得欠了祝屿森一个人情。 她迟疑很久,还是决定:“我跟你一起去吧,这几只猫最近在我这吃喝,我到底也要管一管。” 或许是她太过忧虑,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严重。 都过去二十几天了。 梁嘉序也许对她的失踪并没有很当回事。 祝屿森道:“那我明天在你家楼下等你,开车送你去。” 隔天,两人乘车去市区的宠物医院给流浪猫安排绝育。 这家宠物医院的生意十分火爆,带着自家宠物来看病,和给宠物做绝育的客人挺多。 好在祝屿森昨天特地提前预约好了,两人没等多久,手术便已经开始安排。 医生将几只猫都细细检查过,才说:“三只猫,其中两只都是母的,一起做绝育要点时间,你们可以先随便去转转,晚点过来就行。” 孟尘萦摇头,“我就在这儿等着就好。” 祝屿森说陪她。 那医生似乎认得祝屿森,看了眼孟尘萦,又朝他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祝屿森眼神警告他。 孟尘萦出来坐在等候区,因她不玩手机,就只好无聊的打量医院内的环境。 这家宠物医院似乎是口碑不错,不少人都会带着宠物来这儿看病,当然,也不缺录制视频的人。 孟尘萦很快反应过来坐在自己前面的女生正在直播,她看到自己入了镜,吓得连忙转过身子。 因身躯幅度过大,她半边身子都贴在了祝屿森怀里。 祝屿森僵了一瞬,扶住她,“温黎,你怎么了?” 孟尘萦把自己脸藏起来,小声说:“麻烦你带我离开,前面有个人在直播,我好像入画了。” 祝屿森没多问,单臂扶住她,起身找了个隐蔽之处。 见孟尘萦脸色微白,他端了杯热水过来,温声道:“吓到了?别紧张,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去跟刚才的女生问问她直播间的人数多不多。” 也许刚才那只是一个很小的主播,直播间大概就几十个人看。 况且就在后面那一个小角落里入画一秒,想必没什么影响。 孟尘萦摇头,“还是不要了,我只是不习惯镜头。” 祝屿森也不明白她到底在躲谁,但相处的这段时间,他能感觉的出来温黎心里是藏着事。 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过问。 两人在角落里等了许久,三只流浪猫才做好了绝育,过后,医生特地叮嘱了照顾猫猫的注意事项。 离开医院,祝屿森又带着孟尘萦去买点猫猫需要的猫粮和用品。 随后,到晚上才抵达了仙河镇。 “你从前有养过猫吗?”祝屿森问。 孟尘萦看着笼子里正在睡觉的猫猫,轻声说:“没什么机会养宠物,这次一下养三只,我还真有点为难。” 夜色下,祝屿森眼里的光逐渐温柔:“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猫还是养在你这儿,我时常来看看它们,偶尔照顾就行。” 孟尘萦还在犹豫。 他又说:“还有面包店的事也别忘了,我还等着入股呢。” 孟尘萦冁然而笑:“那就麻烦你了。”- 夜色笼罩下的璟兰园寂静安然。 助理将新调查好的资料放在桌上,回道:“梁先生,舒锦现在下落不明,从梁巷明提供的消息只能得知,她在车子坠下山时跳车而出,滚落山下,她不可能没受伤,那一个受了伤的人,天黑的情况下又能去哪儿?” 海霖弯那带山路本就很多监控死角。 唯一能看清楚的画面只有坠车前面的那段路,显然,就连坠车的地点,也是有人早已规划好的地方。 车内的人是谁看不清,也完美避开了能被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 屋内的大荧幕正在播放那晚进出重梧山的车辆,偏偏都是在海霖弯那带往后没有监控。 坠车的车牌号是假的,车上的人也不是孟尘萦,舒锦当真计划的很周全。 唯一遗憾的是,老天还留了梁巷明一条命。 梁嘉序淡声吩咐:“舒锦先不急着找,重点查一下她身边来往的那些朋友,还有她前段时间的动向。” “是。” 助理离开后,屋内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梁嘉序靠坐在沙发后,手背搭额头上,太阳穴边的青筋在隐隐跳动。 将近二十来天了。 好好的人,就这样人间蒸发,没有半点踪迹。 现在看来,当初孟尘萦提出要去他家,也是很早就有的计划啊。 真是好样的。 越是乖巧的人,反而越能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不是么? 他早就该知道的。 孟尘萦那把骨头就并非软的。 那张小嘴儿是甜的,心却是狠的。 客厅点了一盏微弱的灯。 男人黑衣墨发,半边身躯近乎隐匿在暗中,大荧幕上还在不断回闪监控画面,他忽地睁开眼,那双乌黑的眸泛着细细的血丝,眼底的戾气一点点凝聚,直到彻底被一团黑焰吞噬。 他喉结上下滑动,盯着天花板许久,忽感胸口一阵发闷,紧接,陌生的刺痛汹涌袭来,如同被刀刃捅穿心脏。 没流血,倒是疼得很。 他忽然又想起四年前在伦敦,和孟尘萦的初见。 那天是他二十三岁生日。 他在昏暗的包厢里,见到了一只栩栩如生,会跳舞的小蝴蝶。 那只小蝴蝶,在他毫无防备下,灵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孟尘萦就是那只蝴蝶。 也是他在庄园花房里养的那只蝴蝶。 他只要想要,同样可以一手笼住,无法逃生。 跑,是么? 跑吧。 那她最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别让他抓到了。 昏暗的室内,气温逐渐低沉。 梁嘉序双腿岔开,宽阔的背肌靠在沙发垫后,他怀里空无一物,却仿佛又坐着女孩娇软的身躯。 女孩笑容甜美,可转眼看到他,又露出惊恐的神色。 梁嘉序胸口那股陌生的闷痛,一瞬间加重。 他烦躁地一脚踹开桌前的资料。 厚厚的一叠白色纸张,在空中散开,四处飘落。 最后,印有孟尘萦这个名字的那张纸,彻底被撕成粉碎。 第28章 第 28 章 他上瘾了,想起她,浑身…… 阳光通过纱窗透射进来, 屋内暖意洋洋,孟尘萦睡得很香,但又被猫猫蹬醒。 自从收养了这三只流浪猫, 她就很难有个好觉了,猫猫每天在她床上闹腾。 一只睡在她脚边,两只睡在她脑袋边, 像门神似的。 这不,今早就被其中一只给蹬醒了。 孟尘萦起床, 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 她住的房子在二楼,房东是祝屿森的亲戚, 周围的人都叫她杨姨。 杨姨性子极其活泼友善, 平时最爱做饭,最近时不时会做些美食跟她分享,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极其好。 大清早杨姨就在楼下喂鸡,她养了一窝鸡, 养得可肥了。 孟尘萦下楼的时候, 杨姨正好进屋, 调侃道:“小黎啊,今儿起这么早啊?” 这都十点了, 孟尘萦脸微红, “对啊。” 杨姨笑道:“我昨天听屿森说, 他今天要带你去看店面,你那面包店是不是快开了?等开业那天,杨姨一定给你多拉一些顾客去充场子啊!” 孟尘萦含笑:“那真是谢谢您了。” 杨姨:“客气什么。” 祝屿森的车停在院子那来接人。 两人一起去看了面包店。 这家店之前也是卖面包的,老板是觉得生意不太好,就闭店了,见孟尘萦也打算开面包店, 老板很好心,把之前自己买的机器低价处理给了孟尘萦。 也算给她省下一笔经费。 这个店面的环境不算大,也并不豪华,但开在这样的小镇很合适。 祝屿森问她对新装修满不满意。 她笑着点头,说:“很好。” 只是她目前的存款真的不多了。 离开之时,舒锦给了她一笔丰厚的现金,她来到仙河镇基本没怎么用钱。 除了宠物和开店这两个大开销,花掉了她不少现金,看来她接下来的生活肯定要更加拮据了。 孟尘萦已经来到仙河镇将近一个月了。 虽然生活条件不如当初在京市时,但很自由快乐,孟尘萦觉得这是拿什么都换不来的。 她也有段时间没有梦见过梁嘉序了。 她离开已经都过去了一个月。 她还是不清楚京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猜测梁嘉序应该早就已经放弃她了。 她如今的目标,就是开这家面包店。 她在仙河镇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新的朋友,若是在这里长久居住下去,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祝屿森问:“下周就开业了,温黎,你紧张吗?” 孟尘萦眼眸亮晶晶的:“还好,我很兴奋。” 一种,真正重生的兴奋- 安庆市,医院。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地库,司机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黑色皮鞋率先落地。 梁嘉序单手系好纽扣,乘坐电梯抵达住院部八楼。 张胜宇刚从病房出来,提着饭盒正打算回家,他站在电梯前,看着字数到达八楼。 电梯门打开,出现一张冷峻的面容。 男人身形颀长挺括,气势强盛,张胜宇握着饭盒的手一紧,对上男人漆黑的视线,小腿下意识发软。 他从没遇到过有人的矜贵气能压到旁人腿肚子不自觉打颤的。 这种小地方的医院也会有这样的大人物么? 在他思忖间,电梯的男人大步迈出,已经转弯朝病房方向的楼道行去。 张胜宇摇了摇头,进入电梯。 病房门被敲响。 躺在病床上的舒锦用被子捂住脑袋,烦躁地吼道:“我刚不是说要你回家,你怎么又来了?”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门外的人不请自来。 舒锦侧躺着装睡,不想听自己发小的念叨。 直到皮鞋的脚步声在自己病床边驻足,她闻到一股不属于这个病房里的陌生冷冽木质香,才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舒锦掀开被子猛地回身,蓦然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她当下便吓到失去了反应力。 梁嘉序问她:“舒小姐伤得很严重?” 舒锦没吭声,手紧紧揪着被子。 梁嘉序语气冷淡:“别担心,我会为舒小姐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舒锦紧张道:“你什么意思?我不要,我就住这医院。” 梁嘉序凉凉地勾唇:“你没有拒绝的可能。” 舒锦激动坐起来:“你是想从我这套到孟尘萦的下落?梁先生,看来你看低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梁嘉序黑眸微眯,凉薄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舒小姐,你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 “你……”舒锦惊恐往后退。 男人来这儿,似乎只想说这些,轻描淡写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舒锦嘶哑地出声:“找到孟尘萦了,你会怎么对她?”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关门声。 地库车内,梁嘉序慢条斯理翻阅资料,淡声问:“确定是在怀桑市?” 助理回答是的。 怀桑市很大,附近太多小县城,若真是要找人,还是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这一个月的搜寻,从全国已经把目标定在一个小小的市区,对梁嘉序来说,找到孟尘萦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 他锋利的眉眼一点点散开戾气。 闲散地往后一靠。 “即刻订机票,今晚就启程。”- 后天孟尘萦的面包店就要开业了。 她这几天都在家里没事做点甜品给周围的邻居尝尝,拉拉顾客。 早上三只小猫在阳台玩耍,她丢了一小块吐司喂给它们。 中午又提着一些小蛋糕,挨家挨户的送。 这一个月她在附近交了不少的朋友,大多人脉关系都熟络了起来,街坊邻居对孟尘萦的身份没有过多问,只有几个八卦的阿姨会问她的感情状况。 她说自己暂时没这想法,那阿姨才没继续给她介绍了。 孟尘萦正在院子跟婶娘聊天,这时,靠里的那间屋子,里面的一门帘子被掀了起来。 年迈的刘老端了个小板凳出来晒太阳,孟尘萦过去,把自己亲手制作的面包送给他,“您尝尝,低糖的。” 刘老接过道谢,夸赞道:“小黎啊,你手可真巧。” 孟尘萦说自己小时候就喜欢捯饬这些。 趁着今天天气好,刘老笑呵呵道:“我也不白占你这面包的便宜了,正好我也闲得很,给你算算命怎样?” “你上次只是让我给你解梦,回去后好些了?” 孟尘萦说:“您真的很神奇,自从您给我解梦后,我是真的再也没做噩梦了。” 刘老让她把手掌心摊开,“给你算算命,小姑娘面向看着就和善,一看就是享福的命啊,不过我还是得看看你命盘。” 孟尘萦不大懂那些,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老老实实报给他。 中午吃过午饭后,大多数人都在午睡,院子内静得能听到鸟雀的啼鸣。 孟尘萦静静等候着。 就在这时,一只麻雀从树上坠落,似受了伤。还在原地扑腾想飞起来。 院子里有孩子捡起麻雀,用木棍折腾麻雀受伤的翅膀,孟尘萦看得心惊,急忙奔过去阻止,“不可以伤害小动物。” 几个孩子年纪很小,三观还没养成,对于这种小鸟,看到受伤的第一反应竟是玩弄伤害,她心里一沉,严肃跟他们说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 孩子很快道歉,跑了。 孟尘萦把那只麻雀带回来,又去打了温水和干净的帕子还有碘伏来给麻雀包扎。 刘老全程不动声色看着她这番举动。 “小黎,你看到这雀受伤,是怎么想的?” 孟尘萦愣住,抬头道:“当然是治好,放它自由啊。” 刘老眯了眯浑浊的眸子,笑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孟尘萦没接话,她觉得,正常人应该都是这样的想法。 这麻雀伤得不算重,就翅膀那似乎被什么割破了,孟尘萦简单给它包扎,就放在原地,让它自个儿休息调养。 刘老继续转回方才算命的话题:“你父母在你约莫四岁左右离婚,现在父亲在国外,你们许久没联系了?但你父亲一直很记挂你,有空的话,你最好还是跟他联系一下比较好。” 孟尘萦眸色震惊,“这都算的出来?” 刘老又笑:“你还有个男朋友。” 孟尘萦连忙否认:“没有……” 刘老笃定道:“有。” 孟尘萦没再跟他争执,只是神色有点不自在。 刘老也没有继续探索这件事,“感情方面好像并没有很复杂。” “不复杂是什么意思?”她不太懂。 刘老笑说:“只看出来你跟一个男人纠缠很深。” 孟尘萦后背一凉,舔了舔唇瓣,犹豫着,又问:“那……那我跟他后面还……” 还有纠缠吗? 刘老意味深长道:“要看那个男人的态度。” “你想知道你们的结果吗?” 孟尘萦忽然不敢再听下去了,“刘老,还是别算了。” “怎么了?” “没,我就是……” 她心脏这会儿在狂跳,有点不安,低声说:“我并不想知道那些还没发生的事。”- 怀桑市最近这段时间气温极其舒适,到了晚上出来散步的人很多,马路上倒并不堵车。 一辆黑色轿车在道路中穿梭,徐徐晚风从半开的车窗吹入,撩起梁嘉序的额间碎发。 他垂眸正在翻ipad的文档页面。 集团那边有电话打来,“梁先生,关于科斯的投资案负责人目前还想协商,集团这边需要您做决断。” 他淡声回复:“按照之前的方案,那边不给决策权就没必要耗下去,警告科斯,他们是被选择的一方。”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文档资料同时关闭。 他点开相册,屏幕内出现孟尘萦那张白净稚嫩的面容。 照片上的女孩缩在沙发角落,裹着毛绒绒的毯子在看电影,画面内能看到她耳垂还红肿的明显,是刚穿的耳洞还没养好。 他记得,那几天晚上睡觉她都在哼哼唧唧,尤其发炎的时候更痛得睡不着。 想起她,他鼻腔哼出轻声,冷冽刺骨。 照片中的人,好像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闭上眼都忘不了。 整整四十天了。 算上来,已经有四十天没看到她的人,没能抱她,亲她。 他上瘾了似的,想起她,浑身都痒。 心痒,手痒。 他想吻遍她全身,想把她压在身下,想逼出她眼睛的泪,下面的水。 想她柔软的双腿盘他腰间。 想在她身上烙下他的气息。 想把她弄得爬不起来,再也跑不掉。 他喉结滚动,再睁开眼时,眼底漫着黑焰。 “梁先生,”助理为难道:“我们目前派出去在怀桑市的人,都没找到孟小姐的下落。” 梁嘉序轻微抬手,嗓音沙哑:“继续找。” “是。” 夜风吹得很舒服。 梁嘉序让车子靠边停,他下车慢步沿街道而行。 空气中虽闻不到她的味道,但想到也许孟尘萦也走过这条街,他方才烦闷的心似乎有了点儿缓解。 梁嘉序随便找了个休息处落坐,单手解开西装扣子。 路边站了几个小姑娘在小声交谈,没一会儿,有两个姑娘紧张娇羞地捧着手机朝梁嘉序走来,他轻微掀眸,淡淡扫了眼,那俩女孩便自动被吓到后退,跑了。 右边还有几个学生正在刷视频。 “南南半个月前在宠物医院的直播你看了吗?” “没看啊怎么了?” “你也去看看吧,你不是想给你家狗子看病吗?南南直播那天就特地介绍了这家宠物医院。” “真的啊?你把直播内容发给我看看。” 其中一个学生点开那个录下来的直播。 视频内出现主播的声音,内容明显是宠物医院和主播联合给医院造势的广告。 一阵夜风吹来,路边树叶刷刷响,梁嘉序揉了揉眉骨,耳朵被视频的声音吵得几乎要炸掉。 他烦躁起身,视线漫不经心从屏幕画面掠过。 就一眼。 看到了视频内那个主播身后坐着的女孩。 画面内,女孩看到镜头,惊慌失措,连忙躲在身旁男人的怀里。 她入镜的画面,不过一秒。 况且还是在主播身后,只露出了半张脸。 和一只绵软的耳垂。 梁嘉序呼吸一沉,眼神霎时间黯下来,细微的波澜正在疯狂翻涌。 他目光紧紧盯着那人的手机,而后,伸手一夺。 他拉着进度条往后退,定在主播身后那两人身上。 再定在,那半张脸上。 是他熟悉的面容,熟悉的长发,熟悉的人。 他的人,却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第29章 第 29 章 “孟尘萦,失踪整整四十…… 杨姨养的鸡飞到了二楼, 翅膀扑腾拍打孟尘萦这间屋子的窗户。 躺在孟尘萦腿边的小猫比她醒得要早,一个飞跃,就冲到窗户那, 隔着玻璃跟鸡叫嚣起来,鸡飞猫跳的场面也实在睡不着了。 孟尘萦索性也坐起身。 她闭眼先缓了会儿,再起床, 推开窗,外面灿烂的阳光闯进屋内。 早上给三只猫准备好早饭, 孟尘萦便开始着手忙碌。 明天新店将要开业,留给她休息的时间不多。 她暂时也请不起员工, 所有的准备都需要她亲自来动手, 以至于她今天都没时间去看店面的情况。 祝屿森知晓她忙碌,提出要帮她解忧。 早上十点, 祝屿森来了一趟面包店。 他先是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 又叮嘱工人注意一下安全隐患。 祝屿森的婶娘从这街边经过, 还笑着打趣, “小黎的店你这么亲力亲为,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祝屿森说只是朋友, 见婶娘笑得一脸八卦, 澄清道:“我帮她是因为我欠别人的人情, 那人拜托我多照顾她,真没你想的那样,婶娘。” 婶娘怂恿道:“别说,小黎这么好看的姑娘,咱这镇子里就找不出第二个,屿森啊, 你要是瞧上了就赶紧出手,别等到后悔都来不及了啊。” 祝屿森正色说:“您别说笑了,温黎不太喜欢牵扯感情的事,这种话您最好别当她面说。” “行了,你小子。”婶娘笑着摇头,正打算走人,忽然,面包店前停了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 “店还没开业,这就来人了?你帮小黎先招待着,婶娘忙去了。” 很快,一名西装革履的司机从前排下车,尊敬地打开车后座的门。 黑色皮鞋率先落地,祝屿森的目光不知觉被吸引看过去。 男人从车内出来,肩宽腰窄的身形,个子高挑挺括,极其吸睛的气质,他单手系西装扣,径直朝面包店行来。 祝屿森正站在店门口,能直接看清楚男人的相貌,他眉眼有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眼眸狭长,瞳仁漆黑,泛着丝丝的冷意,整张脸生得是罕见的俊朗。 有的人长得好看,会让人心生亲近之意,而有的人长得好看,只会让人不知觉想低下脖子。 眼前这男人便是后者。 男人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矜贵气尽显,像是在皇城脚下长大的富贵人。 这仙河镇从没来过这样的人物。 祝屿森不免认真打量了一番。 他站在面包店门口,望着朝他走近的男人。 梁嘉序看向祝屿森,目光审视他:“这家店,是不是明天一早开业?” “是的,先生对我们的店很感兴趣?”祝屿森礼貌询问。 梁嘉序眼神从店内环境收回,眯了眯黑眸:“你们,这家店是你的?” 祝屿森自然看出眼前男人非寻常人,他想多为温黎招揽贵客,便很热情地应和:“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不过我就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我朋友很会做甜品,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的店明天将正式开业,您也可以来光顾,热闹热闹。” 梁嘉序淡淡微笑,很温和地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祝屿森。”祝屿森爽朗一笑:“先生是第一次来仙河镇?” 梁嘉序敷衍点头,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但似乎对这家店又很感兴趣。 祝屿森打着套近乎的目的,笑道:“仙河镇这两年发展的好,假期来这旅游的旅客是比以往多了许多,但最近也并非节假日,先生来仙河镇是旅游的,还是寻亲友?” 梁嘉序说:“都不是。” 祝屿森点了点头,又听他一字一句,慢声说:“来找我女朋友。” “女朋友?”祝屿森面露诧异:“您的女朋友在仙河镇?这样啊,你是大老远过来找她吗,是先生跟女朋友闹矛盾了?” 梁嘉序很好脾气地应:“她不要我了。” 他又低声笑笑,语气寒凉:“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会后悔不要我这事儿。” 眼前的男人气势强盛,几句简单的话,就能听出他好似掌控了所有的一切。 祝屿森没再打算探索旁人的感情秘密,便又主动介绍起这家面包店。 梁嘉序没什么情绪听着,目光落在祝屿森脸上,他想起视频内孟尘萦扑在这在男人怀里的画面,乌黑的瞳仁逐渐冰冷。 期间一直都是祝屿森在说,梁嘉序连应和都没有,情绪比刚来那会还要冷淡。 要不是他还赖在这面包店不走,祝屿森都险些认为,眼前这男人根本就不是来光顾面包店,而是来找他寻仇的。 “先生,我已经把我们面包店的大致情况都给您介绍了,店面明天就要开业,有时间的话,希望您能来光顾。” 祝屿森又补了一句:“也希望,您能找到自己的女朋友,带着她一起来光顾。” 梁嘉序弯唇,黑眸紧紧盯着他:“会的。” 就这时,祝屿森的电话响了。 梁嘉序不经意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那上面显示的备注叫:温黎。 他眸色黯了一瞬。 祝屿森抱歉道:“我接个电话。” 梁嘉序淡声:“请便。” 祝屿森背过身,按了接听,声音温和:“温黎,有事吗?” 面包店内极其安静,梁嘉序隐约能听到听筒那端传来一把轻软的嗓音。 说的什么内容他无法听清。 但在那道声音钻入他耳内时,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起来,呼吸一沉。 整整四十一天了。 没想到,比起见到本人,他最先听到的是她的声音。 “我在面包店,今天过来看看,确定没什么问题。”祝屿森在打电话时,语气不知觉越来越温柔:“嗯,你别道谢了,放心做你的事,这边有我。” 想起店内这个矜贵的男人,祝屿森主动跟孟尘萦提起,压低声音说:“温黎,今天店里来了一个贵客,他似乎对你的面包店很感兴趣。” 孟尘萦正在搅拌黄油,闻言笑笑:“真的啊?” 祝屿森笑着点头,“没错,这位先生正在我身边,要不要我让他跟你说几句话?” 孟尘萦犹豫须臾,在电话里跟陌生人打招呼总感觉很奇怪,不过想到那人对她的面包店感兴趣,她多少还是要礼貌点。 “那麻烦你把手机给那位先生,我跟他聊几句。” 祝屿森回头。 店内不知何时,只剩他一人了。 他大步追出去,车门正好关上,随后,那辆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毫不留情从此处离开。 “屿森,怎么了?” 祝屿森回神,“没什么,那位先生应该是有急事先走了。我想,你明天应该能见到他。”- 傍晚时分,孟尘萦忙活完,准备洗手时,手机来了一通陌生电话。 她正要按下接听,卧室内的灯管就闪了一瞬。 她租的这个房子有些年头了,听杨姨说家里的灯管许久没换,大概用不了多久。 她想着,等明天店面正式开业后,也给她房间换一根新灯管。 孟尘萦擦干净手里水渍,按下接听。 听筒那边是陌生人,询问她是不是温黎。 孟尘萦回答是的。 那边回复道:“您好,温小姐,我是勿忘我花店的老板,请问您订购的那些鲜花,是明早八点送到顺德路新开的那家面包店吗?” 孟尘萦愣了会儿,疑惑问:“花?我没订花啊?” 花店老板回道:“下午有人打电话预约订了一批鲜花,说是明早就要送到您的面包店庆祝开业,钱都已经交了,我这边是跟温小姐核实一下。” 孟尘萦一脸懵,“那应该是我朋友订的吧,没错,明早八点送到顺德路的面包店。” 花店老板笑呵呵说:“那提前恭喜温小姐开业大吉。” “谢谢。” 挂断电话,她还一头雾水。 她在仙河镇虽然已经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但周围的邻居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叔,他们看着也不像那么新潮,知晓提前在花店订花给她送惊喜。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祝屿森。 她欠祝屿森太多,再让他破费真挺不好意思。 孟尘萦主动给他微信发去一条消息。 【屿森,谢谢你。】 因为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多少知道他的性子,如果她马上提出把鲜花的钱给他,祝屿森是绝对不会收。 那她只能等明天开业完成后,再给他现金了。 祝屿森过了几分钟才回:【谢什么?】 孟尘萦:【很多。】 祝屿森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客气什么,都说我入股了,帮你看店是应该的。】- 晚上孟尘萦又做了个噩梦。 半夜梦魇被惊醒。 醒过来大喘气后,又灌了两大杯冷水,才稍微缓过那个噩梦带来的恐惧。 后半夜她睡得极其不安稳,几乎是睁着眼睛等天亮。 天一亮,祝屿森就开车过来接她去面包店。 开业时间是早上九点。 孟尘萦要提前来面包店打点好一切,祝屿森因为临时有别的事要忙,说会尽量赶在开业之前回来。 顺德路这条街是这个镇子里最热闹的街市,清早就有不少路人,八点左右,花店的鲜花就送了来。 工人帮忙一盆一盆搬运,孟尘萦一一道谢,又给工人送了点自己做的面包。 他们吃了赞不绝口,笑说今天就带孩子来光顾。 等鲜花都摆好放门口。 孟尘萦又回店里忙碌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开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也愈发的紧张。 忽然这时,挂在门口的感应机器响了起来。 机器自动发出声音——欢迎光临。 这是她的第一个顾客。 孟尘萦循声回头,白皙的面容堆着灿烂的笑:“您好,店面还没正式营……” 男人从鲜花后缓缓现身,身形高大,容色冷峻,黑沉的眼如同锋利的刀刃,他掀着眼皮看她。 走地不疾不徐,视线从店外就将她锁定。 孟尘萦慌张后退,后腰抵在工作台上,退无可退。 梁嘉序的面色是极其沉静的,偏偏那双幽深漆黑的瞳仁深处,剥开那些刺骨的冷意,竟是揉着几分不明的喜悦。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梁嘉序生得高,走近来,竟是还要弯下腰身,直视她那双惊恐的眸。 熟悉的冷冽木质香,再次将她分毫不差的裹挟。 孟尘萦的手死死按住工作台。 梁嘉序单手抬起她下颌,目光闯入她那双水润的眸子,唇角微勾,漫不经心晲着她面颊上轻微颤动的绒毛。 “失踪整整四十二天,你该知道,再让我抓到你,会有什么后果。” “孟尘萦。” 他语气透着诡异的温柔,如同一块寒石砸入深潭,激起不小的浪花。 一点一点,将她浑身的肌肤渗透。 寒凉,刺骨。 第30章 第 30 章 “我不喜欢跟你在一起!…… 才早上八点, 街边不少早餐摊前坐满了人,孩子嬉闹声,店家熟练的叫卖声隐隐传进面包店, 外面的热闹喧哗与店内冷沉的氛围形成反差。 孟尘萦的心在颤抖,她忽然感觉浑身冰凉。 似乎忘了呼吸。 忘了怎么开口发声。 也忘了,最基本的逃跑能力。 梁嘉序一身矜贵暗沉的西装, 站在这家小小的店面里,面容冷冽, 眼底的寒霜搅碎成冰碴。 他逆着光,将外面的光亮遮挡, 半张面容藏在晦暗下, 愈发让人心惊胆战。 待孟尘萦反应过来,转身要跑, 他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手轻飘飘一伸, 便捉住她手臂把她带回。 下一秒, 将她往墙面上按住。 男人手扬了起来。 以为他要动手打她,孟尘萦下意识闭眼, 害怕地发抖。 巴掌没有如想象中落下来, 孟尘萦感觉自己的脸颊正在被温热的掌心轻轻触摸。 她颤巍巍睁开眼。 梁嘉序那双含着深意的眼神钉在她脸上, 他手指骨节蹭着她脸颊肌肤,声线低哑:“别动,让我看看你。” 孟尘萦睁大双眼,眼里噙满恐惧的泪水,不敢说话。 他唇角扬起讥笑:“四十二天没见了,让我看看, 你把自己照顾的怎样?” 他用手背的骨节触碰她的脸颊,鼻尖,眼睛,嘴唇,还有耳垂,又摸着她手。 他像在检查专属于自己的物件,在丢失期间,有没有受到损伤。 孟尘萦心逐渐寒凉。 仔细检查了一番,梁嘉序才下了结论:“是吃了点儿苦。” 孟尘萦冷脸瞪他:“关你什么事?” 梁嘉序眼神骤变,褪去温情,霎时间变得阴狠暴戾,“关我什么事?这是你对找你四十二天,刚见面的男朋友第一句能说的话?” 她背脊死死贴着冰冷的墙壁,仰着脸看他:“梁嘉序,我们分手了,你不是我男朋友。” “分手?”梁嘉序双眼渗着寒意:“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孟尘萦声音嘶哑,倔强地说:“那我现在提也行,我要跟你分手!梁嘉序,你听到没有?我孟尘萦,要跟你分手!”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也不想跟你谈恋爱,更不想跟你再继续进行那虚伪的恋爱游戏!” 梁嘉序忽然松开她。 孟尘萦眼睫上衔着的泪珠,啪地滑落。 她迷茫,不解,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走向门口,他站在那,冷冷地注视她。 随后,手用力一拉,将卷帘门关上,在里头上了锁。 店内顷刻间,一片昏暗。 男人大步走来,拽她手腕将她拥进怀里,黑影兜头下来,灼热又熟悉的吻铺天盖地将她压住。 孟尘萦猝不及防,躲都来不及躲,后颈被他掌心用力箍住。 她被迫把自己往他面前送。 唇瓣被他含住。 孟尘萦费力扭开脸,下一秒,又被他强势掰了回去。 接吻像战斗似的。 她躲,他追,总是有办法将她夺回来。 她后背汗液淋漓,泪水胡乱洒落,又惊又怕,双腿也发软无力,最终还是扛不住他的力道,被他圈在怀里,没了任何反抗能力,任由他索取。 感受到她总算没再挣扎后,梁嘉序的动作温柔了些许,他吻住她眼尾不断滚落的泪珠,唇瓣一抹艳红泛着水光,潮湿缠绵又昏暗的气氛下,眼前的男人坏得像化为人形的妖精。 他手掌还箍着她后颈,喉结滚动,咽下她湿咸的泪水。 再开口时,声线阴沉:“我们之间,你没有说断开的可能。” 孟尘萦闭上视线,呼吸都在抖。 梁嘉序低声笑了笑,气息喷洒她脸上,又俯下去,温柔轻吻她的唇,吮吸她口腔的湿润,一下又一下,用尽了磨人手段。 将她弄到,肌肤像沁了樱花的粉嫩。 “孟尘萦,从四年前,我进入包厢见到你那天起,你就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孟尘萦睁眼,眼底浮现红血丝,哽咽道:“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你为什么执意要我?” 她忽然有了个猜测,低头,开始自己脱衣服。 “你不是说想要我么?你不就是想睡我么?”她褪下外套,一股幽香从她脖颈间溢出来,她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衫。 “是不是睡了我就行?” 女孩声音很软,意志却极其坚定,她望着他,认真说:“梁嘉序,我给你睡,睡了后,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尾音是哀求的。 她是真的很想跟他彻底断干净,不惜把这阵子保护得很好的自己,献出来给他。 梁嘉序面色不改,看她要褪下那件单薄的外衫,看她抓住衣摆,终于是停顿的手指,嗤笑:“脱啊,继续脱。” 梁嘉序无视她哀求的眼神,轻描淡写道:“你迟早也要被我睡,早睡晚睡没所谓,你要执意提前,我也不介意。” “这地儿不错,”他散漫,且残忍地指向那墙角,“那也挺好。站着来?坐你工作台上,还是挂在我身上来都行。” “早上八点,白日宣淫也别有滋味。” 孟尘萦实在听不下去了,音量拔高:“梁嘉序,你真无耻!” “你才知道我无耻?” 他欺身上前,虎口掌住她下颌,“孟尘萦,你跟那女人设计的一出戏,想过我么?” 他指腹轻轻摩挲她下巴的肌肤,温柔又狠戾问:“你还记得你离开前,我们最后相处的画面么?” 孟尘萦被迫抬脸,泪水将她视线染得模糊。 而面前的男人,似乎劈开了她眼里的泪,强势地挤进她眼里。 被玩弄的怒意,这四十二天的思念,几乎将他整颗心疯狂翻搅。 “你明知道,那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相处,你有半点不舍么?” 孟尘萦在离开之前,她记得,最后和梁嘉序在梁家客厅的画面。 当时,他为她收集了许多无趣的表情包,而她在一个一个点着收藏。 很普通,像情侣之间日常小情.趣的互动。 那时他并不知道,她心里藏着秘密。 而她明知自己马上要逃了,看他的眼神,并没有半分眷恋。 孟尘萦下颌微疼,用力挣扎,想从他手中逃脱,男人强势的气势围在她四周,“提出要来我家见父母,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嗯?这么会演呢?你就这么想跑?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孟尘萦抖着身躯,往边上退,背脊抵在墙角,含泪道:“对!” 她眼睫颤抖。 今天本来是她的新生活开始后,最美好的一天,她已经打算开始迎接新的人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她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来打破她的美梦。 她恨得不行,默默垂泪。 “我不喜欢跟你在一起!” 梁嘉序冷声问:“你喜欢跟谁在一起,那个祝屿森?他是谁?” 他眼尾衔着讽笑:“周初皓二号?” “孟尘萦,你倒是有能耐啊,我不在你身边,就总能吸一些废物缠着你。” 他抬起她脸庞,让她看他手机屏幕里,她扑在祝屿森怀里的画面,“是这个人么?” 孟尘萦瞳孔睁大。 他冷冷地瞥她,“不过,我不介意清除掉废物二号。” 孟尘萦慌张道:“别,他只是我朋友!” “朋友啊。”梁嘉序语气幽冷:“你会依偎在朋友怀里?那男人我昨天见过了,他对你有意思。” “孟尘萦,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惦记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孟尘萦隐约意识到什么,喃喃问:“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脸色骤沉,结了霜的眸子紧紧盯她,他用手机拨了通电话:“把那个叫祝屿森的,现在带到面包店!” 孟尘萦一慌,急忙抓住他手腕,“你想做什么?” 梁嘉序淡声笑笑,“你认为呢?” 孟尘萦如坠深渊,哭着摇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梁嘉序浑身被寒意笼罩:“孟尘萦,你设计假死逃跑有考虑我的感受?嗯?这四十二天,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 他以为,她跟着车坠下了山。 他以为,她在等他救她。 为了她,他那段期间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他多次下山去寻人,他几乎把身边所有工作放下,只为了找到她还活着的踪迹。 她不在了后,他就像是身上的毒隐发作,浑身上下,以至于血液都像被数万只虫蚁啃噬。 他总算明白,她不在他身边的感受。 而这一切,原来不过就是她送他的惊喜,礼物。 – 不过几分钟,梁嘉序的助理就把祝屿森带到了面包店。 祝屿森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进来后,面包店从外面被锁上了。 他第一眼注意到缩在角落的孟尘萦。 孟尘萦对面有个男人,背影挺括,压迫感十足,祝屿森急忙跑过来,“温黎,你怎么了?” 孟尘萦白着脸,低声说:“你别……” 她想说,让祝屿森别过来,可是已经迟了,梁嘉序把他锁在面包店里,他跑不掉。 或许,应该说,是被她连累的。 祝屿森感到身侧幽冷的氛围。 循着感觉望去,看清男人的面容。 他面露诧异,皱眉道:“你不是昨天早上来面包店的那位先生?” 孟尘萦睁大眼睛。 祝屿森说:“温黎,你还记得昨天你跟我打电话时,我说面包店里有个贵客吗?就是这位先生。” “先生,你……” 这店内氛围这么奇怪,他莫名被带过来,又锁在面包店里,温黎的眼睛也哭得红肿。 眼前的男人很明显在欺负温黎。 祝屿森态度强硬,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欺负温黎,信不信我马上报警抓你。” “抓我?” 梁嘉序低声嗤,“在你报警之前,我也有件事想跟警方举报。” 孟尘萦紧张看向他。 她知道,梁嘉序不会说出没有把握的话,他绝对是拿捏了祝屿森的把柄。 在得知他昨天就来了仙河镇之前,她其实还没那么确定,现在知道他昨天就查到她的下落,偏偏还等了一天才来找她。 孟尘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那一天内,他都在调查祝屿森。 祝屿森紧咬着牙,直接掏出手机。 梁嘉序在他之前拨了警方电话,“关于乐汇KTV事宜,我这边有消息想举报。” 孟尘萦睁大眼,眼睁睁看到祝屿森忽然脸色大变,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乐汇KTV是祝屿森父亲在仙河镇开的店。 “对,没错。我举报祝汉义先生经营的KTV,”梁嘉序语气一顿,唇角勾起森凉的笑意:“非法盈利。” 电话挂断,店内陷入冷寂。 祝屿森激动地上前几步要揪住梁嘉序的衣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嘉序慢条斯理挪开,祝屿森扑了个空。 他缓缓收起手机,淡笑:“你家KTV早该查封了,靠非法盈利在这个小镇子当地头蛇,嗯?三个月前KTV有人吸毒伤人的事找人给你家解决的?屁股擦干净了吗?” 孟尘萦茫然看向祝屿森,“这,这是怎么回事?” 祝屿森挫败地后退几步,“温黎,你听我说,这KTV是我父亲开的,关于KTV的事,我爸从不让我接触,几个月前有几个小混混在KTV吸.毒斗殴,这件事件被人举报了,然后,我……” 他痛苦万分道:“吸.毒那事我爸真的不知情,但因为这件事KTV或许要面临查封的可能,还有我爸也会被牵连,那是我亲生父亲,我不能当做不知情,我也是没办法,走投无路找了人帮我家把这件事解决了。” 他在京市找了人脉帮他处理家里这件事,保住了KTV和他父亲。 也是因为这事,才让他欠了对方人情,那人提出说要他带一个叫温黎的人来仙河镇照顾一段时间。 他照顾温黎,也是为了还这个人情。 梁嘉序缓缓勾唇笑,“我不介意把你父亲送进去,还有你,祝屿森,你觉得你能脱身?” 祝屿森呼吸粗沉。 他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是把这件事都翻了出来,当初京市那位人脉说事情解决的滴水不漏,怎么会…… 他嘶声力竭地吼:“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 梁嘉序眸色暗沉,上前一步,手肘抵住祝屿森的脖颈把他往墙上用力摁,冷声道:“觊觎别人的女朋友,你还有道德么?”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要天天睡,睡到你离不开…… 院子里有几只老母鸡正在啄米, 走进来,能清晰闻到一股难闻的鸡屎味,梁嘉序蹙眉, 目光轻微一扫这简陋的宅院。 陈旧窄小的院子,水泥地凹凸不平,还有几道有些年份的裂痕, 几根柱子的墙皮都脱了几层,院子里几棵老树, 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显得凄凉萧条。 “你这阵子就住这儿?” 孟尘萦情绪冷淡,并不想理他。 她提步上楼, 因这边的楼梯过道很窄, 只能站两个人,她却偏偏站在中间, 堵住梁嘉序的路。 从面包店出来后,她便一直拿冷脸对他, 拿后背对他, 也不给他半点好脸色。 梁嘉序站在下面几节的台阶, 脚一跨,上前, 直接把孟尘萦打横抱在怀里。 “不让我和你并肩?那就只能这样了。” 孟尘萦吓得叫出声, 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梁嘉序!” 楼梯间回荡着她惊惧的声音。 梁嘉序垂眸睨她,“孟尘萦,你想甩脸色或是不理我都行,但我不会惯着你。” “下次再这样,我以后就抱着你走路。” 他眉梢轻佻,目光森冷平静:“不信, 你试试。” 孟尘萦推他宽肩,喊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这点路我自己会走!” 正巧,这时有脚步声从楼上下来,她一紧张,手指用力按住他的肩膀。 女孩浑身都软绵绵的,手指头同样。 他淡淡笑一笑,对她主动接触很是受用。 下楼的人是这栋房子的房东,杨姨。 也是祝屿森的四姨。 蓦然在楼梯间撞见陌生男人抱着孟尘萦的画面,杨姨吓一跳,惊讶道:“小黎,今天不是你新店开业吗,我正想去给你撑场子,你咋还在这儿?” “这位是……” 梁嘉序轻飘飘扫她一眼。 杨姨往后退了一步。 纵然活到这把岁数,她也从没见过哪个年轻人,仅仅靠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把人吓得,下意识想要后退。 那股矜贵气,似乎与这栋老旧的小楼,格格不入。 孟尘萦羞愧道:“对不起……” “店,就不开了。” 杨姨吃惊问:“不开是什么意思啊?屿森知道吗?” 提起祝屿森,孟尘萦欲言又止。 梁嘉序眸色乌沉,抱着人直接上了二楼。 留下杨姨在原地疑惑。 孟尘萦住的二楼只有她一个住户。 房子瞧着有点儿小,但胜在被她整理的很温馨,卧室内的床铺整洁,窗户前的书桌上摆放两盆花,餐桌铺了一张森色系的桌布。 清早的阳光从窗口洒入,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那张小巧的单人床,铺的是青绿色的床单,被褥整齐的搭在一旁,上头还窝了两只橘黄色的小猫。 看得出来,即使只是短暂的四十二天,她也有在很好的生活。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那两只正在睡觉的橘色小猫,和一只窝在猫窝里的黑猫都敏锐地抬起头。 见到陌生人,三只猫瞬间吓得四处躲藏,不敢出来。 梁嘉序把怀里人放床上。 孟尘萦还没坐稳,急忙起身,又被他按了下去。 他俯下身,单臂撑在她床上将她困进怀里:“这几只猫是你收养的?” 孟尘萦把脸一撇,嗯了声。 他虎口掐她下颌,把她脸掰回来:“喜欢这几只猫?” 她又一点头。 梁嘉序凝着她眼睛,“这么喜欢,我们明天回去,把它们也带走,行吗?” 他在温柔询问,但孟尘萦却感觉不到自己有被他尊重。 她听出来了,他的问句,不过只是通知她一声罢了。 孟尘萦垂下眼睫,情绪冷淡问:“梁嘉序,是不是我也像这几只猫一样,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梁嘉序勾了勾唇:“怎么这么想?留在我身边,你有任何可能。” 他轻叹,掌心温柔地抚摸她微凉的脸颊。 此刻在她房间,躺在她每天睡觉的床上,感受她的气息,她屋内的香味,他这段时间所有的不痛快才总算有所缓解。 “孟尘萦,我找了你四十二天,你难道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孟尘萦说:“有。” 她直视梁嘉序的眼睛,问他:“你能别牵连到祝屿森吗?” 梁嘉序的眸彻底冷却,泛起狠戾的波澜。 孟尘萦有点害怕他现在的眼神,但还是尝试着跟他沟通:“他家开的那个KTV真有问题,警方那边会处理,或查封或什么都可以,但是……” 但是,再怎么说,祝屿森也是因为她才被牵扯进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梁嘉序怎么会把这件事揪出来? 阴冷的声线从男人嘴里缓缓吐出:“孟尘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孟尘萦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恨恨地咽下一口气,“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梁嘉序指腹蹭她的唇角,玩味笑:“你这张小嘴不是很会哄人么?现在让你跟我说几句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说,除了那个姓祝的,你对我就没什么话说?” 孟尘萦肃着小脸:“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别人才行?梁嘉序,在京市你拿周初皓威胁我,来了这儿,你又拿别人威胁我,你真的是热心市民么?不是,你只是想欺压人而已。” 梁嘉序很坦然承认:“打从我看到那个镜头画面里,你扑在姓祝的怀里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放过他。” 孟尘萦认真说:“可是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是答应了别人的要求才照顾我,梁嘉序,他家KTV查封就查封了,你至少能别牵连到祝屿森么?” 梁嘉序淡笑,“行啊。” 他幽幽道:“只有一个可能,你跟我回去。” 孟尘萦垂着眸,手指紧紧捏着衣角,低声喃喃:“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为什么非要找到我?” “梁嘉序,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女孩,那些女孩比我乖顺,比我听话,还会比我懂得讨你欢心,也比我更适合你。” 她有点想哭,委屈地说:“我真没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纠缠不放。” 从被他找到后的委屈与惊慌,到这一刻再也无法忍受,她难受到眼尾洇出了泪。 下一秒,梁嘉序吻住她眼尾泪珠,气息洒落黏在她肌肤上,他轻笑着,眼里翻涌出狠戾的神色。 “没人比你更好,孟尘萦,不要再说这种话。 她颤抖着呼出气息,推开他,坐起身。 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心情很明显不大好。 “你来仙河镇多久了?” “昨天。” 孟尘萦想到早上祝屿森说的话,“昨天早上去了面包店的那个贵客是你,所以,鲜花也是你订的吗?” 梁嘉序淡声启唇:“没错。” 他早就知道她在哪儿了。 但他还能那样气定神闲,还能特地等到第二天,在她新店开业的时候给她送来这份大礼。 他知道她跑不了。 孟尘萦胸口闷闷的,找不着发泄口,低着头,又不想说话了。 梁嘉序搂住她,问她吃早饭没? 房门这时被敲响。 孟尘萦眼里有一瞬间露出希望,转而又消失。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祝屿森。 方才在面包店里他被梁嘉序按在墙上没办法反抗,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梁嘉序已经带人消失了,他至今还有点摸不清状况。 他跟温黎真的是情侣吗? 祝屿森站在门口,目光越过梁嘉序,看向走出来的孟尘萦,“温黎,面包店你不要了吗?” 孟尘萦歉然道:“抱歉,装修费还有其他的费用,我都会给你,不会让你赔一分钱,这个面包店,就算了。” 祝屿森不理解,看向她身旁的男人,“你们,真的是情侣?” 梁嘉序嗤笑:“你很希望不是?” 孟尘萦不想祝屿森再跟她有牵扯,连忙说:“屿森,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你家里还有事需要你,不是吗?” 祝屿森不肯走,他感觉温黎好像不是很情愿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他犹豫着,该怎么办。 忽然,有只小橘猫从屋内出来跑到祝屿森的腿边,蹭了蹭他的小腿。 猫咪显然跟祝屿森很熟络。 跟刚才面对梁嘉序时,惊恐躲起来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熟络到,似乎是这两人,一起养的猫。 梁嘉序冷峻的面容立刻变得阴沉,眼里的浓黑淬了寒霜在疯狂翻搅。 孟尘萦眼角余光瞥了梁嘉序一眼,随后把祝屿森往外面赶,“你回吧,明天我会把那些账跟你结算清楚。” “嘭”地一声,房门关闭。 祝屿森望着这扇门,目露担忧,站了片刻,最终,还是离开- 夜幕降临,到了饭点的时间,街头巷尾弥漫着家家户户的饭菜香。 仙河镇上只有一家勉强算得上,能稍微入得了梁嘉序眼里的酒店。 助理订了饭菜送过来。 吃过饭,孟尘萦正在喂猫,一人三猫其乐融融。 当那双皮鞋的脚步声靠近的那瞬间,那三只猫,瞬间惊惧到满屋子里乱蹿。 孟尘萦蹙了蹙眉,回头看到梁嘉序那张冷峻的脸,顿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梁嘉序淡声问:“这猫是你自己养的?” 这问题他白天问过一遍了,孟尘萦不懂他又问是什么意思。 敷衍地点头。 梁嘉序冷冷一笑:“孟尘萦,你还有跟我说实话的机会。” 她没再理他,本就觉得心烦。 几只猫害怕梁嘉序,不敢出来,导致晚饭都没吃,她只好把猫粮放在原位,等它们不害怕了自己钻出来。 放好猫粮,孟尘萦站起身转过来,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梁嘉序站在她面前,大步过来,黑影兜头笼罩,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将她打横抱起,压在床上,挺拔的身躯从上伏下。 “你养的猫,倒是跟那个姓祝的很熟,你养的猫,你们俩一起去的宠物医院?”梁嘉序背肌撑起弧度,黑眸暗沉:“孟尘萦,我是不是太给你好脸了,嗯?” 孟尘萦呼吸一急,把他推开。 梁嘉序屹然不动,将她严丝合缝搂紧怀里:“你跟别的男人养猫,跟别的男人开店,你把我放哪儿了?” “孟尘萦,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他青筋暴起的小臂从她颈后绕过来,按住她后颈,将她的脸庞往他面前送,唇熟稔地堵住她。 孟尘萦惊慌,疯狂挣扎推他。 他捉住她用力拍打的手腕按在床上,困得她上半身动弹不得,她又只能用小腿不断踢打他。 他身子也不知什么做的,浑身硬邦邦,她腿也被他压下去。 孟尘萦恼怒不已,被他这强势的态度彻底激起心中的愤怒,她开始咬他的唇,不管不顾,把今天发生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在他唇瓣上。 血腥味在两人交缠的唇瓣间散开,她唇被吮地又痛又麻,亲吻时,她感觉她都咽下了他嘴唇的血。 他的血进入了她的身体。 这种意识吓得她慌乱无措,身子一抖,没忍住哭出来:“梁嘉序,你好过分!” “你到底想怎样!”她失去所有理智,委屈的,疯狂的,嘶吼的问:“你是要把我折磨疯才满意吗?” 男人气息粗沉,微微松开她的唇,“被逼疯的人是我。” 他眼睛是红的,泛着血丝,唇瓣带着湿润的血液,浑身散发出噬血的暴戾煞气:“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得知她设计假死逃跑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当他亲眼看到,她在这个小镇子里和别的男人开店,跟别的男人养猫,亲眼看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画面时。 他的心在被一寸一寸的切割。 他才是疯了。 疯了,也只是这样吻她而已。 他完全可以撕碎她的衣服,弄她,干她,让她再也生不出逃出他身边的异心。 怀里的人还在哭泣,哭得身子一抖一抖,半边白皙肩膀滑出来,“我讨厌你,梁嘉序,我真的好讨厌你,你知道吗?” 梁嘉序艳红的唇角还噙着笑,用骨节刮她眼尾泪珠:“讨厌我好了,那也要留在我身边。” “你再讨厌我,我也要你。” “要我……” 孟尘萦眼眶蕴满泪水,争前恐后滑落:“你不过就是想睡我而已。” 她害怕地说:“或许睡了后,你就没那么想要我了?” 想明白这一点,她忽然变得无比勇敢,扬起脖子起身,揪住他的衬衫衣襟,哀求道:“梁嘉序……我们今晚就睡,好不好?” “睡了这一次,你就放过我,行么?” 梁嘉序带着血腥味的唇瓣,正在轻轻触碰她轻颤的眼睫毛,“孟尘萦,这是你的新计划么?” 她身子往外一缩,又被他带进怀里。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想到宁愿献出自己的身体?” 他爱怜般用手背滑她细嫩的脸颊,“行啊,那就睡吧,我也想睡你很久了。” 他呼吸一沉一沉,眼神像会吃人似的,“你不会知道这四十二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每晚都想着你,想你的唇,想你柔软的身体。” “想着你被我吻的样子,想着你脸颊绯红,被我弄到浑身发抖,逃也逃不了,哭到声音嘶哑没力气倒在我身下,想你唇里的甜,想你下面的水,想舌头捅进去,想我的木奉推进去,让你没地儿去,让你缠着要我,不死不休。” 孟尘萦耳朵实在受不了这污秽话,恨不得拿东西堵住,她哭腔都在颤抖,艰难地骂出一句话:“你……你,梁嘉序,你这个变态……” 她推开他身体,手腕又被他捉住按在他胸膛。 挣扎了两下,她衣襟已然凌乱,露出大片春.色,梁嘉序轻描淡写扫了眼,微笑着说:“你说睡一次就让我放过你,那怎么够,要天天睡,睡到你离不开我,再考虑考虑。” 孟尘萦震惊到睁大瞳仁,满脸写了不可思议。 梁嘉序扣住她后颈的手抬起,把她脑袋往他面前送,冷声问:“还要试图跟我来这一招么?” 孟尘萦闭上眼,脑子晕乎乎的一团乱,里头乱七八糟的,全部都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荤话。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她真的从没见识过。 或许,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像梁嘉序这样的人了,无法无天,霸道蛮横,无耻又变态! 他的唇压了下来,尚未干的血,黏上她的唇齿。 她又被迫把他咽了下去,血腥味很难吃,她呜呜咽咽推搡,捶打他胸膛。 她的手又再度被他按在床上,没法挣扎。 “梁嘉序……你放开我。” 她眼眶堆着泪,哽咽道:“我不跟你睡了。” 梁嘉序毫不掩饰,恶劣一笑:“现在是我想睡你,不是你睡我的事。” 她吓得哭出来,身子扭动挣扎,“不,我不给你睡。” 梁嘉序俯下脸吻她不断滑落的泪水,“我是你男朋友,不能睡?” 孟尘萦睁着湿红的眼,“不能,就不能。”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饶有兴致问:“那什么时候能睡?” “嗯?”他问着,唇又去吻她下巴,一下又一下,“真不能睡?” 他修长的手指解开她外套,指尖所过之处带着一股撩拨的力道,在她身上猖狂的点火。 孟尘萦心都提了起来,紧张道:“我……反正现在不行。” “为什么呢?” 他温柔地说:“我们不是在谈恋爱么?我早说了,跟我谈恋爱你别想柏拉图。” “我今晚就想睡你。” 孟尘萦憋屈地哼出腔调,紧紧按住他即将作乱的手,“我,我例假来了。” 梁嘉序怔了须臾,又笑,“给看看。” 孟尘萦一下僵住。 连忙捂住自己的裤腰带,“变态,女孩子的例假你也看?你也不怕恶心。” “很恶心么?”梁嘉序诚恳说:“没见过,让我看看能有多恶心。” 孟尘萦实在受不了他:“梁嘉序,你能不能别再逼我了。” 梁嘉序乌沉的眸色压下来,“所以没来例假对么?” 他早就看出来她在撒谎了。 孟尘萦抽噎了声,伸手揪他衣襟,他的黑色衬衣都被她揪到皱皱巴巴,大片胸口袒露出来,她没看见,还在拼命流眼泪:“你来的太突然,实在是吓到我了,我现在脑子还一团糟,你给我点时间好好冷静一下行么?” “求你了。” 她泪水决堤,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梁嘉序问:“多久。” 孟尘萦试探说:“给我一晚上,我考虑考虑。” “孟尘萦,我要你确定的回答,一晚上想清楚,跟不跟我回去。” 她点头,妥协道:“嗯,我明天就给你答案。”- 暗沉的夜幕下,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停在一座旧院外。 车内久久无言。 气压也极其地低。 司机觑着后视镜内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问道:“梁先生,需要让人把孟小姐请到酒店居住吗?” 梁嘉序淡声:“不必。” 他缓缓睁开眼:“你下车去酒店,明早过来。” 司机诧异,“您要在车上休息?” 梁嘉序没接话,神色冷沉的模样,没比当初看到直播画面里孟尘萦扑到祝屿森那会儿好受。 司机也没敢再多言,自行下车离开。 二楼的小院,走道的灯光都是昏暗的。 那间屋子的灯管有些日子没换了,在楼下也只能看到二楼那黯淡的光线,实则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车窗全开。 梁嘉序手肘撑在车门上,坐姿懒散,此时嘴里还咬着烟,吐出的烟雾漫不经心飘向了二楼的方向。 他早就算到,她不会那么轻易就跟他回去。 那人瞧着很软,骨子里的确是硬的,白天折腾一番竟是还不肯跟他低头。 她最会的便是暂时性示弱,用她惯拿手的那招扮可怜,让他放下防备,实则心里头早已经在打旁的主意。 她爱玩,那他便陪她闹。 纵使再给她一次机会逃跑。 再怎么跑,她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32章 第 32 章 “梁嘉序,我恨你!”…… 两只猫猫乖巧地窝在床上睡觉, 另一只趴在孟尘萦的腿上,她看似平静地在抚摸怀里的猫,实则心里, 脑子里早已经乱得像一团乱缠的线球。 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跟梁嘉序回去? 她好不容易摆脱他。 舒锦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仍由梁嘉序又把她牵走? 她必须得跑。 仙河镇不能再呆了。 去哪儿都好,绝对不能留在这儿, 绝对不能就这样等着明早让梁嘉序把她带走。 孟尘萦站在窗边,通过缝隙看向院子外, 她能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还停在门口。 暗沉的黑色, 沐浴在夜色下,就像梁嘉序那双会吃人的眼睛。 仅仅只是看到他的车, 孟尘萦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她能确定,梁嘉序还没走。 如果她现在从大门出去, 就会直面碰见他。 就在孟尘萦正在愁苦该怎么办时, 一只小黑猫喵喵叫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猫。 她怎么忘了。 这栋院子后边有个很小的后门, 她能从后面溜走。 想明白这层,孟尘萦没再犹豫, 拿了随身物品, 带着三只猫悄悄溜到了后门那。 她通过一条小路直接到了刘老的家。 刘老正在院子外赏月听曲儿, 见孟尘萦气喘吁吁从他家后院那边的小门出来,吓了一跳,“小黎,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来就来了,怎么还从那后门来。” 孟尘萦来不及解释,急忙说:“刘老, 我的三只猫猫先寄存在您这儿,我有点事必须得先走了。” “走?”刘老问:“你去哪儿啊?” 孟尘萦没说,“我暂时要离开仙河镇……” 刘老扫了眼她不安的眼神,月色照亮她白皙到没有血色的面容,她整个人慌乱到,好像身后有野狗在追似的。 这让他记起初到仙河镇的温黎。 “你要没地儿去,我有个外甥女晚上正好要回她自己的老家,要她带你去她家散散心?” 他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外甥女的动静,一个清秀的女孩拖着行李箱出来,“温黎,你怎么来了?” 刘老主动开口:“倩倩,你带温黎去你老家玩几天,她这几天没什么事做。” 倩倩不理解问:“不对啊,温黎你早上不是还要开面包店了,怎么店没开,还突然要离开啊?” 孟尘萦不知该怎么回答。 刘老似乎看穿她的为难,把倩倩推到孟尘萦那,“把小黎带出去玩几天,听话。” 倩倩也没继续追问了,笑着挽上孟尘萦,“行吧,我正好要回我爸那住一段时间,我老家离仙河镇有点距离,你可别嫌远啊。” 孟尘萦一脸感激道:“不会的。” 倩倩去开车子进来,趁此间隙,孟尘萦跟刘老道谢,“真的谢谢您了,我……” 刘老笑容和蔼:“客气什么,小黎,你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我也你算一卦吗?” 孟尘萦摇头,“不了。” 她担心,要是得到答案,她连这次再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想争取一次。 – 夜色漫漫,车灯照亮凹凸不平的泥土地。 倩倩选择的是一条僻静的小路,笑着说:“仙河镇这几年发展算可以,越来越接近大城市的规范,但我还是更喜欢夜里走这种泥巴小路,总是会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感觉。” 夜间小路,四周似乎都是庄稼,安静到还能听见蟋蟀青蛙的叫声。 孟尘萦却更在意,“这条路,是不是除了咱们镇子上的人,没人知道?” “对啊。”倩倩爽朗道:“这种小路,平时都没车子愿意过来,泥土地很难开的。” 见孟尘萦眉眼的忧愁总算淡了点,倩倩笑出声,问道:“怎么啦,怎么这么紧张,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你似的。” “没。”孟尘萦虚虚一笑,“还要麻烦你带我去你家那边玩两天了。” “嗐,这有什么。” 车子缓慢在夜路中行驶,即将要开出了仙河镇。 孟尘萦眼神一直看向车窗外沿路的景色。 这种乡下小镇,夜里的景是大城市里不曾有的,她渐渐放平了心,开始享受此刻的大自然。 “咦,”倩倩把车速放慢,看着前方的路,自言自语疑惑道:“怪了,这种窄小的路,怎么会有这么贵的车子在路口啊?” 这话让孟尘萦后背一寒,她连忙顺着前方望过去。 大约两百米前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这条小路的出口那。 身形挺拔的男人倚在车门边,沐浴在夜色下,远远瞧去,能看到他在夜里也冷白的肌肤。 修长的双腿,挺括的肩膀。 以及,冷峻的侧脸。 她脸色忽然一片惨白。 倩倩没注意到孟尘萦的不对劲,随着靠近,看清男人的容颜后,脸上完全控制不住露出欣赏之色:“还别说,那男人……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你说,我们这种小镇子也会有这样气质的大帅哥吗?” 车子离得越来越近。 孟尘萦整颗心也越来越沉。 梁嘉序看着那辆小巧的车子,逐渐朝他开来。 他很有耐心。 淡然从容,等着孟尘萦过来。 在车子即将擦过时,他手伸进车内,按响了喇叭。 倩倩主动停车,脑袋从车窗那探出来,热情问:“先生,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梁嘉序眉目阴冷,却是勾着唇轻笑:“劳烦,副驾驶那位。” 倩倩不明所以看他。 梁嘉序越过驾驶座的人,视线将副驾驶的人锁住。 “玩够了吗?孟尘萦,这出你逃我追的游戏,你还没腻?” 倩倩一脸疑惑,顺着梁嘉序的视线,看到孟尘萦呆滞到异常的神情。 “温黎,你怎么……” 孟尘萦浑身僵硬,仍是没扭过身,装没听见。 她准备让倩倩继续开车,便听到梁嘉序冷声道:“限你一分钟内下车,不下车,我会用我的方式请你下来。” “温黎?你们认识?” 孟尘萦手死死按在安全带上,她没看梁嘉序,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 她坐在位置上没动,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他牢牢套住了。 最终,在过去了三十秒后,孟尘萦主动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副驾驶那跟倩倩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临时有点别的事,就……就不跟你回去了。” 倩倩全程懵到找不清方向,“温黎,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孟尘萦笑着摇头,“没什么,你先赶路吧,很晚了。”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倩倩开车走了。 四周都是庄稼,空气中泥土的气息在鼻息间萦绕,孟尘萦看向神色淡淡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梁嘉序嗤笑:“这镇子就这点儿大。” “孟尘萦,挺没意思的。” 孟尘萦笑着说:“是很没意思啊,梁嘉序,你算的那么清楚,是知道我即使想办法再跑,你也找得到。你才会那么自信让我自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吗?” 梁嘉序一错不错扫过她自嘲的笑容,声线冷沉:“我特地从京市来到这种乡下地方,是为了什么?你想玩,怎么玩我都可以奉陪,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在深夜的时候,这样随便上了外人的车离开。” 孟尘萦不想理他。 大步往回走。 泥巴路坑坑洼洼,她眼下情绪不稳定,大步又急速的迈步子,导致脚打了几次滑,背影都写满诙谐。 梁嘉序却笑不出来,静静看她走得越来越远,“你尽管走,再敢往前多走一步试试,我不会让这个镇子好过。” 孟尘萦脚步及时定住。 再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 夜里的风是凉的,吹红她发酸的鼻尖,她站在泥土路的中央,清冷的气质随着风四处飘散。 纤细的女孩,彻底无助到,蹲在原地崩溃大哭。 梁嘉序慢步行来,居高临下道:“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让你停下来,是么?” 孟尘萦抱紧自己双膝,默默啜泣,不肯看他。 他气极反笑,弯腰把她扛到肩膀上。 孟尘萦吓得哭声都在发抖,反应过激,双手疯狂拍他坚.挺的背脊,“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一条凹凸不平的泥土路,梁嘉序肩膀上扛着一个人,都能走的很是平稳。 孟尘萦不断挣扎,还是无法从他身上下来。 最终,梁嘉序把她放落至车上,她双腿发着抖,被他按着坐在引擎盖上,他单手折住她一条腿,“跑,继续跑,我就在这干了你,看你还能跑哪儿去。” 孟尘萦气急,用另一只脚踹他。 沾满了泥巴的鞋底都踹到他矜贵的西装上。 梁嘉序垂眸,看向自己身前的几个凌乱小巧的脚印,反而笑出来。 他一只手箍住她两只手腕,一只手解开西装扣子,褪下,又把西装铺在引擎盖上,抱着孟尘萦强行坐上去,随后倾身压过来。 一阵阴影兜头笼罩。 孟尘萦吓得后缩:“梁嘉序,你别乱来,这还是外面!” 梁嘉序冰冷的侧脸在蹭她颈窝,吻她:“在这种大自然的乡间小路里,不仅能沐浴在漫天星空下,还有虫鸟的叫声为我们助兴,孟尘萦,难得的机会,你不想试试么?” 孟尘萦气得捶他胸膛,哭着骂:“我不想,你个变态,魔鬼!” “我想。”梁嘉序把她胡乱挣扎的手腕按下来,过高的身量,挺拔的身躯站在车头前,轻易将她困在引擎盖上逃不开。 他在吻她脖子的肉,她用力咬他肩膀,气愤道:“梁嘉序,你是不是真的只把我当个玩意?” 梁嘉序神色微怔,垂着脸看她。 她泪流满面,哭得双肩颤抖,“不是把我当个玩意的话,怎么会在野外就想睡了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梁嘉序声音冰冷砸落:“我要是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在我刚回国,初雪那天看到你的时候,就把你当着屋内所有人的面给上了。” 孟尘萦眸光轻颤,泪珠滑落。 他捏着她下巴,“孟尘萦,我已经够收敛了,你该知足。” 孟尘萦实在接受不了他这种诡异的三观,欺负人在先,还要她知足? 她不屈地瞪他:“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大混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梁嘉序笑得没心没肺,“那么想知道啊?跟我回去,我把我爸妈介绍给你认识,你问问他们呗?” 孟尘萦气得一噎,脸通红:“无耻!厚颜无耻!” “我就不跟你回去!” 月亮渐渐隐匿进云层,这儿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孟尘萦睁着眼,鼓足勇气直视面前的男人。 她从没有这么勇敢过,从没有。 换做逃跑之前的她,绝对不敢这样正面硬刚梁嘉序,她一直都是怕他的。 见过他那些手段,怎么可能不怕。 可她也是真的受够了。 她都已经展开了新生活,即将拥有自己的面包店,也拥有了新的人生,怎么会在一天之内,轻易被他击垮? 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嘉序阴沉的眸捉住她,把还试图挣扎的她,抱起来,翻了个身按在引擎盖上。 孟尘萦的脸贴在他垫下来的西装上,她看不到身后的人,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忽然被翻了个身。 她吓到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干什么啊?” 梁嘉序左手按住她肩膀,“别动,我烙个印记。” 什么意思? 孟尘萦双腿挂在车沿扑腾不止,惊恐地喊:“梁嘉序,你不准乱来!” 他没理她,直接从裤兜取出一把匕首。 孟尘萦听到匕首出窍的声响,意识到什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你不会是要……”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 梁嘉序淡声说:“别怕,不疼的。” 孟尘萦哭得嗓音嘶哑。 她想到两边耳垂已经被他强制穿了两个洞,现在还要这样…… 他怎么可以,怎么还能这样欺负她。 “梁嘉序,我恨你!” 梁嘉序眼神淡薄,并未波澜:“那就恨吧。” 他本不想做到这个地步。 只要她乖乖跟他回去,他甚至都没打算计较她逃跑的事,他给过多少次机会了。 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孟尘萦肩膀直抖,很快,她感觉自己衣服的下摆被掀了起来,一阵凉风趁机灌进来,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惊恐不已,一边骂一边哭。 左不过就是骂他变态无耻之类的,梁嘉序都听到耳朵生茧了。 他淡声说:“再哭,我下刀子歪了后果自负。” 孟尘萦果然没再动了,手紧紧捏着他垫下来的那件西装,一句话都不想说。 见她出奇的安静,梁嘉序弯唇一笑,“怎么,真这么怕啊?” 孟尘萦不理他。 被掀起来的那片腰还凉飕飕的。 她咬着牙,气愤说:“真要刺青你就快点行么,我冷。” 梁嘉序俯身,小臂撑在她脸侧,夹着匕首的那只手抚摸她湿润的眉眼,“这么生气呢?” 他很少见过她真正生气动怒的样子,别说,还怪新鲜。 之前她再生气也只敢躲着生闷气。 没想到出来一趟,胆子倒大了不少。 孟尘萦把脸撇开:“梁嘉序,我不想跟你说话。” 梁嘉序视线追着她气红的脸颊,被逗得笑出声:“孟尘萦,你说你幼稚不?我要是想,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跟我说话。” 孟尘萦心里憋屈,闭着眼,不看他,也不搭腔。 但腰那片,他还是持久没有下刀子。 风顺着腰灌进了她胸口。 孟尘萦渐渐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直到一股冰凉的感觉贴了下来,本以为会是刀子,却没想到,紧接着,轻缓又黏湿的气息,均匀地洒在她的肌肤上。 被贴上的那块,似乎电流淌过,酥酥麻麻。 孟尘萦颤巍巍睁开眼,侧眸望去,看到男人粗硬的头发在自己腰际。 他正在吻她的腰。 湿润的触感,一点点温热了她冰冷的肌肤。 孟尘萦瞳仁里倒映出,他乌黑的发,他冷硬的侧脸,还有吻她时,那虔诚又认真的神情。 梁嘉序吻得很轻,很慢,也很久,似乎是要将自己的气息从这儿钻进她的肌肤。 钻进她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头,黑沉的眸子弥漫着浅薄的欲。 唇色是红的,周身似围绕着浓稠的雾色。 在这样乡野小路里。 他像误入此地的男妖精。 四目相对,孟尘萦怔了须臾,慌乱错开视线。 梁嘉序眉眼的冷冽散开,嗤笑:“我真好奇,在你心里我得有多坏,你竟真觉得我会对你下刀子?” 孟尘萦没吭声。 他把她掐腰提起来,让她坐在车盖上,他挡住前面的路,不准她下来。 “孟尘萦,怎样你才能气消?” 她紧抿唇线,夜风缓缓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露出刚才被他吻红的脖颈。 细白的,几处吻痕极其显眼。 恐怕此刻,她腰间也落下了几道印记。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看他:“你把刀给我,让我捅你一下泄愤。” 其实她就是说说气话,梁嘉序又怎么会真的听她。 但让她意外的是,她面前真的出现了一把匕首。 梁嘉序把刀递给她。 刀尖对着他自己。 刀的手柄对着她。 孟尘萦怔住,他眉梢微挑,“给你,捅啊。” 他面不改色,站在原地屹然不动:“我不跑,让你捅过瘾。” 孟尘萦手指微颤。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梁嘉序幽深的瞳仁仿若搅乱了整片夜色的黑:“一分钟内,你捅了我,我就放你走。不捅,你就跟我回去。” 孟尘萦问他:“真的么?” 他点头,“我有骗过你?” 孟尘萦犹豫着,接过那把匕首。 梁嘉序靠近她:“你不用怀疑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刀尖只要碰上去了就会划破肌肤。不需要用多大的力,刀尖就能进入我的身体,你可以试试。” 孟尘萦手在发抖,有点退缩:“我……” 他从容淡然地问:“捅么?捅了我也不怪你,这儿也没监控,你伤了我,没人会知道,更没人抓你。” 他身子前倾,主动朝她手中的刀尖凑近。 那把锋利的匕首,差一寸就要进入梁嘉序的身体。 孟尘萦吓了一跳,身躯往后一缩,望着他冷峻的面容。 她手都在发抖。 她是真的下不了手。 梁嘉序伸手扣住她手腕,往他面前一拉。 孟尘萦跌入他怀里的同时,也把匕首丢掉了,直接砸至泥土的地面。 过于精致的匕首,在这样的乡下小路里显得格格不入。 梁嘉序轻笑,把她拥入怀中:“不捅我,那就是要跟我回去了。” 孟尘萦咽了咽口水,脸一阵阵白,没再接话。 她是真的怕他了。 真的。 她想,她要是真捅下去了,他也不会怕她的。 这就是她和梁嘉序的差距。 他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想和行为。 梁嘉序搂着她腰,把他那件西装整理起来,批在她身上挡住夜风。 “冷么?” 孟尘萦点头。 他声音很温柔,不见方才半点阴鸷的冷。 “后天再启程,让你在这儿多留一天好不好?” 她抬眸,不解地看他。 他的笑声融入在夜色里:“你在这住了四十天,也有朋友不是吗?总该要说个再见,毕竟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垂下脑袋,丧气得很。 她又要被梁嘉序带回去,回到以前被他掌控的生活了。 梁嘉序见她心情不好,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点开一张图片给她看。 孟尘萦不明所以望过去,在看到屏幕里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时,脸色一变,“舒锦?她怎么会住院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梁嘉序淡漠无情道:“你不跟我回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孟尘萦纠结不已:“你……” 梁嘉序再次耐心问:“回去么?” 长久的沉默后,孟尘萦还是点头,“回……” “那祝屿……” 梁嘉序目光骤冷:“你倒是很关心他。” 孟尘萦连忙说,没有。 他并没有被取悦,神色冷漠道:“其他的我不想插手,我只能保证那个姓祝的不被牵连。” 孟尘萦也没再多说了。 他家KTV非法盈利要是真的,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她只是不希望是因为她的事,才把祝屿森牵扯进来- 因为要处理祝屿森的事,两人还是在仙河镇多留了两天。 孟尘萦一早正在喂猫,楼下的杨姨上楼,一脸焦急问她知不知道祝家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老祝家的KTV被警方调查了,现在老祝都被带走了,屿森目前也联络不上。” 孟尘萦垂眸说:“屿森应该不会有事。” 杨姨焦急道:“你怎么知道啊,不过真是怪了,难道老祝家是被谁盯上了吗?怎么会忽然把几个月前的事都牵扯出来啊。” 寂静的小路,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停在红瓦墙旁。 有名黑衣助理带着祝屿森过来,站在后座车窗外。 车窗缓慢降下,露出男人冷冽的侧脸。 祝屿森瞪着他,“你……” 梁嘉序淡淡瞥他一眼,“祝先生在京市工作?” 祝屿森秀气的眉毛愤怒扬起:“你想怎样?我和温黎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嘉序冷嗤:“她从今天起不需要你这个朋友。” “你什么意思?” 梁嘉序吩咐一旁助理递上支票,凉薄启唇:“这四十几天,你在她这儿花的钱,以及精力,都在这儿。” “从今天起,就没温黎这个人了。” “今后在京市要是见到了她,祝先生最好当不认识。” 第33章 第 33 章 “你想要我了。” 刚落地京市, 孟尘萦直接赶来医院看望舒锦。 舒锦在住院部的vip病房,她一路怀揣着担忧的心情,总算见到了人。 看到舒锦身体好好的, 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孟尘萦这才真的放心。 在孟尘萦出现在病房的那一刻起, 舒锦重重地叹了叹气,遗憾道:“你果然还是被他找到了。” 孟尘萦坐在病床边, 问她身体怎么样。 舒锦无所谓地耸肩:“小伤而已,我早就可以出院了, 梁嘉序是等着拿我威胁你呢, 才不准我出院的。” 怎么可能是小伤,从山上滚下去, 怎么可能是小伤。 孟尘萦惭愧地看她,声音低沉:“对不起……你为我计划的那么周全, 可我……” 她就这样轻松被带了回来, 让舒锦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还害她受了伤。 她是真觉得很愧疚。 很愧疚。 忽然不明白之前做的那一切,算什么呢? 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 还害得无辜的人受伤。 舒锦拍拍她手心安慰, 弯唇一笑, 笑容轻松:“孟尘萦,别说对不起,你又没错。” “至于跳车,那事儿真不怪你。”舒锦眼神骤然变冷,“是我自己想要找梁巷明报仇,他之前那样欺负我, 我还记着呢,可惜了,我把他连人带车弄到山下,还是让他捡回了一条狗命。” 孟尘萦问她,“是张胜宇去找到你的么?” 舒锦把当晚的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那时候,她跟梁巷明乘车离开,当时就在心里设计了一个极其完美的计划。 她想利用梁巷明,不仅能报仇,还能彻底给孟尘萦来一出金蝉脱壳的逃跑计划。 她穿着孟尘萦的衣服,故意和梁巷明在夜晚,夜路昏暗,监控也极其模糊不清的地方下,下车拉扯。 这样梁嘉序查了监控,就会认为上车的人是孟尘萦。 一旦梁嘉序真的以为,跟着车掉下山的人是孟尘萦,或许他要不了多久就该放弃,不会寻找她。 那么,孟尘萦也能彻底摆脱梁嘉序。 只是舒锦到底失策了。 她的确没想到,梁嘉序对孟尘萦的执念能有那么深,就连坠下山了,他都没放弃。 “我没想过死,死了话不是把你也暴露了吗,我都设计好提前跳车出来了,只是还是高估了自己。” 舒锦气愤道:“我还以为我身手不错呢,跳下来顶多摔伤打几个滚而已,再想办法跑路,没想到会伤的那么严重。我当时晕倒很久才被张胜宇找到,是他背我去了别的医院。” 孟尘萦听得心惊肉跳,得知她晕倒了很久这事,心里的愧疚几乎将她,一点点淹没。 舒锦知道孟尘萦心里还是难受着,这会儿指不定把她受的伤全部揽自己身上,主动抱着她安抚,“孟尘萦,我没事的,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经过这一遭,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以后你要是还想跑,可以找我,我还是会帮助你。” 孟尘萦眨了眨眼,轻声喊她名字:“舒锦……” 舒锦听她语气里的迟疑,挑眉问:“怎么,发现自己爱上了梁嘉序,舍不得走了?” “不是。”孟尘萦说:“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她从舒锦的怀里起来,摸着她手,认真道:“你还记得在酒店那晚,我救你之后,你对我说的话吗?” “你说,人各有命,我不是救世主,不能次次都救你,下一次得靠你自己了。” 舒锦看着面前这位稚嫩且倔强的女孩,心像是被用力撞了下,无比激荡。 她想起那晚,这个女孩的勇敢无畏。 这才几个月,她好像成长了许多,但底色仍是没变。 孟尘萦微笑,“现在,我同样把这句话送给你。” “也谢谢你,舒锦。”- 从医院出来,外面车子还在侯着,司机主动开车门,请孟尘萦进去。 车子一路驶向了璟兰园的方向,望着这条熟悉的路线,孟尘萦一颗心密密麻麻酸胀不已。 她又要回去那个地方了。 孟尘萦没抱什么希望地询问司机:“我能不回璟兰园么?” 司机一板一眼答道:“梁先生吩咐我把您送回璟兰园。” 孟尘萦咬了咬唇,失落垂眸。 司机看向后视镜,见她落寞垂下的眼,心软地提醒道:“孟小姐,你大可试着跟梁先生商量一下。” 孟尘萦不解地看他,“什么意思啊?” 司机没回话了。 她细细品了下司机话中之意,心里瞬间燃起了点希望,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支手机是崭新的,号码是她原先的号码。 她回了京市后,梁嘉序全部都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那四十二天的离开,好像只是去了外地旅游一般。 回来,什么都没变化。 她屏住呼吸,拨打了梁嘉序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男人声线冷冽:“有事?” 孟尘萦琢磨了会儿,轻声喊他阿序,“我今晚能不回璟兰园吗?” 梁嘉序并没犹豫,直接脱口而出,“行啊。” 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孟尘萦神色微怔,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么?” 梁嘉序低声笑笑,“真的。” 司机得到梁嘉序吩咐,即刻改变了路线,车子前往向阳路26号。 一直到抵达向阳路,孟尘萦都觉得刚才的事如同梦境。 她以为,她逃跑被抓回来,等她回到京市后,按照梁嘉序的性子,绝对只会把她看得更加严严实实。 没想到,回来当晚她就可以住在自己的出租屋里? 孟尘萦站在家门口敲门,家里许久没人来开门。 现在都七点了,这个点钱晓语应该在家才对啊,她疑惑着,点开钱晓语的微信打了通电话。 钱晓语惊叹道:“萦萦,你总算跟我们联系啦?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啊?” 孟尘萦笑说:“先不提这个,咱家里是没人么?我也没钥匙了,现在都没人给我开门,你和南星什么时候回啊?” 钱晓语顿了片刻,意味难明地问:“萦萦,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钱晓语语气逐渐不对劲,“你男朋友早就把咱们租的那房子都买下来了啊,我和南星现在另外住在他安排的公寓里。” 孟尘萦握着手机的手一凝,“什么?” 电话那头钱晓语还在说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慌张回头看向司机。 司机站在她身后,恭敬道:“孟小姐,麻烦让一步,我给您开门。” 孟尘萦茫然退开几步,司机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里面还是一样的房子,但已经没了她两个朋友的任何生活用品。 孟尘萦站在客厅发了下楞,才打开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还是她离开之前的原状,没人碰过。 但处处又像有住过人的痕迹。 平时很热闹的出租屋,眼下就她一个人了,她站在房间门口,望着这空旷的客厅。 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有点毛骨悚然。 夜色浓稠,车子还停在院子那,司机等了没多久,孟尘萦便出来了。 司机礼貌上前,询问:“孟小姐,是回璟兰园吗?” 孟尘萦点头。 司机微笑着去打开后座的车门,迎孟尘萦入座。 车子朝着璟兰园开往,孟尘萦忽然觉得心很累。 她是没办法跟梁嘉序斗了。 跑出去一趟,回来连自己的居所都没了,他还把她朋友都赶了走,她就算留在向阳路这边的房子,也是属于梁嘉序的地盘。 他每一层都算得极其细致。 他算到了,她怎样都逃不开他。 也足以证明,这人真的很不是东西! 眼下她的三只猫还被他扣在了璟兰园,她不过去不行- 大概有快一个半月没来了。 璟兰园所有布局陈设,还是老样子,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萦绕在心头。 客厅内,男人闲散地坐在沙发上。 他就坐在那儿,屹然不动,像座让人无法跨越的大山,气质是冰冷的,半点人情味都没。 此时他腿上正睡着一只猫咪。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抚摸猫的脑袋。 孟尘萦还记得,她的那只猫在见到梁嘉序的第一眼时,分明是极其恐惧的。 这个男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短短一天不到,就让当时那么惧怕他的猫,也能驯服如此乖顺。 听到脚步声,梁嘉序不疾不徐道:“回来啦?” 孟尘萦站在玄关那,有点局促。 他眼皮轻抬,慢悠悠扫了眼:“还不过来?”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换好拖鞋,小步小步,缓缓挪到他跟前。 他主动朝她伸手,腿上的那只猫蹭地一下起来,很快挪开位置,“坐在哪儿,你应该知道。” 孟尘萦不情不愿落坐他的腿上,梁嘉序心满意足,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颊,亲昵地低声问:“刚回家一趟,有什么收获?” 孟尘萦表面乖巧,实则阴阳怪气道:“能有什么收获,家都没了。” 梁嘉序看她气懵的脸,失声笑:“我的不就是你的,随时都可以让你回去住。” 算了,孟尘萦不想再跟他谈这些。 厚颜无耻! 狂妄混蛋! 她不开心地摆了摆腿,小声嘟囔,“我饿了。” 梁嘉序把她打横抱起去餐桌,“就等你回来,饭菜都热好了。” 桌上几乎摆满了孟尘萦爱吃的食物。 他知道她喜欢吃海鲜,喜欢吃酸甜口的排骨。 就连她母亲都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她跟梁嘉序才相处了几个月,他都摸清了。 见孟尘萦沉默,梁嘉序剥好虾放到她干净的碟子上,侧眸看她:“不喜欢吃么?” 孟尘萦摇头,“喜欢。” 她只是忽然间没了什么胃口。 食物送进嘴里,也味同嚼蜡。 吃完饭,又喝了一点果汁,孟尘萦的肚子被撑得很满,她拉开座椅起身,说:“我去看看我的猫。” 梁嘉序捉住她腕子,“有专门的人照料。” 孟尘萦脚步后退,“可我想看看,大半天没见,我想它们了。” 梁嘉序黑眸一沉,站起来把她抱到沙发那落坐。 孟尘萦看到有两只猫在偌大的沙发底下乱窜,她闹着要下来,他用力箍住她的腰,恶狠狠道:“再敢挣扎试试?” 声线低沉阴森。 四目相对,她险些要被他眼里的那团黑搅碎,顿时吓得也不敢动弹。 “真乖。”梁嘉序很满意她的反应,双手捧她的脸吻了下来。 这次的吻不像从前每一次那样的汹涌,反而格外的温柔缓慢。 孟尘萦起先有点不适应,等缓过来后,睁开眼看他。 他眼睛是闭上的,吻她时,神情很虔诚。 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他当做至宝一般爱护。 可是转念又想,怎么会呢? 他要是真的把她当至宝,怎么会把她欺负到这个境地。 梁嘉序一点点吞下她的呼吸,勾着她的舌尖,含糊不清问:“那四十二天,你有想过我么?” 孟尘萦呼吸微喘,怔怔地看他。 他眸色一凝,发了狠劲咬她:“回答我的问题。” 她舌头有点疼,含泪轻声说:“有,有的。” 她想到他,都是噩梦的那种想。 在梦里她都害怕他会找过来,把她的新生活剿灭,将新的希望摧毁。 梁嘉序勾起笑意,松开她的唇。 极其黏糊地把她抱在腿上坐着,两颊相贴,搂着她的腰,轻微摇晃:“想我了就好。” 无论那种想,是哪种。 只要想了他就行。 孟尘萦抽噎了声,捂住红肿的唇,在心里暗暗骂他,梁嘉序忽然碰了下她耳垂,“多久没戴了?耳洞会不会都闭上了?” 孟尘萦说不知道。 梁嘉序给她找了对新耳钻过来,冰凉的耳钉戳中她的耳洞,还没完全塞进去,她疼得打了个激灵,泪挂在眼尾,“好疼。” 他皱着眉,“有点儿堵上了。” 她耳洞是新穿的,本就没有完全长好,而她又有四十多天没有戴过耳钉,导致似乎要闭上了。 耳洞即将封闭,再强行穿过去真的会很疼。 孟尘萦抱着他手臂,小声恳求:“能不能别穿过去啊,太疼了。” 梁嘉序吻着她脸颊安抚,“别怕,一下就过去了。” 他眼眸一垂,那根针也猛地插过去。 孟尘萦疼得飙泪,紧紧抓住他臂膀,梁嘉序面不改色道:“疼就打我,别忍。” 孟尘萦的另一只耳朵也被他捉住,消毒后,又拿耳钉强行穿过去。 这一下是真的疼到她叫出了声,没忍住,用力打了梁嘉序一下。 “疼死了,梁嘉序,你这个混蛋!” 她泪水洒出来,把心里的委屈几乎都发泄在他身上,不断捶打他胸口:“你这个大混蛋,变态,总是欺负我,你会遭报应的,我讨厌你!” 梁嘉序没反抗,任由她胡乱发泄。 见她手都打肿了,他才一把捉住,冷声道:“耳洞不疼了,不怕手疼?” 她手是真的疼了,可这会也实在气得不行,缩在他怀里,还在默默流泪。 她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找到了呢? 她分明都要开始新的生活的。 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找到了。 好像那四十二天,就是一场梦似的。 “怎么还在哭,这么多眼泪?” 孟尘萦抽泣着,肩膀轻颤:“你管我,我疼啊,疼还不准我哭,你怎么这么坏。” 梁嘉序笑着刮下她眼尾的泪珠:“没不准你哭,我喜欢你哭。” 孟尘萦一下愣住,抬起湿润的睫毛看他。 他恶劣地俯下脸庞,声音低沉:“我喜欢你身上所有的水。” 他薄唇印在她眼尾,含住她温热的泪珠,“这儿。” 她浑身发颤,身子都被他吻软了。 他熟稔地用挺拔的鼻梁别开她松散的衣领,一路往下,轻易的,温柔的,不带任何犹豫的含住微颤的朵儿:“这儿。” 他低声笑笑,“虽然没有。” 孟尘萦的脸瞬间通红,“你别……” 她按住他的头,不准他再乱含了。 他眼里的浓雾在翻涌,衔住又轻轻咬了一口:“现在有了。” 虽然是他的津液。 孟尘萦发软地闭上眼,浑身肌肤染了粉。 如同上好的胭脂色。 她实在受不住了,紧紧箍住他脖颈,声音都在抖:“你怎么这样啊……” 她刚还哭着痛骂他,他怎么还有心思这样。 梁嘉序把她身子往下一压,冷峻的面容染了层粘稠的湿气:“圆圆的,硬硬的,又软软的。” 孟尘萦尖叫着捂住耳朵,“你别说了!” 他故意的,诚心欺负她!知道她听不得这些,就故意说出来! 梁嘉序扣住她手腕,声音像饮了烈酒似的醇:“知道为什么是硬硬的么?” 孟尘萦不想回答,闭上眼装听不见。 他一错不错,扫视她染了樱花粉的脸颊:“因为你想要我了。” “才不是!” 孟尘萦气急反驳,“你吸成那样,那是正常的现象!” 话音才落,她听到梁嘉序低沉的笑声,又没脸见人,把脸埋进他怀里,气愤地咬了他脖子一口。 室内响起猫儿的叫声,她头也不想抬起来。 梁嘉序这个混蛋! 第34章 第 34 章 呼吸 都要沾满我的味道…… 没两天, 舒锦正式出院了,孟尘萦特地跟她确定了时间要亲自去接她出院。 舒锦那边的意思是她可以自己出院,就不劳烦她跑一趟了, 她不愿意,好说歹说才说服舒锦等她。 早上十点,孟尘萦抵达医院的住院部。 即将进入电梯时, 意外碰见了张胜宇,张胜宇问她是不是也来送舒锦出院。 她笑着点头, 两人一起进入电梯,孟尘萦主动问起舒锦之前的伤势。 她回来后虽然舒锦的伤已经好到差不多了, 但她还是不清楚当时她究竟伤到了什么地步。 张胜宇望着电梯间的显示屏跳动的数字, 回忆道:“是挺严重的,舒锦不让我跟你说, 但我寻思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那晚我找到舒锦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大多都是石子滚落砸伤的, 还有树枝刮伤,我当时真的吓一跳, 以为她要断气了。” 张胜宇摇头一笑, “还好舒锦命大, 她是从车上跳出来的,没有跟着车子一起坠下去。” 孟尘萦垂首,语气低沉说:“都怪我不好。” 张胜宇开朗地安慰她,“这哪里能怪你,都怪梁巷明才对,我特地打听过了, 那个狗东西伤得比舒锦重多了,不过也算幸运捡回来了一条狗命,目前他好像养好伤都能下地了,真是可惜。” 张胜宇自顾自说,见电梯内格外的沉默,才反应过来看到孟尘萦沮丧的脸色。 顿时,他也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说这种话。 这时,电梯抵达楼层。 两人走出来。 张胜宇想起什么,拉孟尘萦去角落谈话,“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孟尘萦道:“你尽管说。” 张胜宇:“我过两天要去外地出差一阵时日,我担心我不在身边,舒锦会被梁巷明蓄意报复,你能帮我多照顾点儿她吗?” 孟尘萦郑重点头,“你放心吧,舒锦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件事说定,两人一起前往舒锦的病房。 张胜宇正要开门之际,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他皱了皱眉,见状,孟尘萦也竖着耳朵偷听。 她在里面听到了梁巷明的声音。 两人脸色大变,猛地推开房门。 梁巷明把躺在病床上的舒锦提了起来,虎口掐着她纤细脖颈,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等你出了这医院,你认为梁嘉序还会护着你?” “他这阵子派人看着你,不过就是看在孟尘萦的面儿上,你等着,等你出院后,老子让你好看。” “梁嘉序的人我是不敢动啊,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谭延晋的女人又怎样,你觉得我会怕他?” 舒锦脸色涨得紫红,哑着声骂道:“梁老头,你放开老娘!” 舒锦又戳中他年龄这个雷点,梁巷明怒气涌上心头,气得想要动手时被张胜宇用力推开。 梁巷明踉跄几步,还没彻底养好的身子体力不支,狼狈地倒在墙壁上。 他奋力爬起来,怒声嘶吼:“谁敢碰老子!” 张胜宇挡在病床前,冷声道:“你再敢动舒锦试试!” 梁巷明整理好衣服,一脸不屑看他:“你又是什么东西?” 他额角青筋狂跳,气得正要提起张胜宇殴打。 孟尘萦连忙站到张胜宇身旁,质问梁巷明:“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伤人,信不信我报警?” “报警?”梁巷明摸了摸唇角,视线将孟尘萦上下打量,讽刺道:“小孟啊,你这话可又让三叔想起我们的初次见面了,那时候你放跑了舒锦,三叔找你算账,你是不是也打算报警?” “你报啊。”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狂妄道:“你尽管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走,我要是被带走了,老子不会让舒锦好过,你以为梁嘉序会为了一个对他无关紧要的外人,对付我这个亲叔叔?” 孟尘萦问他:“你觉得他不会为了舒锦对付你,那我呢?” 舒锦诧异地看她一眼。 孟尘萦相貌生得稚嫩,身上有股清冷到柔和的气质,可当有人剥开这层柔弱,又能准确无误地看到她骨子里的倔强。 身形纤弱的女孩儿,却有勇气对抗比她强大到许多倍的人。 她从来没变过。 梁巷明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胸腔发颤:“小孟啊,你该不会真以为你在梁嘉序的心里有多么重要吧?梁嘉序他再无法无天,再目中无人,他也要喊我一声三叔,我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是他爸爸的亲弟弟!他不过就是为了你口头恐吓我几句,小丫头还当真了?” 他啧啧摇头,一脸可怜道:“现在的小女孩啊,还真是好骗。” 孟尘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拨打了梁嘉序的电话,声音很轻:“那好,我们试试看,输的人会是谁。” 梁巷明冷嗤一声,并不打算跟她周旋,转身要走。 孟尘萦上前几步,强行拉住他。 舒锦和张胜宇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等想要阻拦时,已经看到孟尘萦把梁巷明用力拽到地上,她跟着一同倒下,自己挣着眼扯开了衣领,哭着说:“你敢碰我试试,梁嘉序不会放过你的!” “梁巷明,你不要碰我!” 她用力咬着唇,挤出让人听着就心疼的哭腔。 舒锦很快明白她的目的,心里一惊。 见梁巷明真的被孟尘萦惹怒到想要动手打人,她疯狂推了一把张胜宇,“你快去阻止!” 梁巷明提起孟尘萦的衣领,手背的青筋气到爆出来:“小东西,你想死是吗?老子成全你!” 他一拳头挥下来。 孟尘萦眼睫轻颤,慌张下闭眼躲开,耳朵那却还是被他的拳头碰了一下。 那晚梁嘉序亲手给她戴的耳钻,霎时间,从耳垂脱落,滚至床底。 舒锦惊声尖叫—— 不多时,张胜宇和梁巷明扭打成一团,有护士听到动静赶来劝架。 场面一时间极其混乱。 孟尘萦爬起来退了几步,靠在墙壁边,身体发着抖,泪水漫出眼眶。 约莫十几分钟后,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所有医护被赶了出去。 梁嘉序浑身笼罩寒气,进入病房第一眼便落在蹲在墙角哭泣的孟尘萦身上。 她衣领凌乱敞开,脸颊侧边有被重拳砸落的痕迹。 一瞬间,他眼底的戾气爆了出来,视线扫向梁巷明。 梁巷明爬起身,正想要跟梁嘉序解释清楚,只见下一秒,梁嘉序粗.硬的拳头用力朝他的脸砸来。 他的拳头又大又硬,砸下来的动作又快又狠,梁巷明还没站稳,一个不妨直接撞倒了一张桌子,狼狈倒地。 还没等梁巷明爬起来,脑袋迎面又吃下一拳,砸地他脑子嗡嗡响,他愤怒嘶吼:“阿序,你看清楚!我是你三叔啊!” 梁嘉序用力掐梁巷明的脖颈,浑身的阴冷与平时全然不同,此时此刻的他仿佛被浓稠的煞气吞噬,漆黑的眸泛着血色。 梁巷明惊恐到眼球几乎爆出。 那一刻,他在他侄子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你……”- 暗黑色的车子在马路中平稳行驶,梁嘉序半边身子隐匿在暗中,神色不明。 孟尘萦全程呼吸都不敢加重,脸色是苍白的,额间鬓发湿润凌乱。 她眼角余光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梁嘉序侧脸轮廓凌厉冰冷,手上的拳头,还留有血迹。 是梁巷明的血。 孟尘萦呼吸轻缓,主动开口:“阿序……” 梁嘉序冷眸微抬,她心一惊,还没继续说下去,他便直接把她掐腰提起来放在腿上,她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他脖颈。 紧接着,他用冰凉的指腹轻轻抚摸她侧脸火辣辣的那一块,“疼么?” 孟尘萦愣了须臾,摇头说:“还好。” 梁巷明不敢真的伤她,而且她当时避开了,他的拳头也只是擦过她的脸颊。 她想拿帕子给他擦干净手里的血,正在口袋里摸索,忽然感觉梁嘉序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气息沉沉黏在上她的肌肤。 “梁嘉序……” 他的脸埋在她颈窝处,她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但抱这么紧,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是从没感受过的快。 她唇角紧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紧紧这样抱着相拥,他什么话也没说,大概几分钟后才把她松开,又把她仔仔细细都检查了番,叮嘱道:“回去就老老实实上药。” 她乖巧点头。 即将抵达璟兰园时,梁嘉序接了一通电话,孟尘萦看到备注是他父亲,连忙移开眼神。 他按了接听,车内安静,她能清晰听到电话那头,梁承年冷厉的声线。 这跟那天她去梁家,见到的温文儒雅的梁承年完全不同。 显然动怒了。 电话挂断后,梁嘉序面不改色,仿佛刚才在电话里被父亲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人不是他。 “一会把你送回去,我要去一趟医院。” 车子正好抵达璟兰园,孟尘萦问他:“是梁叔叔生气了吗?” 也是,梁嘉序即使再无法无天,但把自己亲生叔叔打到浑身是血,到被救护车拖走的程度,他父亲怎么可能不生气。 梁嘉序没答,把她抱回了家里,找了个佣人过来吩咐请家庭医生给孟尘萦做检查,他便自己拿车钥匙出了门。 晚上孟尘萦洗过澡,下楼抱着猫猫坐在沙发上,心里有点不安。 她是想帮舒锦。 依照梁巷明的性子,她担心等舒锦出院了,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当时梁巷明那样挑衅,她除了利用梁嘉序的身份来教训梁巷明,别无他法。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梁嘉序会那么生气…… 直接把梁巷明打到浑身是血,昏迷住院的程度。 这件事比她想象中闹得还要大。 把自己亲叔叔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梁承年会怎么惩罚梁嘉序。 她该怎么办呢- 医院住院部安静的楼道尽头,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面色冰冷,沉声道:“梁嘉序!那是你亲叔叔,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是真的想杀了他吗?” 梁嘉序单手插兜,淡声道:“我不介意动那个手。” 梁承年眼皮一跳:“你疯了!你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人,告诉爸爸,是为什么?” 梁嘉序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问道:“三叔怎样了。” 梁承年沉沉吐出一口气,眉宇凝结忧愁:“伤得很重,之前车祸身体本来就没养好,这下大概要住很久的院。” 梁嘉序:“哦。” 梁承年皱眉,“你就一声哦?” 梁嘉序嗤笑:“那我说一句,真是可惜,没把他打死?” 梁承年脸色一黑,声线严厉:“你!你真是要把我气住院才满意对不对?” 梁嘉序混不吝地笑,哄道:“爸,您身子骨健壮着呢,再说三叔受伤你能有什么气的?您不是一直很烦他吗?” “又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哪来的兄弟情。” “这也不是你把自己亲叔叔打到医院的理由,等你三叔醒来跟老爷子告你一状,看你怎么办。” “老爷子在国外养身体呢,远水救不了近火。” 瞧梁嘉序这幅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梁承年就气不打一处来,儒雅的眉紧紧拧着,吩咐道:“等你三叔醒来,亲自来跟他道歉。” 梁嘉序笑意渐淡,凉薄地吐出两个字:“休想。” “他想碰我女人,我没弄死他,他应该给我磕头感谢。” 梁承年微笑问:“果然又是为了小孟?” 梁嘉序没理,心烦得很,直接走了。 梁承年的声音还追在他身后:“阿序,你要真喜欢那姑娘,就自己想办法彻底弄到手让她再也离不开你,别又给人跑了,爸爸可是要笑话死你。” 梁嘉序没什么情绪地掀掀眸。 跑? 他纵然再给她机会,她也跑不了- 孟尘萦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等再睁眼醒来,已经是在梁嘉序的怀里。 她瞌睡一下散去,连忙问:“怎样,叔叔是不是惩罚你了?” 梁嘉序似笑非笑看她:“担心我了?” 孟尘萦点头。 她第一次毫不犹豫的表露出对他的担忧,梁嘉序都猝不及防她的坦率,神色微怔,随后缓慢扯了一抹笑:“三叔没多大事儿,我爸不至于为一个关系不好的弟弟而惩罚自己儿子。” 他语气里如以往的猖狂,让孟尘萦有点意外。 她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即使梁承年再宠这个儿子也会动怒惩罚,没想到他还是这样轻飘飘的态度。 看来果然没人能管得了梁嘉序。 梁嘉序捧着她脸检查伤口,“上过药了?” 孟尘萦点头,“嗯,医生说没什么大事。” 她还准备说什么,右边的耳垂就被梁嘉序轻轻捏住,耳垂那本就有点红肿,他捏了下,给她疼得泪汪汪。 “你干嘛啊……” 梁嘉序脸色一沉,“耳钻呢?” “啊?”孟尘萦懵了,伸手去摸,发现空无一物。 意识到弄丢了什么,她小脸瞬间惨白,喃喃道:“好像掉了……” 那是梁嘉序送给她的,极其贵重的耳钻,可是她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见她那么害怕,梁嘉序淡声道:“算了,掉了就掉了,改明儿我再另外送你一副。” 孟尘萦舔了舔唇,问他:“那颗耳钻很贵重么?” 他随口说:“还行,不算很贵重。”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时,他又补了句:“也就只能买一套房而已。” 孟尘萦瞳仁睁大。 他口中的不贵重,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不行,她一定要把那颗耳钻找到,不然总感觉欠了梁嘉序许多。 “想什么呢?”梁嘉序又抬起她下颌仔仔细细检查她的脸,蹙眉问:“还疼?” 孟尘萦推开他手,摇头,“不疼,一点小伤而已。” 梁嘉序盯着她忽然笑。 孟尘萦腰往后一退,害怕道:“干……干嘛啊。” 梁嘉序直接翻身将她按在沙发上,盯着她眼里闪烁的光芒,“真想干你。” 孟尘萦瞪圆了眼,“梁嘉序!” 他低声笑笑,“这么怕啊?我也没那么吓人吧?” 他捉住她手腕强行往自己衣服里钻,“让你摸摸找点感觉,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想睡我了。” 孟尘萦脸一红,努力把自己手腕抽开,但还是于事无补,手心底下是他紧实的腹肌线条,她烫手似的蜷缩起手指。 男人挺拔的腰身往她身上压,挡住天花板的光晕,他眉眼那抹风流多情,如同沁了春水似的惹人眼。 “我才不要!” 孟尘萦红着脸说:“你别这样了行么?” “别怎样?让你摸一下,又没让你夺走我的贞操,至于么?” 他鼻腔哼出笑,恶劣又狠戾道:“你今儿不把我摸爽了,晚上别想从我身上下来。” 孟尘萦脸被他呼吸染烫,手同样也烫得要命,跟他商量道:“那我摸了,你就会放过我么?” 梁嘉序:“当然。” 好在不算很过分的要求,孟尘萦松了一口气,也没再挣扎,试着把手在他腰腹间放平,细嫩的指腹轻轻戳了下,犹豫着,尝试往上爬。 直到指腹摸到凸起,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红弥漫到脖子那。 梁嘉序眉眼衔着意气风发,笑得满足,又不满足:“就这儿?没吃饭啊?” 孟尘萦眼睫一颤,小声嘀咕:“难道你想我捶你么?” 梁嘉序嗤笑:“就你那手劲。” 被瞧不起了。 孟尘萦有点生气,顾不上羞耻,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腰。 这是实实在在,直接掐他的肉,没有隔着衣物。 梁嘉序眉梢微动,呼吸低沉,笑意如同在浓烈的酒水里荡漾。 “孟尘萦,再掐下去,我直接在这办了你信不信?” 孟尘萦惊地眼睛睁大,“你刚说摸了就放过我的。” “我想反悔,成不?” 他眼神的暗色快要将她吞得一干二净,暧昧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孟尘萦手指蜷缩,用力按住他紧实的腰,“不成……” 她垂着眸,避开他目光。 “我还没准备好,梁嘉序,我们还不能睡。” 梁嘉序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压在身下,低沉的气音萦绕在她耳畔:“不能睡,分开四十二天,得让我都补回来才行。” 孟尘萦问:“补什么?” 他用吻给了她回答。 他湿滑的舌细致地勾缠她,一点点吮.吸,含咬,将她呼吸吞尽,几乎想把她的命也夺走。 在她要喘不过气时,他又很心善地暂时放过了她,没一会,又给她上了他梁嘉序只对她上过的刑罚。 她又要快被他吻死了。 在孟尘萦被吻得神色迷离,思绪混沌间,隐约听到他说:“呼吸都要沾满我的味道,好么?” 第35章 第 35 章 水被他吞咽。 舒锦出院后就回了自己的公寓, 孟尘萦隔日便去看她,因张胜宇出差了,她也担心舒锦这边会出什么意外, 见她整个人容光焕发,也打心底为她开心。 中午两人在阳台晒太阳聊天,舒锦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迎面吸收阳光,长叹一口气:“好久没出来转转了, 这段时间躺床上给我躺得骨头酥了都。” 她余光瞥见孟尘萦一脸呆滞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怎么啦, 你没吃饭啊, 瞧着没什么精神。” 孟尘萦摇头,“不是, 我在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巷明虽然又进医院了,但估计要不了多久也要出院的, 也绝对会再来找舒锦的麻烦。 她也不能每一次都用同个办法赶走梁巷明, 她更不能让舒锦每日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那天愤怒之下, 根本没考虑后果,只想暂时把梁巷明赶走, 没顾及舒锦的今后。 她隐约间好像给舒锦惹麻烦了。 她很担心舒锦。 舒锦挖了一口草莓蛋糕送入嘴里, 眯着眼, 不以为意道:“你别想七想八了。” 她敲了下孟尘萦的脑壳,“你这小脑袋装得下那么多忧心事么?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孟尘萦一脸懵态:“我还不是那样。” 舒锦挑眉问:“怎样,这次被抓回来后,梁先生没有每天派人监视你?” 孟尘萦说没有, “我出门的时候只有司机送我出行,监视倒没有。” “梁先生这么放心啊?到底是放心你不会跑了,还是觉得你就算再跑,他也找得到?”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孟尘萦一路上都在牵挂舒锦的事,导致回到璟兰园后,连梁嘉序什么时候回来了都没察觉。 她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时一只小橘猫跳上了沙发,把小脑袋垫着她腰间,喵喵叫。 孟尘萦心一软,在屉子里拿了根猫条喂它。 见猫咪吃得很开心,她不由感叹一句:“还是做小猫猫好,没什么烦恼,吃了睡睡了吃。” 她又小声嘀咕,“不对,也不完全好,流浪猫就很可怜。” “这么清楚,你做过流浪猫?” 一道声音幽幽从她身后响起,孟尘萦捏着猫条的手一抖,回头就见梁嘉序闲庭信步走来。 孟尘萦有点郁闷:“没啊,我是人好嘛。” 梁嘉序坐下,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她没有挣扎这个拥抱,很乖巧喂猫,语气轻轻说:“这三只猫之前就是流浪猫,后来我看它们可怜,饿一顿饱一顿的,我就给收养了。” 这是孟尘萦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抚养猫咪的原因。 梁嘉序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让你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想法?” 猫咪吃饱就窝在两人身边躺着,另一只猫咪也凑了过来。 气氛很温馨,孟尘萦也不知不觉,认真看向身旁的男人。 或许,她可以试着向他求助。 孟尘萦主动揪着梁嘉序的衣摆,仰着脸看他:“阿序,你能不能帮我啊……” 她少有这样的主动。 梁嘉序面色不改:“什么事?” 她舔了舔唇瓣,说:“我担心你三叔出院后会报复舒锦,他那人太狠毒了,还蛮不讲理的,舒锦一个女孩子一定会被他欺负,你能不能帮一下舒锦啊?” 梁嘉序又问:“想我怎么帮她?” 孟尘萦眼里燃起希望,“你能给舒锦安排去一个新地方生活,不让别人打扰到她吗?她不想留在京市了,然后你能不能要梁巷明不要再欺负她了啊。” 梁嘉序背脊往后一靠。 右手手臂抬起。 他一句话没说,但孟尘萦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无比乖顺,主动窝到他怀里,还很黏人地搂住他窄腰,将脸颊贴在他胸膛前。 “阿序……” 她手指扣着他衬衣的纽扣,“行不行啊?” 她没有刻意撒娇,但那把柔软的嗓音这样拖着音调,实实在在达到比刻意伪装出来的撒娇更好的效果。 梁嘉序黑眸睨她:“行啊。” 孟尘萦顿时喜笑颜开。 他唇角微勾:“这都是小问题,你要实在担心我三叔,我会跟他说一声让他别欺负舒小姐。” “舒小姐想离开京市,我也可以给她安排。” 她没想到梁嘉序会答应的这么容易。 孟尘萦还没来得及庆贺,又见梁嘉序骨节暧昧地刮她脸颊,“我什么都依你了,你呢。” 孟尘萦后背一紧:“我什么……” 他轻笑,“孟尘萦,求人帮忙半点诚心都没有?女孩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到底谁欺负谁了…… 孟尘萦实在佩服他的厚颜无耻,每次几句话说的她好像是什么大坏蛋一样。 她缩了缩手指,小声说:“我很听话,还不够么?” 梁嘉序没应,情绪平淡。 她想他大概是没满意,又补了句:“你什么都有,我也没你有钱,没你有势,你想要我什么回报?” “只要你说。” 梁嘉序眼皮半垂,很好心地说:“只要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不走就够了。” 孟尘萦没应。 他黑眸盯着她小脸,又问:“行么?” 孟尘萦踌躇不决:“我……” 她没想好怎么回答他的要求,又见梁嘉序眼里淡淡的笑意逐渐冷却。 担心他再不管舒锦的事了,便匆忙点头,“嗯……我不走。” – 梁嘉序的行动力很快,答应帮舒锦解决问题,便在一天之内就全部安排好了。 至于梁巷明那边是怎么解决的,孟尘萦也不大清楚,但事情交给他,她还是很放心。 舒锦离开京市那天,孟尘萦特地去给她送机。 舒锦身穿深棕色的风衣,衬得她身形更加纤细修长,望着面前稚嫩的女孩,她勾起艳红的唇瓣,笑容潇洒:“咱俩还真是身高都一样啊,你的衣服我也能穿。” 孟尘萦浅笑:“可能上辈子我们是姐妹。” 舒锦嗬笑一声:“这辈子不能做姐妹?还非得上辈子啊?我大你几岁吧,不能是你姐姐?” 孟尘萦神色微怔。 她忽然想起了蓝芷。 自从母亲再婚生下蓝芷后,她在家里的身份就格外尴尬,即使蓝健平总说要她把那当自己家,她也心里清楚,那不是她亲生爸爸。 因为蓝芷年纪小她好几岁,她也总是习惯什么都让着蓝芷,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她妈妈也总是会让蓝芷先选,她只能得到蓝芷不要的,蓝芷挑剩下的。 后来她为了融入这个家,也尝试去做为蓝芷奉献的好姐姐,到后来,已经习惯性是姐姐了。 她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妹妹,被姐姐保护。 舒锦的一句话,轻易就戳中了孟尘萦的泪腺开关。 她鼻尖发酸,强忍泪意说:“舒锦,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舒锦主动拥抱她,下巴轻柔地垫她肩膀上,声音温柔:“孟尘萦,你是个很好很勇敢的女孩,一定会拥有幸福的。” 孟尘萦回抱她,“舒锦,你也会找到自己的自由。” 后来,她看着飞机起飞,才上车离开了机场。 梁嘉序打来电话,听出她声音不对劲,皱眉问:“哭了?” 孟尘萦没回话,只闷闷地哼出腔调。 他温声安抚:“这么舍不得她?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以后你想她了,我陪你一起去找她玩,行么?” 孟尘萦说:“嗯,行。” 虽然,她只想自己去- 孟尘萦从机场返回璟兰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这个点梁嘉序还没回来,她便自己无聊地喂喂猫,等他回家。 约莫七点半左右,才听到点动静。 梁嘉序平时挺忙碌的,她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工作,只知道时不时会接到工作电话,很多方案项目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进行。 他工作的样子,她见得也不多。 今天也是难得见到他系了领带,一丝不苟的正经形象。 孟尘萦怔了几秒,蓦然对上他眸里的暧昧,不自在挪开视线。 有佣人上了饭菜。 两人坐在饭桌前,梁嘉序主动问起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喂猫,吃饭,然后去舒锦家,再送舒锦去机场。” 他给她切好了牛排,“想开店么?” 孟尘萦摇头:“京市的地段,那些店面我租不起。” 梁嘉序笑了笑:“有男朋友在,你还打算自己出钱?” 孟尘萦咽下一口肉,抬眸看他:“我觉得,还是不麻烦你破费了。” 梁嘉序神色骤冷,“在仙河镇你怎么不担心那个姓祝的破费?” 蓦然提起祝屿森,孟尘萦蹙了蹙眉,有点不开心:“关他什么事,而且他是借我的。” 梁嘉序手握刀叉,骨节分明的手缓慢着切牛排:“提起别的男人,你反应倒是很快,孟尘萦,跟我计算的这么清楚,是不是等着哪天跑路方便?” “……没。”她瞥见他长指握着刀叉的画面,莫名觉得惊悚。 吓得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 就这时,梁嘉序的电话响了。 她扫了眼屏幕,看到是谭延晋来电。 她担心是有关舒锦的事,就格外关注。 梁嘉序按了接听,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情绪淡淡,说三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电话挂断,他优雅地擦拭了唇角,俯身吻她额头:“我出去有点事儿,你乖乖吃完饭,时间要是不早了就早点儿休息。” 孟尘萦拉住他手腕,“你要出去很久么?” 他一笑:“担心我啊?” 孟尘萦其实是在担心舒锦,撒谎点头:“嗯。” 他轻轻拍她脸颊,“知道你不是担心我。” 她垂下眼睫,他没所谓地笑一笑:“没什么事,跟兄弟出去喝一杯,回来大抵很晚了,你自己早点休息。” 梁嘉序一走,屋内也变得很安静,偌大的别墅像皇宫似的。 孟尘萦慢吞吞吃着晚饭,刀叉碰撞碟子的清脆声响,听着有点像午夜间诡异的音符。 而她就像是被困在宫殿,无法逃生的木偶- 酒吧过道闪耀着霓虹灯光,半明半昧地落在梁嘉序冷峻的侧脸上,多名穿着性感的女郎正在舞池中央扭摆腰肢。 越过人最多的舞池,梁嘉序推开几个喝醉到走路摇晃的人,径直走向最中间的VIP卡座。 谭延晋正弯腰在开酒瓶,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抬头仰脸一笑:“来了?快坐。” 他皱眉赶身旁那群人,“都边儿凉快去,没看见来贵客了?” 梁嘉序手指搭在领口,随手扯开,露出冷白的锁骨线条:“怎么忽然改地儿了,不是四合院见?” “喊你出来喝酒呢,就两个人多没意思?”谭延晋给梁嘉序倒了杯酒,笑道:“喝几杯,咱兄弟都好久没在酒吧聚了。” 梁嘉序闲散地往后一靠,颀长的身形拉出晦暗的阴影,“找我问舒锦的去处?” 谭延晋把酒杯放下,啧啧一声:“你果然还是这么直接,都不给我绕个弯的时间。阿序,你说你,找你自己的女人,没事把舒锦带走做什么?好吧,人也都让你带走了,怎么还给弄没了呢?” 梁嘉序眉眼轻抬:“谁说没了,人我给安排了个好去处,你安心,好着呢。” 谭延晋饮了一口酒,笑骂道:“怎么着,站舒锦那边?你知道可是她主动勾搭上我的么?我这还没玩腻,她倒是撂摊子跑了。” 梁嘉序宽肩微抬,混不吝道:“人我都不认识,别提什么站哪儿边,家里那位哭得不行,求我给她姐妹一个好去处,我能怎么办?” 舞池那的音乐声劲爆刺耳,有人闹得愈发过,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谭延晋脸上的笑渐渐消去,“还是不是兄弟了?” 一名美艳女郎正举酒过来,妖娆地扭着腰肢往谭延晋怀里钻,“谭少,陪我喝一杯吧。” 谭延晋正心烦着,一把推开她,“去,去哄好梁公子,什么都好说。” 那女郎盯上梁嘉序许久,奈何男人气场过于强势冷漠,她也不敢轻易靠近,如今得了谭延晋的准头,自然不再客气。 她扭着细腰跨上前,及臀的短裙勾勒出她妖精似的美艳身材,正要坐在梁嘉序大腿上时—— 梁嘉序半掀眼皮,凉薄的视线只轻飘飘扫她一眼,女郎便觉得像迎面接了一刀。 似乎被隐形的刀片用力刮了一下她的脸。 这种让人恐惧的气场,极快消灭她的小心思。 顾不得形象,她崴着高跟鞋,大步溜了。 谭延晋点了支烟,侧眸瞥向身侧男人:“阿序,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你这幅掌控全局无法无天的样子呢?” 梁嘉序嗤笑:“看不惯也这么多年了。” 谭延晋吐出一圈烟雾,“抽一支?” 他给梁嘉序也点了支烟。 梁嘉序将烟咬嘴里,说话时烟雾后那张朦胧的脸神秘又俊美:“人是不能告诉你在哪儿,你要真想找,凭自己本事。” 谭延晋痞里痞气地道:“有什么好找的,浪费时间和精力,漂亮女人多得是,我才不像你,为了个小女孩四十几天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梁嘉序半睁狭长的眸,眼底幽深阴冷:“我抓回自己的东西,应该的。” 他没说不要了,孟尘萦就没有能逃离他身边的可能。 谭延晋听懂了,笑笑,又骂他没有心- 孟尘萦吃完饭,躺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又小憩了会儿,醒来时已经二十三点了。 梁嘉序还没回来。 她也懒得打电话问,便自己去房里找了套睡衣去浴室洗漱。 浴池里已经有佣人提前放好了温水。 热气升腾,如同仙境。 她褪下衣衫,手往后伸,正在解开内衣暗扣时,忽地听到卧室内传来脚步声。 孟尘萦连忙捂住胸口,竖起耳朵去听。 没一会,那动静声又没了。 就在她以为刚才是自己幻听时,浴室的门被推开。 梁嘉序懒散地倚在门边,眼皮轻抬,漆黑的瞳仁闪着细碎的光,几分迷离,似醉非醉。 这幅微醺的姿态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颇有种野性的性感。 孟尘萦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跳,身子一缩,松垮的胸衣肩带垂挂在臂弯,“你,你怎么进来了。” 他淡声笑:“回来洗澡,没想到你也在。” 孟尘萦看见他脚步往前一动,连忙喊停。 梁嘉序没停,反而又上前几步,声音像掺了浓烈的酒水,低醇湿缠:“怎么才洗?” 她脸微热,不自在道:“看电影睡过了……” 梁嘉序低声笑:“不是在等我?” 她没接话,想起他出去的事,“谭先生……是不是在找舒锦啊?” “很担心她?” 她嗯了声。 她还想说,让梁嘉序别过来了,她衣服还没穿。 “……”孟尘萦正要后退时,梁嘉序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里。 她下意识挣扎,下一秒,虚虚挂着的胸衣跟着落地,被地上的水打湿。 她弯腰去捞,慌得顾头不顾尾,反而把胸衣推远,情急下,又羞又臊捂住胸口。 梁嘉序的眼神倒是不符合他平时作风,反而很正直,他只看着她被水汽蒸红的脸,没有越界。 梁嘉序手指轻轻点她脸颊,尾音带着勾子:“孟尘萦,我为了你都能跟从小认识的兄弟闹翻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 孟尘萦啊了声,抬起头看他。 他神色淡淡,眼尾衔了抹湿润的艳。 她后知后觉,喜悦道:“谭延晋不会找舒锦了?” 梁嘉序眸色骤黯,伸手扣住她后颈,往他面前送,在唇瓣要将碰上时,停下,“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孟尘萦眼神闪躲。 心想,他当初还不是把朋友的父亲送进监狱了吗…… 只是把兄弟的女人送走而已,他又没什么损失。 “你……你先松开我,让我把衣服穿好。”她藏在乌发内的耳朵通红,双臂还挡在胸前,即使如此,沟壑仍旧醒目。 梁嘉序眸色浓黑,扣住她细腰:“你不肯说,觉得我会放过你?” 孟尘萦心里在尖叫,被他蹭了下,她下半身裙子都要垮了,眼看最后那块布料也要失守,她不得不依了他。 “谢谢你啊。” 孟尘萦半天,憋出这句话。 梁嘉序嗤笑:“没点诚意。” 她没敢接话了。 小脑袋一缩,身子往下,偏偏钻进他怀里。 细白的臂膀蹭到他衬衫的纽扣,她感觉浑身滚烫的,低头,只见眼前忽然出现一只青筋暴起的掌心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墙边按。 她后退几步。 挡在身前的束缚彻底没了。 孟尘萦耳朵有瞬间是失聪的。 随后,脑子里叮——的一响。 她赤着脚在地上乱蹬,语无伦次道:“梁嘉序,你放开我!” 男人欺身压来,脸贴在她颈窝,气息微喘,她鼻息间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孟尘萦惊慌道:“你醉了?” 梁嘉序抬眸,微醺的眼底是明亮的,眼尾那抹红在冷白肤色对比下,更显邪气。 孟尘萦心一惊。 不,他没醉! 这就是他平时的样子! 她惊惧后反应过来要跑。 男人按住她的腰肢,将她堵在逼仄的墙角,俯脸贴过来。 靠近,往下,咬住。 孟尘萦脚趾蜷缩,浑身发麻,她僵硬着,垂眸往下看,便看到男人乌黑粗硬的头发。 她声音带着哭腔,细软又抖:“梁嘉序……” 他低低嗯了声。 她边哭,边抵住怪异的反应,呜呜咽咽道:“你松开好不好。” “松什么?”他舌卷了一下,又吞咽。 陌生的反应,惊到她头发都要竖了起来,她没忍住,哭着尖声叫出来。 尾音都在颤抖,带着酥麻的余韵。 孟尘萦实在受不了了,两只手的手指甲,死死扣住他的肩膀,隔着衬衫像要把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她浑身麻得好像被电流淌了一遍,泪水争先恐后落下来,一边哭一边打他。 “讨厌你,讨厌你!梁嘉序,你这个……” 她哭得话都说不清楚,朵儿被他又咬又吸,真的要遭不住了。 梁嘉序打横将她抱进浴池。 他衣服没脱,黑色衬衫沾了水,便紧紧黏在肌肤上,勾勒出健硕的身形。 匀称,且完美。 水珠从下巴滴至锁骨,没进胸口,衬衫布料吸水便服帖,他身前流畅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反而比脱光还更具有诱惑力。 孟尘萦看了一眼,便瞥开视线,浓长的眼睫在轻微颤抖。 梁嘉序把她按在池边,挺括的身形圈住她,“眼泪怎么这么多?嗯?” 他含住她泪珠,无比温柔道:“不是怕疼么,刚才也不疼吧。” 孟尘萦缩着抽泣,嘟囔一些他听不清的话。 半天,才听出她在说“疼”。 梁嘉序挑眉,纠正她:“不该是爽?” 她不理他,从水池里抬起手擦泪,她气疯了,不管不顾,一巴掌挥向他胸膛推他。 偏是用歪了力道,把他本就松散的衬衣纽扣都撕开了。 胸肌大片敞开。 梁嘉序往下扫了眼,勾唇笑:“成天说不给我睡,现在是想睡我了?” “我没你那么纯情,我给你睡。” 他长指解开衬衫,“你想怎么睡我都成,多疼疼你男朋友就好。” 孟尘萦捂着耳朵,不肯听他说话。 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彻底把梁嘉序惹出笑意,他掐着腰把她提起,放到浴池边上坐着。 她吓一跳,腰身往后仰,手臂往后一撑,按在岸上的地板。 她的腿从水里被捞出来,挂在他宽阔的肩上。 她腿上的水珠从他肩膀往后滑至背肌。 挺括的背,流下两道水痕。 他眼神盯着她。 幽深,黑不见底,暗燃。 孟尘萦手指撑着池面,正欲起身。 下一秒。 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她身上的水被他吞咽。 第36章 第 36 章 想你四年 从浴池里出来的孟尘萦, 双腿已经没了能支撑的力气。 刚落地,她便感觉踩在一团棉花上,晕乎乎, 轻飘飘,好像世界颠倒。 下一秒,梁嘉序将她打横抱起。 她下意识想挣扎, 又觉得自己身体暂时没办法掌控。 她此刻也更加不敢直视梁嘉序那张脸。 梁嘉序把她抱回卧室,垂眸睨她:“晚上吃饱了吗?” 孟尘萦低低嗯了声。 他哂笑:“吃饱了怎么这么点儿力?脚蹬我后背那, 跟挠痒痒似的。” 孟尘萦怒急,睁着水眸凶巴巴瞪他。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他刚才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 她现在有权利生气。 梁嘉序笑得胸腔微震, 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随后自己也翻身下来, 把她拥入怀里。 女孩浑身软绵绵的,肌肤也凉丝丝, 抱在怀里尤其的舒服。 他唇角勾起笑意, 问她:“现在有心情跟我好好谈谈了?” 孟尘萦手指揪着被褥, 胸口那团羞耻还散不去,过了好一会儿, 才不情不愿问:“谈什么啊?” “谈谈我们的感情。” 孟尘萦抬眸看他眼睛。 梁嘉序眉很好脾气地说:“设计假死逃跑那事, 我不计较了, 既然已经回来,我们能好好谈恋爱么?” 孟尘萦手指一缩。 梁嘉序眉眼衔着倨傲:“我也不差吧?身心干净,也不花心,没个暧昧对象,没未婚妻,家里更没恶毒的公婆, 也没什么刻薄的妹妹弟弟,嗯?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拼命想跑?” 孟尘萦问出了心中许久的疑惑:“梁嘉序,你……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要我呢?” 是喜欢吗? 她没问是不是喜欢,也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答案,她不敢问出口。 要真是喜欢的话,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跟梁嘉序的这段感情。 要真是喜欢的话。 他的喜欢,未免太过让人窒息了。 梁嘉序幽深的眼神描着她轮廓:“想你四年还不够?嗯?我就该早点儿回国,不然哪有周初皓那废物什么事。” 四年?孟尘萦微微怔神,随后皱着眉,一脸不信。 他长指勾着她长发,黑眸压下来:“孟尘萦,你是真没把我的话放心里过,穿耳洞那天我就告诉你了,初见就对你起了心思。” 只是那时他没发现,没在意,在那几年间,她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 就像是初次见面,她就在他心里悄悄埋下了种子,随着四年的时间一点点生根,发芽。 直到,得到她后,彻底成了他戒不掉的瘾。 他该早半年回国。 不然周初皓也不会赶在他前头一步。 孟尘萦舔了舔唇瓣,“我,我记得,那时候在国外我去找初皓哥哥……” 她语气一顿,看到梁嘉序骤然变冷的眼神,很识趣地改口:“我去找周初皓,阴差阳错跟你先见面,可那场生日宴,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啊……” 他就那样对她起了心思么? 她实在不懂。 梁嘉序嗤笑:“觉得我哄你啊?” “我有必要么?” 他唇靠近,气息暧昧地在她脸前盘旋:“你自己想想,有必要么?” 孟尘萦被他灼热的气息弄软了身子,小声说:“没,没必要……” “能好好谈恋爱么?” 他抬起她下颌,逼她直视他眼睛。 孟尘萦颤着眼睫,撞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底。 她现在有点混乱,也害怕梁嘉序得很,但她清晰知道自己的想法,她确定她是不喜欢梁嘉序的。 她多想拒绝。 可是眼前男人一再逼迫,她眼下没有选择逃避的机会。 “……好。” 孟尘萦缓缓挤出一声。 梁嘉序眼里荡起笑:“不会再跑了?” 孟尘萦点头。 梁嘉序笑意渐淡,转而,恶狠狠地警告:“你知道的,再敢跑,被我抓到就不是这么简单饶过你了。” 孟尘萦心提了起来,紧张问:“那你会怎么做?” 梁嘉序语气凉薄:“把你关在璟兰园,绑在我们这张床上,每天只能看我,接触我,只跟我说话,你想试试么?” 孟尘萦心都凉了半截。 她能感觉出来,梁嘉序没有说笑,他来真的。 梁嘉序见她吓到小脸惨白,笑笑,低头吻她眼睛,“你要乖乖的,我怎么会那样对你呢?” 孟尘萦心里藏着事,都不想睁开眼睛看他。 他那双眼像会吃人,也能看透人心。 梁嘉序唇吻到她唇瓣,撬开她的唇,湿滑的舌头探进来那瞬间,孟尘萦僵了一瞬。 她想起前不久在浴池里的事,那舌头对她干了什么…… 她脸滚烫得厉害,把脸挪开不给他亲:“我要睡觉了。”- 梁嘉序抽了个时间,带孟尘萦去市里商场最好的地段看店面。 早上逛了一圈,孟尘萦也一直没决定要哪家店。 经理见她走累了,带到vip休息室准备了甜点下午茶,期间孟尘萦提出想去洗手间,梁嘉序正好在通电话,闻言摆摆手,让人带她去。 避开了梁嘉序,孟尘萦才问那经理:“这边租金是不是都挺贵的啊?” 那经理笑道:“那是当然,这可是商圈这边最好的地段。” 孟尘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经理看出这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便耐心说道:“不过这商圈都是梁氏的,只是一个小店面,对梁先生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 送到洗手间门口,“孟小姐请吧。” 这洗手间装修的都极其豪华,孟尘萦坐在马桶上发呆,回想昨晚梁嘉序说的那些话。 他说想要她跟他好好谈恋爱,别再跑了。 昨晚好像是他们这段期间唯一一次好好的在沟通,交谈。 他试图跟她发展一段,健康的感情。 孟尘萦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跑也跑不了,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她站在洗手池前洗手,身后走过来一位穿着一看便身价不凡的名媛千金。 孟尘萦望着镜子里的人,目光对视后,礼貌地朝对方打了打招呼。 那位小姐也温和地朝她微笑。 等她离开后,孟尘萦也出了洗手间。 她回到休息室时,梁嘉序已经不在了。 她也懒得过问,自己低头慢慢品尝那碟子甜品。 约莫几分钟后,梁嘉序又返了回来,这次身后带来了一人。 那人孟尘萦不久前还见过,是在洗手间朝她微笑的女人。 女人看到她略微惊讶,“这位小姐就是阿序的女朋友?” 她声音很好听,婉转又清脆。 孟尘萦慢一拍地点头。 女人露出亲切的笑容走近,“你好,我叫江静灵,是阿序的小姨。” 孟尘萦连忙礼貌地站起身,“我叫孟尘萦。” 梁嘉序拉她坐下,语气懒散道:“人也看到了,满意了?” 江静灵拉了把椅子在孟尘萦对面落坐,热情爽朗地笑:“你别紧张,是我刚好回国内办点儿事,顺道也想看看我这外甥媳妇长什么样。” “别说,瞧这模样水灵的,皮肤咋这么白这么好呢?改明儿让阿姐看看,她一定会很喜欢。” 孟尘萦被夸到脸红:“谢谢……” 江静灵乐不可支,笑得倒在靠椅上,一脸惊奇道:“阿序,你这小女友这么i啊?你平时是不是没少欺负人家啊?” 她伸手想去摸孟尘萦发热的脸:“让小姨摸摸,脸多烫咧?” 梁嘉序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孩,避开,保护的态度明显,半点不想给江静灵调侃。 孟尘萦脸皮薄,的确经不住江静灵这样热情打趣的架势。 江静灵只好收敛了几分调皮,转而稍微正经问:“听阿序说,你很会做甜品,目前打算开个甜品店?等开业后可一定要请小姨光顾啊,小姨我最喜欢这些甜品了。” 孟尘萦脸颊红扑扑的,声音轻软:“好的。” 面对江静灵的热情友好,她完全不吝啬微笑,弯唇勾起笑意,绯红的脸庞像汁水饱满的蜜桃。 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梁嘉序压下想咬她的想法,问她有没有满意的店面。 孟尘萦为难地摇头。 江静灵问清楚了情况,便给出主意道:“人小女孩想必是看到你害怕,可烦你了,你就别缠着她,我一会儿带小萦去转转,没准她就有喜欢的了。” 梁嘉序问她,是这样吗? 孟尘萦盯着他看,老实点头。 仗着人小姨在这,他不敢放肆。 梁嘉序无所谓地笑笑,搂着女孩的腰就压下来按在椅背上亲吻。 江静灵被吓得一跳,愣了几秒才捂住嘴巴转过身。 孟尘萦呼吸被夺,呜咽着用力捶打他胸膛,“你放开我!” 吻毕,梁嘉序抵着她湿润的唇,狠声问:“还是这样吗?” 孟尘萦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计较什么。 “不是烦你……是我想跟女生一起去看看,也许会有不同的意见。” 梁嘉序站起身,冷冽的木质香兜头笼罩,她被他的阴影圈在他怀里。 两人对视片刻,孟尘萦眸光闪烁,由迷惑转为细微的恐惧,她不明白他又要做什么,还是说,他打算把她压在桌子上惩罚? 可下一秒,梁嘉序只轻轻拍她脸颊,声音沙哑:“我去车上等你。” 梁嘉序走了后,孟尘萦脸上的红还没散去,热气腾腾。 江静灵捂住嘴偷笑,挑眉问她:“这么害羞呢?” 她低着脸没接话。 江静灵挽着孟尘萦出去转,“阿序这人就是这样,半点不会让自己吃什么苦头,他想做什么就做,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眼神,今天要是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他父母,他都能干的出这事。” 孟尘萦张了张嘴。 瞧她一脸震惊,江静灵忍俊不禁道:“你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不会还不清楚他什么恶劣的性子吧?” “不是……” 只是,梁嘉序的狂到底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以为,他多少在自己家人,或者长辈面前会避讳点。 “能避讳,就不是梁嘉序了。”江静灵像是习惯了,不以为意道:“他平常在家里都跟他爹妈也是这态度。” 从小就这性子,猖狂惯了。 “……” “不过我这个做小姨的,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谈恋爱,到底没做什么准备,刚看到那画面,老脸都红了。” 孟尘萦眼里掠过错愕,“他真没谈过恋爱?” “嗯?骗你干嘛?他没告诉你?不会啊,阿序这人不屑撒谎的。” 孟尘萦:“他告诉我了。” 江静灵笑得不行,一脸看穿:“所以是你不信啊。” 孟尘萦羞赧地笑了笑。 江静灵啧啧摇头:“也难怪你不信,看他那样,谁能想到他是第一次谈恋爱?纯情这两个字就不会跟他搭上边。” 江静灵今年才三十二,只大梁嘉序五岁,大孟尘萦十岁,但她不觉得自己跟孟尘萦有什么代沟,第一次见面就跟她有很多话聊。 江静灵话多又密,性子又活络热情,这种性格相处下来让人没有压力,一下就让孟尘萦卸下心防。 在逛店铺间,江静灵有在认真给她出意见,告诉她甜品店要怎么开。 “甜品店就是越高级越好,咱也不指望这挣钱,就图个乐趣是吧?” 孟尘萦弱弱道:“可我就指望这个挣钱……” 江静灵张大嘴,反应夸张:“啊?” “有阿序在,你还担心没钱用啊?” 孟尘萦欲言又止:“我……” 想到对方是梁嘉序的亲小姨,她还是及时打断了倾诉欲。 说实话,她连这家店都不想要。 奈何梁嘉序非要给她开,大抵是还记仇着她在仙河镇和祝屿森要开店的事。 江静灵定睛望过去,眼神指着那家店铺,“那儿不错吧,不大不小的地儿,装修一下就可以达到标准了。” 孟尘萦扫了一圈,对这环境也算满意。 等晚上回到璟兰园,她主动说了跟江静灵把店面敲下来的事,梁嘉序问她在店装修期间还有什么想做的。 她想了想,说:“我想跟我两个朋友出去吃饭。” 梁嘉序眸色一沉。 她继续说:“回来后,都没机会跟她们见过面。” 梁嘉序追着她唇瓣咬,气息缠上来:“不会跟你朋友计划逃跑吧?” 孟尘萦慢吞吞咽下他的呼吸:“不会……” 她还害怕梁嘉序拿她两个朋友威胁呢。 他这么无耻- 隔天孟尘萦和虞南星还有钱晓语约好在烤肉店见面。 有段日子没见,虞南星和钱晓语抱着孟尘萦就一阵哭嚎,“姐妹,还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几次还做噩梦,梦见你我面前哭着说让我救你呢。” “我也是!我们萦萦,这么柔弱,无依无靠的,怎么好端端就跑不见了。” 孟尘萦被她俩夸张的反应,逗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哪那么严重啊。” 虞南星抽了张纸巾擦眼泪,诉苦道:“你不知道你当时失踪后,梁公子多可怕,他那晚来咱们出租屋,问我们你房间在哪儿。” “当时吓得我跟晓语都不会说话了。” 钱晓语附和点头,愤愤道:“没错,还是南星最怂,被你男人瞪了一眼,连忙把位置指给他。” 孟尘萦喝着草莓汁,淡淡一笑:“然后呢?” 钱晓语绘声绘色地演讲,“然后很快就有一群黑衣人突然帮我们搬家,吓得我和南星以为要被绑架了。” 那口草莓汁忽然卡在喉咙里,孟尘萦呛了下,咳嗽几声,眼睛睁大问:“他做的?他没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吗?” 提起这事,虞南星就气不打一处来,“哪能啊,就跟恶霸一样,直接把我和晓语赶走了。” 孟尘萦皱了皱眉。 钱晓语看她脸色,问道:“萦萦,你跟你男朋友到底怎么了?怎么你好端端就失踪那么久,又突然回来了?” 孟尘萦用夹子戳着烤肉,兴致缺缺:“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她给两个好姐妹都夹好肉片,正式道歉:“对不起啊,因为我的处理不当,因为我的问题,才让你们俩受了这些惊吓。” “今天的烤肉我请客,你们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多年好友,两人当然不可能真的跟她较真,钱晓语搂着孟尘萦肩膀摇晃,“哎呀,我们什么关系啊,至于这样客气么?” 虞南星咽下一块烤肉,也笑说:“就是啊,况且我和晓语现在住的公寓可高级了!不仅不用我们出钱交房租,还离她工作地方更近,别提多爽了,反正我肯定不想回向阳路住那个小房子了。” 孟尘萦:“……” “南星,你……” 虞南星吐了吐舌,给她也夹了片烤到滋滋冒油的肉片:“来,吃肉吃肉。” 孟尘萦望着面前二人,唇角缓缓弥漫笑意。 她知道,她们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跟好姐妹团聚的快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三个人在烤肉店吃到近乎打烊时间,虞南星喝了很多,散场后,醉得如同一滩烂泥,钱晓语只能先扛着人回去了。 出了烤肉店,有车子过来接。 孟尘萦直接让她们二人上车,先送她们回公寓。 送完她俩后已经二十三点了。 孟尘萦晚上也跟着喝了几杯啤酒,她酒量不太好,后半程靠在后座睡着了。 等再有点意识,是感觉自己被爱怜地搂抱在温热的怀里。 孟尘萦慢慢睁开眼,视线还没完全清晰下,她都认出了梁嘉序流畅的下颌线条。 这瞬间,她忽然心头一凉。 她怎么对梁嘉序的身体这么熟悉。 是交往后,没完没了的亲密影响到的结果吗? 这时候她又忍不住想。 该不会他烧成灰了,她都认得出来吧? 梁嘉序自然不知道她这种阴间想法,他把她抱进屋放沙发上,又去嗅她嘴里的味道:“喝啤酒了?” 她捂住嘴,把脸一撇,冷哼一声不给他闻。 但已经迟了。 她喝醉后,有点儿娇纵,脾气似乎大了点儿。 梁嘉序心头一烫,脸追过去,将她下颌抬起来吻住。 他的吻像他的人一样很缠人。 每次都要弄得她快没了半条命才行。 等孟尘萦气息喘得不行,梁嘉序才松开她,唇瓣艳红沾着水:“喝得还不少。” 孟尘萦双手遮住脸,露出波光潋滟的眸:“可我又没喝醉。” “谁说你醉了?” 他又把她抱起来坐大腿上,孟尘萦不舒服地动了几下,视线扫了一圈屋内,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只有两只猫。 还有一只呢? 她立刻坐直,揪着梁嘉序的腰间布料问:“你看到麦芽糖了么?” 麦芽糖就是其中一只猫,三只里最调皮好动的猫咪。 孟尘萦紧张道:“麦芽糖怎么不见了?” 梁嘉序喊了佣人进来,询问怎么回事。 佣人也一脸疑惑,“麦芽糖半小时前还在客厅的。” 孟尘萦去抱了另外两只小猫过来,问它们:“草莓,曲奇,你们看到麦芽糖了吗?” 两只猫都没什么动静。 麦芽糖是最黏她的,一般会在她回家后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 可她都回来这么久了,它还没露面。 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梁嘉序蹙眉,吩咐人去找。 这时有个佣人从后院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带着血的橘色小猫。 “梁先生,我刚在后院那的木屋附近发现了麦芽糖。” 孟尘萦急忙跑过去。 麦芽糖脖子那大片血迹,她脸色一白,慌张问:“这是怎么了?” 那佣人连忙说:“麦芽糖还有气儿,就是受了点伤。” 小猫奄奄一息窝在佣人怀里,脆弱又可怜,孟尘萦都不敢伸手,生怕把猫碰伤了,但泪水争先恐后流下来。 梁嘉序问怎么回事。 那佣人说自己也不清楚。 孟尘萦转身要跑,梁嘉序冷眼看她,一把捉住她腕子,“干什么去?” 她哭腔都在抖:“我去找医药箱,你放开我!” 梁嘉序手中力道没松,眼神示意佣人去取,随后又拨了通电话。 约莫半小时后,有个宠物医生被请到了璟兰园给麦芽糖治病。 医生给麦芽糖做了紧急治疗,孟尘萦全程紧张盯着,另外两只猫也窝在她旁边守着麦芽糖。 望着不能动弹的麦芽糖,她心疼地眼泪簌簌落,哭到眼睛肿了。 梁嘉序神色冷黯。 视线一直看着她手上的血。 那是猫的血。 花费了点时间,宠物医生给麦芽糖处理的很妥当,“还好,基本只是皮外伤,也不算很严重,上药打针后,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养好了。” 孟尘萦问:“您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伤的么?” 宠物医生道:“看伤口能判断出来,是被撕咬导致,类似猎犬之类的獠牙。” 孟尘萦想到了梁嘉序养在后院木屋里的那只“恶犬”。 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第37章 第 37 章 “来点不是失误的,行不…… 麦芽糖睡在猫窝里, 小小的一只,脖子那包着一圈纱布。 这样脆弱到没有生气的模样,也让孟尘萦想起了在仙河镇那会捡到流浪猫的时候。 她记得, 当时麦芽糖是最先跳进她小院里来讨吃的小猫,曲奇和草莓是它后来带过来的朋友。 三只猫里,麦芽糖最活泼, 相比下没那么怕生。 在仙河镇的时候,这几只猫真的陪伴她很久很久了。 在她很多次孤单害怕的夜晚, 都是它们陪在她身旁给她依靠,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 让她在猫猫面前, 还可以做孟尘萦。 不是温黎。 孟尘萦擦了擦眼尾的泪, 起来,转身。 梁嘉序站在她跟前, 乌沉的黑眸盯着她脸庞的泪痕,朝她伸手。 他总是那样, 只要站在原地, 朝她伸手要她过去, 好像就是吃定了她没胆子反抗。 今晚也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什么,孟尘萦也不知哪来儿的胆子, 拒绝了梁嘉序伸出来的手。 她脚底转了个弯, 往边上走。 正要和梁嘉序擦过时, 她的手臂忽然被他攥住,往回拉,她直接被拽入他怀里。 “生我气?” 孟尘萦低着头不肯看他,拿乌黑的发顶对着他,像在跟他无声的宣战。 梁嘉序沉声:“孟尘萦,抬头看看我。” 孟尘萦迟疑了片刻, 抬起哭到红肿的眼。 他蹙着眉,不理解道:“为了只猫,把自己哭成这样,还要跟我置气,至于么?” 这话孟尘萦越听越生气,冷笑看他:“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梁嘉序语气很轻,冰冷的眉目渐渐凝上柔色:“我没说不在乎那条生命,不在乎,我怎么会让医生凌晨来给你的猫治病?” 她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瞧她那一脸委屈的,看出来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梁嘉序直接打横抱起她,上楼回卧室。 抱上床,孟尘萦往后匆忙退,离他远远的。 她今晚三番两次这样躲开他的举动,让梁嘉序彻底没跟她逗着玩的意思了,眼里的光黯下去,“你确定要为了一只猫跟我置气?” 孟尘萦仰起脸,愤愤道:“你欺负我,你的狗欺负我的猫。” 梁嘉序问她:“你闹脾气,是要我亲自给你的猫道歉才行?” 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让孟尘萦听了心里发酸,她更委屈了,摇头:“不用了,梁公子金尊玉体,我怎么能让您低头?” “只能怪我的猫倒霉,到处跑,招惹到你的狗。” 他知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已经摸透她的性子了。 她嘴上说的,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会儿怕是在心里骂死他,恨死他了。 可他也没办法,更不可能让时间倒回,让猫不受到伤害。 梁嘉序语气不自觉放低,“你心里有气,打我泄愤行么?” 他欺身过来,捉住她细白的腕子砸向自己胸膛,“来,让你打过瘾。” 孟尘萦皱着眉,把手往回缩,“我又没暴力侵向。” 梁嘉序还握着她手,她想挣脱,因动作幅度太大,用力一甩,手背不慎拍到他脸颊。 “啪”地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在卧室内极其响亮。 孟尘萦僵了一瞬,呆呆地望向他。 梁嘉序的肌肤本就冷白,被重重地这样拍了一巴掌,立刻便落下一道明显的印子。 孟尘萦赶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一直用力捉着她手腕不松。 梁嘉序指腹若即若离地划过那片巴掌印的位置,黑眸微眯,朝她伸手。 孟尘萦吓得以为他要找她算账,往后退开,直接下床跑了,“我,我今晚在隔壁睡。” 屋内,男人垂眼,半张脸隐匿在暗里,神色不明- 孟尘萦睡在另一间房,洗了澡后,拥着被子躺下。 躺下的那瞬间,她刚闭上眼,就感觉梁嘉序来了,吓得又猛地睁眼。 还好是虚惊一场。 她今晚本就喝了不少啤酒,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晚上回来又看到麦芽糖受伤,哭了很久,这会儿真的有点累了,躺到床上,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连房门什么时候被推开,都没有任何知觉。 梁嘉序驻立床边,盯着她那双红肿的眼,半垂的眸,几乎被暗色吞噬。 看了这样约莫半小时,梁嘉序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夜色浓稠,清冷的月色洒至阳台,梁嘉序闲散地躺在躺椅上,他长腿交叠支在那,一点困意都没,咬着烟,眉头紧紧蹙着。 一根根烟头,逐渐堆满了烟灰缸。 他半睁着眼,在阳台抽了一整晚的烟。 翌日孟尘萦起床后,去看望麦芽糖的身体。 好在昨晚有医生紧急救治,打了针,上过药,又休息了一整晚,麦芽糖瞧着精神好了许多,她也总算能放心了。 等她起身,转过来,迎面便又撞见了梁嘉序。 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件黑衬衫。 黑色碎发凌乱散开垂着,瞧着就像是一宿没睡,但精神却还是饱满得很。 孟尘萦后退一步,收回打量的眼神,又转弯要走。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过来。” 孟尘萦蹙眉,“干什么啊?” 梁嘉序带她去了后院。 璟兰园的后院,自从周初皓那件事后,孟尘萦再也不敢来。 她知道靠近林子那边有一个小木屋,养着那只恐怖的猎犬。 那晚,那猎犬凶残的模样,至今还在她脑子里消散不去。 梁嘉序不顾她意愿,强行带她过去,她吓得腿都快软了,“别,我真的不想去。” “阿序……” 她脚底死死踩着地面。 梁嘉序将她公主抱搂进怀里,“别怕,不会伤你。” 他大步流星,孟尘萦很快就看到那个小木屋了。 那只猎犬,此时正睡在小木屋外,隔着一段距离,她都闻到了那种野生动物难闻的气息。 她很想问,那真的只是狗么? 那只狗很敏锐地起身,在嗅到梁嘉序的味道后,才放松警惕。 只是那两排獠牙,看着还是毛骨悚然。 梁嘉序把孟尘萦放落地。 她一溜烟躲在他身后,冒出半颗脑袋看着猎犬。 梁嘉序侧眸看她,“过来,让我的狗给你道歉。” 孟尘萦以为自己幻听,“什么?” 他很耐心道:“你不是还生气?让它给你道歉,心里会好受点儿?” 孟尘萦总算明白他的想法,沉默了下:“被咬伤的又不是我……” 那狗还龇着牙,一脸凶狠的模样,孟尘萦躲在梁嘉序身后,趁机瞪它一眼,给麦芽糖报仇。 梁嘉序:“所以现在是要我的狗给你的猫道歉才行?” 孟尘萦还没说话,他道:“行啊。” 梁嘉序过去把狗绳松开。 孟尘萦一下退几步远,“你,你干什么……” 他黑眸暗沉,牵着一只大型犬,神色闲散到像牵着狗去遛弯,“让它去给你的猫道歉。” 孟尘萦被他这举动吓到了,连连拒绝:“别了,麦芽糖还受着伤,一会让它看到,会吓得魂都没了。” 这狗是真的很吓人…… 魁梧,强壮,硕.大,两排獠牙锋利无比,似乎还在流哈喇子,随时要吃人的模样。 她看了都害怕,更别说那么小的猫咪。 孟尘萦怕梁嘉序真的会强行把狗带去给麦芽糖道歉。 狗能怎么道歉?难道像人一样还能鞠躬说对不起吗? 左不过就是汪汪汪嚎叫几声。 考虑到那个场景的惊悚程度。 她很识趣地说:“我不生气了,梁嘉序,你别这样行吗……”- 吃过早饭后,梁嘉序上楼去洗澡。 孟尘萦又去看了眼麦芽糖,见它睡得很安静,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蹲在猫窝旁看麦芽糖,另外两只猫也过来趴在她脚边撒娇。 猫相对狗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亲人,当初孟尘萦为了跟这几只猫亲近都花费了点儿心思,后来她带它们去绝育,等正式收养后,它们似乎意识到今后有家了,就格外地黏她。 因为这几只猫,孟尘萦忽然就想到当初在仙河镇的日子。 她每天早上还没睡醒,就能听到杨姨养的那些鸡的叫声,到中午,楼下做饭的香味便会飘上二楼,有时候她下楼路过,杨姨便会拉着她一起吃饭。 这三只猫就会在二楼,等着她带一点剩饭菜回来。 很普通无趣的生活,却充满了烟火气。 孟尘萦抚摸着两只猫的毛发,低声问:“你们喜欢这儿,还是你们原来的家?” 猫猫听不懂,喵喵叫了两声。 孟尘萦轻声笑:“玩去吧。” 拍了拍后,两只猫也溜了。 孟尘萦还没回头,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朝她过来。 她转身看过去。 梁嘉序赤着上半身,身穿一条浅灰色的宽松休闲裤,裤腰带的松紧绳正松松垮垮垂挂着。 腰带往上,紧实的小腹线条浮了层淡薄的湿气。 他肌肤呈冷白,胸肌的肌肉纹理紧实,锁骨,肩颈流畅完美,随着走近,他身上湿润的冷冽木质香,全方面的夺走她四周的空气。 几乎都是他身上独有的,充满他霸道,张扬的气息。 蓦然看到这一幕,孟尘萦睁大眼睛,眨了眨,又不自在地把眼神挪开。 梁嘉序在她身边落坐,如往常似的,搂着她腰,把她抱到腿上坐着。 孟尘萦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大型公仔。 她手抵在他胸膛,手心下是他的肌肤,没有隔着任何布料。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梁嘉序这样赤着上半身,任遮挡物都没有。 就连那晚在浴池,他都是穿着衬衫。 手感觉特别烫,孟尘萦连忙一缩。 梁嘉序垂眸睨她,“还在跟我置气?” “没。” “没,怎么撒手这么快。” 孟尘萦缩了缩手指,他蛮横地把她腕子捉回来放在他胸膛处。 她乖顺得不行,坐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梁嘉序气息缓缓洒落:“气过了,能好好听我说话了?” 孟尘萦点头。 梁嘉序:“前两天是不是才答应我,要跟我好好谈恋爱?” 她嗯了声。 “既然这样,”他抬起她下颌,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下次再生气也不该跟你男朋友冷战,知道么?” 孟尘萦没反驳,小声说:“知道了。” 所以现在梁嘉序是要为昨晚,她甩下他去隔壁睡觉的事算账么? 他眸凝着她脸,紧接,视线又缓缓移至她的唇瓣上。 孟尘萦被他灼热的眼神吓到,退缩半寸,他便直接掐着下颌就吻了下来。 他从来都是这样,想干什么就什么,想亲就亲。 什么好好跟他谈恋爱,听着像是正常的情侣相处,其实不然。 根本就是要她顺着他来。 孟尘萦仰着脖子,被迫承受他的热吻。 他吻得实在汹涌,她一时承受不了,没控制住,按在他胸膛的手紧紧一扣,指甲用力地刮过他胸前的肌肤。 意识到做了什么时,她连忙一推。 梁嘉序总算松开她唇。 垂眸往身前看去。 胸肌下有一道显眼的刮痕,此时尚冒着血珠。 梁嘉序捉住她右手,认真琢磨。 黑眸衔着抹意味深长。 他什么也没说,孟尘萦被他眼神吓到了,以为他要拔了她指甲盖惩罚,“对不起,我刚不小心的……” 梁嘉序挑眉,“手这么厉害呢?除了会扇我巴掌,还会刮破我一层皮?” 孟尘萦惭愧:“都是失误……” 梁嘉序恶劣地笑笑:“失误啊,来点不是失误的,行不?” 她歪着头,一脸迷茫。 梁嘉序忽地捉住她刚才作案的右手一路往下,从裤腰带那钻进去,“小手这么棒,脸和胸肌都给你扇了,嗯,这儿也试试?” 孟尘萦顿时僵住。 她指尖一缩,想退开,偏偏被他往下一摁,退无可退。 她的手猝不及防跟它打了个照面。 她差点尖叫出来。 “梁嘉序!” 第38章 第 38 章 湿哒哒 她埋了进去。 她的手。 被死死按住, 无法挣脱。 那种陌生的炙热感,灼得她手上大片肌肤发红,她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睁大瞳孔,惊慌,茫然望着身旁的男人。 梁嘉序瞥她, 云淡风轻地笑:“还扇么?” 孟尘萦无措地摇头,眼尾湿红:“不, 不……了,梁嘉序, 你松开。” 她没办法了。 那种感觉足够陌生, 是从未体验过的触感,让她觉得惊恐的同时, 还被无限的羞耻裹挟。 梁嘉序勾住她腰,给她换了个姿势, 让她跨坐在他身上, 面对面看他。 她腿往后放, 被他折成了M形。 在调换位置时,她的手也成功挣脱, 下一秒, 也跳了出来, 她愣了须臾,又慌张闭眼。 卷翘的眼睫在一颤一颤。 即使如此,她刚才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那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梁嘉序气息洒落在她脸颊,慢条斯理地整理她睡裙的裙摆,裙摆像花瓣绽开, 层层叠叠。 “睁眼。” 他低声命令。 孟尘萦闭着眼,“我不。” 他捏她下颌,“睁不睁?” “我就不。” 她身子往后仰,他按住她后腰,让她没地儿退。 这样僵持着半晌。 梁嘉序默了一息,“也行,不睁就不睁吧。” 孟尘萦紧抿唇角,两人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她主动开口,“你能不能,让它进去。” “进哪儿啊?”他眉梢微挑,眼尾那几分风流多情显得格外邪气。 孟尘萦呼吸一紧,缓声说:“梁嘉序……” 她声音都带着哭腔,“你又欺负我。” “你刚还跟我说,要跟我好好谈恋爱,你不准我跟你冷战,可你却在欺负我……” 他按着她的腰上前,孟尘萦便直接伏在他怀里,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闭着眼默默流泪。 梁嘉序轻轻抚她的背,像在哄人:“别怕,你不同意,我不会动你。” 他黑眸涌动着少见的柔情:“我就这样抱抱你,行么?” 孟尘萦也放软了声调跟他商量:“换个姿势抱行不行?这样我不太舒服……” “不舒服么?” 她点头,柔软的长发堆在他颈窝,丝丝缕缕的香味钻进梁嘉序的心里,与他融合。 他骨头被她磨酥了。 梁嘉序滚了滚喉结:“正常情侣谈恋爱都少不了这样的接触,孟尘萦,你那晚答应我的事又忘了?” 他要她跟他好好交往,谈恋爱,像正常情侣那样相处。 孟尘萦轻咬唇瓣:“正常情侣是这样相处的么?我和初皓哥哥……” 梁嘉序眸色冷厉,“你再提他一下试试看。” 孟尘萦心梗一下,又改口:“我看别人谈恋爱不这样,别人都是慢慢进展,牵手约会再拥抱之类的。” 而她和梁嘉序呢?从交往第一天,这人的目的就很直接坦荡。 “梁嘉序,你是不是只是想睡我而已?” “是,我想睡你。” 孟尘萦睁开眼,垂眸看向他背肌。 梁嘉序抚摸着她长发的发尾,上瘾了似的,挑了一缕圈在指腹,松开,再圈上,如此反复。 “跟你谈恋爱不睡你像话么?但我不只是想睡你,懂么?” “我……” 他淡声打断:“你没做好准备前,我不会乱动你,这是我答应你的承诺。” 孟尘萦下巴从他肩膀挪开,看着他冷峻的面容。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他愿意这样让步,给她承诺。 梁嘉序的手心贴着她脸颊,“乖女孩,你是在心里总是拿我跟周初皓做对比?嗯?前男友温柔和善,尊重你体贴你,也不会轻易动你?” “你又怎么知道他在别人面前的一面,你知道男人之间谈论的话题总是少不了女人?你猜他平时跟同事朋友吃饭打游戏时,提起你会怎么说?你猜他同事问的问题,会不会有大尺度,他又怎么回答?” “你这么漂亮,你觉得他会不想睡你?” 孟尘萦眨了眨眼,眼神懵懂纯净。 她似乎真的从没有想过这些,比他想象中的,对于男女之事还要单纯。 梁嘉序眉眼晕开一抹色.气,想咬碎她的天真纯粹,将她彻底蹂.躏摧毁,想看她在他身下绽放,上面和下面都是流不尽的水。 尽管如此,却还是不舍伤害她。 他终是喟叹一声:“你还是闭眼比较好。” 孟尘萦问为什么。 他很直接道:“这眼神看的我更想弄你。” “把眼睛闭上。” 他腿轻抬,命令。 孟尘萦惊恐地叫了一声,被迫扑上去勾住他脖子,慌张闭眼。 裙摆荡漾起涟漪。 孟尘萦发抖地说:“梁嘉序,你别……” 梁嘉序侧眸瞥她通红的细脖,声音沙哑:“我有分寸,别担心,你穿着。” 孟尘萦唇瓣微颤,她想说,那布料好像如同虚设。 她腰都软得没劲了。 梁嘉序呼吸一沉,把她脸抬起来,重重地吻下来,将自己低.喘的声音一点点渡给她,“挡住了,信我。” 孟尘萦哭声细弱,一点一点断断续续,跟以往的哭腔完全不同。 更隐忍,更恐惧,还有一种诱人的颤抖,声调带着波动。 她能感觉到一种陌生感正想要闯进她的身体里,只是目前被单薄的布料挡在外面,那种隔着一层,将要捅.穿她的刺激,更让她头皮发麻。 她和梁嘉序,就隔着一层布。 意识到这点,她脑子忽然被一根线紧紧拉扯,不仅脑内一抽,身体好像也不由自主开始收缩起来。 渐渐的。 变成了一层,湿哒哒的布。 他想闯进来,想强势占有她,但那层布料,也成功让他没有毁掉承诺。 偏偏就是这样,才更难捱。 孟尘萦难受到在他怀里扭了起来,浑身发软,快要化成了一滩水。 梁嘉序松开她的唇瓣,垂眼看她,怀里的女孩,半睁一双迷离潋滟的眸,眼里衔着一抹春.意,像吃了求.欢.药的小妖精。 他额间青筋暴起,那抹欲色从眼尾一路弥漫,手掌掐着她细腰。 什么也没动,眼神却从她脸上挪不开。 孟尘萦半迷失半清醒,好在仅存的那点理智在拉扯她的神经,她手按住他胸膛。 无声反抗。 梁嘉序舌尖抵住腮帮子,压下沉沉的呼吸,最终松开她,转身取了根烟点燃。 他侧脸看过来。 隔着淡薄的烟雾,他眼尾勾勒出风流的余韵,额前碎发沁着汗液,神色不羁,懒散,像头没餍.足的野兽。 该忍得多艰难,才没把眼前,将他诱惑到险些迷失自己的那块肉,吞之殆尽。 而她,瘫软在他面前,裙摆那被捻的皱巴巴。 一双细长的腿,失了骨头般。 软弱无力地悬在沙发沿- 孟尘萦在家里做甜品的时候,接到了江静灵的电话。 江静灵说她过两天要回伦敦了,让孟尘萦跟她出来吃个饭。 下午,梁嘉序亲自把她送到江静灵那就走了。 江静灵在咖啡厅等她,见孟尘萦进来,笑着招手,“小萦,这儿。” 她主动去迎接,又热情挽着孟尘萦落坐,问她要喝点什么,孟尘萦说:“美式。” 江静灵笑得见牙不见眼,肉眼可见的开心:“你跟我口味一样,看来咱俩还挺合拍啊,要不是我马上要回去了,我还想多跟你玩一段时间。” 孟尘萦礼貌淡笑,随口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 江静灵:“后天,不过我可以时常回来看看你,你要记得想我噢。” 孟尘萦点头。 喝了咖啡后,两人去商场逛街,江静灵活力满满,看中什么便直接开口,有专责的人会直接把商品送到她家里去。 “对了,还有下个月十八号是阿序生日嘞。” 孟尘萦看她。 江静灵见她一脸懵,笑道:“你该不会不记得他生日是哪一天吧?” 孟尘萦说记得。 她怎么会不记得。 梁嘉序和周初皓,是同一天生日。 也就是在梁嘉序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她跟他认识了。 “不过阿序今年大抵是要在国内过生日了,他往年要么在国外,要么在梁家,今年应该是跟你一起。” “你怎么不好奇问我,他家里的情况?” 按理说,没人不会对梁嘉序好奇。 他的身家就摆在那,跟他交往定是阈值都提升了,哪儿还能瞧得上别的男人。 “你问我,我什么都跟你说噢。”江静灵朝孟尘萦发射一个wink,“放心,我不告诉阿序,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孟尘萦心一跳,被诱惑到了。 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目的表现地太明显,只能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有没有害怕的人啊?” 她问的很隐晦,其实意思是,有没有人可以管住梁嘉序。 她曾去过梁家,见识过那父子俩的相处,就连梁嘉序把自己亲叔叔打进医院,梁承年都护着这个儿子,她已经对梁承年不做指望了。 江静灵还真认真想了想,“害怕的人是绝对没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 江静灵喜笑颜开说:“我姐倒是比他爸严厉点,要是他真做了很过分的事,我姐会出手管阿序。” 孟尘萦眼睛亮了:“真的啊?” 江静灵挽着孟尘萦四处逛,不以为意道:“当然啊,不过管是一回事,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尘萦泄气地噢了声。 果然。 果然没人管得了梁嘉序。 两人出了商场,江静灵正好碰上熟人,小聊了会儿,孟尘萦便自个儿去边上找个了位置休息。 眼神正在街边闲逛的时候,蓦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周初皓。 她定睛望过去,看到周初皓从一辆车子的副驾下来,两人冷不丁这样四目相撞。 周初皓楞会儿,很快,又移开目光。 好像当她完全不认识。 孟尘萦抿了抿唇,想起她和他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大概周初皓也不想理她了。 算了。 她也没打算去叙旧。 江静灵跟朋友聊完,过来找孟尘萦,“小萦,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哪儿呢?” 孟尘萦说:“目前在璟兰园住。” “璟兰园?”江静灵面露诧异:“那是阿序的地盘,他都不让任何人去,你可以住在那?” 孟尘萦心不在焉地点头。 江静灵看向孟尘萦的眼神逐渐变了,她似乎有点看轻了这个女孩在梁嘉序心里的位置。 沉默了会儿,江静灵笑说:“那我就送你回璟兰园吧。”- 晚上孟尘萦回来时,宠物医生正在给麦芽糖看伤口,梁嘉序站在边上,时不时低声询问几句伤势。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了,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活蹦乱跳。 见梁嘉序主动,宠物医生笑着调侃道:“真看不出来,梁先生这么紧张这只小猫。” 梁嘉序情绪淡淡,没应他的调侃,只是忽然感应到什么,从玄关那看过去,又一伸手。 孟尘萦乖巧过去把手递给他,又见麦芽糖睡得很安静,就放心了。 宠物医生也很识趣走了人。 梁嘉序抱着她去沙发那落坐,问她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嗯,开心。” 他又问:“江静灵是不是太吵你了?” 孟尘萦抬眸看他,摇头。 她今天乖得过分,梁嘉序轻轻抚摸她长发,“我没去接你回家,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孟尘萦说没有。 梁嘉序不满她无所谓的态度,眼神骤然冷却:“孟尘萦,我是你男朋友,你随时可以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懂么?” 他不想每次都要他强迫,他主动,他必须要让孟尘萦习惯主动朝他走近。 习惯明白他对她是什么身份。 习惯使用他这个男朋友的作用。 梁嘉序指腹一点点摩挲她唇角,声音低而缓:“你该明白,我的使用说明,只有你能操作。”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孟尘萦眸光微闪,“梁嘉序……” “说,想要我做什么?” 孟尘萦尝试着跟他沟通:“我可能不太习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给我一点点时间去适应么?” 梁嘉序盯着她脸:“这么说,你打算尝试走向我了?” 孟尘萦垂眸,踌躇了半晌,还是没回应。 她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初在舒锦的帮助下,她逃离过梁嘉序的身边,却又很快被他找了回来。 他是那样霸道无耻,总是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打压她,又好像是真的离不开她。 她该怎么做,才能把这段扭曲的感情带回正轨? 她觉得很难。 况且,她目前也的确没办法能彻底摆脱梁嘉序。 她在为难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忽然,其中一只猫忽然跳上了沙发,钻进她怀里。 孟尘萦低头开始撸猫,很微妙地,把刚才的话题就这样带了过去。 梁嘉序意味深长看她,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轻轻点她纤细的脖子处,没扣上,只虚虚搭着。 – 夜深人静时分。 梁嘉序睁眼醒来,眼底并无困意,他掀被落地,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睡得无比香甜的女孩。 她睡的很熟,膝盖弯曲,侧躺对面他。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睡姿,睡着后经常小腿曲着往上,是一种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姿势。 他每次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她都需要去适应和他这样的亲密。 一旦松开他的怀抱,她便又不知不觉换成这样的睡姿。 梁嘉序推开阳台的门,沐浴月色下。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倚在栏杆边,在手机里找到了江静灵的电话。 那边很久才接听,江静灵睡得迷糊迷糊:“谁啊,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 梁嘉序嗓音清冽:“小姨,打扰你的美梦了。” 江静灵听出声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阿序啊,这深更半夜找小姨有事?” 梁嘉序缓缓吐出一圈烟雾,淡声问:“你今天跟她谈了什么话题?” 江静灵翻了个身,眯着眼回答:“能谈什么啊,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你也要问?阿序,你差不多得了,小萦没点隐私么?” 梁嘉序语气一沉,唇角微勾:“江静灵,我女朋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 “啥意思啊?”江静灵打了个哈欠,听出梁嘉序的语气是认真了,也不好糊弄过去。 她仔细回想白天跟孟尘萦的谈话,琢磨道:“就,我就主动说你生日快到了啊。” “还有……” 江静灵声音忽地一顿。 梁嘉序皱眉问:“还有什么?” 孟尘萦还问他有没有害怕的人,虽然她语气听着是不经意问,但能问梁嘉序害怕的人,多半是有什么目的。 江静灵记得这是她和孟尘萦之间的秘密,想了想还是闭嘴:“没什么,就是我问她记不记得你的生日,她想都没想说记得。” 江静灵很好心地哄道:“你看,你女朋友对你还是很上心的嘛,她都记得你生日呢。” 梁嘉序视线随着烟雾飘散。 声音疏懒:“挂了。” 阳台内陷入寂静。 尚未抽完的烟头被他用力碾碎。 梁嘉序眼神融入夜色,光晕一点点黯下去。 他的生日,他从没有主动跟孟尘萦提过。 她会记得, 只不过是跟周初皓同一天,而已。 第39章 第 39 章 被他撞碎 海城那边的公司有个项目十分紧急, 梁嘉序临时改了行程前往海城,说是后天才能回。 早上孟尘萦睁开眼时,卧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洗漱后, 她去给猫猫们准备了猫粮,又去看望麦芽糖,见它生龙活虎了许多, 便陪麦芽糖玩了会。 到中午时,有佣人过来问什么时候安排午饭, 孟尘萦才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的头从醒来后就有点儿昏沉, 轻声说:“我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点就好。” 厨房准备的午饭也很清淡。 孟尘萦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慢吞吞喂进嘴里, 味道很好,她却觉食之无味, 下咽艰难。 一顿饭觉得吃的特累, 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饭后, 孟尘萦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正巧虞南星也打电话约她出来逛街, 她望着荧幕里的画面, 声音嘶哑, 有气无力说:“我不太想出门,下次吧。” “好吧。”虞南星遗憾道。 电影画面很唯美,故事情节也精彩,孟尘萦怎么也看不进去,努力想集中精神,却愈发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不清。 她浑身发软躺倒在沙发上, 裹着毯子把自己蜷缩一团,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都没知觉。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有佣人拿着手机,小步靠近沙发,看到孟尘萦睡在那儿,才低声回道:“梁先生,孟小姐是睡着了。” “她的手机调了静音。” 梁嘉序说:“镜头转过去,让我看她。” 佣人连忙照办。 紧接下一秒画面内,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容,女孩乖巧睡在沙发上,身上质地柔软的毛毯微拱,能看出来她是蜷缩的睡姿,睡得很深。 梁嘉序皱眉,敏锐察觉到她脸色没有往常好,微微泛白,唇瓣也没以往娇艳。 他声音微沉:“她不舒服?” 佣人看了眼,说没有,“孟小姐白天都很正常,想必是午饭吃饱,就睡……” 梁嘉序不容置喙道:“立刻把家庭医生请来给她看病。” 佣人连声应是- 等梁嘉序从海城赶回京市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二楼楼道暗沉,没有点灯。 他上楼径直朝他们的卧室行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远远便看到床上卧着的隆起。 梁嘉序驻足床边,垂眸看她苍白的小脸,将手背轻轻贴上去。 还是有点儿烫。 孟尘萦发了高烧,她自己没察觉,中午睡了一觉直接昏迷了。 家庭医生来给她看病,下午打了针,状况比起先好了许多。 梁嘉序去洗了热水澡出来,掀被躺下,把床上的女孩捞入怀里。 她腿还是蜷缩着,将自己保护起来的睡势,这种睡姿很不舒服,梁嘉序把她腿掰直,再搂进怀里。 女孩柔软地伏他胸脯前,嘤咛了几声。 他不知觉,放轻手中动作。 安静的室内,时不时响起她难受的低吟。 一声一声,呢喃着听不清的话。 似乎是梦魇了。 梁嘉序取过床头柜的体温计探了探,还有些低烧。 她平常很湿润的唇瓣,眼下一点水分都没有,梁嘉序坐起身,用沾了水的棉签给她过渡。 孟尘萦嘴唇微张,伸出舌头,追着吸取水源。 喝了水后好受了许多,她半梦半醒,又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梁嘉序回来时看到的又是这个画面。 于是再次伸手去掰她腿。 孟尘萦忽然呢喃:“别……” 梁嘉序低声哄她:“听话,这样睡觉不舒服。” 孟尘萦眼尾洇了泪,迷迷糊糊地哭:“别不要我。” 他蹙眉,用手背碰她滚烫的脸颊,拭掉她脸上的泪珠,转身打算给医生打电话。 就这时,孟尘萦紧紧搂住他窄腰:“别不要萦萦,萦萦会很听话的。” “爸爸……妈妈……” “别吵架……别不要萦萦。” 她在他后背默默哭泣,泪水从单薄的布料渗透进他的肌肤,他的心里。 他被轻易困住。 梁嘉序心猛然一沉,转身将她往怀里捞。 孟尘萦伏他身上,泪水如同决堤,大片大片的湿润将他胸前衣襟打湿。 “别吵架,别不要萦萦。” “妈妈……” “爸爸……” “别不要我,我会很听话的……” 梁嘉序灼热的呼吸黏她在泪痕斑驳的脸上,低首吻她额头:“不会不要萦萦。” 他不会。 孟尘萦哭着渐渐没声,彻底昏睡- 孟尘萦睁开眼时,视线内出现微微凸起的喉结,她愣了会,再往下看,发现梁嘉序正搂着她睡。 她微微动了下睡到发软的身子,梁嘉序很快醒来,嗓音沙哑:“醒了?” “还难受吗?” 孟尘萦眨了眨眼,不明状况问:“你不是在海城出差么?” 怎么她一觉睡醒,人又出现了。 “还难受么?” 梁嘉序又耐心问了一遍,孟尘萦茫然地摇头,“好多了。” 她摸着脸颊,迷糊道:“我是生病了吗?” 应该是的吧,虽然她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昏睡前头很不舒服,而现在醒来,身体也是发软的,但头不疼了。 梁嘉序从床上起身,绕弯走到孟尘萦这边,弯腰靠近。 孟尘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他又要像之前那样凶狠的吻她。 这段时间,她已练就了肌肉记忆,他只要朝她弯腰低头,她便闭上眼睛随他亲吻。 但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梁嘉序的额头抵在她额头,轻轻触碰了两下,自言自语:“应该是退烧了,一会儿再量个体温。” 孟尘萦卷翘的眼睫凝滞片刻。 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绪不宁。 他说话的气息稳稳洒落,她视线往下,便能看到他下巴长出来的胡茬。 他好像一晚上都没睡。 是在照顾她么? 梁嘉序坐在床沿,伸手把人揽进怀里,用体温测量仪在她额头触了下,上面显示温度正常,他沉凝的神色才有所好转。 给她量好体温,梁嘉序就自行下了楼。 等再回来,他端上来一份清粥早餐。 吃了点粥,胃里也暖洋洋的,孟尘萦又继续入睡了,等她再睁眼醒来时,已是天黑。 她坐在床头,裹着被子,尝试下地,腿还是发软的,一脚踩在温暖的毛毯上,缓了会儿才站直。 她平常身体都很健康,只是换季的时候就很容易感冒发烧,一发烧,她最起码也要几天才能休养的生龙活虎。 但这次躺了快两天,也该下地走走了。 屋内一片昏暗,孟尘萦摸着黑去开灯。 刚走到床尾,就听到阳台那传来声音。 月色照在遮光窗帘上,影影绰绰。 孟尘萦朝那走过去,站在窗帘边,悄悄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男人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姿微微弯曲,宽肩挺括,衣袖袖口轻挽,手肘搭在栏杆,他只随意懒散沐浴在月色下,接电话时,简单的动作矜贵卓然。 “海城那边的项目再拖两天。” “京市这边走不开,听不懂?” 他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梁嘉序似乎感应到什么,慢条斯理转过身。 孟尘萦慌张松开帘子,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太紧张了,拔腿就往床上跑。 她腿本就发软,因跑得急,刚走几步,右脚被毛毯绊了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梁嘉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居高临下问:“怎么睡这儿?” 孟尘萦脸一红,手指紧紧摁着毛毯,故作淡然,“谁睡这儿了。” 但要说自己偷听他打电话也不太好,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我口渴,想喝水,然后……” 梁嘉序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 他从床头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他没拆穿,水就在床头边,她是怎么在床尾摔倒的,好在毛毯很软,她也没摔伤。 孟尘萦捧着水杯,心急猛灌,喝到呛了几下。 梁嘉序低声笑笑,给她顺后背,“生个病把你烧糊涂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笨。” 喝水都能把自己呛到。 孟尘萦不开心瞪他:“谁笨了,我是太渴了而已。” 她有点生气,刚把水杯放下,肚子里便传来咕咕响。 这一整天,她就白天醒来时喝了点粥,这会儿是真的饿得不行。梁嘉序将她打横抱起,她搂着他脖颈问:“带我去哪儿?” “楼下的饭热好了,孟尘萦,我还没有虐待病人的癖好,吃饱再休息。” “喔。”她应了声。 梁嘉序落坐,又直接把人放在自己怀里坐下。 他很爱这样亲密相贴的姿势,孟尘萦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索性懒得挣扎。 晚餐还是很简单清淡的食物,她虽然退烧了,但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劲,算在病中。 梁嘉序:“想吃点儿什么?” 孟尘萦望着这一桌清淡的食物,指着那碟奶香包子。 “那个。” 梁嘉序给她拿来,她捏着小馒头,慢吞吞啃了几口。 她在奋力吃,他便在一旁给她盛汤。 孟尘萦很喜欢煲汤里头的甜玉米,他特地吩咐厨房把甜玉米切小块点儿。 小馒头刚吃完,一块甜滋滋的玉米便递到她唇瓣,孟尘萦愣了会儿,还是很乖的张嘴,啃了一口。 这样吃了半天,孟尘萦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梁嘉序。” “嗯?”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吃饭。” 梁嘉序没松手,继续给她喂了一口米饭,她缓缓启唇,还是把那口米饭咽了进去。 她就靠在他结实的臂弯里,仰着脸,等着他投来的食物。 视线不知觉挪到他冷峻的侧脸上,他眉眼衔着的那几分天然的风流多情,在餐厅温暖的灯光照映下颇显性感,再往下,视线落在他凸起的喉结。 他五官轮廓深邃,凌厉且性感,冷峻时有几分野性的邪气,少见的温柔又像微凉的风不经意间吹拂湖面,荡起涟漪。 意识到自己看他太久,孟尘萦不自在瞥开眼神,垂眸间,食物又送到她唇边,张嘴咽下。 简单填了下肚子,她又喝了一杯橙汁。 一口灌得太满,汁水从她唇角滑出来,孟尘萦伸手抽了张纸巾,腰肢忽然被一只掌心摁入他怀里。 紧接着,唇瓣上有轻柔触碰上来,一点点舔干净她嘴唇上的橙汁。 她声音细弱,手指揪着他衣襟:“梁嘉序……” “嗯?”梁嘉序眸色微黯。 孟尘萦慢吞吞咽下嘴里那点橙汁,小声说:“我的病可能没彻底好,这样会传染给你。” 梁嘉序:“我要是怕这个,就不会丢下海城的工作回来陪你。” 他虎口轻轻掌控她脸颊,黑眸将她圈进来,全方位的将她锁紧自己怀里,再低头一点一点吮.吸她湿润的唇瓣,霸道地撬开她唇齿,进去,搅弄她口腔里剩余的橙汁。 “现在还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么?” 孟尘萦被迫咽下他嘴里的味道,脸红着避开,额头抵在他颈窝处,呼吸带着喘,喘出来的气息黏在他的锁骨。 她细白的手指,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不肯说话。 梁嘉序右手扣住她的后颈,强势地掌握她。 “还能吻你么?” 孟尘萦耳廓微红,不语。 梁嘉序又捉着她纤细的手腕,亲吻她腕骨处薄薄的肌肤,“能吻么?” 他霸道的要命,明知道她现在病还没完全好,根本没力气推拒他。他吻了手腕又去吻她的耳垂,而后又去咬她脖侧的软柔。 “能吻么?嗯?” 孟尘萦恼怒地抬起脸:“我说不能,你不是一直还在亲么?” 他的问句,从来就不是询问。 梁嘉序眉梢微挑:“我们在谈恋爱,孟尘萦,你现在是在以女朋友的身份跟我生气么?” “是,是又怎样?”孟尘萦睁着雾气氤氲的眸子看他,“那你要打我么?” 梁嘉序哂笑,暧昧地揉她耳垂:“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你不打我,但你会用其他方式欺负我,不是吗?” 梁嘉序饶有兴致重复:“欺负?” “你上次答应我的事应该还没失忆?”梁嘉序搂着她腰肢站起身,“好好跟我谈恋爱,不再有别的心思。” 他抱着人直接上楼回房。 孟尘萦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放回了床上,随后他也压了下来。她后背抵着枕头,没地方退。 她抬腿动了一下,梁嘉序便捉住她脚踝去蹭他腰际。 孟尘萦眼睫抖了抖,看他。 他俯身靠近,距离太近,脸是暗沉的,眼底黝黑深邃,像一张黑幕将她覆盖。 他的手从她颈后绕过来,指尖搭在上面。 这么多次的亲密接触,她已经明白了,梁嘉序很喜欢这种扣住她后颈的姿势,把她往他面前送。 他喜欢这种能掌控她的动作。 可此刻的他,让她有点害怕,她尝试把没被他捉住的那只腿从他身下要抽出来。 小腿往上缓慢挪动,膝盖蹭到了他的小腹的肌肤,冰凉的触感弥漫,她身子仿佛淌过电流,“梁嘉序,我还在生病……” 她试图跟他好好商量。 梁嘉序去吻她的眼睛,“我有分寸。” 孟尘萦被他亲得身子更软了,背脊不断往后抵,连枕头都要被她压扁,她越是这样后退,身前蜷缩的动作只会愈发紧贴他。 梁嘉序这样垂眼盯她片刻,只看着她这样,任由她在死角不断往后推搡,像怕极了他。 他用指腹蹭她额角的冷汗,“男朋友不是很可怕的东西,孟尘萦,你睁开眼看看我。” 孟尘萦闭着眼,小脸沁着樱花粉,恐惧地喃喃:“我可不可以不要。” 他圈着她,异常地很有耐心:“是怕什么,疼么?” 孟尘萦心口一缩,点头。 梁嘉序凑过来吻她唇角,声音温柔到能蛊惑人心:“不疼的啊,信我,那事儿跟男朋友做只会舒服。” 孟尘萦呆滞着,缓缓睁眼,对上那双幽暗的眸子。 他很耐心一下一下安抚她:“我们在交往,不是么?” 他给她回忆道:“那天你坐我腿上,不是很多水么?” “都把你内.裤沾湿了,嗯?记得吗?”他坏极了,眼神中的强势将她反复鞭笞:“那天你就想要我了。” “拉不下脸?觉得羞耻?”他吻着她鼻尖,气息与她交融:“但你想要自己男朋友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孟尘萦神思有几分定住,她脸上每一个地方被他一一都吻了一遍。 最后,吻又来到她的唇瓣,他这次吻的很轻,在循循诱惑:“我想要你,疯了似的想要,你呢?想要我么?哪怕一点儿也行。” 他那只手还握在她后颈,指腹一下一下摩挲她脖子那最敏.感的那块,孟尘萦本就发软的身子,似乎开始无法掌控。 她脸通红,耳畔内都是他那些缠绵话,她不得不睁眼去看他,嘤咛了会儿,还是避开。 “你别……” 他又一路往下吻。 “不舒服么?” 梁嘉序咬着她颤巍巍的朵儿,“你不舒服不是这样的,不是么?” 孟尘萦没回答,因为被他说中了。 她刚才的确被他吻得很舒服…… “别有羞耻心,”他轻微喟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他含住她舌尖,把自己的呼吸渡给她:“想叫就叫出来,骂我或是哭,都行。” 孟尘萦身子发软,泪水簌簌滑落:“梁嘉序,我可以打你吗?” 她现在感觉自己有点陌生,她似乎在失控。 她已经被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完全掌控,他太坏了,总是有办法把她身体的遥控夺走。 他说他的使用说明,她可以操作。 可她并没把自己的使用说明给他,他也能夺到,还操作得无比熟练。 梁嘉序脸颊贴在她颈窝,轻.喘一声:“打我?” 他垂眸望向她后背软枕上的一层层褶皱,哼出散漫的腔调:“家暴啊?” 她脸羞耻地垂下:“才不是……” 她腿心被磨得又红又黏,梁嘉序脸从她颈窝那缓缓挪回来,跟她脸颊相贴,无比亲密缠绵:“打吧,别把自己打疼了就成。” 话音才落,他眼神里的狠劲儿猛地上来,孟尘萦猝不及防,下一秒,她的声音被他的吻彻底吞噬。 她睁着春水盈盈的眸,迷离地看向天花板。 顷刻间,被堵得满满当当。 好像无法呼吸。 她可以用嘴巴和鼻子呼吸,但她却忘了怎么做到。 心脏似乎在陌生的跳跃中。 一下又一下。 她软绵到没力气的拳头不断捶他挺括的背肌,挣扎间,他的衣衫滑落,身前胸肌浮了层薄薄的汗液,小腹青筋偾张。 肌肤紧贴,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青筋起伏的浮动。 孟尘萦歪着身子重重喘气,手心按在枕头上,边流泪,边红着脸避开视线。 梁嘉序又追过来吻她,低叹一声,把她往前抵,同时,她更是受不住往前,被迫箍住他的后颈。 她破碎的声调,落在他的颈窝处:“梁,梁嘉序……” 梁嘉序吻着她后颈的薄汗:“刚才的话我收回。” 孟尘萦弓着腰,泪眼婆娑:“什么?” 他呼吸沉沉,温柔地托住她的后脑:“这事儿,真没办法有分寸。” 孟尘萦滑落的泪珠被他吻住,他声音紧绷的往前:“乖,别恨我。” 她控制不住疯狂用指甲掐他背脊。 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呜呜咽咽说些听不清的话。 他去吻她发抖的唇,肩膀肌肉微提,抱她更紧:“真不行,孟尘萦,你不是总觉得我很坏么?那就是坏人吧。” 孟尘萦轻颤的呼吸被撞到零碎洒落,哭着,抖着,又委屈地骂:“梁嘉序,你是个骗子!” 他耐心极了,任由她又打又骂,哄她:“对,骗子,为了骗到你,费尽心思。” 她崩溃大哭,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就说你只是想睡我而已,混蛋!” “是想睡你啊。”他吻住她脖子的汗,一下又一下咬住她:“是只想睡你一个人的混蛋,只要你一个人,行么?” 孟尘萦快要晕了。 手指甲死死的掐进他结实的肌肉里,浑身彻底无力。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听到梁嘉序低沉的声线落在她耳畔:“早知道得到你会这么爽,我就该早点儿回国把你弄到手。” 她思绪混沌到还没理清楚这句话,视线模糊间,对上了男人那双占有欲铺满的眼神。 她从来都读不懂,或者说极其惧怕他的眼睛。 当下,同样。 她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已经被他咬住,再也无法挣脱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吃干抹净 孟尘萦的嗓子哑了。 她发高烧生病那会儿都没觉得这么嘶哑, 现在嗓子里如同被火烧了似的难受。 迷糊间,她感觉有人用嘴巴给她渡了温水。 她正渴得厉害,喂进来的那点儿水不够, 渴到追着方才的水源过去,嘬嘬声混合着暧.昧搅拌的水声。 她还在奋力吸取水源。 直到听到气音般低沉的笑声传入她耳廓,她后知后觉, 气愤下推开梁嘉序的脸庞。 “还渴吗?” 孟尘萦闭着眼,不想理他。 他真的是个混蛋, 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梁嘉序垂眸睨她轻颤的眼睫,低头吻住:“这么生气?” “别气了好吗?”他语气放轻, 很温柔说:“晚点让你打过瘾。” 孟尘萦睁开眼:“梁嘉序, 我还是个病人。” 她越说越委屈,泪水都要挤了出来:“我昨晚还在发高烧, 你怎么这样……” 梁嘉序把她放回床上,拿体温计给她量了下, “体温正常。” “是哪里还不舒服?” 孟尘萦低着眼, “哪都不舒服。” 女孩跟水似的, 这会儿依偎在他怀里,软绵绵湿哒哒, 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梁嘉序很好脾气地再次哄:“哪儿不舒服, 你说出来, 我什么时候不好好伺候你了?” “水都给你舔干净了,还气呢?” 孟尘萦缩着身子,把脸往里边躲不肯听他说话。 他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耳垂,追过去亲吻她滚烫的脸颊:“你分明舒服得很。” 孟尘萦反驳:“一点都不。” “一点都不啊?”梁嘉序低声笑笑,往里抵进了点,“真的?” 孟尘萦用力掐了下他紧实的臂膀, 抬起脸瞪他:“梁嘉序,你混蛋!” 梁嘉序虎口托着她下颌,吻落下来,轻轻含住她红肿的唇瓣,额头抵着她额头,声音低缓温柔:“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梁嘉序的人生中,对不起这三个字似乎对他极其陌生,说出来的那一刻都是生涩的。 孟尘萦听得愣住,难以置信地看他。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跟她说对不起。 没能得到她的回应,他眼里掠过一抹懊悔,怜惜地吻她额头:“作为补偿,以后你想怎么弄我都行,最好在我生病的时候,让我痛苦,让我求而不得,行么?” 孟尘萦把脸撇开,小声嘟囔:“我才没你这么变态,有折磨病人的癖好呢。” 梁嘉序帮她记住自己欠她的仇:“我帮你把这仇记住了,下回会找你要求报复。” “……” 孟尘萦从没见过这号人,竟然还帮别人记住报复他的事。 这会儿都凌晨三点了。 夜静更深。 床铺整理干净后,孟尘萦被梁嘉序抱去浴室洗漱回来。 刚躺床上,这会也没什么力气和困意。 床头灯还点着,而她脑袋枕着的位置,就是方才胡来的地方。 大概是心理作祟,孟尘萦隐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一起一伏,破碎的低.吟混合着男人的声声低喘。 那些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又羞耻又心烦地把被子抬起,捂住自己的脑袋 梁嘉序搂过来问她:“不怕闷?” 她不想说话。 不,确切的说,她现在完全不想搭理梁嘉序。 因为他今晚太过分了。 他欺负病人。 梁嘉序,真的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她要把他昨天照顾她的事,在脑子里消除得一干二净。 她生闷气,气着气着给气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腰又被男人的臂膀搂紧,她也没力气反抗,干脆窝在他怀里彻底熟睡- 再睁眼,已是午时。 孟尘萦睡一觉醒来,顿感神清气爽。 身体的确没有发高烧那么难受了,她翻了个身,便看到梁嘉序倚在阳台边在打电话。 他低沉的声音传阳台过来,听通话内容是关于在海城的工作。 看样子是急需他赶去处理。 孟尘萦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的侧脸。 一瞬间,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又涌了上来。 梁嘉序这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他不知道! 她脸通红钻进被子里,深呼吸一口气,想忘掉那些事。 偏偏被子里,关于他俩交.缠的气息还没彻底散去,扑面而来将她裹挟,她屏住呼吸,冒出脑袋,重重地喘气,呼吸新鲜空气。 等再度睁开眼,梁嘉序已经站在她床头前。 男人眼眸低垂:“睡醒了?” 孟尘萦嗯了声。 他弯腰,额头抵在她额间,确定她没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孟尘萦摇头:“还好。” 她正想说什么,梁嘉序已经裹着毯子,将她抱了起来。 孟尘萦挣扎了几下,问他干什么。 梁嘉序抱她下楼,似笑非笑道:“不饿啊?孟尘萦,看不出来你精力这么好,被我弄了一晚上还这么精神。” 她鼓着脸瞪他:“混蛋,我不想跟你说话。” “行,不说就不说。”梁嘉序把她放到餐桌前,给她舀了碗汤,“喝点儿?” 孟尘萦的确饿得不行,这会儿满桌子都是她喜欢的饭菜香,面前那碗汤也极其诱人,但她还生着气,目前是真不想搭理梁嘉序。 她当没看见梁嘉序给她舀的那碗汤,自个儿又另外弄了一碗。 梁嘉序不在意她的态度,还是把那碗汤放她面前。 嘴里沾了食物后,孟尘萦的食欲彻底被勾了起来,因吃得太认真,就连梁嘉序给她喂到嘴边的食物,她下意识咬到嘴里都未曾察觉。 等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见她气鼓鼓地瞪过来,梁嘉序眉眼衔笑看她,“还气呢?说说怎样才能气消?” 孟尘萦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半天,还是闭嘴。 梁嘉序坐过来,把她搂到怀里,她挣扎了几下,又被他按住发软的腰肢,“给揉揉行么?” 她没吭声,唇角紧抿,故作冷冽的模样反倒更显可爱,他笑得不行,盯着她颤抖的眼睫。 “不然,我绑着自己让你弄我一晚上泄愤,行吗?” 孟尘萦瞳仁睁大,“我才做不出这种事呢。” 昨晚那些场面,她做梦都想不到能做到那种地步。 那场情.事,她事后回想也不算梁嘉序的强迫,她不承认也不行,她昨晚的确被这男人诱惑到了,他太懂得怎么让她舒服,她明白那些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会想跟他做是当下身体的真实反应。 她又不是古人,发生这种事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 但梁嘉序的行为到底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力,她从小到大都很乖,也没看过什么片子黄.文,就连看的言情小说都是拉灯后天就亮了的描写。 她没想到,那事竟是那么漫长,真做起来竟是那样羞耻。 她身体一些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原来还可以被一个男人以各种方式去亲吻。 昨晚的事,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知道她脸皮薄,梁嘉序也很体贴没再继续逗她,他给她夹菜,“也吃点儿青菜。” 孟尘萦咬着一根青菜叶,忽然想起她刚才听到他打电话的事:“海城那边不是还有需要你的工作么?你怎么还不过去啊。” 梁嘉序黑眸微眯,似笑非笑:“刚把我吃干抹净就不要我了?孟尘萦,胆子很大啊。” 孟尘萦僵硬着,没接话。 梁嘉序问她:“要不要去海城玩玩?” 孟尘萦摇头。 他又问:“去过海城没?” “没有。”她说:“没什么机会。” 梁嘉序淡淡嗯了声:“吃完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发。” 孟尘萦喝了一口汤,仰脸看他:“我也要去?” 梁嘉序指腹触她脸颊,“嗯?不想去?” 孟尘萦咽了咽口水,“我能不去么?” 他淡笑:“你认为呢?”- 落地海城已经是夜里了。 海城也有梁氏的酒店,下了飞机,车子便直达颂曼德,梁嘉序在他家酒店从来都是特殊待遇,这次同样是住在顶层。 他刚落地海城就被公司的人接走,孟尘萦被助理带到了酒店顶层的套房休息。 也不知道梁嘉序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在的期间,孟尘萦打算好好享受这阵子的自由。 这间套房是什么都应有尽有,孟尘萦闲来没事,烤了点曲奇饼干。 她也不是想吃,纯粹就是无聊。 每次烤饼干,几乎都不是自己吃,那时候跟朋友合租,都是分给朋友们给她解决,要么就是送给周初皓。 她记得,四年前去伦敦见周初皓的时候,就特地带上了自己烤的小饼干。 也是在那天,她见到了梁嘉序。 那场乌龙让她觉得很难堪尴尬,后来在聚会里,她都跟在周初皓后面,不太敢跟其他人交流。 她记得,当时把那袋饼干拿出来,是想让周初皓尝尝。 不知怎么的。 梁嘉序偏偏就注意到在角落里的她。 还把那袋饼干,轻松从周初皓手里夺了去。 她是眼睁睁看着梁嘉序抢走她那袋小饼干的,那时候敢怒不敢言,因为那是梁嘉序的生日聚会,她属于外来的,也不能给周初皓丢面子。 看来,那时候梁嘉序霸道狂妄的性子就已经暴露出来了。 回想起这些,她忽然觉得,好像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她把烤好的饼干一一摆放好,无聊数着玩。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等她再回过神,已是二十二点了。 梁嘉序还没回,她也打电话催他回来的想法,等时间很晚了,她自个儿去洗漱睡觉。 躺在丝滑绸缎的被褥内,困倦也很快袭来。 等孟尘萦再有点意识时,隐约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一阵一阵的湿润轻啄。 孟尘萦睁眼,梁嘉序放大的面容映入眼帘,她呼吸一促,吓到尖叫出声,剩下的呼吸,被他一点点吞尽。 他吻得细致,缓慢,且轻柔。 像是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她。 孟尘萦推搡他的手,也被他轻易固在头顶。 从起先的挣扎,到身体一点点被他吻到酥麻。 梁嘉序将她翻过身,温热的唇印在她的蝴蝶骨。 她的骨头被他吻到几乎要化了。 到后来,梁嘉序的唇只印到她小腹,便没再往下了,及时止住,慢条斯理帮她整理好凌乱的睡裙。 孟尘萦被他翻了几次身,上身几乎被他吻了个遍,朵儿也被他含到湿润红肿,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她神色迷离,有点不明白现在身处何处。 “几点了?” 梁嘉序声音嘶哑:“十一点,弄醒你了?” 孟尘萦把被子往上拉,遮住吻痕,不开心地嘟囔:“梁嘉序,我才刚睡着,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他钻进来,将她拥在怀里,“嗯?脾气这么大?” “刚认识那会儿,不挺乖一女孩。” 孟尘萦心想,再好脾气的人,都能被他折磨疯。 她已经算疯的比较迟的了。 她不想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梁嘉序还精神很饱满,手指扣住她后颈,忽然问:“桌上那饼干,为我烤的?” 孟尘萦敷衍地点头。 梁嘉序溢出轻笑,俯身吻了吻她的头发,“孟尘萦,最近这么乖。” 孟尘萦睡得很香甜,他确认她睡着了,才起身走向客厅。 桌子上放了一袋被包装好小饼干,形状不一,多半是动物的卡通形象。 梁嘉序垂眸看了眼。 指腹轻轻捻了捻饼干,饼干碎屑簌簌掉落。 他咬了一口。 卡通形状的饼干缺了一角。 还是那个味道。 似乎又有点儿不一样- 隔天梁嘉序把孟尘萦也带去了公司。 他在海城有重要的项目,要在这留两天,从昨天抵达后便忙到深夜才能回酒店,致使今天一整天都要把孟尘萦带身边。 他工作还要带上她,她不太情愿,说留在酒店等他就好,他说不想大半天都看不到她。 最终结果还是她被带来上班。 此时会议室内多名员工正在商讨项目,隔着一扇门的休息室,孟尘萦抱紧双膝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声音很小,她思绪也难以集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梁嘉序口袋里的挂件,他去哪儿,带到哪儿。 电影也看不进去了,她索性起身,悄悄走到门口,通过缝隙往会议室里看。 孟尘萦一眼便看到坐在最正中间的梁嘉序。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个子高挑挺拔,即使都坐着,他偏最引人注目。 白炽灯落在他眉骨处,神色不是平时在她面前那副冷峻亦恶劣的模样,反有是少见的正经,讨论会议内容时仪态从容,嗓音疏淡。 忽然感觉梁嘉序目光缓慢扫来,隔着二十几个人,他们在门缝里四目相对。 梁嘉序的眼睛宛如暗夜中的鹰。 再隐蔽,再远的地方,他也总能精准的捕捉到她在何处。 对视几眼,孟尘萦率先退开,又回到沙发上坐着发呆看电影,约莫十几分钟后,有助理敲门进来。 “孟小姐,梁先生说您要是无聊,可以随处去逛逛。” 孟尘萦询问这附近有没有商场。 那助理很礼貌,“有的,我带您去。” 午时商场人不算多,孟尘萦更想自己逛街,那助理便很礼貌回车上去等她。 孟尘萦逛了一家甜品店,买了一款店内的新品,准备找个位置好好品尝。 她刚从甜品店出来,正要进入转角的电梯,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 “萦萦?” 孟尘萦茫然回头,面前向她走来一个美貌的中年女人。 她不动神色地僵了一瞬,主动喊了声:“陈阿姨。” 喊住她的人,是她父亲在国外的妻子,陈若卿。 陈若卿走到她面前停下,温和的目光缓缓浮现笑意:“你怎么在海城?我听你爸爸说,你在京市有工作,是来这出差吗?” 孟尘萦摇头:“因为别的事来这,过两天就回去了。” “这样啊。”陈若卿很亲切地拉着孟尘萦的手打量她,笑道:“我们有几年没见过了吧?萦萦长得可真快,那时候看你才到我胸口呢,现在都跟阿姨一样高了。” 孟尘萦抿唇笑笑,说是的,前几年身高蹿了点。 “咱们难得见面了,阿姨买点好吃的给你,你想吃什么?”说完,陈若卿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的甜品,“你已经买啦?阿姨还想说给你买点吃的呢。” 孟尘萦连忙道:“就不让您破费了。” 陈若卿挽住她不肯她走,“那你陪阿姨逛逛,阿姨过几天就要回英国了,正好给你爸爸带点礼物回去,你肯定知道你爸喜欢什么,也帮阿姨参考一下意见吧。” 孟尘萦不好拒绝,只能跟陈若卿在商场闲逛了起来。 陈若卿很照顾她,特地找了一家大牌店,有个好位置让孟尘萦边吃甜品边给她出主意。 陈若卿挑了一条深色暗纹领带给孟尘萦看,“怎样,是不是很适合你爸爸?” 孟尘萦点头:"爸爸他皮肤白,适合深色,阿姨很有眼光。" 陈若卿面露娇羞:“那还是你这个做女儿的更懂你爸爸。” 孟尘萦笑了笑,没接话,又指着另外一件深棕色马甲说不错,陈若卿果然被吸走了注意。 她其实并没有陈若卿懂她爸爸。 她四岁时父母就离婚了,没多久父母都另外再婚,她爸爸也出国和陈阿姨结婚成立了新家庭,小时候她只有过年才能见到爸爸,随着年纪的增长,见到他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陈若卿买了许多礼物,还闹着说也要给孟尘萦买,孟尘萦好说歹说才说服她,她便吩咐助理把礼品都带回车上,找了家咖啡厅跟孟尘萦聊天。 “萦萦,你多久没跟你爸爸联系了?” 孟尘萦回道:“有几个月了吧,最近太忙了。” 陈若卿嗔道:“你也真是,再忙也不能忘了自己爸爸,你爸爸他就你一个女儿呢,多少关心一下他,他前阵子还跟我吐苦水,说自己宝贝女儿都不理他了,为了哄好你爸,我不知道多辛苦。” 孟尘萦嗯了声,陈若卿掏出手机问:“要现在跟你爸爸视频一下吗?” 她犹豫了会儿,说:“还是算了吧,我怕我爸他又要问东问西。” 陈若卿弯着腰,把脑袋凑过来,一脸神神秘秘地笑眯眯道:“怕你爸爸问你谈恋爱的事啊?” 孟尘萦和周初皓交往的事,孟华淳也知道,但她爸爸那时候不太同意这段感情,觉得她年纪太小了,涉世未深才会被周初皓骗到手。 眼下跟父亲联络,他定是要问起周初皓,她懒得解释了,索性能避开便避开。 陈若卿以为她是不开心自己父亲不同意她跟周初皓的感情,还安慰道:“你也别怪你爸,哪个做父亲的不会对女婿挑三拣四,他就你一个孩子,心里疼你疼得不行,他是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有了男朋友,等时间长了他就不会说什么了。” 孟尘萦点头,说知道。 “还有,你不管什么事都要跟你爸爸说知道吗?别老是藏着掖着,他经常跟我抱怨说你心里爱藏着事,出什么事都不找他,这几个月他心里也生你气,说是他故意不找你,看你等什么时候才晓得主动联系他。” “我好几次都看到你爸守着手机,等你发消息或打电话过来呢。” 孟尘萦无奈笑笑,她爸还是那个性子,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联系他的。” 陈阿姨笑得眉眼弯弯,又跟孟尘萦说了不少孟华淳的事。 随后两人出了商场,陈若卿问她住哪儿,她派车子送她回去,孟尘萦说有车子在附近等她。 陈若卿便没强求了。 两人简单道别,孟尘萦站在路边目送陈若卿乘车离开。 陈若卿的车子开离不久,想起自己给孟尘萦买的巧克力还没给她,吩咐司机返回。 她回到刚才两人分开的路口。 陈若卿正想下车,便看到前方有个气质矜贵的男人阔步下车,搂住孟尘萦的腰,把她强行带上了他的车。 她疑惑着看向眼前画面。 平缓的眉心,渐渐拧成了疙瘩。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没停下过 海城的工作处理完毕, 两人隔日便返回京市,再回到璟兰园,孟尘萦迫不及待去找自己的三只小猫。 分开两天, 她真是想念得很。 麦芽糖也养好了身体,眼下活蹦乱跳,一个健步直接跳到孟尘萦的腿上, 她扑在沙发上跟几只猫闹,没一会脸就闹得通红。 梁嘉序从玄关走来, 单手扯开领带,露出冷白的锁骨。 他坐过来, 娴熟地拍她臀部, “不累么?” 孟尘萦背脊缩了下,把屁股挪开, 坐起身抱着猫咪说不累。 他似笑非笑,倾身过来, 把手指搭在她领口, 意图明显。 孟尘萦背抵在沙发垫那, 连忙改口:“累的,很累。” 梁嘉序垂眸, 温声哄道:“不累的。” 她按住他作乱的手, 小声说:“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他平心静气问。 孟尘萦睁着水润的眸子, 几分羞耻和恼怒,“昨晚有过了,而且真的累。” 他耐着性子:“就一次。” “不好……” 她情绪不满:“你一次也要很久,我才不。” 梁嘉序眼里的笑失去,声音低沉:“不喜欢跟我做.爱?” 孟尘萦没敢点头说实话,支支吾吾岔开话题, 他把她脸掰过来面对他,“孟尘萦,我们在谈恋爱不是?跟男朋友做.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她垂眸,不开心地嘀咕:“可我不适应啊。” “哪儿不适应?”他把她抱在怀里,打算跟她好好探讨这个问题,孟尘萦也豁出去了,小声琢磨道:“咱们可能身体不合称。” 梁嘉序吻了下她泛红的脸颊:“哪儿不合称?没给你快乐?” “你不挺爽的么?每次夹那么紧,水也多。” 他总是说这种直白的话,孟尘萦都羞耻得不行,她有意避开那些话题,想了想,还是说清楚点:“你那儿跟我那儿可能不合适……” 她耳尖通红,像有点恼怒又不敢真正发怒的猫咪。 “每次进来真的很难受。” 梁嘉序把她脸抬起来,认真问:“那你跟谁合称?” 他没提出那个名字。 但孟尘萦想到了周初皓。 她就交过两个男朋友,还没跟周初皓发生过关系,哪里知道啊?不过周初皓比梁嘉序稍微矮点,也没他那么健壮的身形。 她没说话,但梁嘉序看出她眼里的意思了,阴恻恻地道:“孟尘萦,你可以啊。” 他忽然变得恶狠狠:“在我面前敢想别的男人。” 孟尘萦哪敢真的惹怒他,连忙解释:“我没有想到别人。” 梁嘉序直接把她扛到肩上抱回二楼。 她尖叫一声,疯狂拍打他的后背,“梁嘉序,你放我下来!” 梁嘉序把她放到床上,单手解衬衫纽扣。 他早就失了耐心跟她讨论一些有的没的,“不合称是么?” 他屈膝上床,靠近:“那就做到你适应我的尺寸为止。” 孟尘萦慌张往后退,背脊抵在床头,生病那天被他抵在这儿的事她还没忘,那晚荒唐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阿序……” 她揪着床单,试图跟他好好沟通:“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们正在交往,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合。” 梁嘉序像堵墙在她面前,眉梢微微轻挑:“又跟我示弱来了,孟尘萦,你心里头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孟尘萦眼睫一颤。 但很快,梁嘉序也改变了态度。 “你总说我不尊重你,如果我愿意跟你慢慢磨合呢?” 孟尘萦抬眸:“什么?” 梁嘉序:“像你说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翻身把她拥入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气息洒落,声音有点黏糊:“孟尘萦,我这辈子就没听过谁的意见,你是头一个。” 孟尘萦怔怔地,看向他宽阔的背,听他声音在她耳畔回荡。 是轻缓,温柔的语调。 她的心,在她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放松。 孟尘萦尝试着伸手拥抱他的窄腰。 她的主动,让梁嘉序僵硬了一瞬,很快,笑意从唇角弥漫。 他的吻轻柔贴上她的后颈。 怜惜且克制- 虞南星打电话来约孟尘萦出去玩的时候,梁嘉序正好在旁边。 她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私,就连跟好朋友的对话,都必须开外放,这次同样。 电话挂断,她先询问梁嘉序,“我能跟南星晓语出去吃饭吗?” 怕他不同意,她又连忙保证:“你放心,南星不会再做那件事了,我们就是普通的聚个会,只有我们仨,没有外人。” 梁嘉序幽幽看她:“我什么时候不准你去了?” 他看了眼腕表:“把午饭吃完,休息一个小时再让司机送你去。” 完了他又补一句:“我晚点也要出门,一道。” 孟尘萦笑盈盈道了声好。 下午三点,孟尘萦赶到了约定的场所。 虞南星特地出来接她,正好看到孟尘萦从车上下来,冷不丁和梁嘉序对视了一眼,顿时后背发麻。 等车开走了,她才敢上前挽着孟尘萦进咖啡厅,“今儿怎么是梁公子亲自送你来的?早知道他过来,我就让晓语来接你了。” 孟尘萦说他顺路,一会儿要去公司处理工作。 虞南星紧张问道:“你男人没记着我那个仇吧?” 她摇头:“应该没有,他要真记仇,就不是这样了。” “哪儿样?” 孟尘萦回想了祝屿森的事…… 她含糊道:“总之肯定没记你仇,不过也不能怪你,算了还是别提了,都过去了。” 虞南星捂着胸口安抚自己:“那我就放心了。” 三人碰面,点好咖啡和甜品,虞南星招呼着拍了几张照,趁她在修图,钱晓语忽然想起孟尘萦要开甜品店的事。 “还有多久装修好?我都迫不及待给我们萦萦光顾了。” 孟尘萦回想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 她对这甜品店的事不是太上心,那是梁嘉序强行要给她开的,即使开了个店,约莫也只是让她挂名罢了,以他的性子,他不会让她辛苦工作的。 非要开这甜品店,不过就是介意当时她在仙河镇跟祝屿森联合开店的事。 这男人心胸格外狭窄。 “真好啊,萦萦都要当老板了。”钱晓语一脸羡慕道:“我也想有个男朋友愿意出资给我在地段最好的商场开店。” 孟尘萦戳她肩膀:“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钱晓语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啊。” 孟尘萦没有多言。 她瞳仁逐渐睁大,“是梁公子怎么着你了吗?” 孟尘萦咬着吸管喝咖啡,淡声说:“没,我和他现在算是正经的在谈恋爱。” 只是这段感情到底是强迫来的,说起来是正经恋爱,但到底是不是那回事,她和梁嘉序都心知肚明,只是两人都没有戳穿那层窗户纸。 这段时间梁嘉序有收敛了些,对她的态度没前段时间那么蛮横霸道,偶尔也会听取她的意见,开始试着尊重她。 就连床.事,他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虽然也没停下过,但至少没再没完没了的弄她。 虞南星现在是不敢惹梁嘉序不痛快了,她不打算发表意见,安慰道:“萦萦,你往好的地方想,跟梁公子这样条件的男人谈恋爱,不是比那种普男好很多?钱也舍得给你花,身心又干净。” 孟尘萦神色微怔,忽然想起那晚梁嘉序说的话。 他身心干净,没恶毒公婆,没刻薄弟妹,更没未婚妻和暧昧对象,哪儿让她这么抗拒了? 她弯唇笑笑,也没反驳,没迎合。 只是目前,她能感觉自己的确有点儿要认栽的苗头了。 她最近有这样的想法,暂时把自己放在女朋友的位置,跟他好好谈个恋爱也没什么损失。 或许等到梁嘉序哪天对她腻味后,她才能真正自由。 姐妹三人在咖啡厅聊近况聊了将近两小时,约莫五点左右,虞南星接了一通电话,说道:“一会儿我男朋友过来接我,我介绍你们认识。” 男朋友?这事就连跟虞南星在同居的钱晓语都很意外,“南星,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 孟尘萦猜测问:“是边萧吗?” 虞南星神神秘秘一笑:“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咖啡厅门口迎进来一男人。 一身潮牌休闲服,打眼望去便是富贵公子哥。 随着男人的走近,孟尘萦才认出这人是谁。 怎么会是谭延晋? 谭延晋看到孟尘萦也有几分意外,主动打招呼,“孟小姐,原来你就是南星的好朋友?真是巧了。” 孟尘萦微微拧眉,礼貌地跟对方点了下头。 谭延晋搂着虞南星的腰坐下来,一扫面前二人,吊儿郎当问:“晚点请你们吃个饭吧,也多谢你们照顾南星。” 钱晓语说好啊。 谭延晋又看向孟尘萦,“要叫上阿序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孟尘萦摇头:“不用了,他晚上好像还有别的应酬。” 谭延晋挑眉:“那真是可惜了。” 出了咖啡厅几人上了谭延晋的保时捷。 孟尘萦和钱晓语坐后面,望着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二人,她紧拧的眉还没放下,没忍住悄悄给虞南星发了条消息。 【怎么跟他谈了?】 虞南星吻了下谭延晋的脸,见他得意一笑,再发动车子,随后她才回复孟尘萦消息:【怎么啦?谭公子不挺好的吗?】 孟尘萦想说,谭延晋和梁嘉序是一丘之貉,想劝虞南星离他远点。 虞南星又回复:【他跟梁公子才不一样呢,没有把我看管起来不给我隐私,也从不强迫我什么,更不会强制跟我同居,咱俩就是各取所需,他需要我了才会跟我打电话让我去陪他,我要是说分手,他也能马上同意的那种。】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谭延晋找的是一家高档的法餐厅。 侍应生直接将他们领到单独的包厢里,进来后,谭延晋说出去抽烟,人就没影了。 看起来并不是太想跟虞南星的朋友们交流。 钱晓语品出来谭延晋的态度了,不爽地嘀咕道:“这还不如边萧呢,边萧虽然也是公子哥,但才没有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虞南星捧着手机正在刷网页,闻言笑笑:“边萧只是我朋友,你要是看上了我介绍给你啊。” 钱晓语赶忙摇头,“别,我对他可没意思。” 虞南星见孟尘萦沉默,坐过去问:“萦萦,你这么不喜欢谭公子啊?” 孟尘萦没隐瞒她,“我认识的一个姐姐,之前就是他的女人,南星,这个谭延晋他对待感情就是玩玩而已的,他身边女人没断过,你千万不要付出真心了。” “嗐,你放心吧,指不定谁玩谁呢,他谭公子地位在那,我还能吃亏?我就等着他的关系把我送进娱乐圈捞好资源呢,倒时候进圈,我再一脚把他给踹了。” “好了,他不在咱们姐妹几个也自在,不是么?” 虞南星很聪明,对待男女之情也比她有经验,她应该不用太担心,孟尘萦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她也不能勉强虞南星听她的。 虞南星一直想往上爬,想认识更多权贵人,谭延晋大概只是她的跳板而已。 侍应生送了餐食进来,没多久,谭延晋抽完烟也进屋了,笑容爽朗问她们美食好吃吗? 钱晓语和孟尘萦点头,又谢他的招待。 谭延晋抬着下颌,笑盈盈道:“孟小姐,你可要多吃点儿,阿序刚来电话知道你在我这儿,让我好好照顾你。” 孟尘萦垂眸:“多谢。” – 半途中,孟尘萦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手机果然收到梁嘉序的消息。 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吃点儿自己喜欢的,谭延晋那不用跟他客气。】 【跟朋友什么时候玩尽兴了,我再来接你。】 孟尘萦回了个好。 她还想问,谭延晋跟虞南星交往的事,是他授意的么? 她跟自己好姐妹出来聚会,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么?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止住了这个疑问。 孟尘萦站在洗手池前,挤了几泵洗手液,慢条斯理的洗手,望着镜子里的面容,她又想起了舒锦。 舒锦去了一个新地方生活,前不久还给她发了消息,简单描述了自己的生活,说现在很自在幸福,还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问她过得怎样。 孟尘萦回复说,一切都好。 从洗手间出来,走在昏暗的楼道间,孟尘萦正打算回包厢,行过转角,迎面撞上一男人。 两人冷不防碰见,周初皓面露愕然,孟尘萦同样也觉得尴尬。 她往边上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没想到周初皓又挡在她面前。 孟尘萦抬眸看他。 她了解周初皓,他这个举动,显然是打算拦下她有话说。 周初皓主动打招呼,温润一笑:“好久没见了。” 孟尘萦点头,“你最近好吗?” 周初皓淡笑道:“还可以,烽耀眼下已经被我吃掉了大半。” “这样啊……”孟尘萦恭喜他:“挺好的。” 她礼貌后退,打算转弯走人,周初皓又喊住她,“我现在得到的这一切,应该感谢梁先生。” 孟尘萦转回身,目露疑惑。 周初皓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淡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梁嘉序为了拆散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第42章 第 42 章 休想再离开半步。 钱晓语在这包厢里坐立难安, 面前那对情侣旁若无人亲密着,她头都快埋碗里去了,疯狂在桌底下捧着手机给去洗手间的孟尘萦发出求救信号。 【萦萦, 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好尴尬啊。】 【快来救我!】 孟尘萦秒回一条消息:【我临时有事要先走了,麻烦你帮我跟南星说一声抱歉。】 钱晓语抬头看向虞南星, “南星,萦萦说她有事走了。” 那正在接吻的二人被这句话打断情绪, 虞南星擦了擦唇瓣的湿润,惊道:“为什么啊?这饭还没吃完呢。” 谭延晋意犹未尽地啧啧两声:“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很不巧, 他刚出去抽烟, 看到了周初皓。 又很不巧,他也见过周初皓几面, 自然知道他是孟尘萦的谁- 孟尘萦出了法餐厅,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刚联系了刘素华, 问到了施好谦目前工作的地方。 司机问她去哪儿。 孟尘萦:“欢乐电玩城。” 晚上八点, 电玩城正是热闹的时间, 孟尘萦询问工作人员他们主管在哪儿,没多时, 便有人领她去见主管。 施好谦在办公室内咬着烟玩游戏, 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手中游戏闯关失败的音乐一响, 施好谦气急败坏地把游戏机往沙发一砸,再抬头看到面前的人,楞了片刻。 “孟尘萦?你怎么来这儿了。” 孟尘萦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这阵子过得怎样。 施好谦懒散地耸肩,“虽然颂曼德的工作没了,但现在也不赖, 电玩城这儿也挺爽的,还没酒店那么多规矩。” 孟尘萦微笑:“是吗?那挺好的。” 施好谦似乎不想跟她交谈,直接赶人了,“你要玩游戏去外边,我这是办公室,出去吧。” 孟尘萦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我们之前怎么说也算同事吧,几个月没见了,叙旧一下也不行?” “我跟你有什么好叙旧的,做同事那会也不熟。” “不熟啊。”孟尘萦静静地望着他:“既然不熟,你怎么敢乱编排我,给我造黄谣?” 施好谦脸色阴沉:“你大晚上来这儿,就是为了找我麻烦?” “滚出去!” 他气愤动手赶人。 孟尘萦被他推起来,踉跄一步,伸手扶住办公桌前的椅子,镇定问:“你对我动手,不怕梁嘉序找你麻烦?” 施好谦手骤然一僵,被她唬到,下意识松开对她的推搡,窝囊地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孟尘萦转过身,语气轻缓问:“当初你和唐书斗殴之后想要告她,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施好谦眼神闪躲,“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不能对孟尘萦动手,他干脆就自己走。 孟尘萦伸手抓住他手腕,不准他走,“不是你想告唐书,对吗?” 施好谦说是他自己想告,“唐书把我头都打破了,我凭什么不能告她?” 孟尘萦冷静道:“你那时候那么想要那个正式工的名额,怎么会想要把跟同事斗殴的事闹大?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没有哪个五星级酒店想要会闹事的员工,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实习生的矛盾,把自己眼看就到手的正式工名额给推出去。” 施好谦紧咬着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烦死了。” “你不是梁先生的女人吗?现在日子一定过得很潇洒,颂曼德都是你的了吧?干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没有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施好谦实在被她缠得不行,索性豁出去了,“是啊,当初我给你造黄瑶,又跟唐书斗殴把事闹大后,梁先生都亲自来警告我了让我不要编排你的事,你满意了吗?至于要告唐书,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梁先生跟我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我都觉得匪夷所思,告一个穷实习生有什么用啊?但谁叫梁先生给的多啊。” “真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结果是,唐书不是没被告吗?” 施好谦被吵得心烦,把手甩开,自己跑出办公室。 果然。 果然是她猜测的那样。 孟尘萦呆滞的,站在这张椅子旁,望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还差一分钟就八点了。 她的电话在八点准时响起。 是梁嘉序来电。 孟尘萦按了接听,他问她在哪儿,玩尽兴了吗? 孟尘萦轻声:“临时有点儿别的事就出来了。” 梁嘉序问她具体位置。 电话挂断后,孟尘萦走出电玩城,才发了个定位给他。 她找了个休息椅坐着等,晚上正是车辆高峰期,约莫半小时后,梁嘉序才接到她- 上车梁嘉序就将她搂怀里,整理她被晚风吹乱的长发,“怎么来这儿了,晚饭没吃?” 孟尘萦说看到了个熟人过来办点事。 梁嘉序没问她是什么事,反而更关心她吃好了没,“一会儿再回那家法餐厅,我陪你吃点儿。” 孟尘萦很乖地嗯了声。 他黏黏糊糊地把她抱在怀里,问她今儿开心吗,都玩了些什么,她都如实回答了。 等再抵达那家法餐厅,已是快九点。 侍应生似乎认识梁嘉序,恭敬地邀请他去一个单独的包厢。 行过转角处时。 孟尘萦忽然看见周初皓的背影从这条路的路口消失。 孟尘萦眼睫一颤,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梁嘉序应该也看到了周初皓,神色却并无异常。 好像走过去的,只是一个与他们无关紧要的路人。 晚饭在这家餐厅又吃了一遍,再回到璟兰园已经很晚。 孟尘萦每次吃饱就会困。 在途中便伏在梁嘉序怀里睡着了,等她再睁眼醒来,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她被换了身干净的睡裙。 可身旁却没有那个总是搂着她睡的男人。 孟尘萦从床上拥着被子坐起身。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从阳台那投入。 她望过去,一具晦暗的背影撞入她的视线。 梁嘉序正在阳台抽烟。 站姿闲散不羁。 他的气质冰冷,带着与生俱来让寻常人腿软的压迫感。 孟尘萦一直认为,梁嘉序是最适合黑色的男人。 他好像天生就适合穿这个颜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凌厉又性感。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从她在京市跟梁嘉序有了交集后,时常会想的一个问题。 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会干脆利落直接出击,无论是抢或是诱,只要能得到手,便会不择手段。 恋爱期间,他霸道却也不失温柔,她伤心生气了会放下身段哄她,会对她很好,也很照顾她,关于亲密事,他会给她很好的体验。 但他大多时候也根本不尊重她,不允许她反抗他,夺走她的自由,夺走她的隐私,还曾经夺走她的交友权利,欺负她,欺负她身边的人,时常拿她在意的一切威胁她。 甚至,为了让她主动找他低头,不惜破坏她原本的姻缘,利用她同事的未来,只为等她上钩。 他费尽一切,只是想得到她吗? 她不太懂。 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嘉序真的就那么喜欢她吗? 她也不知道。 他从没说过喜欢她的话,只说过想要她,不准她走。 因为晚上从周初皓和施好谦那得知了真相,她这会儿心里还沉闷得很,她也没打算质问梁嘉序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毕竟答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质问了又如何? 其实并不重要。 得到他一个承认的态度,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她还不是只能留在他身边,等他什么时候提出说不要她了。 孟尘萦看他背影,想事情想到出神,直到困倦袭来,她才拥着被子再度躺下。 在她躺下没多久,梁嘉序捻灭烟头从阳台走出来。 他立在床边,望着她白皙熟睡的小脸。 暗沉的眸色泛起意味深长的波澜- 甜品店装修进度已经差不多了,孟尘萦今天正好想亲眼去看看成果,白天梁嘉序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很早便去了公司,下午只能让司机亲自送她去商场。 检查了店面,确定都没什么问题,孟尘萦很满意。 下午四点,孟尘萦正要从商场出来,忽然收到江静灵发来的微信。 【小萦萦,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尘萦看了下日历,立刻顿悟。 很快回了句:【知道,是他生日。】 江静灵:【嘿嘿,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温馨提示:阿序今年是第一次只跟一个人过生日哦。】 孟尘萦不解:【什么意思呢?】 江静灵:【那家伙,每年只要生日他爸妈都会给他大肆操办一回,有时在国内有时在国外,但每年都会有许多人为他庆生,他今年没出国,我从姐夫那没打听说要回梁家办生日,多半猜到是想跟你一起了。】 江静灵这番话,让孟尘萦想起初见梁嘉序的那一年。 那年她是去伦敦找周初皓为他庆生,但周初皓临时被朋友拉到梁嘉序的生日聚会里去了。 她当时不知情,以为那个包厢是周初皓订的。 她提前赶到,还准备给他生日惊喜。 但阴差阳错,导致同一天生日的梁嘉序最先进入包厢。 那时候,这段孽缘就此定下。 孟尘萦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被摆在橱窗里的蛋糕模型吸引了。 这个蛋糕设计虽单调,却不失美感。 她站在橱窗前微微出神。 直到有店员出来询问她是不是想要订一份生日蛋糕。 孟尘萦并没及时回答,那店员很礼貌很耐心,等她的回复。 片刻后。 她不知是为了什么妥协。 大概是,她心里对梁嘉序再有埋怨,还是不想让他在生日这天,什么惊喜都得不到吧。 梁嘉序似乎从出生时,便得到了老天格外的宠爱,他年年都过了一个热闹的生日,总不能跟她过生日这天,让他惨兮兮吧。 生日这天要是什么礼物都收不到,也挺可怜的。 虽然梁嘉序应该不缺送他礼物,给他惊喜的人。 但他今天身边只有她在。 “我想要现成的蛋糕,有吗?” 那店员微笑回答:“有的,小姐跟我进来挑选就好。”- 孟尘萦提着精心挑选的蛋糕,沿着街边漫步。 身后有辆黑色的车子一路跟随。 她可以直接坐车回璟兰园,但因为很少能有机会这样独自闲逛。 一时不想上车。 司机也没有打扰她。 有几个小男孩抱着篮球在街边打闹,险些撞到她手上提着的蛋糕,孟尘萦担心蛋糕被撞碎,便往里头,沿着店面那条路走。 电话震动的动静,把孟尘萦从忽飘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听,那边迫不及待问她是不是孟尘萦。 孟尘萦说是的,问对方有什么事。 男人语气急切说:“我是周初皓的领导,我姓阮,下午我派周初皓外出办事,他……” 孟尘萦微微蹙眉:“他怎么了?” 阮总哽咽道:“周初皓出了车祸,非常严重,现在被送医院来了,他昏迷之前说只想再见你一面,你要是方便的话,能来医院看一下他吗?” 孟尘萦脸色一白:“你先告诉我是哪家医院。” 对方报了医院名,孟尘萦提着蛋糕,直接拦下路边一辆车。 前往医院。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她都觉得心跳的很快。 即使她和周初皓已经分手,也回不到幼时的情谊,但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没变,始终是幼时很照顾她的邻家哥哥。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她不可能不去看他。 半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天色已然暗沉。 孟尘萦匆忙下车,手中的蛋糕盒子不慎擦到车门,里边儿的蛋糕歪歪扭扭,奶油被刮掉了一层。 她顾不上那么多,提着已经被损坏的蛋糕,一路朝急诊病房行去。 她跑得很快。 风从嘴唇灌进她喉咙里,心跳加速。 按照阮总的提示,孟尘萦轻松找到了周初皓住的病房。 她匆匆忙赶到,推开门。 病房的那张床四周拉上了帘子。 孟尘萦浑身发冷…… 站在帘子外,她心情无比沉重。 刚才从阮总那得知,周初皓伤得很重,很重…… 怎么会…… 难道她来晚了? 孟尘萦红着眼,指尖都在发抖,深呼吸一口气拉开帘子。 下一秒。 映入眼帘的是,梁嘉序冷沉的面容。 在看到孟尘萦的那一眼起,他眼里的黯色彻底被搅得天翻地覆。 孟尘萦堆积在眼眶的泪,在看到梁嘉序的那一秒,倏然滑落。 怎么会是梁嘉序? 梁嘉序视线从她含着泪的眼眶,再缓缓挪到她手里的那盒蛋糕上。 他轻抬眼眸,冷厉逼人的面容浮现凉薄的笑意:“孟尘萦,一个小小的测试,倒是能轻易测出,你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孟尘萦后知后觉,呢喃问:“你联合别人骗我?” 所以周初皓根本没有出车祸! 她被梁嘉序玩弄了。 怒气涌上心头,懒得跟他在周旋,孟尘萦愤怒下转身要跑。 这时病房的门从外面被关上,她的手腕被梁嘉序猛地攥住。 梁嘉序身躯从容压来:“今天是他生日,这个蛋糕是为他买的?” 孟尘萦睁着湿润的眼睛,冷声道:“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梁嘉序眼里的冷冽似淬了寒霜:“这一天对你而言,只是你前男友的生日,对吗? 他凉凉的勾唇:“孟尘萦,我不会再信你了。” 孟尘萦往后退,声线紧绷:“你想干嘛?” 梁嘉序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她手中的那盒蛋糕也随着她腾空而起的动作,哐当倒地,里面的蛋糕体,在盒子里翻滚到不成型。 “梁嘉序,你放我下来!” 梁嘉序喉咙里缓慢溢出森冷的语调:“从今天起,你休想再离开璟兰园半步。” “我说到做到。” 他上次说了,她要再敢跑。 他就会把她关在璟兰园,把她绑在他们的床上,让她从今往后只能看他,接触他。 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孟尘萦脸色惨白,惊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第43章 第 43 章 “萦萦,把你送给我。”…… 窗外, 月影西斜。 孟尘萦再睁眼醒来时,暗沉的室内除了床头灯还点着微弱的光,半个人影都没有。 偌大的床, 只有她一人。 她坐在床头,看了眼时钟。 二十二点整。 还有两个小时,梁嘉序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从医院被梁嘉序带回来为止, 他一句话都未曾跟她说,只把她关在卧室里, 夺走她的手机,夺走她一切能跟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设备。 还有—— 孟尘萦望着自己两只手腕上系着的绳子。 绳子另一头捆在床头两侧。 他这次没有吓唬她, 是跟她来真的。 她应该闹吗? 像往常一样, 闹几下,哭着装可怜让他心软吗? 她可以再用那些老方法, 再次讨得梁嘉序的欢心和信任,可她不愿意这样做了。 从他在医院把她带回来这样对待起, 她再也没必要跟他没完没了的拉扯下去。 孟尘萦泄气地坐在床头发呆。 直到目光被书桌上她的手机吸引了注意。 梁嘉序把她的手机就这样放在桌上, 她要是拿到了就可以取得外界的联络了。 孟尘萦一下被激发起斗志, 从床上落地,盘算着绳子的长度能不能够到那张桌子。 她努力尝试了几下, 发现拿到手机还是有不短的距离。 梁嘉序就这样把手机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便是知道, 即使放在她眼前,她也拿不到是吗? 他好像从来都是掌控局势。 从他们在京市见面起,他便总是轻而易举的让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后来,他拆散她的姻缘,设计让她主动去找他低头。 他所做的一切, 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 而他便是那样,轻松便摧毁了,搅乱了她平凡的人生。 眼下只是一个手机而已,她都拿不到吗? 她不信。 即使绳子的距离不够,她还是努力朝着书桌那走去。 纤细的手腕,渐渐被绳子勒出了红痕。 这条绳子是特殊材质,勒在手腕上不会疼,可一旦用力地这样拉扯,身上还是会受伤。 孟尘萦心里堵着气,恨着,怨着,把这段时间受到的所有欺辱和委屈化作动力,全部都赌在了这段短短的距离里。 她几乎是以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强行往书桌那过去。 眼看着,左手的手腕被拉扯到,由红至白。 已经超过了她能支撑的程度。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拿到手机了。 就在这时—— 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走道没有点灯,门口那,只能看到一具晦暗的身形,周身气场骇人。 梁嘉序进卧室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即使手腕被绳子圈住,孟尘萦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疼痛,奋力去夺得书桌上的手机。 雪白的肌肤在黑暗下极其晃眼。 她那块被绳子绑起来的地方,几乎要拉扯出一圈血痕。 梁嘉序心一沉,大步过来,把她拉入怀里。 孟尘萦奋力在他怀里挣扎。 梁嘉序虎口扣住她下颌,固住她行动:“你想把手废了?” 脸庞被他这样用力抬起,下一秒,一串串泪珠砸在他的手背。 梁嘉序垂眸。 怀里的女孩泪流满面,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含着怨恨,死死瞪着他:“梁嘉序,解开我的绳子,把手机还给我!” 梁嘉序把她扛到床上,她胡乱挣扎,他倾身压过来,握住她刚才被用力拉扯的手腕,就着床头灯光细细给她检查。 好在绳子是粗的,拉扯过留下红痕,也没有细绳子那样有割裂的伤口。 孟尘萦用力把手腕往回抽,不给他看。 这次生气比任何时候还要严重,看他的眼神里是浓烈的怨恨。 恨惨他的那种。 梁嘉序垂眸扫视她倔强的脸庞,她冷冰冰怒视他,在无声地与他做斗争。 最终,他率先移开目光,去把屋内的灯点亮,取了医药箱过来。 他在医药箱里找到了消肿的喷雾,握住孟尘萦的手腕。 她不肯给他,又把手抽开。 他伸手再夺。 两人这样她躲他追,闹了有好几分钟。 梁嘉序没兴致陪她再闹下去,把绳子解开后,直接把人锁在自己怀里。 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喷雾给被勒伤的部位喷药。 气体喷洒的声音,随着泪珠一滴滴滑落。 梁嘉序手中动作顿僵,垂眸看她。 她的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完。 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便一直在哭。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受够了。”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梁嘉序松开她那只喷过药的手,语气冷淡:“告诉我为什么。” 孟尘萦睁着湿红的眸子看他:“我们这样互相折磨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还没放下周初皓,特地设计测试我,现在测试出这个结果,满意了吗?” “把我带回来关起来,拿绳子绑住我,对,你的确有办法可以把我的人困在你的身边,但梁嘉序,你这样做,我只会恨你。” 她眼神坚定,冷声说:“我会恨你,永远。” 梁嘉序缓慢地提唇笑,面上云淡风轻:“那又怎样?” 恨死下去,他也不会放手。 孟尘萦已经失去跟他谈判的能力,她知道,没人能说服梁嘉序。 他也完全不在意她恨不恨他。 他根本就没有心。 不知道痛。 消肿药难闻的气味在两人之间缠绕,孟尘萦忽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梁嘉序才不舒服。 她背过身,索性不看他。 梁嘉序盯着她单薄的背:“我不绑着你,刚回来那会你闹得太厉害了,情绪波动太大,不用这个办法你不会老实休息。” 孟尘萦垂眸,不语。 他看了眼时间,二十二点十五分。 “很晚了,想吃点儿什么?” 孟尘萦还是没理他,他自个儿下决定,“煮点海鲜粥,喜欢吗?” 他知道她喜欢的。 她没什么胃口的时候,一般都会想吃点儿清淡的清粥。 他这样问,不过是想得到她微乎其微的回应。 即使知道,她已经不再想跟他说话。 果不其然,孟尘萦还是当没听见。 梁嘉序便又再次自行下决断,他将她轻柔地抱了起来,下了一楼。 – 海鲜粥早就已经备好了,这会儿还温热地摆在餐桌前。 梁嘉序给她舀了小半碗,把她圈在怀里,像喂孩子似的,将粥亲自喂到她唇瓣。 她不肯喝。 嘴巴都不肯张开。 梁嘉序很有耐心,“吃点儿,晚上没吃怎么睡得着?” 孟尘萦瞥开眼神,视线追着在猫窝那睡觉的几只猫身上,即使已经饥肠辘辘,却还是半点儿食物都不肯沾。 为了能让她吃点东西,梁嘉序哄了将近二十分钟。 海鲜粥热了两回,已经彻底成了糊糊。 佣人第三次把热好的海鲜粥端上来时,梁嘉序脸色一沉,吩咐道:“再重新去煮一份。” 磨到快二十三点左右,又端上来一份重新煮好的海鲜粥。 对于饥饿的人而言,面前摆着这样的美食,绝对称得上是份极致的诱惑,但孟尘萦全程都能做到半点都不被吸引。 她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去,分明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却半点都没什么胃口。 僵持了半晌,两人都没让步。 梁嘉序也没再让人准备新的海鲜粥了,他隔着瓷碗摸了摸刚端上来的那份,已经温热了,直接喂下去不会烫着她。 他从来是个乐于付诸行动的人,有了这想法,自然是开始实行。 于是,就在孟尘萦还在放空的时候,梁嘉序已经用虎口掐着她下颌,强迫她把嘴巴张开。 他舀了一勺不烫的粥,强行喂了进去。 带着诱人的海鲜味和软糯的口感,海鲜粥一瞬间进入口腔,孟尘萦脸色一变,直接把粥吐了出来。 梁嘉序用碟子接住。 她又吐,他便又强行喂,这样来回几遭多少也能把海鲜粥喂点进她肚子里。 如此反复多次。 梁嘉序眸色一沉,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说不喜欢浪费粮食,孟尘萦,你要闹可以,再这样下去,我有得是精力陪你闹。” 孟尘萦身子一僵,刚喂进来的那勺粥,吐也不是。 犹豫很久,还是咽下。 她的确没办法跟梁嘉序斗,他连让她吃东西都很有办法。 孟尘萦也不想跟他闹了,觉得挺没意思的,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她自顾自舀了一碗,慢吞吞喝了起来。 她坐在那儿,只顾着喝碗里的清粥。 她分明已经在吃饭了,梁嘉序的脸色却愈发的沉。 她从没这样过。 头几次即便再生气,也只会反驳他,或者是骂他,这次她彻底做到了将他无视。 视为空气。 一碗粥轻松下肚。 孟尘萦本就小鸟胃,一下便吃饱了。 刚才闹腾一番,她的衣服都沾了不少黏糊糊的海鲜粥,梁嘉序直接拉着她回卧室洗漱。 浴室门口,她僵住不肯再进,“我自己会洗,不需要你。” 结果还是,梁嘉序强行把她扒光丢进浴池里,最后再折腾一番出来,她实在气得不行了。 她被抛到床上,睡裙凌乱散开,里边儿是什么也没穿。 孟尘萦在柔软的床铺打了个滚,后背抵在床头,正要爬起来时,一道阴影兜头罩下。 梁嘉序的脖子上有几道明显的指痕。 是刚才在浴池里,她抓的。 孟尘萦凶巴巴怒视他,“我讨厌你!” “梁嘉序,我讨厌死你了。” “你拿周初皓测试我,到底想证明什么?你还不如直接问我的想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比不上周初皓带给我的影响。” “我讨厌死你,永远讨厌你!” 梁嘉序舌尖低住腮帮子,脖颈那被她抓伤的位置还火辣辣的,但此刻他胸腔在不断翻涌。 眼前的女孩骨子里是烈的,像只暴怒的小野猫,她偏是这样愤怒反抗,他便越彻底想要她成为他的人,永远困在他身边。 让她□□上,永远都离不开他 这样最好,让她明白,被他梁嘉序看上的人,没那么容易逃脱。 他轻笑一声,眼底微微泛着红血丝,神色异常,偏执又疯癫:“讨厌我,那就继续讨厌我下去,我总有办法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孟尘萦,让我们彻底融合。” “和你最讨厌的人。” 孟尘萦惊恐地往后退,手腕忽然被捉住。 梁嘉序扯过床上他随手丢下的领带,把她两只手腕捆绑起来举过头顶。 她难受到扭着身躯,奋力挣扎。 梁嘉序倾身压来,盯着她惨白的小脸:“今天是我生日,还有一小时这天就过去了。” “萦萦,把你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好吗?” 孟尘萦僵硬地看向他。 这是梁嘉序第一次这样亲密地唤她小名。 孟尘萦眼尾滑落泪珠,故意气他:“这天对我来说,永远只是周初……”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梁嘉序眸色霎时便沉了下去,眸里黑暗的最深处散发着令人惊心胆战的噬骨煞气。 与平时的冷冽全然不同,脸上的神情已变,几乎被逼出埋藏已久的阴暗面。 孟尘萦惊了一瞬,剩下的话被堵住。 只见下一秒,梁嘉序结实有劲儿的手扣上她的大腿,把她腿盘上自己的腰间。 她眼睫慌张颤动。 “嗯?永远只记得这天属于周初皓?” 被他弄的,孟尘萦身上沁满了湿湿粉粉的一层,她克制地压抑住低.喘的声音。 梁嘉序用了狠劲,手指骨紧掐她细腰:“那我将把你的记忆彻底改写,让你永远只记得,这一天是属于我们的。” “你,也只能是我的。” 孟尘萦崩溃大哭,身子软又抖,愤愤反驳:“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 梁嘉序低声喘,用力往里抵,她后背按在床头上,双手被领带固定,浑身又红又湿。 “梁嘉序……” 她喊出这三个字都很艰难。 梁嘉序眸色压下来:“你是我的。” 孟尘萦气息破碎:“才不是!我是我自己的!” 梁嘉序亲吻她汗液涔涔的鬓角,低声命令:“叫出来,你很舒服。” 孟尘萦紧咬着唇瓣,细碎的声调被她强行堵在嗓子眼。 她倔强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梁嘉序微垂眼眸,压抑住眼底的疯狂,耐心的,温柔的,哄她:“别犟了,我能感受到你现在有多舒服。” 他们现在是最近的距离,没人比她清楚她身体的变化。 孟尘萦把脸一撇。 泪珠不断滚落,呜咽着哭腔,偶尔挤出骂他的话。 他又塞进去点儿,吻住她的朵儿,声音又喘又冷:“嗯,舒服么?” 她泪水滚滚,终是艰难的,发出让他满足的声音。 梁嘉序喟叹,泛红的眼将她锁住:“还想更舒服点儿么?” 孟尘萦脸挪过来,愤恨地瞪着他。 梁嘉序掀眸,充血似的眼里在暗流涌动,看出她眼里表达的意思,他笑着又稳稳地抱紧她。 孟尘萦弓着腰,被绑起来的两只手腕被他按墙上,她腰身一挺,被迫往他面前靠近:“梁嘉序,你无耻!” 他眉梢微挑,偏要更无耻的,恶劣至极地吻住她锁骨:“睁开眼往下看。” 孟尘萦湿润的睫毛在不住颤抖,微微睁着一条小缝,看不清明。 梁嘉序把脸蹭在她颈窝,温柔的声线一点点诱惑她:“萦萦,看看我们。” “就一眼,嗯?” “我,我不……”她声音嘶哑,手指按在他宽肩上,他用了多狠的劲儿,她便说了多狠的话。 “我会永远讨厌在你生日这天,让我认识了你。” 梁嘉序眸色一沉,汹涌的煞气在眼底疯狂翻搅,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永远占有她。 让她再也生不出离开他的想法。 他掀起汗水沾湿的眼睫看向墙壁挂着的时钟。 剩余十分钟他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很可惜啊,孟尘萦,在我生日这天,你还是我的。”梁嘉序冷笑着,用力握住她的腰。 孟尘萦哭着尖叫出来,浑身都在抖,身上每一处的肌肤都是通红的,是真的要受不住了。 他心生怜惜,本想放开她,转而又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眸色骤然狠戾。 “不是说我们身体不合称?这不挺合你的?做到这样,缠着要我,我怎么退的出来?” 孟尘萦哭着抽搐一阵,最后泻力之前,用力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尖锐的牙齿似乎深陷进他的肉里。 她舔到血腥味。 “我恨你!” 梁嘉序不痛不痒,侧过头吻住她耳垂。 “随你,那就这样恨下去。” 只要留在他身边就行。 第44章 第 44 章 “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 卧室的灯点了一整晚。 孟尘萦半掩着眸, 目光一直看着梁嘉序脖侧的咬痕,鲜血尚未干涸,他是半点都不觉得疼, 反而笑着用指腹擦拭被她咬伤的部位。 将他脖侧流下的血,喂进她嘴里。 孟尘萦呜咽着推开,他薄唇覆下来堵住, 撬开她的唇与她勾缠。 血腥味在他们唇齿间弥漫。 变态,梁嘉序。 这是孟尘萦最后那点清醒下, 说出的那句话。 深夜,万籁俱寂时分。 孟尘萦浑浑噩噩, 意识不太清醒时, 感觉梁嘉序还在她身旁。 最后,睡着, 她手腕垂在床沿,又被他捉来吻住。 一点点, 将她手腕皮肤再度吻红。 把他的气息黏在她的肌肤上, 似乎想透过肌肤, 彻底钻进她的血液里,与她融合。 她闭着眼, 睡觉都在流泪。 迷糊间, 感觉有人吻住她的泪珠, 把她抱去了浴室。 等再睁眼醒来,已到了午时。 孟尘萦感觉眼皮都沉甸甸的,连抬起来都费劲,她半睁着眼。 屋内暗沉,遮光窗帘没有拉开,通过墙上挂着的时钟, 她才能确定现在的时间。 中午三点半。 梁嘉序也不在。 孟尘萦费劲坐起身,平息了下气息,可掀被落地的那一刻,腿还轻微在发颤。 她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等再从浴室里出来时,梁嘉序已经回来了。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如往常那样,过来搂住她,问她休息的怎样。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她下楼去吃饭。 下午三点,也不知是吃午饭,还是晚饭了。 桌上摆满了孟尘萦爱吃的食物。 可她半点儿胃口都没有,梁嘉序为她夹了一块看起来极其诱人的排骨放在她干净碟子上,见她没动作,“想我像昨晚那样喂你吃?” 孟尘萦垂眸,没一会儿,便自己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她醒来那会本不饿的,现在食物进入嘴里,才回过神来,她好像已经快一天没有这样好好的吃过饭了。 梁嘉序眉梢一挑,对她的听话感到有丝意外。 他给她盛了碗汤,她也喝完了。 饭吃完,孟尘萦就抱着猫回了二楼。 她眼里似乎根本看不到身旁的梁嘉序,真正做到了把他视为空气。 望着她上楼的纤细背影,梁嘉序只能无奈地笑。 看来这次把人彻底惹怒了。 回了卧室,孟尘萦把遮光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通风。 将整个卧室里,她和梁嘉序的味道散去。 她抱着猫站在阳台吹风。 思绪有点飘飘然,这样僵着了不知多久,连怀里的草莓都呆不下去,一跃往下跳,回了卧室。 孟尘萦追着猫出去。 草莓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视线忽然被桌上那盒已经损坏的蛋糕所吸引。 梁嘉序还是让人把她的蛋糕带了回来。 那是她昨天特地买给他的生日蛋糕。 可她现在觉得,梁嘉序不配得到这个蛋糕。 她把那盒已经碎到稀烂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盯着垃圾桶里的蛋糕盒,她仍是觉得不解气。 满腔的愤怒与委屈,好像都凝聚在这个不该买的蛋糕上面。 她真是个傻子,竟然还给他买生日蛋糕,还打算给他准备生日惊喜? 他不配。 孟尘萦含泪把蛋糕拿出来,气愤下,直接丢在地板上疯狂踩了几脚。 她踩的时候,眼前似乎浮现昨天在医院看到梁嘉序的画面。 还有昨晚的种种。 他怎么可以那样欺负她。 怎么可以。 她的泪水一滴滴从眼尾滑落,砸至地面,跟已经泥泞的蛋糕体混为一团。 她发誓,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梁嘉序,这个生日蛋糕是她特地买给他的。 他根本不配- 孟尘萦下楼看电影,梁嘉序正好在一楼开视屏会议,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他微微掀眸,视线随着孟尘萦挪动。 孟尘萦看也没看他,很巧妙地避开能进入视频会议里的镜头,找了个角落看电影。 视频会议进展的极其顺利,会议过半,梁嘉序却逐渐不耐烦,长指搭在领口,解开几颗纽扣,淡声道:“下周香港的慈善晚宴我会亲自去,等回来再商榷。” 会议结束,梁嘉序轻飘飘扫了眼坐在角落里,抱着抱枕在看电影的孟尘萦。 女孩穿着一身素白的泡泡袖睡裙,锁骨雪白,身段柔软,质地轻软若雾的裙摆呈花瓣状,层层叠叠堆在她身侧,衬得腰细如柳。 她就坐在那,侧脸线条流畅,眼眸盈盈若星河,即使在阴暗的角落处,那股清冷柔和的气质仍是最抓人心。 多好的女孩,漂亮善良,时常对身旁的人笑脸相迎,唯独看到他时,总是吝啬自己的笑容。 从昨晚起,孟尘萦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思及此,梁嘉序心里没由来,更加烦躁,长指用力一扯,松散的领口露出大片冷白的胸膛。 他扫了眼在他腿边眯着睡的猫,一手提起猫的后脖颈,眼神轻抬,示意。 猫猫叫了几声,他一撒手,猫就蹦到孟尘萦怀里去了。 孟尘萦愣了会儿,托着麦芽糖的脑袋问:“怎么了?想吃猫条?” 麦芽糖又喵喵一叫,脑袋往侧前方拱。 孟尘萦不明所以,朝着麦芽糖的方向望去,冷不防对上梁嘉序冷峻的面容,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又把目光移开。 “麦芽糖,你刚吃完午饭,不能再吃了,自己玩去。” 她少见的严肃,对猫猫的撒娇置若罔闻,直接把猫放下,对麦芽糖引领她去找梁嘉序也当没看见。 她早就知道了,梁嘉序曾经学过怎么驯服小动物,所以他家后院那只凶残无比的猎犬才会对他俯首称臣,就连她的猫,一开始那么惧怕他,到现在也完全听他的话。 气氛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梁嘉序眸色猛然一沉。 孟尘萦正在看电影,忽然感觉有一道阴影靠近,侧眸望过去,身躯忽然被扑倒在沙发上,梁嘉序把她压在身下,半边脸晦暗不明。 “还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嗯?”梁嘉序恶狠狠道:“猫都派上场了也能当没看见,孟尘萦,你的心可真狠。” 孟尘萦仰着脸看他,又把脸一撇,闭上眼。 她现在连开口说,要他放她回去,把手机还给她这种话都不提了。 知道他不会答应,她也懒得费唇舌。 梁嘉序气极反笑,掐着她下颌问:“这么喜欢周初皓?不过就是拿他测试一下你也能气成这样,当初你会为了周初皓跟我低头,是不是没有他,我们还不能在一起?” 孟尘萦被迫直视他眼睛。 看着他那双像会吃人的眼,轻声且坚定道:“是。” 她看到梁嘉序眼里的光一点点凝聚成冰,“你不是心里很清楚吗?如果没有初皓哥哥,我们不可能认识,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玩腻我,到那时,我就可以自由了,梁嘉序,这是我的心里话。” 梁嘉序沉默了良久。 期间孟尘萦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与他对视着。 她不怕梁嘉序吗? 怕的。 她最怕人的就是他。 他宠她,疼她,哄她,可同样也会欺负她,打压她,他们的关系不是平等的,也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她从来不知道梁嘉序的底线在哪儿。 昨晚闹成那样,她几乎把生平学习到的那些难听话全部都用在了梁嘉序身上,就连刚才,她把自己真心话也说了出来。 在生日测试她这事之前。 他们的关系有在好转,梁嘉序在试着尊重她,她也在尝试放下以往那些芥蒂好好跟他交往。 可自昨晚过后,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敢说出这些真心话,已经没有为自己留退路的打算。 梁嘉序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当他面说他不如周初皓,他绝对无法容忍。 果不其然,他眼神逐渐变了,松开她,坐起身。 衬衫衣领凌乱敞开,露出胸前几道抓痕。 梁嘉序歪着头,动作慢条斯理解开余下几枚纽扣,那双暗沉的眸色,一点点从她的胸脯,从她的腰,再滑至大腿。 色.气且下流,目光坦荡且直接。 这种眼神孟尘萦也很少见,她一瞬间忽然意识到。 原来从前的梁嘉序在她面前,还是有点人性的。 现在的他才真的不是人了。 “行啊,玩。” 他缓慢勾唇,黑衣墨发显得凌厉性感,动作矜贵散漫,整个人透着平静且疯癫感。 “把你玩腻了,再丢了你,行啊,满足你的要求。” 孟尘萦轻颤眼睫,呼吸不动声色收紧。 他站起身,过高的身量像座越不过的冰山,单臂把孟尘萦扛起来放肩膀上,阔步行上二楼。 孟尘萦紧紧抓着他,胸口不断乱跳,紧咬着牙不肯出声。 回了房间,梁嘉序直接把她抛至床上,屈膝上.床,单手解开最后一颗纽扣。 他微微一笑,像没有人性的斯文败类。 “继续睡,睡腻了,就放你走。” “孟尘萦,这是你说的话。” 他冷冷地注视她微微发颤的肩膀:“我满足你的心愿。” 他捉住她的脚踝往怀里拽,阴沉的声线毫不客气落至她耳畔。 “老子有的是精力陪你玩。” “跟你耗死在床上也行。” – 他膝盖抵住她双腿。 灼热的吻铺天盖地。 孟尘萦胸口一颤一颤,被他吻到浑身发红,她艰难地睁着湿润的眸子。 下一瞬间,对上梁嘉序泛着红血丝的眼。 他眼里波涛汹涌如深海,将她反复翻搅。 她莫名感觉喉咙像被扼住,他欺身靠近,将她按在床头上,声线阴冷,恶冽:“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孟尘萦闭着眼,屏住呼吸。 梁嘉序虎口掌控她下颌,逼迫她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玩你的。” 他右手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翻开几个不知何时被拉进去的群聊。 群里的人大多都是他组局时,眼巴巴贴过的那些公子哥,他名字都不记得几个。 梁嘉序掰着孟尘萦的脸,强行让她看手机屏幕,他随手点开一个群聊。 99+未读消息。 孟尘萦泪眼婆娑,被迫看他不断滑动群聊记录。 这个群聊里面十几个人,大多都是京圈的一些公子哥。 都是男人。 而那些男人所聊的那些内容,几乎都是女人。 甚至不少男的,在群里发布一些跟自己女友亲密做.爱的视频,以及偷拍女友换衣洗澡的照片,或是裸.聊截图。 均没有打码。 那些视频和图片下,是滑不完的污言秽语。 孟尘萦呼吸一促。 她慌张避开视线,可即使,那些男人恶心的话还是不断进入她的眼睛里,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想吐。 那些男人,恶心得让她想吐。 他们把女朋友,把女性当什么了?怎么能在私底下这样羞辱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把女朋友当货物,这样跟兄弟分享? 孟尘萦泪水簌簌,为女性,也为那些深陷情爱不知真相的女孩。 梁嘉序的虎口还扣在她下巴那,掌心堆满了她滚烫的泪珠,他气息沉沉洒落。 “我要是真玩你,孟尘萦,你觉得现在只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男人要是玩你,你的大尺度视频会出现在他的兄弟群里传播,你的三围会出现在男人的谈资里,你会毫无尊严,像供他们取乐的小丑,人前对你笑脸相迎,人后交换你的小视频。” “我要是真在玩你,还能把你保护的这么好?嗯?” “我要是真在玩你,至于对你这样费尽心思?” 他眼眶泛红,一点点勾勒她脸庞轮廓,想看清她面上神情,可惜女孩颤巍巍避开他视线,不肯看他。 他心脏疼得骤缩。 陌生的刺痛感将他无限裹挟。 眼尾那抹湿润一路弥漫,他往前一抵,抱着她紧紧贴近。 掌心还用力掐着她细腰,低沉嘶哑,压迫却又哀求的声线,落在她耳畔: “我有多么喜欢你,你不知道?” 第45章 第 45 章 “我不想怀孕。”…… 又是一天睁眼醒来时, 已至下午。 从昨晚到早上,孟尘萦已经累的连爬起来喝水的力气都没了。 她感觉浑身软趴趴,湿漉漉的, 小腹处似乎还鼓鼓囊囊,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隐约觉得, 梁嘉序还在她身体里没出去。 不,不是幻觉。 他的确是那么无耻。 在她身体里, 直到天亮才出去。 刚从浴池里被捞起来抱回床上,孟尘萦渴得喉咙里冒烟似的难受, 她呜咽了声, 想从床上爬起来喝水,身旁男人似察觉到什么, 掀被落地,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孟尘萦抬起软若无骨的手, 深呼吸, 眼睫低垂。 正要接过水杯。 梁嘉序坐过去揽着她腰, 随后把那杯温水灌进她嘴里。 喝过水,休息没一会, 梁嘉序便抱着她下楼吃饭。 她伏在他怀里, 被他圈在臂弯处, 他喂什么,她便张嘴吃什么。 这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喂她吃饭,喝水,洗澡,做,如此反复, 上床再做,醒来再吃饭,喝水,洗澡。 他们除了在床上时,孟尘萦实在承受不住他发狠的力道哭着骂他几句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喝完最后一口鲜鸡汤。 孟尘萦忽然开口:“我不想怀孕。” 梁嘉序淡声:“戴套了。” 孟尘萦垂眸:“哦。” “别你不要孩子,我也不想要。”梁嘉序冰冷的长指搭在她后颈,声线没有起伏,“孩子只会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还会让你难受,没什么用。” 他也不屑用孩子来把孟尘萦绑在身边,他想要她留下来,有千万种方法。 孟尘萦掀眸看他,“梁嘉序,你不累吗?” 都已经快一周了。 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 好个荒诞淫.乱的一周。 这一周内,连璟兰园的佣人都被赶了回家,只有饭点有人来做饭,除此之外,这偌大的园子,这几天只有她和梁嘉序两个人。 哦,不对。 还有三只猫,一只猎犬。 “心疼我?”梁嘉序低声笑笑,轻柔地吻她唇角:“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嫌短。” 从前还顾忌她感受的时候,再想要也只能亲她抱她纾解,自从得到后,他们之间不再有那道防线,其中滋味,自是比接吻还要痛快万倍。 很多次,梁嘉序似乎能理解那些想要死在床上的人。 从前他对这种事称不上很感兴趣,当然,男人不可能对这方面没想法,他也有,但偶尔来了兴头也顶多自己动手纾解,过去就算了。 像谭延晋那样女人不断,他从没想过,也不稀罕。 一是洁癖,二是心气高傲,不喜欢的,碰一下都嫌恶心。 孟尘萦不同,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起了心思,再次见面,他也更加确定了对她的想法。 很简单,就是想要她。 孟尘萦拧着眉,毫不客气反驳:“不要脸!我才没心疼你。” 她把脸一撇,不想看他。 梁嘉序又把她脸掰回来,黑眸乌沉沉压下来:“不心疼,那就继续做。” – 午时阳光浓烈,卧室内窗帘没收拢,一缕光线从落地窗前照进卧室。 孟尘萦睁开微肿的眼睛,唇间溢出轻.吟,骨头都酥了,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等睡了会儿,才察觉到不对劲。 梁嘉序不在? 她猛然睁开眼,穿好睡裙从床上落地,出门,站在二楼一扫屋内的环境。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几只猫之外,几乎没有活物。 孟尘萦不明状况下楼。 麦芽糖听到动静便跟了过来,她弯腰抱起麦芽糖前往玄关。 玄关的大门没有锁。 看样子梁嘉序是出门了。 她轻轻推开门,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但也就在后花园那转了下,随便散散步,活动了会便又回屋了。 璟兰园有专责人看守外面进出的大门,即使别墅的门没锁,她也离不开这座园子。 孟尘萦抱着猫返回屋内。 这时,一楼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忽然亮了。 孟尘萦走过去,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梁嘉序没有把她手机收起来,直接放在茶几上,难道是昨晚他答应她的那件事? 在她印象里,昨晚她迷迷糊糊间有拜托梁嘉序把手机给她,她妥协说她不走了,只是想要手机跟朋友聊下天而已。 那会儿她意识很混沌,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只隐约记得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电话是她父亲孟华淳打来的。 孟尘萦站在茶几前,雪白的脚趾蜷缩了两下,犹豫片刻,没有接听。 一通电话便在她迟疑间,挂断了。 再等她拿起手机,在考虑要不要回拨回去时,孟华淳又来了一通电话。 这次孟尘萦没有犹豫,快速按下接听。 听筒那端传来中年男人沉稳的声线:“萦萦,爸爸不跟你联系,你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爸爸了?” 孟华淳语气不太好,听上去似乎对她有不少埋怨。 将近半年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孟尘萦鼻尖一酸,轻轻地喊了声爸爸。 听到女儿的声音,孟华淳僵硬的语气不知觉放缓,“还知道我是你爸爸啊?” 孟尘萦嗯了声。 孟华淳直接问出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听你陈阿姨说,你交新男朋友了?是跟周初皓分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跟爸爸提?我早就说了,周初皓那小子就是看你涉世未深才把你骗到手,你要想交男朋友,爸爸给你挑些优质男……” 孟尘萦泪水啪啪落,一滴滴砸在地毯上。 她许久没有说话,孟华淳隐约听到了些抽泣声,才意识到不对劲,“萦萦,你怎么不说话?在生爸爸的气?我是不看好周初皓,但也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啊,至于为了个男人生爸爸的气吗?” 孟尘萦连忙摇头,后反应过来,她摇头她爸爸也看不见,于是说:“没有生气,我只是想您了。” 孟华淳鼻腔哼出傲娇的轻笑,满意道:“还算你有良心啊。不过爸爸这次打电话主要想问你这个新男朋友的事。” “我听你陈阿姨的说法,你……” 孟华淳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电话那边,他的女儿没忍住崩溃哭了出来。 中年男人面色慌张,急忙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了这样?” 孟尘萦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难过,终于在父亲的声声关切中,再也克制不住,彻底释放出来。 她捧着手机,蹲在沙发边,怀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把抱枕想象是爸爸的肩膀,在上面大肆,悲伤,毫无形象,如同小时候那般在父亲怀里撒泼的哭泣。 见她哭得越来越悲伤,孟华淳急得不行,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原地乱窜:“到底怎么了?你跟爸爸说啊,你什么都不说,是想急死爸爸啊?” 孟尘萦哭了一阵,手背擦拭脸上的泪痕,哽咽道:“爸爸,您能带我走吗?” 这是孟尘萦在父母离婚后,第一次向父亲提出请求。 孟华淳心脏猛地被撞击一下,从这段简短的对话里,几乎很快明白,他女儿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再了解自己女儿不过。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就觉得自己被人抛弃,没人要没人疼了,所以他每次面对女儿,总是觉得很愧疚,许多话题都不敢提。 对于这个女儿,他的确欠她很多。 当年离婚,他跟她母亲闹得极其难堪,也让她童年留下如此大的缺口。 离婚后,他和许乐芳都另外成立了新的家庭,而身为这个破碎家庭一份子的孟尘萦,彻底成了多余的那个。 孟尘萦跟了许乐芳,而他出国展开自己的事业。 担心女儿在新家过得不好,他每个月都会打很多钱给她,想要弥补她缺失的那部分。 但他的女儿却从来不问他要过什么。 乖巧的过分。 他知道,她心里是埋怨自己父母的,一直觉得是父母抛弃了她,所以她过得再难,也不肯对父母低头。 这还是第一次,他那个乖巧又倔强的女儿,向他提请求。 求他把她带走。 孟华淳的心密密麻麻疼得像被针扎了。 他难以想象,他的女儿究竟经历了多少承受不了的事,才会跟他提出这个要求。 “萦萦,爸爸这就订回国的机票。”- 孟尘萦知道,她父亲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说订回国的机票绝对会马上实行。 所以,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能见到她爸爸了。 可是当晚,梁嘉序回了璟兰园后,告诉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梁嘉序明天要去香港参加慈善晚宴,而她,也要跟他一起去。 孟尘萦找借口:“可我没通行证。” “给你办好了。” 他坐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哄她:“带你去玩玩,散散心,好吗?” 她这段时间笑得太少,整天又闷在璟兰园,就像一朵许久没浇过阳光的花儿,蔫得没什么精神了。 孟尘萦垂眸说:“我不想去。” 梁嘉序:“晚宴你可以不参加,在酒店等我就行。” 她把话说清楚:“我说我不想去香港,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 梁嘉序笑意渐收:“孟尘萦,别想。” 孟尘萦气愤道:“为什么啊?你去参加晚宴也就一天时间,这点事也要带上我吗?梁嘉序,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她口不择言说的那些气话,也压根没打算听到梁嘉序正经回应什么,她只是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把她当成挂件似的,他去哪儿就把她带哪儿? 梁嘉序毫不迟疑,神色冷冽:“对,我是离不开你。” 他现在瘾很大,离不开她。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拿根绳子把孟尘萦捆在他身上,或者用其他方法也行,只要能时时刻刻看到她就好,这样他才能安心。 他语气坦荡直接。 这个回答一下使孟尘萦愣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的目光由疑惑,渐渐转为难以置信。 那天晚上她们闹成那样,梁嘉序说,喜欢她。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以往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想要她。 喜欢。 她从没想过梁嘉序会表达出来对她的喜欢。 她一直以为,梁嘉序对她,只是一种见色起意,一种男人被漂亮女孩的吸引与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他的种种行为,让她很难往如此纯粹的「喜欢」方面去断定。 梁嘉序喜欢她。 还说离不开她。 他的喜欢就是这样吗?那她宁愿不要。 孟尘萦垂眸,别开梁嘉序灼热的视线。 他缓缓勾唇,当没看到她故意躲避的样子,抱着她问:“下午有点儿事出去了,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害怕吗?” 孟尘萦摇头。 他怜惜般,吻她脸颊:“手机还给你了,你想联系谁都可以,想去哪儿都行,跟我说一声就好,不过明天去香港的行程还是不能推。” 孟尘萦抬眸看他:“你不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了?” 他嗤笑,掐她脸颊:“傻姑娘,我去哪儿你必须跟哪儿,懂吗?” “对了,忘了跟你说。” “什么?” 梁嘉序黑眸微眯,似漫不经心道:“周初皓的工作岗位有调动,不在京市了。” 孟尘萦眼睫一颤,眸光微闪。 他似笑非笑,眼里凝结成霜:“别想他。” “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频繁 落地香港后, 孟尘萦跟着梁嘉序入住了酒店,距离晚宴还有几个小时,梁嘉序再次问她要不要出席。 孟尘萦摇头, 情绪淡淡:“我感觉有点累,想早点睡觉。” “是哪儿不舒服,要请医生给看看?” 她说没有。 梁嘉序不容置喙, 喊了人进来去请医生。 等了约莫半小时,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医生, 给孟尘萦做了个检查,医生说身体没有什么病。 梁嘉序嗯了声, 紧拧的眉也缓缓放松。 不过那医生欲言又止, 看着还有话说:“梁先生,孟小姐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怎么?” 梁嘉序问:“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医生面色有几分难为情, 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的孟尘萦,还是好心提醒:“房事过于频繁, 孟小姐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是该休息几天。” 医生话音才落, 孟尘萦脸色都变了。 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羞耻到恨不得立即钻进沙发底下。 梁嘉序沉默片刻, 淡声:“知道了。” 面上云淡风轻, 半点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晚点医生离开后,梁嘉序又喊人进来,吩咐厨房炖点补气血的汤。 等人都散了去,孟尘萦心烦得很,心里的憋屈没地方撒,只能抓着沙发的抱枕躺下。 没一会, 灼热的身躯从背脊贴上来,梁嘉序问她:“那真不舒服?” 孟尘萦没理,把脸埋在软枕内,耳垂那的通红还是暴露了她此刻难为情的心思。 梁嘉序掌心贴她平坦的小腹那,轻微摩挲:“最近吃我东西是有点儿多了。” 孟尘萦的声音从软枕内溢出来,闷闷的语调:“梁嘉序,我说我吃不下了不是在撒娇,是真的,你根本就没听进去,不是吗?” 还害得她在医生面前丢人。 梁嘉序低声笑笑,吻她耳垂:“对不起,我会收敛点儿的。” 孟尘萦缓缓吐出气息,侧眸看了看正贴在她脸颊旁的男人,“怎么个收敛法?” 梁嘉序沉吟着,把闷在沙发角落的孟尘萦捞出来搂怀里,“这几天都不碰你,行么?” 那语气听着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孟尘萦气极反笑,“你是有性.瘾吗?” 瘾这么大,怎么刚交往的时候他竟是能忍几个月? 梁嘉序漫不经心一笑:“对你大概真的有。” 见她沉默,脸色也够难看,他眉梢微挑道:“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没人性?我说了让你休息,就绝不碰你。” “那你松开我。”她被他搂得太紧,都不舒服了。 梁嘉序淡笑:“孟尘萦,医生说减少房事,没说不让我抱你。” “更没说,不让我亲你。” 两人躺在沙发上闹了好一会,梁嘉序的助理便将礼服送了来。 趁着梁嘉序去试礼服的间隙。 孟尘萦拿着手机去洗手间悄悄给孟华淳打了个电话。 孟华淳很快接听,笑道:“你怎么知道爸爸落地了?正准备问你地址,直接过来找你。” 孟尘萦小声说:“爸,我现在不在京市。” “怎么不在?去哪儿了?” 孟尘萦说香港。 孟华淳皱着眉:“怎么去那儿,什么时候回?” 孟尘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京市,才急忙给她爸爸打电话,“爸,您先回伦敦吧,等我过段时间再联系您好了。” 梁嘉序这段时间把她看得太紧了,这次来香港,看样子他是打算在这留几天,她目前也只能让父亲先回去再说。 孟华淳冷哼一声:“爸就在这等你回来,你回京后把你男朋友介绍给爸爸认识,正好爸爸有很多事想弄清楚。” 孟尘萦在犹豫该怎么跟自己爸爸说现在男朋友的情况。 她知道她爸爸是什么样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梁嘉序对她做的那些事,她爸是绝对不赞同他们在一起,也会坚决把她带出国。 届时两人碰面了一定会产生矛盾。 她就担心梁嘉序抽风,为了把她留下来,会对付她爸爸。 眼下她只能阻止这两人见面,或许等哪一天梁嘉序对她放松警惕了,才能让爸爸回国把她带走。 “您就听我的吧,您先回英国。” 忽然这时,洗手间外传来叩叩声—— “我先挂了,您回去吧。” 孟尘萦刚挂断电话,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换了一身高定西装的梁嘉序闲散地站在门口,手肘撑在门板那,歪着身子看她,“在里面这么久,做什么?” 孟尘萦故作自然道:“能做什么,我上厕所不行吗?你怎么不等我应一声再开门啊。” 他走进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还是不舒服么?” 孟尘萦还没捋清楚,“什么?” 梁嘉序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出洗手间,回到卧室里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安置,随后,自己也翻身躺下,掌心贴着她小腹,垂眸睨她:“真就那么难受?” 孟尘萦后知后觉,把被子往上一掀,脸庞微热:“梁嘉序,我没不舒服。” “真的?” 梁嘉序已经开始解领口,“我今晚陪你好了。” 孟尘萦匆忙解释:“真没有不舒服,晚宴时间不是快到了吗?你快过去吧。” 他用手背探她脸颊,是一股羞涩的烫,遂低声笑:“不舒服说一声,厨房的汤炖好了,一会儿喝了再睡。” “嗯。” “想去外面逛逛也行,带个人一起,卡放桌上了,想买什么随便刷。” “嗯。” 梁嘉序不爽她敷衍的态度,手肘撑在她脑袋旁,缓慢挑弄她长发:“接下来还要在香港待几天,你先想想去哪儿玩。” 孟尘萦露出一双水润的眸子看他,“不能马上回京么?” “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梁嘉序起身,慢条斯理整理好刚开解开的领口,“让你在这玩几天,散散心。”- 孟尘萦喝完一碗热乎乎的汤,随便再吃了点便去洗漱躺回床上了。 不知道晚宴是几点结束,梁嘉序也没说让她等他回来。 她也没打算等。 洗完澡便躺上温暖的被窝。 等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孟尘萦很习惯性的,睁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梁嘉序。 她翻了个身,又被梁嘉序捞了回去:“还早,再睡会儿,下午再带你出去玩儿。” 孟尘萦把脸闷在他怀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嘉序没睁眼,低沉的声线缓缓钻进耳畔:“你睡着后。” “再睡会儿。” “哦。” 睡到近午时才醒,吃过午饭,梁嘉序带孟尘萦去太平山顶游览景色,夜里再去了维多利亚港,直到夜深了才回了酒店。 孟尘萦玩得小脸热乎,下午也品尝了香港许多美食以及甜品,回酒店后,弄得她甜品瘾也犯了,趁着时间还不算很晚,自己在酒店做了点小蛋糕。 她不打算吃,她也知道,梁嘉序不爱吃甜食,本打算直接分给他的助理。 正要把人喊进来时—— 没料,梁嘉序直接把她做的小蛋糕扣下了。 “没我的份?” 孟尘萦低头收捡工具,淡声问:“你不是不爱吃甜食么?” 梁嘉序慵懒地站在桌旁,一错不错地看她:“你的是例外。” 孟尘萦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眸里。 他眉眼微挑,随后直接用叉子挑了一块蛋糕送入嘴里:“明天还想去哪儿玩?” 孟尘萦挪开视线不看他,随口说:“哪都行。” 梁嘉序眯了眯眼,看出来她没跟他说心里话,冷笑地提了提唇角- 在香港留了大概五天,两人才返回了京市。 自从那天孟尘萦给孟华淳打电话后,父女俩就没联系了,她猜想她爸爸应该是听了她的话回了英国,便没多想。 隔两天,梁嘉序又带孟尘萦回了一趟梁家。 梁承年在家里也穿着一身矜贵的西装,他坐在长桌的主位,温文尔雅淡笑:“小孟,听阿序说你爱吃酸甜口的排骨,叔叔特地让厨房给你做了一份,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孟尘萦微笑:“谢谢叔叔。” 看出孟尘萦在他家比较拘谨,梁嘉序便主动为她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碟子上,“尝尝。” 孟尘萦嗯了声,垂眸开始认真吃饭。 梁承年漫不经心打量孟尘萦几眼,又看向自己儿子。 两人挨在一起坐,虽没什么交流,但梁嘉序照顾孟尘萦吃饭的动作很娴熟,看得出来两人平时就是这样相处。 梁承年眼底渐渐浮现几分意外。 一顿晚饭过后,梁承年没有留下跟孟尘萦闲聊,主动回了楼上的书房,把空间留给二人。 梁承年不在,孟尘萦的确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虽说梁承年气质温文儒雅,作为长辈也很随和,但骨子里的自带的压迫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会紧张起来。 梁嘉序是一把锋利出窍的剔骨刀,那梁承年则是一头看似很好接触的笑面虎。 父子俩一脉相承的,都让人觉得不好惹。 孟尘萦上一次来梁家发生了什么事,梁嘉序还记得,他侧眸扫过她脸颊,“去我屋玩玩?” 梁嘉序的房间在二楼。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住了,但每天都会有佣人进屋打扫,让他任何时候回来,都有干净透亮的卧室可以休息。 看得出来,梁承年真的很疼爱这个儿子。 上次来梁嘉序的房间,只简单看了一眼,这次,他强行拉着孟尘萦细细观摩他的房间。 最后直接观摩到床上去了。 梁嘉序揉着她腰,似笑非笑问:“养好了?” 孟尘萦说:“没。” 他笑了又笑,用眼神轻轻勾勒她绯红的脸庞:“放心,就一次,会收敛点。” 孟尘萦揪着他衣襟,提醒道:“梁嘉序,你爸还在家,不好……” “他住楼上,这层楼就咱俩。”他俯脸亲吻她脸颊的软肉 ,“萦萦,别拒绝我。” 他呼吸,不知不觉一点点在加重,“再不会让你吃不消了,信我。” 孟尘萦被他翻了个身,他的吻落在她的后背,每落下的一处,都格外滚烫。 孟尘萦趴着,两只手握着床头前的那两根柱子,周围气温似乎正在上涨,她的视线却忽然被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 注意到孟尘萦看的方向,梁嘉序把那相册拿过来,她又被翻过身。 梁嘉序把相册给她看。 孟尘萦含着雾气的眸子,不知觉盯着照片中的人,似觉得有些陌生。 梁嘉序握着她手,气息洒脱在她耳畔:“这是我十七岁的时候。” 照片中的少年身着宽松的浅灰色卫衣,下身黑色休闲裤,修长的身材比例格外吸睛。 他站在篮球场中,右手托着篮球,目光看向镜头,唇角勾起坏坏的笑意。 额角的湿发显得张扬恣意,眉眼依稀可见其冷厉的锋芒。 看样子是打球途中,被周围人喊了一声,才看向镜头,被抓拍下来的画面。 过去十年了,实则除了褪去青涩之外,梁嘉序并没什么变化。 或者,该说气质更凌厉了。 孟尘萦垂眸望着这张照片一言不发。 梁嘉序目光落她脸上,滚了滚喉结,问她:“假如我们早点认识,你会不会喜欢我?” 孟尘萦想也没想,“不会。” 十七岁的梁嘉序,一看就是她避之不及的少年。 梁嘉序眸色骤然一冷,用了狠劲撞她:“是吗?” 孟尘萦没忍住哼出声,泪眼盈盈瞪他一眼,正要把照片放回去。 梁嘉序强势地压来,让她抱着那个相框:“抱着,不准松。” 孟尘萦不解:“为,为什么……” 他背肌紧绷,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将她裹挟,那瞬间,孟尘萦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梁嘉序没回答,只是执拗地,让她抱着他十七岁的照片,不准她松手。 孟尘萦又羞又愤。 分明只是一张照片,但照片中梁嘉序眼睛看着镜头,勾着坏笑,那瞬间,她觉得好像十七岁的梁嘉序此时也在她身上弄她。 她全身感官被他吻得不断颤抖。 孟尘萦手指紧紧抓着边框,被他撞得声音断断续续:“梁嘉序,你这个变态!” 梁嘉序问她:“你小时候的照片有么?我想看看。” 孟尘萦闭了闭眼:“没有。” 梁嘉序俯身吻她红肿的唇瓣:“骗我。” “不想给我看?” 孟尘萦闭嘴不答。 她不明白他在较真什么,看到她十几岁的照片又怎样,她又不会喜欢上他。 第47章 第 47 章 “萦萦,我们结婚吧。”…… 夜色漫漫, 院外晚风吹拂,树影婆娑。孟尘萦正蹲着喂猫吃晚饭,有佣人过来问她还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她抬头微微一笑。 “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佣人后退一步,恭敬道:“小姐有事按铃就好。” “好。” 眼前三只猫, 只有两只在乖乖吃饭,草莓自己碗里有猫粮偏不吃, 非要去吃曲奇碗里的那份。 两只小猫就这样在孟尘萦眼皮子底下开始干架了。 而一向更活泼的麦芽糖,聪明地背过身吃猫粮, 就怕两猫打架, 害得它没饭吃。 孟尘萦后退几步,抱着双膝看着两猫闹腾。 只要不是打的太过火, 她基本都不会插手的。 没一会两只猫果然都停了,她把两个碗塞到草莓和曲奇面前, 叮嘱草莓不准去抢曲奇碗里的粮。 给猫喂完吃的, 孟尘萦回到沙发上看电影。 随着电影的音乐响起, 二楼走道也渐渐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孟尘萦看向荧幕画面,完全没有被楼上的动静吸引。 梁嘉序从书房走出, 身着黑色休闲服, 裤腰的松紧带松垮垂落, 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锁骨,右手握着手机,慢步下楼。 他径直朝着沙发这走来。 正在懒洋洋通着电话,时不时嗯了声。 孟尘萦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没落坐沙发, 而是从孟尘萦面前经过,又绕了个弯去冰柜那。 打开冰柜,单手拧开一瓶矿泉水。 梁嘉序微抬下颌,灌入清透的凉水。 喉结滚了滚,他嗤笑,声线低沉:“没那回事,前两天还带回家见爸爸了,您不信自己去问。” 电话那头不知是谁,他态度虽然还跟往常似的懒散不羁,但却耐心接通,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他背脊往冰柜一靠,“我有必要骗您?那种事儿我做的来?” 听筒那端,中年女人的声线愈发冷沉:“梁嘉序,谈恋爱可以,可不要欺负女孩子,你要是真敢把女朋友困在你身边不放,老娘即刻就坐飞机回国。” 梁嘉序兴致不太好地轻抬眼皮:“您听信外人胡说,不信您儿子?” 江静娴勾了勾唇:“我就是信你,才知道你干得出这事儿。” 梁嘉序拧好水瓶盖,视线看向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孟尘萦,黑沉的眸色逐渐柔和,“真没那回事,您要是回来也成,正好把儿媳妇介绍给你认识,您肯定会喜欢她。” 江静娴皱了皱眉,对自己儿子低哑语气中的宠溺,感觉极其陌生。 “阿序,弹个视频让你妈见见儿媳妇。” 梁嘉序有点不耐:“您想看就看啊,也不看她愿意不。” 江静娴讽刺一笑:“连弹个视频都不敢?你还说没有把那姑娘困在你身边?” 梁嘉序淡声:“她害羞。” 江静娴强势道:“再害羞也不至于连婆婆都不见。” 梁嘉序缓慢收回视线,沉默片刻:“我问问吧,一会儿回电。” 电话挂断,直到手机屏熄灭,屏幕内倒映出一双暗沉至不见光的眼睛。 孟尘萦在聚精会神看电影,剧情正在精彩的关键时刻,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随后,梁嘉序熟稔地将她搂在怀里。 “好看吗?”他问。 孟尘萦把他肩膀推开,“你挡着我了。” 梁嘉序低声笑笑:“这么好看啊?比你男人还好看?” 孟尘萦冷冷地瞥他一眼:“真比你好看。” 他本就是逗她而已,没料到她竟真接了话,梁嘉序似笑非笑,神色冷冽,视线从她脸上挪到了荧幕上。 荧幕出现了一张俊朗的男人面容。 演员的气质较温润,眉眼衔笑,眼神澄澈温柔,是典型的老好人长相。 梁嘉序抬起她下颌,“你就喜欢这款儿?什么品味。” 孟尘萦紧抿着唇:“不管哪款,反正不是你这种就行。” “我这种怎么了?”他较真着,抱她放自己身上落坐,“我这么差么?你昨晚在床上不还说很喜欢?天一亮就翻脸不认人了,孟尘萦,你这张嘴怎就这么会变呢,嗯?” 孟尘萦脸被他气红,愤愤道:“是你逼我说的。” “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梁嘉序冷笑:“怎样才是你的真心话?” 孟尘萦直勾勾看着他,两只手腕被他强行扣住,整个人被迫依偎在他怀里不能动弹,“我的真心话,你应该知道。” “你要是想听,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她目光冷漠得毫无动摇。 梁嘉序心里愈发烦躁,心脏像被狠狠地抽痛一击。 浑身都不痛快。 就这时,他手机屏幕亮了。 江静娴等得不耐烦,直接弹来一通视频电话。 梁嘉序:“我妈要见你。” 孟尘萦脸色微变:“我不想见。” 梁嘉序眉眼微挑,哄道:“婆媳总要见面的,放心,我妈人很好。” “别害怕,有我在。” 孟尘萦还想拒绝,但梁嘉序已经按下了接听。 屏幕内出现一张艳光四射的精致容颜。 孟尘萦一瞬间愣住。 画面中的女人,有一双妩媚狭长的眉眼,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而精致,她乌黑的波浪长卷发堆放一侧,坐姿松弛,整个人如同绽放的玫瑰般夺目耀眼。 在看到江静娴后,她总算明白,梁嘉序最像谁了。 梁嘉序的气质的确跟他温润儒雅的父亲不太相似,更像他明艳四射的母亲,五官深邃精致,而他那双天然含着几分风流多情的眉眼,简直跟他母亲如出一辙。 江静娴看着屏幕内相拥的二人,视线落在梁嘉序紧紧箍着孟尘萦腰肢的手上,眉心一沉,却缓缓勾出笑意。 “你就是小孟吧?” 孟尘萦连忙喊了声:“阿姨好。” 江静娴的声线通过电流也悦耳动听:“你别紧张,阿姨就是很想见一见你,第一次见面唐突了你,希望你别介意。” 孟尘萦摇头,说没有。 江静娴看向梁嘉序,淡声说:“阿序,你让小孟单独跟妈妈聊几句。” 梁嘉序没同意,“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江静娴被无语笑了,细眉微扬:“婆媳之间的话题你也要加入?” 梁嘉序分毫没退让:“为什么不行?” 见梁嘉序态度如此蛮横,江静娴也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转而打趣道:“这么护着女朋友啊?” 梁嘉序唇角微勾:“不护着,让你们欺负?”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江静娴无奈摇头,又看向孟尘萦:“小孟,这隔着网络咱们也没法好好交流,阿姨过两天就回国,咱们再见面好好聊一聊。” 孟尘萦懵懵地应了一声好。 电话挂断后,她还有点稀里糊涂:“阿姨是特地为我回国吗?” 她知道,梁嘉序的母亲长期居住国外,这些年已经很少回来了。 梁嘉序以为她是害怕,安抚道:“别紧张,我妈真没那么古板,她很好说话,思想跟年轻人一样。” 不,应该说,比年轻人还要开放。 “她最新一任男朋友,应该就大你两岁。” 孟尘萦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问:“你爸妈是……” 梁嘉序淡声:“没离婚。” 孟尘萦咽了咽口水,也没继续追问了。 好像这种权贵家庭比她想象中还要混乱,不过这种事,有些普通家庭也都会有,其实也算不上很惊世骇俗- 江静娴回国当天,是梁嘉序亲自去接的机。 长款大衣随着稳当的步伐摇曳起弧度,江静娴墨镜也没摘,问梁嘉序:“小孟呢?” 梁嘉序单手插兜,神色懒散:“在家,没出门。” 江静娴驻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扭过头,似笑非笑问:“没把她带出门?” 梁嘉序挑眉,“妈,您对我女朋友这么感兴趣啊?” “能不感兴趣?”江静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眸:“我儿子单身二十多年,难得动了春心有喜欢的女孩,作为亲妈还不能关心?” 梁嘉序扯了扯唇:“您这关心有点反常了,不至于让你特地回国一趟。” 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向江静娴。 江静娴嗬笑一声,手肘搭上梁嘉序的肩膀,认真问他:“梁嘉序,你来真的?” 她的儿子她很了解,要不是真上心了,是不会这样一再追问。 似乎生怕她把他女朋友给抢走了。 梁嘉序眉眼里的强势分毫不让:“我说是呢?您要棒打鸳鸯?” 江静娴一笑,大步往外走:“少来,那种俗气戏码别往你妈身上按,梁江两家不至于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 梁嘉序慢步跟出去,淡声:“她是真害羞,您别吓着她了。” 江静娴又一驻足,侧过去看梁嘉序冷峻的面容:“带回家给你爸看,就不担心吓到她了?” 梁嘉序少见的狡黠一笑:“我爸他脾气好呗。” “梁嘉序!”江静娴被他气得嗓音不知觉提高。 机场外正有车子等候,江家的李管家几步迎上前,激动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江静娴秒变脸,露出笑容:“老李,好久没见,您怎么亲自来接了?” 李管家看向梁嘉序,微笑道:“从阿序那听说的,您回国,咱怎么能不来接您回家呢?” 江静娴勾唇一笑,目光扫向这江家车子,诧异地看向梁嘉序:“真没带来?” 梁嘉序语气冷淡:“有必要骗您?” 江静娴被他又是一气,冷哼笑了声:“让你女朋友加我联系方式,明天我要和她单独见面。” 梁嘉序直视江静娴:“我要说不呢?” “阿序,这么怕啊?”江静娴看着眼前的儿子,他还是那副凌厉的神色,熟悉的长相,却又觉得有些陌生。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嘉序,竟然会害怕自己女朋友离开他的视线。 她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她儿子。 梁嘉序微勾唇角:“不是怕。” 他目光逐渐冷冽,却无比坚决:“我是离不开她。”- 上车后,梁嘉序坐在另一边,坐姿懒散没什么正形,从进来为止他便一直在手机上敲字。 趁他不注意,江静娴悄咪咪偷看了一眼,才知道他正在跟孟尘萦聊天。 从聊天框的对话长度里能看出来,对方的回应很冷淡。 基本就是,哦,嗯,好之类简单的话。 他却聊得不亦乐乎。 江静娴摇了摇头,暂时不太适应梁嘉序的转变。 车子尚未启程,她无聊到手肘撑在车门上,视线看向外面的景色。 忽然,她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以为是错觉,江静娴眯了眯眼去确认。 她没看错。 车牌号她也很熟悉。 那是梁承年的私人车。 ………… 江家老宅。 梁嘉序在江家逗留了半个小时便提出回去,年迈的姥爷姥姥舍不得他走,拉着要他留下吃个晚饭。 “真有重要的事儿,下回我再挑个好时间陪二老吃饭,行么?” 哄了好半天,两位老人家才肯放梁嘉序走。 等梁嘉序走了后,江静娴也回屋换了身轻便舒适的衣服,跟二老叙旧。 夜里吃饱喝足了,休息半小时,江静娴又去后院跑步锻炼身体,期间还在国外的小男友发来想念她的消息。 她笑着,隔空给了小男友一个吻。 等退出跟小男友的聊天界面,江静娴又戳开了最新加的好友聊天框。 她握着手机,后背押在健身器材上。 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身段还保持得如此紧致苗条,少不了她多年来的自律健身。 她歪着头,运动后脸庞浮着薄汗。 【我回国了,明天就可以见到小孟,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女儿自由。】 孟华淳秒回:【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我女儿?】 江静娴:【不确定,但我会尽快。】 虽然还没真正见到孟尘萦,但她早已做下了决断。 梁嘉序从小就无法无天,从出生起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要听他号令,身为梁江两家联姻的独生子,他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素来狂妄,没人能降得住他。 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从来只会顾着自己的感受,更不会懂得爱人。 趁还来得及,早日两清,对双方都好- 回到璟兰园,梁嘉序主动提起江静娴明天要请她出去逛街的事,“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不用担心我妈会生气。” 孟尘萦想了想,反而点头,“我想去。” 梁嘉序一笑,把她搂在怀里:“怎么,这么想见婆婆啊?” 孟尘萦无语:“才不是。” 她只是这段时间被闷在璟兰园实在太久了,每天跟梁嘉序形影不离,去哪儿都要跟他报备,她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空间。 她想,要是跟梁嘉序的妈妈出去,他应该不至于也要时刻知道她跟她妈妈在聊些什么,她多少也能有点空间。 梁嘉序俯脸吻她唇角:“你想去,明儿就送你去。别害怕,我妈不会欺负你。” 孟尘萦嗯了声。 隔日梁嘉序亲自把孟尘萦送到了跟江静娴约定好的地点。 还是梁家的商场,孟尘萦在这也有一家甜品店。 此时江静娴正坐在天台晒太阳,好不恣意。 梁嘉序牵着人过来时,江静娴险些睡着了。 她摘下墨镜,视线毫不掩饰将孟尘萦打量一番。 女孩长发披散,身穿素白长裙,今日风大,外面罩了件淡紫色的薄衫,风轻微摇曳,她裙摆微扬,空气中隐约溶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乖巧,文静,白皙。 气质清清冷冷的,眉眼很灵秀漂亮,眼神里偏有股让人怜惜的破碎感,看似柔弱,却不掩骨子里的坚韧。 孟尘萦没在意江静娴的打量,主动喊了声阿姨。 江静娴让她坐,笑着问:“喜欢喝什么?” 梁嘉序让侍应生过来,吩咐:“美式,不要冰。” 江静娴挑了挑眉,“阿序,这不是你口味。” 梁嘉序搂着身旁的女孩,张扬一笑:“可不儿,她的。” 孟尘萦浅浅微笑,没说话。 江静娴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把人送来你就可以走了,婆媳俩下午逛街,你也要在?” 正好梁嘉序也接到一通电话,说是有紧急的合同需要他过目,他挂断电话,起身,弯腰在孟尘萦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玩累了跟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孟尘萦嗯了声。 目送梁嘉序离开,孟尘萦蜷了蜷手指,捧起面前的咖啡。 江静娴长腿交叠,身子微微前倾,很闲散自在的坐姿:“你别紧张。” 她看得出来,自从梁嘉序离开后,孟尘萦就拘谨了不少。 虽说这两人的感情或许是她儿子强迫,但小姑娘也的确是依赖他。 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 孟尘萦轻抿唇角:“好,我不紧张。” 她平时本就话很少,尤其面对长辈,更不知道怎么打开话匣子。 更何况,江静娴自身便有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压迫感,她跟梁嘉序父子俩那种锋利的上位者气势不同,江静娴是艳丽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明明江静娴眼底含着笑意,眼神也很温善。 可她就觉得,眼前的中年女人身上笼罩了一层金光似的。 不愧是有番事业成就的女强人。 江家在京市的名头多年来极其响亮,因财力雄厚,其产业发展更是一流,国内外都极俱影响力。 而江静娴身为江家长女,身价自是难以估计。 听闻江家有多半在国外的产业目前也全归属江静娴掌管,是以,她已经在国外定居约莫近十年,也是梁嘉序那晚告知她的情况。 他父母的婚姻,大概在十年前就名存实亡了。 “一会儿下去逛逛,听静灵说阿序在这儿给你开了一家甜品店?”江静娴慢条斯理品着咖啡,挑眉一笑:“你很会做甜品?” 孟尘萦一板一眼回答:“一点小爱好,肯定比不上真正的甜品师。” 江静娴:“别妄自菲薄,小姑娘能自学出才艺已经很棒了,说明你对这方面很有天赋。” 孟尘萦神色恍惚看她。 江静娴还维持着优雅自信的笑容。 孟尘萦心里一暖,嗯了声:“谢谢阿姨。” 此时阳光正好,天台这边位置极佳,晒着太阳人也变得懒洋洋。 江静娴忽然就不想动了,闲着无聊又问:“你怎么这么白,是吃了什么美白产品吗?” 孟尘萦啊了一声,迷糊道:“没有,我从小就是这肤色。” 江静娴是真羡慕道:“你比我这种从小保养的还要白很多。” “是吗?”她虚虚一笑,又不知道怎么接话。 整个聊天过程基本都是江静娴主动打开话匣子,孟尘萦是很老实的,一问一答。 两人晒了会儿太阳,江静娴才牵着孟尘萦下去逛商场了。 江静娴没有问过孟尘萦的家庭背景,反而拉着她到处逛,是看上什么就给孟尘萦买。 似乎真的是拿她当儿媳妇对待。 孟尘萦起初还不太自在,但好在江静娴内核强大,再尴尬的氛围她也能巧妙化解,这种人自身就很有感染力,谁靠近她都能被同化。 她渐渐放松心情,也开始给江静娴指出意见。 “小孟,这身裙子很适合你。” 江静娴挑了一条长裙。是款法式的公主裙,没有蓬蓬的裙摆,是垂直的面料,质地柔软,裙摆约莫有十几层,薄若蝉翼般层层叠叠,若穿上身定如同身披云朵,清纯柔软。 孟尘萦说:“阿姨,我有一套类似的。” 江静娴诧异,又问:“是阿序找设计师给你订做的?” 她点了点头,江静娴扬唇轻笑:“那你应该很喜欢?” 孟尘萦说喜欢。 谁不喜欢漂亮裙子呢。 江静娴爽快道:“阿姨再给你买一套,女孩子不要嫌裙子多。” “阿姨年轻的时候,家里专门有个衣帽间收集这种小裙子,要不是年纪上来了……”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可是阿姨很漂亮,而且女生什么年龄都可以穿裙子。” 江静娴摆摆手,“这种小女孩式儿的,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 随后两人逛到了化妆品区,江静娴趁机摸了一把孟尘萦的脸,“真没化妆啊。” 小脸儿白的,小嘴儿也是红的。 江静娴挑选了一支新上市的口红色号,涂抹到孟尘萦的唇瓣上,满意道:“很适合你,不会过艳,上了唇色也更显精神了。” 孟尘萦看着镜子。 是豆沙偏粉的色调,不会很老气,上了唇瓣后显得人更轻盈了。 的确很好看。 – 约莫傍晚左右,梁嘉序过来接人,江静娴也逛累了,摆摆手把孟尘萦还给他。 回到车上,孟尘萦正在整理裙摆上的灰,忽然感觉身侧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她侧眸望去。 梁嘉序正看着她,手肘撑在椅背上,歪着头,黑衣墨发隐匿在暗处,瞧着有几分痞气。 那眼神看得她莫名其妙,梁嘉序却只笑了笑,“涂口红了?” 孟尘萦嗯了声。 她以前又不是没涂过,有什么稀奇的么? 梁嘉序又把她抱在怀里坐,问她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她老实回答:“嗯,阿姨很健谈。” 的确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车子一路开往璟兰园。 “你开心就好,我妈大概要在国内留一段时间,你要喜欢跟她玩,随时可以去找她。” 孟尘萦点头。 玩了一天,上车后也有点困了,孟尘萦不知不觉伏他怀里入睡。 等再睁眼醒来,已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她的衣服已经被梁嘉序解了一半,看着在她身上作乱的那个男人,她吓得瞌睡一下散了。 “你干嘛啊?” 梁嘉序解开她的胸衣暗扣,侧眸瞥她:“给你洗澡,小女孩也不能臭烘烘的睡觉,不是?” 孟尘萦一愣,脸庞微热:“谁臭烘烘了。” 梁嘉序把脸埋在她颈窝,“让我闻闻。” 他粗硬的头发扎着她肌肤,微微刺疼,她吟了几声,手心推搡他脸庞。 梁嘉序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用高挺的鼻梁拨开她颈边长发:“很香。” 他的吻已经熟练地,落在她身体上。 这段时间做了太多次,她也很快就有了些反应,战战栗栗地依偎他怀里:“梁嘉序……” 梁嘉序把她放进浴池,按在池边,手圈住她细腰。 “洗个香香的澡,嗯?” 她睁圆眼睛瞪他:“才不是洗澡。” 梁嘉序吻她脖颈,又吻她耳垂,最后吻她的唇瓣,熟稔的撬开她的唇齿,探了进来。 她呼吸逐渐加快,控制不住在他掌心下软成一团。 浴室热气升腾,两道人影交叠。 灯光落在他挺括的背肌上,有几道显眼的抓痕,梁嘉序低声一喘,睁开被水雾染到氤氲的黑眸。 他的视线落在怀里女孩绯红的脸上,缱绻,柔情,且认真缓慢地说:“萦萦,我们结婚吧。” “好吗?” 第48章 第 48 章 涟漪 孟尘萦垂眸, 看向浴池内荡漾的水面。 心里同样也因为梁嘉序这句话有了点小波动,她的确没想过,梁嘉序竟然会想跟她结婚…… 他并不是油嘴滑舌, 把婚姻当儿戏的人,既然提出结婚的请求,那必然是打算实行。 可是怎么办。 她不想跟他结婚。 她不喜欢他。 孟尘萦没回答这个问题。 梁嘉序也并没意外, 他不动声色压下心里的失落,眸色渐深, 如同一团黑雾将她搅进眼里。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装作没听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她不愿意。 梁嘉序搂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按, 肌肤紧贴, 他能感受到她加快的心跳,他的手从水中出来, 一路往上滑。 他抚摸着她的湿发。 “现在不想回答也行。”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 她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 她总会爱上他。 他对她, 有得是耗不尽的耐心- 晨曦通过了落地窗洒入卧室, 孟尘萦翻身醒来,去洗漱后, 站在阳台吹风看院子外的景色。 梁嘉序一早便出门了。 昨晚听他跟助理的谈话内容, 约莫是手头有一个收购案有点棘手, 清早便去公司处理工作。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清早的空气带着阳光的味道,很舒服。孟尘萦站着微微出神,感觉心灵都被洗涤了。 风声起,忽然间,她觉得像是闻到了梁嘉序的味道。 有了这个意识后,惊得她拧眉回头。 卧室内空无一人。 梁嘉序还没回。 但她总觉得, 他好像时刻围绕在她左右。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日夜都做几次,做的如此频繁,他翻来覆去地亲吻她的身体,有种她全身都是他味道的错觉。 孟尘萦无聊,心也烦,干脆又下楼去跑步。 跑到后院那,看到小木屋门口睡着一只狗。 她极其惧怕梁嘉序养的这只猎犬,梁嘉序不在她身边时,她根本就不敢靠近,即使梁嘉序说这狗不会随便咬人,她也是害怕的。 孟尘萦本想悄悄溜走。 没想到那只猎犬却健步朝她冲来,她脸色大变,正要拔腿逃跑时—— 猎犬停在她腿边,两只脚扒着她,用脑袋蹭她的小腿。 似乎在撒娇。 孟尘萦难以置信地楞在原地,她没想到,这只相貌凶残的恶犬,竟是在对她撒娇。 撒娇? 孟尘萦手僵在空中,垂眸看向这只猎犬的脸。 硕.大的体型,两排獠牙锋利无比,一双眼睛锐利有神,甚至脸上还有被咬伤的疤痕。 她咽了咽口水,看到猎犬尾巴摇得是越来越欢,它撒娇的样子看久了,竟是有点可爱。 孟尘萦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它的狗头。 猎犬尾巴摇得更欢了。 她被逗得一笑,蹲下来。 那只猎犬也开始撒开了闹,直接扑到她怀里头撒娇。 尾巴摇得可欢了。 它的爪子似乎按到她的笑穴,她笑得停不下来,扑倒在草坪上打滚。 狗子压在她身上,看着是很壮的狗,但动作却很轻,似乎生怕自己压伤了她。 孟尘萦伸手摸它耳朵,“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亲近啊?” 猎犬张嘴在哈气,瞧着是在笑。 孟尘萦忍俊不禁,觉得自己好傻,她竟是问狗这个问题,难道还指望狗子回答她吗? “好了,别闹了,我有点累。” 孟成萦摸着狗子的头坐起身,又牵着它回到了它那间屋子里。 梁嘉序对这狗子是真不错啊。 不仅有专属的小别墅,还时刻会放它自由,让它自个儿在后院里头闹腾。 闹了一番,又运动后又出了点汗,孟尘萦回屋去洗漱。 – 约莫午时,梁嘉序回了璟兰园。 用过了午饭后,梁嘉序带孟尘萦出去,把她送到江静娴那。 自从那天见面后,江静娴说自己和孟尘萦很投缘,已经找梁嘉序好几次,让他把人带出来跟她玩。 车子缓慢在道路中行驶。 梁嘉序腿上放着ipad,看似在浏览页面,眼尾余光也在注意着孟尘萦。 他滑了个页面,淡声道:“你今天跟小彩玩了?” 孟尘萦疑惑:“小彩是谁?” 梁嘉序懒洋洋掀眸:“我的狗。” 孟尘萦侧过脸看他,“它叫这个名字啊?” 她都住在璟兰园多久了,才知道那么凶神恶煞的狗,有这样的名字。 梁嘉序凝着她眼里的吃惊,一笑:“它出生那天出现彩虹了,就取的这名儿。” “怎样,是不是很好听?” 瞧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取的名字,孟尘萦没好气地说:“我还以为会有个很帅气的名字呢。” 再不然也是很强悍的名字。 谁能想到那么凶狠的狗,竟然叫小彩。 梁嘉序把ipad随手一抛,再把人捞到自己怀里,“知道它为什么忽然对你这么亲近么?” 孟尘萦垂眸看着自己腰间,他那骨节分明的手。 “不知道。” 她也的确有点好奇。 梁嘉序掌心捧着她脸抬起来,吻落至她唇瓣。 “它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的味道。” 低沉声音钻进她耳廓:“你这段时间吃我的东西吃得太多,都融入到你的气味里了。” 孟尘萦脸一热,怔圆眼睛瞪他。 梁嘉序握着她的手指亲吻:“同样,我的身上也都是你的味道。” 他把她摁在胸膛前,“闻闻?” 黑色衬衫的衣领被她脸庞蹭乱,露出大片胸膛,孟尘萦的唇瓣被迫贴在他胸前,他身上的冷冽木质香味从衣领不断溢出来,全部扑在她脸上。 她一急,往后退。 偏生梁嘉序还按住她的后脑勺不准她跑。 “是不是你的味道。” 孟尘萦狡辩,“是吗?没闻到,可能是别的女人身上的香味吧。” 梁嘉序垂眸笑她,“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你不知道啊?都被你吃成这样了。” 孟尘萦:“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我不介意。” 梁嘉序脸色微冷,淡淡笑:“就给你一个人吃,好不好?” 孟尘萦手指按在他胸肌上,指尖泛白。 闹了一通,头发都乱了。 她含着雾蒙蒙的眸子:“梁嘉序,你就这么饥渴?” 他恶劣地挑唇,“是啊,在车上又想艹你了。” 她手指一抖。 眼角余光往前看去,好在司机很识趣,早就拉上了挡板。 梁嘉序吻住她唇瓣,“真不想让你出去,跟我妈去逛街都不行。” 他大概是病得不轻,恨不得跟她时刻相连。 孟尘萦仰着脖子,一点点被迫咽下他嘴里的味道。 吻逐渐变得离谱。 车子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停下了都没察觉。 直到一阵不耐烦的敲窗声叩叩响—— 梁嘉序掀眸,眼里的欲褪去,神色骤冷。 兴致被打断。 孟尘萦一慌,往他怀里钻。 他松开她,给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降下车窗。 窗外,江静娴朝里面的人挑眉:“都到多久了,还不下车?”- 这次江静娴没带孟尘萦去购物,带她去了一家她多年好友开的健身俱乐部,被拉下车后,孟尘萦还摸不着头脑。 “阿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婆媳出来玩竟然是来健身的。 江静娴按下电梯按键,牵她进去。 电梯门关上,她拉着孟尘萦照镜子。 “看到了什么?” 孟尘萦望着镜子内的二人:“我们俩。” 江静娴笑着睨她:“小姑娘,你身子骨太弱了,要健健身懂吗?” “平时阿序不带你健身吗?他很爱健身,每天都要跑步的。” 孟尘萦摇头,“带了……” 好多次梁嘉序强行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去健身,要么带她跑步,或者是教她用些运动器材,不然就是带她打网球。 起初她也试了几次,但每次隔天起床,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他的运动量她实在有点吃不消。 但也是因为梁嘉序的原因,导致她现在也习惯每天在后院跑一会儿步了。 江静娴对着镜子捏她下颌,眼神瞥下来:“你气色是不错的,但现在是年轻有胶原蛋白在,女孩还是要多多健身,体力提升起来。” 孟尘萦乖巧地喔了声。 江静娴的视线被她脖子的吻痕所吸引,没忍住暗骂了几句梁嘉序,“阿姨先带你入门,改明儿让阿序在家再带你玩。” 健身俱乐部的老板瞧着也有五十好几了,但身段挺拔,肌肉也刚刚好。 江静娴把孟尘萦带去认人。 老板扫了一眼,说她生得白白软软,一脸乖乖女的模样,还笑说这小姑娘的骨头怕都是软的。 孟尘萦一脸正色反驳:“才不是。” 老板被她严肃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 江静娴修长的手臂搭在孟尘萦的肩膀上给她撑面子:“这我儿媳妇,别逗她了,你挑点儿简单的课教教她,不用过分练,先让她习惯一下。” 老板比了个ok。 整个下午孟尘萦都待在健身房,江静娴也以身作则,换了衣服跟她一道健身。 一开始孟尘萦有点儿吃不消,但几个小时下来,渐渐有点迷上流汗的感觉了。 健身完了再去洗澡,换好了衣服。 梁嘉序也正好过来接人了。 江静娴调侃道:“我儿子倒是掐上点儿了。” 梁嘉序目光一扫孟尘萦泛红的脸色,哂笑:“早就说带你健身,是谁每天都爬不起来?” 孟尘萦不想理他,因为江静娴在,有些话她也不能说。 她每天爬不起来是为什么? 江静娴正好接了个电话,摆摆手:“行了,把人接走吧。” 离开健身俱乐部,梁嘉序还一错不错盯着孟尘萦的脸看,她气色是好了许多。 就是嘴唇瞧着有点儿干。 “今天开心吗?” 孟尘萦点头。 梁嘉序拿了她的水温杯帮她打开,递给她:“你要是喜欢上健身了,我可以慢慢教你,我妈给你介绍的那家俱乐部老板下手有点儿没轻没重。” 孟尘萦接过水温杯,慢吞吞灌了几口,又点了点头。 梁嘉序又问她:“你还喜欢什么?” 孟尘萦把脸撇向车窗,情绪淡淡说没什么喜欢的。 梁嘉序扯了扯唇。 …… 涟云。 晚上七点是蓝家吃晚饭的时间,整个客厅饭菜香四溢。蓝芷躲在被窝里偷看漫画书,正看到精彩部分,听到敲门声,嚷嚷道:“一会就出来。” 蓝建平又催促:“芷芷,快出来吃饭了。” “来了,马上。” “一分钟内再不出来,爸爸就把你那些漫画书全部都卖掉!” 很快,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没一会,蓝芷笔直地站在门口,连忙保证道:“爸,我再也不看漫画书了,你千万别跟妈妈说,不然让她知道,她才会真把我漫画书给卖掉了!” 蓝建平看穿女儿顽劣的性子,作势敲了敲她脑门,“都快高二了,能不能用点心读书?你怎么半点都没学到你姐姐那么乖巧的性子。” 蓝芷撇了撇嘴,“每个女孩子性格都不同的,姐姐乖,我活泼还不行啊?有这样两个漂亮女儿你就知足吧。” 蓝建平笑道:“行了,你妈饭都做好了。” 蓝芷闻着饭菜香飞奔到餐厅,“妈妈,今天是不是有我最爱吃的猪蹄闷黄豆和香辣排骨啊?” 蓝建平声音跟在后面:“哪个好家庭每天都有猪蹄排骨给你吃?” 许乐芳从厨房出来,笑道:“只有排骨没有猪蹄,不过,芷芷要是真那么想吃,妈妈明天就买了做给你吃,但你要保证新学期考试要拿好成绩。” 蓝芷一屁股坐下来,噘着嘴不情愿应了声。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蓝芷皱眉:“怪了,这个时间谁会来啊?我去开门!” 趁蓝芷去开门间隙,蓝建平边放筷子,边说:“萦萦是不是又好久没跟你联系了?” 许乐芳点头。 她记得,几个月前给她父亲办丧事后,她跟女儿后来闹得有点不愉快。 从那之后,萦萦就没给她发过消息了。 蓝建平压低声音:“你没问问,她跟老周家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吗?初皓那孩子在京市有份好工作,人也长得好,对她又温柔,怎么忽然就分手了?咱们两家这么近,附近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女儿跟老周家儿子要结婚了,突然就分手,分手原因什么也不说,老周家有人在外面乱说是萦萦甩了初皓。” 街坊邻居都很熟了,这种八卦没两天就传的整个涟云镇的人都知道了。 许乐芳说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萦萦什么都不跟我说。” 蓝建平脸色有点不好看:“她不跟你这个做母亲的说,那她父亲,也没联系?” 提起孟华淳,许乐芳没什么情绪:“放心,这个我倒是清楚得很,她跟她爸联系也不多,我了解萦萦的性子,只要是她自己想藏起来的事,很难有人能从她嘴里撬出想要的答案。” 孩子骨子里也倔得很。这些年她爸爸打过来的钱,除了学习上需要之外,她都没怎么动过。 蓝建平欲言又止,又见蓝芷去开个门这么久,皱眉:“谁来了,怎么……” 他走到门口,见蓝芷僵还硬在原地,望着前方。 “这位先生,您是……” 许乐芳也跟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陌生人,面露疑惑。 眼前男人着笔挺的深色西装,个子高挑挺括,面容冷峻五官深邃,矜贵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像是会出现在涟云这种小地方的人。 梁嘉序目光落在许乐芳身上,礼貌淡笑道:“阿姨您好,我是令嫒孟尘萦的男朋友,请问,我方便进去坐坐吗?”- 身旁男人过高的身量,让许乐芳站在他身旁都有些拘谨:“萦萦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梁嘉序说:“她挺忙的。” 许乐芳喔了声,把梁嘉序送到孟尘萦的房间门口,“这间就是萦萦的房间了,她的东西家里没人碰的,去京市之前怎样就是怎样。” 梁嘉序眼神往屋内一瞥,“阿姨,我进屋找到她的东西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 许乐芳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对了,梁先生吃过饭了吗?我们刚准备吃,梁先生要一起吗?” 梁嘉序目光疏离,淡笑:“谢了,但我一会儿还要赶回京市。” 意思就是不吃了。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在对她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看他眼睛,都莫名让她都觉得小腿打颤,“那梁先生你忙。” 梁嘉序点头,径直进入孟尘萦的屋子。 卧室不大不小,摆设很简单,角落里放的一张单人床,床铺整洁。 一眼看完的单人床上面还摆放着一只有点儿年份的公熊玩偶。 梁嘉序神色微怔。 莫名觉得这个公熊玩偶很眼熟,很快,他忽然想到了孟尘萦出租屋床上摆放的那个母熊玩偶。 显然,这是一对情侣熊玩偶。 他拿起这公熊,手指骨节轻轻掐了几下。 这时门口传来蓝芷尖锐的声音:“这是初皓哥哥送给我姐的生日礼物,一只公的她留在家里,一只母的她带去京市了。” 梁嘉序侧眸看过去。 蓝芷继续介绍道:“我姐说,带一只走,留下一只是希望过年回家住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初皓哥哥送给她的娃娃。” 梁嘉序嗤笑,随后,当着蓝芷的面直接把那娃娃丢进了垃圾桶里。 蓝芷愣住,不爽道:“你,你怎么能丢我姐的东西啊?” 梁嘉序没理她,直接坐在书桌前,开始翻抽屉。 蓝芷气得不行,追到梁嘉序身后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我姐怎么会跟初皓哥哥分手,你来我家到底要干什么啊?” 梁嘉序翻开最底下那层抽屉,发现最里面有个年份已久的密码本。 蓝芷急着要抢,他直接掌入手中,淡声问:“密码知道吗?” 蓝芷抬头,面前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漆黑的眼底像看不见的深渊,只对视一眼她就被他的压迫感吓到,不知道怎么答话。 梁嘉序没等她回应,不耐烦道:“行了,你出去,把门带上,我带点你姐的东西回去。” 梁嘉序的态度差点把蓝芷气哭,她敢怒不敢言,气冲冲小跑出去。 小小的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但,这不是孟尘萦身上的香味。 他扫了眼桌上那罐已经干涸的芬香剂,手一推,又丢进了垃圾桶。 书桌几个抽屉都翻开看了,基本都是学生时期的试卷和书本,他随手翻开看了几页,字迹很工整娟秀。 长指轻轻拂过有些年份的字迹。 他眼前似乎浮现了,小小年纪的孟尘萦坐书桌前补作业的模样。 梁嘉序勾唇笑了笑,把试卷收好。 书桌上没有相册,一张她自己的照片都没有,只摆了一排书,基本都是学习资料,连任何课外乐趣书都没。 梁嘉序抽出其中一本,翻开。 第一页就看到了周初皓的大名。 这本是周初皓的笔记。 约莫是他借给孟尘萦,留在她这了。 他脸一沉,下一秒,那本笔记也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除了刚才在抽屉里翻到的密码笔记本,几乎没有什么跟孟尘萦私人牵扯到关系的,就连小时候的照片也没找到。 梁嘉序把那本密码本塞进口袋,开门,走出去。 一家人正在餐厅吃饭,见梁嘉序出来,都觉得哪里特不自在。 许乐芳站起来问:“梁先生要回去了?” 梁嘉序走过来,颇有礼貌道:“抱歉,打扰到你们用饭了,萦萦让我带回去的东西也找到了,就不好再麻烦阿姨了。” 话毕,他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几道菜。 没一个孟尘萦爱吃的菜。 他又看了眼蓝建平。 蓝建平面对梁嘉序有点紧张,额头都紧张得要出汗了,尴尬地笑一笑- 天蒙蒙亮,孟尘萦睡梦中翻了个身,又很快被男人的手臂捞了过去,她尚在睡眠中,迷迷糊糊嗯了声。 约莫几分钟后,孟尘萦后知后觉睁开眼,看向身旁的男人。 昨晚是她这段时间,唯一一次没有跟梁嘉序共寝。 没想到她早上睁开眼,他竟是就回来了,她惊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嘉序没睁眼,懒洋洋嗯了声:“凌晨两点。” 孟尘萦:“喔,洗澡了么?” 梁嘉序看她,眼尾衔着暧.昧的笑:“你闻闻不就知道了?” 她才不想闻,自己往下一滑,钻进被窝里,换了个方向背对梁嘉序,又继续睡去。 梁嘉序伸手搂住她腰,胸膛贴她后背:“想去游乐园玩吗?” 孟尘萦缓缓睁眼,眼里的困意,不动声色散去。 但等了半晌,她也没回答。 梁嘉序没在意她的态度,轻缓沙哑的声音缓缓落至她耳畔:“过几天带你去玩,行么?” 孟尘萦瞬间被这句话触碰到内心最深处的波动,但那点儿涟漪,稍纵即逝。 她嗯了声:“好。” 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别的原因?为什么梁嘉序会知道,她最想去游乐园玩。 第49章 第 49 章 逃离 没两天梁嘉序又前往海城处理工作, 期间也把孟尘萦带去,这段时间,他无论去哪儿出差, 亦或是当天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在公司久留,基本都会把她带在身边。 再跟江静娴见面已是四天后。 下午梁嘉序把孟尘萦送到江静娴那便离开了,孟尘萦过来时, 江静娴还在天台晒太阳打瞌睡。 “阿姨?” 孟尘萦坐在对面等了约莫十分钟,才主动喊醒江静娴。 江静娴打了一个哈欠, 摘下墨镜,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醒我。” 孟尘萦说自己来的不久。 小姑娘还怪贴心的, 江静娴也没戳破, 笑了笑,便问她怎么过来的。 孟尘萦伸手接过江静娴递给她的果汁, 喝了一口,淡笑说:“阿序送我来的, 他没上来。” 江静娴盯着她水盈盈的眸, 笑得意味深长。 孟尘萦本以为果汁喝完就该陪江静娴去购物了, 但江静娴却一直没动,索性她便无聊地欣赏天台的景色。 刚想说今天天气挺好, 没想江静娴率先开口, 打破沉默:“过几天阿姨会把你送去伦敦,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孟尘萦一愣,嘴里那口果汁还卡在喉咙里,她慢吞吞咽了下去,心里微凉,随口一问:“是阿序要回伦敦了吗?” 除了梁嘉序要回伦敦了,她想不明白江静娴干嘛要把她送走。 江静娴正色道:“不, 只有你一个人。” 孟尘萦面露疑惑:“为什么?” 江静娴:“阿姨一直没告诉你,你父亲还在京市没有回去,他回国后就联络我了,你爸爸他很担心你。” 江静娴看着面前女孩渐白的面容,眼神流露关切:“小孟,关于我儿子强迫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混账事,阿姨也很抱歉,阿姨没办法改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离开。” 孟尘萦却没抱什么希望,坦言说:“阿姨知道我之前跑过一次吗?可是才一个月就被他找到了。” 梁嘉序的手段她见识过,当初舒锦为她计划的那么好,她也跑到一个对他来说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小地方,可是,他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她。 这次再跑,找到她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 江静娴略微意外,轻启朱唇:“这件事阿姨不太清楚,但阿姨绝对有办法帮你,让他再也找不到你,你信阿姨的话,愿意让阿姨帮助你吗?” 孟尘萦心中一颤,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中年女人。 眼前的人是梁嘉序的亲生母亲。 她能信任吗? 她不明白,作为梁嘉序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帮助她。 但她也的确心动了。 江静娴的能力有多强大,她虽然没亲眼见识过,但她相信,能说出这句话的江静娴就是有绝对的把握。 孟尘萦点头说愿意,又问出心中的疑惑:“阿姨,我爸爸是怎么认识您的?” “阿姨跟你爸爸不认识,但你爸爸的妻子跟我是熟人。”- 孟尘萦的甜品店已经开业有一阵子了,只有开业那天梁嘉序带她去了一趟,后来基本都不会让她亲自去店里工作,只是请了一批员工,她就坐享其成当老板。 她也没打算跟他争取什么。 毕竟这个店从来就不是她想开的,是梁嘉序想要送给她,她身上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他强行要送的,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就连她耳朵上,这对价值不菲的耳坠也是。 孟尘萦照着镜子摘下这对耳坠,将取下来的耳坠装进首饰盒内。 首饰盒里,还有一只耳钻,孤零零的放在原地。 她想起之前因为梁巷明的事,她弄掉过一只耳钻,那只耳钻梁嘉序说没有多贵重,也没找她讨要赔偿,态度很无所谓说是掉了就掉了。 但她总觉得,弄丢了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后来她也特地回到那间病房去找,却是一无所获。 她可能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但梁嘉序送给她的那只耳钻还没找到。 她想了想,转而又开解自己,梁嘉序强迫她这么久,又这么欺负她,她只是弄丢一颗耳钻而已,也不算欠他的吧? 这样想了后她也很快说服自己,不再在意那颗掉了的耳钻了。 孟尘萦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是江静娴来电。 梁嘉序很爱查她手机跟谁每天聊什么,她把这事跟江静娴说了后,阿姨就会打电话跟她联系。 因为江静娴时常邀请孟尘萦出来逛街,梁嘉序也没多想,对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基本都不会过问。 孟尘萦按了接听:“喂,阿姨。” 江静娴问:“阿序在你身边吗?” 孟尘萦摇头,“他在浴室。” 江静娴开门见山道:“小孟,阿姨这边都安排好了,你明儿抽个时间来阿姨这边。” “明天?”孟尘萦一愣,“这么快吗?” “你爸爸那边急着见你,他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跟阿姨出来就行。就像平时一样,阿序不会生疑的。” 孟尘萦忽然想起来,说道:“阿姨,阿序晚上还跟我说,明天要带我去游乐园玩。” 江静娴被吓到,很意外自己儿子竟还会去游乐园这种地方约会,轻抬下颌:“推了,你难道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阿姨再有办法都不敢保证能做到。” 孟尘萦思忖道:“我试试吧,推不掉的话明天我想办法。” 刚挂断电话,梁嘉序长指拨着半干不湿的墨发发从浴室走出,懒洋洋问:“谁打来的?” “阿姨。” 她像往常那样自然回答,梁嘉序也再没追问。 孟尘萦刚密谋了要逃离梁嘉序身边的事,他就立刻出现了,她难免有点心虚。 看着镜子里朝她走近的男人,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神忽飘。 梁嘉序刚洗完澡,半裸,上身浮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肩颈那还湿漉漉的,锁骨上似沁着水珠。 其他男人洗澡后是怎样的,孟尘萦不大了解,但梁嘉序是真的不爱穿上衣,而且身上的水也总是擦不干净。 他胸膛上那串水珠,滑至紧致的腹肌线条,再顺着往下,经过青筋偾张的小腹,水珠从那直接没入裤腰间,松紧带松松垮垮没系,垂挂着。 随着走动,松紧带轻微摇晃。 她红着脸,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梁嘉序如往常般,过来捞住她腰,抱回床上坐着,垂眸睨她脸庞。 她也刚洗了澡出来,肌肤粉嫩,乌黑的长发似绸缎般,摸着格外舒适。 梁嘉序目光钉在她脸上凝了片刻,便低下脸吻住她唇瓣。 孟尘萦仰着脸,手心撑在他胸膛那,指尖一点点被摁地泛白,眼看他要进行下一步了,她忽然想什么,奋力挣扎开,“阿序。” “嗯?”梁嘉序垂眸,眼里有几分迷乱。 她知道他是吻到来感觉了,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说。 她靠在他臂弯里,装作一副很自然的样子跟他说:“明天去游乐园的事能不能先取消啊,阿姨刚打电话来让我明天陪她去逛街。” 梁嘉序黑眸微眯:“谁在前?” “什么?” 梁嘉序抬起她下颌,目光强势挤进她眼里:“你先答应跟我去游乐园,我妈是刚打电话来的,谁在前,你要分清楚。” 孟尘萦面露难色。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孟尘萦,”他盯着她水盈盈的眸:“你要弄清楚,我妈只是我们之间的外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插进我们之间,懂么?” 孟尘萦抿了抿唇角,试图跟他好好商量:“可是……” 她话尚未说完,梁嘉序忽地放轻语调:“孟尘萦,我们重新开始。” 孟尘萦茫然问:“什么重新开始?” 他们不一直都在他的强迫下进行着吗? 梁嘉序按住她的腰往怀里贴,又换了个坐姿让她舒服点儿,怀里的女孩还在眼巴巴等他的下文。 “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 他语气少见的,似有几分妥协:“你在我身边不开心的样子,这不是我想要的。” 孟尘萦没说话,默默看他说。 “但,让我放你走,这也不可能。” 梁嘉序黑眸微沉,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她离开他身边的痛苦。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 她仰着脸,也静静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面容,她是乖巧的,听话的,但眼前的她,再也没有初见时那般鲜活的一面。 多好的女孩,他想得到她,想把她困在他的园子里永远留在他身边,但他也不想真的这样折了她,让她失去真正能笑出来的能力。 “孟尘萦,我们重新开始,朝你想要的方向展开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行么?” “这次我不会再欺负你,相信我。” 他没这样恳求过。 他话音落下后,孟尘萦没有立刻回答。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在深思熟虑着他说出的这段话。 也就在三分钟前,她得到了一张能彻底离开梁嘉序身边的船票。 而梁嘉序也在这一刻,对她发出想跟她重新在一起的请求。 两道选择题都摆在她的面前。 选择什么,她其实没有任何犹豫。 能有机会离开梁嘉序的身边,她只想即刻逃离。 她不喜欢梁嘉序,一点都不喜欢。 他总是强迫她,欺压她,不顾她的反抗掠夺她,做出伤害她的那些事的人是他。 她不可能因为他毫无保留的偏爱,就把他做下的事当做没发生。 她恨死他了,真的。 她明天就要离开梁嘉序了。 孟尘萦现在满脑子只有这个喜悦的消息。 她抬起头,又看向梁嘉序。 他在等她回答。 梁嘉序唇边噙着笑,眉眼张扬锋芒,总是掌控全局。 他从来都是把她掌握在他的手里,笃定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这次,她想从他手掌心溜走。 让他清楚知道,勉强夺到的,始终不属于他。 孟尘萦眼眸凝着他,缓缓点头。 梁嘉序眸色闪烁,黑色里释放出亮光出来:“不骗我?” 孟尘萦说嗯,不骗你- 今儿正是周末,还是这个暑假里气温最舒适的一天,有不少家长特地挑了个好天气带孩子来游乐园玩耍,除了美满的家庭之外,还有许多情侣,大多都是青春洋溢的学生情侣。 孟尘萦怕晒,外面搭了件防晒的淡绿色薄衫,内搭杏色的法式小裙子,穿小白鞋,长发挽起来扎了个马尾,整体风格偏轻盈,与游乐园的氛围极其适配。 也让她有种,自己是回到高中时期的感觉。 她又侧眸看向牵着她的梁嘉序。 他除了在家里会穿些舒适便利的休闲装之外,外出基本是西装衬衫,今天为了配合她,他穿着与以往大不相同。 灰色连帽卫衣,黑色长裤,这种极其普通的装扮偏叫他穿得比时尚模特更加吸睛,修长挺拔的比例,活脱脱的衣架,刚出门时,额前的碎发随手抓了几下,凌乱却显随性。 懒散不羁,眉眼张扬的模样,瞬间让她想起在那张照片里,十七岁的梁嘉序。 从来了游乐园起,孟尘萦心里便止不住兴奋。 她小时候就一直很想来游乐园玩,但涟云发展太落后了,一直没有建立游乐园。 犹记得在她十一岁左右。 涟云的隔壁市建立了游乐园,那时候她心里就微微有了点期盼。 盼着盼着,总算在有一天放学回家,她路过主卧时听到许乐芳和蓝建平在商量说,周末要带她和蓝芷一起去隔壁市新开的游乐园玩。 那天她偷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到一整晚都睡不着。 但等到了那一天时,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一家人上车,临要出发前,蓝芷最爱吃的那包糖果忘了带,许乐芳当时要孟尘萦回去拿。 但等她返回屋子找到了蓝芷要的糖果出来时。 院子外停着的车,不知何时,早已开走。 她被丢下了。 等许乐芳他们从隔壁市回来已是晚上,孟尘萦哭了一下午,脸都肿了不肯出来。 许乐芳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才跟她道歉说:“你蓝叔叔说你不爱去游乐园玩,怕你为了配合芷芷玩闹勉强跟过去难受,才让你留家里的,妈妈也记得萦萦是个最文静的小女孩,不像你妹妹那么调皮,你不喜欢玩的满身大汗。” 后来,她又因为许乐芳这句话,晚上躲被窝里流了一整晚的眼泪。 然后那年过年。 孟华淳打电话来问她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因为游乐园的事在她心里始终念念不忘,像是永远都得不到的那块草莓蛋糕。 她没忍住,带着希冀的期盼说,如果爸爸过年回来看她,她想要爸爸跟她一起去游乐园玩。 孟华淳当时也答应了她。 但新年一到,他却因为有其他的事脱不开身,没有回国。 她再次被丢下了。 来游乐园玩,在她心里是一直垮不过去的坎儿。 后来她只把这件事写在日记里,谁也没告诉的。 梁嘉序握着她手:“你最想玩什么项目?” 孟尘萦指着那刺激的过山车,眼睛铮亮,一脸兴奋。 梁嘉序眉梢微提,对她喜欢玩刺激性的设施感到有丝意外,细细打量她的笑脸:“好。” 梁嘉序陪孟尘萦玩了好几个刺激项目,大抵是在空中颠簸了几遭,她心情也打开了点儿,笑容比平时要盛开许多。 梁嘉序看着她,用帕子擦拭她鬓边的汗水:“开心吗?” 孟尘萦用力点头,笑盈盈:“太开心了!” 梁嘉序眉眼弯弯带笑,被她的快乐所感染:“接下来还想玩些什么?” 几个孩子欢闹的笑声吸引了孟尘萦的注意,她没听清梁嘉序说的话,一直看着旁的孩子跟父母撒娇耍赖的场面。 梁嘉序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黑眸微眯,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稍纵即逝的失落。 “我们一起去坐旋转木马,喜欢吗?” 孟尘萦一愣,侧过头回来看他。 不知是他今天装扮太过随性,还是别的原因,今天的梁嘉序显得没什么攻击性,褪去压迫感,就像是与她同龄的邻家男孩子。 “想坐么?” 他又耐心问了一句。 孟尘萦迟疑了会儿,没忍住点头,“想。” 其实她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她来游乐园最想玩的项目,就是旋转木马。 或许是小时候的遗憾加执念的缘故。 旋转木马,在她心里总是有特殊的地位。 “我们一起。”梁嘉序牵着她前往旋转木马的地点,正好上一轮也结束了,没有等多久便轮到他们。 孟尘萦坐在旋转木马的座椅上,手心扒着眼前的圆柱。 音乐响起,旋转木马缓慢开始移动。 她回头没看到梁嘉序,愣了一会儿,在场内四处搜寻。 这时,她眼角余光忽地被前方吸引。 有的人即使穿得不显眼,但气质出众到在哪儿都是最靓丽的风景线。 梁嘉序便是。 他站在围栏外,手中举着拍立得,看着镜头里的女孩,周围所有人似乎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眼里只能看见她。 咔嚓一声,将眼前一幕记录下来。 照片中的女孩眉眼弯弯,脸庞粉润,对着镜头笑得甜美可爱。 望着这张照片,梁嘉序眉眼一点点晕开柔色。 “阿序!”这一轮刚结束,孟尘萦坐在旋转木马上笑着朝他招手,“你也过来坐。” 她身后刚好空了一个位置。 梁嘉序把拍立得递给助理,眼神轻示。 助理点头,心领神会。 等梁嘉序坐上旋转木马,助理将镜头对准二人。 微风吹拂,一阵馨香,旋转木马的音乐声轻灵悦耳。 孟尘萦唇角弯弯带笑,视线随着景色游移,整个人好似沉浸在这场美妙的旋转当中。 直到,感觉身后一直有目光看向她。 她扭头,正好撞进梁嘉序的黑眸里。 这一刻,孟尘萦忽然又想起他们昨晚的谈话。 梁嘉序这次真的想跟她好好重新开始,问她的想法,她点头说愿意。 但她骗他了。 她会离开他,马上就离开。 梁嘉序望着她,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风吹起他额角的碎发,那双盈盈笑眼中,装满了她。 那瞬间,孟尘萦似乎觉得,他的眼睛会说话。 写满了对她的爱意。 波涛汹涌,让人难以承受的爱意。 她心尖,有点难以控制地,撩起一缕不该属于她此刻的意动。 那点余韵在不断拉扯她。 许是第一次这样欺骗人,她在心虚吧。 孟尘萦慢慢挪开目光,没再看他- 刚从旋转木马那出来,一个小孩从拐角的地方横冲直撞闯过来,孟尘萦没注意,被那男孩撞到险些扑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梁嘉序搂住她腰,扶稳,问她伤着没。 她摇头说没事。 梁嘉序追着那男孩的方向,脸色一沉,正打算去警告孩子的父母。 孟尘萦明白他性子,捉住他手臂,安抚一笑:“没什么过火的事,小孩子只是来游乐园太开心了,没控制住喜悦的心情而已。” 梁嘉序没应,心情被这波小插曲弄得有点糟糕,孟尘萦注意到他的情绪,转而一笑,拜托他:“阿序,你能帮我去买份甜筒冰淇淋吗?” 梁嘉序垂眸睨她。 “我想吃。”她仰着脸,眼眸弯弯,眼里含着请求。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却只是要一份甜筒冰淇淋。 梁嘉序一笑:“你去那儿坐着等我。” 孟尘萦歪着头,轻盈的马尾跟着她脑袋摇晃:“我还想再坐一圈,等我坐完这圈旋转木马,你的冰淇淋也买来了,是不是啊?” 梁嘉序轻啧一声:“撒娇怪。” “好。你去那继续玩一轮等我,不要乱跑。” 孟尘萦无比乖巧地点点头。 她今天格外活泼,又乖。 梁嘉序尽管觉得反常,但转而想到她日记里记载的一切,想必游乐园对她来说到底意义非凡。 她这么喜欢。 他应该早点带她来玩才对。 梁嘉序伸手按住她脑袋,指腹蹭着她柔软的头发:“别乱跑,等我回来,要是回来看不到你了,孟尘萦,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孟尘萦嗯了声:“我会等你。” 目送孟尘萦又进了旋转木马里面,梁嘉序利落转身,喊助理过来吩咐:“看紧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助理应是。 梁嘉序去买冰淇淋,助理便找了个休息椅坐着,视线一直紧盯旋转木马那。 孟尘萦正在跟隔壁的小女孩聊天,笑意开怀,轻松自如。 但助理还是没有松懈对她的监视。 忽然这时,助理的衣摆有下坠感。 他往下一看,见是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抓住他,圆脸布满泪水,哭得悲伤可怜:“哥哥,我跟我爸妈走丢了,你能带我去找我爸爸妈妈吗?” 助理蹲下来,温和问:“什么时候走丢的?” 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泪,哭得话都说不清:“唔唔,我我,我……刚刚就跑快了一点,回头就没看见我爸爸妈妈了,会不会是他们不要我了。” 小女孩的哭声让人心软,助理想起自己家里才三岁女儿,保护欲立刻涌了上来,安慰道:“小妹妹不要伤心啊,叔叔带你去找园里的工作人员,你爸妈也许就在那等你呢。” 小女孩不断抽泣,越哭越大声。 助理把小女孩抱起来哄,又不放心看向旋转木马。 见孟尘萦还在跟旁边的小女孩聊天,也没什么异常,更没人欺负她,游乐园的管理处离这儿也不远,他约莫去个三分钟就行了。 “叔叔这就带你去。” 助理牵着小女孩离开的同一时刻。 孟尘萦没多久,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通过电话的提示,她顺着人多的地方离开,纤柔的身影逐渐隐匿在人群中- 今天是整个暑假里,天气最好的周末,游乐园的人要比平时还要多得多。 梁嘉序到冰淇淋的小摊前时,那已经大排长龙了。 他在后面排队,视线追过去,这边视角看不到旋转木马的区域。 队伍前边还有十几个人,约莫还要点时间才能到他。 等着无聊,他干脆从口袋里拿出刚才拍摄下的照片。 画面里,孟尘萦看向镜头,对着他笑。 身后有个女孩忽然插过来问:“帅哥,这是你女朋友啊?真好看。” 梁嘉序慢条斯理把照片收起,眉眼的温柔瞬间消去,冷冷地瞥了身后女孩一眼。 那女孩神色骤僵,被他这幅样子怵得不轻。 难得见到这个级别的大帅哥,她就是想搭讪说句话而已,也是刚才见他神情那么温柔,以为是个很好接触的男人,没想到这么凶。 她后退一步,没敢再多嘴了。 排队约莫八分钟,才到梁嘉序。 老板询问要什么口味。 梁嘉序淡声:“草莓,巧克力。” 店员打了两颗冰淇淋球给他。 梁嘉序伸手接过。 退出队伍时,人潮拥挤,一缕刺眼的阳光忽然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眼角晕着淡淡的金色。 他眯了眯眸,适应了这抹刺眼的光晕,大步朝旋转木马那行去。 旋转木马还在欢快地转圈。 梁嘉序站在游乐设施前,冷峻的面容如同笼罩一层乌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助理气喘吁吁停下:“梁先生,您回来了。” 梁嘉序冷声问:“她人呢?” 助理连忙朝那看过去,旋转木马里,哪儿还有孟尘萦的身影?他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孟小姐刚刚还在这啊,我……我就离开了五分钟。” 这时,旋转木马的音乐停了下来。 梁嘉序大步进入圈内,一眼便看到刚才孟尘萦坐的那个位置上,留有一个信封。 他脚步一顿,在原地驻足。 没上前。 机器顶端的光线洒他脸上,他高挺的鼻梁侧落了一道阴影,冷峻的面容,无端中,洇着压抑惊悚的郁色。 旁边的男孩从旋转木马上跳下来,脚步不稳,撞到梁嘉序。 他手中的的甜筒从身上滑落,半边草莓巧克力的雪糕体在他衣服上,留下蜿蜒的污脏痕迹。 梁嘉序脚尖微挪,一脚踩上泥泞的冰淇淋。 旁边的小男孩已经被他阴冷的神情吓到哭着跑出去找家长。 心跳声砰砰加速。 他修长的手指,缓慢捡起留在原位的那封信。 打开信纸。 【昨晚我说不骗你是假的,我骗了你。 梁嘉序,我不喜欢你。 只有这句,才是真的。】 第50章 第 50 章 “把她还给我。”…… 孟尘萦特地选了一条人最多的通道谨慎离开, 她很快便到达了电话里那人跟她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愈发拥挤的人潮,致使孟尘萦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还是没遇到跟她约好见面的人。 她时刻还要担心梁嘉序的助理会很快察觉她不见了追过来, 边谨慎躲人,边又要急急忙忙找人。 这时,一个陌生女人拨开多个路人挤进来拉住孟尘萦, “孟小姐,你现在跟我走。” 孟尘萦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您是?” 那人自我介绍:“我是您父亲的助理,孟先生正在车上等您, 不能再多说了, 您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孟尘萦没拖延,立刻跟着助理通过另一条出口离开, 外面的角落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后门打开, 她刚钻进后座, 就看到自己已许久没见的父亲。 孟华淳伸手扶住她:“萦萦, 你先进来坐好。” 孟尘萦落坐后,车子也即刻启程, 一分一秒都没有拖延, 速度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 看车子娴熟开离此处的动作, 显然连离开时走哪条路都早就安排的极其妥当。 孟华淳见孟尘萦面心绪不宁的模样,宽慰道:“放心,你出来的这个路口是没有监控的,他查不到你坐的哪辆车离开。” 孟尘萦手心撑在膝盖那,自己都没察觉到手掌心紧张到洇出了汗。 望着面前的父亲,她眼眶微红。 孟华淳面相清冷白净, 他从年轻时就被很多人夸赞过出色的相貌,夸赞他气质似江南才子,文质彬彬,说他这种相貌也很不显年纪。 但即使生得再显童颜的长相,年近五十了,眼尾也有了一层层明显的细纹。 “爸……您一直留在这,没有回去吗?” 孟华淳伸手把孟尘萦拉近,好好端详她:“萦萦第一次跟爸爸提要求,爸爸怎么能连你的人都没见到就这样回去?” 父女俩约莫有三年没有见过面了,三年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很短,孟尘萦的长相并没什么变化,还是青涩稚嫩的相貌,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以往心无杂念的眼神,现在多了一抹消不去的忧愁。 “爸爸……”孟尘萦眼眸含泪,强忍了一路不安的心,终是在看清父亲眼里的担忧后,没忍住扑进他的怀里。 手心紧紧揪着孟华淳的衣服,哭得肩膀发抖。 车子正在道路中平稳行驶,但开的速度比平时的车速要快,眼下正要急忙逃离此处,也不是好好叙旧的时机,但孟尘萦忍不住了。 她没想到,在她无比无助,在她没有抱任何希望的状况下,原来她爸爸还在国内一直等她。 孟华淳轻轻拍她单薄的后背,语气轻缓:“哭吧,想哭就哭出来,爸爸这就带你离开。” 孟尘萦哭了好一阵子,睁着泪眼婆娑的眼问这是去哪儿? 那天江静娴说会带她回伦敦,她一直以为出来见到的人会是江静娴。 她和江静娴早就已经说好了。 今天她会想办法把梁嘉序支开几分钟,只要有人提前在游乐园接应她就行。 可她从游乐园出来为止,就没有见到江静娴的人影。 “爸,江阿姨呢?” 车子停下后,孟华淳带孟尘萦去了停机坪。 孟华淳一路都在紧着时间,边走边跟孟尘萦交代清楚。 “这是你陈阿姨家的私人飞机,你跟爸爸坐飞机先回伦敦,至于江总那边……” 上了飞机后,孟华淳才说:“她的计划本来就是让你能顺利跟爸爸见面,把你带走是我这的事,江总负责处理国内这边,她说新生活新身份都给你安排好了,国内这边她给你兜着,不用担心她儿子找过来。” 孟尘萦一脸茫然:“江阿姨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她一直很不理解。 她跟江静娴无亲无故,梁嘉序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为什么会选择帮她一个外人? 这样做也是跟梁嘉序为仇啊。 这对江静娴又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不想她跟梁嘉序在一起,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拆散他们。 孟华淳:“江总的想法爸爸也不清楚,我从你陈阿姨口中听说你跟江总的儿子在一起,当时回国又见不到你的人,爸爸就让陈阿姨跟江总联系,猜测你被她儿子困在身边不放,她得知这件事后就回国联系我了。” 孟尘萦垂眸,若有所思。 孟华淳握住孟尘萦冰冷的手,给她暖了暖,一脸认真问她:“萦萦,你跟梁嘉序的事,爸爸不太想过问了,现在你要跟爸爸离开,去国外展开新的生活,或许要在国外定居很久,你愿意吗?” 孟尘萦抬眸,眼里无比坚定:“爸,我愿意。” 她的确不太想留在国内了,她比谁都清楚,按照梁嘉序的性子,他定是会大海捞针找出她的下落,要是留在国内,不过就是仙河镇的结局。 眼下她有新生的机会,自然想要拼命抓住。 孟华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飞机马上起飞了,你先歇一会儿平息好自己的心情,爸爸这边还要跟你江阿姨联系一下。” 孟尘萦点了点头。 她扣好安全带,心脏还在不断乱跳。 比平时跳得要快,要乱。 比她第一次离开梁嘉序还要紧张。 她有一种直觉。 这次,她总算是真正离开梁嘉序了。 他绝对找不到她了。 天高海远,任她自由。 本来想握住手机找点安全感,在口袋里没摸到熟悉的手机,她才想起来。 在进入停机坪之前,她爸爸的助理就把她手机收起来了。 她的所有联系方式被彻底切割。 等飞机起飞,她也将跟梁嘉序,彻底切割。 再也见不到了。 她闭上眼,开始享受这种摆脱了梁嘉序,舒心自在的感觉。 但她刚刚阖上眼睛,眼前忽然出现了梁嘉序为她去买冰淇淋的背影。 还有他说的话。 ——别乱跑,等我回来。要是回来看不到你了,孟尘萦,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游乐园没有逃出来,这种惊悚的画面,吓得她胸口一震,猛地睁眼。 她还在飞机内。 还好,看到梁嘉序只是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快,飞机启航。 孟华淳坐在她身旁,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孟尘萦说没有。 她不动声色擦干手心的汗。 “萦萦,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到了。” 孟尘萦点了点头,说嗯。 她再度闭上眼。 试着缓缓呼出轻颤的气息,放平不安乱蹦的心脏。 再将刚才出现在她视线里,梁嘉序的背影彻底推了出去。 梁嘉序的背影,很快从她眼前消失。 再见了。 京市。 再见了。 梁嘉序。 希望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见面,也希望他能忘记她,放下她,展开自己新的生活- 临近黄昏,游乐园外场也极其热闹。 一辆暗沉的黑色轿车停在安静处,车窗隔绝了远方的喧闹声,梁嘉序垂眸看着ipad里多个监控画面,总算在一个视角发现了孟尘萦的背影。 画面中能明显看出来,她是刻意选择人多的方向走,把自己隐匿在人群中。 这样,调查监控想找到她去了哪个路口才会极其费劲。 孟尘萦最终通往了西面的出口。 前排助理接了个电话,回头说道:“梁先生,孟小姐出去的那个路口的监控已经坏了一段时间……” 梁嘉序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出口的监控坏了,那条路的监控没有?给我细细排查,一辆车子都不要放过。” “……是。”助理后背一紧。 夜幕降临,风也刮得树叶唰唰地响。 车内的氛围愈发阴冷。 整个下午游乐园几乎被查遍了,所有的路口,甚至没有监控的那条路都被查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找不到孟尘萦的行踪。 她再一次人间蒸发。 梁嘉序低眼揉了揉眉骨:“飞机场,高铁站的记录都查过了吗?” 助理回话:“查了,目前还没结果,正在等。”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有人来了电话,助理接听后回道:“飞机场高铁站都没有孟小姐的信息。” 梁嘉序冷笑:“好好的一个人,能忽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事发到现在,竟是半点行踪都没有。 她从游乐园消失,逃了出去便彻底人间蒸发,这种逻辑缜密的做法,孟尘萦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做到。 她身边定是有人帮她。 梁嘉序忽然抬头,声音哑又沉:“启程,去江家。” 一个小时后抵达江宅,李管家看到车子便特地出来迎,梁嘉序大步下车,神色凌厉:“我妈在吗?” 李管家回道:“正在健身房,阿序,这么晚过来……” 李管家话没说完,只见梁嘉序脚步生风,前往健身室。 健身室的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用力推开,门把手嘭地在墙面撞出声响。 剧烈的动静无比刺耳。 江静娴站在跑步机上跑步,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没好气道:“干什么啊?突然这么大动静,把你妈心脏都要吓停了!”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随后一只冷白的手腕伸过来,按下暂停。 跑步机停止不动。 江静娴转而落地,侧眸看了眼梁嘉序。 这就是这一眼,竟是把她吓到,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她从没见过梁嘉序有这样的眼神。 幽深的眼眸似泛着血色,像一条被逼至绝境的毒蛇,那道阴冷的目光宛如透着剧烈毒液,浑身散发着暗狱般的凶狠。 即使江静娴早就做好被他兴师问罪的准备,但她做梦都没想到,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恐怖。 “阿序,你……” 梁嘉序冷冷地注视她:“你把她藏哪儿了?” 他单刀直入表明自己意图,江静娴感慨自己儿子敏锐的反应力同时,还不忘做戏做全套:“妈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天不是跟小孟去游乐园约会了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 梁嘉序没耐心跟她周旋:“把她还给我。” 江静娴面色无辜,往后一退,一脚踩到跑步机上,故作自然地压腿:“阿序,你在说什么啊,妈妈真的不知道,是小孟怎么了吗?” 梁嘉序冷笑,面无表情看他妈妈演戏:“她不见了。” 江静娴惊讶道:“怎么会?小孟怎么好好就不见了?” 梁嘉序语气愈发不耐:“您别演了,很没意思。” “你回国不就是为了她吗?以为我不知道?” 江静娴无言。 梁嘉序目光森冷,含着失望看向自己母亲:“你也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江静娴能感觉到他几乎要崩溃了,到底心疼自己儿子,她试图安抚他:“阿序,你别这样……” “如果小孟的离开是她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呢?你也要强迫她留下?” 梁嘉序冷声:“对!” “她必须留在我身边。” 他这种态度,反而让江静娴更加庆幸自己做下的决定:“小孟去哪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说实话,妈妈的确也瞒不过你,我的确是想把她送走,因为妈妈不想你们在一起,但还是迟了一步,不信你可以调查我身边的人。” 梁嘉序死死盯着江静娴的眼睛,身为母子,他很清楚,江静娴很有办法应对任何棘手的状况,从她的眼睛里,他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是摆明了不想跟他说实话。 所以孟尘萦是不是她带走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多在这待一秒,就耽误他找人的时间。 梁嘉序大步离去。 望着梁嘉序冷漠的背影,江静娴小腿不知觉一软,手撑着跑步机才勉强站稳。 她从没见过她儿子这样恐怖的一面。 但如果分开才是对他和孟尘萦最好的结局,还是这样比较好。 让她儿子恨她,也行。 总比以后二人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要好- 出了江宅,回到车上,梁嘉序让助理调查江家私人飞机的航线。 等了不久,助理得到消息:“江氏的私人飞机,没有任何申请航线的消息。” 没有使用江家的私人飞机,那么孟尘萦究竟去了哪里,用的什么办法让她这样彻底凭空消失。 孟尘萦这次能去哪儿? 上一次,他还能从梁巷明还有舒锦那查到她的到蛛丝马迹,他能确认她还在国内。 可这次…… 倘若,她要是顺利出了国,只会比在国内还要难找得多。 梁嘉序瞳孔漆黑,寒凉。 他手中握着孟尘萦留给他的那封信。 眼睛越来越红。 就那么不喜欢他,就那么想跑么? 孟尘萦。 她就半点都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么? 她是真的感受不到,没了她,他会有多痛苦么?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该怎么惩罚比较好?”…… 落地伦敦离开停机坪, 便有专车来接。 司机下车亲自打开后车座的门,请孟尘萦入座,她循着方向望过去, 看到了后座的陈若卿。 “陈阿姨?” 陈若卿温柔一笑:“萦萦来啦,快过来阿姨这边坐。” 孟华淳也正要坐进来时,陈若卿及时出声:“你坐前面, 后面坐不开了。” “怎么坐不开?”孟华淳不悦地嘀咕,却还是老实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后, 司机立刻启程。 陈若卿挽着孟尘萦的手,细细打量她:“萦萦, 长途飞机坐的累吗?” 孟尘萦摇头, “挺舒适的。” 大抵还是心灵轻松了起来,身体也觉得没了什么负担。 实则她还有点不太适应跟梁嘉序分开这么久。 但在落地伦敦后, 呼吸着跟梁嘉序不一样的空气的时候,她才真正有一种彻底脱离他掌控的真实。 陈若卿伸手把孟尘萦肩膀上垂落的马尾别开, 笑了笑:“那就好, 一会就到家了, 让你爸下厨给你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孟尘萦微笑着点头。 约莫一个多小时才抵达陈若卿和孟华淳在伦敦的住宅。是一幢独栋别墅,规格不算很大, 装修简洁却很显格调, 后院那的草坪四周种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装饰的极其温馨,看得出来主人很懂得享受生活。 其实孟尘萦心里有不少疑问。 她对他爸爸妻子的家庭背景半点都不了解,只知道陈阿姨是常居在国外的中国人,能有能力在国外定居,条件定是优渥的。 但,能拥有私人飞机, 这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事。 最让她瞠目结舌的还是,陈若卿跟江静娴认识。 回到家里,趁陈若卿吩咐佣人准备食材时,孟尘萦悄悄问了问孟华淳,陈若卿到底是什么背景。 孟华淳给孟尘萦找了双拖鞋,自己也换上,带她去客厅坐,边说:“二十年前也算跟梁氏平起平坐的陈氏,听说过吗?” 孟尘萦眼睛睁大:“陈阿姨的陈,是这个陈?” 孟华淳看女儿吃惊的模样,忍俊不禁,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 从见面起到现在,他总算看到女儿有点鲜活的模样了。 “华淳,食材都准备好了,你快过来下厨。” 厨房那传来陈若卿温婉的声线,孟尘萦还在回想陈若卿和陈氏的关联。 她忽然也记起,小时候父母离婚后的一点破碎的记忆。 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加上身边人的说法得知。 离婚后,她爸爸就离开涟云去海城创业,结果没两年从她妈妈那听说,她爸爸出国打拼事业了。 但那时候,好像并没跟陈若卿结婚。 当时也是因为她年纪小,许乐芳和蓝建平聊天基本很少避开她,她记忆里,从她妈妈口中听说过,她爸爸是吃软饭的。 大多数离婚的夫妻,都恨不得对方死的那种。 她父母就是这样的离异夫妻。 离婚头两年,她父母厌烦彼此,到了一种提到对方都觉得是一种晦气的程度。 许乐芳对孟华淳半点旧情都没有了,她从旁人口中听说孟华淳在大城市跟某名门千金小姐走得很近,没多久,涟云就到处在传她爸爸吃软饭,傍上了富婆这种流言。 因为傍上了富婆,孟华淳才有机会出国打拼事业,才会有能力每个月才给她打很多钱当生活费。 她一直以为,吃软饭是她妈妈气愤下乱说的。 她都没信过那些事,但…… 孟尘萦眨了眨眼,对上孟华淳清冷书卷气的面容,立刻收敛眼中的情绪。 孟华淳很坦然,半点没掩饰道:“对,你爸就是吃软饭。” “没什么羞耻的,起初我也有点接受不了她的家世。” 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不能忍受自己低女人一等,他自来清高,虽出身普通,但也无法接受自己跟千金小姐牵扯到一起,让他孟华淳三个字跟吃软饭挂上勾。 但感情的事偏是不饶人,越抗拒,越在意。 选择跟陈若卿在一起之前,他就想通了。 吃软饭就吃软饭吧。 他无论哪方面的条件,的确是配不上陈若卿。 认清现实不丢人。 对于孟华淳的态度,孟尘萦很惊讶,她爸爸在国外这些年,似乎思想也有了不少转变,她做梦都想不到,承认吃软饭这种话能从她那清高自大的爸爸嘴里说出来。 “你去沙发那休息,爸爸给你做点好吃的。” “萦萦爱吃什么?” 孟华淳问出来时,语气都有点不自然,毕竟是亲生女儿,但对她的爱好却半点都不了解。 孟尘萦不喜欢麻烦人,说:“您随便做点家常菜就行了。” 正要吃晚饭的时候,玄关那有了动静。 随后,进来两个年轻人。 是混血长相,看模样便是龙凤胎,约莫十八岁左右。 见陈若卿主动走过去,拉着两人过来跟孟尘萦打招呼她才知道。 眼前的兄妹是陈若卿和前夫的孩子。 兄妹俩被教养的很好,礼貌地用中文对孟尘萦喊了声姐姐。 听口音,中文说的很是流利。 孟华淳说,家里平时都是用中文交流,“你陈阿姨说什么都不准两孩子不会说普通话。” 孟尘萦笑了笑,说陈阿姨教得很好。 吃过晚饭,哥哥很识趣上了楼,妹妹则朝另一间房喊了一声,登时,从屋里蹦出一条可爱的狗狗。 妹妹牵狗上楼玩去了。 望着那只狗,孟尘萦想起了还留在璟兰园的三只猫猫。 她走的时候,因为特殊原因没办法带上三只猫…… 分开这么久了,她开始想念自己的猫猫。 也不知道梁嘉序会怎么对待她的猫。 应该不会虐待吧。 她就是觉得,他做不出这种事。 – 陈若卿煮了一盅花茶,热气升腾,客厅内香味弥漫。 孟尘萦垂眸盯着面前杯盏的热气,思绪忽飘。 客厅内氛围有些沉重。 孟华淳和陈若卿一起在商量孟尘萦今后的去路。 陈若卿坐在孟尘萦旁边,握着她手问:“你跟阿序那孩子交往有多久了?” 孟尘萦望向她。 她温婉一笑:“我跟静娴自小是朋友,也认得阿序,不过他成年后我见过的也不多了。对他的印象,他……” 孟尘萦轻声:“陈阿姨,您想说什么尽管说。” 陈若卿眉梢放松道:“那阿姨就不犹豫了,阿序那孩子他很特别,他的思想也与寻常人大不相同,是有些扭曲畸形,你要是跟他相处过,应该会有这方面的感慨。” 孟尘萦点头,“嗯。” “你要是想要平淡的人生,他绝对不适合你,萦萦的性子太淡了,他却灼热到会让你承受不住。” “这是阿姨很想说的话。” “这就是为什么,那次我在海城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才会很担心你的原因,当时我看到他对你的态度,就猜到你不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是问过了静娴我才确定了这个猜测。” 陈若卿细细打量孟尘萦面上神情。 没有半分情意,和不舍。 更加确认了。 孟尘萦是真的不喜欢梁嘉序。 陈若卿朝孟华淳看过去,二人对视,孟华淳说道:“萦萦,今后你可以跟爸爸还有陈阿姨一起生活。” 这个家很大,完全可以再容纳一个人。 孟尘萦目光微闪,她舔了舔唇瓣,主动问道:“爸爸,江阿姨说,她给我在国外另外安排了新身份,新环境……” 孟华淳皱眉,有点不认同道:“你想选择江总给你安排的人生?” 孟尘萦没有犹豫,点点头。 她虽然选择跟孟华淳离开,但内心也并不想跟他这样长久的居住下去。 一是,她很清楚梁嘉序的手段,要不了多久,他绝对会查到她爸爸这里,他若是再找到了她,她今后就不能再离开他半步了,也不会再有机会逃走。 二是,她也不想打扰她爸爸的家庭,即使陈阿姨人很温柔,她的孩子性格也很好,大概不会介意她的加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她心里头其实对亲生父母还是有些埋怨,小时候的伤痛根深蒂固,难以消除,她没办法理所当然跟着当初抛下她的父亲。 “萦萦,你……” 陈若卿打断孟华淳即将说出口的挽留,她看清了局势,认同孟尘萦的话。 “阿姨也觉得萦萦的选择是对的,你跟我们住在一起,他找过来是早晚的事。” 孟华淳冷哼:“我和萦萦是父女,就算梁嘉序找了来,他又能做些什么?” 陈若卿轻飘飘瞥他,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想法:“阿序什么都做的出来,你不认识他。” 孟尘萦都做好了决定,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意见,孟华淳也不好阻止,他不情不愿,把江静娴交给他的东西递给孟尘萦。 “这是江总给你准备好的所有新身份相关资料,你的所有行踪江总都给你清除干净了,她告诉你不用担心梁嘉序找到你,她有办法阻拦。爸爸也给你买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卡,里边儿还有一张国外用的银行卡。” 见孟尘萦脸色一变,孟华淳连声道:“银行卡是爸爸给你准备的,不是江总,你总不至于连爸爸给你的钱都不用了?” 孟尘萦只好接下。 陈若卿问:“想好去哪儿了吗?” 孟尘萦点头:“想好了。”- 璟兰园内一片寂静,冷气似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孟尘萦养的那三只猫,今儿还乖乖地都窝在自己的猫窝里头,连麦芽糖这么大的胆,察觉到四周骇人的冷空气,都缩在里边儿不敢冒出头。 两名助理来了一趟又一趟,游乐园所有监控以及孟尘萦出逃的路线,经过精细排查,还有这两天的高铁飞机的航班都查得底朝天。 仍是一无所获。 从江静娴那下手,也没有任何关于孟尘萦的行踪。 她手机的通讯资料也很快被消除的一干二净,查不到她跟任何人联络过的蛛丝马迹。 孟尘萦好像就忽然在国内凭空消失了。 梁嘉序垂眸扫视眼前所有的资料,揉了揉眉骨的酸痛,冷声道:“她父亲那查了没?” 孟尘萦的父亲在多年前出国闯事业,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跟自己女儿也很少联系了,但只要有一丁点儿希望他都不愿放过。 助理回道:“这就去查。” 几个人分工明确,各忙各的,很快查到消息。 “孟华淳那边查到的消息是一直在伦敦,没有回国过,也没什么异常的。” 梁嘉序缓缓睁眼。 眼底乌黑一片。 这话听着是没什么怪异之处,但这种时候,越是没异常才越有问题。 他没记错的话,孟华淳的妻子陈若卿就跟他母亲交好。 孟尘萦所有的消息行踪,在短时间内全部被抹的一干二净,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手段,除了他母亲,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那晚关于他的质问,江静娴没有承认,但他从没觉得她清白。 从江静娴回国要见孟尘萦起,他就知道他母亲心里另有打算。 好啊。 好得很。 两人联合起来背叛他,是吗? “国内不用查了,她在国外。” 直到所有人离开,室内静到落针可闻,梁嘉序心里头那团火,还在不断乱窜。 他无论睁眼,或是闭眼,孟尘萦的身影好像都在他眼前。 就连四周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能隐约嗅到气味,却触摸不到人,就像被种下了情蛊,他身上的瘾,好似又犯了。 看不到她,心在一寸寸被咬噬,疼又麻。 猫的喵喵叫也不断。 梁嘉序冷冷地瞥过去,才看到猫碗那空空如也。 晚上还没吃,全都缩在猫窝里不敢出来。 梁嘉序从暗处起身,从孟尘萦平时放猫粮的位置,舀了几勺放碗里,他长指点了几下碗沿,三只猫便冒头出来,狼吞虎咽。 他单膝屈地,望着这几只猫。 背影几乎隐匿在暗中,与黑融为一体。 乌沉沉的黑,浓郁到让人心脏喘不过气的黑,在一直压抑着血色的黑。 忽然间,他伸手揉了揉其中一只猫的脑袋。 黑眸深邃,没什么情绪。 声线很淡。 “你们说,这次找到了她,该怎么惩罚比较好?” 第52章 第 52 章 “要我放了她,除非我死…… 孟尘萦在维利斯特住了约莫有两个月, 起先有点不适应,她刚来到这里的头几天没敢主动跟四周的居民交好,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 邻居家的狗狗跑到她家后院来捡东西,才主动打破了这种她自我冰封的结界。 邻居住的是一家四口的幸福家庭。 女主人是定居在英国的中国人,中文名叫章之窈, 她的丈夫布莱斯是英国人,夫妻俩在这个小镇里生活许久, 生有一儿一女,抚养一只金毛犬。 维利斯特小镇虽网络不发达, 但这里居住的人, 似乎极其享受这种慢节奏,拥抱自然的生活。 孟尘萦在京市住了几年, 习惯了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繁华闹市, 刚来到维利斯特还有点不习惯, 有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 挑个大城市居住。 但经过半个月时间,每天在这个小镇子里乱晃, 她却渐渐有点爱上了这种幽然寂静的氛围。 这日午时阳光正好, 清风吹拂, 孟尘萦在章之窈的邀请下,来到她家的后院,跟他们一家举行烧烤派对。 章之窈也是南方人,两人之所以会亲近起来,也是因为孟尘萦那一口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 “你老家是涟云啊?那地方我听过!” 孟尘萦眼睛铮亮,“真的吗?” 她在京市认识了那些朋友, 每逢有人问起她老家是哪,得到回答后,都说不知道涟云在哪儿。 章之窈骄傲地抬起下颌:“我还去那里玩过呢,我初中的暗恋对象老家就是涟云的,那时候我很喜欢他,暑假有偷偷去涟云看他呢。” “嘘,这事你可别跟布莱斯说,”章之窈谨慎地朝孟尘萦挤眉弄眼笑道:“他醋大着呢!” 孟尘萦克制住偷笑,肩膀微抖:“都初中的事了,布莱斯他还吃醋啊?” “那是啊,你都不知道他这人心眼有多小,要是让他知道我小时候有白月光,他肯定要跟我生一周闷气。” 仗着布莱斯听不懂中文,章之窈畅所欲言。 “不过能在这里认识你真好,虽然国外也有不少中国人能聊中文,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独自一个人来外国这种小镇居住的女孩呢!她们都是选择的大都市。” 章之窈年龄大孟尘萦近十岁,在国外居住也有十年了,中文还是说的极其流利。 她说,跟孟尘萦认识后的两个月,是她这十年里说过最多的中文。 章之窈说在国外认识的中国朋友不太多,尤其这个镇子里,附近也没几个中国人居住。 总算有人可以跟她说家乡话,她也不自觉打开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章之窈是南方人,大学毕业后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追到英国,她为了男朋友舍弃国内的所有,选择在异国他乡打拼,她跟那个男人同居了将近半年,却还是被他无情抛弃,不仅如此,那男人竟是卷走了她所有的积蓄,最终害得她惨到要流落街头。 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布莱斯,一个绅士的英国男人。 虽说今年才四十岁,但外国人长相显老,瞧着快五十。 章之窈是这样调侃布莱斯。 从她明媚灿烂的笑容里,孟尘萦逐渐有点感触。 章之窈因为前一段感情受了太多伤害,是布莱斯带她走出了阴霾,虽说两人年龄国籍都不合适,但灵魂却意外契合。 从交往到结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快吗?”孟尘萦惊讶问。 章之窈串着手中的土豆和肉块,抬头笑起来:“爱情就是要冲动啊,结婚尤其要冲动,虽然冲动了点,但我相信我的选择没错。” 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幸福。 一儿一女一狗,还有个这么相爱的丈夫。 “我跟他才认识一个月,他就提出跟我结婚,上一任半年了还在问我要钱,谁真正对我好,我还是不傻的。” 见她眉眼间的笑容都很幸福,孟尘萦也很为她感到高兴,“你开心就好啦,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情。” 章之窈把串好的那串肉递给不远处的布莱斯,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孟尘萦望着眼前画面,心里忽然觉得暖洋洋的。比今天的阳光还要温暖。 她一直想要平淡安稳的生活。 她其实对感情方面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倘若要结婚的话,不一定要很喜欢对方,对方也不一定要很喜欢她,两人彼此合适就行了。 当初选择周初皓,也是因为合适。 她见过不合适的感情,像她父母。 她的父母当初是两方家庭的撮合下才结的婚,没有半点感情,因为两人性格不合,勉强在一起后,婚后只有没完没了的争吵。 孟尘萦后来听外公外婆说,她爸妈在她刚出生那会就想离婚了,但考虑到她年纪太小,才一直拖到了四岁,能拖到四岁,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实在忍受不了对方,才选择的离婚。 不合适的感情勉强在一起,最终会落得一个破碎的家庭。 她的存在,就是明显的例子。 而她和梁嘉序同样也不合适。 “夏夏,你喜欢吃辣吗?” 章之窈喊的是孟尘萦在国外新身份的中文名。 徐见夏。 “喜欢呀。” 章之窈惊喜地扭过头,雀跃道:“太棒了!你都不知道,布莱斯和我两个孩子都吃不得辣,每次我弄一些辣的食物都只有我一个人吃,真的很孤独啊,现在有你陪伴我真好。” 孟尘萦笑笑,也把手里串好的素菜递过去。 金毛犬追着爱丽丝和尼克在草地奔跑,孩子们的欢声笑和狗狗的叫声,使这场烧烤派对更加热闹。 在维利斯特也住了有两个月,孟尘萦还一直没有跟父亲还有江阿姨联系。 两人也从不联系她,是担心梁嘉序找来。 就连她跟父亲分开那天,也不是他亲自来送的,她只能坐在车里,远远看着父亲泛红的眼眶,依依不舍的眼神,忍不住心里发酸。 她在国外暂时还不能联系自己认识的人。 还不知道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或许,要等哪天江阿姨主动告诉她,梁嘉序不再找她了。 她才能真正做回自己的身份。 烤肉香味四溢。 大家伙围在一张桌子旁闲聊,布莱斯在喂小女儿爱丽丝吃肉,吃一口夸奖一句,把爱丽丝吹捧到嘴巴都骄傲到翘了起来。 孟尘萦偏头在跟尼克聊天,尼克才七岁,在章之窈的影响下会说点中文,虽不太流利,但他对中文很感兴趣,他正在跟孟尘萦讨教单词。 就在这时,章之窈忽然惊叫一声,使得几人都看向她。 她举起手中的宣传单,惊喜道:“下周街头那家甜品店三周年活动,将要举办一场大胃王比赛,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有奖品啊!” 布莱斯很识趣问:“你想要我去参加?” 章之窈抱着她老公的肚子撒娇:“好嘛,去嘛去嘛。” 布莱斯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场合,但捱不住妻子的请求,他宠溺一笑摸她脑袋,“去,但拿到第一名了,晚上的蛋糕不可以再给我扣掉。” 章之窈不满地撅起嘴,“就说你这肚子,不参加大胃王实在是亏了,下周让你吃个够,保准一个月都不想碰甜食了。” 见到这夫妻俩的互动,孟尘萦没忍住笑。 章之窈朝孟尘萦一挑眉:“夏夏,你也去看看吧,你虽然不参加,但也可以去热闹热闹啊,你来这都多久了朋友也没多交几个,咱们这安静的小镇也难得有个如此热闹的活动呢。” 孟尘萦点头,“好啊。” 正好她也想上街去看看,再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 虽说她父亲给的钱够她在这里无忧无虑生活几年了,但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的生活也属实无趣,她担心日子久了,自己会出问题- 江静娴明天要回英国了。 晚上收拾好行李,她下楼跟父母在客厅闲聊,面对父母的一再念叨,江静娴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今年过年会回来看看你们的,再说了,静灵不是也回国陪你们了吗?我要是还不回去,国外那边的公司一直交给赫生我也不太放心,怕他忙不过来直接撂摊子跑了。” 提起江赫生,江父愁到脑门的皱纹又深了些:“明年也让赫生回国,都快四十了还没结婚,像话吗?” 江静灵在旁怂恿道:“就是,就是!都要四十的老光棍!” 江母赏了江静灵一脑壳,气愤道:“你也是,三十二了还没个男朋友,还好意思说你哥哥?” “真不知道咱江家祖坟是不是出了啥问题,三个孩子一把年纪了,感情状况都这么糟糕。” 这种话江静娴听了耳朵都要长茧了,想她都快五十了却还要被父母批评感情的事,真是应了那句话,无论事业多成功,无论年龄多大,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她笑笑,转移话题:“我东西收拾好了,明天的飞机,你们可别送我。” 这时,玄关那传来动静。 梁嘉序忽然出现在江家,两位老人家登时喜笑颜开。 婚也不催了,话也不念叨了,嘴里阿序阿序得喊,是稀罕得不行。 梁嘉序进屋时脸色冷沉,仿佛凝了一层霜,但在看到姥爷姥姥的那一刻,他还是露出笑容,主动喊了人。 江父问:“阿序也来看你妈妈了?” 梁嘉序点头,视线望向江静娴,“妈,咱谈谈?” 江静娴丢下腿上的抱枕,“去书房谈。” 江静灵不明状况,朝梁嘉序问道:“阿序,小萦呢?我这都回国有一阵子了,还没什么机会约小萦出来玩,改天你把她喊出来,小姨想见见她。” 江静娴脚步一顿。 她还没回头,便听到自己儿子阴恻恻的声线:“我倒是更想见她。” 江静灵一脸困惑,他在说什么啊? 书房门关上的下一秒。 只闻“啪”地一声响。 梁嘉序将手中的资料甩在桌上,力道太大,那叠纸有几张凌乱落地,飘到江静娴脚边。 江静娴皱眉望过去,不悦道:“梁嘉序,你在做什么?” 梁嘉序掀眸:“这两个月,我派人在国外查到的所有消息,每次但凡有一点儿线索,都会很快被清理干净,妈,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 他目光森冷,紧紧盯着江静娴的眼睛:“你骗不了我。” 他请了最权威的专家调查,所有查到的任何细微行踪,每当有一点点收获,在他觉得很快能找到孟尘萦时。 第二天,他的那些线索会全部都废掉。 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除了江静娴没别人。 她除了把孟尘萦送走,还在暗中阻止他的调查。 梁嘉序眼里的红血丝爆开,声音嘶哑又低沉:“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也不愿相信,能对他做出这种残忍事的人,是他亲生母亲,但真相摆在面前,他只能失望地面对现实。 江静娴让他这两个月的所有付出都成了笑话,他知道她送走了孟尘萦,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一直在暗中阻挠他的调查。 最清楚他离不开孟尘萦的人,就是他的母亲江静娴。 而他的母亲,却还是狠心做了那个伤害他的刽子手。 他的心已被捅得鲜血淋漓。 那团恨意霎时间在胸腔搅起了惊天骇浪,梁嘉序冷冷地注视她:“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我那么那么地喜欢她,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静娴心中一痛,不忍看他这副模样,柔声道:“阿序,你放手吧,好吗?小孟她不喜欢你。” “你勉强把她留在身边,除了增加你们两个人的痛苦之外,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梁嘉序神色冷冽:“那又怎样?” “我喜欢她就够了。” “我喜欢她就够了。”他顿了一顿,声音不知觉提高几分,再说到喜欢时,竟是有微微的颤意:“我不需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只要她,这就够了。” 歇斯底里般悲痛的声线,像小兽崩溃的低吼。 梁嘉序后退一步,头痛欲裂,他手心用力抵在桌角,指尖摁到生了白,再抬眸看她,眼底泛红,有细微的水光波澜。 是让江静娴内心无比动荡的画面。 江静娴从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失常的反应,她的儿子,任何时候都运筹帷幄,将所有都掌控在手掌心里才对,那样猖狂恣意才是梁嘉序啊。 梁嘉序从没这样过。 他失控了。 她的儿子,信念几乎崩塌。 江静娴心疼到心中泛苦水,但尽可能的稳定情绪安抚好梁嘉序,“阿序,勉强来的感情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你难道想跟小孟像我和你爸爸一样?到最后,折磨到这样相看两厌的程度?” 梁嘉序冷笑着:“爸爸从没厌你,是您厌他。” 江静娴面色一冷:“是,所以,你也想要小孟这样厌恶你?” 梁嘉序稳稳站直身躯,凉凉地勾唇,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一场幻觉。 “您不用提醒,她多厌恶我,我比谁都清楚,但那又怎样?” 他冷峻的面容更加冰冷:“我只要她。” 江静娴同样是个硬茬,百般劝说也没用,只能道:“你非要这样,妈妈只能帮助小孟,妈妈不想看到你痛苦,也不想小孟痛苦。” 梁嘉序淡笑,语气平静:“您尽管阻挠。” “我会找到她。” 他眼神扫向那桌上的那叠资料,脸上落下一道阴影:“江总神通广大,在国外能只手遮天,您儿子也不是个废物。不信,您自己等着瞧,是您藏的更深,还是我找的更快。” 竟是还打算跟她斗下去,江静娴气极反笑:“阿序,你比你爸还要过分!” 当初的梁承年都做不出他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 梁嘉序轻描淡写看她:“谁叫我是你们俩亲生的呢?” “我不会放过孟尘萦,要我放了她,除非我死。” 第53章 第 53 章 逼疯 维利斯特小镇只有两家甜品店, 一家生意尤其火爆,一家则极为惨淡。 举办大胃王比赛的那家,便是生意最好的店。 布莱斯得知比赛吃的是甜品, 便再没任何犹豫和抗拒。 他太爱吃甜品了。 章之窈嫁给他之后,每日有控制他的甜品摄入量,导致他总觉得自己血液里缺了味甜。 听了这话, 章之窈用中文跟孟尘萦吐槽:“老外的甜品咱中国人是真吃不消,他们觉得甜味刚刚好的, 我就可受不了了,牙都快甜掉了。” 孟尘萦笑着说:“我也不能吃太甜的, 我自己做的甜品也很少那么甜。” 比赛即将开始之前, 这家店外边已经围了不少看客。 参赛选手只有六名。 几乎都是这个小镇子的居民。 街坊邻居都来这凑热闹,四周被围得满满当当, 孟尘萦跟章之窈在选手家属区给布莱斯加油助威,爱丽丝和尼克则拿出准备好的应援道具。 就在裁判吹了口哨后—— 比赛正式开始。 爱丽丝和尼克激动雀跃, 蹦着疯狂喊加油, 孟尘萦也被孩子的热情所感染, 极其投入在其中。 几名参赛选手的朋友和家人都在为对方加油打气。 布莱斯不是选手里体积最大的,但他吃东西的速度快又稳, 其余选手要么一次性塞太多, 导致无法吞咽下去, 要么就是吃吐了,选择弃权。 比赛进行了约莫二十分钟,最后只剩下布莱斯和一个男性华人。 舞台上选手减少后,孟尘萦才开始细细打量另一位参赛选手。 实则在这个小镇子里,中国人不算很多的。 眼前这个男性华人,她来到维利斯特都两个月了还未曾见过, 再多看两眼,忽然间觉得侧脸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转而,她又猜想,大抵是对方生了一张面善的中国人面孔,让她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吧。 就在她出神时—— 裁判口哨吹响。 四周欢呼声不绝于耳,边上有看客激动到胡乱推搡,孟尘萦一下被人挤开,脱离了布莱斯那边的家属区。 她费劲挤开挡住她的人群,朝舞台望过去。 布莱斯输了,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她刚才觉得眼熟的男性华人。 裁判举着那男人的手向大家宣布冠军。 男人动作不急不慢从裤兜里掏出手帕,优雅地擦拭唇边的奶油。 随后弯唇轻笑,笑容像冬日暖阳般,惹人眼。 孟尘萦废了点劲儿才挤到章之窈身旁,布莱斯吃垮了,还靠在妻子的怀里喘气。 爱丽丝和尼克扑到爸爸的怀里,高声呼唤。 “爸爸太棒了,是第二名!” “爸爸是最厉害的!” 布莱斯伸手跟孩子击掌,笑得直咳,章之窈无奈摇头,“嘴里蛋糕还没完全咽下去啊,当心呛死你。” “开心啊,第二名我也是孩子心里的好爸爸。” 一家人都很满意这个结果。 孟尘萦笑容满面,给布莱斯送上祝贺。 虽然没有拿到第一名,但布莱斯面对挑战没有退缩,勇敢战到最后一刻的精神,他的孩子也感受到了,他给孩子树起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这一家子真的很幸福。 此时舞台上正在揭晓第一名的奖品。 奖品除了1000英镑之外,还能获得本店三个月吃到爽的免费券。 台上男人正要伸手接下奖品时,只见人群中响起骚动,有个员工冲出来揭晓:“他是那家倒霉甜品店的老板!他肯定是来偷学我们店里商业机密的!!” 裁判浓眉飞扬,啪地一下揭开男人头上的帽子,再摘下他的黑框眼镜。 男人的面容出现在光亮下,是俊朗的中国人长相,裁判睁大眼睛,吃惊一喊:“Oh no,Eden Chen!” 男人嘿嘿一笑,歪着头,朝裁判伸手:“第一名是我,该不会要取消我的冠军资格?” 那裁判看样子是甜品店的老板,很不爽被对手摆了一道,但话已经放下总不能当没发生,只能不情不愿把免费券给了男人。 男人勾唇,扬着手中的免费券,挑衅似的说:“谢啦,不过你们家蛋糕的确挺好吃。” 老板得意地捧腹大笑,随后,他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就是太容易腻了点儿,我不太喜欢。” 说完这句,男人便拔腿溜了。 生怕再多留一刻,要被老板打死。 一场热闹结束,章之窈他们要回去了,问孟尘萦要不要一道走。 她摇头说:“我再去逛逛,你们先回吧。” 目送那一家人离开,孟尘萦主动找到了这家店,询问店员招不招甜品师。 那店员很快摇头,“抱歉,目前不缺员工。” 孟尘萦道了声好,走了。 她沿着这条街一路观察,据她所了解的消息,这个镇子上只有两家甜品店,剩下的那一家,因为新开业不久,生意不是太好。 孟尘萦不知觉走到了那家生意惨淡的甜品店前。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推开店门。 进入店内,里边的装修让她眼前一亮。 这装修风格跟中国的很像,但不像中国的甜品店,比较像茶馆一类的地方,如果不是店名挂在那,很难想象这竟是一家甜品店。 她推开门后,门口挂着的风铃便自动响了。 站在工作台后的男人转过身子,笑容满面道:“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孟尘萦呆呆地望着他:“是你啊。” 刚才大胃王比赛拿第一名的中国男人。 见孟尘萦脱口而出的中文,男人也改为中文交流:“中国人啊,真巧,在这个小镇里中国人不算很多的。” 话音刚落,他看向孟尘萦的眼神微带疑惑:“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孟尘萦也歪着头细细看向对方。 此时他没有刚才在台上的装扮,男人的面容分毫不差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虽然店内光线不算明亮,但他的五官很好看,是标准的大帅哥长相。 这么帅的人,她也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她还绞尽脑汁在记忆里搜刮时,眼前的男人已经激动到一拍桌案,惊喜道:“你就是姑父的女儿?” 孟尘萦张了张唇,愣住。 男人从工作台后走出来,请她去窗边落坐,再自我介绍:“我叫陈寰柏,我口中的姑父就是你的父亲。” 孟尘萦吃惊道:“那……陈阿姨就是你的亲姑姑?” 陈寰柏点头:“我来维利斯特居住有半年了,上周姑姑知道我在这儿,就拜托我找到你,要我见到你了多少照顾照顾你,说你在这儿无依无靠,我也没几个熟人,两个中国人在异国小镇可以互相关照彼此。” 他挠了挠脸颊,尴尬地一笑:“然后,我就忘了这事儿……本来打算大胃王比赛后再找你,没想到你倒是主动找上来了。” 孟尘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陈寰柏身子忽然前倾,脖子一伸,眼睛几乎都要钉到她脸上了:“孟小姐,我是不是在国内见过你?” “见过吗?”孟尘萦也觉得他眼熟,但死活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见过他。 陈寰柏托着下巴,细细端详孟尘萦的长相,想了约莫两分钟后,再次一惊一乍地拍桌:“是你,我想起来了,你当初答应说要做我的甜品师!” 孟尘萦一脸茫然。 陈寰柏问她:“你还记得那天,你带了几份自己亲手制作的甜品去的派对吗?” 经过提示,孟尘萦总算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虞南星当时要介绍给她的公子哥。 不过陈寰柏很喜欢她做的甜品,说要她做他的甜品师。 他俩当时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后来…… 陈寰柏双手一摊,耸肩道:“你回去就把我删除了是不是?” 孟尘萦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 那是梁嘉序强行让她删除的。 陈寰柏也没跟她计较这件事,“你来我店里是要吃蛋糕吗?但很抱歉,我店里的甜品师昨天才辞职没做了……” 他笑得没心没肺:“可惜我也就只知道吃,不会做甜品。” 孟尘萦摇头:“不,我是来看看这里需不需要招人的。” 陈寰柏搭在桌上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她:“孟小姐觉得呢?” 孟尘萦扫了这家空无一个顾客的店,诚实道:“我想,应该需要的。”- 秋意渐浓,凉意也来袭,璟兰园后院葱郁的树木落叶凋零,屋内,同样安静凄凉得很。 这儿处处都是孟尘萦生存在此的痕迹,她的气味,她的衣服,她的所有,还有她的猫。 回到卧室,扑面而来的画面。 梁嘉序垂眸,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手中的照片。 他能抚摸她的脸颊,能看到她的笑容。 却触摸不到她的体温。 照片里的女孩坐在旋转木马上,微风吹起她轻盈的马尾,裙摆曳过雪白的小腿。 笑容娇甜。 三个月了。 不,应该说有整整一百天。 这一百天里,梁嘉序似要被无尽的黑意吞噬。 他开始生起了幻觉。 好像又看到了她,又抚摸着她,亲吻着她,这次,她并非总是用恨意的眼神愤怒瞪他。 而是无比乖顺地伏他怀里,述说着对他的思念,埋怨他这次怎么找她找的这样慢。 一百天了他还没找到她。 她说她很生气。 医生有来看过,开了点药,吃过后有稳定过几天,但他主动停了药,比起清醒,他反而更想要陷入在这样痴迷的幻觉当中。 他渐渐有点迷上这种活在虚幻里的感觉。 手中的照片从手中垂落,掉在毛毯上。 梁嘉序弯腰,低头忽然看到一只猫从床底钻了出来。 他捡起照片,又提起那猫的后脖颈。 脸色忽然变得冷沉。 眼里的黑一点点缓慢逼近。 他要是被逼疯了,还怎么找她? 她这么不听话,这次抓到她。 他会把她永远锁在他们的床上,再也不让她见任何人。 他不会再对她心软- 英国小镇的冬天,可真冷啊,冷得骨头缝都在发抖,空气里好像都生了冰碴子似的。 沈晚心冒着濛濛细雨,推开面前的玻璃门。 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泠泠声响,孟尘萦抬眸望去,嘴里的欢迎光临尚未说出口,笑容便转为惊讶:“都下雨了你怎么不打伞过来啊?” 进来的人并非是甜品店的顾客,而是陈寰柏半年前招的员工,沈晚心。 今天并非她的工作日。 沈晚心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小时候在英国居住过十年,后又回到中国长大,在二十五岁左右又回了英国。 她是半年前来到维利斯特小镇的,因为中国人想在外国的小地方找份工作很是艰难,是孟尘萦意外结识了沈晚心,才把她介绍给陈寰柏。 这一年里,甜品店因为有孟尘萦的加入生意逐渐转好,这店算是她和陈寰柏两个人靠着毅力支撑下来的。 生意好了后,自然是要招员工了。 沈晚心各方面条件也符合要求,她又实在欠缺一份工作,中国人在国外总是要互相帮助,即使她没有半点工作经验,陈寰柏还是收留了她。 沈晚心皱着眉拂掉衣服上的水珠,边吐槽说:“哪知道半路突然下雨了,不过还好是小雨。” “我刚一路走过来,也不止我没打伞啊,好多人都没打伞。” 孟尘萦笑笑不语,给她泡了一盅热茶。 下雨天,晚上店里也没几个人,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打烊的点儿了。 “你怎么忽然来了?” 沈晚心捧着茶杯暖手,低头嘬了一口:“来找你啊,一会就打烊了吧,咱去清吧喝酒?” 镇上最近新开了一家清吧,听说装修格调很高级,沈晚心老早就想去光顾了,但一直没人陪伴,她在这儿就认识徐见夏一个朋友。 孟尘萦想了想,点头,“好啊。” 她也好久没出去活动活动了。 沈晚心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我等你下班,就一个小时了反正也不会来客人的,要不现在就收拾吧,话说陈老板是不是一周没来了?” 陈寰柏不是经常来甜品店,自从把店子交给孟尘萦之后,就更懒惰了。 沈晚心对此很不满,吐槽道:“你真得让陈老板给你点股份,这可是他的店,他自己做甩手掌柜,让你又是当烘焙师,又是当老板的。” 孟尘萦洗了手过来坐:“这事他上个月还真提过。” “真的啊?你怎么回答的。” 孟尘萦摇头说:“我没接受。” “啊?为什么?” 孟尘萦坦言道:“我比较想要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然后……我以后还是想回国住的。” 她没打算一直生活在国外,尽管这个镇子很安逸,让人可以忘记烦恼。 但她还是更想念自己的祖国,想念在国内的朋友。 沈晚心拍了拍她肩膀,感叹道:“跟我一样,我也想回国,但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清楚。” 沈晚心来英国只有一个目的,是找自己那离家出走的爸爸。 她的父亲是一名画家,十年前说是追梦,便抛下了妻儿出国,从此便失踪到不见人影。 沈晚心说她对她爸爸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妈妈还一直在等爸爸回家,所以她来英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爸爸,给她妈妈一个交代。 让她妈妈这么多年来的想念,能有个结果。 无论是生是死,总得要知道点儿消息吧。 沈晚心找爸爸的事,孟尘萦也知道,陈寰柏也有靠家里的关系帮忙找,但她爸爸来英国十年了,要是真混出了什么名堂不至于没半点消息,只有一个可能,她爸爸跟许多追梦人一样,梦想破灭,因为没脸回家,则一直在国外混日子。 要找一个十年前的流浪汉,并不算很容易。 目前沈晚心来英国半年了也没什么收获,就因为身上的钱都用完了,才只能找个工作先生存下来。 两人聊着天,盘算着收工的时间。 还剩十分钟就要关门时,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 来了新顾客。 沈晚心暗暗咬牙,骂了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收工了进来。 孟尘萦站起身,循着方向望去,正要询问对方要吃点儿什么时—— 店内昏黄的光,忽地闪了一瞬。 男人的面容在微闪的灯光下,半明半昧。 长相是看不清的,但依稀可见其卓越的五官,身高挺拔,穿着一身黑色大衣。 腿很长,肩也很宽。 这瞬间,孟尘萦控制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以为是看到了梁嘉序,吓到整个人僵住。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脱口而出了英文,她才回过神。 这是一个外国男人。 但身高和梁嘉序一样,且鼻梁挺拔,因刚才光线错乱的缘故,她都没看清楚长相。 竟是认成了梁嘉序。 大抵是分开一年半了,她有这么久没看见他,的确有点恍惚。 看到身形相似,穿黑色的男人,竟是跳出了梁嘉序这个名字。 孟尘萦真觉得自己该出去吹冷风清醒一下。 男人开口,点了那份很诱人的慕斯蛋糕,“我能在这儿吃完吗?” 孟尘萦微笑说当然可以。 他笑容灿烂,端过那份慕斯蛋糕,自个儿找个位置品尝,吃蛋糕的样子,就像孩子似的雀跃。 沈晚心没忍住跟孟尘萦小声嘀咕:“看来你总算研究出外国人的口味了,这个小哥我记得来过咱们店好几次,超级喜欢吃你做的慕斯。” 孟尘萦也很开心,眉眼间荡开笑意。 最后一个顾客走了,店子打烊。 沈晚心特地帮孟尘萦一起收尾,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但空气中的寒意还是跟刀子似的割人。 沈晚心搓了搓手心,“真冷啊,一会儿多可要多喝点酒。” 孟尘萦锁好了门,转弯,挽着沈晚心取暖,鼻尖都被寒风吹红了:“我陪你喝,但我酒量不是很好,你可别嫌我扫兴啊。” “怎么会啊,有你陪我就知足了。” 两人往左转,只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可以达到那家清吧。 这巷子晚上极其阴森恐怖,还好今晚有沈晚心作陪,孟尘萦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从没说过自己害怕这条夜路,但潜意识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沈晚心笑话她,眉眼一弯,调笑:“夏夏,你再抱紧一点儿,真软啊,果然还是大美人香,比那些臭男人身体舒服多了,哎呀你抱得我胳膊那都酥了。” 沈晚心从小在国外住过很多年,不仅胆子大,说话风格也很露骨,她总说这种话,调侃她哪里哪里,弄得孟尘萦脸红得不行。 “你怎么这样啊,我就是怕冷,你刚还说不嫌弃我的。” “不嫌弃,不嫌弃,有夏夏这么美身体又软的大美人抱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哈哈哈。” 孟尘萦不语,轻哼一声。 沈晚心瞥她一眼,琢磨道:“你说你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皮肤那么滑,胸那么软呢……” 看到孟尘萦睁着水眸气咻咻瞪她,沈晚心连忙闭嘴:“得,我不说了。” “你看前面谁来了?” 孟尘萦望过去,小巷前方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随着走近,她看清男人的面容。 是陈寰柏。 陈寰柏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呢大衣,手里拿着两把伞,走到二人跟前驻足:“我还说来给你送伞,没想到刚才雨就停了。” 孟尘萦笑着说,来得不巧。 沈晚心哟呵一声:“老板人真好啊,还知道我今晚也过来,特地准备了两把伞?” 陈寰柏啊了一声,无辜道:“不是啊,另一把是我的。” 沈晚心不爽地撇嘴:“啧,见色忘义。” 陈寰柏摸了摸头发,又补一句:“早知道你也来,我就多准备一把了,不过都没用,雨也停了。” 沈晚心:“看在你晚上来送伞的份上,破例带你加入我们女生的局,咱们一起去喝酒。” 陈寰柏惊讶地问孟尘萦:“夏夏,你也喝?” 关于孟尘萦隐藏身份,编造了假名字,要躲藏在这种小地方的原因,陈寰柏虽然不清楚,但也很尊重她。 孟尘萦告诉了他这个名字后,他也直接把她当徐见夏了。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点头:“对啊,我不能去吗?你这什么奇怪的表情。” “没没没,我可没那意思啊,我就问一嘴,要不你们也带上我呗。” 沈晚心扑过去勾出陈寰柏的脖子,嘿嘿一笑,奸计得逞:“陈老板,那你必须请客。” “请请请,我请。” 孟尘萦笑着看二人闹腾,有他们这么活跃,这条巷子也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阴霾也一点点褪去。 面前两人还在逗着玩,她正想催着赶紧走人。 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一道人影在盯着她,她敏锐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她多疑了。 没多想,很快上去拽住二人,拉着往前走。 一路说说笑笑。 若是孟华淳见到了她,定会感叹,她在维利斯特小镇呆的这一年半的时间,倒愈发的活泼了- 乌云层层叠叠,滂沱的雨势噼啪作响,树叶在风雨中狂舞。 王管家伫立于窗边,目含几缕忧愁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无情拍打窗前玻璃,等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他转身,见是梁承年,便示意佣人准备上菜。 梁承年行至客厅,悠然自得地拾起桌上的鱼食,洒进鱼缸。 “阿序还没回国?” 王管家道:“听说前几天去了奥地利,要是找着人了应该不会也那么快回,没找着的话……” 大抵就是这两日要回了。 梁承年勾唇轻笑:“你说他到底哪来的毅力?都一年半了,竟还在找。” 这一年半里,梁嘉序每逢得到一点儿孟尘萦的行踪,无论他在何地,在处理什么事务,都能立刻把身边的事放下去,为了寻找她,前往那个国家。 但每每都会失望而归。 不是派出去的线人说来消息的人是认错了人,就是刚到了那,消息就断开了。 这些事当然是少不了江静娴的手笔,这一年半内,母子俩在暗地里斗来斗去,谁也不让谁,江静娴做到这个地步,是摆明了不让梁嘉序找着人。 王管家也有点感慨:“我也挺惊讶,阿序这孩子也算我看着长大,他什么模样我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个姑娘做到这个地步。” 寻常人都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更别提像梁嘉序这样的天之骄子,他竟是为了一个费尽心思逃离他的女孩,耗尽时间和精力,全世界各地到处找。 鱼缸里的鱼儿张着嘴在拼命抢吃的。 荡漾的水面映出梁承年温润儒雅的眉眼,他淡笑说:“随他去吧,总归是自己铸下的错事,他要不那样偏激的做法,小孟也不会惧怕他如洪水猛兽,该他受着。” 两人正闲聊,听到玄关那传来了动静,王管家瞥过去看:“阿序回了。” 梁嘉序在门口换下皮鞋,一头粗硬的黑发软塌塌贴在额前,脸上的水珠从下巴滑落。 王管家震惊又心疼道:“哎哟,怎么就淋着了,没人给你打伞?” 梁嘉序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脸,眉目冰冷:“这么点儿近路,没事,我上楼洗漱。” 等梁嘉序从二楼下来,晚餐已经摆好,而除了梁承年外,饭桌前还多了一个人。 梁巷明。 “阿序,这段时间回家住了啊?” “我最近去公司,总听说你时常飞去别的国家出差,总是全世界到处飞,这样不会辛苦吗?” 梁巷明颇为关切问。 梁嘉序拉开座椅,落座后,才像施舍似的,讥笑地看梁巷明:“三叔出院后日子过得挺好?” 梁巷明牙根一紧,勉强挤出笑容:“叔都出院一年了,这一年也没什么机会跟侄子见面,你也不晓得关心关心三叔。” 梁嘉序凉凉地勾唇:“这不是侄子太关心三叔了,又想把三叔送进医院。” 梁巷明脸色一僵:“你……” 再对上他凉薄冷漠的眼神,梁巷明后背骤凉。 这一年半他都很少见梁嘉序,没想到这小子变得比以前还要可怕了。 他转过身,看向主座的梁承年:“大哥,你也管管阿序,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上次把他打到住院,还害他休养了大半年,这仇他还没忘! 梁承年坦然自若道:“你也知道是小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辈斤斤计较?” 梁巷明气得攥紧拳头,他就知道这父子俩串通一气! “老爷子听说阿序为了个女人成天全世界到处飞的事了,托我来带一句话,白家那位千金很不错,白世刚最近高升,他女儿无论家世相貌和学历,都最适合阿序。” 梁嘉序阴恻恻地一笑,没说什么,只慢条斯理用刀叉切面前的牛排。 梁承年抬眸,语气冷淡:“长幼有序,阿明,你身为长辈,该先给阿序找个婶娘再说。” 梁巷明丢下刀叉,皱眉道:“阿序可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一个儿子,爸也就这一个孙子,跟我能一样吗?他的人生大事可比我重要多了。我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别不爱听,老爷子那边的态度很强硬,看不得阿序自甘堕落。” 谁堕落了,梁嘉序嗤笑一声。 这笑声让他心里一紧,梁巷明饭都吃不下去了,本来他就怕这父子俩,唯一能给他撑腰的老爷子还在国外。 加上现在外面还下着大暴雨。 雷雨交加的夜晚,格外阴森恐怖。 他还真怕这父子俩,趁着这鬼天气把他给做了。 到时候他没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事越想越觉得可怕,梁巷明认怂道:“我就是个传话的,我没别的意思啊,阿序有自己的主意,叔也赞同,叔是支持阿序的。” 说完,拔腿溜了。 用过饭,梁嘉序擦拭唇瓣,淡声:“我先回屋了。” 梁承年喊住他。 “阿序,你妈那犟脾气你是斗不赢她的,不如找她低头,让她对你心软后说不定她就把小孟在哪的消息透露给你了。说到底,她还是疼爱你的。” 梁嘉序站在台阶第三层。 背影挺括,晦暗。 他头也没回,语气冷淡:“爸,我可不是你,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对我妈低头,我做不到。” “人,我会靠自己能力找到。” “找不到呢?” 梁承年很遗憾地提醒他:“你妈要真想藏一个人,你没那么容易能找到。” 梁嘉序眼尾微挑,锐利张扬:“不会找不到。” 他笃定。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第54章 第 54 章 继续抢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泠泠响起, 孟尘萦正在给顾客做咖啡,听到动静抬头朝门口望去。 章之窈牵着爱丽丝和尼克来店里找她。 “你们来啦?” 孟尘萦把做好的咖啡端到坐在窗边的那位安静的客人桌前,再转弯去迎接母子三人。 章之窈笑说:“下午没什么事做, 趁天气好带孩子上街溜达溜达,结果转着转着,爱丽丝他们就闹着说想找夏夏姐姐玩。” 孟尘萦简直要被这两位活泼的萌娃可爱到心都化了, 笑着弯腰问他们:“爱丽丝和尼克想吃点儿什么呀?可以随便挑哦。” 两个小家伙也自觉地凑到柜前挑选。 随后,各自端着自己的小蛋糕乖巧坐在原位, 趁现在也没客人,孟尘萦给章之窈煮了杯咖啡, 两人面对面坐着聊天。 约莫呆了一个小时, 章之窈就牵着孩子回去了。 下午总有些零零散散的顾客来吃甜品和喝咖啡。 到六点左右,沈晚心闹着说肚子饿, 想去街上买点儿吃的,还问孟尘萦要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正好晚上回去也不想做饭了。” “那我就按照我想买的给你带一份啦。” 丢下这句话, 沈晚心便推门出去了。 冬季的晚上风呼呼吹,沈晚心出去时, 外面蓦然刮起一阵寒风, 孟尘萦忽然看到外边的一盆花被风吹倒了, 便推开大门出去。 她将花盆扶了起来,整理好凌乱的叶子,正要返回店内时—— 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道黑影。 孟尘萦并没有及时回头。 她假装站在原地整理花盆,约莫几十秒后,才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子。 可身后的巷子仍是黑漆漆一片,瞧着不像是有人。 大抵是她独居后, 开始疑神疑鬼的原因?这个月她总是觉得身后好像有影子在跟着她似的。 她有点不放心。 害怕的同时,脑子里不可控制闪现自己看的电影里那些惊悚画面。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一探究竟。 但就在她站在原地踌躇的时候,一只流浪猫从角落钻了出来。 这只流浪奶牛猫最近时常在这巷子里溜达,被附近的居民养得黑黑胖胖,瞧那样子便又是来讨猫粮的。 店里也有专门给流浪猫准备的猫条。 孟尘萦回店里拿了一条出来,蹲下喂猫。 这只猫她喂了有半年多,都已经熟悉了。 猫猫奋力吃东西的画面,总是让她会想起自己的三只猫。 分开都一年半了,她的三只猫猫也不知道现在是还留在璟兰园呢,还是梁嘉序嫌它们烦,把它们随便丢给谁养了呢? 他应该也懒得把猫丢给旁人吧。 璟兰园有佣人每天照顾猫猫,也不需要他付出时间和精力。 但是倘若…… 他交往了新的女朋友,那女孩不喜欢她的猫呢? 他会不会为了哄新女朋友,就把她的猫给丢了啊? 不行,她不能想这事儿,越想越担心三只猫。 流浪猫也吃完了猫条,孟尘萦撸了它一会就放它走了。 她起身回店,没多久,沈晚心带着晚饭回到店里。 两人简单在店内吃了晚饭,到打烊时间,再结伴离开。 刚回到家没多久,孟尘萦就接到陈寰柏的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开下门。” 孟尘萦闻声打开门,门外陈寰柏一身御寒的大衣,内搭的连帽衫盖在头顶遮风,笑容爽朗:“方便在院子里聊聊?” 夜色渐浓,寒意渗骨,孟尘萦端着煮好的一盅热茶出来。 陈寰柏起身接过那盅茶,“别忙活了,坐吧,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嗯,你说。”她低头给他倒茶。 陈寰柏开门见山道:“姑姑那边要我问你,考不考虑以真实的身份出来生活。” 孟尘萦面露讶异:“是陈阿姨提的?” 陈寰柏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笑道:“嗯,我白天去姑姑家蹭饭,她和姑父都问起你的现状,毕竟他们不能来见你嘛,我就把你的情况都说了,姑父知道你生活的很自由快乐就放心,晚点姑姑就跟我说,你都出来一年半了,总是用假身份生活觉得很委屈你,心疼你在最明媚灿烂的年纪里,竟然要一直困在这种小地方。” 孟尘萦手指扣着茶壶的柄,“陈阿姨会这样说,是不是……” 陈寰柏不清楚她的经历,只负责传话:“姑姑跟我说,时间过去一年半了,你也没有被找到,应该是没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躲谁,但都躲了一年半,那人也没找来,我猜多半是放弃了。” “放弃了?”孟尘萦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陈寰柏:“老实跟你说吧,我从姑姑那旁敲侧击,加上自己的猜测,我想,找你的人应该是你的男朋友?虽然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但我身为男人,老实告诉你,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费尽心思逃离他的人,耗去时间和精力寻找,一年半的时间,能改变很多。” “或许那人已经不喜欢你了,他也有了另外喜欢的对象,他也许早就展开了新的生活,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再来找你的人,这样躲藏在小镇子里属实是委屈了自己。” 孟尘萦垂眸,轻声:“你说的情况,我还是得考虑一下。” 她的确不清楚梁嘉序的现状。 或许像她晚上猜测的,或许像陈寰柏所说的,梁嘉序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毕竟一年半的时间,真的不算很短。 她跟梁嘉序,满打满算在一起也就半年时间而已。 真的会有人为了半年的感情,而付出那些时间精力吗? 她也不信。 她的确是不信的,其他人就算了,可那人是梁嘉序啊。 他跟寻常男人不一样,她没办法用那些寻常标准去判断他。 孟尘萦深思熟虑后,还是摇头,“陈阿姨的提议还是暂时算了吧,我想再等一年再说。” 陈寰柏指腹摩挲着杯沿:“看你这样子,你很了解你那个男朋友?” 孟尘萦浅笑着回答:“算是吧。” 陈寰柏又问:“你不喜欢他吧?” “你怎么知道?” “喜欢的话,你干嘛要跑?肯定是缠着也要留在他身边。” 孟尘萦没再接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陈寰柏站起身,又把连帽衫带上,以为他要走了,孟尘萦也起来要送他。 谁知他忽然上前几步,在她面前一步距离驻足。 孟尘萦愣住,眨了眨眼。 陈寰柏眉眼弯弯带笑,眼睛也亮晶晶:“孟尘萦,你不喜欢他,我就放心了。”- 京市。 陈寰柏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好友方阳电话。 “在门口等你呢,快出来。” 陈寰柏走出机场大厅,外边停着一辆跑车。 车窗降下,方阳摘掉墨镜朝他招手。 坐进副驾驶,陈寰柏没忍住吐槽他:“来接我还坐在车里不出来,半点诚意都没。” 方阳手肘搭车窗边,晃着手里墨镜骂道:“老子来接你就不错了,本来就有个局忙得很,这不儿,知道你回来了,我都把那些人撂下来机场接你,你可知足吧。” 两人是发小,说话也很随性没轻没重的,陈寰柏懒散地往椅背一靠:“赶快把我送回家,你就继续浪去,我可不管。” “你去不?” “不去。刚回国,还想倒一下时差。” “倒什么时差啊,经常出国的人,去玩玩吧,是谭延晋组的局,人多着呢,好多人都想目睹咱们陈二公子的英姿。” 陈寰柏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开车吧,话这么多。” 方阳还在怂恿。 “说了,不去,很没意思,一天到晚浪来浪去,你们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地球的空气,成天不找点正事做。” “喲,陈二公子怎么在国外定居了两年,倒是性子大变啊,你之前不最喜欢这种聚会,还说人多热闹让你觉得自己还活着呢?” 陈寰柏没理他,低头在包里翻翻捡捡,方阳啧了声:“还不理人,嘛呢?” 他眼神瞅过去,发现陈寰柏包里有一袋很精致的包装,像是女孩的玩意。 他伸手一夺,拿出来,拆开看。 奶香味也飘了出来。 “曲奇饼干?” 方阳吃惊道:“你没事吧,回国还带零嘴啊?” 陈寰柏神色微变。 这是他昨天去店里时,看到孟尘萦刚新鲜烤出来的曲奇饼干,他趁她没注意,自个儿偷偷装了一袋,想着下飞机了再吃的。 “拿来!” 方阳挑眉:“这么激动,哪个姑娘送给你的?” 陈寰柏呵呵一笑,挑眉:“问这么多干嘛,吃醋了啊?” 方阳呸了声:“这不是想着,你要是脱单了,不少姑娘要伤心死了嘛?” 陈寰柏把那袋饼干抢了回来,跟宝贝似的塞进包里:“没脱单,但的确是一姑娘烤的饼干。” “给我尝尝呗,我正好因为来接你没吃东西,现在饿得不行。” 陈寰柏把那袋饼干当命根子护着,“不!” “绝对不给你,你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吃我的饼干。” “什么兄弟啊?兄弟我都要饿死了也不舍不得给块饼干?”方阳本来就随口说说,又见他这幅紧张的样子,弄得心里愈发痒痒。 但陈寰柏把饼干护得太紧,也抢不过来,只能暂时作罢。 车子启程,因为要送陈寰柏回陈家,方阳只能暂时放下自己那个聚会的事。 行驶半个小时,陈寰柏在车上睡着了,方阳兴致缺缺看前方的路,鼻息间忽然又被袋曲奇饼干的香味引诱。 越不给他吃,他越想吃。 他倒是想尝尝,什么饼干让陈寰柏这么宝贝。 他悄悄伸出魔鬼之爪,小心谨慎把那袋曲奇饼干从包里取出来,单手拆开吃了一块。 哟,他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饼干是挺好吃,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这种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人把这饼干当一回事吧? 他撇撇嘴,随手把那袋饼干放在自己腿边。 时不时吃几块解解馋。 半个小时后把陈寰柏送到了家,方阳就立刻转了个方向去了玖月湾。 谭延晋的地盘。 ………… 方阳推门而入。 “哟,方大少,聚会一半突然撂摊子走人,什么意思啊?泡妞去了?” 方阳:“泡你的妞呗,咋还这么八卦呢,老子接人去了。” “哦原来是当司机去了啊,那还不如泡妞。” “给老子掌嘴!”他扑过去箍住那人的脖子,两人闹着打了一番,方阳浑身是汗,把外套一脱,正要放下,忽然感觉沉甸甸的。 他一摸口袋才发现,从陈寰柏那偷来的饼干忘了还,他干脆还捅口袋里了。 算了,一袋饼干而已。 他把那饼干拿出来,随手丢桌上,深怕油渍污了衣服。 最中间的卡座。 谭延晋单手怀着美艳妩媚的女人,嘴里咬着烟,另一只手在打电话。 见他一脸糟心的模样,怀里的女人娇娇地问:“跟谁打电话啊?要是女人的话,我可是会吃醋的噢。” 谭延晋挑唇,目光轻瞥她艳丽的眉眼,微眯眼眸:“男人的醋你也吃?别闹,我一会就把梁公子喊来,让场子再热闹点儿。” “梁公子啊?”女人眼睛铮亮,兴奋道:“你可以把他喊来吗?” “我可听说了,这两年梁公子基本不很少来这种局了,神秘得很呢!” 谭延晋不以为意地啧道:“那是其他人的面子他不给,我是谁啊?我可是从小跟梁嘉序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女人吹捧道:“谭少好厉害啊,能把梁公子喊来就好了,早就听好多人说他可帅了,我还没什么机会见过呢。” 谭延晋用力戳她鼻尖,一脸不爽:“花痴,我不帅?在我怀里还想别的男人。” 女人扑上去圈住他腰:“你好喜欢吃醋啊,好嘛好嘛,你最帅,我最喜欢你了。” 随后献上一个香吻,表明态度。 谭延晋勾着唇笑,却笑意不达眼底,对女人的表白也觉得麻麻的,无动于衷,仿佛刚才深情的吃醋,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电话挂断,谭延晋道:“喊来了,他正好也想喝酒。” 他招呼人准备多点儿烈酒,扫了屋内的热闹,对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女人很满意。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梁嘉序到场。 包厢门被的一刹那。 人还没进来,更先响起骚动的是其他人。 男人模样倦怠,半耷着薄薄的眼皮,眼底凉薄漠然,神色冷峻,也不掩那股天然的矜贵傲气。 过分优秀的五官,在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让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梁嘉序大步行来,一扫热闹的场面,径直朝谭延晋那靠近,坐下:“什么情况,这么多人?” 谭延晋给他发了支烟,笑道:“聚会嘛,人多才有意思。” 他眼神示意一旁几个女人给梁嘉序倒酒。 梁嘉序单手解开几颗纽扣,露出冷白锁骨,挺括的肩膀微挪,往前一倾取了瓶最烈的酒,自个儿打开。 全程视身旁几个女人若无物。 劲爆的乐曲震耳欲聋,谭延晋眼底那点探索瞬间散去,很不理解地问:“序啊,还没忘记呢?” 谭延晋手肘搭他肩膀上,“这都一年半了。” 这合理吗?一年半时间还在找一个不可能回来的女人。 梁嘉序喉结滚动,勾起湿润的唇:“喊我来是为了这事儿?我看你是真闲到没事做。” 谭延晋:“那是,没您忙,找个女人满世界飞。” “怎么着,你之前想过没,人这一跑,还真找不着了?” 梁嘉序黑眸微闪,望着酒杯里的粼粼酒水,唇角展开一丝冷笑。 他沉默不语,谭延晋便碎碎念道:“一年半的时间,你想啊,假如啊,我说假如你找到她了,发现她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更夸张点儿,她在国外跟别人结婚了,你怎么办?” 一年半的时间,会发生很多很多事。 梁嘉序把自己的时间都用在找人方面,他的世界的确没什么改变,但不代表孟尘萦那边也一成不变。 “你在等她,但她费尽心思跑了,是不会等你。” “指不定人已经有了新对象,还是她喜欢的那种对象。” 梁嘉序淡声:“没想过这事。” 在他眼里,孟尘萦生是他的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 谭延晋还是不适应自己发小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再次肯定道:“她肯定结婚了,没结婚也有男朋友。” 梁嘉序仍是面无表情:“是吗?” “就算真有,不过就是继续抢来而已。” 他神色逐渐凉薄:“不是问题。” 谭延晋被惊到张大嘴。 这时,梁嘉序放下酒杯,开始刷手机。 谭延晋瞥了眼,发现他在翻相册。 画面定格的是女孩儿坐在旋转木马的照片。 谭延晋彻底被折服,长叹一口气,自己弯腰,又给他倒酒。 酒瓶旁边有一袋被拆开的曲奇饼干,谭延晋皱眉提了起来,“什么玩意,这种东西怎么出现在这儿?” 梁嘉序微醺的眸缓缓扫来,瞥了眼,寡冷的神色忽地定住。 他想起来,她也很喜欢烤饼干。 在璟兰园的时候,她经常烤很多,自己不吃,基本分给佣人。 谭延晋拆开取出来一块饼干,眉蹙得更紧了。 他正要把这袋饼干丢掉时—— 梁嘉序捉住他手腕。 谭延晋惊讶:“干嘛?” 梁嘉序不语,夺过那袋饼干,随后取出一块,细细端详了片刻,再送进嘴里。 谭延晋面色古怪:“你就饿成这样了?” 饼干在送进嘴里的那一刻,梁嘉序平缓的眉,缓缓拧了起来。 黑眸瞬间掀起细微的波澜。 手中的那块饼干,被咬得缺了一口。 他垂眸静静看着。 背脊紧绷,呼吸逐渐粗沉。 “阿序?”谭延晋喊他。 梁嘉序侧眸扫来:“这谁带来的?” 声音冰冷骇人,阴森到极致。 谭延晋一愣,“不知道啊,等会儿,我帮你问问。” …… 方阳咽了咽口水,面对梁嘉序冰冷的眼神,也没敢多问,把自己怎么有的这袋曲奇饼干的经过都交代了出来。 梁嘉序走到窗边,拨了一通电话。 “查查陈寰柏的行踪。” “立刻,不要拖延。” 他不可能会记错,这就是孟尘萦烤的饼干的味道。 回想起刚才方阳说的话。 陈寰柏很珍惜这袋饼干。 倘若这真的是孟尘萦,她是怎么跟陈寰柏在一起的? 还是说,她这一年多都在跟别的男人同居。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寻找她,她在哪儿躲着,为什么会跟陈寰柏这般亲密。 他心中的暴戾不断升起。 想要压住那股郁结,但只要想起她跟别的男人有半点瓜葛,还是难以做到平静。 手里的那袋饼干,不知觉在手心里攥成粉碎。 第55章 第 55 章 “孟尘萦,回忆我的味道…… 陈寰柏这两年住在英国, 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在英国的哪个城市定居。 他没告诉任何人,说是喜欢安逸的生活,不想要身边的人去打扰他。 当助理查到陈寰柏在英国所在地的同时。 又有人来了消息。 有人在英国的一个小镇子里, 见到了孟尘萦的行踪。 两人的位置同是——维利斯特小镇。 梁嘉序来到维利斯特小镇已经是两天后。 – 寒意凛凛,路边的水洼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孟尘萦天蒙蒙亮就来店里开门营业,她昨晚又陪沈晚心去了那家清吧喝酒, 但她酒量不行,就没多喝, 谁知只喝了点儿酒竟是失眠了。 早上六点她就无比清醒。 在家里简单弄了一顿早饭,她闲着没事, 干脆提前来店里开门。 沈晚心是九点来的, 换了工作服她就开始商量晚上再去喝酒的事。 孟尘萦听到酒,小脸都皱巴巴拧了起来, 这次明确拒绝:“不喝了,我昨晚喝了酒有点失眠。” “失眠?”沈晚心坐在窗边托着下巴嘀咕道:“还有人喝酒会失眠啊?该不会是有心事吧?那这可跟我们无辜的酒没有半点关系啊。” “哪能啊, ”孟尘萦百无聊赖坐在柜台前, 望着橱窗里的那一叠叠精致的小蛋糕, 莫名觉得困意有点来袭。 声音很轻地说:“我没什么心事了。” 她是真没有心事了。 这一年半,她在维利斯特过得非常快乐又自在, 除了偶尔会想起自己的三只猫之外, 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能有什么心事呢? 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 平淡无趣的人生啊。 两人谈话间。 门口的风铃也响了。 沈晚心即刻站起来迎接顾客。 孟尘萦也朝门前望过去,这次进来的顾客穿着一身黑色大衣。 她那刻平静了许久的心,又再一次因为身高相近,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起了细微的波澜。 意识到又一次认错了人,孟尘萦忍不住暗暗骂自己几句。 她大概真是被梁嘉序弄出心理阴影来了,见不得有个子高的男人穿黑色, 老是会让她害怕他会找过来。 想来也不可能。 这个镇子不出名,是国外诸多小镇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不可能找到她。 午间休息,吃过了午饭,沈晚心在外面拿了一张宣传单进来。 “夏夏,那家甜品店后天要办比赛了。” 孟尘萦问:“大胃王比赛么?陈寰柏回国了,好像下周才能回来,这活动估计他没办法来得及参加。” 沈晚心听得嘎嘎乐:“你怎么知道啊?” “一年半之前就举办了一次比赛,你猜谁拿了冠军?” “谁啊?” 孟尘萦:“陈寰柏。” “啊?”沈晚心吃惊道:“他那么瘦,能在这种比赛拿第一名?” “他拿第一就为了人家三个月店内吃到爽的免费券。” 沈晚心认真瞅了眼宣传单,“那不巧了,这次奖品没有免费券。”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大概那老板在防他呢。” “他可真有趣。”沈晚心歪着身躯靠在工作台边,挑眉道:“怎样,你俩有机会发展发展么?” 孟尘萦敛眸:“没,别问了,我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沈晚心:“可我觉得陈老板挺喜欢你的,他虽然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但对你格外看重,这家店交给你都完全不过问了。” 孟尘萦没多说她和陈寰柏的关系。 他会照顾她,只是看在陈若卿的面子上而已。 “他把店交给我,纯粹是懒。” 陈寰柏来维利斯特就是混日子,这个小镇很安逸,非常符合他的要求,开甜品店也是他自己馋,他喜欢吃甜食,但又受不了老外的甜食,开店本来打算自己研究出喜欢的蛋糕,后来发现做甜品太累了,干脆请了员工。 沈晚心也没打算做个讨人嫌的媒婆,看出孟尘萦确实对陈寰柏没心思也没多问了:“这个比赛可真有意思,我也想参加,第一名可是有一千英镑呢。” 她得多攒点儿钱,找到她那个流浪鬼爸爸后,再回国。 孟尘萦很支持她,“不过你最好乔装打扮一下。” 沈晚心比了个ok。 到了晚上,两人一齐收工从店里出来。 孟尘萦正在锁门,沈晚心冷得在旁跺脚:“英国的冬天可真冷,这该死的冬天怎么还没过去啊?” 锁好门,孟尘萦整了整头上的毛线帽,露出半张莹白的小脸。 沈晚心笑着挽住她。 两人正要结伴回家时,沈挽心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挂断后,她脸上笑容褪去。 孟尘萦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我找的私家侦探说在阿贝洛镇看到我爸爸的行踪了。” “阿贝洛镇不就在这儿附近吗?” “对,所以我现在想过去一趟。” 孟尘萦担忧道:“现在是晚上,你现在过去很不安全,还是别去了。” “不行,我找了他这么久,难得有了一点消息我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孟尘萦看了眼腕表,晚上八点,不算特别晚,见沈晚心没打算改变主意,又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沈晚心激动到抱着孟尘萦亲了一口:“夏夏你真好!” 孟尘萦揉了揉脸颊,轻轻一笑:“行了,别耽搁了,早去早回。” 沈晚心回家去取了单车,两人骑着车子晚上赶去阿贝洛小镇。 夜里的镇子,路上没几个人。 孟尘萦坐在后面,搂住沈晚心的腰,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白。 直到骑了一段距离,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往后看,远远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因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楚是什么车。 但她总觉得,这辆车子似乎是她们从店里出来后,就一直跟着的。 目前沈晚心在心里在牵挂自己父亲的事,她也不好说让她停车,只能硬着头皮僵持下去。 半小时后抵达阿贝洛小镇。 沈晚心跟那名私家侦探会面,那人把她们带到一条专门是流浪汉栖息的巷子,“你找找,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爸爸。” 一条黑到深不见底的小巷,站在外边能明显看到里面似乎有十几个流浪汉。 恶臭味隐约飘了出来。 孟尘萦站在沈晚心身侧,捉住她手腕,小声用中文说:“真的很危险,你别过去了。” 沈晚心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手在细微发抖,望着前面那条巷子,犹豫后还是下定决心。 “夏夏,这是第一次得到我爸爸的行踪,他或许在我面前 ,我不想放弃。” “可是……” 那些流浪汉的眼神真的好恐怖,进去了那个巷子里,还能安全回来吗? 孟尘萦不想她涉险,紧紧拉住她衣袖,不准她过去。 沈晚心也同样在犹豫。 就在这时,里边的几个流浪汉看到巷子路口那站着的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眼睛冒着绿光不管不顾冲了出来。 那私家侦探被这场面吓到,拔腿跑了。 孟尘萦见状拉着沈晚心往外面冲。 只见这时,外面几个躲在阴暗角落的流浪汉从另一头蹿出来,拦住她们去路。 沈晚心被这场面吓得脸色刷白,连话都不会说了。她紧了紧拳头,仗着过高的身量把孟尘萦挡住。 沈晚心小声问:“怎么办……” 孟尘萦手指微抖,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 “晚心,一会儿咱俩冲出去,你的自行车应该就在外边停着吧?” “嗯。” 孟尘萦还准备说后面的计划。 这时。 “啊——” 沈晚心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污脏的手按住她肩膀,她吓得尖叫一声。 孟尘萦连忙搂住她,闭了闭眼,用力拽着沈晚心要冲出去。 在无比惊险的时候,从外面涌进来几名个子高挑挺拔的黑衣人,三两下把那几个流浪汉打趴按在原地。 孟尘萦和沈晚心紧紧相拥,都发着抖,等回过神时,那群流浪汉已经跑的跑,趴的趴。 被按在地上,惨叫连连。 孟尘萦先反应过来,摇醒沈晚心。 沈晚心惊喜道:“夏夏,我们得救了!” 几名黑衣人制住那些流浪汉,沈晚心拉孟尘萦过去,本打算用外语交流道谢,却发现这几个黑衣人都是中国人的面孔,心里头更像是有了靠山似的。 她疯狂弯腰鞠躬:“帅哥,谢谢你们啊。” 黑衣人面色冰冷,看也没看二人:“夜路危险,还不回去。” 孟尘萦蹙了蹙眉,还欲问些什么,沈晚心已经急急忙忙把她拽走了。 “夏夏我们快跑,这太危险了!” 骑上单车,沈晚心脚底都要抡冒烟了,一鼓作气带着孟尘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回到维利斯特,两人才从刚才惊险的场面中真正找回被吓到要飘走的魂,捂紧小心脏。 “吓死我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沈晚心后怕道。 见孟尘萦仍是一脸古怪的沉默,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夏夏,你怎么了啊?” 孟尘萦恍惚回神:"没,我只是在想,那种地方怎么会有几个中国保镖呢?" 这实在是奇怪得很。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还是小镇子里这样幽深的巷子,竟然会凭空冒出几个中国保镖出来,这可能吗? 沈晚心反而没多想,不以为意道:“管他呢,咱们得救了就行,而且你不知道吗?咱中国人就是世界各地都有啊,在哪里见到中国人都不用觉得奇怪。” 见孟尘萦还在想那件古怪的事,沈晚心劝慰道:“好啦,赶紧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平复一下心情,夏夏,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以后你有什么难事一定要找我啊。” 孟尘萦笑着点头。 沈晚心把她亲自送回家后再自己走了。 目送沈晚心离开,她转身回去。 站在门口,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而是迟疑着转过身,再推开院子的大门,看路边有没有奇怪的现象。 住宅区这边无比安静,路边都未曾停私家车。 她站在门口等了有两分钟,也没有发现诡异之处,又实在受不了寒风,便赶紧回屋了。 在孟尘萦回家没多久,转角处缓缓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梁嘉序淡声:“附近居民都查过了吗?” 司机回话道:“都是良民,邻居住的一家四口,女主人是中国人,跟孟小姐关系很好。” 梁嘉序嗯了声。 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梁嘉序来到维利斯特已经五天了。 他没急着去找人。 只是每天在她家附近,在她工作的地方看她。 能看到孟尘萦就行了。 突然出现把人吓坏了可不好。 他这次要无比耐心地潜伏,确认她再无法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 这一年半他都等了过来,也不差这几天。 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自己对她的思念。 这五天里,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想出去,将她拥入怀里,再次把她强行从这里带走,回到他的世界当中。 可每当生出这样的念头,梁嘉序又很快会让自己歇下这样的心思。 他的女孩,骨头实在是硬得很。 再来这一招,不过就是仙河镇第二个结局。 他自认为还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把孟尘萦带回去,他也可以确定,这次江静娴再也没办法插手分开他们了。 他不在意任何人,但真正见到孟尘萦后。 他的心境还是变了。 在他心里,她总是不一样的。 初到维利斯特的当天,他亲眼看到她从这栋小房子出来,她欢快地走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时不时跟路边的居民打招呼时露出的笑容,他又亲眼看到她在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时的轻松自在。 他这才明白。 那对他无比吝啬的笑容,原来还可以这样恣意地绽放。 现在的孟尘萦,就是一只快乐自在的小蝴蝶。 她在自己的花园里欢快地起舞。 他多想再把她捉回去。 捉回他的花房,只在他一个人面前起舞。 只属于他。 那栋房子的灯,熄灭了。 人应该是睡了。 半个小时后,梁嘉序睁眼,淡声:“钥匙拿来。” 司机从中控台取过钥匙,递给他。 后车座打开,男人阔步下车,往那栋小房子走去。 “咔嚓一声。” 房门轻轻打开。 梁嘉序熟练地进入屋内,脚步放轻。 这五天,他每天晚上都会进来看她。 这栋房子被孟尘萦收拾得很温馨。 屋内的客厅摆了一张淡色系的地毯,窗台上有了盆修剪很好的绿植,墙上还贴了几副画。 整体的色调很春天阳光,沙发是淡绿色,上头有几个柔软的抱枕,茶几上放了好几本烘焙书。 厨房大多都是她烘焙需要用的工具。 还有许多糕点需要的道具。 她把自己的小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让每一个进到她屋子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个女孩真的在用心生活。 推开卧室门,角落里摆了张单人床。 梁嘉序缓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女孩睡相乖巧,睡姿却很特别,双膝往上拱,是保护自己的睡姿。 一年半了,她的习惯还是没改变。 梁嘉序坐在床沿,长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触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是沸腾的。 他是活的。 他像是站在悬崖边随时要坠落的人,总算找到了让他拼命求生的存在。 孟尘萦没有朝他丢下救命的绳索。 是他,拼了命的,想要朝她靠近。 她从来都是他的命蛊。 孟尘萦气息很轻缓,睡得很熟。 梁嘉序垂眸睨她,用眼神勾勒她的脸庞。 一分一秒都不舍放开。 孟尘萦忽地嘤咛一声,不知梦到了什么,细眉微微一蹙。 梁嘉序靠近,吻住她的呼吸。 他粗沉的气息也洒落至她的脸颊。 女孩却忽然换了个睡姿,改平躺着,右手手腕也从被子里露出来。 软弱无力垂在床沿。 梁嘉序伸手轻轻拢住那圈手腕,没敢用力,担心留下痕迹。 雪白的肌肤在诱着他。 他眸色黑沉。 薄唇轻轻印了下去,吻住她腕骨那,最薄的那片肌肤。 他一颤一颤的轻息,在她肌肤那盘旋。 卧室的窗帘并不遮光。 月色透过单薄的窗帘投入室内,照亮男人面容。容颜仍是冷峻,此刻这张冷到毫无人性的脸,一点点被染上近乎痴狂的病色。 他上瘾了似的,将自己的气息轻轻种上她的身体。 又担心留下痕迹,很快松开,再将她手腕塞进被窝里。 月亮渐移,隐匿进云层。 凌晨四点。 梁嘉序俯脸,薄唇靠近她柔软的唇瓣,她唇瓣微启,几乎要碰上时,他停了下来,没再进行下一步。 只是将他的呼吸一点点渡进去。 “回忆我的味道。” “孟尘萦,明晚见。” 第56章 第 56 章 “真的,好想你。”…… 阳光透过窗帘洒入室内, 地面一层薄薄的金色。孟尘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再起床,拉开窗帘, 迎面接住室外的阳光。 洗漱后,她简单弄了一份煎蛋和面包,再喝了一杯热牛奶。 时间正好八点, 她背着帆布包出门。 刚锁好家里的门,邻居家的金毛犬就在外面冲她摇尾巴。 孟尘萦小步跑出去, 见爱丽丝还有章之窈牵着金毛犬在她家门口。 “窈姐,早上好啊!” 章之窈笑着打招呼:“早啊夏夏!我们正要去遛狗呢。” 孟尘萦笑盈盈道:“我去上班, 一道走吧。” 爱丽丝在前面牵着金毛犬, 两人在后面慢步聊天。 章之窈认真看了眼孟尘萦,打量道:“你最近气色很不错啊, 早上醒来还这么有精神。” 孟尘萦捂住自己的脸,喜笑颜开:“每天都这么有规律的生活, 不想气色好都不行。” 她语气一顿, 又说:“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嗯?什么奇怪?” 孟尘萦说出心中疑惑, 问章之窈晚上有没有觉得哪里有怪异之处,“我总感觉, 好像有人一直看着我。” 章之窈惊讶道:“啊?真的假的?咱们这镇子不是挺安全的吗?” 孟尘萦说:“从上个月起, 我工作的地方, 我总是感觉好像有一道黑影在盯着我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了。” 她想,是不是每个独居的女孩,独居久了都会有这种多疑的现象。 章之窈安慰道:“你要是害怕就找个人跟你结伴,晚心她不是跟你一起上班吗?” “她家跟我不住一起,是另一条路, 而且她也不能每次都绕弯跟我一起走吧。” “说的也是。” 章之窈见孟尘萦是真的害怕,有些苦恼:“咱们是邻居,你要是回家后有什么问题我还能帮助你,但要是工作的地方有什么危险,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孟尘萦后知后觉,自己因为太想分享心中的疑惑,竟然不知觉给人添了麻烦。 她不想让别人担心她,便笑着说:“大概还是我多疑了,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多疑。 早上九点,孟尘萦又收到了匿名人送来的鲜花。 这次送来的鲜花还是没有署名。 已经连续六天了。 孟尘萦望着眼前这捧鲜花,面露难色,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送给她的。 沈晚心琢磨道:“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陈老板该有危机感了。” 孟尘萦出神地望着这束花,最终还是抱起来,沈晚心问她去哪儿。 “拿出去丢了。” 这几天的花,她全部都丢在外面当摆设,自己没有收。 沈晚心觉得很可惜。 孟尘萦刚捧着花丛工作台后出来,这时门口的风铃一响。 走进来一个年龄约莫十八岁的小少年,白皙的面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很乖的面相,长得有点像哈利波特。 这个少年这段时间经常来店里点甜品。 但每次孟尘萦看他时,他都会害羞到垂脸,支支吾吾买了甜品就马上跑了。 今天孟尘萦还是像往常一样问他想吃点什么。 少年羞涩地走到柜台前,缓缓抬起头,在目光对上孟尘萦漂亮的眼睛后,又慌张瞥开,他指了指那块苹果派。 孟尘萦帮他取出来,柔声询问:“还是打包吗?” 少年点了点头。 沈晚心默默打量一圈这个少年,等人提着打包好的苹果派走了,她琢磨着嘀咕道:“这小孩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孟尘萦啊了一声,一脸莫名其妙。 沈晚心把孟尘萦这就的情况逐步进行分析:“你说这花有没有可能就是他送的?他好像就是上周起,时常光顾咱们的店。” 孟尘萦也不禁在想这些关联,还没琢磨出个结果,没想到风铃又响了。 那名少年去而复返,他手里提着刚才打包好的苹果派,小跑到孟尘萦跟前,一鼓作气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想跟她一起去街上看夜晚的河水。 话音才落,沈晚心嘴里尚未咽下的那口水瞬间卡在喉咙里,猛地呛了下。 孟尘萦神色微怔,随后告诉他自己晚上要工作,收工很晚了只想回家休息。 少年沮丧地低头。 最后,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孟尘萦,溜了。 “果然被我猜对了!!!那小孩他喜欢你!” 孟尘萦这下也无法反驳,他的喜欢的确很明显。 她望着怀里的花,心想真的是那个小男孩送的吗? 如果是的话,她应该不用多疑了- 沈晚心最近沉迷去那家清吧喝酒,起先孟尘萦真的以为她单纯只是馋酒,后来再三追问才知道真相。 原来沈晚心是瞧上在那工作的一个小帅哥。 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沈晚心馋人美色,隔两天就去店里看他。 再等她想要表白的时候才知道,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沈晚心伤心下不免要大醉一场,孟尘萦自然作陪。 晚上她陪沈晚心喝了很多酒,到家时,脚步已然不稳。 走路都虚浮的。 她歪着身子站在门口开门,钥匙怎么都塞不进去。 孟尘萦不开心地嘀咕,“为什么你不会自己钻进去,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啊?” 她在门口碎碎念了好久,竟是开始埋怨起钥匙,捅了半晌,总算把门打了开。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屋内“嘭”地一声巨响。 梁嘉序下车,用钥匙开了房门。 屋内,满脸酡红的女孩已经睡倒在地毯上。 梁嘉序把她抱回卧室,轻柔地放在床上,他坐在床沿,褪下她的衣服检查有没有摔伤。 好在除了膝盖那有点红之外,没什么问题。 但这还是梁嘉序第一次看到她醉成这样。 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从来不敢多喝酒,就怕喝醉后会发生点儿什么。 梁嘉序在她房间的医药箱里找到了消肿喷雾。 喷过药后,他去浴室打了盆热水,给她擦干脸上的薄汗。 女孩睡得很沉,任他如何摆弄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月色溶溶如水,无端生起了旖旎。 梁嘉序俯身靠近,黑眸锁定她的脸,多想吻她。 她醉得厉害,这时候吻了她,她也不会察觉。 但这种下作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只静静看了她片刻,再坐直身子,掖好床上被角出了门。 翌日。 孟尘萦醒来,头痛欲裂。 她趴床上翻了几个滚,忽然吓得睁开眼。 她反应很快,立刻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她穿的还是昨天出门的衣服。 看着没什么异常。 可是,她怎么会在床上? 她的记忆只在自己把房门打开,回家,剩下就半点都没有了。 难道是她自己回了卧室,在床上睡觉吗? 这可能吗? 可如果不是她自己回的卧室,那她是怎么在床上醒来的? “傻啊你,当然是你自己回到卧室的啦。”沈晚心得知孟尘萦一直对这件事钻牛角尖,好心给她开导:“你都醉成那样了,怎么会记得啊。” “可是,我记得我打开房门了啊,后面发生的什么怎么半点记忆都没?我没可能不记得自己躺床上去的啊。” 沈晚心双手一摊,夸张地比出一个小天使的形象:“那你是觉得有个田螺姑娘特地在你开门回家醉倒后,再到你家把你抱起来,轻柔地把你放在床上照顾你?” 孟尘萦眨了眨眼,面露惊悚。 “知道怕了吧?这时候还是宁愿相信是你自己太醉了没意识比较好。” “你说的也是!”孟尘萦晃了晃脑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出去。 如果真是那样,也太可怕了点。 或许真的是她太醉,半点意识都没有。 孟尘萦在做甜点,沈晚心便陪她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上午就过去了,两人正愁着中午吃什么,没想到陈寰柏回来了。 沈晚心打趣一笑:”哟,陈老板,我还以为你回国就不要我们了。” 陈寰柏解掉围巾,笑容爽朗:“不要你也不会不要这家店。” 沈晚心撇嘴:“你这店没我们夏夏早就倒闭了好吗!” “夏夏。”陈寰柏绕到工作台来,“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近期应该不会再回国。” 孟尘萦喔了声。 陈寰柏盯着她面容:“脸怎么这么红?” 他轻笑,靠近看她。 孟尘萦啊了一声,看向沈晚心:“我脸很红吗?” 沈晚心点头:“可能是昨晚的酒还没解? ” 孟尘萦伸手摸了一把,感觉是有点儿滚烫,她弯腰,在抽屉里想找把镜子。 陈寰柏像是知道她要找什么,把那面镜子拿来,竖她面前。 他弯唇一笑,低声道:“还是好看的。” 孟尘萦望着镜子里的微红的面颊,又想起自己早上那奇怪的现象。 真的会有人醉到自己回卧室睡觉都没感觉吗? 可是为什么,她开门的画面却记得很清楚? 见她沉思着想事情,微红的脸颊是说不出的可爱,陈寰柏心思一动,又凑近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孟尘萦抬眸看他,冷不防与他四目相对,她怔了一瞬,再移开目光。 甜品店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降下些许,露出冷冽的黑眸。 店内,女孩站在窗边,笑盈盈看着对面的男人,脸颊微红,隐有羞涩之意。 梁嘉序脸上寒意冷沉。 心脏骤痛起来,脸色煞白。 前座的司机见他一瞬间脸上血色便褪去了,紧张问:“梁先生?您还好吗?” 梁嘉序微躬着身,视线还望着店内的女孩,她时不时跟旁边男人说话,红唇轻启,衔着浅笑。 “没事。” 他紧咬着牙,额间的汗液如雨水滑落。 看他那样子不像没事,司机擅作主张,把车子开离此处,前往附近的医院。 这两年梁嘉序看医生的次数不少,起先只是一些心理疾病,每次开了药吃过会稳定点,但近些日子,他因为睡得太少,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勉强撑了太久。 对他目前情况,医院的建议是让他先住一阵子院- 圣诞节当天,街上每家店门口挂满了绚丽的彩灯。 小镇子平常较为安逸,但圣诞节这种特殊节日也会举办的极其热闹。 沈晚心白天因为在别处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消息,特地请了一天假,所以今天只有孟尘萦一个人在店里。 至于陈寰柏,他每年圣诞节都会去养老院看望老人家,约莫今天都不会回店里。 窗外雪花簌簌地落。 玻璃窗上印出洁白的寒霜。 店里晚上实在太过忙碌,孟尘萦也没心情欣赏美丽的雪景,等她忙完再歇下来时,已是晚上九点。 孟尘萦累得伸了个懒腰,整理好所有的工作,关门闭店。 雪还在下,鹅毛似的雪花从墨色的天空缓缓坠落,街边的地面铺了一层白。 关好店门,孟尘萦站在门口,伸手接了一捧雪花。 寒风吹红她的鼻尖,她冷到吸了吸鼻子,等手里的雪花完全化了,才总算歇了玩雪的心思。 回家的方向,只要绕过这个巷子再走一段路即可抵达。 她现在冷得厉害,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温暖的小被窝。 雪有点转小了,但孟尘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概也是被英国人感染,下雪天都不想打伞。 好在现在雪也不算大,雪花落在身上也像披了一层羽衣,怪好看的。 趁着四下无人,她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乐子,故意往积雪的地方去踩。 脚底下也踩得嘎吱嘎吱响。 她跟着嗬笑了几声。 随着她脚底下积雪的动静,孟尘萦忽然停住脚步没动,而身后却还有嘎吱声传来。 她愣了一会,再继续走路。 嘎吱声双重响起。 她可以确定,自己身后有人在跟踪。 这个意识让她瞬间感到无比恐惧。 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很多人都去另一条街热闹了,这个巷子现在可能只有她和那个跟踪她的人。 孟尘萦脚步加快,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巷子里逃出去。 就在她加快脚步的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加快。 孟尘萦直接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意识到被发现,不愿到嘴的肉从口中逃脱,直接冲过来,一把拽住孟尘萦的单肩包。 她吓得尖叫一声,恐惧的声音划破夜色。 孟尘萦被男人堵在墙角。 男人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道:“东西都交给我!” 孟尘萦死拽着不松,他目露凶光,把水果刀朝她脸靠近:“不想活了?” 孟尘萦声音微抖:“我可以给你钱,但包里的东西你要给我。” 男人吼道:“钱和你的包我都要!” “废话再多说,”他挥起拳头,正要一拳砸下来。 孟尘萦吓到闭眼。 惊恐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 只见下一秒,男人痛苦地惨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孟尘萦轻颤着睁开眼,眼前已经没了那个劫匪,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刚才打劫她的人,被一个黑衣男人凶狠地按在了另一边的墙角。 劫匪的右手被摁在墙上,被男人用力一折。 孟尘萦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响。 她心里一紧,劫匪果然发出悲痛至极的惨叫声。 看背影,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括,身上的黑色大衣上落了不少雪花。 是粗硬的短发,但依稀能看到他冷白的后颈。 就在她出神时,这男人已经把劫匪彻底打趴,痛苦地在地上扭成了蛆。 孟尘萦抱着怀里的帆布包,迟疑着上前两步。 昏暗的巷子里,地上洁白的雪花像反光镜般,照亮孟尘萦被寒风吹红的脸颊。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主动去感谢眼前的救命恩人。 这时,男人利落转过身,步子迈得很大,大衣衣角掠起一阵风。 他两步跨来,在孟尘萦怔怔茫然间,便将她整俱身躯,密不可分地拢入怀抱里。 速度快到她脸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 孟尘萦吓了一跳。 尖叫着喊了一声—— 她用了劲挣扎,想要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可他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推搡,他完全屹然不动。 她吓得泪水蕴满了眼眶,微张着嘴,在拼命呼吸,想要求救。 这时,男人重重的气息,落在她的颈窝处,她身子骤僵,在寒风中,她清晰地嗅到一股冷冽的木质香。 是她无比熟悉。 几乎熟悉到她深入骨髓的香味。 闻出那道香时,她心里霍然一沉,垂着眸,没再动弹。 但按在男人背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不,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他。 大概又是她认错了。 不是所有个子高挑,穿黑衣服的男人就是梁嘉序。 同理,也许刚才也是她闻错了味道。 孟尘萦泪眼朦胧,视线看着他身后的雪白,用力一咬牙,鼓足劲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男人再度死死抱住她。 力气大到,似想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风雪连绵不断,她的世界里只有簌簌的雪花声,以及,身前男人轻颤的呼吸声。 那片雪,落在二人的肩头。 孟尘萦呼吸一急,嘶哑地喊:“你放开我!” 男人用力地抱住她。 她越来越害怕。 无助,慌张,还有一种,她不愿面对的猜测。 她忽然有点不敢面对现实。 或许这也只是她又一次认错的情况,可当有一股温热的湿润,从她的颈窝缓缓滑进身体里时…… 孟尘萦还是僵住了。 这个人,哭了? 他为什么会哭? 孟尘萦没敢再动,她害怕得很,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浑身被男人抱的热乎,只有按在他后背的手,被风雪吹得冷红。 昏暗的深巷,雪花从天际缓缓飘落。 不知相拥了多久,两人脚边堆了一层洁白。 孟尘萦的视线也一片洁白,眼睫衔着雪花,她视线逐渐模糊,眼眶里含着的泪意,在无助地打转。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好想好想。 想到他几乎要疯掉。 他或许已经疯掉。 没想到,真正能拥抱到这俱温热的身体时,他会不可自拔到这个地步。 这瞬间,梁嘉序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没了她,不能活。 孟尘萦眼睫一颤,蕴在眼眶里许久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蜷了蜷发红的手指,垂眸,眼睫的雪花跟着往下掉。 “梁……” “梁嘉序……” 梁嘉序心蓦然一抽痛。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怀里。 声音嘶哑,悲伤至极:“孟尘萦,别再推开我。” “求你。” 第57章 第 57 章 折断了傲骨。 不远处欢快的圣诞歌曲隐隐传进这条幽深昏暗的巷子里,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的哀嚎,孟尘萦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 梁嘉序找过来了。 他找到她了。 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今晚就会就被他带走,要永远被锁在他的园子里不见天日? 孟尘萦不想面对现实, 但拥抱她的男人体温是灼热的,她不得不应对她最不愿面对的情形。 回过神,用力推开男人的怀抱。 他抱得太紧, 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梁嘉序!你放开我!” 她哑着嗓子,惊恐地低叫出声。 梁嘉序手指一曲, 缓慢退后半步,再放开她的身子。 在他松开的那瞬间, 孟尘萦惧怕地慌张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边, 手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帆布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无不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雪花还在簌簌地飘落。 她颤巍巍抬起眼睫,朝对面望去, 眼前的男人仍是熟悉的五官, 但那张面容尤其苍白, 唇瓣也淡得没什么血色。 这竟然是梁嘉序? 脸上白得毫无气色,犹似病中的脆弱, 好像是刚从病床下来似的, 病态明显。 她舔了舔唇瓣冰冷的温度, 嗓音发紧:“你,你怎么找过来了?” 梁嘉序那双眼,像是被霜雪浸过的黑曜石,明亮间渗着细微水光。 他望着她,声音艰涩:“我说,我会找到你。” 他做到了。 孟尘萦没有半分感动, 只有无尽的害怕与恐惧:“你为什么要找过来?” 她几乎要崩溃了,声音一点点干涸:“都快两年了,我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你又想把我绑回去,让我回到你的掌控之下?” “梁嘉序,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紧咬着牙,泪水在眼眶打转:“我不会跟你回去!” 梁嘉序背脊紧绷,眼里磅礴汹涌的想念,一瞬间被她这番话,尽数浇灭。 原来他的思念,对她来说竟是那么恐惧。 一年多没见了,她对他还是视为洪水猛兽。 他滚了滚喉结,黑眸一眯,挤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声线:“这么久没见了,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想说?” 孟尘萦仰脸看他,倔强地问:“梁先生想要我说什么?” “我很想你?” “你觉得,这些会是我的真心话吗?” 梁嘉序冷笑:“孟尘萦,你还是对我这么残忍。” 他脸上的冷意袭来,没比今天的温度好到哪儿去,孟尘萦感觉自己要被他眼里的黑彻底吞了进去。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又一次将她疯狂席卷。 她无比害怕,好害怕梁嘉序现在就把她绑起来带上车,然后强制带回国。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她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孟尘萦跑了。 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似乎从没跑得如此快过,就连路上的积雪使她几次打滑,她都未曾停下,回头。 黑暗的巷子里,墙头的树枝因承载不住积雪的重量,嘎吱折断。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哀嚎,他偷偷爬起来,捂住被折断的那只胳膊想要溜走。 梁嘉序冷冷瞥他一眼,右脚轻描淡写地踩下去,将他压在脚底。 风雨吹卷,无声无息飘落- 孟尘萦疯了似的飞奔回到自己的家。 她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塞进行李袋,打算今晚就离开维利斯特。 整理好了后,孟尘萦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开门。 她不知道,开门将要面对什么。 或许,此时梁嘉序已经在门口等她。 等着她,再次走进他的手掌心。 可她眼下没有选择。 开门会是梁嘉序,不开门还会是梁嘉序。 她只能赌一把。 想通了后,她一鼓作气打开大门。 可门口,只有屋檐下堆积的雪。 院内空无一人,孟尘萦提着行李,小心翼翼走出院子,她趴在墙边左顾右盼,四处搜寻周围,还是没有发现梁嘉序的身影。 他没跟过来?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她记忆里的梁嘉序。 他不可能不追过来啊? 她犹豫着,在想现在要不要趁机逃跑。 可状况发生的过于突然,现在时间也太晚了,她就算直接离开,晚上也没地方留宿。 在门口吹了近乎十分钟的寒风,孟尘萦双腿都要冻僵硬了,还是没看到梁嘉序。 看样子雪还要下一整晚,这时候的确不适合离开。 要走也只能等明天再走。 孟尘萦说服了自己,提着行李返回屋内。 整个晚上,她都翻来覆去没办法安然入睡,满脑子都被梁嘉序的出现搅得乱糟糟。 她只有一个想法,她平凡安稳的生活,好像要消失了。 或许明天一早,她就会在家门口见到梁嘉序- 沈晚心今天上班迟到了,好在老板也不在,不用担心扣工资。 只是她赶到甜品店时,往常总是第一时间给她回应的孟尘萦,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笑容满面对她说一句早上好。 沈晚心趁机在厨房补了早餐,咽完嘴里最后一口吃的,才不明所以问:“夏夏,干嘛呢?大清早就魂不守舍。” 她都来多久了,跟没见到她似的。 孟尘萦正在上今天的甜品,把每一块蛋糕都摆放好,才回头说:“啊,没什么啊,你没看见我做事呢?” “看见了啊。” “但是……”沈晚心歪着身子靠在橱柜边,“往常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手忙脚乱的。”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奶油,“你把这玩意摆上来干嘛?” 孟尘萦一怔,脸微热,连忙把奶油夺过来,“拿错了。” 整个上午,孟尘萦未曾说几句话,只时不时看向门口,像生怕有人找过来。 等约莫中午左右,她这种魂不守舍的状况好了不少。 孟尘萦坐在餐桌前,垂眸看面前这份午餐,提唇一笑。 她早上出门没见到梁嘉序。或许昨晚那些事只是她的梦境?梁嘉序根本没有找过来? 她天真地这样安慰自己。 沈晚心无聊地啃了口汉堡,吐槽昨晚的经历,“还没找到我爸,还浪费了我一个圣诞节,夏夏,你昨晚圣诞节怎么过的?” 孟尘萦淡声说:“收工就回家了。” “也跟我一样无聊。”沈晚心咬完最后一口汉堡,站起身正要去洗手,忽然看见外面有道人影缓缓靠近。 随后,店门被推开,风铃泠泠响声。 已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孟尘萦,很专业地转过身,露出笑容。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梁嘉序径直走来,随便找了个窗边落坐。 沈晚心上去招呼,询问他需要点儿什么, 男人面相很明显是中国人,过于出众的五官很难不让人有片刻怔神,沈晚心眼里掠过一抹惊艳,她尝试用中文交流,得到回应后,沈晚心微微一笑:“方便我一直用中文为您服务吗?” 梁嘉序慵懒地掀眸:“只方便让那位小姐为我服务。” 沈晚心顺他视线望过去,见孟尘萦脸色煞白,还僵在原地。 “这位是我们店唯一的甜品师,不算服务员,先生如果需要服务的话……” 梁嘉序略有不耐,手指敲着桌面:“你有点吵,去泡杯咖啡别烦我,甜品让那位小姐给我随便上一份就行。” 他淡笑:“毕竟她做的什么甜品,我都喜欢。” 沈晚心脸骤然一垮,超级想骂人,没见过这么大牌的顾客,上来就说她吵? 她咬紧后槽牙,后退几步,“好的,我这就为您冲一杯咖啡。” 厨房。 沈晚心气急败坏磨咖啡,“夏夏,你认识那个人吗?” 孟尘萦没吭声,她还沉浸在愤怒中,“算了,看在他长那么帅的份上,原谅他了。” “夏夏?” 沈晚心咖啡都冲好了,孟尘萦还没理她,她疑惑道:“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孟尘萦瞥了眼她手中的咖啡,淡声:“没什么,你还是快把咖啡给他端去。” 整个中午,乃至于整个下午,梁嘉序都赖在店里没走。 店里的每一种甜品他都点了一份,咖啡也续了几杯。 沈晚心托着下巴,视线在梁嘉序身上停留,最终又挪到孟尘萦身上。 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一直在看孟尘萦。 虽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诡异的氛围感是骗不了人的。 “你们真的不认识?” 孟尘萦面不改色:“不认识。” 沈晚心眯了眯眼,追问:“我怎么瞅着不像那回事?那男人一直在看你啊。” “不,是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你。” “诺,不信你看。” 孟尘萦也看过去,果然,她的目光对上了梁嘉序的视线。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在看她,是不可能在她不经意间望过去时,都能对上视线。 她垂眸说:“错觉吧,可能我长得比较像他的熟人。”- 晚上。 沈晚心提前收工了,孟尘萦留在最后关门。 刚扣上门锁的钥匙,梁嘉序便从暗处现身。 孟尘萦转身看他,心平气和道:“我们谈谈?” 昨晚下了整晚的雪,四周建立了不少雪堆,洁白的雪反光投映。 孟尘萦能清晰看到梁嘉序的脸色。 还是冷白到没什么气色,像是病没有完全好,孟尘萦压下心中的疑惑,蹙眉质问他:“梁先生,你究竟什么意思?” 梁嘉序:“只是来看看你。” 孟尘萦冷脸看他:“昨晚我的话还没说清楚?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当然,”她自嘲一笑:“梁先生还是可以用你那些手段强迫我,再强行把我带回去,你完全可以做到。” 梁嘉序眼尾衔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你也知道我可以做到,那为什么我没这么做?” 是啊。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孟尘萦想不通的地方。 他喉结滚了滚,声线冷冽:“我们还没分手。” 孟尘萦反驳:“分了。” 梁嘉序冷声:“没分。” “孟尘萦,我不会跟你分手。” 孟尘萦后退一步,态度明确:“可是梁先生,是我要跟你分手。” 她不会再像一年半之前那样,被他几句话就吓得立刻缴械投降,她这次一定要跟他分干净。 想起她这么多次想要逃离他,就连这次逃到国外,她自由自在了一年多,这种快乐的日子竟还是被梁嘉序轻易打破。 其中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寒风吹得她鼻尖泛红,她声音嘶哑哽咽:“你不会知道,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有多恐惧,我梦寐以求平淡温馨的生活,就这样被你破灭了。梁嘉序,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是你勉强的,我的所有举动,都是你强迫的,我都跑这么远了,离开你这么久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梁嘉序微提唇角,还是傲气的眉眼,那抹浅薄的笑,此刻却显得有些悲凉。 “我喜欢你。” 他轻声说着,朝她靠近:“孟尘萦,我喜欢你。” 孟尘萦耳廓内忽然嗡地一声响。 怔住,呆滞在原地。 梁嘉序轻声喃喃:“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 他眼里近乎病态纠缠,把她锁了进来:“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孟尘萦眼睫一垂。 心里在疯狂弹奏的音符,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梁嘉序是个骄傲狂妄的男人,他的人生生来便是站在顶端。 在她的记忆中,她只听他说过,要她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现在的主语却换了。 他说,他想留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这一年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转变。 沈晚心下午还在说他傲。 她想,傲,那才是梁嘉序。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梁嘉序,却像是被她活生生折断了傲骨。 梁嘉序眼里一抹暗色涌动:“这次我不会强迫带你回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 孟尘萦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她垂眸,错开他灼热黑沉的视线。 “不好。”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 寒风凛凛,湿冷的空气中还隐约溶着她身上的馨香。 梁嘉序望着她匆忙逃跑的背影,胸腔压抑许久的难受,终是咳了出来。 他后退几步,背脊抵在落地花盆边,凌冽的眉目,一点点收拢- 隔天梁嘉序又来了甜品店。 接下来连续几天,他每天都有来。 沈晚心多半猜测到梁嘉序是为了孟尘萦来的,她很有危机感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寰柏。 陈寰柏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在隔天,让甜品店休业了一天。 晚上,陈寰柏邀请孟尘萦和沈晚心到他们常去的那家清吧。 沈晚心丢下背包,笑道:“陈老板,难得放我们休假一天,来这干嘛呢?来酒吧喝酒啊?” 孟尘萦也不明所以,把包放下,落坐在卡座。 陈寰柏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一个人在家切蛋糕觉得寂寞难耐,就把你们请了出来。” 话音才落,孟尘萦和沈晚心脸色都一变。 沈晚心小声问孟尘萦怎么不跟她说这事。 孟尘萦面露尴尬:“我也不知道啊……” 明明去年也没见陈寰柏过生日。 两人当着他面说悄悄话,陈寰柏抬肩,面露不爽:“喂,在寿星跟前要不要这么明显?放心,不是找你们要礼物,你们就陪我过一个生日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两人也没再扭捏。 陈寰柏点了很多酒,他还自己带了蛋糕来,要吹生日蛋糕之前,他忽然一改不着调的笑容,反而认真看向孟尘萦。 “夏夏。” “嗯?” 陈寰柏透过烛光望向孟尘萦白皙的面容,态度认真诚恳:“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跟梁嘉序永远不复合。” 孟尘萦眉眼微动,浅笑说:“老板,这是你的生日愿望,还是别带上无关人员比较好。” 他歪着头,灿烂一笑:“开玩笑的。” 沈晚心听不太懂他们的话题,皱着眉啊啊了几声,“陈老板,你在说什么?” 陈寰柏笑意褪去:“没什么,我吹蜡烛了。” 生日聚会散去,三人各回各家。 因上次圣诞节被人差点打劫的事,让孟尘萦现在独自回家都仍是心有余悸,她走在安静的道路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都会停下转身看看是什么情况,见只是普通的路人,才会放心。 可她接连又绕了一条路,还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这次绝非错觉。 孟尘萦再次转身。 梁嘉序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她。 她脸色一冷,站在不动,等男人逐步上前。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梁嘉序淡声:“我只想看你安全到家,没别的想法。” 看出她眼里深深的不信任,总归还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主动后退几步。 “信我一回,行么?” “没人会比我把你安全还看的更重要。” 孟尘萦眼里的警戒还是没褪去,思考再三,考虑到梁嘉序这人除了无耻了点,爱强迫人了点,也不算什么匪徒,还是作罢。 “我到家你就走?” “嗯。” 他情绪很冷地应。 孟尘萦不再愿意拖延,加快脚步,在十分钟之内就赶回了自己家,回家后,猛地把门反锁,生怕梁嘉序闯进来。 但出乎她的意料,他的确只把她送到家门口,就走了- 约伯里镇要举办一个甜点比赛,早上陈寰柏把这消息带过来时,沈晚心最先激动地叫起来。 “夏夏,你可以报名去参加啊!” 陈寰柏说:“第一名有奖金,夏夏,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这笔的奖金,想必会很有成就感。” 孟尘萦看宣传单上的介绍,心里也越来越痒。 “不过约伯里离这有点距离,要是去参加比赛,是不是要提前一天去?” 陈寰柏说是的,“你决定去的话,我给你安排报名,当然,身为你老板的我,也必须要跟着一起去。” 沈晚心脸一垮,不开心道:“所以我就倒霉的,要留下看店了?” 孟尘萦笑着扑过去抱她:“如果我拿了奖金,就给你买礼物!” “好耶!”沈晚心开心到扑过去亲了孟尘萦一口。 因为这个活动比较突然,明天将要正式开始比赛,今天孟尘萦就要离开维利斯特,陈寰柏放她半天假回家去收拾明天的行李。 下午,两人乘车出发。 到达约伯里镇已是晚上。 两人入住了比赛地点附近的民宿,房间互相挨着,陈寰柏把行李箱还给孟尘萦,用房卡开门前,笑着提醒她:“明天就是比赛,晚上可要好好的睡一觉,养精蓄锐哦。” 孟尘萦点头:“放心吧,我睡觉可沉了。” 孟尘萦把行李安放好,拉开房间窗帘,看了下腕表,现在才八点,刚才她和陈寰柏随便在外面吃了点儿,这会儿洗过澡就能睡觉了。 等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孟尘萦很早入睡。 第二天醒来精神很不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比赛的事宜。 比赛举办的地点在一家甜品店的后厨。 参赛选手有八名左右,其中只有孟尘萦一个中国人。 主办方简单介绍比赛规则,等时间一到,所有的烘焙师都开始着手忙碌了起来。 因为是一场公开比赛,所有观众可以在烘焙室外坐着观察。 陈寰柏特地找了个距离孟尘萦最近的位置观察她。 靠窗有个座位,他正想礼貌跟身旁的人打个招呼,等看清是谁,眉不悦地拧了起来。 “梁先生?” 梁嘉序下颌轻抬,态度敷衍。 陈寰柏礼貌问他:“你是来看夏夏的?” 梁嘉序哂笑:“不然来看你?尽问些废话。” 陈寰柏从前在京市时,也曾在宴会上几次跟这位梁江两个世家的独生子梁嘉序打过照面,京圈没人没听过他的威名。 梁江两个庞大世家独生子,生来就拥有狂妄的资本。 素来是无法无天,难以接近。 听说。 没人能从他这讨到好。 当他看到梁嘉序每天出现在店里时,他就多少猜到了。 梁嘉序就是孟尘萦的前男友。 他没想到,找了孟尘萦一年半还不放弃的人竟是梁嘉序,现在竟是追到了这儿? 陈寰柏视线追着玻璃镜内的孟尘萦,主动打破沉默:“我打算追孟尘萦,梁先生,不介意吧?” 梁嘉序轻瞥他一眼,眼里衔着讥笑:“这么没道德,想做小三?” 第58章 第 58 章 “你会选择谁?” 四周吵闹声不断, 只有烘焙室的几位参赛选手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陈寰柏面不改色道:“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分手了。” 梁嘉序懒得跟他搭腔,他看在孟尘萦面儿上已经克制了不少, 搁以前,陈寰柏是完全不能够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场面极度尴尬,陈寰柏也没介意梁嘉序的态度。 他跟孟尘萦相处的一年半并非半点都不了解她, 他一直没有主动出击是因为他早就看透了,孟尘萦跟旁的女孩子不一样, 对待感情,她比较看重合适度。 他在她身边, 跟她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 谁最合适她,她心里有数。 比赛也很快结束。 比赛要求是参赛选手要统一制作主办方指定的甜品, 由几名评审一一尝试,再选出最符合她们口味的蛋糕。 在评审试吃间, 所有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孟尘萦也屏息凝神。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甜品比赛, 紧张感难以形容, 但在比赛前她也做了不少功课,这次是特地按照英国人的口味做出的甜点。 这一年多的时间, 她没有一天是混过去的。 她没有学过专业的烘焙知识, 当初选择做烘焙, 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兴趣。 她幼时一次在报纸上看到,有个小女孩在比赛里用自己亲手烤的饼干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奖,她因此深受启发。 她很羡慕那个小女孩拿了冠军后被父母拥在怀里。 那时候她也很天真,她以为她学会烤饼干后,爸爸妈妈也会那样抱着她夸奖她厉害。 后来她偷学了许多知识,烤出自己人生中第一份饼干,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她记得,当天下午最先回家的是蓝健平。 她不喜欢在家里跟这个继父独处,她总觉得,他眼神看她时,好像藏着深深的厌恶,这话她不敢跟任何人说,所以只要蓝芷和许乐芳不在家,她都会把自己关房间里。 晚上等许乐芳回家,她屁颠屁颠跑出来,想把自己烤好的饼干分享给妈妈得到夸奖。 可她放在桌上的那盘小饼干,不知何时全部都泡进了一旁的水桶里。 她想给妈妈分享的饼干就这样成了废品。 这事让她很难受,她知道,肯定是蓝健平毁了她的心血,但是她的猜测没人会信,她只能把苦水自己咽进去。 但也因为这件事,让她更有斗志,也让她在其中发现了烤饼干的乐趣。 渐渐的,她爱上了制作甜品。 这些年,她看了不少烘焙书和视频,其中也不乏自己长年累月的经验。 在专业领域上,她还是很自信。 周围看客不少都来为参赛选手加油。 梁嘉序的视角能清晰看到孟尘萦的脸。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很想站在她身边给她依靠,但这次的比赛,是她初次靠自己能力,比试专业知识。 她性子是那样倔强,这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依靠。 在场的参赛选手都十分紧张。 几名评审一一品尝过各位的作品,互相朝彼此点头,没人能从评审的表情里渗透出结果。 直到要宣布冠军的那一刻。 孟尘萦才总算歇下紧张的心情。 她拿了第一名。 全场沸腾。 所有人献出掌声。 孟尘萦接过捧花和奖杯,也接下身边参赛选手的祝福夸奖。 虽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比赛,也并没有什么含金量,但其中成就感仍是难以比拟。 比赛结束,孟尘萦和陈寰柏在外面见面,她高兴地向他分享喜悦。 陈寰柏微笑,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恭喜你。” 孟尘萦:“也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 梁嘉序站在树荫下,冷脸碾碎烟头,阔步行来。 孟尘萦还抱着奖杯欢快地形容自己紧张的心情,没意识到身后朝她越靠越近的人。 陈寰柏一急,正要想要提醒她。 梁嘉序已停在她身后:“恭喜你。” 熟悉的声音,让孟尘萦条件反射后背一凉,她缓慢转过身子。 看清来人,她慌张后退几步。 如临大敌。 梁嘉序漫不经心扫了眼她的反应,唇边展开淡笑:“别紧张,我只是来恭喜你。” “孟尘萦,你每次看到我的反应就很不一样,”梁嘉序情绪平静地笃定说:“看来,我对你始终是特别的。” 孟尘萦心里咚了声,同样心平气和地反驳:“才不是。” 她的反驳,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梁嘉序仍是直勾勾望着她,莫名让她心里漏了一拍,她不动声色错开眼神。 心想,大概是因为梁嘉序曾是与她最亲密无间的男人,她面对他很难做到镇定。 但被他这样直白这样揭穿,也让她难以接受。 “梁嘉序,你离我远点。” 她怔圆了眼睛,凶巴巴瞪他:“你有前科的,好吗?” 梁嘉序:“远点就远点,让我看着你就行。” 他果然退后了几步。 这听话的反应,反而让孟尘萦有点手足无措。 这还是梁嘉序? 他难道不应该在她说这句话后,反而把她锁进怀里,凶猛地强吻一遍? 陈寰柏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一遭,心忽地一沉,他走过来挡住视线,不让梁嘉序看她。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赶回维利斯特。” 说的有道理,不该在梁嘉序身上浪费时间。 孟尘萦跟陈寰柏上了车,临坐进去前,她没忍住回头看。 梁嘉序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望着她,神色寡淡,眼里却衔着笑。 虽然他目前的举动不像以前梁嘉序会做出来的事,但眼神仍然半点都没改变。 含着钩子似的,明目张胆,暧昧扑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被吸进了他的眼里。 她心跳不由加快,被他眼神隔空感染,耳廓不争气地有点红。 孟尘萦又气又烦,想骂他简直阴魂不散。 气到原地跺了跺脚,才坐进副驾驶。 但她能感觉到梁嘉序还在看她。 孟尘萦催促陈寰柏赶紧开车,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赶到维利斯特已是夜里。 陈寰柏把孟尘萦送到她家门口,“到了。” 孟尘萦抱着今天赢来的奖杯,道谢后,正要下车。 陈寰柏及时喊住她:“孟尘萦。” 这一年多陈寰柏一直都是喊她夏夏,上一次喊她孟尘萦之后,他说了什么话,她还记得。 孟尘萦过头看他:“怎么了?” 陈寰柏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她的眼睛:“你会对梁嘉序心软吗?” 孟尘萦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主动解惑:“你们曾经交往过,他在你心里一定是留有特殊的地位,或许你觉得那不是喜欢。” 孟尘萦抿抿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 她不觉得这是身为朋友该讨论的话题。 陈寰柏直接了当说:“我从没想过要一直跟你做朋友,在梁嘉序来之前,我的想法只是留在你身边,陪你在这个小镇子里度过平淡温馨的日子,等你什么时候不抗拒感情了,我想,那就是我的机会。” “但梁嘉序来了后,我承认我有点慌了。” “我自认为,这一年半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应该不同,但好像……” 他望着孟尘萦平静的眼神,自嘲道:“你好像迟钝的异常,一直把我当普通朋友,没打算对我生出任何想法。” “你……”孟尘萦停住接下来的话,她握紧怀里的奖杯,面色不显,手指头却往后退了一步。 她坐在副驾驶,没办法退开,但手指细微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原来,他竟是没有半分优势。 即使清晰明白这点,陈寰柏仍是想拼一把,他身躯前倾,靠近:“假如,这个世上只有两个男人供你选择,我和梁嘉序之间,你会选择谁?” 孟尘萦没吭声,眼眸在细微的转动。 刚才有一瞬间,她的确在想他提出的问题,但她没有给出回答。 陈寰柏坐姿归拢,很绅士地替她把滑下来的包放回她怀里,“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工作。” “嗯。”孟尘萦轻轻嗯了声。 她开门下车,目送陈寰柏把车开走。 车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没料,陈寰柏又降下车窗,俊朗的脸扭过来,透过车窗看她:“你内心对梁嘉序,似乎并没有那么厌恶。” 孟尘萦连忙说:“不是。” 她讨厌梁嘉序! 陈寰柏笑笑不语,垂眸,遮住眼里的失落:“即使那样,也希望你别对他心软,求你。” 目送车子开离,孟尘萦没忍住叹叹气,她抱着身上的东西打算转身回屋,却在后方不远处又见到了梁嘉序的车子。 她皱了皱眉,心下不悦。 想把他赶走,但又觉得对梁嘉序说这种话也没什么用。 他不会走。 孟尘萦本来就因为陈寰柏今晚说的话心烦着,她目前只想好好的工作,靠自己喜欢的事挣点小钱过好日子,但这两个男人,似乎都并不想让她好过。 尤其是梁嘉序。 她怒气冲冲跑回自家院子,“啪”地一下用力关上了门- 隔天早上孟尘萦来到店里时,陈寰柏也在。 他往常都很少来店里,近期不仅经常来,今天更是比她到的更早。 陈寰柏出现在工作台后,笑着朝她招手:“早啊。” “早。” 店里一股咖啡香,是陈寰柏在煮咖啡:“是挺早,我昨晚失眠了,醒来太早也没事做。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孟尘萦摇头。 她家里冰箱的面包吃完了,这几天都没时间去补货,早上也干脆空着肚子出门的。 陈寰柏拿出两个鸡蛋:“我也没吃,正好我把你那份也做了。” 孟尘萦尴尬一笑:“还是别了,一会晚心来了我跟她上街去买点儿吃的。” 没几分钟,沈晚心打着哈欠来上班,一来她就闻到鸡蛋和黄油煎面包的香味,口水直泛滥,嗖地冲到厨房,跟哈巴狗似的眼巴巴馋着锅里的东西。 “老板,这是两份,有我的吗?” 陈寰柏笑笑,把自己那份给她:“有,一会给你和夏夏一起吃。” “老板万岁!” 孟尘萦闲没事做去摆动座椅,大清早,风铃响了。 店里很少有这么早就来的顾客,她循声望去,见梁嘉序闲庭信步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提着饭盒。 梁嘉序自觉找了个位置落坐,坐姿闲散。 助理将准备的饭盒打开。 海鲜的清甜香味四处发散,是一份极其诱人的海鲜粥。 孟尘萦心里一惊,后退半步。 梁嘉序神色淡淡,抬眸看她:“知道你最喜欢璟兰园厨师炖的海鲜粥,我把人都请了来。” “尝尝?是你的口味。” 沈晚心跑到孟尘萦身后,一脸八卦:“夏夏,什么情况啊?” 孟尘萦满脸不赞同:“梁先生,你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 梁嘉序:“只是吃个早餐,怕什么?” 他唇角微勾,眉眼自信张扬:“还是,孟尘萦,你害怕跟我多接触后会爱上我?” 孟尘萦脸一热:“你说什么呢,才不会!” 他托着下巴,语调散漫:“那你在怕什么?” 他在这家店里,闻到了煎蛋和面包的味道,嗤笑出声。 孟尘萦的口味只有他最清楚,那是他曾经每天用十几道国家的菜,一点点从她嘴里试探出来的。 她从不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旁人,就连饮食方面,不是真心关注她的,是绝对不会知道她的爱好。 煎蛋面包她吃了一年多,按照孟尘萦的胃口,再多吃几口,定是要吐。 她是纯正的中国胃,在西式早餐和中式早餐,她的味蕾会诚实为她做出选择。 海鲜粥的香味足够诱人。 孟尘萦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把脸撇开。 陈寰柏也把早餐端出来。 他准备了两份。 “夏夏,早餐做好了,先吃了吧。” 孟尘萦没做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沈晚心扫了三人一眼。 莫名觉得陈寰柏和眼前这位矜贵的先生之间,似乎升起了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沈晚心悄悄端走自己那份早餐,坐在桌前,慢吞吞吃起来,生怕被搅进战场。 而梁嘉序仍是那样从容不迫,托着下巴看她笑。 陈寰柏也把那份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等她选择。 孟尘萦闭了闭眼,后退一步,谁也没选。 “老板,你早饭还没吃,这份是你给你自己做的,你吃吧。” 陈寰柏温声道:“你早餐还没吃。” 孟尘萦不吃他这份,他也不愿意动。 沈晚心刚啃完自己碗里的,见那份都要凉了也没人碰,她正饿着,直接扑过去,“没人吃就我吃了啊。” 她拿叉子直接把煎蛋面包叉起来送进嘴里,边吃边吐槽:“老板,有点油了啊,下次黄油少放点。” 陈寰柏似笑非笑看她:“两份早餐也堵不住你的嘴?” 那份海鲜粥还摆在桌面上,饭盒是砂锅质地的极其保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 梁嘉序很有耐心,慢悠悠道:“没关系,你喜欢的厨师也带来了,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都可以。” 孟尘萦后背一紧。 她忽然又想起,初在京市见到梁嘉序的场景。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运筹帷幄,极其有耐心地诱她上钩。 她想,若是她现在又有了男朋友。 他也能当着她男朋友的面,做出这种钓她的事。 梁嘉序就是这样的人。 – 梁嘉序连着很多天出现,严重影响到孟尘萦的生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想好了,今天要再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来打扰她。 但意外的是,梁嘉序整个白天都没有来。 他这大半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来店里,忽然有一天不来,孟尘萦都有点不大习惯。 白天做事的时候,时不时会看向门外。她的种种反应,被沈晚心看在眼里。 沈晚心说她是因为梁嘉序而生起了戒断反应。 他长时间连续出现在她面前,又忽然不再出现,目的就是让她对他产生好奇,会胡思乱想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不来看她。 孟尘萦冷笑:“原来这是他的计谋,那我不会上当的!” 下午沈晚心请了半天的假,提前下了班,说是在别的地方又发现了她爸爸的消息。 晚上店里空荡荡,也没几个顾客。 冬夜寒冷,没几个人夜里愿意出门,孟尘萦百无聊赖坐着数时间,只待时间一到,她就收工下班。 约莫还有半小时收工时。 风铃泠泠地响起。 孟尘萦露出笑容,询问顾客需要点儿什么。 那人佝偻着背,衣着单薄,甫一进来,他身上的恶臭味便溢满在整个店里。 他迈着小碎步,走得很艰难才挪至柜台前,离近了看,脸上被污垢结成块的围巾遮挡面容,露出浑浊的双眼。 “小姑娘……” 他一开口,说的便是中文。 孟尘萦愣住,也用中文回复他需要点儿什么。 老人家颤巍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你见过这上面的人吗?” 他手中照片有些破旧,多处折痕使画面不太清晰。 孟尘萦看不太清。 他嘶哑地喊,手也张牙舞爪在空中折腾,似要哭出来:“你看看,出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 孟尘萦道:“您先别急,我马上出来看看啊。” 借着室内灯光,孟尘萦细细打量这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总算看清照片上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这个……” 越看小女孩,她越觉得眼熟,指着照片问:“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抬起浑浊的眼。 眼里的凶光霎时间迸发出来,方才还软弱无力的手掌心也用力扣上孟尘萦纤细的脖子,将她往柜前按住。 “这是我的女儿,沈晚心。” 孟尘萦用力推搡他,方才还佝着背的老人家猛地站直,脸上的围巾刷地掉落。 这是一张长满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眉眼有几分深邃的混血长相。 孟尘萦看过沈晚心爸爸的照片,认出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用脚用力踹这人。 沈河掐她脖颈,恶狠狠道:“我观察你快两个月了,这个店是你的?小姑娘很厉害啊,快把钱都交出来!” 两个月?孟尘萦面露惊悚。 那两个月前,她隐约觉得总有人在暗中观察她,就是沈晚心的爸爸? 孟尘萦愤愤道:“你知道晚心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明知道她在找你,竟然一直在背地里谋划这种事!” 沈河眼珠子几乎要暴出来:“老子现在只要钱!” “把钱给我!” 孟尘萦奋力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 她的手机在工作台上,现在又是晚上,她只盼着能有个人进来买蛋糕,救她。 沈河双手掐上她脖颈,看着她脸越来越红,他脸部逐渐狰狞。 “把钱给我!” “把钱给我!” 孟尘萦的手心用力拍打桌面,她忽然觉得呼吸无比的艰难,命脉被死死掐住。 沈河身上恶臭的味道,和被掐住的脖子,让她几乎缺氧。 她连呼救都喊不出来了。 难道她要被掐死了吗? 思绪乱七八糟间,孟尘萦微眯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自己呼吸得了救。 很快,她被一股冷冽的木质香轻柔地抱在怀里,她伏在那人肩头,浑身软趴趴,重重喘气。 孟尘萦精疲力尽地掀起眼帘,却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 “梁……” 好像是梁嘉序…… 梁嘉序温柔地把她放下,转过身,冷白的脸色霎时间笼罩挥之不去的杀意。 他抄起座椅,发了狠劲,砸在那人身上。 “嘭、嘭”接连几声,椅子四分五裂。 沈河满头是血,痛苦惨叫,张牙舞爪扑过去。 这人就是个亡命之徒,在国外流浪十年,已经彻底不怕死了。 被打成这样,还能硬杠。 孟尘萦有气无力地瘫坐着。 她眼前闪过诸多凌乱的画面。 而梁嘉序,他就像一只没人能管得住的疯狗,他几乎快把沈河打死了。 她连忙喊住他。 “梁嘉序……” 梁嘉序用力掐着沈河的脖颈,把他抵在墙边,声线阴冷:“敢动她,你想死么?啊?” 沈河吐出一口血水:“疯子!” “老子只是要钱,你想要老子的命?!早知道老子早点杀了她!” 梁嘉序眼里跟充了血似的,瞳仁骤缩,阴鸷的杀心汹涌翻腾,他挥起拳头要照着这人太阳穴砸落。 “不要!!” 沈晚心推开门进来,及时喊了一声,梁嘉序那个拳头,还是用力地砸在沈河脸上。 沈河半边脸骨都似凹了进去。 孟尘萦气息一凝,吓得睁大眼睛。 血腥味与沈河身上的恶臭味交融,令人窒息的气味。 沈晚心痛哭跑过来,看着眼前一幕,如同天塌。 “怎么会……” 这是她找了这么久的爸爸。 沈晚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怒气冲冲瞪着梁嘉序,“你怎么能把我爸爸打成这样啊?你怎么这样,你是恶霸吗,啊?!!” 梁嘉序冷冷瞥她:“这个老东西死有余辜。” 沈晚心气得扑过来要跟梁嘉序拼命。 孟尘萦费劲站起来,想告诉沈晚心这件事的经过。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被梁嘉序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沈河,用尽全力,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 孟尘萦还没站稳,眼看着尖锐的那面冲她刺来。 那瞬间,她大脑几乎是停止思考的。 她也根本来不及跑。 千钧一发之际。 她的视线被黑色压住。 同一时刻,她听到闷哼地一声响。 血腥味扑面而来。 孟尘萦愣住,伸出来的手僵在空中,身前的男人,捂着腹部的匕首,一脚踹开沈河。 沈河被这脚踹的,再也爬不起来。 孟尘萦声音一抖:“梁,梁嘉序?” 她连忙扶住他。 沈晚心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傻眼。 她以为是自己父亲是被人欺负,没想到,她父亲才是那个罪犯! “夏夏……” 孟尘萦满手都是血。她右手手扶着梁嘉序的身体,左手贴他的脸。 他脸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夏夏,这怎么办……”沈晚心哭着喊。 孟尘萦看她,声音比平时尖锐:“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梁嘉序脸上白得彻底失去血色,却还目光贪恋地看着她。 “孟尘萦,你眼里的泪,是为了我么?” 孟尘萦嗓音艰涩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样……” 她费劲扶起梁嘉序,“你助理还在附近对不对,叫他快送你去医院!” “晚心,你快去外面找他的助理。” 沈晚心应了几声,哭着跑出去。 梁嘉序低声笑,气息愈发弱:“这么了解我?” “孟尘萦,别不承认了。” 孟尘萦眼眶的泪彻底被他这副懒散的态度逼出来,气愤骂道:“梁嘉序,你真的很讨厌!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样……” 她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想要他死啊,更不想要他因为她而死…… 沈晚心很快带了黑衣助理来,那助理见这场面,脸色大变:“梁先生。” 孟尘萦立刻吩咐:“快带他去医院。” 助理搀扶起梁嘉序,却见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孟尘萦不肯松。 孟尘萦安抚他:“我跟你一起去,放手好吗?” 他不肯,冷冷地注视她:“一放手你就会跑,对不对?” 孟尘萦摇头:“不会,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信我。” 他还是不肯松,腹部的血在不断往下滴。 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再拖延下去只会更严重。 孟尘萦只能让他牵着上车。 刚把梁嘉序扶到车里,他就在她怀里昏睡了去。 她吓得心跳都险些停了,探了鼻息见还有呼吸,才稍微心安。 助理很快把车子开离此处。 孟尘萦正想告诉他医院在哪。 助理便说:“我知道在哪儿。” 她面露疑惑。 助理平稳且快速行驶中,看了眼后视镜:“孟小姐,梁先生来维利斯特快一个月了。” “去医院的次数不算少。” “他今天没去店里看你,也是刚从医院出来。” 孟尘萦问道:“他为什么会经常去医院?” 助理心里一沉。 把梁嘉序因为想念她而生出心理疾病的事压下,只说了他近期因为每天晚上都在她家门外守着,长期休息不够,身心俱疲,受了点影响。 “医生先前就说让梁先生住院一段时间的。” “那他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 助理看了后视镜里,梁嘉序那张苍白的面容:“梁先生,他只能听得进您的话。” 第59章 第 59 章 “把你绑回国领证,好不…… 梁嘉序脱离危险从手术室里出来, 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幸运在匕首捅到的位置没有伤及要害,但他也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这段时间身体过度劳累的缘故,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医生特地下了严令,必须要住院一段时间。 隔天, 沈晚心一脸愧疚提着水果篮来医院。 梁嘉序昨天才苏醒,目前还不能探病,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沈晚心她不敢去探病。 “夏夏,麻烦你帮我跟梁先生道个歉。” 她眼眶泛红, 流泪道:“我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我爸爸他想对你下手……” 孟尘萦安抚好她情绪,又问:“你爸爸怎样了?” 沈晚心摇头, 擦干脸上的泪:“我也不知道……那晚我送你和梁先生上车,等我再回去的时候, 店里只有一瘫血迹, 他应该是跑了。” “我已经报警了, 也把这件事告诉了陈老板,他知道你发生这种事觉得很歉疚, 那天就因为我们都不在, 才让我爸有机会对你下手。” 她没想到, 她千辛万苦要找到的爸爸竟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还想对她的朋友下毒手。 “我爸现在找不到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陈老板说目前先要闭店休息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再找过来,我……” 沈晚心崩溃大哭, 扑到孟尘萦的怀里:“我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想过他在国外流浪会过得不好,但没想到他竟然成了个亡命之徒。” 孟尘萦轻声:“晚心,你也该当心些,你爸爸很有可能会去找你,他根本就没有人性了,不会因为你是他女儿而心软。” 梦想一朝破灭,在异国流浪了十年的人,谁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心理或许早就已经扭曲,怎么还会有人性。 沈晚心愤愤道:“你放心吧,我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来找他只是想给我妈一个交代而已,现在知道他成了这种人,我也可以给我妈一个交代了,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国了。” “嗯。” 沈晚心又问:“你呢?” “我?” “对啊,梁先生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更重要,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你怎么想的呢?” 孟尘萦垂眸,情绪不明:“我等他病好吧,他毕竟为我受伤,我不能当不知道。” “那病好了之后呢?” 孟尘萦:“之后能怎样,还是老样子啊。” 沈晚心小心翼翼问:“你难道没想……”说到这,她清晰看到孟尘萦眼里过于平静的情绪,想了想,还是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想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沈晚心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在窗户那聊天,孟尘萦看到有护士进了梁嘉序的病房,猜想应该是去给他打吊水的。 跟沈晚心说清楚后,她便回病房了。 – 护士打完吊水,端着托盘出去了。 梁嘉序睁眼看天花板,漆黑的瞳仁淡然无痕。 孟尘萦推门而入,轻轻走进来怕吵醒他,谁知她刚进门,梁嘉序就看到她了。 她走到床边问:“你好些了吗?” 梁嘉序轻描淡写道:“我说好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走。” 孟尘萦避开他质问的眼神,心平气和说:“但我不是医生和护士。” 他冷笑一声,病房的温度骤然冷冻如霜:“你就真的对我这么心狠?” “梁嘉序,”孟尘萦默了片刻,又说:“你救我这事,我真的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我……” 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纤柔的,单薄的,白皙的,外表瞧着人畜无害,实则骨头不仅硬,对待他,心也无比硬。 梁嘉序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女孩若狠心起来,怕是宁愿自己捅上一刀,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两人久久无言。 在沉默的间隙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孟尘萦是不忍心再说重话,梁嘉序则是知道再挽留她也没用。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梁嘉序。 他神色淡淡,弯唇轻笑:“你回去吧,这两天为了我让你也没好好休息过。” 孟尘萦靠近些,站在病床边细细看他脸色。 他状态还是还是差得很。 脸色极其苍白,看着脆弱又可怜。 换以前的梁嘉序,这时候怎么会放过她。 这次他反应的确超过孟尘萦的想法,她没想到,梁嘉序为了她,竟然能把脾气收敛成这样。 孟尘萦的良心忽然有点不好受,主动说:“我把我号码给你的助理,有什么事让他及时给我打电话。” “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没等他回应,她直接走了,房门轻轻阖上,担心打扰他的休息。 梁嘉序唇角那点淡笑一点点收拢- 因为甜品店暂时关门闭店,孟尘萦回家也没事做,趁着阳光正好,干脆开始打扫起卫生。 下午三点,陈寰柏特地登门。 “虽然从沈晚心那知道你没有大碍,但我还是很担心。”他眉心紧拧,自责道:“那晚要不是我不在,你也不会经历这种事。” 孟尘萦握着笤帚在扫院子里的落叶:“这也不能怪你,没人想到会出这种事啊。” 陈寰柏看着她背影,又问:“梁先生伤得很重吗?” 孟尘萦手一顿,垂眸看着地面:“嗯,有点。他为我挡了一刀。” 在她没注意的视角,陈寰柏一直在细细注视她面上细微的情绪。 他想看清楚,当她说出梁嘉序为她挡了一刀之后,脸上会不会出现感动的神色。 他想,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不会为这种事动容。 孟尘萦肯定也不例外。 但可惜,她隐藏的实在太好了。 他没办法窥探出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在梁嘉序来维利斯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孟尘萦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可他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孟尘萦不承认,但他能感觉出来。 在孟尘萦的心里,男人只分两种类型。 一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男人,另一种,就是梁嘉序。 她对梁嘉序的感情,或许现在并不是最纯粹的喜欢,但在她心里绝对给梁嘉序留了个特别的位置。 他跟其他男人不同。 旁的男人,很容易被她关在那道竖起来的心门之外,她不给任何人进去的机会。 只有梁嘉序,在她没有给钥匙的情况下,他也不顾阻拦推开那道门,强迫进入。 他害怕,梁嘉序再多做一点儿,就会让她心软。 他也不能够,再在原地等个最好的时机了。 “孟尘萦。” “嗯?” 陈寰柏走近几步,脚底踩上她正要扫起来的那片落叶。 垂眸看她,目光真诚柔情。 孟尘萦微微后退,唇瓣微启正要开口说话,陈寰柏的声音,就像这缕映在青石板地的阳光般降落。 “我喜欢你。” 孟尘萦紧紧握着笤帚的手柄,面色微怔。 陈寰柏认真说:“是很简单纯粹,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孟尘萦唇瓣微张。 她还没回答,他就有点怯懦,不敢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微微一笑,很温和道:“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 “明天中午十二点,如果你想给我答案,就来伊斯恩河找我。”- 下午除干净院子里的杂草,晚上孟尘萦又洗了个热水澡,翻开冰箱发现没有食材了,本想随便煮包泡面应付过去。 她刚把泡面拿出来,隔壁邻居就来敲门。 章之窈得知孟尘萦前两天发生了那样惊险的事,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邀请她来晚上来自己家吃饭。 “夏夏,女孩子独居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孟尘萦笑着点头,说会的。 “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我也没想到原来有人跟踪我这么久,看来咱们女孩子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从两个月前就感觉在店里的时候,有人在偷偷监视她。 以为她是甜品店的老板,沈河就盯上了她,还特地观察了两个月,又见她一个女孩晚上一个人在看店,便起了歹心。 布莱斯问她:“你那晚是怎么脱险的?” 孟尘萦:“有人出现救了我。” 布莱斯:“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你一定要报答对方啊。” 孟尘萦轻声:“是想报答,但没想好怎么报答。” 这时尼克凑过来出主意:“钱!” 对,没人会不喜欢钱啊。章之窈他们也是这样想。 但孟尘萦遗憾一笑:“那人,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他缺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嘛。” 孟尘萦认真想了想,又说:“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希望他赶快把身体养好,等他病养好了,我再跟他讨论报答的事。” 孟尘萦在章之窈家里吃了一个愉快的晚饭,饭后,又陪爱丽丝喝了一杯果汁。 眼看时间不早,两个小孩也要睡了,孟尘萦就提出告辞回自己家。 走出院子,寒风夹杂着月色的清冷,冷得孟尘萦吸了吸鼻子。 她双手插口袋里取暖,低头走路时,忽然想起白天陈寰柏说的话。 他邀请她明天十二点去伊斯恩河见面,给他回答。 她对陈寰柏没有想法,本来那会就要给答案,他不愿意听,那她也只能遵从他的心愿,去伊斯恩河跟他见面,给他一个回答。 并且,她已经另外有了别的计划,总要跟他说一声。 一路在想陈寰柏的事,她回到自家院里。 关好外面院子的门,走到屋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房门打开的那瞬间,她右脚刚踏进去。 便感觉转角处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那人拥着她的腰,发狠地将她往屋内带。 她吓得惊呼一声。 下一刻,她的背被抵在门板上。 拥住她的人都没看清,直到那股冷冽木质香铺天盖地将她裹挟,孟尘萦心猛地一沉。 “梁……” 刚脱口而出一个字,灼热的湿润将她吞噬。他凶猛地闯进来,像头疯到没有理智的野兽,恣意的,狂妄的,不知疲惫的,掠夺她嘴里每一寸的领地。 在她的唇瓣,她的舌尖,种满他毫无人性的气息。 灵魂似要被他吸了出来,神经不断跳跃。 跳跃到不能自己。 孟尘萦疯狂拉扯回被他压榨到仅剩的那点意志力,艰难抬手捶打他胸膛。 声线断断续续,又破碎:“你,你放开我……” 她艰难避开吻,却又被他掐着下颌掰了回来。 这种强势的掌控感,瞬间让她回到在京市的时候,回到在梁嘉序掌控下的恐惧。 她泪水决了堤。 “梁嘉序·…” 为什么她怎么避开,他都有办法把她捉回去。 她好恨,又气又恨,不管不顾把心中所有怨气全部撒出来,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直到嗅到道一股不合时宜的血腥味,她手中动作一僵。 他还有伤…… 是为了她伤的。 孟尘萦找回了半分理智,在她迟疑间,梁嘉序又捉住她手腕按在门板上。 他欺身压来。 “嗯?明天要赴别的男人约?” “孟尘萦,你男人我还没死。” 他嗓音压低,跟恶魔低语似的在她耳边说:“我愿意为你低头,你倒真觉得我那般大度心善,能接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孟尘萦呼吸急促:“你怎么这样对我……” 他吮住她轻颤的舌,吞咽她舌尖被弄出的水。 不够,还不够。 他又含住她眼尾的泪一点点浸到自己身体里,与自己融合。 梁嘉序血液在不断沸腾,身上的刀伤似感觉不到痛,他的心才是为了她被捅的千疮百孔。 他爱怜般抚摸她额间被逼出的冷汗,垂睫看她,眼底积压许久的戾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孟尘萦,心这么硬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明天把你绑回国领证,让你这辈子都跟我捆绑在一起,好不好?” 第60章 第 60 章 心掏了出来。 漆黑的环境下, 她都看不清梁嘉序的脸,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她却能清晰分辨他此时说出这句话的可信度。 这个疯子! 她以为他真的改变了。 原来不过都只是伪装而已! 孟尘萦背抵在门板上, 手腕也被他按住,无法挣脱。 这么晚了,他重伤从医院跑出来, 就是为了这样对待她? 孟尘萦越想越气,用力咬了一口他舌尖。 他像不知道疼, 这也不松。 浑身很快被他弄得发软,已经无法站直, 她双腿微微屈着, 要不是梁嘉序还箍着她,这会儿大概已经瘫软在地。 他再一记发狠吻到最深处, 孟尘萦彻底抵挡不住,身子从门板上滑落。 他的吻又一路追过来, 她瘫坐在地, 他便单膝屈在她跟前, 追着她的唇,她的脖子, 不断吸取气息。 她已经被吻到浑身上下, 又再度沾染上梁嘉序的味道。 他疯了。 彻底疯了。 孟尘萦觉得, 疯的不止是他。 她大概也要被梁嘉序给逼疯了。 这种荒唐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她无论怎么逃,都始终逃不出梁嘉序的手掌心。 她真的累了,也倦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已经被充过头的气球,一度将要自爆,却好像始终缺一口气。 而梁嘉序则是那个引爆她的人。 孟尘萦释放出来,背靠门板后, 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哭:“梁嘉序,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缠着我,两年了,我也跑了两次,我就是跑出国了你也能找到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啊?” 她仰着泪痕斑驳的脸庞,哀求地哭:“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办才能摆脱你,你到底能不能放过我?” 梁嘉序病态的脸毫无血色,侧脸蹭她颈窝,将呼吸痴缠地黏她肌肤上。 再缓缓抬头,冰冷的掌心扣上她的后颈。 “你先放过我好不好?” “嗯?” “孟尘萦,你对谁都那么心软那么善良,你也对我心软一次好不好?” “就一次。” 他眼里泛着细细的红血丝,漠然地笑了一笑:“逃不出去的从来都不是你。” “是我。” 空气逐渐稀薄,血腥味在二人之间萦绕不开。 积压在心底深处许久的疯狂似在不声不响中溜了出来,他指腹摩挲着她颈后冰冷的的肌肤,贪恋的,近乎扭曲的,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线:“一直以来,是我被困在你的手掌心下。” “孟尘萦,你真的感受不到么?” 她真的半点感受不到,他完全不能没有她? 孟尘萦哭着摇头,头昏脑涨乱得一团糟,她凭着本能把他再度往外推:“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困着你,你是自由的,你不属于我。” 梁嘉序忽地扣住她手腕,放在自己的胸腔处,他发了狠劲儿往里按:“你感受一下,感受一下。” 孟尘萦手不断往回抽,“我不……” 他倾身过来,脸贴着她:“你怕什么?” “我让你感受一下这里的心跳。” “只为你孟尘萦而动的心跳,你感受一下。” 最后的声音像气音缠在她耳畔,她心慌慌难以平息:“不……” 她不敢。 他看穿她的恐惧:“为什么不敢?” “你在怕什么?你害怕自己内心其实对我并没有那么抗拒?” “不是……”她泪眼婆娑,哭得像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梁嘉序,你真的太吓人了,你让我觉得好恐惧好可怕,这样的你,我怎么敢接近。” 梁嘉序凝着她失控的情绪。 他沉默会,静下心来安抚她:“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把你的心里话,都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 不好。 孟尘萦在心里疯狂摇头。 她不敢再跟任何人说心里话。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说过她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她想得到父母的疼爱,可她说出的那些挽留的话,也并没有换来她父母的心软。 他们都以为她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 但她记得可清楚了。 父母离婚那天,与那段糟糕的婚姻一起摆脱的,其实还有她。 她听到她爸妈吵架时说,萦萦是个拖累,他们都不想要她。 要是没有萦萦,离婚就没这么麻烦了。 这是她父母亲口说出来的话。 后来。 她母亲再婚拥有了最疼爱她的丈夫和活泼可爱的女儿,那样美好的家庭却因为她的存在,时刻让她母亲想起上一段婚姻的败笔。 而她的父亲当时也觉得,那时的她,是他事业上的拖累。 他们内心深处的真心话是,都不想选择她。 时过境迁,多年后,她父亲事业有成后竟开始做起了慈父,忘记当初选择抛弃她的事。 可她都记着的。 她忘不了那些事。 她妈妈曾说,每次看到她眼底的冷漠,就会很害怕跟她说话。 可是她以前不是用那种眼神看她妈妈的啊。 她难过孤独的时候,她妈妈也根本没有像宝贝蓝芷那样,宝贝过她。 她小时候有好多心里话想说,可是身边没人愿意听啊。 也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过啊。 她能跟谁说? 后来她发现只有藏起来,什么都不说,就不会再受伤了。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小声哀求:“梁嘉序,你别逼我好不好?” “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我讨厌你?说我害怕你的强迫,说我一直在恨你对我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压制?”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我说了,你会开心吗?” 梁嘉序说:“我听到了,然后呢?” 孟尘萦哭着噎了下,不理解问:“然后什么?” 梁嘉序:“拨开那层厌恶和恐惧,你对我的想法。” 孟尘萦茫然着,大脑在停止思考。 梁嘉序直视她含泪的眼,眼神像是剥开了眼里那层雾气,强迫地闯入她内心最深处。 他问:“孟尘萦,这一年半,你有没有想过我?” “不是做噩梦的想,是你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脑海里出现过我的身影。” 孟尘萦神色微怔,本还茫然的脸庞有瞬间的变化。 写满了答案。 她记得,她无数次在看到个子高挑,穿黑衣的男人时,想起了梁嘉序。 可那又怎样。 那只能证明,她被他压迫到产生了心里阴影。 她不语,只在流泪,不肯给他答案。 梁嘉序笃定道:“你想我了。” 孟尘萦无法否认:“但那也并不是喜欢。” 她认真说:“梁嘉序,你对我这种偏执的想法,也不是喜欢。” 梁嘉序问:“那你告诉我,哪种是喜欢?” 孟尘萦愣住,跟他眼神交汇,自己眼底都是空白的。 因为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以前觉得自己喜欢过周初皓,可是跟他分手后,她对他没有半分的留念,分开后也从没有想过他。 她不喜欢梁嘉序,可他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永生无法磨灭的记忆。 分开后,她经常会想起他。 “我不知道……” 她把脸垂下,喃喃:“我只知道你这种喜欢,是不正常的。” 梁嘉序眼神攫住她,声音低沉:“我不正常,你的逃避也不正常。” “我们两个有病的人才更该在一起。” 他俯身靠近,吻住她的唇瓣。 孟尘萦把脸挪开,他又追过来吻。 她被困在他和门扉间,身前的男人将她汹涌的裹挟,她被迫的,不仅要直面他的眼神,还要应对他灼热的吻。 他漆黑的眼底揉着细碎不明的光。 孟尘萦的脸被他手捧住,他轻轻摩挲她唇角的湿,明明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在不断渗透密密的汗,他却是像没半点人类该有的正常反应,只是执拗地,把自己的心都掏了出来。 试着慢慢蛊惑她:“孟尘萦,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你爸妈,你朋友,你前男友,你的追求者都算什么?” “他们跟我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孟尘萦呼吸不过来,拼命吞咽他渡来的气息。 眼神是迷离的,世界也如同颠倒,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梁嘉序圈在一个独有他的世界里头。 只有他们,再无旁人的世界。 梁嘉序用湿缠的目光将她剖开,把他的所有,他的血液,他的呼吸,他的一切生存本能都灌输给她。 “我可以为你去死。” “我只要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孟尘萦,你内心最想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偏爱,不是么?” 孟尘萦心脏猛地一抽。 她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又在心里疯狂呐喊,震惊。 她不明白梁嘉序是怎么又一次,挖出她内心最深处的话。 梁嘉序字字清晰说:“那天那份早餐,你要是真想让我难堪,你会选择吃下陈寰柏给你煎的鸡蛋和面包。” 他开始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吻她的时候唇瓣都荡着笑:“但你没有接受那个姓陈的。” “我也知道你不会。” 孟尘萦被他吻到尾椎一麻,问他:“为什么……” 梁嘉序笑着咽下她唇舌的水:“像你了解我一样,我同样是最了解你的人。” “我的萦萦想要的偏爱,姓陈的给不了你,你怎么会稀罕呢?” “跟我在一起半年的时间,萦萦什么都体验了最好的,得到过我这样的爱,精神上和肉.体上你能体会到被我疼爱的滋味,你又怎么能再接受别的男人。” 他停住吻,手捧在她滚烫的脸颊处:“我说了,没人比我还爱你。” “你能对比得出来,他没我那么爱你。” 孟尘萦耳廓通红,被他吓得脖子往里缩,她无比惧怕他此刻浓烈张扬的情意。 像是巨大热浪滚来,把她全方面淹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叫嚣起,控制不住的意动。 “求你,不要说这种话,我……” 她觉得好羞耻,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缩着身子不断往门板上压,又被他扣住后颈送上前,仰脸接住他的呼吸。 他的吻,似乎已经浸透进她的血液里。 “孟尘萦,我爱你。” 多么热烈疯狂的爱意,多么让人难以承受的爱意啊。 孟尘萦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把她拉回来,她呜咽着推开他:“你这不是爱,只是占有和掠夺,这是不健康的感情。” 梁嘉序声音沙哑:“怎么不是,爱什么时候有规定是什么样的?又有谁规定,爱有健康和不健康区分。” “我的爱很健康,当你尝试放下偏见,也会认为它是美好的。” “我爱你,为你死也可以。”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对待感情的想法与旁人不同。 他很难主动想要什么,唯一一次动了情是为了孟尘萦,回京市后与她重逢起,他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他开始为她尝试各种从没经历过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被下了只有孟尘萦才能让他活着的蛊毒,让他觉得,爱她的同时内心也无比充盈,充盈过后又有无限的空虚。 那份空虚,也只有她才能填充。 他多想让她永远融在他的体内,时刻体验跟她相连的感觉。 他母亲说他的想法是扭曲病态的。 他不觉得,他只是太爱她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爱她爱到了什么程度。 孟尘萦眼神微微呆滞,呢喃:“梁嘉序,你的想法真的很可怕。” “是吗?”梁嘉序平静且诡异地说:“那也是爱你。” “你感受到了么?”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心脏的部位。 “这儿在跳动,吻你的时候,跳得很快,疼爱你的时候,它也只为你一个人而跳。” “你不在的时候,它恨不得死掉。” 孟尘萦手指一缩。 “孟尘萦,你稍微对我心软一点,就一点儿好不好?” 梁嘉序脸色越来越脆弱,幽深的瞳仁却仍泛着光:“你要实在不愿意,现在就用刀子剖开我的胸膛,把为你而跳的心脏彻底攥停。” 孟尘萦惊悚地睁大眼睛。 他搂着他,下颌垫在她肩上,额角的冷汗缓缓滑落。 “杀了我吧,孟尘萦。” “不让我爱你,那不如杀了我。” “不然,你就在这里,真正拥有我。”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浓烈的爱意 他又在说疯话。 说些让人觉得可怕的疯话, 他强势地把她逼至门板上,逼迫她直面他波涛汹涌,让人难以承受的那份扭曲偏执的爱。 她手指按在他胸膛处, 指尖下的肌肤有在细微的跳动。 那是他心脏在跳动的动静。 她被困在梁嘉序怀里,手心下是他的心跳。 鼻息间是他身上的血腥味。 就连嘴巴里都是他的味道。 梁嘉序声音低喘,额角青筋暴起:“孟尘萦, 你听,你感受。” “这儿为你而跳。” 他又捉着她另一只手, 摸向他已经裂开的伤口:“这儿的血,也只为你而流。” “如果你想, 你完全可以操控梁嘉序。” “我的使用说明早就在你手上,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尘萦崩溃哭着,视线模糊看他:“那你去死吧, 不要再缠着我。” “别让我杀你,我不想背上命案, 你去死, 现在就去死!” 梁嘉序问她:“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孟尘萦咬着唇:“对。” 她也在赌, 她就不信,真的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屋内很暗, 月色都照不进来。 这么昏暗的环境, 如此潮湿又逼仄的氛围, 他张烈的情感,他的所有所有,已经把孟尘萦逼到了一个极限。 她脑子缺氧到,有种自己好似处在另一个时空的荒唐感,眼前的人所言所行都如同疯癫,而她, 又何尝不是? 他们都被彼此逼疯。 梁嘉序冷静地看她,很快,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抽开刀鞘,泛着凛冽冷光的刀身闪了一瞬。 就在孟尘萦目光被闪的一刹那。 梁嘉序当着她的面,用尖锐的刀尖,往自己胸前一捅。 孟尘萦眼睁睁看着那尖锐的部分,是怎么进入梁嘉序身体里的。 她动作比情绪来的快,及时抓住他冰冷的手腕。 即使如此,刀尖仍旧进去了些许。 鲜血从胸膛前溢了出来。 孟尘萦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现在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的大脑也因为受了这个场面的刺激,有片刻是空白的。 梁嘉序的确不是个正常人。 他不怕死的。 刚才那一下,他是冲着这条命去。 “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孟尘萦手都在发抖,难以置信地喊。 梁嘉序面色不改:“是你让我死的。” “孟尘萦,”他那双晦暗的眸盯着她,压迫感十足:“打从我为了你回国起,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所有付出全部都是为了你这个人,我说了,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道德,破坏你和周初皓的感情,你对我的初次印象就不好,后来我一次次强迫你,你因此恐惧我厌恶我,不喜欢我,都可以,我不勉强你喜欢我。” 他单膝屈地,胸口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微微躬腰,强忍住肉.体和心里的痛。 声线嘶哑低沉,已经是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我只是想求你,对我心软一点点,就一点儿,行么?” “把你对周初皓的心软心疼,把你对其他人的心软和心善,就分给我一点,一点点。” “我要的,不多。”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庞,揉着碎光的眸闯入她眼里:“我只要你一点点的心软……” “在游乐园前一晚,我说想跟你重新开始,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确信,离不开你的人,从来都是我。” 孟尘萦泪流不止,她的泪全部堆在他的手掌心里,堆成一滩小水池。 “我们相识不是在最好的时机,致使我只能用错误的方式得到你,伤害你,让你恐惧,让你无数次流泪。” “那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这次,我只想得到你一点点的心软,让我们走向对的方向。” 梁嘉序声线在一点点变弱。 那股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他身上,新伤加旧伤,都在不断地流血。 洇得黑色衬衫也粘稠贴着肌肤。 他却像浑然感觉不到疼,唯独脸上逐渐惨白到要断气似的脸色,暴露了他此刻的现状。 孟尘萦指腹都是粘稠的,湿漉漉的,全是他身上的血。 她好像被淹没在他的深海里。 被他死死地绑了起来,根本挣脱不开。 梁嘉序的爱太可怕的,她应对不来,也不知道怎么承受。 她是个很平淡的性子,平时其实对任何人,对任何事,情绪都淡淡的,现在要她面对这样汹涌又浓烈灼热的爱,她实在是害怕。 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办了。 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怕死啊。 他是个疯子,可她此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这份爱,从没有任何人给过她。 只有梁嘉序给了她。 她才明白,原来有人的爱,能让人疯到这个地步。她同时也被卷进他掀起的浪潮里。 她落的泪,被他一点点吻了干净,唇瓣从她的脸颊,再到唇角,再一直吻到她的耳垂。 离得这么近,她能感觉到他呼吸都有点稀薄。 他喘出来的气息,不是以往那样富有生命力,而是薄弱的,最接近死亡的,也是让人禁不住心疼的。 梁嘉序掀起眼帘,压住从额角滴到眼尾的汗,望着她。 “孟尘萦……” 他剩下的话,被她嘶哑的声线打断。 “六个月。” 梁嘉序神色微怔。 孟尘萦睁着湿润的眸看他:“我们之前交往了半年,这次,我也想自己半年的时间,试着……跟你好好相处。” 他眼里的黑泛着水光,她又轻声且决绝地说:“如果在这半年里,我还是爱不上你。” “梁嘉序,你要给我自由。” “然后,永远都不可以再来找我。”- 等再来到医院,给梁嘉序做手术的那位医生,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他身上旧伤口有撕裂就算了,竟还多了一道伤口。 伤得虽然不算深,但也流了许久的血,新伤加旧伤,半条命都将要被作没了。 医生把伤口缝好针,再严厉叮嘱了一番,见这位病人看着就不是个听话的,医生便看向孟尘萦,说要她顾着男朋友的性命。 孟尘萦应了声,说会的。 等把伤口处理好,都闹到凌晨两点了。 孟尘萦也觉得很疲惫,累到像是刚打了一场仗似的。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似乎不知疲倦,懒洋洋地把她拉进怀里,“睡吧,很晚了。” 孟尘萦顾忌他身上的伤,连忙一缩:“别了,我回去睡吧,这病床很小,我怕我睡觉会压到你。” 梁嘉序沉默片刻:“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么晚了很危险。” 她嗯了声。 又觉得这样直接走人有点不太好,便很贴心叮嘱了几句:“那你好好养伤,晚上睡一个好觉,还有医生和护士的话都要听知道吗?要配合治疗。” 梁嘉序嗤笑,气息洒她脸上:“孟尘萦,把我当小孩呢?” 孟尘萦有点憋屈,心想,还不是这人根本不顾自己死活啊,真要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梁嘉序眉目衔笑:“安心,你回到了我身边,我比谁还要惜命。” 两人刚复合,复合过程不是太美好,他能很快适应,但孟尘萦还有点别扭,她现在心口还慌得很,晚上那一遭,让她感觉经历了一个世纪似的。 “那我走了,明天再来医院陪你。” “嗯。” 梁嘉序让助理进来,吩咐了几句,目送孟尘萦离开。 病房内归入了寂静。 梁嘉序却还睁着眼,他睡不着。 漆黑的眼底,泛着细碎的光芒,比外面的月亮还要亮。 因为晚上经历了太多事,孟尘萦回到家都凌晨三点,收拾了下门后地板的血迹,再去洗了个澡,躺到床上都快四点了。 无比疲惫的进入了梦乡。 等睁眼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十一点半。 她起床洗漱后,本来打算直接去医院的,但又临时想起陈寰柏的约定。 还是改变了计划。 伊斯恩河是维利斯特最清澈漂亮的一条河流,也是这个镇子最引人的景点。 位置离孟尘萦的居所不愿,她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她在十一点五十八分匆忙赶到的。 到时,陈寰柏已经站在河边。 他穿着一身淡色系的大衣,内搭米色高龄毛衣,寒风轻吹,他发丝飞扬,背影看着倒是像英国王子似的,优雅又绅士。 孟尘萦走上前,在他身后喊了声。 陈寰柏转过来,笑道:“你来的真准时。” 孟尘萦:“是你选的地方离我家很近。” 陈寰柏脑袋往前一点,示意:“沿着走走?” “好。”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欣赏清澈的河水,偶尔简单聊几句,聊得最多的就是孟尘萦在维利斯特这一年半所发生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孟尘萦说:“记得,你参加大胃王比赛拿了第一名,这么瘦的人却比布莱斯吃的还要多,我可吃惊了。” 陈寰柏乐不可支:“看不出来我这么会吃吧?” “不过我打算戒掉甜食了。” 孟尘萦怔了会,又说:“挺好的,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太好。” “不过对爱吃甜食的人来说,戒掉应该很难,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她跟陈寰柏相处一年多,多多少少也了解他这人了。 虽然出身京圈大名鼎鼎的陈氏,但他似乎并没有染上其他公子哥那样的脾性,较比奢靡铺张,他更喜欢低调朴实无华的生活。 不然,他怎么会定居在维利斯特。 他们曾经聊天时,陈寰柏也说了,出生好的人所承担的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压力,他只是老二就觉得受够了,便想要抛开那些附加给他的条件,活得自在点儿。 家里有个大哥可以继承家业,至于他这种老二,在电视剧里都是负责花天酒地的。 陈寰柏那时笑着说:“我倒是不喜欢花天酒地,就喜欢吃甜食。” 现在他又说:“我打算戒掉甜食了。” 对一个很喜欢吃甜食的人来说,下定这个决心也是需要勇气的。 “孟尘萦,其实你记错了,大胃王比赛不是我们初次见面。” 孟尘萦疑惑地嗯了声,侧眸望去,对上他温暖的眉眼:“我提醒过你的,在京市我们见过,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你就把我删除了。” 孟尘萦后知后觉,“我想起来了,对,那次才是初见。” 两人在河边那块岩石旁坐下。 陈寰柏捡起地上一颗石子,轻飘飘往河水里抛,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梁嘉序?” 孟尘萦说现在还不喜欢。 陈寰柏听出来“现在”的意思了,脸侧来看她:“但我大概知道你今天来赴约准备跟我说什么了。” 孟尘萦抿抿唇:“我打算回国了。” 陈寰柏淡笑:“好像不意外,从梁嘉序来了后,我就有种直觉,我亲手挑的甜品师大概要被那个男人拐回去了。” 孟尘萦说:“不是因为他。” 他笑得意味深长,孟尘萦只好又一改口:“好吧,也算是因为他,但不完全是。” 主要是梁嘉序都找到她在哪儿了,她也没必要用假身份躲躲藏藏,她还是想以真实的自己生活。 而且她也很想念自己的祖国。 既然都这样了,这时候也是她回国的最好时机。 陈寰柏直白道:“所以你不打算接受我?” 孟尘萦手里捏着一粒石子摩挲,摇头,说没打算。 她回答的很直接,陈寰柏手里的那颗石子也跟着她那句话,抛进河里。 随着河水的溅起,孟尘萦手机一震。 收到一条信息。 陌生号码:【我在你身后。】 孟尘萦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梁嘉序发来的消息。 又因为他这句话,她后背紧接一凉。 陈寰柏还在欣赏河水景色,孟尘萦悄悄侧过脑袋往后一看,果不其然,梁嘉序站在对面的树下。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黑皮鞋,手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大衣微敞,内搭竟就一件衬衫,露出冷白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这幅装扮颇有种矜贵的英伦大佬风。 倒是跟他十分适配,强势霸气,光看外表,谁能想到他身体已经被捅了两个窟窿呢。 此刻,他唇角微勾,笑意颇显恶劣又张狂。 他低头又打了几个字,随后,当着孟尘萦的面,用指骨敲了敲手机屏幕,让她看自己手机。 孟尘萦回头看自己手机屏幕。 梁嘉序:【我等你把那些杂碎都清理干净,再投入我的怀抱。】 话语中的狂妄还是半点都没改。 孟尘萦:“……” 第62章 第 62 章 是爱人。 河水清澈见底, 汩汩而流。 陈寰柏低头又捡了颗石子砸至河里,平静地望着河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顿了半晌, 才说:“沈晚心昨晚跟我提出辞职了,她打算回国。” 孟尘萦面露诧异:“她也跟我说了要回国的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快吗?”陈寰柏扭过头看她:“我怎么早就有种预感, 你们俩很快就要离开。” 孟尘萦问他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陈寰柏说要把店关了,打算去别的地方转转, 看看还有没有他想要生活下去的城市,“在维利斯特住了两年也倦了, 我发现, 平淡的生活好是好,但时间久了人也会被磨得一点性子都没有, 上次我回国,我发小都说我像是要出家了似的, 整个人特别无趣。” 孟尘萦笑了笑:“平淡点也没什么不好。” 陈寰柏语气轻飘飘砸落:“也不完全见得。” 他的性情就是这两年在维利斯特平淡的日子影响下, 发生的变化。 他好像不知觉间, 就被同化了,无论干什么都提不大起劲儿, 只想着平平淡淡过着每一天, 连难得有个喜欢的女孩, 他就连主动出击的勇气都被磨没了。 如果他早点表白,在梁嘉序来之前表白,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陈寰柏是这样想。 但很多事,并不是懊悔便能扭转局面。 他把手里最后一颗石头砸出去,连着跳了好几个水花。 再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灰尘。 孟尘萦见状也站了起来。 陈寰柏拍干净手里的脏东西, 主动朝孟尘萦伸手:“这一年半在这个小镇子里认识你和晚心很高兴。” 孟尘萦浅笑说我也是的,“多亏有你关照,让我可以做到自己喜欢的工作。” 陈寰柏主动收回手:“希望哪天我回京市了,再跟你见面你别装不认识我。那时候,我可以叫你夏夏吗?” 孟尘萦神色一恍,凝着他含笑的眸子,看清他眼里写满了告别的话。 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她站在原地目送陈寰柏转身,看到他沿着伊斯恩河畔一路漫步,背影挺拔俊逸,行动时带起一阵温暖的风。 孟尘萦蓦然间,又想起在维利斯特跟他初次见面的场景。 她想起在大胃王比赛,力压很多大块头老外,拿了一名的陈寰柏。 其实她真的算很幸运了,无论到哪个地方生存,总是能遇到一些温暖善良的朋友。 她笑了笑,再收起笑容,转身。 梁嘉序还站在树下,遥遥望着她。 远远便能看见,他那张白到脆弱的脸色。 再不过去,孟尘萦觉得自己要成为间接杀人犯了。 等前方那辆车子开离,孟尘萦小步跑过去。 她还没开口说话,人就贴了过来,梁嘉序搂住她腰,孟尘萦下意识扶住他,又害怕按到他的伤口,手掌心退了半寸,又被他强势地捉了回来,牢牢勾上他。 他垂眸睨她,唇边泛开笑:“怎么着,还怕我呢?” 孟尘萦有点无奈,不满地说:“我是担心按到你的伤口了,你真的不知道疼么?” “疼啊。”梁嘉序微躬着身躯抱她,颇黏糊地把下巴搭她颈窝那,语气低沉:“我也是人,怎么不知道疼,可我疼了,你也不心疼啊,说出来不是白招你嫌么?” 孟尘萦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他没再追着这点不放,真要求的她口头上的心疼。 默了一息,她主动轻轻抚摸他后背:“回医院吧,你的伤还严重着。” 两人赶到医院,孟尘萦喊来护士给他看伤口,确定没有撕裂才放心了。 – 梁嘉序的身上两处刀伤委实严重,约莫住了大概半个月的院,才稍微养好了身体。 这半个月里,沈晚心也安排好了回国事宜,特地来医院跟孟尘萦道别。 “我从陈老板那听说,你也要跟你男朋友回国了,夏夏,你是住在京市吗?很可惜,我家在海城,不过很希望回国后我们还能够有机会见面。” 孟尘萦说好,“有缘会见的。” 沈晚心依依不舍拉着孟尘萦聊了大半天,得知她是隔天的飞机,孟尘萦想去送机,沈晚心看在梁嘉序还在住院的份上,很贴心拒绝了。 沈晚心回国后,又过了一周,梁嘉序的医生总算松了口,说他明天就能出院了。 孟尘萦便特地今天回家一趟,想着马上也要回国,她要准备的工作有许多。 确定梁嘉序打了吊水入睡后,孟尘萦趁机赶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收拾好回国的基本物品,她又特地去跟章之窈家一家人道别。 做了一年多的邻居,算得上是章之窈单方面照顾她。 这下真要分别,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到底也有点不舍。 得知孟尘萦很快要回国,晚上章之窈在家里给孟尘萦办了个践行烧烤派对。 爱丽丝和尼克像小狗狗被主人抛弃似的,一脸可怜巴巴:“夏夏姐姐真的要走了吗?” 孟尘萦顿时有点心软,被两个小孩感染到也有种离别的伤感。 章之窈看她一眼,主动给两孩子开解道:“你们夏夏姐姐只是回国,又不是不要你们了。” 爱丽丝瘪着小嘴委屈问:“我最喜欢吃夏夏姐姐做的柠檬挞,是不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孟尘萦柔声哄她:“柠檬挞的做法我交给布莱斯了,你们爸爸做的跟我做的一样好吃噢。”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哇!”尼克崩溃大哭,他一哭,爱丽丝也收不住直接哇地一声哭出来,连带着那只金毛犬在屋内跑来跑去。 章之窈数落一番,哄也哄不好,最后喊来布莱斯把俩孩子带回房间教育。 房门关闭后,总算没那么吵闹了。 孟尘萦忽然说:“我也有点儿舍不得了。” 章之窈:“那别走了?” 孟尘萦眉眼弯弯:“那不可能。” 她笑了笑说:“我来到这里,本来也是因为旁的原因,现在那个原因不成立了,我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章之窈给她倒了一杯酒,“都要走了,咱们喝一杯。” 孟尘萦:“好。” 章之窈倒好酒,开门见山道:“让我猜猜,你来这里是要躲你那个男朋友?” 孟尘萦咽下一口酒水,眼神讶异:“窈姐,你知道?” 章之窈嗯哼一声:“短时间让你想通回国的原因,都是他来了后的改变,很难不联想到一起去。” “夏夏,你知道你身上最让我羡慕的一个特质是什么吗?” “什么?” 章之窈说:“是对感情的过分理智。” 孟尘萦神色稍怔。 章之窈背脊往沙发一靠,手端着酒杯,侧眸看着她笑:“我要是有你这份对感情的理智,当初也不会被渣男欺骗到人财两空的地步。” 孟尘萦淡淡一笑安慰说都过去了。 章之窈道,是啊,都过去了,因为要分别了,她少见的,认真对孟尘萦说:“对感情过于理智的人,是很难能让别人走进你的心里,将来要是被你喜欢上的人,对方一定是很艰难很艰难,才能让你放下心防。” “我只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得到偏爱,能让你拥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爱,那份爱也能让你勇敢走出来,让你也愿意尝试着去爱人。” 章之窈微笑道:“其实主动去爱一个人,也是一件非常幸福又快乐的事哦。” “当然,对方也要很爱你,这样的快乐是双倍。” 孟尘萦不太懂,但她并没反驳章之窈的话。 她看的出来,章之窈跟布莱斯双向的感情能有多幸福。 今晚的谈话,也让她忽然想起周初皓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觉得自己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走不进她心里,那时候她很不明白,甚至觉得有点委屈,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周初皓的,为什么他要说这种话。 后来她知道了,她的确没有喜欢过周初皓,不会为他伤心难过,不会为他吃醋和迷茫- 从章之窈家里出来,已经八点了。 孟尘萦打算回屋把剩下的东西整理好,再返回医院。 明天梁嘉序就要出院了,她还是得去一趟。 刚迈进小院,她就看到梁嘉序坐在她家院子的那个石凳前,长腿交叠,懒散的坐姿,大衣衣角垂落在地,黏了几片落叶,他浑然不觉,仍是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沐浴在月色下。 不知道这样等了她多久。 她神思忽地有点恍惚。 住院的这大半个月,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但这次重新和好后,再跟梁嘉序的相处,让她并没有之前那样,总是给她带来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又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但是他明明就没变的啊。 只单单就坐在那儿,矜贵的压迫感便压了来。 可再等他转过身,看她时,那双漆黑凉薄的眉眼,在她不知觉间,就染了一抹柔情。 孟尘萦站在原地没动。 梁嘉序站起身,主动朝她走过来。 离得近了,她目光落在他伤口处,隔着衣服也看不明白,她问:“你怎么提前出院了?身体还撑得住吗?” 梁嘉序哂笑:“这大半个月,你倒是真把我当小孩看管了?” 他微弯腰身,揪了下她鼻尖:“孟尘萦,我不是纸糊的,没事儿,只是提前出院特地来找你。” “喔。”她低头揉了揉被他揪红的鼻尖。 梁嘉序淡声问:“干嘛,地上有金子?” “没啊。” 孟尘萦莫名其妙道。 梁嘉序语气衔着笑意:“没金子怎么舍不得看你男朋友?” 孟尘萦被他说的都心虚了,缓缓扬起脸,果不其然直接撞进他眼里。 下一秒,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先是挣扎了两下,又想起他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便老老实实依偎着。 梁嘉序抱她回屋。 “钥匙。” 孟尘萦内心嘀咕一句,又来命令人了。 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喏。” 梁嘉序失声笑:“我怎么打开?” 人还抱着她呢。 孟尘萦想说那放她落地就好了,但这人,对肢体接触方面有自个儿独有的强势和霸道,她要落地他也不肯松。 她只好调整了个姿势,钥匙怼着钥匙孔。 怼了半晌,还是打不开门,她疑惑地自言自语:“怪了,我家这锁恐怕真得换了,上次也是很难打开。” 梁嘉序:“往左撇点儿,再往里戳。” 按照他说的步骤,还真轻松打开了。 孟尘萦惊讶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家锁怎么打开?” 梁嘉序抱着人进屋,反脚关上门,直接把人放在沙发上,屋内黑漆漆的,她下来后就想去开灯,忽然又被按住。 梁嘉序身体压了过来,手熟练地勾上她的腰:“在你不肯见我的那段时间,做了一阵子的贼。” 孟尘萦不解,呼吸微喘,但顾忌他的伤口就没挣扎。 “什么贼?” 梁嘉序黑眸微闪,咬一口她唇瓣:“采花贼。” 孟尘萦很快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阵。 从前她好几次醒来后,都觉得异常的事,还有那次自己喝醉在床上醒来的事。 这些疑惑,让她在梁嘉序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你……” 她怔圆眼睛,惊恐地骂:“梁嘉序,你这个变态!” 他压着她亲了好一阵,吻到她气息紊乱,又重重地吮了一口。 “再多骂点儿,能让你痛快,怎么骂都成。” 孟尘萦的脸不知是气红的还是吻红的,松开后,连忙一撇,不给他亲,“你每天晚上都来我家了?” “嗯。” 他又追着亲了一口。 孟尘萦有点生气,躲不开他,索性把脸掰回来,眼里含着质问看他:“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也不是没可能,都敢让人弄到她家的锁,每天晚上越进来…… 梁嘉序眉梢微扬:“我说什么都没做,你信么?” 孟尘萦是不信的。 梁嘉序心里顿时一堵,他在孟尘萦心里的形象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她才会觉得,他能在她睡着后做出那些下作的事? 他心里有点烦躁,有点不爽地开始解释:“什么都没做,信我。” “我只是太想你,想每天看到你而已。” 孟尘萦眸色微凝,直视他那双坦荡的眼神,默了片刻道:“你说没,我就试着信你一回。” 梁嘉序神色微变,有细微的讶异。 “但你以后别干这种事了,我很害怕。” 虽然她知道梁嘉序不会做出那些坏事,可这事儿搁谁身上不会觉得恐惧? 梁嘉序低声:“对不起,再不会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总算又在他的怀里,他不必再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守着她,望着她。 从今往后他有得是正大光明的机会。 他的唇轻柔落下来,贴住她的唇瓣,又问:“我可以吻你么?” 孟尘萦手背挡住唇,睁着水润微怒的眸子:“你已经在吻了,梁嘉序,你根本没变过。” 他的询问,还一样不是询问。 梁嘉序:“变了还能是我?但你信我,这次不会再给你不好的体验。” 她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凉薄的眸此刻装满了她。 他眉眼染了抹柔色,语气很轻:"我们试着重来一次。" 孟尘萦嗯了声。 她给自己半年时间,如果还是觉得不爱梁嘉序,这次说什么,她都会走。 她也绝对不会再给梁嘉序任何机会。 梁嘉序看清她眼神里所表达的意思。 眼里的黑轻描淡写搅了起来,遮住他骨子里强势的掠夺,在她出神时,再度吻上她唇。 含着她的舌尖,一点点弄软她身子。 孟尘萦断断续续的声线,从两人交缠的唇间溢出来,被他咽了下去。 “梁嘉序……” 梁嘉序将她翻了个身,吻住她的蝴蝶骨:“叫我什么?” 孟尘萦骨头酥酥麻麻的,几乎要化了。 被他诱了半晌,艰难地喊了出来:“阿序……” 空气逐渐潮湿。 梁嘉序不轻不重揉着她,低声问:“阿序是你的谁?” 孟尘萦羞耻到扯着沙发上的抱枕,双腿一扑腾,又被他按下去,顿了半晌才说:“男,男朋友。” 梁嘉序的吻挪到她耳畔,气息丝丝缕缕钻了进来:“孟尘萦是梁嘉序的谁?” “女朋友……” 梁嘉序眸里的黑更浓,轻柔的叹息跟着吻贴上她的耳垂:“还是爱人。” “一生挚爱。” 第63章 第 63 章 亲个够。 落地京市的那瞬间, 孟尘萦心里才真正有种踏实的感觉。 车子一路朝着她熟悉的方向行驶。 那是前往璟兰园的路线。 她这次回来,心情倒没上一次被梁嘉序抓回来那会沉重。 细细算来,她和梁嘉序拉拉扯扯将近两年了, 期间她跑了两次,国内国外藏得那么隐蔽都能被他找到,对他的执着, 对他的偏执,她也无可奈何。 也是想通了, 她想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总是逃避, 也试着不再那样抱着偏见去看待梁嘉序, 想尝试跟他好好相处一次。 如果这半年里,她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爱上他。 那他们将彻底没任何可能。 沿途的风吹得孟尘萦昏昏欲睡。 她靠着车门, 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有双手臂将她捞到怀里, 她微睁着一条缝隙, 模糊间看到梁嘉序精致的下颌。 他抱着她, 拂开黏在她唇角的长发。 动作很轻柔缓慢,像生怕吵醒了她。 孟尘萦在他无比温柔的动作下, 那点困意彻底抵挡不住, 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了去。 等再睁眼醒来。 她的眼前正蹲着三只, 养得很肥嫩的猫猫。 孟尘萦茫然望着这六只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草莓,曲奇,麦芽糖!” 她眼眶含泪,轻轻喊了一声。 三只猫猫嗖地一下,全部都扑到她怀里。 过重的体重, 一下把孟尘萦压得不轻。她咳了几声,有点被这沉重的思念压得喘不过气,直到梁嘉序解救了她。 他把其中两只最肥的猫抱起来拨开。 几只猫在闹腾,客厅内吵得也厉害。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缓过来气,便又抓着三只猫就疯了似的撸。 她跪坐在沙发上,腰身弯着,以扑倒的姿势抱住三只猫,夹着嗓音好一阵揉啊揉:“好想你们啊!” 一年多没见了。 三只猫胡乱挣扎,闹了一番,她身上的汗都被折腾出来了。 “你们怎么长这么胖啦?” 全程在旁静静看戏的梁嘉序,幽幽开口:“思念肥,听说过没?” 孟尘萦一愣,笑得眼睛都弯了:“肯定是你家佣人太宠它们了,吃太胖不好,今天开始必须减肥!” 三只猫像是听懂了,一阵喵喵哀嚎。 孟尘萦立刻就有点心软,“那,吃饱了再减肥也行……” 她对猫猫真的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听它们哀叫几声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一年半没回来,璟兰园还是半点都没改变。 跟猫猫的叙旧过后,梁嘉序吩咐厨房去准备饭菜,他站起身,把孟尘萦抱回了二楼。 再次回到他们的房间。 是她曾经觉得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房间。 孟尘萦面色不显,揪着梁嘉序臂膀的手指不知觉收紧。 她垂着眸,没说话。 但轻颤的眼睫毛已经暴露了,她还在恐惧的事实。 梁嘉序没急着把她抱回卧室,只是站在门口。 不像以往那样强势恶劣没有半分退让的可能,而是强势中带着他独有的温柔。 “别怕,我只是想带你回卧室休息。” 孟尘萦缓缓抬眸,对上他视线。 他低眼,眉目清俊:“那是我们的卧室。” 孟尘萦说:“不,那是你的卧室。” 璟兰园只是他的地盘。 梁嘉序:“那我现在叫律师过来。” “干嘛?” “把我名下的房产过给你,璟兰园也送给你。” 孟尘萦懵懵道:“你在说什么呀……” 梁嘉序黑眸衔着笑,继续说:“你要是不喜欢这儿,我可以再另外给你置办一座。” 分不清他说真的还是说笑,孟尘萦一下慌了,她不喜欢要别人的东西,连忙说:“别了,真的不用。” 况且她也不知道半年后,她和梁嘉序的关系还能不能进行下去,拿了他的东西,她良心上过不去,以后要真想走,也没办法走得那般潇洒。 细细凝到她脸色总算没那么恐惧后,梁嘉序问她:“进屋?” 孟尘萦迟疑了一秒,点头。 他抱着她进去,把人放床上,自己去把灯点亮。 “你先睡觉休息会儿,晚点儿喊你起床吃饭。” 孟尘萦倦意来袭,嗯了声:“那我去洗个澡。” 梁嘉序给她找了她从前穿的睡裙和贴身衣物,她正要落地去拿,就看到他手指从柜子里勾出一条内裤,似正在琢磨要不要换一条别的款式。 孟尘萦脸一红,扑过去把内裤抢在怀里不给他看。 “我自己来就好了。” 梁嘉序眉梢微挑,“紧张什么,又不是没帮你穿过。” 孟尘萦不想理他,抱着贴身衣服就溜进了浴室。 匆忙逃跑的背影,微红的耳廓藏在乌发内,等进了浴室,她才缓平了呼吸。 梁嘉序这人,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们那个半年的约定,复合后他的状态恢复的极其好,像是他们之间,从没有缺少那一年半。 还是说,他很自信,觉得这半年时间可以让她轻松爱上他。 算了,想不明白这人,干脆不想了。 美美得泡了个热水澡,孟尘萦回卧室睡觉,在即将入睡时,感觉身侧陷了下去,她又被一股熟悉的感觉抱入怀里。 还是以往那样,缠得很紧。 紧到呼吸在交缠,紧到他身上所有的部位,她都能清晰感应。 但她太困了,实在没力气挣脱。 醒来就直接到了晚上,楼下准备好了饭菜,久违的吃到自己喜欢的中餐,孟尘萦胃口大开。 梁嘉序给她舀了碗汤,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咽下嘴里一口肉,想了想说:“我有点存款了,我想自己开一家店。” 梁嘉序视线追着她:“我给你开的那家店不要了?” 孟尘萦听不出他语气什么意思,摇头说那不是我的,“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开一家。” 梁嘉序默了片刻:“这一年半,那家店挣了不少钱,全打你卡上了,回来后你还是要用回原来的联系方式和银行卡。” 孟尘萦想拒绝,但他眼里那意思,想必是那家店的收入她必须收下。 毕竟就是为了她开的。 没关系,她想,反正她目前这点小积蓄还是可以自己租一个店面的。 梁嘉序似乎心情不错,重伤住院许久的气色也养好了许多:“你想用自己的钱开店可以,但总不能让你男人什么都不做?” 孟尘萦没再那么抵抗,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梁嘉序:“我找人给你看一家最合适你的店面。” 孟尘萦正要说什么,他便道:“放心,不会开在商场,会选择一家最合适你的。” 他知道,她不太喜欢商场的风格,不仅竞争大,装修风格要高级有格调,而且因为开在商场里规矩也很多,她嫌烦,她更想自己当个小老板,自在点儿。 开店的事宜这样定下,吃过饭,梁嘉序便给自己助理打了几个电话。 听通话内容,讲的是他公司的业务,还提了给她开店的事。 孟尘萦抱着猫猫,闲来没事打量客厅环境,视线最后又落在梁嘉序身上。 他今晚少见的穿了件白衬衫。 衣衫打理得很整洁,领口略微松开,露出了冷白锁骨,他站在落地窗前,右手握着手机,衣袖轻挽,那截劲瘦的小臂青筋脉络凸显。 与平时的黑色比起来,白衬衫的梁嘉序有种禁欲的斯文败类既视感。 他好像真的为她变了很多。 换做以前,关于开店的事,他绝对会单方面就给她下了决定,不会听她意见,也不会让她用自己的钱。 会尊重她的意见,这样的梁嘉序让她觉得没以前那么可怕了- 隔几天就有人带孟尘萦去看店面,是梁嘉序派来专门处理她开店的助理。 他自个儿倒没跟过来。 听说是他请假太久,才刚回国,公司有不少的工作等他处理。 下午助理带孟尘萦去了市中心的西口街。 助理带孟尘萦去了一家空出来的店铺,“孟小姐,这家原先就是开面包店的,那老板上个月回了趟老家打算长期在老家发展,店也空出来不久,我从梁先生那得知了您的需求,就立刻想到了这家店面,各方面都很符合您的要求。” 孟尘萦问他:“这是梁嘉序给我买下来的店吗?” 那助理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三连否认:“真不是,没有的事,您别这样想。” 孟尘萦心里顿时有数,没再追问了,跟着这助理在店里扫了一圈。 整家店装修得都符合她要求。 这条街也不像商场那么高级,大多都是学生党或者上班族爱逛的街道,地段尤其好,这么好的店怎么可能留一个月?只能说明,梁嘉序早就替她相好了。这就是他特地买下来给她的。 她早就该知道他这方面的性子改不了。 想了想,租哪家店铺不是租,也没再纠结这事。 店面的事很快敲板子订下,剩下装修,器材还有人工,这助理说都有他来搞定。 孟尘萦就负责等店开业后,把自己亲手制作的甜品摆上来出售就好。 约莫傍晚,梁嘉序忙完来接她。 上了车,他把孟尘萦捞怀里问她对店的想法。 孟尘萦问他:“那店是你买下来的吧?” 梁嘉序低声笑:“就知道瞒不住你。” 孟尘萦心里有点无奈。 这人,好像一半改好了,一半还是本性。 随后她又想到他自己说的,要是全改了还是梁嘉序么?算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她不开心的事。 孟尘萦许久没说话,梁嘉序以为她生气了。 “别抗拒我。” 梁嘉序低下脸,吻她唇角:“我总很想为你多做些什么,你不要我的钱,不要我给你开的店,连这点儿小事也不让我做么?” “不然,” 他凝着她眸,似笑非笑:“男朋友要来干什么?” 孟尘萦默不吭声,思绪还停留在他那句别抗拒我上面。 梁嘉序眸色勾着她,压低声音笑:“只上床啊?” “那不是炮.友?” 孟尘萦脸顿热,把脸往里缩,嗅着他身上的冷冽木质香味,嘀咕道:“我没说什么啊,你就给我扣帽子。” 车子缓慢行驶中。 梁嘉序把她脸抬起来,缠绵地靠近,呼吸拂面:“孟尘萦,你要试着爱我,试着学习接受我对你的好。” 孟尘萦咽下他的呼吸,眼里凝了一层水汽,面对他的进攻,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早就退无可退。 梁嘉序吮着她舌尖,说出来的话,直接从她喉咙里钻进去,麻得她尾椎缩了下。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肉.体的亲密,也是心灵朝彼此靠近,别忘了,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孟尘萦一愣,很快她又想了起来。 大概是刚在京市见到梁嘉序那会,他采用了些不道德的手段追她,说了不少让她难以接受的话。 她当时有用这句话反驳他。 ——感情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心灵朝彼此靠近。 她那时生气下随口说的一句话,过去那么久了,他竟然都记得。 见她怔神,睁着眼睛动也不动,显得有些呆滞的可爱。 梁嘉序再度含住她的唇瓣,舌熟稔的探进去。 孟尘萦身体又条件反射紧绷,他便一点点用手背轻抚她的背,让她放松。 吻到她发软,吻到让她来了感觉,让她彻底适应他的味道和力道。 呼吸逐渐带了喘,孟尘萦艰难避开这个绵长的吻,喊了停。 声音细小,脸庞粉润,提醒他:“还在车上……” 梁嘉序不紧不慢问:“意思是回去可以?” 她耳垂通红,现在她气息里都是他的味道,禁不住又气又恼,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他蛊惑到了? 刚才梁嘉序是在色.诱吧? 是的。 而且她有点没出息地险些上当。 人还在追吻着,一点点啄她红肿的唇,黏过来的声音都含着钩子:“回去是另外的份,这儿也要亲个爽。” 孟尘萦仰着细长的脖,感觉自己现在化身成一只小猫,被他吻到手掌都要开花了。 她缩着脖子:“别了,回去回去行么?” “回去干什么?”他呼吸微沉。 孟尘萦闭了闭眼,索性豁出去:“回去让你亲个够。” “亲哪儿都行?” “嗯……” “为什么?” 孟尘萦不解,还能为什么,不是他一直讨着要? 梁嘉序很有耐心,继续诱惑她:“为什么呢,萦萦,你告诉我。” 孟尘萦脑子转了半晌,总算明白他刚才那些行为是为了什么。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埋在他怀里,小声挤出一句:“因为,孟尘萦是梁嘉序的……爱人。” 这是他这几天调.教出来的。 他就爱听这话。 还说多说这种话,有助力她加快爱上他……她都不觉得这种话能起到个什么作用,但她说不过梁嘉序。 想到既然已经想跟他好好相处了,也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情侣间该怎样还是得怎样。 这句话果真让梁嘉序爽了,又压着她亲了许久才放开。 什么时候,这句话能改成,梁嘉序是孟尘萦的爱人。 他想,他可以等到的。 半年时间,他可以慢慢来- 店面开业那天来了很多顾客。 忙过了后,有个店员来喊孟尘萦,说外面有位尊贵的女士要见她。 孟尘萦解掉围裙,从烘焙室出来。 江静娴正闲散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时慢条斯理品尝碟子上的提拉米苏,有个女学生见她吃相很优雅,便主动问她吃的是哪一款。 江静娴心情很好告诉了她,还说:“多带点同学来光顾哦,新店刚开业有打折,这家甜品大多都是我儿媳妇亲手做的,保准干净卫生,还实惠。” 女学生吃了安利,拉着几个朋友继续挑选。 等人都散了去,孟尘萦才过来喊了声江阿姨。 江静娴咽下最后一口提拉米苏,笑盈盈道:“小孟,阿姨才听说你开店的事,这就迫不及待回国见你一面。” “也有些话想亲自跟你说。” 第64章 第 64 章 这回换你欺负我 孟尘萦说好, 但要先给她煮杯咖啡招待,江静娴摆摆手让她歇一会儿,“阿姨来这儿是想找你玩, 咖啡就先不喝了,下回吧。” 两人在最角落的窗边坐下。 江静娴问:“在你开业这天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了?” 孟尘萦说没有, 店里有人帮忙。 小姑娘笑容温浅,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如同初见,眼神里的倔强和破碎感仍是那么吸引人。 但这一年多在国外的生活, 她似乎沉淀了许多, 眼神比一年前更坚定了。 江静娴静静打量她,唇角含笑:“一年多没见, 小孟好像出落得更漂亮了,刚才那份提拉米苏是阿姨第一次吃你做的甜品, 很棒。” 孟尘萦笑着说谢谢, 又补了一句:“阿姨也更年轻了。” 江静娴眉梢一挑:“商业互吹结束了, 阿姨能敞开跟小孟好好聊一聊了?” 孟尘萦微愣,看到她微挑的眉眼, 自信张扬的笑容, 本来心里的那股拘谨, 也的确在江静娴这句话里悄然化解。 “阿姨尽管说。” 阳光通过玻璃照了进来,江静娴半边面容打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她坐姿很松弛,像与多年好友闲聊的口吻说:“这一年多,阿姨不止没见过你,还没见过我的儿子。” 孟尘萦有些讶异:“为什么呢?” “他在怨我把你藏了起来。”江静娴笑了笑, 无奈摇头:“除了你之外,阿序不肯为任何人低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只要稍微向我示软,我绝对会不忍心让他这样千辛万苦全世界到处去找你……” “毕竟,他是我的孩子。” 孟尘萦瞳仁收缩一瞬,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身为一个母亲,愿意为了外人去伤害自己的孩子,江静娴肯做下这个决定,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因,但是为什么呢?其实这也一直是孟尘萦不太理解的地方。 “阿姨过来是想亲自问你,你这次回来,是自愿的吗?” 孟尘萦顿了会,说是的,考虑到江静娴也帮过她一把,便把自己和梁嘉序六个月约定的事告诉了她。 江静娴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呆滞疑惑又顿悟的神情,她没忍住笑了起来:“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 孟尘萦脸一热,笑笑不语。 “不过你爸爸那边倒是很不开心,他得知你跟阿序回来了,有点闹脾气,你陈阿姨说他最近工作太忙没办法回国,可能要过一段时间会回国见阿序一面。这事儿你记得跟阿序说,老丈人那边还是得哄一哄的,让他别见到人就拉着一张脸。” 孟尘萦笑着说会的。 江静娴意味深长望着她:“现在店里不忙,小孟愿意听阿姨讲一讲阿序父母的故事吗?” “故事听完,你大概会知道阿姨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儿子,也要把你送走了。” 孟尘萦心中微动:“愿意。”- 梁江两家是多年世交,江静娴与梁承年也自幼相识,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他们与大多数话本里的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相爱走向不同。 在江静娴十二岁那一年,她的父母收养了一位失去父母的孤儿。 那孤儿叫宋澈。 后来她和梁承年之间,便多了一个玩伴。 三人里,江静娴是最小的妹妹,宋澈年龄大江静娴一岁,与梁承年同年。 即使是玩伴也有情分深浅之分,江静娴跟梁承年从出生便相识,她认为跟梁承年情分更深厚,所以小时候她无论什么秘密都会分享给梁承年。 就连长大了后,她也将自己少女情事的秘密,第一个告诉了梁承年。 她跟梁承年说,她喜欢宋澈。 她还说,等十八岁那天,一定要跟宋澈表白。 江静娴喜欢宋澈,从那以后,便日日盼着十八岁来临。 可她没想到的是,与她日夜盼的那天一同来临的,不只是她作为成年人的重要日子。 还有父母没问过她的意见,与梁家定下了她和梁承年的婚事噩耗。 梁江两家联姻的事就这样订下。 几十年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现在的环境不同,那时江静娴根本反抗不了长辈。 她哭着去拜托梁承年跟长辈提出取消这门婚事。 梁承年答应了。 他很努力,奈何还是忤逆不了家中长辈。 长辈将家族利益搬了出来,江静娴就知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后来,江静娴抱着遗憾嫁给了梁承年,在她和梁承年结婚的那一天,宋澈出国了。 从那以后,多年没回过祖国。 也失去了联系。 她对宋澈的爱意,也只能悄悄种在心里。 江静娴和梁承年婚后,很快就有了梁嘉序。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江静娴才真正试着放下宋澈,想跟梁承年好好在一起。 婚后他们也曾甜蜜过,幸福过。 可直到在十年前。 江静娴发现了一件,让她永远都无法原谅梁承年的事。 她在家中整理旧物,意外发现了宋澈在二十年前留给她的一封信。 看过内容她才得知,原来宋澈也喜欢她,他在信中说在老地方等她,只要她来见他,他愿意带她离开。 信中约定的日期,正是她嫁给梁承年那一天。 可是江静娴并没有收到这封信。 晚上她拿这封信质问梁承年,因为瞒不住了,他才坦然承认。 是他把这封信拦截了下来。 是他故意让他们这样错过。 也是他,强行把宋澈送出国。 江静娴从回忆里抽回思绪,语气冷淡:“比起错过了几十年,更打击我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孟尘萦恍惚道:“是什么……” 江静娴说:“宋澈在被梁承年强行送出国之后,他在国外就因为意外在海里溺死了。而他死亡的消息,梁承年隐瞒了我二十多年。” 孟尘萦被这件事惊到都楞了会儿:“可是,这是怎么隐瞒的?” 宋澈是被送出国了,但不代表跟江家,不代表跟国内所有的人断联了啊。 死亡这么严重的事,怎么能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江静娴眸色一沉:“他的手段,可谓是丧心病狂。” “你信有人会为了一个谎言,而进行长达二十年的伪装吗?” 孟尘萦不解。 江静娴:“梁承年的眉眼在暗处看跟宋澈有八分相似,他俩身形身高也差不多,那二十年,梁承年一直把自己伪装成宋澈,每隔一个月,他会发一张自己在别的国家旅游的照片寄给我父母报备自己在国外的情况,但每一张照片从来没有正脸,多年来只有暗处的眉眼和远处的背影,我们一家人就是这样被骗了二十多年。” “我……” 江静娴眼眶微红,微提唇角:“我就这样被梁承年欺骗了二十年,所有都被蒙在鼓里,他为了隐瞒宋澈的死,甘愿当了二十多年的替身。” 宋澈在国外意外去世,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梁承年强行把他送出国,让他跟国内的人断联导致。 梁承年就是间接害死宋澈的凶手。 他还骗了她二十多年,她怎么能忍? 后来江静娴也得知了所有所有的真相。 她和梁承年的婚约也是他自己想办法争取来的,而他也从没有像答应她的那样,去想办法跟长辈提出解除婚约的事。 从没有。 甚至还提出要尽快举行婚礼。 他承认了。 从他得知她喜欢宋澈开始,梁承年就已经在计划拆散他们。 孟尘萦被来龙去脉震撼到久久无言,她微微张着嘴巴,片刻才记起来阖上。 见孟尘萦脸色不太好,江静娴道: “阿姨跟你说这事儿没别的意思,只是憋心里太久,今天跟你说出来后反而好受了点儿。” 孟尘萦垂眸,手指收拢,又抬眼问:“这事,梁嘉序知道吗?” 江静娴一笑:“知道。” “事情揭发的时候,他已经有十几岁了。对于父母之间的事,他不会插手,属于谁也不站。” 孟尘萦默默无言。 江静娴说:“阿序是他亲生儿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尘萦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怔神间,她的视线里,忽然闯入一道挺拔的身影。 随着走近,男人面容愈发清晰。 是梁嘉序。 因为梁嘉序的到来,两人的话题这才中断。 母子俩也一年多没见,梁嘉序并没有甩什么脸色,反而心情很好地主动喊了声:“妈,您特地回国见儿媳妇啊?” 江静娴转过身,还是那副潇洒的坐姿:“怎么着,怕我又把小孟给拐跑了?” 梁嘉序直接坐到孟尘萦身边,搂着她腰,眉目张扬:“这次你没办法了。” 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跟头。 江静娴撇撇嘴:“懒得说你,既然和好了你们就好好交往,别再折腾人小孟了。” 江静娴拿起桌上的墨镜戴上,笑道:“行了,小孟你忙,阿姨晚点儿还有别的应酬,先走了。” 孟尘萦隔着窗,目送江静娴出门上了车。 直到感觉有道幽幽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许久,孟尘萦才撇过脸看他:“干什么?” 梁嘉序手搭在她椅背上,勾着唇笑:“跟我妈又在密谋什么呢?孟尘萦,你可是个好女孩,好女孩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欺骗人。” 孟尘萦一噎:“我哪里又欺骗你了。” “当然,如果你再敢欺负我,我可不会那么傻,还真等半年的期限。” 她故意说这话,是想试探他反应。 梁嘉序贴过来,眼神波浪汹涌含住她:“这回换你欺负我,行么?” “你想怎么欺负都成。” “还记得那件事么?” 孟尘萦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梁嘉序压低声,眉目含情:“我们第一次睡了后,把你弄成了那样,后来我答应你什么?换我哪天生病被你欺负。” 孟尘萦皱眉:“那你生病了?” 梁嘉序捉住她手腕按在自己额头:“你摸摸。” 孟尘萦本来不想摸,但已经被捉到了,只能不情不愿碰了下,没想到还真是烫的。 “真的发烧了?” 她迟疑着,视线看向他腹部,“是,是伤口复发恶化了么?” 他住院那会,就因为伤口恶化,也发高烧过一阵子,那时候病的尤其严重,但现在都出院了,应该也不至于…… 梁嘉序说不知道,没去医院看。 见他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孟尘萦看不过去了,强行把他拉起来,“现在跟我去医院。” 他眼尾衔着薄红:“干嘛?不回家欺负我?” 孟尘萦正色道:“梁嘉序,你能不能对自己身体有点责任心呢?” 梁嘉序被她拉起身。 这挺拔的身高,也能被她轻飘飘拉起来,除了他配合,没别的可能。 他半俱身子贴在她怀里,勾着笑意问:“你这是在心疼我?” “孟尘萦,心疼就是喜欢的开始。” 孟尘萦很直白道:“还没有喜欢,而且你身上这伤也是因为我。” 他追问:“那还差多少?” “不知道,这个东西又没专门计算的,我怎么知道啊?” 梁嘉序呼吸有点重:“晚点再去医院。” “为什么?” “拖得更严重了,让你更心疼点儿。” “……” 孟尘萦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梁嘉序这人,目的总是直接坦荡,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想勾得她真心实意喜欢上他,为了这个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她甚至怀疑,这次发烧,莫不是他昨晚自己洗了一整晚冷水澡。 第65章 第 65 章 “那再尝尝。”…… 晚上从医院回到璟兰园, 进了屋,梁嘉序直接拉着孟尘萦躺下,声线沙哑懒洋洋:“闹了一遭, 总算到家,可以欺负我了?” 孟尘萦挣扎坐起身,“梁嘉序, 你都快烧到40度了知道吗?” “嗯。”他耷拉着眼皮,眼神仍勾着她在笑:“知道, 这不是听你的话,在医院打了吊水才回来的?” 他把手臂抬起, “针眼还在这儿。” “有点儿疼。” 孟尘萦一下怔住。 在维利斯特被捅两刀都没听见他喊一次疼, 打个针倒是忽然哼哼唧唧说疼了。 她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放轻:“别闹了, 医生说要你好好休息,你回卧室再睡吧。” 梁嘉序眼尾微提, 盯着女孩担忧的面容, 没忍住轻笑起来:“真信了?” “啊?”孟尘萦后知后觉, “你骗我?” 他不紧不慢坐起身,把人抱在自己怀里, 下巴贴在她颈窝:“疼啊, 是脑袋很疼。” 孟尘萦仍由他抱着没动, 又看了眼他手背的针眼,想起医生的叮嘱:“头疼是生病的原因,你应该好好休息。” “嗯,在休息。” 她垂眸扫去,身前的男人已经阖上眼,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这会儿都病成这样了, 竟还能把她抱这么紧坐着睡?况且身子也实在烫得很,浑身硬.邦.邦的,这种又硬又烫的身体,贴这么紧委实难受。 孟尘萦把他推开,“回卧室吧。” 她拉着人上楼,把从医院带来的药都放床头柜。 回卧室后梁嘉序倒是没闹了,大抵是真病的很难受,挨到床便直接躺下,孟尘萦给他贴了退热贴,便没再管。 屋内静悄悄的。 梁嘉序很少有如此安静。 原来连他这样的人,发高烧后也会变得很乖。 孟尘萦从浴室洗漱出来,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见他脸色好转了点,便想着今晚去隔壁房间睡,不吵他。 想了想,又把明早他要吃的药摆在床头柜,剩下的那些都放进抽屉里。 她拉开最后一层的抽屉,却一下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 里边的瓶瓶罐罐大概有十几个。 她蹲下,借着微弱的床头灯认真辨别药物的作用,其中有几瓶是安眠药和褪黑素,剩下的几乎都是她看不太懂的学名。 孟尘萦用搜索引擎查了后。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挤进室内,孟尘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很快又被捞进一俱温热的怀抱里。 起先她没多管,继续补瞌睡,直到约莫十几分钟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昨晚明明是在隔壁屋睡的。 醒来怎么会和梁嘉序躺在一张床上? 孟尘萦在他怀里扬起脸往上看,从凸起的喉结,再到下巴,再往上,便能看到与这张冷峻的面容格格不入的退热贴。 孟尘萦:“你怎么来这屋睡了?” 梁嘉序没睁眼,低低嗯了声:“醒来没瞧见人,还以为又跑了。” 孟尘萦:“……” 他把脸埋到她颈窝,“原来是嫌我,到隔壁去睡了。” “你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我不想打扰你。” 他该不会又要惩罚她了? 孟尘萦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她跟梁嘉序现在的相处,虽说都在按照正常情侣方面进展,但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梁嘉序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是没办法那么快消去。 按照以往,醒来没看见她,他大概已经很生气了。 孟尘萦沉默不语。 心里已经在反复预演他的反应。 但怀里的男人还埋在她身上,懒洋洋地说:“那也要跟我说一声。” “嗯?” 梁嘉序掀起眼帘,眼底并没困意:“去哪儿都可以,但都该跟我提前说一声。” 醒来看不到她的那瞬间,平白生出一种窒息感来,险些让他透不过气。 那一刻,他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跟她签订这种约定,他就该把人捆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永远跑不了。 孟尘萦对上他乌沉的眸子,他看似语气很平淡在说一句寻常的话,但她却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般,无由来的让她心慌。 她心里咯噔一跳,嗯了声:“下次会跟你说的。” 孟尘萦把手背探到他额头,摸着温度是正常,正要说应当是退烧了。 这时,眼前忽然一阵黑压了来。 孟尘萦猝不及防,被翻了个身,压在梁嘉序的身上。 她挣扎着要起来,他的手已经捧着她脸颊,唇贴了过来。 再松开时,孟尘萦气息已经很乱。 他额角抵着她,声线嘶哑:“烫么?” 孟尘萦被他弄得神色迷乱:“烫……” “那就是还没退烧。”他翻了个身,把人覆怀里,“还有机会欺负我。” 孟尘萦手指发软,按在他肩头:“现在是早上八点……” 梁嘉序喉结滚了滚:“也用不着点灯了,更方便你发挥不是?” 孟尘萦飘忽的意识迅速归拢,不满道:“梁嘉序,你怎么这样啊……” 病去如抽丝,高烧就算退了身体也不应该恢复得这么快,他却半点都不像昨天发了快40度的高烧…… 梁嘉序眼尾那抹薄红更深,勾着笑:“我怎样,我在履行对你的承诺。” 孟尘萦:“……这个承诺,我压根就没同意。” 梁嘉序被她这幅又气又羞的样子,一下可爱到撞得心口软趴趴。 “孟尘萦,能欺负我的机会不多,你确定不珍惜?” 孟尘萦愠怒瞪他:“哪有人追着让欺负的,梁嘉序,你是烧糊涂了?” 梁嘉序含住她舌尖:“你尝尝我就知道了。” 气息交缠到空气升温。 感觉她呼吸不稳后,梁嘉序松开,捧着她脸问:“是烧糊涂了么?” 孟尘萦目光迷离,点头嗯了声。 梁嘉序眉梢微扬:“那再尝尝。” 如此反复几遭。 孟尘萦彻底投降,“烧糊涂的是我。” 她不该跟梁嘉序这种没皮没脸,耐力又极其好的人抬杠。 连续吻了好久,孟尘萦都身子热乎了,梁嘉序似乎也来了精神。 他眼底神色却忽然一变。 又是极俱侵略性的,将孟尘萦再次裹挟,修长的手指扣上她后颈。 孟尘萦一慌。 她的后脖颈再次被他掌控,熟悉的占有她的手势,以及让她害怕,且难以招架的眼神。 氛围仍是暧.昧潮湿的,但孟尘萦却自己渐渐将要沉入冰点。 扣着她后脖颈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梁嘉序握住她,将她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却先一步,将脸埋在她颈窝处。 气息稳稳洒落,黏在她肉里。 “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回来我身边两个月了。” 孟尘萦眼睫微颤,本来有点恐惧到紧绷的精神,竟奇妙的,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化解。 她和他的约定,就剩四个月了。 目前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实则她也不太清楚。 这次跟梁嘉序回来后,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像经历过一场龙卷风,世界被他搅得乱糟糟,但她独自整理半天也整理不好,索性就搁一旁,没再管。 实则她倒没有特地计算着日子。 意外的是,她一直以为梁嘉序对这半年很自信,毕竟她从没见他主动提过一次。 但今天却从他紧实的口风里,窥探出一些对于时间流逝的遗憾,和只剩下四个月的慌张不安。 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他们的相处也不需要语言来交流,他最会的便是从外在的因素,一点点磨她的性子。 他在勾她的身体。 似乎想要她的身体先离不开他。 至于旁的,他也只能先搁着不管- 新店开业头几天有折扣,因为价格优惠口味又好的缘故,吸引了不少大学生来光顾。 能在学生圈赢得口碑,自然会吸引更多的顾客。 孟尘萦这阵子因忙碌店铺的事,好几个白天都没时间和梁嘉序见面。 实际上梁嘉序的工作比她还忙,但每晚都有时间来西口街这边来接她回璟兰园。 中午,孟尘萦跟虞南星还有钱晓语约好去吃烤肉,她刚从店里出来,有司机过来接她。 孟尘萦正要开门进去,抬眸间,不经意在对面马路的那辆奔驰旁,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是周初皓? 她坐进车里,从车窗的方向望去,定睛看了片刻,确定没看错人。 周初皓刚从副驾驶下来,正弯腰跟车内人说话。 没记错的话,梁嘉序早就使用手段把周初皓调离京市了,他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难道…… 难道是梁嘉序故意把周初皓调回京市,又打算拿来试探她? 带着这种解不开的疑惑,孟尘萦赶到了约定好的烧烤店。 孟尘萦回国有一阵子了,因为忙着开店的事,一直没机会和虞南星和钱晓语团聚。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现在虞南星比她还要忙,要聚会的话必须提前约。 这一年多,两人变化都很大的。 虞南星成功进入娱乐圈,现在也是个二三线的女明星,在很多热门项目里可以捞到个女二女三的角色出演,钱晓语则是在公司升了职,感情方面也最先稳定下来。 “要结婚了?” 孟尘萦吃惊问。 钱晓语把手中的戒指摊开给姐妹们看,“上周他求婚了,今年暑假我们大概就要办婚礼。” “到时候你们俩可一定要来啊。” 孟尘萦笑道:“晓语,恭喜你啊,放心,你请我我肯定会去的。” 钱晓语撒娇道:“萦萦和南星都要做我伴娘。” 虞南星边拿镊子夹着烤肉,边脸皱着说:“我尽量吧,主要是半年后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行程,你要请我必须把日子提前通知我,我好排个日期。” 瞧她那大明星的架势,钱晓语撞她肩膀,啧啧道:“哎哟,我们大明星好忙噢。” 虞南星挑眉一笑:“老娘迟早混到一线给你好看!” 孟尘萦笑得不行,得知她们的近况都很好,就很放心了。 虞南星主动进行刚才讨论了一半的话题,“所以你跑到那种国外的乡下小镇,也能被梁公子找到?萦萦,说实话,我的确很吃惊了。” 孟尘萦慢吞吞喝了一口果汁。 现在跟好姐妹聚在一起吃烤肉,让她有一种很荒唐的错觉。 似乎在国外的一年半只是她的一场梦。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身边的男人还是梁嘉序,周围还是原来的那些朋友。 虞南星说:“我跟谭延晋好过几个月,那几个月我靠他的关系参与了不少酒局应酬,见识的他那样门槛的公子哥实在多得数不胜数,像梁公子这样的,说实话,我没碰过。” 孟尘萦没听明白。 虞南星夹了一片烤肉放在她碟子上,认真说:“我从没听说梁公子有什么花边新闻,他虽然名气很响亮,在其实在圈内算很神秘的,但目前只有一件事在圈内传开了。” “什么事?” 见孟尘萦竟然好奇追问,虞南星意外地挑了挑眉,哟呵道:“怎么,你对梁公子感兴趣了?我以前要跟你讲他的事,你都不乐意听。” 孟尘萦眼神瞥开:“不讲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听。” “哟,瞧给你傲娇的。”虞南星扑过去掐她脸颊,“好奇就直说嘛,我告诉你就是了,反正那传说也是关于你。” “关于我什么啊?” 虞南星:“京圈里现在有谁不知道梁公子为了你,那一年多全世界到处飞啊。” 孟尘萦没表什么态,只默默听着。 “我了解的也不是全部,都是道听途说,听闻他为了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那一年多,他在天上呆的时间可不算少。我自己觉得,能让他那样的人给你花钱并不算什么,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梁嘉序却愿意为了耗尽时间和精力只为了找到费劲心思逃离他身边的人,这事儿,我自己觉得,世上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孟尘萦垂眸,淡声说:“或许吧。” 其实要说没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那点触动,不足以让她觉得,她必须要感动到感谢梁嘉序。 毕竟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勉强,她不愿意。 钱晓语沉默了会,主动道:“我觉得萦萦的感受是最重要的,那些事又不是萦萦拿枪抵着他脑袋逼他做的。” 孟尘萦被逗笑了。 虞南星没多发言,偶尔接了几个电话,很忙碌的样子。 孟尘萦随口问她:“对了,我刚听你说跟谭延晋交往了几个月,你们当时怎么在一起的啊?” 虞南星不以为意道:“就突然在一个聚会看对眼了,但我可告诉你,是谭延晋先来撩我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喜欢我这双眼睛,有次喝醉了说我的眼睛让他觉得像个故人。” 眼睛?孟尘萦细细打量她那双眼。 大抵因为她跟虞南星相处太久,以往看的更多是素颜就没注意过,今天虞南星的妆容很精致,上了眼妆后,眉眼更加艳丽勾人。 隐约间,让她看到了几分舒锦的影子。 她皱了皱眉。 心里渐渐浮升起自己觉得很离谱的念头。 所以,虞南星和谭延晋的交往,并不是梁嘉序想在她身边按眼线,才蓄意撮合的? 那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他了么? 第66章 第 66 章 值得。 春三月, 暖意融融,西口街道路中车子缓缓行驶,工作日的下午人流量不算很大。孟尘萦刚从烘焙室出来, 就接到了母亲许乐芳的电话。 她出国的那一年多里,因为担心许乐芳联系不上她,特地拜托孟华淳跟她母亲说自己跟他暂时出了国。 回了京市后, 她有发过一条朋友圈动态。 许乐芳也知道她回来了。 但,她都回京市快两个月, 这还是她母亲第一次跟她打电话。 孟尘萦找了个安静的环境接听。 “妈。” 电话那头,许乐芳语气很焦急, 连铺垫都没有直接道:“萦萦啊, 你在京市对吧,妈妈这边有个要紧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只能找你。” 孟尘萦背靠墙壁, 嗯了声:“您说。” 许乐芳吞吐道:“你妹妹她……” “芷芷怎么了?” 孟尘萦听到电话那头有蓝建平焦急催促的声音,许乐芳连忙回复:“芷芷她离家出走了, 是去了京市。” “离家出走?”孟尘萦震惊道:“怎么会啊?她不是在读高三, 今年就要高考了吗?” 许乐芳语气由急切到哽咽:“是啊, 但你妹妹她……” “到底怎么了?” 许乐芳没再想瞒下去,气急道:“她几个月前跟一个小混混交往了, 从那之后性情大变, 书也不读了, 经常翘课跟那个小混混鬼混,我和你叔叔为这事不知道教训了她多少回,前两天这孩子生气之下瞒着我们,为了那个小混混跑到京市去,彻底跟我们断了连。” “妈妈现在是实在没办法了,你蓝叔叔虽然有熟人在京市, 但京市太大,找一个人就是大海捞针。最重要的是,这有关芷芷的名声,我和你蓝叔叔也不敢随便找人托付。萦萦,你在京市这么多年肯定有人脉帮忙找到你妹妹对不对?” 孟尘萦说:“您先跟我说清楚芷芷离家出走的具体情况。” 许乐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那小混混有二十四岁,是京市人,目前没工作,他跟狐朋狗友来涟云玩,瞧上了蓝芷就赖着不走,每天在蓝芷学校附近蹲守,因此两人才有了交集。 事情远远比孟尘萦想的还要严重。 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女孩,被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骗到了大都市,往好点的方向想可能是为情私奔,要真遇到的是罪犯歹徒,把蓝芷骗去卖掉,或者性命都有丢掉的可能。 许乐芳哭着说:“萦萦,你救救你妹妹吧,妈妈求你了。” “你妹妹还没成年,她小时候被我们保护的太好,性格太单纯,对什么人都没有防备之心,她没你那么聪明可以保护自己,现在跟着一个小混混在京市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 孟尘萦沉着道:“妈……我去报警。” 蓝建平急忙抢过手机,“不能报警!这是芷芷主动跟着小混混私奔,是她自己同意的情况下离开,要是报警闹大了,整个涟云都会知道这件丑事,你想你妹妹今后被人指指点点吗?” 孟尘萦脸色微冷:“蓝叔叔,是芷芷的性命重要,还是她的名声和你的名声重要?” 蓝建平后槽牙一紧。 许乐芳夺过手机,“萦萦,你先尽快找到你妹妹再说,你蓝叔叔是太着急了才对你语气不好,他平时不这样,对了,我听初皓说你在京市交往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妈妈也不太懂是什么身份,但妈妈想……你是不是可以拜托你男朋友的能力找到芷芷啊?” 孟尘萦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芷芷是我妹妹,我不会不管她,有什么消息我尽快联系您。” “萦萦,妈妈谢谢你。” 挂断电话,孟尘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妈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原来是听说她交往了个很不错的男朋友,想利用她男朋友的能力啊。 但现在不是她暗自失落的时候。 蓝芷毕竟是出了大事,现在一分一秒都是关键,孰轻孰重她分得清,况且梁嘉序的确很有能力,她除了找他帮忙再没办法。 孟尘萦给梁嘉序打了个电话。 他正在会议中,电话是助理接听的。 助理听闻后,连忙安抚:“孟小姐,您别担心,梁先生虽然正在进行会议中,但这件事我可以立刻帮您吩咐下去,有什么消息,我再及时通知您。” “谢谢你,谢谢。” 助理道:“您别谢,您的事梁先生看的比命还重要,梁先生说过,无论您提的什么要求,他不在的时候都要第一时间配合您。” 孟尘萦心里微动,嗯了声。 “麻烦你们了。”- 梁嘉序的人脉的确在京市可以横着走的程度,找个小混混不费吹灰之力。 助理来消息的时候,孟尘萦还在工作中,她放下手中的活,接了电话。 “孟小姐,您妹妹已经找到了,但目前梁先生的会议还有半小时才结束,梁先生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先留在店里,等他会议结束过来接您,你们再一起过去。” 孟尘萦抿唇:“你先告诉我在哪儿吧。” 助理没多想,把地址发到她的微信。 俞胜路海悦小区8栋301,离这里并不远。 从她这坐车过去,约莫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 因老式小区,物业对外来人员看远并不严格,孟尘萦很简单就找到了居所。 三楼。 她站在门口按响门铃,许久都没人开门。 就在她以为家里现在没人的时候,房门不紧不慢打开了。 门开的男人上身赤.裸,下身就一条黑裤,腰际露出了藏蓝色的裤头。 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凌乱竖着,像很久没打理,左边耳朵好几个耳洞,脖子有几处吻痕。 站姿歪扭,十足十不良混混的模样。 “找谁啊?” 男人不耐烦问。 孟尘萦心里一沉,“我问下,蓝芷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孟尘萦便在门缝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蓝芷衣衫不整,刚从屋里出来。 孟尘萦脑子瞬间短路了片刻。 她从没想过,在她心里还是个小妹妹的蓝芷,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懵过之后,愤怒就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那么多,嘭地一下,用力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那男人一个不妨,被她撞得连退几步远,还没反应过来,孟尘萦已冲进屋,一把捉住蓝芷的手腕,“跟我回去!” 蓝芷大惊失色:“姐?姐你怎么来了?” 孟尘萦面色冰冷,没回话,直接一把拿起沙 发上的外套给蓝芷穿好,强行拽她出去。 蓝芷死死抱住沙发一角,慌张喊道:“亚杰哥,你救我啊,我不想回去!” 门口的男人愤怒冲过来,拽住蓝芷另一只手,“你干什么?你是谁啊,凭什么闯我家来,信不信我报警!” 孟尘萦目光冷厉:“报警啊,你报警,正好我也要跟警察举报你是怎么引诱未成年少女的!” “你知道蓝芷还没十八岁吗?她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正是学业最关键的时候,你把一个小姑娘拐了出来,你还有胆子报警?” 孔亚杰面色一慌,又扯着嗓子吼:“你谁啊?我跟芷芷是真心相爱的男女朋友,关你屁事啊!你凭什么管那么多?” 孟尘萦冷声道:“凭我是她亲姐!” 孔亚杰傻眼,看向蓝芷:“没听说你有个姐姐啊?” 蓝芷身子往后躬,做出抗拒离开的姿势,惧怕道:“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姐,但……我姐都早就搬出去了,而且也一年多没回来,也根本不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孟尘萦扭过头看她:“芷芷,妈妈打电话到我这了,她很担心你,你跟我回去,行么?” 蓝芷撇嘴,不开心道:“我给妈妈留信了啊,我只是跟亚杰哥出来玩几天,玩够了就回去,至于吗?还让你找过来,一副要捉奸似的。” “姐,你回去吧,别管我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孟尘萦:“我不想跟你在这说废话,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蓝芷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身旁男人:“亚杰哥,你说了会保护我的,别让我姐把我带走行么?” 孔亚杰用了猛劲把蓝芷拽过来,凶神恶煞道:“听见没?是芷芷不想跟你回去,你走吧,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还管这么多?” “你要是真的那么关心你妹妹,会那么多年不回家?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 蓝芷身子一抖,扯着孔亚杰,小声说:“你别说了……我跟我姐关系还是很好的……” 孔亚杰把蓝芷藏在身后,义正言辞道:“芷芷现在由我来保护,你回去告诉你父母,她是我的人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孟尘萦像听到了笑话,面色古怪:“相爱?” 她上下扫视面前衣着暴露,形象邋遢的男人,又扫了眼这屋内放着好几天没丢的外卖盒子,和凌乱的房子。 冷声道:“芷芷才多大?你跟她提相爱?她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仗着她年纪小不懂事欺骗她感情,贪她年轻和单纯,拉她误入歧途,诱她跟你在这厮混,她的学业和未来你不管不顾,你良心还在吗?” 孔亚杰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反而嬉皮笑脸道:“姐,别介啊,两个人相爱年龄不是问题,我可以等芷芷长大,你难道不懂两个相爱的人,时时刻刻就想在一起的心情吗?” 蓝芷从他身后冒出半边脑袋,小声嘀咕:“我姐不懂,她当时跟初皓哥哥交往都完全不黏初皓哥哥,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心。” 孟尘萦冷漠注视她:“跟不跟我回去?” 蓝芷大声:“我不!” 孟尘萦没再多言,这次强行动手把蓝芷拽出来,孔亚杰见状,也连忙阻拦。 “亚杰哥救我,我不跟我姐回去!” 门还开着,路过的邻居因为好奇悄悄朝里面看了眼。 孟尘萦趁机用力推了一把孔亚杰,又抓住蓝芷,把她拉出去。 正要拉到门口的时候,孔亚杰从沙发上爬起来,抄起桌上的一个ipad要朝孟尘萦砸来。 千钧一发之际,半开的房门被猛地踹开。 孟尘萦尚未反应过来,孔亚杰就从她面前飞了回去。 门口的男人进屋,抬腿朝摔倒的孔压杰胸口踩了一脚。 背影暗沉,挺括。 是梁嘉序。 孔亚杰被几下打趴,手死死抓着梁嘉序的皮鞋,被踩到气都要喘不过来。 蓝芷吓到尖叫一声,用了蛮劲挣脱束缚,冲过去扶住孔亚杰。 “亚杰哥!亚杰哥!你没事吧?” 梁嘉序转身,目光看向孟尘萦:“伤着没?” 孟尘萦摇头,正要说话。 这时谁也没想到,蓝芷会忽然发疯,搬起一把板凳用力朝梁嘉序身后砸落。 孟尘萦失声喊了出来。 为时已晚。 板凳猛地砸至梁嘉序的后背,他腰身未曾动弹,只脸色阴沉。 蓝芷被自己举动吓到,啪地一下松开,板凳哐当倒地。 孟尘萦跑过去扶住梁嘉序。她不知道伤势如何,又不敢按住他背,想先检查他后背。 他摇头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厚的板凳硬生生砸向背脊,她都听到骨头被磕碰的声响了。 孟尘萦心中火气噌地一下被点燃。 她看向还在茫然无措的蓝芷,上前,猛地抽了她一耳光。 “啪”地一声。 极其响亮的巴掌声。 蓝芷脸被打地一偏,瞬间红肿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捂住脸庞,泪流满面:“姐……你打我?” 孟尘萦冷若冰霜:“谁让你动手打人的?” 蓝芷崩溃到嚎啕大哭:“他先打我男朋友!还把脚踩我男朋友身上,把他都打吐血了!” “我反击凭什么不行?你竟然为了外人打我?” “我要跟妈妈说你欺负我!” 孟尘萦:“随你怎么说,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 梁嘉序握住孟尘萦微抖的手腕:“不必强行把你妹带走了。” 孟尘萦目光先是落在他后背上,自己都没控制的露出担忧神色,才问:“为什么?” 梁嘉序没应,侧过身,居高临下看向孔亚杰:“年纪轻轻背了不少案底啊,看来是不介意去一趟派出所了。” 孔亚杰捂着胸口费劲站起来:“你……你胡说,我是良民!” “这话儿你去派出所解释。” 梁嘉序喊助理进来。 助理强行按着孔亚杰,把他压上车送去派出所,蓝芷见状哭着追了出去。 孟尘萦担心妹妹跑了。 梁嘉序淡声:“别紧张,外面有人扣住你妹妹,先把他俩分开再说。” 孟尘萦担心蓝芷的精神状态…… 梁嘉序:“难道你想看到你妹妹跟那个小混混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不想。” “那就别管了。”梁嘉序脸色还是很冷:“你已经把自己该做的做了,剩下的不归你管。孟尘萦,你只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不是她父母,懂么?” 孟尘萦慢半拍地喔了声。 再抬眸去看他。 这时候才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梁嘉序从来了后,对她的态度……似乎是冷淡中夹杂着愤怒。 他在生气。 – 车子还停在这个小区没走,因为蓝芷还在闹。 两人干脆上了车。 从进车后,梁嘉序仍是冷脸,看向窗外。 孟尘萦心里也微妙地紧张,因为他的冷脸,让她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从维利斯特重逢后,他从没对她摆过这样的神色。 冷得像是把她关在他的世界之外。 孟尘萦视线又看向他后背。 他才从会议中结束,穿了身深色西装,外面看不出来受没受伤。 她想,应该是受伤了。 梁嘉序是人,又不是机器。 孟尘萦放在膝上的手蜷缩起来,慢慢靠近他。 “阿序……” 梁嘉序眼帘轻抬。 又来示好了,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这样叫他。 他没应。 孟尘萦又主动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伤口好不好?” 就在她以为梁嘉序还不会理她时,他动作不紧不慢褪下西装外套,接着,开始解衬衣纽扣。 一颗一颗,直到整件黑色衬衫从他身上滑落。 孟尘萦目光落至他后背,神色微凝。 眼前有一大片红痕。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吗?” 梁嘉序淡笑:“是吗,看不到。”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孟尘萦顿时良心过不去,想起车上有紧急的医药箱,翻了圈,果然找到了治疗淤青的药油。 她说:“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梁嘉序嗯了声。 很配合地侧过身子,后背对着她。 孟尘萦用湿纸巾清洁干净双手,再把药油倒在手里,轻柔地触碰他的背,边碰边问:“疼么?” “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让医生给你看看。” 梁嘉序闭着眼:“不去。” 孟尘萦轻咬唇瓣,“那,你哪里疼了要说一声啊。” “嗯。” 她打量他侧脸神色,轻轻往伤部触碰。 “疼么?” “不疼。” 她接着往下,“疼么?” 他说不疼。 一点点地这样试探。 但这片伤比孟尘萦想象中还要面积大,她没想到蓝芷那么瘦的小女生竟然会下手那么重。 肩胛骨下,还有一片淤红。 她缓慢的涂抹,心情也无比沉重。 这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每当她危险的时候,梁嘉序都能及时出现保护她。 素白的手指轻柔地给他按揉。 孟尘萦放轻声音,说:“对不起。” 梁嘉序撩起眼皮,车窗上映出女孩白皙的面容,及她眼底的愧疚与自责。 明明是在主动向他示好,他却觉得整颗心像是被搅拌了一下,哪儿都不是滋味。 孟尘萦说:“你让我等你一起去,我没等,你是在生这个气么?” 梁嘉序没吭声。 她继续说:“我只是太担心芷芷了,我怕她会被欺负,所以……就没考虑那么多,是我不对。” “我不该不等你。” 孟尘萦低头给他轻轻擦着药,本背对着她的男人忽然转过身,将她拥入怀里。 “我不是想听你的自省自责。” 孟尘萦愣住,没动,任由他抱着。 梁嘉序的心脏在她脸庞边,没有任何阻挡,她能清晰地听到一下又一下很平稳的心跳声。 “孟尘萦,我是觉得不值得。” 孟尘萦眨了眨眼。 温软的脸颊贴着他,这次没有任何反驳,而是静静地,又无比乖巧问什么不值得。 梁嘉序黑眸微沉,眼底掠过冷意:“跟你比起来,其他人什么都不是。你妹妹也不值得你涉险,懂吗?以后出这种事,我会叫人帮你去摆平,你不用自己出马。” 他说这话时,语气冷冽,但孟尘萦的心却好像一下被攥紧,那瞬间感觉极其陌生,她微妙地感受到一股酸涩在心尖细微的翻涌,将她冲击。 她手指一点点收拢,低低嗯了声。 她许久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后来,孟尘萦回过神: “你松开我,我先给你擦药。” 梁嘉序没松,拥着她柔软的身躯,眉眼意气张扬,垂眸睨她:“但你为我动手打人,这一幕倒是挺值得。” 孟尘萦耳廓微红,其实当时那个反应她自己都没想到,只是一下子火气被点燃了,大脑不受控制,就想站出来保护他。 被他这样直白戳出来,孟尘萦心里忽然有一种自己也难以启齿的羞涩在不断拉扯,小声道:“别抱这么紧啊,我手上的药油都蹭没了。” 梁嘉序低脸吻她唇瓣,舌头探了进来。 一下吮地舌尖发麻,孟尘萦念着那点理智,把手里的药紧紧攥着。 许久松开,他唇瓣抵住她,气息钻进她嘴里:“用这药更有效。” 孟尘萦脸红得要冒烟。 气急把他推开,强行把他转了个方向擦药。 因为背着,她以为看不到梁嘉序的脸。 没料,只是抬眸悄悄朝他看去,便正对上车窗里梁嘉序勾着笑的黑眸,眼尾微扬,尚未餍足的神色。 “擦好了。”孟尘萦低着头,耳朵微红,他眼神将她困住,无法挣脱。 她竟然不敢再跟他在这样狭小的空间独处,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开门下车,“我去安抚一下蓝芷。” 她慌张逃走。 梁嘉序视线追着她,笑意渐浓。 第67章 第 67 章 “梁嘉序,带我回去,好…… 蓝芷蹲在树底下不肯上车, 助理也不敢对一个小姑娘使用蛮力,只能站边上看着她,跟她耗。 助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喊了声孟小姐。 蓝芷抬头看到孟尘萦,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含泪道:“姐, 你帮我救一救亚杰哥好不好?” “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他的那些案底只是小偷小摸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让你男人把他送去派出所好不好啊?” 蓝芷揪着孟尘萦的衣摆哭诉。 孟尘萦垂眸看她:“这些你都知道?” 蓝芷点头:“嗯, 他告诉我了, 但那些只是因为生活所迫做的事,而且他现在也改邪归正, 他说愿意为我重新做人了。姐,你信我, 我不会看错人的。” 孟尘萦蹲她面前, 温声说:“可是芷芷你知道吗?刚才我才听说, 他上周才刚犯了一起越室盗窃案逃出来,警方目前也正在抓他。” 蓝芷眼睫一颤, 泪水落下来:“上周……不会啊, 怎么会……” 孟尘萦:“警察那边也早就锁定目标了, 他前科太多,不可能会弄错。” 蓝芷不愿意相信,哭着摇头:“亚杰哥跟我说他不会再做坏事了,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要是他真的做了坏事警方肯定会来抓他,怎么会让他逍遥法外啊?” 孟尘萦眉心微拧:“你跟他来京市后, 他一直没有出门是不是?你们屋里的外卖盒已经堆了好几天,他躲躲藏藏起来过日子,你没察觉哪里有问题?” 蓝芷接受不了现实,不断哭着摇头说不信。 孟尘萦牵着她手,柔声安抚:“芷芷,你年纪还小,这个年龄段对感情的事有好奇和向往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是你高三的关键时期,你不该这样乱来,孔亚杰就是个小混混,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回家去吧,好吗?” “妈妈她很担心你。” 蓝芷抱着膝盖大声痛哭:“我不想回去,爸爸妈妈平时把我看的太严了,只有亚杰哥会带我到处玩,给我自由和依靠,跟他在一起我最放松了,我才不管什么小混混,能给我带来开心的就是好人!” 孟尘萦面色渐冷:“真的不回去?” 蓝芷也来了脾气,蛮横道:“就不回!你只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你管不了我那么多!” 她站起身,拔腿就想跑。 孟尘萦也索性不跟她来软的了,让助理把人直接抓进车里。 她站在车外看向在车内不断闹腾的蓝芷,冷声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今晚你先在酒店住,明天我亲自把你送回涟云。” “把你交给你父母管,我的确管不了你。”- 车子开走后,孟尘萦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 等再返回车里,正好听到梁嘉序在给助理打电话,吩咐助理去买药,她还以为是他身上的伤很严重,问怎么回事。 挂断电话,梁嘉序淡声:“给你妹买避孕药。” 避孕药这三个字,孟尘萦一下懵了。 梁嘉序侧眸看她:“这事我不想插手,孟尘萦,你妹是死是活我都没兴趣管,但你妈喊你来找妹妹,等她回去后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办?” 孟尘萦面色一慌:“我没想那么多……” 蓝芷跟孔亚杰跑出来才几天,况且她还没成年,怎么会?在她印象里,蓝芷一直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女孩,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但梁嘉序说的对,这也不无可能,防一手总是对蓝芷好。 梁嘉序伸手摸她脸颊,“这么凉?别担心,我只是太清楚男人了,给你防一手,也不代表什么。” 孟尘萦嗯了声,表面不显,心里却一直在想这事。 她有点担心,担心蓝芷真要被那小混混毁了。 要不是梁嘉序想到这一点,将来真要发生点什么,会对蓝芷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晚上回了璟兰园,孟尘萦喊家庭医生给梁嘉序看背上的伤。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上了药油过段时间会自己消掉,没什么大事。 – 隔天,孟尘萦特地请了一天假,提早去酒店找蓝芷。 司机把她送到颂曼德的时候。 助理来了消息。 蓝芷早上偷偷从酒店逃跑了。 孟尘萦还没下车就收到这个消息,一时很头疼,问派出所找了没,助理说找了,但没看到蓝芷过去。 所以蓝芷应该是没去找孔亚杰。 但京市她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儿? 孟尘萦担心蓝芷会出事,焦心寻找,没想到二十分钟后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是周初皓打来,说蓝芷正在他那里。 孟尘萦握着手机,心里有点烦躁。 司机问她去哪。 孟尘萦沉默片刻,还是报出了周初皓刚发过来的住址。 半小时后,孟尘萦抵达目的地,司机在楼下等她。 看她上楼,司机主动拨了梁嘉序的电话,告知他孟尘萦现在去见了谁。 抵达二十三楼。 孟尘萦按响门铃,来开门的人是周初皓。 周初皓:“你来了?” 孟尘萦嗯了声,问:“芷芷怎么来找你了?” 周初皓让她进屋,温声道:“我的联系方式给过芷芷,她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到芷芷的时候,她正哭的厉害。” 孟尘萦进入客厅,看到蓝芷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沙发上。 见孟尘萦这么快找来,她惊恐万分,匆忙躲在周初皓身后:“初皓哥哥,我姐已经变了,她没以前那么疼我,你可要保护我啊。” 周初皓温柔地安抚她:“芷芷,你别怕,她是你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才不是,我姐昨天就带着她男朋友去欺负我和跟我男朋友了!” 蓝芷委屈巴巴诉苦:“我觉得我姐就是换了新男朋友后才性情大变,她以前从不会这样欺负我!” 孟尘萦耐心尽失:“说够了吗?跟我回去,我现在把你送回涟云!” 蓝芷惊恐道:“你看吧,我姐果然来抓我了!” 周初皓皱了皱眉:“萦萦,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听明白,芷芷不是说来京市找你才走散的吗?” 孟尘萦不想把蓝芷的私事到处说,传出去总归对她不好,态度冷淡:“没什么,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只用知道,是我妈和蓝叔叔要我把她带回家的就行。” 蓝芷抱着周初皓的手臂撒娇哭泣:“初皓哥哥,你要救我,我姐已经不疼我了,她要欺负我!” 孟尘萦冲上来捉她手腕,周初皓见状也拉住蓝芷,劝和道:“萦萦,你好好说话,芷芷年纪还小,现在情绪又不稳定,这样会适得其……” 话没说完,孟尘萦冷漠注视他:“周初皓。” 周初皓心神一震,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极其陌生。 他从没听过孟尘萦用这样冰冷的声线喊他大名,这种落差让他一下无法适应。 趁他失神间,孟尘萦把蓝芷拽了过来,“芷芷跟你初皓哥哥说声谢谢,我们这就走。” 蓝芷放声大哭,脚底板死死扒着地面:“我不走!” 孟尘萦不想再拖延,没跟周初皓说话,拽着人就往外跑。 强行拖上车,孟尘萦吩咐司机直接朝涟云开往。 等抵达涟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孟尘萦事先给许乐芳打过电话,说晚点会带蓝芷回来,夫妻二人便一直在家里等候。 屋内,许乐芳听到外面传来蓝芷闹腾的声音,连忙开门冲出去。 楼道里,蓝芷死死扒着栏杆,死活不肯进屋。 许乐芳嗓音拔高:“芷芷!” 蓝芷仰着脸,崩溃大喊:“妈妈,姐姐欺负我!” 许乐芳和蓝建平劝了一阵,才把蓝芷带进了屋里。 蓝芷哭得双眼通红,在蓝建平怀里边喝水边落泪:“爸爸,你看我的手,都被姐姐抓成这样了。” 蓝芷两双纤细的手腕,有片明显的红肿,是人的指痕。 蓝健平脸色骤然一沉,看向孟尘萦:“萦萦,你怎么对妹妹这么暴力?” 孟尘萦没吭声。 许乐芳面对一年多没见过的女儿,竟是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她轻声说:“萦萦,你辛苦了,妈妈刚做好了晚饭,还在锅里热着,就等你们一起回来吃呢。” “咱们一家人先坐下来吃顿晚饭吧。” 孟尘萦摇头:“就不吃了,我把蓝芷送回来就走。” 许乐芳觉得愧对这个女儿,主动去拉她:“你把芷芷带回来很辛苦,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就走?我们母女俩不是也很久没见了吗?” 孟尘萦慢慢挣脱开母亲的手,淡淡一笑:“真不吃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京市。” 她接连两次拒绝许乐芳,蓝建平脸色逐渐难看:“萦萦,你忍心看你妈妈伤心吗?母女一场,一年多没见面了,她只是想跟你吃顿晚饭,就这么为难你?” 孟尘萦垂眸不语,似在想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氛围无比僵持时,周初皓站在门外敲响了还没关上的大门。 许乐芳热情地把人招呼进屋:“初皓,你是跟萦萦一起回来的?” 孟尘萦皱眉:“你怎么来了?” 周初皓盯着她肃白的小脸,温声说:“我看你跟芷芷闹得不太愉快,担心回来会出什么事,就开车跟了过来。” 周初皓很会拉拢家庭氛围,见几个人站在客厅场面有点僵持,便活跃气氛笑着说:“我闻到饭菜香了,是不是该开饭了?” 许乐芳也顺势道:“对,开饭了快开饭,芷芷你去洗把脸,萦萦你过来,妈妈特地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你难得回来,就陪妈妈吃一顿饭,行吗?”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闹着要走就不礼貌。 孟尘萦看向一年多没见的母亲,还是不忍心让她露出失望的神色。 蓝芷在父亲的安抚下,渐渐恢复,没再闹情绪了。 一家人围在饭桌前,许乐芳主动给孟尘萦夹菜:“萦萦,这次辛苦你了,要是没你,你妹妹还不一定愿意回来。” 她夹了一块麻辣排骨放在孟尘萦碗里。 孟尘萦垂眸,没说话。 因为她冷漠的反应,让整个餐桌尤其尴尬,蓝芷捧着碗,脸哭得红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蓝建平看了心疼,也主动给她夹菜。 蓝芷不肯吃,在饭桌上闹脾气:“妈,你知道我姐那个男朋友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孟尘萦抬眸看她。 因为在家有人撑腰,蓝芷完全无所畏惧,哭着道:“我……我姐的男朋友让他助理给我买避孕药!” 避孕药三个字,掷地有声。 许乐芳和蓝建平的脸色,霎时间都变了,都极其难看。 就连周初皓听不明白,也觉得很尴尬。 孟尘萦冷冷地看向蓝芷。 蓝芷仍在哭诉:“我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只不过跟男朋友出去旅游几天而已,他就那样恶意揣测我跟我男朋友,还让人强行给我喂避孕药吃。妈妈,我好害怕,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多恐惧,姐也完全不管我,找到我后直接就把我丢到了酒店。” 许乐芳问:“萦萦,这是真的吗?” 孟尘萦放下碗筷:“买避孕药是真的,但……” 她话没说完,蓝建平脸更沉了,用力一拍桌:“太过分了!这种私密的事,他凭什么插手?芷芷才十几岁,让她吃这种东西考虑过芷芷的心灵和身体吗?” 许乐芳也不赞同,皱眉问:“萦萦,你也放任你男朋友这样对你妹妹?” 孟尘萦心里默默叹息,为梁嘉序解释:“妈,当时那个情况下,我不觉得他有做错,他……” 蓝建平蹭地站起来,又一次打断了孟尘萦后面的话:“你为了一个男人,把你妹妹的声誉和身体不当一回事?你知道她才十几岁吗?她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 蓝芷流泪说:“姐,底线我还是清楚的,我没有跟亚杰哥发生关系,那个避孕药就是在羞辱我。” 几个人一连串难听的话砸下来。 孟尘萦有片刻没吭声,脸色也越来越冷。 周初皓见这情况,主动开解:“蓝叔叔,你先别激动,应该都是误会。” 蓝建平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蓝芷又在旁边哭,这个场面几乎把孟尘萦架起来烤。 蓝芷边哭边骂:“姐,你那个男朋友太坏了,我讨厌他!” 孟尘萦忍无可忍,心烦得要命,随手把面前的碗筷推开,撞到了一叠菜。 “说够了吗?” 她冰冷的目光看向蓝芷:“你跟一个小混混私奔,逃到京市跟他同居,当时我找到你的时候,那个男人上身赤.裸,脖子上还有吻痕,你从他房间衣衫不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事?给你买避孕药是为了你着想,以防后患,我不觉得他有做错。” 蓝芷震惊地睁大眼睛,憋屈道:“姐,你这是在为了一个外人凶我吗?” 孟尘萦脱口而出:“他不是外人。” 话毕,她站起来,冷声道:“这顿饭就不吃了,外面的车子还在等。” 她推开椅子,周初皓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对面的位置就是周初皓,现在人也在自己面前,在离开前,她问出了自己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你是怎么回到京市的,工作调动吗?” 周初皓沉默片刻,眼神闪躲:“我退出烽耀了,目前有一个交往的还不错的女朋友……” 孟尘萦想起那天看到他时,他刚从一辆奔驰下来,顿悟。 果然,是她误会了梁嘉序。 因为周初皓的回答,她心里的结一下就解开,也轻松了许多。 她回了声哦,再看向许乐芳:“妈,我先走了。” 许乐芳喊住她:“别走,妈妈有话跟你说。” “萦萦,你那个男朋友到底什么来头啊?你既然这么护着他,看来他对你很重要,难道你不打算把人带回来给妈妈看?” 孟尘萦摇头:“我想不必了。” 蓝芷还伏在蓝建平怀里哭:“爸爸,他们都冤枉我,我跟亚杰哥什么都没做,我是谈了恋爱,但不会随便跟男人睡。我姐男朋友就是在羞辱我。” 蓝建平安抚着女儿,耐心哄:“芷芷别伤心啊,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蓝芷悲伤的哭声让人无法忽略,孟尘萦又一次想起幼时不知道多少次,被她哭声支配的恐惧。 许乐芳默默叹气,柔声道:“萦萦,你跟妈妈好好谈一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走了。”孟尘萦看向蓝建平:“蓝叔叔,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芷芷的声誉,这时候,应该把周初皓赶出去,懂吗?” 她已经够顾着蓝芷的颜面了,是她一而再再二三要闹。 即使周初皓不明真相,听到这些怎么还能猜测不出是什么。 蓝建平脸色铁青:“初皓一直以来很照顾芷芷,他不会乱说的,叔叔信任他,但你男朋友就不一定了。” 孟尘萦面无表情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健平:“萦萦,你妈妈和我从小把你养到大,现在你妈妈只想看一眼你男朋友,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 孟尘萦:“他工作很忙。” “再忙也应该见你的家人。” 许乐芳看出孟尘萦情绪渐渐不对劲了,从桌子那边过来拉住她手心:“萦萦,妈妈不逼你了,这样,你先回去吧。” 孟尘萦甩开束缚,在屋内极其安静的时候,声音不自觉提高,冷声道:“你们有什么可见的啊?让他亲眼看到我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让他可怜我?让他知道我有多不幸?我都说不必了,能不能别再逼我!” 她愤怒下推开身后座椅。 椅子在地板哗啦一声,拉出刺耳的声响。 “蓝芷,你闹也要有个度,十七岁不是七岁孩童,该读书的年纪就好好读书,就算真有喜欢的男人了也不要把脑子当个摆设,真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下? 还有你昨天跟我闹的事,你年龄小还不懂事我不想跟你计较,但关于他的行为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他梁嘉序,真的不屑去羞辱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和你男朋友,你懂了吗?按照他的手段,只是把你那个本该坐牢的男朋友送去派出所,就够收敛了。针对他对你没什么好处,适可而止,行吗?” 蓝芷一下愣住,她从没见过孟尘萦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吓得直接哭出来。 孟尘萦骂了一通,直接跑了出去。 许乐芳喊了声:“萦萦……” 她想追出去,却被蓝建平拉住。 许乐芳看向周初皓:“初皓,麻烦你帮我去看一下萦萦,她现在情绪不对,我不放心。” 周初皓安抚道:“阿姨,你别紧张,我这就去。” – 孟尘萦跑出门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她低头往院子跑,眼前和身旁的一切好似都成了幻影,泪水将她视线阻碍,任何画面都模糊不清。 她跑出楼道,正要下台阶时,手腕忽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住。 下一秒,她被拉进了一俱温热怀抱里。 她连人都没看清,先闻到淡淡的冷冽木质香,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搂抱住男人的窄腰。 梁嘉序掌心扣住她后脑,声线低沉:“怎么跑这么快?” 孟尘萦埋他怀里拼命地喘气。 泪水和呼吸争先恐后。 黑暗的楼道里,梁嘉序声音不由放轻,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我特地从京市赶来,这还没到你家,你就奔……”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 眼神转瞬间冷厉凉薄。 他主动松开孟尘萦。 怀里的女孩,浓长的眼睫轻微颤抖,双目红肿泛着粼粼水光,眼尾衔着那颗泪珠,啪地滑落。 哭了。 梁嘉序黑眸骤缩:“家里人欺负你了?” 孟尘萦没吭声,脸庞的泪水被他指腹擦拭。 她神思飘忽,站在原地。 这瞬间,给她带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才从那对她来说戾气爆棚的屋子跑出来,那会满满的负能量几乎将她吞噬,可她跑出来第一个碰见的人,竟是让她体会到自己被爱着的梁嘉序。 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竟觉得心里那些委屈和愤怒全部化解。 意外地,将那些负能量全转换为了喜悦。 没错,她在高兴,高兴这时候能见到他。 孟尘萦扯住他衣角,声音嘶哑:“梁嘉序,带我回去,好吗?” 梁嘉序抬头,视线越过空旷的楼道,落在二楼的台阶处。 昏黄的感应灯灯光洒在周初皓的脸上,他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嘉序隔空看了他两眼,冷白的面容一点点凝了层霜色。 孟尘萦手指紧缩。 她刚抬起头,便撞入那双漆黑的眼。 他半边面容隐匿在暗处,神色不明,但周身散发着阴诡的冷冽:“有人欺负你了,对吗。” 不是询问,是肯定。 第68章 第 68 章 “孟尘萦,你可以依靠我…… 周初皓主动打破僵局, 下了几层台阶过来:“萦萦,伯母让我出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孟尘萦心里咯噔一跳, 拉着梁嘉序要离开。 梁嘉序轻易便掌握局势,把急着要逃离的孟尘萦带了回去。 “梁嘉序,你干嘛啊……” 梁嘉序脸色冰冷, 没应声,牵她回屋。 屋内蓝芷还在哭着擦泪, 蓝建平在安慰自己女儿。 见忽然出现在此的男人,屋内所有人都立刻打起了精神。 蓝芷更是害怕到躲在父母身后, “爸妈, 就是他,他是姐的男朋友, 就是他羞辱我!姐忽然对我这么凶,肯定也是他唆使, 初皓哥哥做我姐夫的时候, 都很疼我的, 才不会欺负人!” 蓝建平脸色铁青。 许乐芳看向孟尘萦,主动喊了声:“萦萦, 你还好吗?” 孟尘萦低头不语。 她大概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什么了。 她很了解梁嘉序的性子。 在门口看她哭成那样, 他不可能当没看见, 进屋后又平白遭到蓝芷控诉,被他亲耳听到,那么事情将到无法挽回的局面了。 梁嘉序最先看蓝建平,冷嘲一笑:“能让未成年的女儿跟一个小混混私奔同居,你这父亲做的还真失败。” “你!”蓝健平气红了脸,还没想好怎么反驳, 又被梁嘉序的话堵住。 “我女朋友把工作放下,去找一个叛逆愚蠢的妹妹,回来还要受你们欺负?” 梁嘉序凉凉勾唇:“我是不是上次来见你们,显得脾气太好,让你们觉得我很好说话?” 孟尘萦疑惑,他什么时候还来过蓝家? 许乐芳知道蓝健平要气炸了,担心两人起矛盾,便调节道:“梁先生,没有的事,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欺负萦萦,只是刚才有一点误会。” 梁嘉序很自觉到沙发最中间的位置落坐。 他总是这样,能把别人的家也当成自己的主场。 这种狂妄的松弛感,绝对是独一份,甚至能让边上站着的人都觉得自己像是他佣人似的。 孟尘萦刚在心里这样嘀咕。 忽然感觉一个下降,被他拽了下去,也坐在他身边。 “……” 成了他那样的人。 梁嘉序淡声:“坐下,站着累。” 孟尘萦:“……喔。” 蓝建平大声怒斥:“你还有没有最基本的礼貌?这是我家,我请你进来了?给我出去,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我的礼貌只面对配得到我礼貌的人,你算什么?”梁嘉序挑着眉梢:“除了岁数大,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蓝建平气得眼前一黑:“萦萦,这就是你交的男朋友?” 孟尘萦点头,心想,还不是你们要闹着见,我也不想带过来啊,就是害怕是这样的情况。 梁嘉序要真想生事,很难有人能摆平。 梁嘉序双腿交叠,身子微躬朝前:“你看我。”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蓝建平,凉薄地扯唇:“对我有不满,朝我来,不准对她撒气。” 许乐芳紧张道:“梁先生,有话好好说。” 梁嘉序冷笑:“我已经够好好说了,先谈谈蓝芷说我羞辱她的事,是在说我助理给她准备避孕药?” 他扫了眼面前两人,最后目光再度丢给了蓝建平,蔑视道:“买个避孕药就是羞辱你女儿了?那小混混把你女儿拐跑,怎么不见你去找人去报仇?那混混光着身子抱你未成年女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羞辱?回家对一个不是你女儿的女孩发火,是以为她没依靠,觉得她能肆意被你欺辱?老家伙,你是活腻了?” 蓝建平脸一阵白一阵红,“你……你……” 在外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中年男人,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年轻人,被他骂了几句,竟是忘了最基本的回嘴能力。 “孟尘萦小时候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她没跟我说过,不代表我心里没数。” 孟尘萦心头一怔,抬眸看向他。 梁嘉序侧脸冷峻,眉眼正散着凌厉的狠劲。 相处这么久,她能感觉出来,他这时候是真的很生气了…… 从没人能把他惹怒到这个地步。 许乐芳面色微变,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梁嘉序嗤笑:“阿姨,不是只有继母是坏的代名词,继父不代表是好东西。” “你女儿有委屈没跟你说,难道你就真的半点儿没有察觉?你但凡对她费点儿心思,就会知道,她的童年在这个家已是千疮百孔。” 许乐芳张着嘴,睁大眼睛看向孟尘萦。 女孩低垂着脸,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她发红的眼尾,和正在轻微颤抖的湿润眼睫。 许乐芳不大相信,问道:“萦萦……你蓝叔叔对你很不好吗?” 孟尘萦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片刻后,再抬头看向许乐芳:“他不是我亲生父亲,不会疼我爱我,我可以理解,但是……” 语气一顿,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时,孟尘萦的手忽然被梁嘉序握住。 她心神稍怔,鼻尖一股酸意涌了上来,也就是这时,生出了勇气。 “但他在我小时候数次打压我,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伤害。你们去游乐园玩,他知道我期待了很久故意把我丢下,我小学好几次拿了满分的试卷被他撕碎,母亲节我给你亲手做的礼物被他销毁,就连爸爸从国外寄给我的礼物,他都趁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夺走,爸爸寄给我的信,他故意藏着不给我。 还有好几次,你和蓝芷去舅舅家看外公外婆的时候,他也会故意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临走前会把外面的电闸关掉,让我晚上一个人困在漆黑的屋子里。以及……我人生中第一份自己烤出来,想给你吃的饼干,都被他全部丢到水里泡烂……” 还有许许多多。 或许相比起家暴殴打那些都算小事,但就是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不断堆积,日积月累,给她心灵上造就了无数伤害。 让孟尘萦的童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蓝建平对她不好,欺负她的事,她曾经跟周初皓提过。 但他却从没放在心里过…… 甚至为了能讨好她,他还去巴结过曾经对她很坏的继父。 也就是那时候,她忽然对这个世界的糟糕心生过妥协的念头。她才明白,原来就连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也不过如此。 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听完这些,许乐芳已泪流满面,“怎么会呢……妈妈没想过这些,你蓝叔叔对我还有芷芷都很好,妈妈没想到……” 蓝建平下颌紧绷,向许乐芳解释:“你听萦萦胡说?相信她的话?我不是她生父,她当然不喜欢我,孩子小时候的那些事都过去多久了?她能记得那么清楚,你觉得有几个能是真的?” 许乐芳摇头,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是自己的女儿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她也能分辨出来。 这话是蓝芷说,就没什么可信度。 可这是孟尘萦说的,那个从来对她没提过什么要求,长大后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女儿。 孟尘萦声线微抖,缓缓放平了呼吸:“妈,我跟你说过的。” “我小时候说,我觉得蓝叔叔很讨厌我,在欺负我,可是……” 许乐芳从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觉得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因为在许乐芳看来,一个对她很好的丈夫一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是不可能这么坏。 她说过,却没人当一回事。 所以,孟尘萦再也不愿意跟父母沟通了。 她知道,她即便说出来,也没人会保护她。 安静的室内,唯有蓝芷低低的啜泣声时不时响起,这时没人再说话。 梁嘉序眼神如沁了毒的刀刃,轻描淡写扫过面前几人,再侧眸看身旁的女孩。 她的手还在隐隐地发抖。 关于刚才那番话,她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出来。 被害者要在加害者和旁观者面前,剖开自己心里的伤痕,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他是残忍的。 竟是让她亲自面对这一切。 他开始自责。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一切。 他不忍让她再受伤,不忍倾听她曾经得到的那些伤害。 他曾经想过帮她报复,可真正面对这一幕时,梁嘉序却只想压下心里的戾气,将正在强忍泪水的她,拥入怀里给她依靠。 梁嘉序强压下心中不断翻涌,要冲出胸腔的暴戾,唇角紧抿,声线没任何起伏:“以后不要再给萦萦打电话了。” “你们女儿的事自己管,萦萦会有自己的生活。” 他冷冷地看向蓝建平:“故意把她烤的饼干泡进水里,看来你也很想体验自己的作品被销毁的心情,很好,我满足你。” 蓝建平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梁嘉序当蓝建平的面拨打了一通电话。 屋内安静,能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中年男人谄媚的声音:“是梁先生啊,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 梁嘉序淡声问:“颐水湾那个项目找的设计团队,是不是一个叫蓝建平的设计师主要负责。” 那边说是的,问梁嘉序有什么吩咐。 梁嘉序语气冰冷:“换掉他。” 那边愣住,又道:“梁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了颐水湾的设计,蓝设计师费了几个月的心血,听说他熬了无数个大夜,这才刚交上来的设计图,怎么就……” 梁嘉序不容置喙道:“换掉,不准再用蓝健平,你把话放下去,今后与梁氏有关的任何项目,再小的项目我都不想看到蓝健平的名字。” 话毕,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蓝建平震惊到心脏都快停了。 半年前他忽然接到颐水湾这个新开发项目的大单子,当时他简直受宠若惊,只觉得天上掉馅饼,老天格外垂怜。 想他在涟云辛苦半辈子从没接过如此重大的项目,为了能顺利完成工作,这几个月他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又有多少个晚上连觉都不敢睡。 他好不容易完成的设计…… 现在一切疑惑和不解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根本就没有老天掉馅饼这样的好事。 蓝健平心态彻底炸了,愤怒嘶吼:“你蓄谋多久了?为了毁掉我的心血,故意钓我上钩?” 梁嘉序收回冷冽的目光,不屑回答。 蓝健平慌张掏出手机,去阳台给负责人打电话。 隔着阳台的门,孟尘萦都能听到蓝健平低头跟电话那边的人各种恳求。 孟尘萦茫然朝梁嘉序看去一眼,她不明白怎么就这样收尾了。 但梁嘉序没给她答案,只握着她手往外走。 许乐芳伸手一拦,喊:“萦萦……” 孟尘萦脚步微顿,最终还是松开梁嘉序紧握她的手,仰脸看他:“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跟我妈有几句话想说。” 梁嘉序默了须臾:“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正好迎面撞上一直站在门口的周初皓。 周初皓惊到后退几步。 梁嘉序轻飘飘扫他一眼,想起什么,脸色无比阴沉- 卧室内,许乐芳含泪道歉:“萦萦,是妈妈疏忽,才让你小时候经历了那些……” 孟尘萦心里默默叹气,轻声说:“妈,你和我爸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你讨厌他,所以连带着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我,对吗?” 许乐芳没应声。 孟尘萦苦笑:“我早就想明白了,当初你们离婚的时候谁都不想要我,是后来你们谈判之后才定下来,让爸爸每个月打一笔巨款,而我养在你这儿,才权衡了这种关系。后来你跟蓝叔叔相爱,有了蓝芷,我的存在就很多余。面对一个你不喜欢人生的女儿,和一个你喜欢的人生的女儿,有偏心也在所难免。” 她早就想通了,不会再纠结这些。 “所以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了。说实话吧,其实长大后,我对你和爸爸感情也挺淡的。”她唇角轻轻提起:“可能,我的亲情缘就是这么淡薄。” 许乐芳望着她眼里平静的情绪,心里一痛,哽咽道:“萦萦,妈妈对不住你。” 孟成萦语气没什么温度地说:“芷芷现在正是叛逆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不要再让她误入歧途了,把她看管好吧。” “下次她再跑,我不会管了。” “我走了。” 许乐芳问:“除了这些你没别的想说了?” 孟尘萦回想了下,又道:“蓝叔叔是真的对您很好,也很爱您,这么多年我也看在眼里。他对我不好,只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他想起我爸爸,觉得我的加入是破坏了你们美好的家庭,但他对您而言是个值得托付的丈夫,你们好好过日子。” “就这些,没什么想说的了,您好好生活。” 许乐芳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最懂事乖巧却跟自己没话说的女儿,是因为在这个家里,才一步步被逼成了这样。 她拥着孟尘萦哭泣,低声忏悔:“妈妈真的很后悔,当初要是再关心你一点就好了。” 孟尘萦强忍许久的泪,最终还是不争气流下。 她其实还想说,妈妈,喜欢吃麻辣排骨的是蓝芷,她喜欢的一直是酸甜口的排骨。 但这句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心,她分明早就把自己哄得很好了,但原来她的妈妈当着她面道歉,她的心还是会很疼,会想落泪。 她想放声大哭。 可此时在妈妈的怀里,她却不能放声大哭。 她早就失去依靠父母的本能。 ………… 今晚夜里风很大,吹得树叶唰唰作响。这片空旷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古树下,似与夜色融合。 梁嘉序身姿松弛倚在车门边,夜风吹拂他粗硬的短发,侧脸线条冰冷,与夜色相融的还有那双凌厉的眉眼。 孟尘萦站在台阶上,遥遥望向他。 梁嘉序像是感知到什么,脸缓缓侧了过来。 隔着夜色及不短的距离,他却能看到她湿红的眼,乌溜溜水盈盈,很澄澈明亮,像被泪水浸过的黑葡萄。 她又哭过了。 这个家,果然装满了她所有的不开心。 梁嘉序心中不可控地冒出些病态的想法。 从得知她主动找到周初皓开始,他就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改变,他很清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容不下周初皓,或许应该说,他容不下孟尘萦身边的任何人。 害得她流泪的家人也好,还是曾跟她交往过的周初皓,应该都彻底在她面前消失。 这些想法他不能表现出来,她对他还在考察期,一旦让她有惧怕他的可能,他将彻底被推入万丈深渊。 他要是再不克制,会吓坏她。 梁嘉序闭了闭眼,再掀眸时,孟尘萦已经走到他跟前。 她个子在女生中是纤细高挑的,但在他面前身高也只到脖子那,要看他时还是要仰着脸。 梁嘉序伸手给她擦泪:“别不开心。” 他声音融进风中,很轻:“不喜欢这个家,以后就不回。” 孟尘萦心中微动:“嗯。” 梁嘉序手搭在她颈边,为她挡住夜晚的风,他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要带她上车。 这时,本在他怀里很乖巧的女孩却低下头,纤细的双臂缠住他的腰间,将他死死抱住。 梁嘉序神色稍怔,顿了片刻,伸手抚摸她的后背。 孟尘萦揪住他后背的衣服,泪水将他身前衬衫洇透。强忍了许久的泪,只有在他面前才总算不用刻意隐忍,她放肆落泪,本只是默默啜泣,最终还是将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尽数埋在他的怀里。 “梁嘉序,谢谢你。” 梁嘉序垂眸,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他视线随着她的发丝荡起波澜。 她声音很小声线嘶哑,每个字却说的无比清晰:“谢谢你来找我。” 也谢谢你在我很多次孤立无援的时候,义无反顾站在我身边。 她发现,她以前对梁嘉序说过最多的话是 ——我讨厌你,梁嘉序。 ——我恨你,梁嘉序。 而现在,她只想说,谢谢你,梁嘉序。 她还想说,她发现自己没那么讨厌梁嘉序了。 等到她不再隐忍的哭泣渐渐停下,情绪稳定后,梁嘉序才不紧不慢地说:“别跟我说谢谢。” 他拥着怀里女孩柔软的身躯,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那双沉浸冷冽的黑眸,在恣意地燃烧着。 他被她点燃,却不能让她知晓,他眼里的疯狂。 “孟尘萦,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依靠我。” “不用犹豫,不用害怕,我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人只会是我。” 第69章 第 69 章 “孟尘萦,不可以半途而…… 返回京市途中, 孟尘萦收到了母亲许乐芳的信息,问她到家了没。 简短几个字,是溢出屏幕的关怀。 孟尘萦望着这行字, 默了片刻回:【快了。】 她看到聊天框那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半天也没收到消息,正要按灭手机, 对面便弹出一条很长一段的消息。 【妈妈很遗憾,我和你爸爸的问题造就了你缺失的爱意与童年, 事已至此,已无法弥补。妈妈现在回想起你离别前说的那些话, 不由在心里落起了一行行的泪, 更是无比愧疚。但妈妈知道萦萦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孩,心里虽然怨过父母, 但绝不会恨我和你爸爸,妈妈同时也很清楚, 按照萦萦的性子,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伤心委屈事都不会找我们。 即便如此, 妈妈也希望,等你回头的时候, 记得爸妈还是在你身后。 关于萦萦的男朋友, 妈妈与梁先生不熟, 仅有两次见面也不了解他的为人品性,但妈妈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很爱萦萦。妈妈真心希望,他能一直爱你,给你依靠。萦萦,妈妈只希望你幸福。】 好像一篇小作文。 孟尘萦默默望着这框字,心情好像在寺庙打坐似的, 格外平静。 许乐芳说的很对,她怨过父母,的确没有恨。 但那点怨,由自小累积,是无法这样轻易消散,尽管她长大后也渐渐明白父母的选择。 他们感情不好,都到相看两厌的程度,离婚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们或许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她,只是双方更想离开彼此,只是,没那么爱她而已。 她相通了,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不在意了,不代表,那些伤痕就没发生。 即便落下了伤痕,也不代表,她不能自愈。 她父母早就成立了各自的家庭,都有了全新的生活。 她也早已长大成人,也该跟他们一样,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孟尘萦回复了一个好。 按灭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她沉甸甸的心,也在一点点变轻,归回原位。 这次回家一趟,也间接把她心里的结解开了。 孟尘萦的视线从窗外的风景,不由转移到身侧男人身上。 他下午推掉了一个重要会议,独自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涟云找她。 她心里泛起自己未曾想过的涟漪,勾起笑容。 “梁嘉序,你什么时候还去过我家?” 梁嘉序淡声:“一年多前。” 孟尘萦诧异:“你去干嘛啊?”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眸瞥她:“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着前男友的东西。” 孟尘萦一噎,先是觉得无语,但意外的,颇为好奇问:“所以呢,你找到了什么?” 梁嘉序神色寡淡,嗤道:“什么都没。” “喔,这样啊。”孟尘萦也没多想了。 夜色浓重,半开的窗户夜风吹得极其舒服,孟尘萦眼皮越来越沉。 红灯刚停。梁嘉序从后座取了件她专用的毛毯盖上身,“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嗯。” 孟尘萦最后阖眼前,又看了他一眼。 等再闭上眼。 但似乎是刚才看的那最后一眼,梁嘉序趁那个间隙,狡猾地钻进她脑子里。 就连梦里,他的身影都挥散不去- 春雨细如丝,京市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空气潮湿粘稠,孟尘萦心情也跟着这雨天有点儿惆怅。 因下雨天气不好,店里没什么生意,孟尘萦闲来无事跟员工妹妹们聊天打发时间,约莫傍晚左右,梁嘉序来西口街这边接她。 孟尘萦从店里出来,特地看了眼天气预报。 晚上要下大暴雨了。 车子平稳在道路中行驶,孟尘萦正在低头玩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屏幕突然弹出了江静娴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喂,江阿姨。” 江静娴温声道:“小孟啊,你跟阿序在一起吗?” 孟尘萦说是,她看了身侧男人一眼,他还在忙碌工作,便直接把手机递到他耳畔。 他正在电脑上敲字,神色淡淡道:“有事吗?” 江静娴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孟尘萦听不太清楚。她只明显感觉到梁嘉序有点不耐烦,“不去,晚上要下大暴雨,回来不方便。” 江静娴又说了几句,梁嘉序要掐断电话。 但孟尘萦听到了自己名字,直接把手机放回自己耳边接听。 梁嘉序扫她一眼,那眼神她看不太懂,但感觉有点期盼的意思,跟刚才他对江静娴电话里内容的不耐烦不同。 江静娴:“小孟啊,你晚上方便跟阿序回一趟梁家吗?” 孟尘萦不解问:“要回梁家?为什么啊?” 江静娴说:“我这边得到消息,阿序他爷爷回来了,很想见他,但他一直不愿意回去。我想着,你们现在也在交往,正好可以要他带你回去见他爷爷。” 孟尘萦踌躇不决。 关于见梁嘉序的家人这事,她倒是觉得还好,毕竟他的家人她都见过太多个了,但梁嘉序刚才的态度很明显不愿意啊。 “阿姨,阿序要是不愿意回去,我这边也不太好办。” 江静娴笑道:“很好办,你要跟他回去,他绝对立刻改线路。” “啊?” 江静娴被她呆滞的一声“啊”给逗笑:“就回去吃一顿饭,没什么事,阿姨没别的意思。” “好吧。” 挂断电话,孟尘萦握着手机,一脸懵态望向梁嘉序:“江阿姨让我跟你回你家吃一顿晚饭。” 梁嘉序挑眉:“你同意了?” 孟尘萦嗯了声,她也不好拒绝江静娴。 梁嘉序放下手中的工作,侧身看她:“孟尘萦,你知道这次去我家意味着什么?” “什么?” 他眼里的暧昧扑了过来:“见了我父母并不算什么,见了我家那位老爷子,那可是必须得正式把关系定下来。” 孟尘萦咽了咽口水,她没继续往下问。 他看穿她的胆怯,故意回答:“得去领证才能交差,懂?” 孟尘萦装糊涂,目光微闪:“不懂。我反正就是应了阿姨的人情。” 她把脸撇开,梁嘉序盯着她通红的耳垂,勾唇轻笑。 随后吩咐开车的司机改道。 刚到梁家,已落了大雨。王管家应声出来接人,梁嘉序拿过佣人手中的雨伞,将孟尘萦揽在怀里,问王管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回的?” 王管家回道:“上周末。” 梁嘉序似笑非笑,冷冽的声音跟着噼啪雨水降落:“鸿门宴啊?” 王管家摇头,笑道:“只是吃顿晚饭而已。” 迎进屋内,梁嘉序牵孟尘萦进入会客厅。 还没见到梁老爷子本人,孟尘萦最先听到声音,里面传出来的那年迈且浑厚的声音,应该就是梁老爷子没错。 她抬眸看梁嘉序,没说话,但眼里还是细微地露出紧张感。 他垂眸,视线撞进她眼里:“别怕,吃完饭就回去。” “嗯。” 随着走近,梁老爷子的声音愈发清晰,孟尘萦可以听到老爷子似乎在骂人。 骂人? 她一愣,难以置信。 没错,语气烦躁气急败坏,一副撩起衣袖就要干起来的架势。 原来梁老爷子在打游戏,刚才生气是在对着屏幕骂猪队友。 梁嘉序眼神一扫屏幕,轻嗤道:“您还没过这关呢?” 梁老爷子不悦皱眉:“怎么才回?等你好久了,爷爷都回国了几天,也没见到你一根头发丝。” 梁嘉序调笑:“不是拍了张后脑勺给您看了?” 梁老爷子浑厚的声音哐哐落地:“放肆,给老爷子看你后脑勺?梁承年就是这样教养儿子的?” 梁嘉序懒散地嗯了声:“说吧,让我回来什么事,给我下套了?” 梁老爷子目光落在他身侧牵着的女孩身上,“这就是小孟?” 孟尘萦略微拘谨,笑着喊:“爷爷好。” 梁老爷子浓长的眉拧成了疙瘩,问她:“你和阿序领证了?” 孟尘萦啊了声,连忙回:“还没。” “那你乱喊什么爷爷?我是你爷爷?” 孟尘萦尴尬站在原地,迟钝半拍说:“按年龄辈分,我应该喊您爷爷,那是尊称。您要是不喜欢,我就喊梁老先生也行。” 梁嘉序拉着人坐下,跟孟尘萦说:“喊什么都行,随你高兴。” 梁老爷子也没反驳,对称呼实则并没那么看重,好似刚才只是故意为难她。 孟尘萦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家庭,怎么这样的大人物,也会在家里打游戏时气急败坏骂队友的。 据她所了解,梁老爷子退休多年,常年在国外定居修养身体,就连国内能见到他的人都少之又少,这样一个看似极其忙碌且尊贵的人,竟是会在家里打年轻人才玩的游戏。 梁老爷子整张脸生得极其严肃,那对眉毛很特别醒目,形状过粗,毛发过长,这对特别的眉毛也让这张苍老的面容瞧着更显凶神恶煞。 多看两眼,竟是让人心生惧意,不符合孟尘萦刻板印象里慈祥的老人相貌。 孟尘萦局促地坐在梁嘉序身边,爷孙之间的谈话她听不太懂,尽量想把自己当透明人。 她神思有点飘荡,正在低头描绘地毯的花纹时,忽然感觉自己手臂被捅了几下。 孟尘萦疑惑扭过头,便看到梁老爷子从梁嘉序身后探出一张脸,“小孟。” 孟尘萦诶了声:“梁老先生。” 梁嘉序听闻动静,拧眉,侧脸看过来,在他猝不及防间,梁老爷子已经把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摊开在孟尘萦面前给她看。 “你觉得这女孩长得怎样?” 孟尘萦垂眸望向图片中靓丽的女孩,很诚实回答:“很好看。” 梁嘉序脸色阴沉。 梁老爷子全然当没看见,自顾自说:“这女孩是白氏的千金,他父亲跟我们家交情匪浅,女孩子年龄上也跟阿序很合适,是老爷子我给他相上的对象。” 孟尘萦脑子嗡了一下,再多看了两眼照片中的人,愈发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在记忆中搜寻,果然找到了一丝踪迹。 她在颂曼德实习期时,曾见过一个只实习了半天的富家千金,那女孩就叫白蓓,也就是照片中的人。 实则像梁嘉序这样的身份,会有家族联姻这种事也很正常,她不太意外。 她只是没想到,梁老爷子竟然就直接在她面前来了这一出,弄得一时很茫然,讷讷回了句:“喔。” 梁嘉序伸手夺过照片丢一旁,黑眸冷沉:“这事儿您还没死心?” 梁老爷子抬手拍他肩膀安抚:“早死心了,我就这一个孙子,一心钻进死胡同里,说什么都不要别的姑娘,老爷子也拿他实在没办法。” 梁嘉序嗤笑:“那您这是在干嘛?” 梁老爷子笑道:“想试探一下小孟的反应,能让我这孙子一年多全世界到处飞都要找到的人,总得让我看看她有没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你?” 梁嘉序没再想听下去,直接拉孟尘萦起身,神色冷漠:“我们回去。” 梁老爷子又一笑道:“看出来是不喜欢你了,哪天你们要是领了证,大概也是你把她绑去了民政局。小姑娘,你大可以反抗。” 孟尘萦被梁嘉序拉了出来,外面还在下瓢泼大雨,两人站在屋檐下许久没有说话。 屋檐角滴落的雨水,像断了线的晶莹珠帘。 孟尘萦呼出的气息,也融进这潮湿的雨幕中,她睁着眼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梁嘉序不紧不慢开口:“那事儿你别乱想,没什么狗血的桥段,你逃离的那一年多,老爷子看不惯我,的确逼迫我跟一女孩子相看,我一没答应,二也把事解决了,那女孩几个月前就已经跟陆氏联了姻。” 他语气轻描淡写,但却很细致地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解释清楚了。 孟尘萦忽然觉得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心里头酸酸涩涩的,冒了许多泡泡。 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她没想过这些事,原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梁嘉序就为她把所有的阻碍都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 她够天真,也是,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没有联姻这样通俗的桥段?不是没有,而是他早就在还没找到她的时候,就推拒了家里的婚事。 这些事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过。 但他却在找到她之前,便做到了向她承诺的,只要她一个。 孟尘萦许久都没说话。 梁嘉序的视线从雨幕中收回,垂眸看向她。 她粉白的小脸儿上没什么情绪,淡淡的,看不出来她的心情有没有为这事儿受影响。 他这时,心里又在很卑劣地想。 让她难受一下也好,难受了才说明是在意他,说明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 可显然,结果让他很失望,孟尘萦不会为他吃醋。 像当初说好的那样,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就好,即使她不喜欢他也行。 但他现在又很贪心,多么希望她能喜欢他。 毕竟他们之间的约定,是有要求的。 她必须要爱上他才行。 梁嘉序眼神凝了她片刻,再看向过大的雨幕,眉眼微挑,正要让佣人取伞过来。 这时,他的右手缓慢地被一只柔软的手心握住,他低眼瞧去。 孟尘萦仰脸看他,眼底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梁嘉序,我还不是太懂,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她从最开始,想试着跟他好好相处,不知何时换了目标。 她现在想试着爱上梁嘉序。 但她从没爱过任何人,她不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那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迷茫,好像前方是一座她从没尝试过的迷宫。 她站在迷宫的起点,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尝试走进这座对她而言错综复杂的迷宫。 葱郁的树叶被雨水疯狂灌溉,过大的雨势掩住砰砰乱蹦的心跳声,两人面对面而立,瞳孔里映出彼此。 梁嘉序眼底一点点染上笑,唇角微勾:“我的时间都给你。” “孟尘萦,你要努力,不可以半途而废。” 第70章 第 70 章 那个女孩就是你。 周末, 孟尘萦特地陪钱晓语去试婚纱,钱晓语有很严重的选择困难症,关乎自己婚礼的事她看得极其重要, 一环都不愿意出错。 “萦萦,你的眼光比较好,可以帮我做一做选择啊。”钱晓语指着面前几身她选择不出来的婚纱, 为难说:“我不知道哪一身更合适我。” 孟尘萦道:“你都一套套试吧,婚纱穿上身才能知道效果。” “你未婚夫呢?” “还在来的路上, 我们先试吧,婚纱比较麻烦。” 孟尘萦笑笑:“好, 我进去陪你一起。” 整个下午, 孟尘萦陪钱晓语试了好几套婚纱,钱晓语连着几套都很满意, 等未婚夫来了后,情侣二人再一同试装。 孟尘萦看着两人的搭配, 觉得目前身上这套最为合适, 她询问钱晓语的想法。 钱晓语想也没想, 直接拍案定下:“你说好看就行了,反正这几套我都喜欢, 就是下不了决定。” 孟尘萦弯唇笑:“等我, 我先拿我手机给你跟齐先生拍几张照片。” 孟尘萦返回休息区翻手机, 打开屏幕,正好看到有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梁嘉序打来的。 她手机没带身上,就没及时接听。 他便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有事,回来要很晚了,别等我, 你早点休息。】 孟尘萦正想要回复,钱晓语就把脑袋凑了过来,暧昧地哟了声:“不错啊,每天还给你报备行程,萦萦,你跟梁先生是不是也好事将近了?” 将近?跟她一样结婚?孟尘萦脸顿时燥热,摇头:“还没呢。” 她也压根就没想过跟梁嘉序结婚这些事。 钱晓语拉着孟尘萦坐下,认真问她:“你怎么想的呢?喜欢梁先生吗?” 孟尘萦说:“不讨厌了。” 这回答委实把钱晓语弄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对情侣,对自己另一半的评价是不讨厌了,那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回来,现在还在交往?” 她和梁嘉序的感情,跟寻常情侣不同。 别人谈恋爱是互相喜欢才交往,他们…… 所以她目前也不知道算什么,为什么会跟他回来?她的实话是,当时也是被他逼得没办法了,他在她面前几乎丢了半条命,把自己的心也掏了出来,当下情况,她不受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那晚从梁家回来后,她也想好了,她想试着去爱梁嘉序。 说是要去爱他,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爱他,她好像没办法做到像梁嘉序那样,爱得很热烈,张扬。 她要怎么回应他的感情?这才是她头疼的地方。 “晓语,你跟你未婚夫平时怎么相处?” 钱晓语摆弄着身上的婚纱裙摆,笑容灿烂说:“就很细水长流的相处啊,我们现在还没同居,就每天醒来聊几句再各自上各自的班,晚上如果收工早就会见面约会,在外面吃饭,和普通情侣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孟尘萦懵懵地喔几声:“这些我好像经历过啊。” 这不就是她跟周初皓的相处吗? “那我就用跟周初皓交往的方式跟梁嘉序相处就行了。” 钱晓语噗嗤笑出声:“梁先生能忍得了?你跟周初皓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南星都在怀疑你真喜欢他吗?你都没为周初皓吃过醋。” 孟尘萦抿抿唇:“可我也没为梁嘉序吃过醋。” 钱晓语认真道:“这样好了,假如啊,打个比方,假如你得知梁先生身边有个相识很久的小青梅,两人关系比亲兄妹还要亲近,小青梅无论出什么问题,你家那位看得极其重要,你什么想法?” 孟尘萦立刻回答:“这不可能,他那性子才不是会给小青梅善后的好人。而且他也没什么小青梅。” “……”钱晓语无奈扶额,笑说:“我说假如。你就撇开那些不谈,假如你们的关系里有一个影响到你们的第三个人,你会是什么心情?” 孟尘萦还真认真脑补了下,“那我退出。” “?”钱晓语吃惊问:“真的?” 她垂眸,有点烦闷地低语:“要是真有这种事,我绝对马上退出。” 明明只是一个测试,但她光是想象到梁嘉序身边会有别的女孩,就莫名很不爽,弄得她心情也不大好了。 钱晓语笑笑不语,一脸看穿:“我们萦萦什么时候陷进去了?看来自己都不知道呢?” “傻姑娘。”- 晚上返回璟兰园,孟尘萦洗漱后下楼抱着三只猫自娱自乐好一会儿,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从下午给她发了那条消息后,梁嘉序就没联系她了。 好像他这段时间都挺忙的,自从那天去了梁家回来后,更忙了。 孟尘萦记得昨晚临睡前,她从浴室出来,意外听到梁嘉序在阳台接电话。 听内容是梁老爷子打来,让他明晚跟谁参加一个晚宴。 梁嘉序当时是拒绝了。 但,他今晚却因为有事,没有去西口街接她。 虽说通话内容听不出梁老爷子让他跟谁参加晚宴,但孟尘萦微妙地就想到钱晓语说的那些话,由此,她联想到梁老爷子说不定又给梁嘉序介绍了新的名门千金。 也不是没可能。 孟尘萦也不想乱想,但她刚才从佣人那听说了,下午梁嘉序回了一趟璟兰园又独自开车出去了,显然,晚上回来晚不是因为公司的事。 如此推测,她不难怀疑他是跟另外的女伴去参加晚宴了。 她在心里平静地想事情,这时佣人过来问要不要准备晚饭。 孟尘萦说要。 她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可不能饿着自己。 吃过晚饭,孟尘萦为消食,顺便去小木屋那牵着小彩在后院遛弯。 返回屋内已经九点了,梁嘉序还没回。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他还是没联系她。 心里莫名生起故意跟他杠下去的不满,孟尘萦特地把手机关机,再上床睡觉。 深夜,半梦半醒间,孟尘萦睡得并不沉,她意识不太清醒时,隐约感觉身侧陷了下去。 男人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依偎上这个拥抱,纤细的手臂从他腰间缠过去。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嗅到熟悉的香味,缓慢睁眼。 梁嘉序正看着她,冷峻的眉眼落下一层阴影。 她吓了一跳,眨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嘉序把脸埋在她颈窝:“两点。” 两点? 孟尘萦抬眸看了眼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不开心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啊?” “吵到你了?”他抬起头,吻从她的脸颊到唇瓣:“睡吧,很晚了。” 她稀里糊涂的,在他的吻中迷失,把心里的疑问抛之脑后。等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最佳询问他昨晚干什么去的时机了。 孟尘萦有点懊恼,恼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要是他真跟别的女孩去参加晚宴,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们正在交往,但交往是有期限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可以不用在意那些。 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是这样没错。 但孟尘萦发现自己整天都在想这些事,心不在焉地就连电话来了都没发现。 直到对面打来第三通,孟尘萦才回过神,她放下手里的裱花袋,拿手机出去接听。 电话是一串陌生号码打来。 她先是犹豫要不要接,等挂断后,对方又打来一通,很有耐心。 她只好点了接听:“喂,你好,哪位?” 听筒那段沉默了好几秒。 孟尘萦皱了皱眉,以为是骚扰电话,正要挂断,就听到那边不疾不徐响起熟悉的声音,似乎在笑:“孟尘萦,是我。” 孟尘萦楞了两秒,惊喜道:“舒锦?”- 舒锦特地选在西口街这条路的咖啡厅和跟孟尘萦见面。 “舒姐姐!”孟尘萦在门口就开心到笑着朝她招手。 一年多没见,舒锦剪掉了从前的长卷发,改成了齐肩直发,妆容比较清丽,较比从前明艳动人的气质,现在的她更加利落轻盈。 舒锦挑眉一笑:“你外表没什么变化嘛,不过认真看还是长大了不少。” 孟尘萦歪着脸求解答:“哪里长大了?我感觉自己除了长了年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舒锦双腿交叠,把椅子拉了下朝她靠近:“我说的长大不是指外表,那是一种感觉,懂吗?从你刚才进入咖啡店起,那一瞬间,我眼前铮地一亮,比起你从前那清冷柔弱的气质,现在的你眼神里更加坚定,更让人挪不开眼。” “你瞧,好多男的女的在偷偷看你。” 孟尘萦低脸忍笑:“对了,你怎么忽然回京市了?我上次收到你消息,你还说去了海城。” 舒锦:“我男朋友工作调到京市了,正好我的工作比较自由不受拘束,就跟他一块过来。” 孟尘萦面露诧异,又笑:“交男朋友啦?真好!恭喜你啊!” 舒锦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啧啧摇头:“有什么好恭喜,谈恋爱也挺累人的,我家那位年龄比我小几岁,弟弟可缠人了,我嫌他烦,今天也是难得能甩开他,正好就约你出来喝杯咖啡。” “怎么着,你跟梁先生又在一起了?” 孟尘萦愣住,问她:“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又分开过?” 舒锦喝了一口咖啡,瞥她:“还能有我不知道的?当初混了那个圈子,人脉我早就已经积攒下一些,想知道点梁先生的消息也不算难。” “我可听说,梁先生那一年多为了女朋友究竟是怎么个全世界到处飞的盛况啊。” 孟尘萦笑笑,说是的。 舒锦低头回了一条消息,再抬头看她:“他怎么找到你的?” 孟尘萦说不知道,“他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没想到。” 舒锦沉吟:“能让他找一年多,看来这次的确很难。” 孟尘萦说应该吧,因为有江静娴的帮忙她才能躲这么久。 她喝了一口美式,又问起舒锦的现状。 舒锦目前在做自媒体,工作较轻松,可以全国各地到处跑。 从这次交谈里,孟尘萦能感觉出来,舒锦的内心变化真的很大,整个人很松弛,眉眼里都散发着自在快乐。 舒锦自己提起当初怎么被梁巷明看上的,她是经过朋友的介绍进入了一个公子哥的圈,但没想到,那位公子哥给她下药,把她送到了梁巷明的床上。 第一次她顺利从梁巷明那里逃脱,但她却很天真地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直到一次意外,她被梁巷明发现踪迹,直接被他的人捉到酒店给绑起来了。 便是那次陷入困境,是孟尘萦出手解救了她。 但也是那次的逃跑,她彻底被梁巷明盯上,明里暗里不知找了多少人寻她的下落。 舒锦也是无可奈何,找遍了所有关系,总算让她盯上了一个可以跟梁巷明抗衡的男人。 那人就是谭延晋。 为求自保,她主动勾搭上谭延晋,才求得了护身符。 后面就是孟尘萦知道的那些情况。 在梁嘉序的帮助下,舒锦成功甩开了谭延晋和梁巷明的纠缠,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说来这事也是感谢你,不然梁巷明也不会放过我。” 孟尘萦没敢居功:“是梁嘉序帮的你,他三叔向来很怕他的。” 舒锦微笑:“不,是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帮我,你该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大好人?” “孟尘萦,这事你应该很清楚。” 孟尘萦没反驳,也默认了。 算起来,梁嘉序的确帮助她很多,还帮助过她身边的人。 或许他们之间,就像他说的那句话一样。 他们相识不是在最好的时机,导致有了一个错误的开始,以至于,步步都错,才造就了后期这样的局面。 孟尘萦不知觉又在想梁嘉序。 这时,面前出现了一个小锦盒,是舒锦刚才放在桌上的。 孟尘萦疑惑问:“这是什么?” 舒锦挑眉:“你打开看看。” 孟尘萦拿起锦盒,翻开,里面装了一只她很熟悉的耳钻。 这正是她弄丢的那一颗梁嘉序送给她的耳钻。 她惊讶道:“这耳钻怎么在你这啊?” 舒锦说:“我当初出院后,医院的护士在我病房找到的,护士以为是我遗落的物品,就打电话联系我,我当时快要离开京市了,还以为真的是我的呢,就匆忙去医院取了来,没注意。” “这耳钻在我这保留一年多了,也一直没机会还给你。” 孟尘萦又惊又喜:“没想到还能找到,我以为早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 舒锦含笑问:“这是梁嘉序送你的吗?” 她嗯了声:“当时弄丢那会,他还有点不开心,但后来也没跟我计较,他说这就是一枚普通的耳钻,掉了就掉了。” 舒锦意味深长,看着她眼睛说:“这耳钻设计很简单,外人看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那颗钻挺值钱的,钻的形状也很特殊,不是奢侈品牌的,更像是私人设计。” 孟尘萦笑问:“舒姐姐,你还懂这些?” 舒锦耸肩:“我男朋友懂,他当时看了一眼,说这枚耳钻很特殊,一定是送给特别的人,他当时还吃醋,以为是我前男友给我的。” 孟尘萦似懂非懂,疑惑地看着这颗耳钻,思绪忽飘。 当初梁嘉序为她戴上耳钻的时候,没说什么特别之处,只说觉得适合她。 舒锦笑道:“既然找到了,你就还给他吧。” 孟尘萦没吭声。 舒锦笑笑不语- 跟舒锦分别后,孟尘萦独自走在这条西口街的路上,有点心不在焉。 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再往外走,靠在墙角给江静娴打了一通电话。 “江阿姨。” 江静娴笑道:“小孟啊,找阿姨有事儿?” 孟尘萦轻声道:“阿姨,我一会发张图片给您,您能帮我看看,那是什么吗?” 挂断电话,她把耳钻的图片发给了江静娴。 江静娴秒回:【这是阿序几年前亲自设计的耳钻,当时托人定制的。】 孟尘萦手在键盘敲了敲,不知道回复什么好。 江静娴又弹来一条消息:【我从我弟那打听过,这耳钻是阿序心里想着一个女孩设计的,后来设计好这对耳钻后,他就回国了。】 【阿姨猜测,那个女孩就是你。】 孟尘萦眼睫一颤,眸里揉着细碎的光芒。 她想起梁嘉序曾经跟她说过。 想了你四年。 惦记你四年。 为了你回国。 原来关于喜欢她这事,他一直说的是真话。 第 71 章【VIP】 第71章 第 71 章 她喜欢梁嘉序,好喜欢。…… 好像在这一刻起, 这颗耳钻对她而言极其的贵重,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贵重。这是承载了梁嘉序心意的精心设计,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耳钻。 这么重要的耳钻, 当初被她弄丢后,他竟是没有计较。 孟尘萦心情有点微妙。 所谓一见钟情,一直在她看来只是见色起意, 她从不相信有人第一眼就能爱上对方。 从梁嘉序回国,他们在京市重逢起, 他的目的都一直很直接坦荡。 他说他想要她。 为了这个目标,他费尽心思, 用尽下作手段。 起初他的种种行为, 让她又惧又怕,跟他的每一次相处她都觉得难受又窒息,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又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什么也没做, 偏偏招惹上他。 他不正常的, 那时,她给他的标签只有疯子, 神经病。 她当初很无助很迷茫, 又逃不离梁嘉序的身边, 只能等他对她腻味后,再放她离开。 她的两次逃离,都是靠身边人的帮助,她很清楚,以她自己的能力,很难逃离梁嘉序的掌控。 她没什么手段, 没阅历,还没有任何依靠,那时候的她碰上梁嘉序,没有任何反击能力,她总觉得自己时刻就像浮在一叶扁舟里,摇摇晃晃,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被自己握在手中。 她平淡的生活,彻底被这个疯男人毁了。 她恨得不行。 孟尘萦从前会想,梁嘉序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大概是老天给她最难捱的考验。 而现在,她也会想。 她出现在梁嘉序的人生中,对他意味什么?爱吗? 孟尘萦很确定。 他是真的很爱她,他的爱她能看见,能感受到,并非虚无缥缈的。 但她对爱,实则是很迷茫困惑的,一直以来,她对感情的要求不太多,合适是她第一诉求,她甚至也想过,她这一生会这样平淡至死。 很难波动的心,其实对爱有一种抵触心理。 孟尘萦就是那样。 而梁嘉序,他的爱是执着的,浓烈的,偏执的,疯狂的,且让她难以应对的。 可同时,她能深刻地体会到被他爱着的感觉。 这颗耳钻在她手心里,如此坚定地躺着。 她垂眸看了片刻,心里像被撕了一口子,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钻了进去。 她想了许久许久,从他们在伦敦的第一次见面,再到京市他蓄意重逢后的纠缠。从她对梁嘉序的陌生,厌恶,恐惧,怨恨,再到现在转变成,好奇,在意,想念,想主动朝他靠近,和无法控制的心动。 他好像就是这样,悄悄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究竟是什么时候生根发芽,她全然不知。 她什么都没管,放任着,而梁嘉序,便负责在她心里为那颗种子浇水灌溉。 直到它发了芽,悄然成长。 孟尘萦没忍住笑。 她靠在店外面的墙,出了好一阵的小差,竟是都在想梁嘉序- 傍晚左右,黄昏的彩霞弥漫。 接孟尘萦回璟兰园的车子如期而至,孟尘萦跟店里的员工打了声招呼,踩着晚霞上车。 梁嘉序在车内处理工作资料,熟稔地先把她拉进怀里,掀眸看她:“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孟尘萦不自在地拨下右边耳边的长发,“还不太饿,要不晚点吃宵夜吧。” 他应了声,便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了。 孟尘萦偎他怀里,本来想小憩一会,但现在精神还挺饱满,似不经意问:“梁嘉序,我当时把你那颗耳钻弄丢了,你真的不找我要回来吗?” 梁嘉序漫不经心道:“这很重要么?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给你设计一对。” 孟尘萦一下愣住,没想到他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还在忙碌自己工作中,却还是抽空回应她:“这次问你本人比较方便,你喜欢哪种样式?” 孟尘萦垂眸:“我……” 她还在犹豫怎么回答,这时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消息。 孟尘萦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微信是蓝芷发来的。 看到这名字,她先是拧了下眉,再点开消息。 蓝芷:【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闹。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你男朋友在一年多前去咱们家那次,在你的卧室里翻到了你藏起来的密码本。】 【姐,我知道那个密码本对你很重要,我不准他动,他也强行带走了。】 密码本…… 那个密码本,记载了她从幼时起很多心事和秘密,她从没有交给过任何人,甚至还想过,哪天死了也要跟她一起埋到土里,不让任何人看到的程度。 她缓缓看向梁嘉序。 多么凌厉的眉目,冰冷的侧脸,凉薄的眼神。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心里的秘密,会明白她所有的小心思,这就是他为什么知道,她最想去游乐园的原因吗? 不是误打误撞,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窥探了她深藏起来的秘密。 他在她不知情下,窃取她的隐私,夺走她宁死都要带走的那些小秘密。 她的日记里,不知道记载了多少她那些黑暗面,和扭曲到不能见光的心思。 全被他看到了。 她感到一股寒凉从头顶浇下,四肢冰冷。 没人会愿意知道自己藏起来的所有秘密和小心思被另一个人看到,她忽然感到无地自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嘉序。 许久没听到她回应,梁嘉序侧眸望过来,还在笑:“怎么了?” 孟尘萦呼吸一沉,问他:“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密码本?” “啪”地一声,手指重重敲上键盘,停住。 车内,归于寂静。 梁嘉序沉默几秒,没否认:“对。” 孟尘萦静静地看向他,想听他的解释,可同时她心里也无比清楚,无论什么解释,她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的秘密被另一个人知晓。 他偷看了她的秘密,竟还一直在她面前当没事人。 多么会伪装的男人啊。 梁嘉序安抚她:“你别生气。至于密码本,我一直收在我们的房间里,你想要,回去我可以还给你。” “还给我?”孟尘萦嘲笑:“但你还是看了不是吗?你没经过我的同意,窃取我的秘密,梁嘉序,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一点都不想自己记录下来的那些事被梁嘉序看到。 因为她的密码本里没有什么阳光快乐,让人心坎儿软塌塌的一面,全部都是她的树洞,全是她没有向任何人展现过的阴暗,扭曲的一面,她很坏,她曾在密码本上写过讨厌自己父母,讨厌继父讨厌妹妹,她不懂事时,还写过希望那些让她不好过的人,全部都去死! 还曾有很多中二发言,很多很多她不愿回想的一切。 竟然被梁嘉序看到了…… 她想,没有哪个人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有这样难堪的一面。 看了密码本,梁嘉序是不是也对她曾有过失望?是不是在想,其实她孟尘萦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善良,他会不会因为那些阴暗面对她产生失望的想法。 她开始在意自己在梁嘉序心里的形象了。 孟尘萦越想越崩溃,声音嘶哑道:“我知道啊,你总是这样,轻易地掌控我,我的所有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当然觉得无所谓。可你能不能稍微替别人想一想?没人会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另一个人看到,梁嘉序,如果有一天我得知了你所有所有的秘密,你会怎样?” 梁嘉序黑眸沉静:“你想知道,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看,多么淡然自若的啊。 也是,没人能像他一样,生来就在顶端,有最让人艳羡的家世,有最疼爱宠爱他的父母,他拥有了旁人这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的人生哪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她说不过梁嘉序,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往边上坐。 她又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开他,想要逃离他。 梁嘉序脸色一沉,吩咐:“坐过来。” 孟尘萦不语,当没听见。 梁嘉序捉住她手腕,把她拉入怀里圈住:“闹脾气了?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你想怎么生气都行,但别不理我,也别远离我。” 他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剩下可能就不到三个月了。 从定下这个约定起,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跟时间赛跑,他不想把他们宝贵的时间都用在生闷气和远离他上面。 孟尘萦推开他,垂眸说:“你先给我时间冷静一下吧,这事太突然了。” 比起生气,她现在更多的是无地自容,她不敢面对梁嘉序,所以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梁嘉序却不给她时间,他将腿上的笔记本往边上一丢,身子倾来将她压在身前,声音低哑:“孟尘萦,你想要时间,告诉我,多久。” “是六个月一到你就离开,在等这个时间?” “你那天说要我给你时间,你想试着爱上我,是骗我的?” 孟尘萦心里不断冒苦水,忽然也很生气,他为什么又要这样逼迫她,他们这段时间关系分明在慢慢好转了。 可他显然又很急,他在急什么? 孟尘萦眼眶不知觉堆上泪意,没忍住,委屈地问他:“你那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梁嘉序神色一怔,看着她眼里快要落下来的伤感:“哪天?” 孟尘萦气得瞪他:"凌晨两点回来的那一天。” 其实就是昨天的事儿,想到她憋了好半天,到吵架了才没忍住问出来,梁嘉序心里被她可爱到撞了一下。 方才生出的那点儿暴戾,也被她化解。 他眉梢衔笑:“你又觉得我干什么去了?孟尘萦,好奇你男人行程了?” 孟尘萦气鼓鼓地把脸一撇,声音很小,带着点哭腔:“谁好奇了,随口一问,不想说就算了。” 她很少表现出在意他的点,梁嘉序自然很敏锐地察觉到:“你真的很想知道我去哪儿了?” 孟尘萦还在生闷气:“不想知道,管你去跟谁参加晚宴了,跟我没关系。” 她快气死了,也委屈死了,也想好了,六个月一到她就提出分手! 她不喜欢这种情绪被梁嘉序支配的感觉,越跟他相处,愈发觉得脱离自己的掌控,她竟然也开始生起了占有欲。 她不想看到梁嘉序跟任何女人有瓜葛。 她还在生气,迟来了很久的气一股脑涌上来,竟是让她险些忘了秘密被他窃取的愤怒。 梁嘉序忽地扣住她手腕,吩咐司机下车。 司机把车子靠边停,梁嘉序让他另外打车回去,他拽着孟尘萦从后座下来,按进副驾驶。 从头到尾跟个土匪似的,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梁嘉序!” 她被梁嘉序塞进副驾驶,又扣上安全带把她困住,“你干什么?” 梁嘉序坐进驾驶座,车子调头,往璟兰园的反方向行驶。 车速极快,她紧紧扒着扶手,紧张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梁嘉序眉目冷淡:“到了你就知道,要点儿时间,你先睡一觉。” 孟尘萦瞪着他:“你觉得我睡得着?梁嘉序,你是土匪么?” 梁嘉序勾唇笑了笑,很配合地,侧眸看她时眼里含着轻佻:“倒也不错,把你绑回家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孟尘萦愣住,声音微颤:“你这个神经病!我才不做你压寨夫人!” 她气急败坏跺了跺脚。 梁嘉序轻笑出声,觉得她这样恣意发脾气动怒的模样,也是说不出的可爱。 孟尘萦闹了一会,也累了。 天色已暗,她都分不清这条路要去哪儿,梁嘉序也不回答她,颇有种真要把她绑到山上去当压寨夫人的架势。 她又天马行空地想。 梁嘉序要是生活在古代,恐怕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现代的法律,把他本性压住了。 “在想什么?”他幽幽问。 孟尘萦淡声:“没什么。” 梁嘉序瞥她,嗤笑:“放心,不会真把你绑回山上当压寨夫人,现代社会没这玩意。” 孟尘萦:“……”- 车子四平八稳的行驶,不知开了多久,孟尘萦睡了一觉。 等她睁眼醒来,车子早已停下,她看了眼腕表,零点了? 从傍晚开车到了零点。 四周昏暗状况不明,孟尘萦分不清这是哪儿,最重要的是,驾驶座也没人。 梁嘉序不在。 孟尘萦掀开身上的毛毯,开门下车。 夜风轻微的吹拂,扬起她披散的长发,她茫然地站在车门边,看向前方男人的背影。 梁嘉序伫立在一片空旷之处,背影挺括晦暗。 她不太懂,先巡视四周,只能看到前面有一个扇巨大的门。 再定睛看了几圈,愈发觉得此处很熟悉。 这里,似乎是涟云。 她怎么会来涟云了? 她很疑惑,看向朝她走来的梁嘉序,“你把我带涟云来干什么啊?” 他垂眸睨她:“怎么,真怕我绑了你?” 她没吭声,心想这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孟尘萦的内心嘀咕,梁嘉序自然不知道,他这会的确没揣摩她内心。 从开车来到涟云的途中,他想了很多,将他们相识后所经历的一切在脑子过了一遍,也明白她为什么会得知密码本被他拿走后的气恼。 “你气我拿你的密码本窥探你的秘密,”梁嘉序扯了扯唇:“孟尘萦,我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孟尘萦不能接受,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辩解。 夜色融融,他声音也低缓响起:“我用不正当手段得到你,你恨我怨我,从未对我表达过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想了解你,不得不用这个办法。” “我想走进你的心里,孟尘萦,”他凝着她眼底的光,似走投无路般问她:“你告诉我,除了我使用这个手段,还能怎么办?” 她的心门把他挡在外面,他想知晓她的曾经,她的童年,想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想更靠近她,想对她好。 孟尘萦讷讷问:“所以,你知道我很想去游乐园玩,就是在密码本上看到的么?” “可你知道吗?里面的很多东西我根本不想让你看到!” 她心底的那些委屈全部冲破自己闯了出来,很难过又绝望地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那一面,不想让你知道我曾经写过那些很过分且黑暗的话,梁嘉序,我只想让你看到我好的那一面,你懂我的心情吗?” 空地安静到只能听到四周蟋蟀的虫鸣声,和呼呼而过的风声,孟尘萦没想那么多,情急之下把内心最真实的话说了出来。 梁嘉序默了片刻,压下眼底的黑,握住她手腕 牵她朝前走。 随着他的走近,那扇大门也自动打开,她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个门卫室里有人在操控开关。 大门打开后,一盏盏灯齐齐亮了起来,是孟尘萦从未在涟云见到过的场面。 那些设施器材在她眼前,她神色稍怔,好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游乐园? 涟云又什么时候有了游乐园? 梁嘉序淡声启唇:“孟尘萦,这儿是我一年前为你打造的游乐园。” 孟尘萦心神一颤,看向身侧男人,他眉眼落下一层绚丽的灯光,显得凉薄又多情的眉眼格外的深邃。 “喜欢吗?” 孟尘萦许久没说话。 “你写过,你最想去的地方是游乐园,但你的家乡没有。” 他想为她满足童年的所有遗憾。 游乐园只是一个开始。 从看了密码本上她所记载的所有心事,他便已经下了这个决定。 这个礼物,本该早就送到她的手中。 她说不想自己丑陋的心思,阴暗的那一面被他看到,可他不觉得。 梁嘉序双手捧起她被夜风吹得发冷的脸庞,眉眼溶着柔色:“孟尘萦,你听着,那些不是你丑陋和黑暗的一面,通过那些文字,我只看到了一个孤独又真实的小女孩。” 一个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她的过去没人真正在意过她,没人真正听过她的心声,没人想过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无处释放,她只能把自己的所有难过都记录在密码本上,把那当树洞,恣意地吐出心声。 她很真实,她受了委屈会想骂人,她讨厌一个人也会在密码本上写恨不得让那人去死,但气消了后,她又会写昨天都是开玩笑。 女孩没办法,她需要发泄心中的怨气。 丑陋吗?一点儿都不。 梁嘉序在那些简单的文字里,只看到了她的委屈,她的孤独,她的求救。 远处的旋转木马在开关启动下转动了起来,轻灵的音乐缓慢响起。 “啪嗒”、“啪嗒”泪水一滴滴砸落,晕染了地面。 梁嘉序垂眸看她,指腹接下她眼尾的泪珠。 面前的女孩,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的泪水像收不住。 很多很多的泪,像是水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他喉结滚了滚,吻住她滑落的泪珠:“哭什么?” 孟尘萦咬着微抖的唇,很艰难才发出声音:“梁嘉序……” “你为什么为我做了这些?” 梁嘉序眉眼微压,“还能为什么?” 爱你。 他爱她,什么好的都想给她,她的遗憾,她的妄想,她的执念,和她的念念不忘。 是啊,他是爱她的。 她能感受到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只是她确实没想到,当初为了得到她手段卑劣,也总是欺负她的梁嘉序,会真心付出行动为她做这么多。 为了能了解她,为了能走进她的心里,他费尽心思。 尽管一次次被她挡在门外,他也未曾放弃。 梁嘉序低声笑,气息钻进她唇齿里:“孟尘萦,你最近眼泪很多。” 他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痕:“这里还没正式完工,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带你来看,但你在车上闹,又开始逃离我,让我不得不把计划提前。你问我凌晨两点回来那天做了什么,昨晚我来了趟涟云,就是为了这儿。” 孟尘萦望着他轻启的唇,心底攥紧,一鼓作气抓住他手腕,抚摸自己的右边脑袋。 他神色微怔,掌心轻微触碰她的黑发。 她继续用他的手,撩起自己右边的长发,露出一只莹白的耳垂给他看。 夜色下,耳垂雪白晃眼。 蓝钻的光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梁嘉序眉梢一扬:“怎么,这对耳钻不是掉了一只,怎么还戴着?” 孟尘萦还握着他手,没忍住,哭地像个孩子似的摇头:“不,这就是掉的那一只,一直在舒姐姐那,她今天还给了我。” 梁嘉序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 孟尘萦脸庞微红,含着羞涩轻声说:“我知道这对耳钻是你回国后就最想送给我的礼物,也知道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梁嘉序喉结滚动,眸色比夜色还黑:“所……” 他话还没说完,她便急忙打断,像情窦初开紧张无措的小女孩,眼睫眨了眨,很慌张又带着袒露的情意:“梁嘉序,我想,我好像早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 从主动为他戴上这颗耳钻起,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只是太害羞了,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她顾虑的太多,考虑的太多,谨慎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梁嘉序才好。 她开始为他迷失,生起了她从前最不齿的占有欲,她对梁嘉序生气,也不再是从前那种再也不想看到他的生气,更多的是气自己被他所影响情绪。 如果在意一个人,是他不在时想他,他在时也会想他,那么,她是在意梁嘉序的。 梁嘉序真好,对她而言,他比所有人都好。 他都不在意她的那些难堪面,她又有什么好无地自容的,她要抬起来,勇敢说。 她喜欢梁嘉序,好喜欢。 她是爱着梁嘉序。 关于这点,她无比确信。 梁嘉序呼吸渐渐放平,似乎全身的感官都在涌动,他的视线从她的耳垂,再缓缓挪至她脸庞,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眼。 “不骗我。” 这三个字说的很轻,但又有他自身的那股狠劲儿,像是在威胁。 但这就是梁嘉序,他骨子里的压迫感。 孟尘萦踮起脚,主动吻上他冰冷的唇瓣。 很轻很柔的声音在他耳边绽放:“我喜欢你,梁嘉序。” 这种情感并非被眼前的一切感动到而匆忙生出,她对梁嘉序的感情,早就已经不知不渗透进心里。 他浓烈的爱意,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被他爱着,她接纳了他的爱,在他的爱中渐渐回应他的感情。 她这段时间迷茫又不知怎么回应他的爱,直到此刻才彻底醒悟,她最好的回应就是,她也爱梁嘉序。 原来互相喜欢是这样的感受…… 心里扑通扑通一下一下跳得很厉害,但这种心跳是雀跃的,兴奋的,甜蜜到恨不得满地打滚。 梁嘉序用力抱住她,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这个拥抱,让她呼吸很不顺,但她却十分享受和他亲密接触的满足感。 整颗心被他塞得满满当当,太幸福了。 他下颌抵着她肩膀,恶狠狠又缠绵地说:“孟尘萦,不准骗我,不准再跑,也不准不爱我。” 孟尘萦眼睫湿润,用力回抱他:“我不骗你,我不会再跑,我会一直爱你。” 她从前胆怯爱,可现在,她愿意为了梁嘉序,说出爱。 梁嘉序松开她,凝着她水润的眼,眼底的占有欲疯狂翻涌,似要将她吞噬。 这是她从前很惧怕的眼神,但此刻,她敢正面迎接。 孟尘萦按在他肩头的手指轻轻一缩,下一秒,无尽的黑压了来。 熟悉又湿润的唇将她覆住。 他探了进来,嚣张又霸道地勾缠她的舌尖,吮她舌尖的水,一点点地含弄,再用唇舌描绘她唇型。呼吸交缠,四周气温在不断上涨,她心跳被一点点挑了起来,气息喘了喘,剩下的所有声音被他汹涌的浪潮覆盖。 她快不行了,手指紧紧抓他肩。 梁嘉序很好心地放过她,却仍是兴奋的,张狂又热烈地逼问她:“还喜欢我这样亲你么?” 孟尘萦羞地垂眸,又被他强迫抬起下颌直视他。 他坏的很,非逼迫她看他的眼睛。 “喜欢。”孟尘萦红着脸说。 他心口一烫,扣在她后脖颈的手将她送上前一寸:“为什么?” 孟尘萦抿了抿唇瓣的热度和湿润,再度主动吻上他的唇瓣。 与刚才她主动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是真正意义上她主动吻他,不是他的威胁,也不是他的要求,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的吻,想把自己的所有给他的吻。 梁嘉序配合地张开唇瓣,任由她生涩地勾他,他眸色在细微的涌动,几乎要为她疯了。 孟尘萦松开他的唇瓣,认真且轻柔地说:“因为,跟喜欢的人接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梁嘉序会这么喜欢亲她。 【正文完】 第72章 第 72 章 是他,心甘情…… 天色渐明, 一辆黑色轿车在道路中平缓行驶,待旭日东升,一抹绚丽夺目的红渐渐晕染了半边天。 梁嘉序靠边停车, 副驾驶的女孩也缓缓睁开了眼,思绪很快被那抹美景吸引注意,她瞬间清醒起来, 开心地抓住他手臂摇晃:“梁嘉序,你看, 快看,是日出!” 她还从没看过这样美丽的日出! 梁嘉序勾唇轻笑, 歪着头看她:“这么开心?” 孟尘萦耳廓微红, 主动与他十指紧扣:“你特地带我来看的,对么?” 她密码本里也写过, 她很想看一次日出。 但好像她从长大后,就一直没什么机会, 而且这种小事, 其实她都忘掉许久了。 “喜欢么?” “嗯, 喜欢。” 时间还很早得很,靠近潭山的这条路上也空无一人。 在这样幽静的大自然中,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和美丽的日出。 孟尘萦仰着脸感叹这样的美景, 就连拿出手机拍摄都无法诠释出肉眼看到的震撼。 她一点点沉浸这样的氛围里,忽然感觉身侧有呼吸在靠近,她脸侧过去看,便直接贴上了梁嘉序温热的唇瓣。 在她意外的触碰下,他伸手搂住她后颈,加重了这个绵长的吻。 吻毕, 气息交缠,梁嘉序抵着她鼻尖,唇角展开笑意:“你想看日出,而我却想亲你。” “孟尘萦,是不是想骂我变态?” 孟尘萦脸微红,心想,他怎么又知道了,“怎么,不能骂啦?” “能啊。”他笑着用眼神勾她:“骂完了得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 车子继续行驶,天边的那抹红好像一直追在身后似的。 梁嘉序单手缓慢开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 “走吧。” “去哪儿?” “民政局,谈谈给我负责的事儿。”- 顺利领到结婚证,这个过程比孟尘萦想的还要简单,但她这会儿真有点没回过神。 她和梁嘉序,才几个小时前正式定情。 天微亮,才看过了日出,他就直接开车回京市带她来民政局领证。 期间都完全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她也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张结婚证,竟是这样草率定下。 不过,她心里好像挺激动。 她拿起红本本遮住微红的脸庞,看向身侧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梁嘉序眼里衔着笑,虽在跟助理打电话,但目光一直望着她。 她主动朝他靠近,牵起他另一只手。 两分钟后,梁嘉序挂断工作电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在民政局门口,快中午了人虽然也不算很多,但孟尘萦还是吓到叫了出来,难免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一对年轻男女站在民政局门口,男人高调张扬地抱着怀里的女人,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刚领了结婚证的夫妻。 有路人震惊于这二人的颜值,悄悄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图。 孟尘萦晃着腿,紧紧箍住梁嘉序脖颈:“梁嘉序,你干什么啊!” 他垂眸看她:“喊我什么?” 孟尘萦抿唇:“阿序。” 他略有不满,抱着她在怀里掂了下,“嗯?确定不改口?” “你知道我的手段。” 他低脸吻住她唇瓣:“老婆,你再钓我试试看。” 这声老婆喊得孟尘萦尾椎一阵酥麻,她手指蜷了起来,小声求饶:“外面有路人,一会儿回去……” “诶,等会,我电话震动了。” 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是孟华淳来电。 孟尘萦按了接听,“喂,爸。” 孟华淳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过来:“萦萦,你在哪儿?爸爸刚落地,想见你一面。” 孟尘萦眼眸微转,看向梁嘉序,在迟疑该怎么解释自己在民政局门口这事,正好那边又说:“方便让梁先生一同过来吗?爸爸也想亲自见见他。” 约定好地点,孟尘萦挂断电话,询问梁嘉序要不要过去。 他抱着她上车,神色淡然:“你觉得我会怕?” “……”孟尘萦瞥他:“可能是我怕。” 她爸要是反对他们在一起,谁知道梁嘉序会做出什么。 他提唇笑了笑,开车。 – 孟华淳找了家环境很安静的咖啡厅,现在时间还算早,才十一点多,咖啡厅内的人也不多。 孟尘萦和梁嘉序达到时,咖啡厅内正在播放抒情的音乐。 孟华淳坐在窗边,抱着手臂,在闭目养神。 孟尘萦主动去跟父亲打招呼,孟华淳睁开看到女儿,开心笑道:“这么快来了?” “坐。” 他又看向梁嘉序,“梁先生也请坐。” 梁嘉序礼貌喊了声叔叔,便自觉牵着孟尘萦坐在自己身旁。 两人手牵手坐在对面,这架势,孟华淳险些以为自己是来棒打鸳鸯的,当然,他回国也的确抱着这样的目的。 索性开门见山道:“梁先生是个很执着的人。” 梁嘉序淡笑,“的确。” 半点都不懂得谦虚?孟华淳更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了,便直接道:“梁先生恐怕不知道,萦萦当初是怎么哭着拜托爸爸把她带走,我这女儿长这么大,从没跟父母提过任何要求,她能哭着恳求我,我想,梁先生应该做过很多伤害萦萦的事。” “我虽然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把我女儿又拐了回来,但恕我直言,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这次我是来带走萦萦的。” 孟尘萦抿抿唇,想开口说话。 她的右手被梁嘉序握住,她侧眸看他,男人眉眼意气风发且张扬。 梁嘉序提唇笑了笑,很好脾气地问:“孟叔叔现在是以父亲的名义,要把萦萦从我身边带走?” 孟华淳:“是的。” 梁嘉序哂笑:“凭什么?凭您在她四岁时苦苦哀求你留下的时候,您狠心无情丢下她?还是凭她很多次希望你能回国看她的时候,您的一次又一次毁约?或是凭您这多年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所谓慈父之爱?” “孟叔叔,您要弄明白一件事儿。” 孟华淳皱眉,心下不悦看着面前这位狂妄的年轻男人。 梁嘉序扬唇笑了笑,眉眼冷冽:“从来只有我,在拼命地把她挽留在自己身边。” “您现在以父亲的名义要把她带走,您想得倒挺美。” 孟华淳强忍着愤怒,质问道:“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梁嘉序淡笑,直视他:“叔叔好,晚辈用了尊称。” 孟华淳脑仁子忽然一疼,他知道梁嘉序这人很难搞定,也想过这次回来带走女儿会很艰难,只是做梦都没料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几句话,就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竟是无法反驳,只能搬出长辈的身份压他。 在两人之间氛围愈发剑拔弩张时,孟华淳的眼前忽然出现一本红色的结婚证,他神色稍怔,难以置信看向孟尘萦。 “萦萦?你怎么有这个……” 孟尘萦轻声道:“爸,你在来电话的时候,我刚跟他领证了。” 孟华淳大怒,追问道:“是他逼迫你的?” 孟尘萦摇头,认真说:“不是,我心甘情愿。” 孟华淳错愕,转而又反驳:“这怎么可能?萦萦,你别害怕,你要是真的不愿意跟梁嘉序在一起,爸爸会帮助你。” 他的确欠这个女儿太多太多,当初跟她母亲离婚,他和许乐芳都太年轻了,双方都不太想要孩子这个累赘,最后是双方权衡过后才定了下来。 孩子养在许乐芳那,他每个月多给点儿钱。 他是认真考虑过,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父亲与母亲之间,孩子最离不开的是母亲,他认为那是给萦萦最好的选择。 离婚后,他开始全心拼搏自己的事业,去往了海城,待事业有了一番成就,他认识了陈若卿,因双方地位差距,他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跟她一起出国打拼。 他出国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 在离开之际,他有许诺过一年会最少回来五次看她,到底为什么会一次次毁诺,他也有原因,他在国外有很重要的事业离不开,比起回国看女儿,他还是觉得事业更重要,但对女儿的愧疚也在不断加深,所以他只能多打一些钱给萦萦,让她不要生爸爸的气。 孟尘萦垂眸说:“爸,您给我打的钱,我没怎么碰过,我都存在妈妈那了,至于你愿不愿意找她要回来,您自己决定,我不想要。” 孟华淳难以置信问:“你为什么要跟爸爸这样生分?” 孟尘萦缓缓抬起眼看向父亲:“您都不要我了,还问我为什么对您生分?” 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孟华淳心里却猛地遭受重重的一击,他才看明白她眼神所表达的什么,眼眶微红:“原来你一直都在怨爸爸?” 孟尘萦道:“爸爸,您这次回国是为了我,我真的很感激,谢谢您,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心甘情愿跟梁嘉序在一起的,爸爸,您放心好吗?” 孟华淳心情沉重:“萦萦……” 望着父亲伤感的眼神,孟尘萦还是没忍住湿了眼眶,轻声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您信我,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梁嘉序侧眸看她。 女孩眼眸在轻微颤抖,她在强忍着泪意,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她感受到他给的力量,开始露出了笑容。 孟华淳细细打量面前二人,再看自己女儿。 虽说他之前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纠缠,但萦萦如今的眼神都跟那次逃离出国完全不一样,她现在和梁嘉序在一起,的确不是被勉强,是她心甘情愿。 “罢了,爸爸只在意你的想法,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爸爸就放心了。” 随后,孟华淳还是很不爽问:“只是这领证是不是草率了点?” 哪有这么快的?连双方家长都没通知,他都不知道,想必梁江两家也不知情。 孟尘萦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还好还好,其实心想还不是梁嘉序太急了,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梁嘉序淡笑:“叔叔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萦萦。” 孟华淳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尽管不太开心,但还是歇下棒打鸳鸯的念头。 “你要是做不到,我会再次把我女儿接走。” 梁嘉序黑眸微抬:“我不会给您这个机会。”- 梁家。 今晚是梁嘉序主动回来,家里除了梁承年和梁老爷子外,他还特地把江静娴也请了来。 对于他大费周章,竟是把快十年都没凑齐的一家子凑齐,江静娴都有点儿稀里糊涂的。 “阿序,干嘛呢?有什么大事宣布?” 梁嘉序牵着孟尘萦的手,眉眼张扬:“的确是大事,要正式把我的妻子介绍给你们认识。” “妻子?”梁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小姑娘,我上次说什么来着,你们要是领证了就是他强迫的,对吗?” 江静娴也以为是强迫,不赞同道:“阿序,你这不太好,说好了给小孟六个月,这时间没到你就强迫她结婚,会不会过了点儿?你完全没考虑小孟的想法。” 梁承年也只笑笑不语。 梁嘉序还没说话,孟尘萦便主动说:“梁老先生,江阿姨,还有梁叔叔,结婚证是我自愿领的。” 她眉梢眼角含着春意,面对这三位重量级人物,很紧张又害羞:“虽说是有点突然了,但我心甘情愿。” 她也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跟梁嘉序领结婚证,大家都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之前梁嘉序闹得太过,或者这三位看着梁嘉序长大的人,很明白他性子,觉得把她绑去民政局强迫领证,也是他梁嘉序能做的出来的事。 其实,她内心也觉得,他真干得出这事。 不过现在不同,她自愿,愿意跟他结婚。 江静娴还是不大信:“真的吗?小孟你没骗阿姨?” 孟尘萦说:“没有骗您。” 江静娴默了会儿,认真看她的眼神,视线又转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孟尘萦现在完全是情态尽显,对身旁男人的依赖与喜欢根本不是强迫能表现出来的。 江静娴弯唇笑了笑:“阿姨可太开心了,你们能好好的,就行。” 梁老爷子一脸不满,但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也没说什么,只是不悦道:“都领证了还叫梁老先生?” 孟尘萦顿了会,看梁嘉序,他朝她笑了笑,她便生出勇气,乖巧地唤了声:“爷爷……” “嗯。”梁老爷子从鼻腔哼出腔调,看不出高不高兴,但没有反驳。 梁承年很温和地安抚道:“小孟,你别紧张,老爷子脾气惯来如此。” 家里所有人其实都拿梁嘉序没办法,老爷子不止一次怨过梁承年就生了一个,总不能把这个独苗苗赶出梁家,毕竟还指望他继承。 孟尘萦再次感叹,原来真的有人从出生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啊。 梁嘉序便是如此。 也怪不得他性子这般张扬狂妄,毕竟自小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长大。 梁嘉序淡声:“没什么事我们上楼了。” 江静娴笑笑不语,视线从二人脸上,不经意滑到梁承年那,蹙了蹙眉。 梁嘉序的房间在二楼。 孟尘萦也来过几次了,不算陌生。 回了房,梁嘉序把门一关,直接把人按在门板后:“一天之内把所有糟心人都解决了,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孟尘萦由衷佩服梁嘉序的行动能力。 他们大清早赶回京市,在中午之前领了证,领完证就去把她父亲的问题解决了,到了晚上又把自己父母爷爷都凑齐,当着最重量级的几位长辈面前,交代清楚他们的感情,也再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他忍了许久,总算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梁嘉序青筋泛起的小臂撑在她身侧,把她圈在怀里,眉梢垂着看她。 孟尘萦:“有,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他勾唇笑了笑,遂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床上走去,落坐。 孟尘萦依偎他怀里,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托付给他,她从没有这么松弛地任由自己被他公主抱过。 感情的转变,能从肢体语言中率先感受出来。 “这照片?” 孟尘萦被床头柜上那个相框吸引了注意。 这是她在游乐园坐旋转木马的照片。 她纤细的手指拿起相框,再看到这个画面,一时很是感慨。 这一幕过去了许久,实则她半点印象都没有了,那天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去游乐园玩,但比起享受玩乐,她当时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基本只顾着想要怎么支开梁嘉序。 她也没想过留下任何回忆,他却已经帮她把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记录了下来。 孟尘萦心情有点酸涩,正在努力地回忆那天跟梁嘉序在游乐园的场景。 梁嘉序右手贴上她脸庞,他清冽的呼吸一点点儿的打在她侧脸上,“那次去你家,很遗憾没有找到你任何童年的照片。” 他很好奇,小时候的孟尘萦是什么模样。 孟尘萦垂眸,遮住眼里的失落,淡笑说:“真不是我藏起来不给你,梁嘉序,你信么?我从小就没有照片。” 她父母感情不好,在她出生后,其实大多在吵架中度过,再到双方离婚,她跟了母亲,母亲成立新家庭后对她更加疏忽,给蓝芷拍纪念照的时候,她总是会被蓝建平恶意支开。 她的童年,就这样阴差阳错,从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 孟尘萦还在想事情,眼前忽然一黑。 “你干什么……” 是梁嘉序用手心捂着她眼睛,挡住视线。 遮住了一会儿,让她适应了黑暗,梁嘉序贴在她脸庞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像钩子似的格外蛊惑:“再睁眼看看。” 孟尘萦耳朵微痒,感觉眼前的遮挡物挪开后,她缓缓睁开眼,过亮的光线瞬间出现在她眼里,她不适应地眨了眨。 眼前是梁嘉序的房间,她坐在他怀里,但她不懂,刚才那个行为是为什么…… 她扭过头,回头看他,猝不及防视线撞进他漆黑又温柔的眼眸。 梁嘉序长指拨动她鬓边微乱的发,那双眼,直勾勾看着她,比任何时候还能吞噬人心:“从今天起,你当是个全新的开始,今后孟尘萦的每一年,会有梁嘉序为你记录下来。” 这样的照片,以后只会有更多,更多。 孟尘萦这下明白,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的具象化。刚才,梁嘉序好像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里,抚平她动荡落寞的伤口。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温柔地说出这些话来,是这样的震撼人心。 她一直对梁嘉序似乎有很大的误解,从前她只看到了他不好的一面,当真正接纳了他,才知道他是最好的。 他爱一个人,是拿命去爱,无论行动还是言语,他从不吝啬表达。 他看穿她所有的伪装,知晓她内心的失落。 他会一点点把她的遗憾所填满。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要为他一点点化了,瘫软了。 “梁嘉序……” 她默默落泪,手指揪着他的衣襟:“谢谢你。” 梁嘉序抬起她下颌:“别跟我说谢谢。” 他唇瓣靠近,将要吻到时停下,呼吸将她圈得满满的,他把自己的所有的所有都给了她:“孟尘萦,你一定不会知道,在你说喜欢我时,我是这个世上得到最多的人。” 孟尘萦啪地一下,彻底抵挡不住。 在他吻上来前,她最先把自己送上去,主动含住他的唇瓣,舌尖探了进去。 她不太习惯这样主动且浓情的亲密,他们的缠绵从来都是梁嘉序引导,但从现在开始,她会回应他的感情。 她的脸被他捧起来,眼尾的泪水滑到他的掌心。 她从前觉得,梁嘉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是老天带给她的折磨。 但不知何时起,折磨二字被她划得一干二净。 她开始觉得,生命中能有他,真好。 梁嘉序温热的手指揉着她耳垂,沙哑的声线钻进她心里:“孟尘萦,你困住了我,就再也不准放开。” 那年包厢里的乌龙事件,孟尘萦像只小蝴蝶飞进了梁嘉序的心里。 他用了四年时间,总算揪出当年她埋下的种子,为她回国。 经过长达两年的感情纠缠。 梁嘉序无比清楚。 从来都不是孟尘萦飞不出他的手掌心,而是他,心甘情愿被她困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