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妻子背刺后，遇到女儿的闺蜜》 第1章 华夏大地，繁华魔都。 万盛天讯集团总部，奢华的一楼大堂之中，气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沉重得让人窒息。 江澈脚步匆匆，手中紧握着一份文件副本，纸张都被他攥出了褶皱。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被一群助理簇拥着的女人。 简心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面容冷艳逼人，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细微弧度，隐隐透着不屑，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人和事，都难以入得了她的法眼。 见到拦在自己前面的江澈，她方才停下脚步。 “江澈，”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我正要赶往新园区出席剪彩仪式，李市长也会亲临现场，这次的行程耽搁不得，你要是有什么事，等回了家咱们慢慢再说。” 言罢，她莲步轻移，作势就要绕过江澈继续前行，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不迫，仿佛全然没将眼前的男人放在心上。 “站住！” 江澈见状，怒目圆睁，他猛地抬高手中的文件，“你不把这些东西给我解释清楚，今天哪儿都别想去！”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之中，引得周围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却又不敢多做停留。 简心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扫视两眼，又扔回江澈的手中。 “文件里不是写得很明白吗？你还有什么疑问？” 江澈一愣，对简心的态度感到极度失望。 他将文件举在自己手中，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骗我签了这些东西。又是转让股权，又是捐赠财产，还有这个什么离婚后自愿放弃共同财产的协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员工听到争吵声，脚步瞬间顿住，目光纷纷投向大堂中央。 短暂的错愕后，一阵压低声音的惊叹此起彼伏。 他们心里都清楚，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两人，正是万盛天讯的老板与老板娘。 江澈与简心携手创立了万盛天讯，历经十年拼搏，他们将公司打造成华夏通信领域排名第四的百亿巨头。 夫妻分工明晰、配合默契，江澈主抓对内研发，各类软件、硬件项目经他运作皆大放异彩；简心专攻对外商务、资本对接与公共关系，出身北方邮电大学的她颜值出众，在通讯圈人脉通达。 前年，万盛天讯于港交所上市，企业评级从瞪羚跃升至独角兽，年仅36岁的二人也随之迈入人生的巅峰。 然而，命运急转直下，江澈怎么都想不到，一场大病后，他失去了一切。 病中，简心用诸多借口哄他签下各种协议，毫无防备的江澈，直至此刻才惊觉自己一无所有。 存款、股票、股权、房产、基金…… 这些年奋斗的成果被一系列陷阱般的协议席冻结了支配权，更让他心如死灰的是，背后之人竟是相伴多年的妻子。 简心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江澈，这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好。只有让你孑然一身，才能保住我们打拼而来的一切。”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澈自问这些年对简心体贴入微，无愧于一个好丈夫的身份，全然不知对方话中的含义为何。 简心拨了拨散落的头发，刚想说什么，她身后的第一助理秘书就跳了出来。 “江总，您跟白昼资本大小姐白晓晓的事情，简总已经知道了。为了防止公司的控制权旁落，让你交出所有股份是最优的选择。” 简心的助理孟坤，是个颇有心机的年轻人。 他平日里在简心身边，一口一个 “姐姐” 叫得极为亲昵，逢年过节更是殷勤备至，专挑些廉价却花哨的小玩意儿当作礼物奉上，总能恰到好处地给简心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哄得她十分受用。 江澈打一开始就看透了孟坤的本质，知道这小子为求上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只是江澈向来心高气傲，觉得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便从未将其放在心上。 可如今事态急迫，江澈思来想去，越觉得简心此番行径，极有可能是受了孟坤的挑唆与蛊惑。 一念及此，他怒从心头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手猛地揪住孟坤的衣领，双眼瞪得通红，恶狠狠地咒骂道：“你这个无耻小人，少在这儿搬弄是非。” 眼见江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简心却仿若置身事外，神色冷漠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江澈，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 孟坤见此情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没那闲工夫挑唆，江总，你跟白晓晓的事情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白晓晓是公司的原始股东，我跟她向来只是工作关系。凭你一个小助理的身份，也敢诽谤白昼资本的继承人？” 江澈声色俱厉地发出警告。 猛然想起绯闻女主的来头不小，孟坤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闭了嘴，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后怕。 白昼资本不仅是万盛天讯最大的股东，更是华夏国内三大私募基金之一，投资遍布各大行业，绝对的资本爸爸。 江澈与简心能把公司做到如今这般规模，白晓晓功不可没。 简心心里一直清楚，白晓晓钟情于江澈，只是顾及公司发展大局，她才一直隐忍，没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今时不同往日，万盛天讯已然上市，羽翼渐丰、前途无量。 在简心眼中，白昼资本已从助力公司腾飞的东风，沦为瓜分胜利果实的阻碍。 为追求利益最大化，她时刻盘算着如何从白昼资本手里回购股份，对白晓晓的那份心思，自然也没了继续包容的耐心。 简心甚至都懒得去探究江澈对白晓晓究竟有没有动过情，在她看来，此刻与其耗费心力与丈夫坦诚相见，倒不如直接祭出股权这一撒手锏，用最直接、最有威慑力的方式来快刀斩乱麻。 这于她而言才是最为实在、行之有效的手段。 简心上前一步，推开怯懦畏缩的孟坤，伸出手指，指向江澈，字字掷地有声： “你如今可不是股东了，现有的身份不过是公司雇用的coo（首席运营官），要是接受不了现实、不懂得尊重我的权威，就立马给我滚！从我的公司，滚出去！” 江澈听完，只觉心灰意冷。 他万万没想到，携手走过十几年的妻子，竟会如此绝情，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将自己赶出两人亲手创立的公司。 第2章 江澈目眦欲裂，手指狠狠戳向畏缩在一旁的孟坤，冲着简心怒声吼道：“就为了这个卑鄙小人的谗言，你当真要将咱们十多年的情分毁于一旦？” 简心面容冷峻，仿若凝霜，寒声回应：“此事与孟坤毫无干系，你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有数。” “我和晓晓清清白白，天地可鉴！这么多年，你可曾发现我们有半分越界之举？” 江澈情绪激动，言辞急切。 “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没发现不代表不曾动过心思。她喜欢你，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休想矢口否认！” 简心语气冰冷，字字如刀。 江澈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一阵强烈的恍惚感如汹涌潮水般将他吞没。 他不禁自问，这些年与自己携手同行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你这般决绝，仅仅是因为一个无端臆想的缘由？” “怎么，你这般计较，是很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简心微微挑眉，目光中透着一丝玩味，反唇相讥。 江澈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冰碴，“你以为我是贪图财产才来质问你？” “不然呢？哦…… 你是指那份离婚协议吧？只要我们不离婚，那不过是一张废纸。你依旧能稳坐公司 coo 的位置，一切还能如往昔那般，只要你对我没有二心。” 在简心轻描淡写的口吻中，数十亿市值的资产仿若市井间售卖的廉价小吃，随意可弃，而江澈曾经珍视的婚姻，更是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江澈的心仿若坠入了无尽冰窖，彻骨寒意蔓延至全身。 他用饱含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张曾令他魂牵梦绕的面庞，试图从中找寻往昔的柔情，却一无所获。 简心毫无愧疚之意，坦然直面他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昭告天下，自己所作所为皆无愧于心。 听闻简心无意与江澈离婚，旁边的孟坤心底一抽，如鲠在喉。 这次精心策划转移江澈财产一事，他本以为能借此契机抱得美人归，实现梦寐以求的阶层跃升，没成想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江澈能轻易识破孟坤的野心，简心又何尝不能？ 她对一同打拼创业的丈夫都能痛下杀手，又怎会将一个妄图攀高枝的凤凰男放在眼里。 “如此费尽心思提防我……简心，这十几年来，你根本就没爱过我，对吗？” 江澈仿若醍醐灌顶，刹那间，简心的冷酷无情、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有了答案。 多年相伴，他们的心却从未真正靠近。 简心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江澈，从答应你求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坦言，我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江澈顿感绝望，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口中喃喃低语：“我原以为，历经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你终究是爱上我了。没想到，竟是我的自作多情……” 简心轻轻摇头，一脸淡漠，“我没闲工夫扯这些，有事晚上回家再说。你不过是被剔除出董事会，coo 的职位还在，给我好好做事，莫要因私废公，影响公司运作。” “工作？” 江澈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猛地伸手，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工牌。 在万盛天讯，上至高层下至普通员工，人人都得佩戴工牌。 江澈手中这枚 00002 号工牌，更是他多年拼搏的见证。 当他将其摘下的瞬间，简心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她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却见江澈抬手，工牌裹挟着他的满腔悲愤与决绝，直直朝她飞来。 江澈将自己对这家公司积攒多年的眷恋、付出与梦想，统统打包，狠狠掷向简心。 “这家公司已再无吸引我为之拼搏的理由，从今往后…… 我与你，还有万盛天讯，恩断义绝。” 江澈言罢，只觉胸口憋闷得难受，整颗心好似被人生生剜去，空荡荡的。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金碧辉煌的一切，这里的每一寸角落，都铭刻着他的青春热血、甜蜜爱情，以及对未来人生的所有憧憬与期许。 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如梦似幻，遥不可及。 简心娇躯微微一颤，那瞬间的失态转瞬即逝，她迅速恢复往日的冷漠与镇定，俯身捡起地上的工牌。身后的孟坤见状，赶忙小跑上前，谄媚地伸手接过。 “孟助理，即刻通知人力资源部，解除江澈的职务，顺便把这工牌销毁掉。” 简心语调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达完指令，简心莲步轻移，与僵立原地的江澈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仿佛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宣告着他们此后的人生将分道扬镳，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延展，再难有重逢之日。 孟坤手捧江澈的工牌，屁颠屁颠地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假惺惺地说道：“放心吧，江总，我会替你照顾好简总的。” 江澈仿若未闻，此刻他的内心世界已然天塌地陷，一片荒芜。 在众多员工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他如孤魂野鬼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万盛天讯的总部大厦，游荡在魔都繁华喧嚣的街头巷尾。 这座曾被他视作梦想终点的城市，此刻却处处散发着令他窒息的恶意。 漫无目的地游走了几个小时后，江澈混沌的大脑才逐渐恢复一丝清明。 当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已然伫立在魔都火车站的广场之上。 江澈浑身上下，除了一部手机，便只剩下一张身份证。 他眼神空洞地凝视着手中的手机，仿若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鬼使神差地购买了一张前往明南市的车票。 明南市，那是他青春的起点。 他在那里求学深造，邂逅挚爱简心，许下一生的承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更是在那里创立了最初的万盛天讯。 对江澈而言，明南市承载着他的成长轨迹与心路历程，是一切的开端。 如今，往昔的路已然走到尽头，他仿若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召唤，迫切地想要回到那个梦开始的地方。 魔都与明南相距不远，设有专门的 “牛马专线”，每逢整点准时发车，短短一个半小时便能抵达。 这条线路，江澈曾经无比熟悉。遥想万盛天讯初迁魔都之际，他与简心被迫分隔两地，各自管理一方团队。 为了确保公司产能不受影响，同时兼顾对妻子的照顾，江澈每周都雷打不动地乘坐 “牛马专线”，在两座城市之间频繁往返。 彼时，窗外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景致，曾是他奋斗路上的温暖陪伴。 可如今，同样的风景却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利刃，随着回忆的翻涌，狠狠刺向他千疮百孔的心。 在列车员的轻声提醒下，浑浑噩噩的江澈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已然抵达明南。 踏出火车站，一片开阔壮美的湖景便映入眼帘，那是明南城的标志性景观玄武湖。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踱步至湖边，抬眼望去，对面是繁华热闹的明南市中心。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巍峨耸立，尽显豪迈之气。 江澈不禁轻声感叹：“没想到，明南竟也发展得这般出色了……” 他的思绪飘远，试图回想当年为何执意将公司迁往魔都，是看中了那里的税收优惠政策？亦或是简心认定，只有一线城市的土壤，才能孕育出万盛天讯这般的参天大树？ 江澈独自在湖边寻了一处空位，缓缓坐下，眼神呆滞地凝视着湖面，从白昼到黑夜，纹丝不动。 心中的不甘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他反复在脑海中复盘与简心的过往点滴，试图从岁月的长河中捞出那个导致如今局面的关键症结。 是两年前孟坤出现引发的波澜？ 不，江澈深知，简心看待孟坤，不过是像逗弄宠物般的玩味态度。 是六年前女儿出国留学带来的变数？ 也不对，简心对孩子的成长向来不上心，一直是他这个老父亲默默操持，为孩子的前程劳心劳力。 是八年前那场因简心行贿评标专家而引发的激烈争吵？ 是十年前简心决定丁克，两人只能领养一个女儿？ 是十二年前那场虽朴素却温馨无比的婚礼？ 统统不对！ 江澈的思绪仿若穿越时空，回到了十四年前。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简心，听到她哭诉着与心中白月光的无奈分离。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照顾一生的女人，心中始终守着另一个人，从未真正放下。 简心的冷漠、残忍，皆源于她不爱自己。 平静的湖面上突然亮起绚丽多彩的灯光，夜晚的灯光喷泉秀拉开帷幕，悠扬动听的旋律从四面八方的喇叭中倾泻而出。 那是莫文蔚的《他不爱我》，旋律与歌词仿若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江澈此刻的心境，每一句都深深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江澈缓缓仰起头，凝视着夜空，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轻声呢喃：“到此为止了，简心。” 第3章 魔都，万盛天讯总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集团的董事们个个满脸愁容，不住地唉声叹气，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主席位上的简心，欲言又止。 简心心里清楚，股权变动会让股东们感到不安，可她着实没料到现场的焦虑情绪竟如此浓重。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安抚众人：“各位董事，不必如此忧心。这次股权变动只是我和江澈之间的事，不会影响集团业务。这些年，我和他在经营理念上分歧较大，现在我收回他的股份，能缩短公司决策流程，减少内部阻力，对大家而言是件好事。” 简心与江澈股权合并后，占集团股份的31％，虽然没有超过半数，但却能完全掌控董事会的决策。白昼资本持股17％，在此之前，只要白晓晓支持，江澈凭借自己14％的股份就能轻松让董事会决议通过，这也是简心抽走江澈股份的原因之一。 然而，她的这番话不但没有安抚住董事们，反倒让他们更加恐慌。 一阵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后，白昼资本合伙人黄波率先提出质疑。 黄波在投行圈威望极高，是相当知名的投资人，他一脸严肃地问道：“简总，这么大的变故，事先为何没有通知我们？” “这不是正在通知吗？”简心傲慢地回应道。 黄波察觉到了火药味，眉头微微皱起。 白昼资本出席股东会向来被当作贵宾对待，何时遭受过这般冷落？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继续试探：“万盛天讯的业务一直是我们大小姐跟进的，合作多年了，论情分也该提前告知一声。” “我和白晓晓没什么情分可言，在商言商，万盛天讯对所有股东一视同仁。而且，是她自己不来，并非我不邀请。”简心语气冷淡地回应。 “大小姐这两个月在静来庵清修还愿，不与外界往来，如此重要的股份变更，理应等她在场时再做决策！”黄波提高了音量，显然有些激动。 谁都知道白晓晓与江澈关系密切，如今江澈净身出户，白晓晓会作何反应还不得而知，对万盛天讯来说，这无疑是颗定时炸弹。 但简心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和白晓晓是合作关系，对方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损害集团利益。 简心轻蔑地一笑，悠闲地转起笔来：“白大小姐一心礼佛，我怎好用凡尘俗事去打扰她？而且，这是江澈自愿转让股份，属于我们的私人交易，无需董事会决策。” 黄波冷笑一声：“真的是江总自愿的？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简心停下手中转笔的动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您想在董事会上讨论我们夫妻间的私事？” “夫妻？据我所知，你们已经离婚，江总也离开了万盛天讯。如此重大的人事变动，作为董事长，您不该一开始就向董事们说明情况吗？”黄波毫不退让。 “不过是职业经理人变动，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万盛天讯的项目都是谁谈下来的，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简心有些恼怒，她自认为这些年在外纵横捭阖，股东们理应认可她这个董事长，可现实却与她的想法相悖。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黄波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不想再多争辩。 这时，集团的另一位董事打破了僵局：“简总，我们知道您为集团披荆斩棘，付出了很多，但江总对全产品线的把控也功不可没。万盛天讯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你们二人共同努力的结果。现在江总突然离开，大家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很正常。”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江总对公司产品质态的把控，绝对是行业顶尖水平，软件开发、硬件研发、支撑服务都获得了局方的一致好评。去年工信部领导还称江澈是华夏通讯圈第一产品经理。” “没错，万盛天讯能做到华夏通讯私企第四，不是靠一个人的功劳。江总虽然很少对外交流，业内只有高管认识他，但不能否认他对集团的贡献。” 众人议论纷纷，矛头都指向了简心。 一向高傲的她何时受过这般质疑？她将笔重重地拍在桌上，不客气地说道：“没有江澈，万盛天讯只会更好！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我们有核心竞争力！” “核心竞争力？”黄波嗤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万盛天讯是靠江澈的前瞻性，绕开行业巨头，押宝家客（运营商家庭客户中心）业务，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吧？” 简心一愣，无言以对。 黄波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众所周知，通信圈前三巨头与我们没有竞争关系，一是家客业务发展迅猛，巨头们没来得及反应；其二大概就是江澈的人脉关系了。” “一派胡言！所谓的三大巨头不就是承鼎科技、星瀚浩宇和奇巅科技吗？承鼎专注基站和存储硬件，服务运营商工程部；星瀚浩宇凭借央企身份，垄断运营商集客部业务；奇巅科技转型及时，拿下运营商大市场支撑业务。他们的重心不在家客，与我们没有竞争是战略因素，和江澈能有什么关系？” 简心沉不住气了，她最怕有人质疑没了江澈，自己是否还能领导好万盛天讯。 黄波却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现在基站建设计划饱和，集客业务达到规模上限，大市场与个人号卡业务萎缩，只有家客业务在大力发展，你觉得三大巨头为何一直没有布局？” 简心哑口无言，心中虽有答案却不敢回答。 与会的众人都清楚，万盛天讯在家客领域没遇到强敌，是因为三大巨头的高管都毕业于明南邮电，与江澈是师兄弟，念及同门情谊才没有进军。 如今江澈离开，万盛天讯没了明邮系身份，三大巨头肯定会盯上这块肥肉。 简心毕业于北方邮电，北邮如今已逐渐势微，校友圈子远比不上明南邮电。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担忧，简心猛地站起身，向股东们保证：“大家别自乱阵脚！我再次强调，我和江澈只是合并股份，并没有离婚！他也不会离开万盛天讯！” 可她的话刚说完，场下顿时一片哗然，质疑声愈发强烈。 简心被逼到了绝境，她环视众人，低声自语：“他会回来的，他不会离我而去。” 第4章 明南城的玄武湖畔，清晨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江澈在湖边浑浑噩噩地坐了一整晚，直到晨曦的第一缕光直直地刺向他的双眼，他才惊觉，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下意识地，江澈抬起左手遮挡阳光，却被无名指上婚戒折射出的光晃得更刺眼。 他用力将这象征爱情的婚戒扯下，根本不在意手指被割得血肉模糊。 戒指被他紧紧攥在手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简心为他戴上戒指时的模样，那时的他，满心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太阳渐渐升高，淡薄的晨雾抵挡不住光芒的侵袭。 江澈站起身，奋力将戒指朝着平静的湖面扔去。 这枚承载着他和简心十几年回忆的婚戒，重得让他要用尽全力去舍弃；可落入湖中时，却只泛起一圈浅浅的涟漪，轻得好似这段感情从未存在过。 一夜湖风的吹拂，让江澈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明白，自己该离开了。 根据协议，他名下的房产全归了简心，父母早已移民澳洲，女儿在华尔街的投行工作。 如今被扫地出门，他竟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江澈在明南有不少熟人，但他不想联系那些朋友。 因为此刻的每一句问候都是对他的一次暴击，提醒他之前的付出有多可笑。 沿着湖边走了许久，江澈仍不知该去往何处。 不经意间，他发现了一个老旧的创意产业园，那里，是他和简心创立万盛天讯的起点。 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江澈走进园区，凭着记忆，来到一栋小楼前。 这栋四层老式小楼，由机床厂办公楼改造而成，是园区的企业孵化中心。 当年，他在这里申请到创业基金，注册成立了日后威名赫赫的万盛天讯。 此刻，江澈突然很想看看曾经租用的办公室，那里藏着他和简心并肩创业时的无数美好回忆。 他独自上到二楼，这里早已和十几年前大不相同。 出了电梯间，便是入驻公司的前台，曾经的老旧双开门，变成了感应门，楼层的装修处处彰显着当下租户的时尚品味。 江澈站在门口往里张望，门后是线条流畅的前台，墙上挂着设计感十足的公司logo：星罗科技通讯技术有限公司。 “居然也是家通讯公司……”江澈低声感叹，没想到万盛天讯搬离多年后，这小楼二层又迎来了同行。 他从未听过星罗科技，想来只是一家籍籍无名的小公司。 公司大门紧闭，外墙上装着脸部识别器。 江澈虽想进去看看曾经的办公室，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就在他兴致全无，准备离开时，门内突然走出一个卷发姑娘。 她看到江澈，满脸惊讶，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江澈有些尴尬，礼貌地笑了笑，转身退回电梯间。 没想到，卷发姑娘猛地打开公司大门，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江澈，激动地问：“你是来面试的吗？” “面试？”江澈一头雾水，“不，我只是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都迟到了，赶紧跟我进去。”卷发姑娘热情得很，拉着他就往里走。 “不，姑娘，你误会了。”江澈的解释对方是一句都不听。 刚一进门，熟悉的布局和光线，顿时让他感到怀念，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想要再看一看这里的愿望逐渐占据江澈的内心，让他不再急于解释，反倒是跟着一起向内走去。 公司内部装修和江澈在时截然不同，满满的赛博科技风格。 一路上，江澈看到了沙发区、咖啡间、零食屋、健身房，甚至还有宠物寄养间，不难看出，公司掌舵人是个很时尚的年轻人。 卷发姑娘把江澈安排进一间小会议室，并递来一张表格。 “我是星罗科技的hr程玲，你可以叫我linda，这份简历你填一下，老板今天会亲自面试你。” 见程玲来真的，江澈把表格反扣在桌上，认真地说：“美女，你真的认错人了。” “啊？你不是雷大军吗？” 程玲看了下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真正来面试的人已经把给她鸽了。 她愣了一下，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大哥，你就帮帮我吧！我这个月的招聘任务一个都没完成，今天再没人来面试，老板会把我开掉的！” “可是，我……”江澈看不得女人哭，面露不忍。 见他态度松动，程玲继续诉苦：“我们招的是总裁助理，很简单的一份工作，拜托了！帮我应付一下就好，不需要你真的来上班。” 一听“总裁助理”，江澈就想起孟坤那个小人，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怒火。 可看着可怜兮兮的程玲，他又心软了。 程玲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长相甜美可人，身材娇小精致，俨然是个职场小萝莉。 江澈不愿为难她，既然来了，也是缘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我只能应付到面试结束，无论是否满足你老板的要求，我都是要走的。” “嗯嗯！太谢谢你了，大哥！”程玲瞬间破涕为笑，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江澈看着手上的简历犯了难。 要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写上去，估计能把这小公司老板吓个半死。反正也没打算通过面试，索性乱写一通。 江澈，男，36岁，明南人。 基本信息他没敢瞎填，但履历就开始天马行空了。 高中毕业，在多家公司兼职，目前是无业游民，没有任何特长，期望薪资10k。 江澈看着瞎编的履历，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样要是能通过面试，那公司多半是骗人去缅北的诈骗窝点。 写到对总裁助理职位的理解，江澈又想起孟坤的嘴脸，大笔一挥写下：总裁助理就是提供情绪价值的舔狗。 正当他在简历上“自娱自乐”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清丽的职业女性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的年龄不大，约摸二十多岁，身着一袭修身的简约套装，身材曼妙多姿。 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庞小巧精致，眉如远黛，星眸闪耀，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不点而朱的樱唇。 女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既有职场女性的干练又不失少女的甜美，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linda，你招的人来了吗？”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澈抬眼望去，看到这般清美可爱的女子，不禁有些愣神。 程玲瞧见来人，立刻慌了神，指着江澈说：“来了，萧总。他正在填简历。” 女孩走到江澈身边，只扫了一眼简历抬头，漂亮的柳眉瞬间皱了起来。 她对着程玲厉声训斥：“36岁？我让你招个能跟得上我节奏的年轻人，你怎么招了个老年人来面试？是不是不想干了？” 程玲被吓得双腿发软，江澈也傻眼了。 自己才36岁，怎么在这女人嘴里就成了老年人？ 想到这儿，江澈放下手中的笔，忿忿不平地看向女孩 。 第5章 女孩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微颔首，轻声致歉：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产生误会了。我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兼ceo，萧绮。今天是公司hr工作的失误，害你白跑一趟。这样吧，你去财务那儿，领一天的工资当作补偿。” 说罢，她转头看向程玲，眉头轻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还有其他应聘者吗？都过去好几天了，找个助理就这么费劲？” 程玲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赶忙解释： “萧总，真的对不起！我一直在拼命筛选简历，可您的要求实在太高了，能力普通的您瞧不上，能力强的又嫌弃咱们公司规模小，所以……” “要是招人这么轻而易举，我何必花钱请人来做？直接上boss直聘，连简历都不用筛。要是你做不出成绩，就先把自己优化掉吧！” 萧绮毫不留情地斥责道，那犀利的话语，瞬间让程玲脸色变得煞白，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澈不禁皱起眉头，眼前萧绮强势的模样，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过去，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简心。 同样是这般美丽又强势，工作风格直接干脆，让身边的同事们都倍感压力。 他刚想为程玲说几句好话，还没等开口，会议室的门便被人推开。 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青年匆匆走进来，神色焦急，语速飞快地对萧绫说道：“萧总，诚果文化的人来了！” “这么快？不是说十点才到吗？”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萧绮，此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急切。 “谁知道呢？我看诚果文化的人脸色很差，就先把他带到大会议室去了，您赶紧过去安抚一下，版权侵权这事，可大可小啊！” “烦死了！怎么会出这种低级错误？”萧绮急得满脸通红，和那青年一起怒气冲冲地快步推门离开。 程玲被吓得不轻，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一把抓住江澈的胳膊，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 “大哥，我该怎么办呀？今天公司出了生产事故，萧总心情本来就糟透了，我这边人又没招到。现在客户来了，她身边连个写会议纪要的人都没有。” 江澈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慰：“放宽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多去几个招聘网站看看，肯定能找到合适的人。” 程玲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江澈。 江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程玲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步一步朝着江澈靠近，兴奋地说道：“刚才萧总说给你发一天工资，那今天你就是我们星罗科技的员工，萧总的助理啦！” “喂喂，丫头！你老板给我发一天工资，不是为了弥补你乱拉人来面试的错误吗？”江澈被这姑娘奇特的思维逻辑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更好呀！今天这个会议，老板肯定要发脾气骂人，反正你只干一天，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所以，这个会议纪要由你来写，再合适不过了！” 程玲一边说，一边挽住江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拜托，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合着我拿你一天工资，就得挨一天骂？我不去，工资我也不要了！” “不带你这样耍赖的！萧总一会儿给客户道完歉，要是发现没有会议纪要，肯定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大哥，你就行行好，好人做到底，开完这个会再走呗！大不了，我晚上请你吃饭，算是向你赔罪。” 程玲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什么承诺都顾不上考虑，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不必了，你还是让我赶紧离开吧，我真的不想卷入贵司的业务。”江澈话音刚落，已经被程玲拽到了一个大型会议室门口。 程玲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打开门，把他推进了会议室。 江澈一个踉跄走进房间，这才发现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 除了刚才见过的萧绮，还有之前推门进来报信的那个青年，以及一个面色阴沉、眼神冰冷的中年人。 此时，这三人都满脸惊讶地看向江澈。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会议室的大门就被程玲从外面“砰”地关上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另外三人都紧闭着嘴，只是愣愣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虽然现场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但江澈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无数风浪。 他心里明白，事已至此，除了硬着头皮演下去，实在没有其他能够轻易脱身的办法。 于是，他沉思片刻，默默走到萧绮身边坐下。 稍作停顿，江澈又伸手把萧绮的笔记本电脑拖到自己面前，做出一副准备记录的样子。 萧绫一脸疑惑，没看懂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江澈轻叹，“我在这儿，不是因为你要发我一天工资吗？” “我那是补偿你抽空来面试的损失，你不用这么较真……”萧绮话还没说完，突然从江澈那无奈的眼神里，明白了他话中的真正含义。 江澈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因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职业操守，而是因为这一天的工资，被小程玲当成了替罪羊。 萧绮一时无语，满心无奈，她实在没精力再为这种小事分心。 暗自抱怨了两句后，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好了，侯总，我们接着之前的话题，看看有没有其他解决方式？” 被她称为侯总的男人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反问： “什么其他解决方式？我们给贵司的授权只有一个省，但你们却把内容上传到两个省份，还被拨测给抓到了。这可不是简单的生产事故，而是严重的侵权行为，我们必须按合同来！” “合同的违约条款是……”萧绮立刻伸手去翻阅身边的合同文本。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马上说道： “合同第17页，违约扣罚第三项。把授权的影视内容分发到未授权省份，你们需要承担所有侵权成本。这次涉及的影视资源价值过亿，让你们赔三千万，都是合理的。” “三千万？！”对方狮子大开口，这个数字让萧绮震惊得瞪大了眼。 她连忙对侯总身边的青年使了个眼色，对方犹豫了好久，才满脸不情愿地恳求道：“侯总，我们公司业务今年才刚有点起色，上哪儿去弄三千万现金啊？” 侯总冷冷地说：“那是你们的问题。不能因为你们没钱，就让我们承担侵权成本！徐斌，我们私交虽好，但我也不能以权谋私。” 侯总身边的男人叫徐斌，是星罗科技的商务经理，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平日里总是衣着光鲜、打扮精致。 他沉默了许久，凑到萧绮耳边，小声说道： “萧总，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诚果文化只给了江南省的授权，但咱们的运营人员却把部分影片在北方省上架，还被播测抓到，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 “公司没有这么多钱，你还能想到其他办法吗？”萧绮焦虑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徐斌又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怪异，缓缓说道：“实在不行，用公司的股份抵债，应该也可以谈一谈。” 听到这儿，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澈，终于抬起头，目光依次扫向一脸震惊的萧绮，以及神色难以捉摸的徐斌。 第6章 通常来讲，商务人员理应竭尽全力维护公司利益，可徐斌竟直接提出用公司股份抵债，这行径实在诡异。 萧绮完全被他的话弄懵了，呆呆地盯着对方，半晌说不出话。 一旁的江澈很快回过神来，心想今天自己算是碰上内鬼吃里扒外、给东家挖坑的戏码了。 徐斌已然懒得伪装，眼神毫不避讳地与萧绮对视，两人心中都有了明确判断。 萧绮漂亮的眉宇间满是怒意，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徐斌，我平时待你可不薄。” “萧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公司运营先出了错，我也没辙。”徐斌面色平静，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 江澈扫了眼笔记本上的会议纪要，便知事情原委。近年来电信运营商大力发展互联网电视，办套餐送机顶盒，用户规模迅速超过广电。 有了用户就需要内容，众多影视公司和平台纷纷布局，爱优艺便是其一。 但与运营商合作门槛高，爱优艺授权诚果文化负责内容申报与运营。 诚果文化业务重心在西北，无法打通江南省运营商渠道，便转授版权给星罗科技。 起初合作顺利，前天凌晨，星罗科技运营人员更新剧集，却误上传到北方省资源库，因审核疏忽，北方省用户在电视端看到了爱优艺剧集，造成星罗科技越权分销，构成侵权。 电视业务隶属运营商家客部，江澈对这些业务逻辑再熟悉不过，很快就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其一，星罗科技更新剧集内容的时间是凌晨，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其二，剧集上线后，播控牌照方的审核人员竟毫无质疑，短短半小时就允许内容上线，致使近两百个用户观看了爱优艺的影视内容。 其三，诚果科技的拨测人员偏偏在凌晨发现侵权内容，并立刻向星罗科技发出律师函。 这一连串的巧合，在江澈心中汇聚成两个字——阴谋。 想必此刻，萧绮也已察觉到其中的猫腻。 只是事已至此，阴谋已然变成阳谋，徐斌毫无顾忌地跳出来，开始帮诚果文化索要星罗科技的股权。 萧绮只觉后背发凉，信任的商务总监，竟在这种时候联合上游公司算计自己，在她短暂的从商经历中，还是头一回遭遇这种事。 即便猜到他们之间的勾当，可眼下缺乏证据，侵权事实又被对方拿捏，她除了气愤，也无计可施。 见萧绮拿自己没办法，徐斌强压着心中的狂喜，低声说道：“萧总，考虑考虑，您是公司法人，抵押点股份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和诚果文化闹僵了，真要我们实打实赔钱，您说不定还得进去蹲两年。” “徐斌，你！”萧绮气得浑身发抖，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 “我这是实话实说，都是为了您和公司。”徐斌说着站起身，坐到会议桌对面，与侯总并排，立场昭然若揭。 萧绮紧紧攥着粉拳，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被背叛的打击让她满心绝望。 江澈冷眼旁观，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觉得眼前的萧绮和如今的自己极为相似，被信任的人背叛，只能独自咽下所有苦果。 会议桌对面得意洋洋的两人，像极了简心与孟坤，让江澈心中难以平静。 他实在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心态，能让人背叛亲朋好友的信任。 诚果文化的侯总与徐斌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痛不痒地说道： “萧总，我也很为难。您知道的，爱优异的法务相当厉害。我得花大价钱，才能降低这次侵权事件的影响。这样吧，您把星罗科技50％的股权转让给我，剩下的我来解决。” 听对方说得如此厚颜无耻，萧绮忍不住反问：“50％？我手上也就65％的股份，那以后我岂不是都得给你打工了？” 侯总往椅子上一靠，露出玩味的笑容： “萧总，恕我直言。女孩子嘛，没必要这么拼。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嫁了，以后相夫教子，总好过每天抛头露面。女人做事业，天生就要比男人付出更多。漂亮脸蛋能提升事业下限，可也限制了事业上限。” “我的私事和生意无关！也不用你告诉我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别这么激动，你才24岁，不过是刚毕业两年的小姑娘，商场复杂，真的不适合你。听说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不如更换思路，找个成功男人，也好让自己成熟些。”侯总说得隐晦又猥琐。 萧绮又气又恼，无助得像只被雨水淋透的小猫，孤立无援地渴望寻求帮助。 可她的商务总监此刻正坐在对家身旁，萧绮下意识望向江澈，随后又失望地转过头。 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虽说萧绮觉得江澈长得儒雅俊朗，但那一无是处的简历实在让她生不出好感。 “我不需要找男人给自己撑腰，我会让法务核算这次侵权的损失。该赔的钱，我一分不少你的，但想让我贱卖公司，两位未免太天真了。” 萧绮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尊，硬着头皮起身送客。 侯总赖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倔强的身影： “难怪这么多同行都说你是个迷人的小辣椒，今日一见，还真是让我越发欣赏。不过我得提醒你，按照合同条款，我可以拒绝所有协商条件，坚持按合同索赔。到时候，三千万够不够赔，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威胁！还有……”萧绮瞪着对面的徐斌，沉声道，“徐斌，你被解雇了！限你两小时内，离开星罗科技。” 徐斌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回道：“无所谓，n＋2赔偿到手，我立马走人。对了，侯总，我打算去夏威夷度假，等您拿到股份后，我能以董事会成员身份回来上班吗？” 侯总哈哈大笑：“当然可以！控股50％，到时候，你可就是咱们萧总的领导了，可得像以前一样照顾好她哟！” “你们两个混蛋！”萧绮愤怒地摔碎手中的笔，却也只能无奈地咬牙强撑。 侯总理了理自己昂贵的西服，傲慢地说：“萧总，别生气。想想我刚才的建议，我和徐斌都是不错的选择。要是你愿意，我们都很乐意教你怎么做个女人。” 萧绮从未遭受过这般侮辱，羞愤到了极点，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江澈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悠悠地说道：“为什么侵权追责这种事，爱优异的法务没亲自上门，反倒让一个代理商出面？” 他这话一出口，侯总和徐斌瞬间呆愣在原地，冷汗像暴雨般湿透两人后背 。 第7章 江澈语气平淡，话里有话，侯总和徐斌瞬间感到紧张，可萧绮却没领会其中深意。 她眉头紧皱，低声喝止：“你不懂就别乱讲！把版权方的法务牵扯进来，我们可能要赔得更多！” 爱优异的法务在业内声名赫赫，完全能与“南山必胜客”相媲美。 萧绮虽然打心底里鄙视侯总和徐斌，但仍觉得将事情控制在与诚果文化协商的范畴内，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江澈抬头望向萧绮，从她的眼神里能明显看出，她在处理版权纠纷方面毫无经验。 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侯总也朝徐斌递了个眼色，求证江澈的身份。 徐斌微微摇头，示意此人无足轻重。 侯总颔首，这才发觉额头上已满是汗珠，忙抬手拭去，故作镇定地问萧绮：“这位是？” “他是……”萧绮一时语塞，随口说道：“临时工。” “萧总真爱开玩笑，讨论几千万的赔偿方案，竟然让一个临时工随意发言。你们00后管理公司，比我想象的还要松弛啊！” 萧绮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公司的事我自有主张，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哼，也罢。要不就按你这位临时工说的，把爱优异的法务约过来，一起探讨事情的严重性，如何？”侯总故意虚张声势，试图施压。 “不用！没必要把版权方扯进来！”萧绮急了，语气中已显露出示弱的意味。 徐斌见状，趁机逼问道：“萧绮，我和侯总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你要是耍花样，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侯总紧接着威胁道：“没错！我没时间等你想赔偿方案，今天要么按我的提议办，要么法庭上见！” 萧绮小脸憋得通红，连忙拿起手机，给公司天使轮的投资人打电话，希望能得到一些建议。 可对方手机关机，估计正在飞机上。 见电话没打通，侯总和徐斌交换了一个眼神，厉声威胁道： “萧绮，我很忙，没耐心跟你耗下去。这样，我退一步，你转让35％的股份，这事就此翻篇，爱优异那边我去搞定。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说完，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在股份转让的空白处填上35％的比例。 徐斌趁机用指节重重敲击会议桌，清脆的声响惊得萧绮一颤，下意识地从侯总手中接过那份合同。 还没等她展开细看，合同就被一旁的江澈顺手接了过去。 三个人都惊讶地看着江澈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搞不懂这个临时工究竟想干什么。 江澈扫了一眼合同正文，摇着头，露出满脸不屑，“吃相太难看了，设这种局就想骗到35％的股权，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说完，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合同撕毁。 “你疯了？”侯总和徐斌还没来得及发作，萧绮先慌了。 她伸手去抢合同，江澈大手一抬，让她扑了个空。 萧绮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尴尬地栽到了江澈身上。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缓缓浸入江澈的怀中，很甜，很香，让人短暂的心猿意马。 女孩慌乱地从江澈怀中挣脱出来，却听到对方用异常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不会白拿你一天工资的，放心交给我。” 萧绮眼神一凝，望向镇定自若的江澈，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能够给人一种安心的踏实感。 江澈轻轻拍了拍萧绮的肩膀，侧身绕过她，走到侯总和徐斌面前。 他脸上的从容淡定，是历经数百亿项目锤炼出来的，平静之中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江澈盯着眼神游移的侯总，自信满满地说：“据我所知，爱优异从没有委托代理商追溯侵权的先例，但凡此类事件，爱优异的法务必定会主导维权。你刚才说的那些承诺，在我看来全是废话。” 侯总做贼心虚，扯着嗓子喊道：“我这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机会，才不想把事情闹到版权方那里。” “是吗？200多的侵权数据，就索赔三千万，这叫给机会？我怎么觉得是想赶尽杀绝呢？” “你懂什么？”侯总叫嚷着，转头对萧绮说：“你就任由这个临时工在此处胡闹？” 萧绮迟疑，理智告诉她不能让江澈继续说下去，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对这个男人多了一丝期待。 见萧绮不说话，江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爱优艺在其他省份也出现过版权争议，除了恶意违规上架，其他的基本都是私下和解。” 萧绮一听，急切地确认道：“真的吗？这种事情可以私下和解？” 侯总抢先反驳：“别瞎扯了！你们这些下游公司就会白日做梦，根本不懂版权方的运作逻辑！没有我，爱优异根本不可能与你们和解！再继续胡搅蛮缠，咱们就法院见！” 江澈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一边滑动屏幕查找着什么，一边问道： “我记得爱优艺的商务负责人是孙宜静吧？你们诚果文化的授权，应该是她主导签署的。” 万盛天讯之前和爱优艺合作过，江澈和他们公司的高层、商务都有交情。 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孙宜静的微信。 江澈把手机放在侯总面前，神色淡然地问：“是她吧？” 侯总咽了口唾沫，那响亮的“咕咚”声，暴露了他的心虚。 眼见江澈掌控了谈判节奏，徐斌连忙出声解围： “别在这儿虚张声势，孙宜静的微信圈子里很多人都有。有种你就给她打电话，今天咱们就把这事捅到版权方那里！”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萧绮听的，可此时萧绮只是呆呆地盯着江澈，没有任何回应。 “嗯，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办。内容侵权，我们两家私下达成什么协议都没用，还是得版权方确定追究范围。” 江澈对萧绮的沉默很满意，虽然他也奇怪，这姑娘为什么对自己一个陌生人如此纵容。 不过，他知道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举起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孙宜静微信电话。 侯总和徐斌同时握紧了拳头，心里在赌江澈只是在吓唬他们。 萧绮沉默不语，依旧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澈，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压下了她心中的疑惑，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短暂的彩铃声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澈哥，怎么突然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一句亲昵的问候，让江澈嘴角微微上扬，却让侯总和徐斌如坠冰窖。 第8章 江澈握着手机，不紧不慢地将其搁置于会议桌之上，修长的手指随即轻点屏幕，将通话模式切换为免提。 他微微后仰，靠向椅背，目光冷峻地扫过侯总和徐斌，看着他们惨白如纸的面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宜静，你们运营商大屏业务在北方省未经授权上架了，此事你可清楚？” “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压根没人跟我提及过呀！” 电话那头，女人的惊呼声清晰传来，满是诧异。 江澈瞥了一眼已然汗流浃背的侯总，微微扬起下巴，拿捏着腔调说道：“嗯？你竟不知情？就在前两天凌晨，应该是北方汇动的 ott 那边出了纰漏。” 他口中的 ott，也就是 ott-tv，全称为 over the top tv，是互联网电视的一种，传输载体为公开网络。 相较于传统局域网传输的iptv 和有线电视，它的开放性更胜一筹，不过，也正因如此，版权纠纷的隐患也更大。 “怎么会呢？北方省的 ott 业务我们一直都没谈拢，按道理绝不可能有内容上架啊！” 孙宜静的语气中依旧透着迷茫，显然还没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嗯，应该是这边运营环节出了岔子，上线不过半小时，就被拨测逮了个正着，发现问题后便即刻下架了。” 江澈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将当时的侵权过程详细复述了一遍，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仅仅半小时？而且还是凌晨时段？那曝光量能有多大？” “我看过局方提供的播放数据，也就只有 200 个用户观看了剧集。” 听闻损失如此之小，孙宜静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没过多久，心底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怪异之感。 “时间短，曝光少，虽说确实构成侵权了，但说到底也就是一起普通的生产事故，澈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孙宜静心里明镜似的，江澈此前在万盛天讯那可是大忙人一个，公司里那些重点项目，无一不是他亲力亲为，就连爱优异的老板想见他一面，都得提前一周预约排档期。 这般忙碌的人物，如今却为了这点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特意来电询问，孙宜静直觉其中定有隐情。 江澈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嗯，你下面是不是有个代理商叫诚果文化的？” “是啊，我给了他们五个省的授权，不过目前也就江南省的业绩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对了，江南省的运营是我朋友公司承接的。” 江澈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萧绮，并未在电话里言明自己是星罗科技的员工，言语间透着几分隐晦。 “诚果有转授权，二代的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这次出问题的，是你朋友的公司？” 孙宜静以为江澈是来替人求情的，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猜测。 “嗯，运营人员更新剧集的时候，误操作上传到了北方省的资源库。那边的播控牌照方也未严格审核，致使剧集在凌晨违规上架。” “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家公司在几个省份都涉足 ott 业务，到底规模有限，运营管理方面难免存在疏漏，后续肯定得整改。” “哦…… 问题倒还不算严重。他们江南省的业务做得不错，我倒是可以跟法务和版权那边通融通融，应该能免予处罚。” 孙宜静放缓语速，字斟句酌地试探着江澈的口风，她始终觉得，就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根本不值得对方专门打来电话。 然而，她这番话却如同给萧绮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原本面色苍白的女孩瞬间恢复了些许血色，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江澈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而追问道：“倘若你不出面协调，公事公办的话，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啊？” 孙宜静猜不透江澈的心思，却也只能如实作答：“要是完全走公对公的流程，大概率是要索赔的。” “索赔多少？” 江澈双眸微微眯起，这才是他的关注所在。 孙宜静稍作盘算，回复道：“最多也就几万块吧，直接从保证金里扣。” “哦…… 几万块啊？” 江澈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似有深意地在侯总和徐斌身上游移，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一旁的萧绮怒火中烧，死死地瞪着之前还在唱双簧的两人。 区区几万块的小事，竟被他们蓄意夸大，描绘成了几千万的侵权大案，若不是江澈及时致电爱优异的商务负责人，她这回可真要吃大亏。 “怎么了？澈哥？你放心，他们并非恶意越权分销，造成的影响也有限，我们内部会妥善处理的，还不至于到扣罚保证金的地步。” 孙宜静怎么也想不明白，江澈为何会卷入此事，她猜测或许是江澈帮朋友的小公司讨饶那几万块保证金来了。 但江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惊失色。 “你确定只是几万块？我们这边可是收到了三千万索赔的律师函！” “多少？三千万？这不是明抢吗！谁发的函？” 侯总顿感大事不妙，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跃身扑向会议桌上的手机，妄图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江澈反应何等敏捷，瞬间将手机拿起，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还能是谁？不就是你授权的代理商，诚果文化吗？” 孙宜静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江澈为何要亲自给她打电话了。 “澈哥，是不是诚果的人打着我们爱优异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身为大厂精英的傲慢与严肃瞬间展露无遗，语气中满是质问。 侯总吓得魂飞魄散，冲着江澈掌中的手机声嘶力竭地大叫：“孙总，我是诚果文化的老侯啊，您误会了，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也在场？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清楚！” 孙宜静厉声命令道。 侯总颤颤巍巍地走来，江澈见状，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纯粹是个误会啊！我是想着别给您添麻烦，这才专门来找他们协商侵权解决方案的。那个什么三千万，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 江澈冷哼一声，“我这儿可还有合同的正本呢，虽说有点破损。” 说着，他拿起那份被撕成两半的合同，其实这般程度的损毁，根本不影响阅读内容，更不妨碍它作为呈堂证供。 侯总见势不妙，心中一急，妄图抢夺江澈手中的合同。 可这点小心思，江澈又怎会看不穿，他抢先一步，抬手将合同狠狠砸在了侯总的脸上，动作干脆利落。 江澈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合同，又指向侯总的嘴，冷冷开口：“你吃下去，我就当合同不存在。” 侯总愣了一下，佯装没听懂。 江澈觉得颇为好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把合同吃下去，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侯总这下再也不敢违抗，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然察觉，江澈与孙宜静关系匪浅。 倘若让甲方爸爸看到自己用来讹诈萧绮股份的文件，那他这回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想到此处，侯总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文件，便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全然不顾形象。 侯总这般破釜沉舟的举动，倒是把萧绮惊到了，从起初的盛气凌人到如今的低三下四，这老哥变脸的速度之快，就算是懂王在他面前也只是个弟弟。 孙宜静没有再继续追问，听筒里传来的粗重咀嚼声已然告诉她，江澈正在处理事情。 a4 纸的味道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侯总嚼了几口，便噎得直翻白眼，双手握拳，不断捶打着胸口，模样狼狈至极。 江澈视若无睹，转而朝瑟瑟发抖的徐斌招了招手，平淡地吩咐道：“你也一起吃。” 徐斌哪敢有半分迟疑，硬着头皮走上前，与侯总分食那份合同文件。 一时间，奋力的咀嚼声、干涩的吞咽声，以及纸张撕扯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交织回荡，场面诡异而荒诞。 江澈颇为满意，目光转而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绮。 萧绮并未言语，只是满脸惊愕地看着这两个自甘堕落、丑态百出的小人。 江澈起身，稳步走到会议室那头的茶水台，拿过两瓶矿泉水，不紧不慢地放在侯总和徐斌的面前。 两人心怀感激地抬起头，还以为江澈的怒火已然平息，接下来便能心平气和地谈解决方案了。 谁知，江澈替他们拧开矿泉水瓶盖，一脸关切地说道：“来，喝点水，别着急。慢慢吃，吃完咱们再谈。” 第9章 侯总和徐斌匆忙啃完整本合同，那滋味苦涩得让两人直犯恶心，胃里一阵翻腾。 江澈摩挲着下巴，神色满意，对着电话那头的孙宜静说道：“嗯，这么看来，兴许是我误会侯老板别样的风趣了。” 孙宜静深知江澈的行事套路，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极少与人起正面冲突，可一旦他把矛盾挑明，大概率是要让对方毫无翻身之地。 他属于那种不做则已，一做必做到底的人。 从刚才的交谈里，孙宜静已大致猜出事情经过，便顺着江澈的话，镇定地回应：“那行，澈哥，要是有事，您随时联系我。” “好，改日去首都找你喝茶。” 江澈挂断电话，目光移向萧绮。 说到底，她才是公司的一把手，这事儿该如何决断，他不便擅自做主。 只是，年轻的萧绮从未处理过这般棘手难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无助地回望江澈，眼神里满是迷茫。 虽说诚果文化的侯总设局算计她，可毕竟人家是上游公司。 没有对方的授权，自家根本拿不到爱优艺这般顶级的影视资源，为这项目，公司还专门招了专员，就这么放弃，着实可惜。 爱优异的内容质量上乘，萧绮本打算今年续签合同时，再拿下诚果文化手上其他省份的授权，如今闹成这样，双方合作的信任根基已然垮塌。 生意场上的事儿就是如此，明知上游合作方不地道，可考虑到现实利益，当事人很难仅凭个人喜恶做抉择，萧绮也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江澈理解女孩的犹豫，一个小公司为求生存，选择一些心怀鬼胎的合作伙伴，也是无奈之举。 他忆起万盛天讯创业之初的艰难，不禁对萧绮心生一丝怜悯。 “萧总，要不接下来的事儿也交给我？” 江澈轻声试探。 女孩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情绪。 江澈起身，缓缓走向会议室门口，猛地把门拉开。 一众在门外偷听的小员工毫无防备，稀里哗啦地跌进屋内，爱哭的 hr 程玲也在其中。 江澈扶起程玲，指向满嘴纸屑的徐斌，说道：“这人被你们萧总辞退了，带他去办离职手续。” “啊？徐总监？” 程玲面露惊愕，忙看向脸色阴沉的老板。 萧绮点头，下令：“给他 n+2赔偿，通知技术部马上回收他的办公电脑。” “哎？哦哦…… 我知道了！” 程玲不敢耽搁，站在原地，等徐斌主动起身。 徐斌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本以为侯总拿下星罗科技股份后，自己作为功臣能坐上总经理之位，没想到如今别说升职，侯总怕是也不会再收留他这没了利用价值的人。 “萧总，我方才说的都是为公司好啊！您千万别误会，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 他冲到萧绮跟前，急切辩解，激动的模样吓得女孩连连后退。 “徐斌，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总，看在我鞍前马后追随您的份上，再给我次机会吧！您之前还说跟诚果文化的合作关乎公司明年发展，不能意气用事呀！” 徐斌的话让萧绮再度犹豫，她迟疑地看向侯总。 或许是双方有共同利益，又或是想在星罗科技留个眼线，侯总咽下一口纸糊，打算保一保徐斌。 “萧总，今儿这事就翻篇儿吧，咱们合作还得继续，我跟徐斌对接惯了，您大人大量，让他戴罪立功行不行？” 徐斌大概没料到侯总会在此时这般仗义，得寸进尺地又往前凑了凑，“萧绮，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怎会害您呢？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你对我的心意，就是联合上游敲诈我股份？” 萧绮觉得眼前这人荒唐至极。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他身子一僵，只觉衣领被一股大力收紧，整个人被牵制在原地。 江澈揪住徐斌的衣领，不许他再靠近萧绮分毫。 这一举动激怒了徐斌，他转身，怒目圆睁，吼道：“这儿没你的事！别自找麻烦！” 萧绮盯着对峙中的两人，对门口的程玲喊道：“叫保安来！” “保安？好，我这就去叫！” 程玲应着，很快领来两名体格健壮的保安。 徐斌指着江澈，疯狂叫嚷：“把他赶出去，他不是咱公司的！” “好的，徐总监。” 两名保安齐声答应。 星罗科技实行扁平化管理，高层人数少，除创始人萧绮外，就数徐斌权力大。 两名保安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可萧绮却伸手阻拦，瞪着徐斌，厉声命令： “你们把徐斌带去财务室结算工资，盯着他收拾东西走人，检查他带走的每一样东西！” 保安们傻眼，外面围观的员工也看呆了。 “听不懂我说话？” 萧绮高声质问。 俩保安不敢多问，拽着徐斌胳膊就往外拖。 徐斌狗急跳墙，大声嚷嚷：“萧绮！我这都是为你好！都是这家伙胡说八道，别被他蛊惑！” 在保安的拖拽下，徐斌很快被拉走，围观员工也不敢久留，一哄而散。 会议室里只剩萧绮、江澈和诚果文化的侯总。 萧绮不知拿这上游合作方如何是好，场面再度陷入死寂。 江澈欣慰地看着她纠结模样，心中对女孩的思忖颇为赞赏。 “侯总，我瞧这事儿都是徐总监在中间捣鬼，既然误会解开，咱们两家公司往后合作，应该不受影响吧？” 江澈突然开口，把这场阴谋全扣到徐斌头上。 侯总一怔，赶忙改口：“是啊！是啊！我也是糊涂，竟被他骗了。早知道你们只是上传错资源库，打个电话误会就消了。” 萧绮眉头紧皱，对方这套说辞假得离谱，可她也没反驳的打算。 侯总目光锐利，盯着她眉间变化。 就在这时，江澈倏地站到萧绮身前，用身躯挡住她脸上藏不住的纠结。 他高大挺拔，仿若坚实壁垒，暂时为萧绮挡住商场的虚与恶。 “侯总，今儿就先到这儿，您请！” 江澈礼貌送客。 “呃，好，好。我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来谈续签合同的事儿。” 侯总尴尬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江澈清楚瞧见他牙缝里的纸屑，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等人都离开会议室，萧绮才长长舒了口气，她盯着江澈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被保护的暖意。 她理了理衣角，迈步离开会议室，经过江澈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 女孩的声音细微，带着几分羞涩与不甘，让江澈会心一笑。这还是个要强的姑娘！他暗自想着，目送萧绮离去。 “好了，大功告成。” 江澈伸个懒腰，迈出会议室，在走廊碰上步履匆匆的程玲。 “江澈，你太牛了！居然能揪出徐斌这只蛀虫，简直是我的偶像！看你简历写得那么潦草，不会是像扫地僧那样的隐藏高手吧？” 程玲一番乱猜，倒还真歪打正着。 “别瞎猜了，财务室在哪？领了日薪我就能走人了吧？” “嗯！我带你去！” 程玲拉着江澈的胳膊，朝财务室走去。 第10章 萧绮疾步回到自己办公室，后背重重靠在门上，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她孤注一掷，做了个人生中堪称豪赌的决定，仅凭那莫名涌起的信任感，就将关键谈判全权托付给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员工。 “我是疯了吧？怎会让他去替我谈判？” 萧绮喃喃自语，脑海中一遍遍复盘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 思索再三，她不得不承认，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星罗科技此番不仅铲除内鬼，还在不影响现有合作的前提下，狠狠打压了诚果文化的嚣张气焰，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临时工。 “他叫……” 萧绮极力回想，“江澈……江澈……” 忽然，她记起唐朝崔何的诗 “江澈烟尘静，川源草树闲”，轻声赞道：“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正出神，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绮定了定神，走到办公室中央，清清嗓子，说道：“进。” 门缓缓推开，程玲探进脑袋：“萧总，徐斌的人事流程处理完了，请您签个字。” “嗯，给我吧。” 萧绮伸手接过文件，利落地签上大名，递还时，发现底部夹带一张表单。 “这是什么？” 她抽出来展开，竟是江澈刚填的个人简历。 “呀！对不起，萧总！我没注意，不小心夹带了。”程玲慌忙致歉。 萧绮没理会，目光紧锁简历：“高中学历？在多家公司兼职，如今是无业游民？这简历糊弄鬼呢！” 她小声嘀咕。 “这是他自己写的，我也觉得太随意了。” 程玲急忙解释。 “就这简历，哪看得出他想通过面试的诚意。” 萧绮微微皱眉，可看到简历上对岗位的理解，又忍不住 “扑哧” 笑出声，“总裁助理，就是能给老板提供情绪价值的舔狗”。 她念罢，又是一阵轻笑，“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既这么贬低岗位，还来面试干嘛？” 一旁的程玲冷汗涔涔，生怕老板知晓自己拉路人充数的事，那这 hr 饭碗可就砸了。 好在萧绮满心都在琢磨江澈，压根没留意瑟瑟发抖的程玲。 “他人呢？” “在财务室。” “嗯？去那儿干嘛？” 萧绮一门心思在江澈的身份上，早忘了先前对他的轻视。 程玲也摸不准老板意思，结结巴巴回道：“是您让他结一天薪资就走人的。” 萧绮盯着程玲，似是想起之前的命令，脸色陡然一沉，不及多言，快步出门，脚步越来越急，最后竟小跑起来。 程玲不明就里，抱着文件一路紧跟。 两道倩影匆匆穿过工区，引得员工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猜测何事竟让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女老板这般殷切。 走廊尽头，萧绮推开财务室门，只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江澈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色光晕，仿若自天界降临尘世的神使。 萧绮美目圆睁，心跳随着神经的震颤传遍全身，心底对江澈的好感如野草疯长。 说不清是因他在诚果文化胁迫时挺身而出的果敢气魄，还是简历上那神秘又松弛的独特表述撩拨人心，亦或是江澈那不染凡尘、干净无瑕的面容太过迷人，总归，这个男人的存在，似能驱散她心间所有阴霾。 财务室里的两人没察觉萧绮到来，财务总监正抱怨：“什么结日薪，没劳动合同，咋出账？薪资标准多少也没凭证！” “算了，我本就是被那姑娘押来结酬的。” 江澈无奈苦笑，他哪在乎这点小钱，转身欲走，抬眼便瞧见倚在门框的萧绮。 未等他开口，萧绮清脆嗓音响起：“你的薪资标准，底薪 8k，绩效奖 10k，五险一金，公司配送一份自选保险。试用期两个月，今日起正式上班。” “萧总，您误会了……” 江澈刚要解释，又被萧绮截断：“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鉴于你那糟糕的岗位认知，我重申，职责是安排我的行程、处理文件、传达指示、收集情报、协调资源，还有，当我的司机。懂？” 江澈听得目瞪口呆，心下暗忖，小公司这总裁助理活儿可真不少，以往瞧孟坤那德行，不过处理些简心不愿操心的文件，当个传声筒，哪用管业务，更别提兼司机了。 “不是，萧小姐，您真误会了。” 江澈决心坦白，以免误会加深。 萧绮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将车钥匙扔过去，撂下一句便转身：“车子在地下车库，半小时后开到楼下，中午我请你吃饭。” 望着离去的萧绮，江澈决定不能再让误会加深。 他疾追几步，正欲解释，却被匆匆赶来的程玲拦住，将他强行拖进了无人的会议室，反手关上门，眼圈瞬间泛红：“大哥，咋办？老板认可你了！” “我这就去说清楚。” “不行！我难得见她这么高兴，你要这会儿坦白，我铁定被开。” 程玲说着，泪珠簌簌滚落。 “还不是你瞎闹，非拉我充数，这下可好，弄巧成拙！” 江澈又气又急。“还不是怪你！会议室里出风头，才让萧总赏识！” 程玲反咬一口，江澈一时语塞。 见他不说话，程玲耍赖道：“大哥，好人做到底，入职呗。你反正没工作，如今就业形势多严峻，萧总开的薪资可不低。” 江澈苦笑摇头，这哪是薪资的事儿，他本就没打算给人打工，何况还是这繁杂琐碎的助理岗。 程玲见他不应，索性放声大哭，眼泪如决堤洪水。 狭小会议室内，妙龄女子在中年大叔面前哭得昏天黑地，乍一看，倒像办公室畸形恋。 江澈本来就因为跟白晓晓的关系与简心争执不休，实在不想再惹新的麻烦。 可眼见程玲越哭越凶，他的心思动摇了。 小萝莉的样子像极了20岁那年的白晓晓，同样的无助，同样哀求他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当年他选择了简心。 “好吧，但我只干一个月。”江澈的退让脱口而出，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是眼前的小萝莉程玲，还是青涩无辜的白晓晓。 “真的？” 程玲哭声戛然而止，眼中满是惊喜。 她到底不是白晓晓，所托之事，也并非关于终生。 江澈松了口气，说道：“嗯，就帮你这最后一次。” “好哎！那就说定了，半年后，你的去留我绝不干涉。” 程玲这脸变得飞快，说罢，转身就跑，被江澈一把抓住。 “好险，差点被你忽悠！哪来的半年？一个月！” “四个月！” “一个月！” “三个月！” “一个月！” 程玲小嘴一嘟，眼眶又蓄起泪：“你欺负人，哪有这样讨价还价的？我都让这么多了，你还咬着一个月。全家指望我这点工资，没工作可咋活？” 接着，她开始絮叨起自家凄惨背景，好赌的爸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 江澈被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弄得头皮都发麻。 “那就两个月，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江澈终究心软。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给你办入职手续！” 程玲欢呼雀跃，飞奔而出。 江澈轻轻叹息，望向窗外的树影，念叨：“我又要回来了吗？”。 第11章 江澈所有的个人资料都留在了魔都的别墅之中，此刻他手头除了一张身份证，便再无其他。 “我那些学历证书都还在魔都呢，入职手续是不是得等我回去之后再……” “不必，区区一张高中学历证书，看不看都无关紧要。” 程玲生怕江澈趁机溜走，赶忙麻溜地帮他办完了入职的各类手续。 备受特殊优待的江澈满心郁闷，回头细想，自己不单是被简心逐出了公司，更是被硬生生地挤出了原来的生活轨道。 年届而立的他，竟在一夜之间，人生被彻底清空，这般境遇，是何等的残酷与凄凉。 昨夜，他曾动过去澳洲陪伴双亲，或是奔赴阿美莉卡与女儿相聚的念头，可静下心来一思量，这般急切地追寻亲情，反倒显得愈发可怜。 江澈望着程玲递来的工牌，心底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惆怅。 兴许，这便是上帝在关上所有的门后，为他开启的唯一一扇窗吧。 程玲合上江澈的入职档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手，欢快道：“好啦，手续都办妥当啦。我这就带你去瞧瞧你的工位！” 尚有些恍惚的江澈也不多问，随着这位小萝莉一同来到了公司另一侧的办公区。 这儿的格局并无太大变化，一间间皆是独立的办公室，程玲边走边向江澈介绍： “这儿可是公司的高管办公区哦，你的办公室就在萧总办公室的隔壁呢。” “我也能有独立的办公室？” 江澈面露惊讶，在他的记忆里，孟坤的工位就在简心办公室的门口，活脱脱像个传达室的大爷。 “那当然啦。你身为总裁助理，得帮萧总处理加密文件呢，自然得有个独立的办公场所咯。” 江澈这才猛然记起，萧绮的总裁助理一职，根本就是个忙得脚不沾地的苦差。 小公司的常态便是如此，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用。 想到这儿，江澈对接下来两个月的职场生活顿时没了半分期待。 就在此时，熟悉的小屋蓦地闯入他的眼帘，那是一间朝北的狭小房间，曾是他与简心过去的办公室。 江澈的脚步瞬间凝滞，呆愣愣地伫立在办公室门口。 想当年，万盛天讯刚刚起步，手头资金捉襟见肘，租不起更大的办公场地，只能将有限的房间拆分给各个项目组使用。 那段艰苦的奋斗时光，他跟简心每日都挤在这狭小的办公室里。 创业的岁月，两人相互帮衬，虽说辛苦，却也满溢着甜蜜。 每一滴挥洒的汗水，都能换来对等的回报，事业如此，感情亦是这般。 “我能用这间办公室吗？” 江澈手指着那个熟悉的房间，轻声问道。 程玲歪着脑袋，略作思索后说道：“但是萧总希望你能在她隔壁办公，上一任助理的办公室就在那儿。” “能不能通融一下？” 江澈语气中透着坚持。 程玲推开办公室的门，空荡荡的屋内仅有一张孤零零的办公桌。 “你确定要这间？这屋子太小了，之前压根没人愿意用，连基本的办公用品都没有呢！” “嗯，我之后自己收拾就行。” “不用这么麻烦，行政部的小姐姐会帮你布置妥当的。不过，这儿离萧总的办公室隔着两个房间的距离，得单独向她请示一下。” “我待会儿亲自跟她说吧。” 江澈不愿因此给程玲添麻烦。 小萝莉甜甜一笑，算是默许了他的想法。 “那我一会儿跟行政部知会一声，让他们尽快把办公用品挪过来。” “多谢。” 程玲蹦蹦跳跳地离去了，独留江澈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之中。 窗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致。生机盎然的紫金山，波光粼粼的玄武湖，一切都仿若十年前那般静谧、安宁。 可此时此刻，观景之人却已物是人非，早已没了当年对生活的那股热忱。 江澈缓缓走到窗边，轻轻抚摸着窗框，竭力回溯记忆中的每一处轮廓。 忽然，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来电显示上赫然出现简心的名字。 犹豫了几秒钟，江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呢？昨晚怎么没回家？”简心的语气中满是埋怨。 “你确定那还是我的家吗？”江澈反问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回公司来！昨天董事会一结束，好多股东都打电话过来质问我。你马上回总部，我下午再重新召集一次董事会，把现状澄清一下。” 简心不耐烦地命令着，好似自己全然未曾做过那些事一般。 江澈轻声叹了口气，“我跟万盛天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些事儿不该来问我这个外人。” 简心闻言，不禁一怔。江澈极少与她起争执，除了几件触及他原则底线的事情，平日里，这个男人对她可谓言听计从。 “你生气了？” 简心放缓了语速，声音中透着一丝小心。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彻底想通了。” “你想怎样？用突然消失的方式来逼我低头？万盛天讯是我一个人的吗？你这么做不觉得很幼稚？” 江澈遥望着远处葱郁的山林，喃喃低语：“等晓晓修行结束后，我会亲自跟她说明离开万盛天讯的原因。” 听到白晓晓的名字，简心的瞳孔急剧收缩，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到现在还想着跟她解释？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你知道昨天董事会上，他们是怎么围攻我这个董事长的吗？我付出了这么多，却依旧改变不了那些人的成见！” 简心的声音愈发癫狂，积压多年的嫉妒与愤懑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地倾泻到江澈身上。 “江澈，我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你，还有那些股东，都觉得万盛天讯是靠你的战略，以及白家的资本壮大起来的。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我为集团做的贡献比你们都大，这家公司本就该是我简心的！” 江澈缓缓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已然结痂的伤口，痛苦地嚅动着嘴唇：“万盛天讯本来就是你的呀…… 因为，我曾经也是你的一部分。” 简心顿时哑然，往昔的万千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江澈对她的好，像浩瀚无垠的星海，数不胜数，照亮了她原本黯淡无光的人生。 “曾经是什么意思？你真的要离开我？” 她顿感一阵心悸，江澈对她的焦虑与惶恐竟然无动于衷，陌生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简心，我说过了，我们已经再无瓜葛。该如何向股东们解释，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枷锁。念在多年的情谊，晓晓那边我会亲自说明，其他的事就别来找我了。” “江澈，你想清楚了！今天你要是不回来，可别怪我跟你彻底翻脸！” 简心的心态已然濒临崩溃，这个被她掌控了十几年的男人，居然真的要与她分道扬镳。 这般决绝，让她的世界仿佛开始分崩离析，一点点瓦解。 “简心，你还记得我们在明南创业园的那间办公室吗？”江澈忽然问道。 “你少岔开话题！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回来参加董事会？” “窗外的那棵桂花树，当年你曾说过，若它开花的时候，万盛天讯还没夭折，就意味着我们成功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未来。往后的日子，人生处处开满花路。” 江澈的眼眶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曾经的美好仿若催命的毒药，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 “什么花路？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把这些陈年老账翻出来有何意义？” 简心的冷酷无情彻底斩断了江澈心中最后一丝犹疑，他苦笑着，收起了对这个女人所有的期盼。 “简心，记得三十天后回明南来。” 江澈的声音已然彻底变了，他用同样的冰冷回敬对方。 简心听出他话语中的决绝，却不敢正面回应，只是发狠地叫嚷道：“你先给我回魔都来！” “带上户口本和结婚证，三十天后，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江澈抛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简心怔怔地盯着手机上被挂断的通话记录，耳畔还回荡着江澈最后的要求。 她踉跄着倒退几步，坐回那宽大的老板椅上，眼前是外滩奢华的景致，金碧辉煌的建筑中，映照出的却是自己惊慌失措的面容。 “江澈，你当真要跟我离婚吗？休想！我绝对不会让你跟白晓晓双宿双飞的！绝不！” 第12章 江澈凝视着窗外，心底的惆怅如影随形，下意识将手探入口袋，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 掏出一看，是萧绮先前丢来的车钥匙，这才记起女孩的叮嘱。 他无奈轻叹，临踏出办公室前，又回首深深凝望一眼，似要将过往种种都封存于此。 创业园区的停车场内，一辆红色宝马 3 系静静停放。 江澈拉开车门，淡雅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与萧绮身上那股清幽如出一辙。 坐进车里，馥郁花香瞬间将他包裹，沁人心脾，令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下来。 目光扫过，车内处处彰显着少女的小心思，中控台上成套的泡泡玛特玩偶萌趣十足，靠枕是软萌的迪士尼玲娜贝儿，后视镜上挂着亮闪闪的仙女挂坠，满目的粉色调性流淌着甜美的少女情怀。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江澈轻轻拨弄摇曳的挂坠，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低声呢喃。 不多时，萧绮背着包轻盈走出小楼，径直坐进副驾。 carplay 自动连接手机，她同步好导航信息，指着中控屏脆声道：“按这个导航走。” “好的。” 江澈初当助理，对敬语还有些生疏。 萧绮倒不在意，反倒是江澈这大男人开着少女心爆棚的车，形成的反差逗得她 “扑哧” 笑出声。 “有什么问题吗？” 江澈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啥，就觉着这车你来开，莫名好笑。” 此刻的萧绮，褪去老板的冷峻，一颦一笑皆勾人心弦，江澈只匆匆瞥一眼，便不敢再多瞧，恪守着社交分寸。 “以前的助理也得给你开车？” 江澈随口一问。 “那当然，你们岗位要求一样。” 萧绮理所当然地回应，在她看来，小公司给出 18k 高薪，这般要求并不过分。 江澈苦笑，“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哈，这有啥佩服的？我之前那些助理可都是姑娘！” “嗯？那咋这次招了我这‘老头子’？” 江澈故意提起 “老头子”，宣泄着先前被称 “老年人” 的不满。 “嘿嘿，你还挺记仇，我那是口误，又不是针对你。本让 lida 招个年轻听话的姑娘，谁晓得她挑了你，够离谱的。” “这么离谱，你不也给我发了 offer？” 萧绮俏脸微微一红，不动声色地偏过头，生怕江澈洞悉心底那缕好感。 她手托着腮，借着车窗反光，悄悄打量江澈温文尔雅的模样。 “哎，江澈，你简历是不是乱写的？” 萧绮忍不住问道。 “看得出来？” 江澈笑意盈盈。 “嗯，学历一看就是瞎编的。” “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学渣？” “你对运营商业务门儿清，应该是四大邮电大学毕业的吧？” 华夏四大邮电大学，为通讯业输送了无数英才。 行业内也因此派系分明，西北邮电、西南邮电、简心就读的首都邮电，还有江澈毕业的明南邮电，这四家的学子几乎瓜分了整个华夏通讯圈。 “萧总真是冰雪聪明，这都能猜到，我是明南邮电的。” “哇！师兄呀！我也是明邮毕业的。” 萧绮双眸放光，惊喜叫道。 江澈在行业里遇同门太多，对此已有些免疫。 “我这年纪，喊我师叔也不为过吧？” “占我便宜呢？我才不信你真有 36 岁。” 萧绮细细端详江澈面容，怎么看都觉他不过 30 岁，待见他专注开车、笑而不语，才信了这话。 “那也就比我大 12 岁，叫声师兄差不多。” “你才 24 岁？年少有为啊，跟我女儿一般大。” “又骗人，你 12 岁就生孩子啦？” 萧绮娇笑着轻捶江澈一下，旋即惊觉不妥，忙收手，脸颊泛起红晕。 “我前妻是dink主义者，女儿是我们领养的。那时孩子都上初中了，没几个家庭愿意要这么大的孩子，可她跟我投缘，就成一家人了。” dink就是double ine no kids，指的是夫妻双方都有收入，却选择不生育孩子的家庭模式。 一些极端的女权主义者宁可选择领养孩子，也不愿意自己生育，通过这种形式强调其在生育决策上的立场。 简心是否属于其中的一个，江澈不确定，但依然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前妻…… 你离婚了？”萧绮有些惊讶。 “嗯。” “对不起。” “无妨，告别过去，也算一种解脱，是重生。” 江澈一脸释然，简心最后的冷漠，斩断了他所有眷恋。 “人生真能重来？” 萧绮轻声自语。 “我现在不就是？重生之我给女资本家当司机。” “哈哈哈！讨厌！” 萧绮扬起手，又克制地放下，心底莫名渴望与江澈亲近，想探知他的一切。 坐在江澈身旁，体温悄然上升，心跳莫名加速，她忙摇下车窗，让夏末凉风灌进车里，驱散滚烫的燥热。 恰在此时，江澈手机响起，那铃声格外特殊，不容耽搁。 “抱歉，接个电话。” “随意。” 萧绮嘴上这么说，心底实则好奇，想借机窥探江澈隐私。 来电铃声是江澈专为女儿江芸设置的，确保能第一时间接听。 刚接通，听筒便传来连珠炮似的质问： “老爸，你是不是跟老妈离婚了？她刚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因为晓晓姐？你不是说跟她只是工作关系吗？我就知道你骗我！她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你们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江澈瞧了一眼时钟，此地上午 11 点，阿美莉卡那边应是 22 点。 “大人的事，你少管。你那儿都 22 点了，咋还不睡？” “我多大了还用你管我几点睡？不行！这事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江澈用余光扫向萧绮，见她开着车窗，风声呼啸，料想听不到电话里的聒噪，才收回目光，对女儿说： “你呀…… 别光听你妈一面之词，我们的事复杂着呢。总之，我跟晓晓没她想的那些龌龊事。有空我去阿美莉卡看你，当面解释。” “我又不是晓晓姐，少给我画那种给投资人的饼。等你到阿美莉卡，将军的恩情都能统一半岛啦。我跟投行提离职了，在我回国前，你最好把老妈哄开心。” “怎么突然要回国？你在华尔街不是干得挺好？去年还说升合伙人了。” 江澈满心惊愕，之前劝女儿回国，她执意留下打拼，如今一声不吭辞职，太过突兀。 “我在华尔街干得再好有啥用？家都被人偷了，我当了 13 年孤儿，难不成现在还要拿单亲家庭的成就？” 江芸话语里透着不悦。 “你呀…… 都被我惯坏了。” 江澈摇头，略一思索又问：“你妈让你回公司做事？” “她是这么说的，可我不想去万盛天讯。我跟闺蜜约好，去她的创业公司帮忙，我俩姐妹要闯荡江湖。” “创业公司？不再考虑考虑？” “我这是通知你，不是征求意见。我还得几个月才回去，你有大把时间哄老妈。要是我回家看不到你们琴瑟和鸣，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不是，你听我说……” 江澈还欲争辩，江芸已挂断电话。“真服了，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 江澈低声抱怨。 萧绮虽不明就里，但从零散话语猜出与前妻有关。正值心绪纷乱，她的手机弹出信息。 【江小芸：亲爱的！我跟犹太佬提辞职了，过几个月回来陪你创业哈！】 萧绮眼眸一亮，手指在屏幕轻快跳动。 【萧小绮：真的吗？爱死你了！么么哒！】 【江小芸：嘿嘿，不过我回去得处理下那个不孝的老父亲。】 【萧小绮：你爸咋了？】 在萧绮印象中，闺蜜对父亲评价颇高。 【江小芸：可能出轨了，我妈要跟他离婚。】 【萧小绮：不会吧？你爸那样的人也会出轨？】 【江小芸：谁知道呢？我妈特矫情，反正你再辛苦段时间，等我回来带你飞！】 【萧小绮：太好了！今天我招了个超厉害的助理，再加上你，霸业必成！】 【江小芸：很厉害的助理？男的女的？】 【萧小绮：是个大叔。】 【江小芸：哎哟哟，该不会这大叔凑巧又很帅吧？】 萧绮又悄悄瞧向江澈侧脸，咬着唇回复。 【萧小绮：嗯，很帅！】 【江小芸：啧啧啧，有人春心荡漾咯。快，拍张照片给本宫过目。】 【萧小绮：你等下哈。】 萧绮悄然举起手机，佯装无意对准江澈的脸。 第13章 前车突然急刹，江澈反应迅速，一脚猛踩制动，车身剧烈摇晃，强大的惯性使得手机镜头瞬间失焦。 萧绮心下慌乱，手指却下意识地按动了快门，扬声器随即传出 “咔嚓” 一声。 稳住车身的江澈听到声响，不禁侧目，面露疑惑：“你在拍照？” “嗯…… 呃…… 刚才路边有株植物瞧着挺好看的。” 萧绮眼神闪躲，仓促间找了个理由应付。 “哦，前面这车搞什么，要不是我车距把控得好，差点就撞上了。” 江澈没再多想，盯着前车，低声抱怨了一句。 萧绮趁他没注意，赶忙查看手机，照片果然模糊不清，压根看不出人形，她心里有些失落，也不敢再贸然拍照，便给闺蜜发去消息。 【萧小绮：现在不方便拍照，等你回来了自己看。】 【江小芸：哎呦，小气鬼。看都不给看，还怕我抢你的东西吗？】 【萧小绮：您老人家失忆了？中学时我但凡有点好东西，哪一个你没想着法弄到手？】 【江小芸：小心眼！下次你来我家，看中什么随便拿，姐都可以送你。】 【萧小绮：芸姐大气，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要你用什么东西来孝敬我。】 【江小芸：呸，你好好做梦吧！我要去跟那几个犹太佬 battle 了，快祝我好运。】 【萧小绮：芸姐威武，创翻那帮资本家。】 【江小芸：哈哈哈，乖！】 萧绮放下手机，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多时，两人来到萧绮预订的饭店，这是明南市区一家新崛起的黑珍珠饭店，主打新式融合西餐。 在侍者引领下，他们来到靠窗的双人桌前。 江澈很自然地为萧绮拉开椅子，待两人入座，他又不紧不慢地将餐巾对折，轻轻放在腿上，喝水前，还特意用餐巾内面擦了擦嘴，确保不会在杯口留下痕迹。 萧绮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越发觉得江澈不简单。 “你很熟悉西式的餐桌礼仪嘛。” 萧绮率先打破沉默，她心里清楚，江澈简历有假，定是不愿别人追问过往。 “习惯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澈神色平静，说完把侍者递来的菜单递给萧绮。 “经典凯撒沙拉，橙漾气泡水，谢谢。” 萧绮显然是这儿的常客，点菜驾轻就熟，根本不用看菜单。 江澈大致扫了一眼，对餐厅风格有了底，要了一份绿水鸟沙拉和一杯冰美式。 “你没必要陪我吃沙拉，想吃什么随便点。” 萧绮见状说道。 “那我可以打包对面的牛肉拉面吗？” 江澈嘴角上扬，半开玩笑地回应。 “讨不讨厌？” 萧绮捂嘴轻笑出声。 江澈端起柠檬水，一本正经地说：“嗯，感谢萧老板给我这份差事，以水代酒，敬你。” 说罢，他微微欠身举杯。 他这副郑重的模样，逗得萧绮又是一阵笑声。 两人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声响，让气氛瞬间轻松惬意起来。 萧绮趁机开启话题，眼中透着好奇：“话说回来，你之前应该是在大厂工作吧？我看你跟爱优艺的商务总监好像挺熟的样子。” “也不算太熟，之前有过合作，小 case。” 江澈语气平淡，在他看来，一年两个亿左右流水的项目，对万盛天讯而言不算大买卖。 “是吗？我还以为有机会呢……” 萧绮微微皱眉，她此刻还不明白这种项目规模意味着什么。 “你想要什么机会？” 江澈看着她，眼中满是疑问。 “当然是诚果文化手上其他省份的授权啦！你瞧，咱们把江南省运营得有声有色，积累了不少经验。要是能拿下其他省份，哪怕就一个，对公司业绩提升都大有帮助。” 萧绮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光芒。 “所以你的想法是……” 江澈微微前倾，引导她往下说。 “今天跟侯总闹得这么僵，明年续签怕是难了。我想请孙宜静出面，劝说诚果文化增加省份的转授权。” 萧绮微微咬唇，言辞间有些无奈。 这时，侍者端上沙拉和饮料，礼貌地介绍完食材后，将酱汁均匀地洒在盘中。 江澈不紧不慢地拌着沙拉，尝了一口，才抬起头，对上萧绮那双迷人的眼睛：“都找到孙宜静那儿了，只想要一个省的转授权？萧老板，这胃口是不是小了点？” “这种事不能太贪。而且，增加省份得扩充团队，我可不想招没经验的应届生，肯定得挖有经验的熟手。” 萧绮坚定地摇头，有自己的考量。 江澈看着唠唠叨叨的萧绮，忽然觉得她那张漂亮脸蛋下，还藏着几分呆萌可爱。 “我的意思是，诚果文化跟爱优艺的代理授权也快到期了，为什么不直接撬了他，去争取爱优艺的直签授权？” “哎？” 萧绮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她本以为自己的想法够大胆了，没想到江澈更激进。 她眨了眨眼睛，犹豫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撬……撬上游？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咱们都跟诚果文化闹成这样了，你还指望以后能继续合作？他们不仁，咱也不义，你可别犯圣母心。” 江澈靠向椅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萧绮。 “谁有圣母心？我只是怕影响公司声誉。” 萧绮扬起下巴，倔强地回应。 江澈用餐叉挑起一块虾仁，看着萧绮说：“商场如战场，友商不会因为你讲道义就跟你合作，他们敬重的是能在商海获利的强者，其他人最多只能分点残羹剩饭。” “可是，侯总有爱优艺高层的关系，咱们这样硬抢，能有几分胜算？万一被他知道了，咱们江南省的授权肯定保不住。” 萧绮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她不敢拿自己的基本盘冒险，小公司的容错成本低，丢一个重要项目就会元气大伤。 江澈靠在椅背上，与萧绮拉开距离，仔细观察着她：“你了解版权方的核心诉求吗？” “他们的诉求不就是增加分销渠道，让影视版权变现，实现利益最大化吗？” 萧绮不假思索地回答。 江澈摇了摇头：“这是爱优艺布局运营商的战略目的，对咱们来说，理解太笼统，得往细处想。” “细处？” 萧绮一脸茫然，不太明白江澈的意思。 见她迷茫，江澈也不再卖关子：“说到底，咱们不是跟爱优艺这个品牌做生意，而是跟具体的人打交道。因此，你根本不用在意爱优艺的企业发展目标，而应该关注对接方的核心诉求。” “对接方？爱优艺的商务部吗？” 萧绮追问。 “再细化！你得清楚商务部总监孙宜静的考核指标，这才是撬动上游，变更直签代理商的关键。” 江澈目光炯炯，语气坚定。 萧绮听得一头雾水：“她的指标不也是增加收入吗？” 江澈嘴角上扬，在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放在萧绮面前：“这是孙宜静的 kpi，收入规模只占考核的 40。剩下的是 20 客诉规模，30 月度活跃用户，10平台满意度。” 萧绮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江澈的手机，仔细翻阅文件，满脸不可思议：“这是爱优艺的内部考核计划？这你都能搞到？” “我自有渠道拿到这些资料。看完这些，你还觉得版权方只看收入规模吗？” 江澈微微挑眉，神色自信。 萧绮收起情绪，认真打量起江澈：“江澈，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4章 “我吗？” 江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中透着一丝疑问。 “嗯！能搞到爱优艺内部资料，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萧绮微微皱起柳眉，目光紧紧盯着江澈，满是探究之意。 江澈往嘴里送了一口沙拉，嘴角上扬，笑着打趣：“我啊，就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 “你怎么这么讨厌？我就一句口误，你得揪着不放说几次？” 萧绮又羞又恼，手中的餐叉狠狠戳向盘中食材，俏丽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心底暗自揣测，江澈这般回避问题，或许是不想提及与前妻相关的过往。 抛开对身份的疑惑，萧绮接着发问：“就算拿到了孙宜静的考核类目，咱们要怎么才能打动她呢？” 江澈伸出手指，指向手机屏幕上的考核项，耐心解释：“收入这块就不多说了，你们目前做得挺不错。投诉规模占比 20，你清楚该怎么应对吗？” “这怎么控制啊？我总不能不让客户打电话投诉吧？” 萧绮一脸茫然，眼中满是不解。 “投诉的标准是万投比三，也就是一万个客户里，最多只能出现三个投诉。所以，你一方面可以靠新增用户规模，把分母扩大来降低比例；另一方面，设置客服专线，在前端拦截客户投诉，切实解决他们的问题，别让客诉升级到运营商和爱优艺那边。” 江澈讲解得细致入微，萧绮听得聚精会神，一个字都不敢漏。 “那月度活跃用户数又该怎么提升呢？” 这个指标占比30，是仅次于收入的关键考核点。 “简单，爱优艺统计月活的标准是每月登陆一次。所以，你只要控制好剧集更新进度，把热门剧集的上架周期拉长。比如说，将一些剧集的最后几集安排到次月初更新，这样追剧的用户下个月自然就会登录观看。” “呀！你们这些人可真够阴险的！我说怎么爱优艺有的剧集原本日更，后来变成周更了，原来是为了把活跃用户拖到下个月啊！” 萧绮恍然大悟，不禁咋舌。 “的确如此，而且这样一来，用户为了追看大结局，还得再购买下个月的会员，包月的留存率也就提高了。” “奸商……” 萧绮暗自感慨，原本以为自己在商场上手段够厉害的了，如今跟江澈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无商不奸，作为公司老板，你得学会以谦逊的态度看待这些运营手段。” 江澈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真爱说教，那剩下的平台满意度该怎么弄呢？”萧绮有些不服气地回应。 江澈喝了一口美式咖啡，笑着解释：“平台嘛，说白了就是各省的运营商，你只要确保爱优艺在月度考核中拿到满分就行了。” “月度考核哪能不扣分，拿满分哪有那么容易？” 萧绮面露难色，显然不太明白其中门道。 “你上一次跟家客部的领导吃饭是什么时候？” 江澈不紧不慢地追问。 “嗯…… 八个月前吧。” 萧绮回想了一下，如实作答。 “当时喝的什么酒？” “没喝酒。” 江澈强忍着笑意，看向表情严肃的萧绮：“就你这客情关系，公司能有这么高收入，可真不容易。” 面对江澈的质疑，萧绮赶忙解释：“客情这块一直是徐斌负责的，他是商务总监啊。” “星罗科技一共有多少人？” “58 人。” “江南省汇动万方的家客中心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这…… 我还真不清楚。” 萧绮再次被问住了，在江澈面前，身为公司老板的她此刻就像个懵懂的小学生。 “省公司加上 13 个地市公司的家客业务人员，总共是 304 人。中心负责人可是二级正级别，你一个小公司的商务总监，凭什么去维系这么重要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 萧绮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当然得你这个老板亲自出面。就这，能不能约到人家管理层吃顿饭，还得看交情够不够。” 萧绮一时语塞，心里这才明白，难怪公司发展一直不顺利，这些深层次的工作，自己之前压根就没重视过。 她再次望向江澈时，眼中已充满了崇拜之色，“你懂得可真多！只要做到以上几点，就能打动孙宜静变更代理吗？” “应对手段都好说，关键问题是，你到底想不想从诚果文化手里把直签的代理权抢过来？” 按照萧绮最初的想法，她还是倾向于保守发展，不愿跟诚果文化直接撕破脸。 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错过了江澈为她谋划的这场 “隆中对”，失去的可能不只是事业腾飞的机会，还有眼前这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 想到这儿，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萧绮，此刻也变得犹豫不决，进退维谷。 江澈则不紧不慢地埋头用餐，将一盘沙拉吃得优雅惬意。 直到两人离开餐厅，萧绮都没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澈也不催促，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个助理，任期两个月。星罗科技不过是个将错就错的临时落脚点，没必要太较真。 回到公司，两位贴心的行政小姐姐利用午休时间，已经把小办公室布置得妥妥当当。 江澈向她们道了谢，独自走进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屋内的桌子摆放位置变了，装修风格也焕然一新，唯一与过去相同的，似乎只有窗外的那片风景。 睹物思人，触景伤情，江澈的内心不免陷入对未来的迷茫之中。 他在这里独自伤怀，思索前路，浑然不知此刻华夏的通信圈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江澈离开万盛天讯的消息，仿若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干崩了公司的股价，冲击的余波更是席卷了整个行业。 行业顶层的大佬们握着一手消息，纷纷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是该给万盛天讯来一记背后偷袭，还是狠狠敲上一闷棍。 次一级的小公司创始人们，则四处打听究竟是哪家的“小妖精”，有这般能耐，竟能把江澈从简心身边拐走。 再往下的行业中层，大多不知道江澈是谁，都在胡乱猜测万盛天讯是不是内部出了大问题，即将垮台。 而底层的小员工们，传得就更离谱了，什么嫪毐魅惑女皇，什么小三携天兵逼宫，什么纪委入驻查账，各种离谱的谣言漫天飞，简直是狗血至极。 最荒唐的是，华尔街那边居然直接出了评论文章，声称华夏通信圈大佬清仓套现，唱衰东大通信技术革命。 简心被这一系列变故搞得焦头烂额，尽管她身为集团董事长，女王气场十足，可只要江澈没回到她身边，同行们就都认定万盛天讯即将崩盘。 她嘴上虽然强硬，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长久以来，外界早已将她与江澈视为一体。 那些人对她的尊重，一半源自对她集团董事长身份的认可，另一半则是看在她是江澈妻子的份上。 想到这儿，简心的胸口没来由地一阵刺痛，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这般心痛是因为失去了江澈，还是害怕头顶的皇冠就此掉落。 简心独自坐在宽敞奢华的办公室内，凝望着纸醉金迷的外滩；江澈静静站在曾经的小房间里，欣赏着一切如旧的紫金山。 一个人还在亲手挖掘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另一个却已收拾好心情，离开得不带一丝犹疑。 简心满心烦躁，抬手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死丫头，给你爸打电话了没有？” “打了呀！他还没找你吗？老爸真的起义了？” 江芸心里委屈，声音透着一丝不悦。 “没有！你知不知道他在哪？是不是找白晓晓了？” 简心的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不能啊，晓晓姐的秘书说她一直在礼佛，而且静来庵是不允许男宾入内的。” 江芸在阿美莉卡留学，毕业后又在华尔街投行工作，这一路多亏白晓晓在背后帮忙打点。 简心深知女儿与白家千金亲近，可没想到事到如今，江芸还一口一个“晓晓姐”，顿时火冒三丈：“还晓晓姐？她都把你爸抢走了，叫得这么亲，想气死我啊？” “老爸说他跟白晓晓没关系呀！而且，就算你们离婚了，他也是我爸。” 江芸据理力争，语气也强硬起来。 “你再说一遍！” 简心气得几乎抓狂。 “老妈呀，你手上到底有没有老爸出轨的证据？”江芸反问。 “你要什么证据？非要我在床上抓到他们两个吗？他现在这样一个人离家出走，还不能说明一切？” 简心的表述混乱，只字不提她利用离婚协议清空江澈股权和资产的事情。 江芸被简心这莫名其妙的逻辑弄得一头雾水，硬着头皮赔笑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见过你这样意识流定罪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风波亭莫须有那一套？” “死丫头，你是不是也被白晓晓策反了？帮着小三对付你妈是吧？” 简心怒不可遏，无端给江芸扣上了叛徒的帽子。 被如此冤枉，江芸的火气也 “噌” 地一下上来了。说到底，这两个女人都被江澈给惯坏了。 “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我来阿美莉卡六年了，晓晓姐每个季度都来看我，您老人家挂着母后的头衔却不闻不问。要不是你作妖把老爸搞丢了，这么高频率的通话，我都怀疑你被鬼夺舍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想造反是吗？” 简心已经气得暴跳如雷。 “没老爸护着你，本小姐早他娘的反了！”江芸也毫不示弱。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 简心咬牙切齿。 “包硬的！” 江芸顶嘴道。 以往简心和女儿吵架，江澈总会第一时间出面打太极。 可这次没有了他这个缓冲，两人直接正面硬刚，都有一种赤膊上阵、不死不休的劲头。 第15章 简心与江芸在电话里激烈争吵，而身处明南城的江澈正泡着一杯热枸杞，悠然靠在转椅上欣赏风景。 按常理，助理工作该由萧绮安排，可这姑娘自午饭后就没找过他。 江澈不知道的是，此刻萧绮在自己办公室里，双手揪着头发，满心焦虑地纠结着。 24 岁的她，经营公司的手段到底还是青涩稚嫩，尚未理解抓住商机就得果断出击的门道。 平静的时光缓缓流逝，夏末的空气里，清新的香草气息随微风飘散而来，让置身其中的人沉醉。 江澈在小办公室悠闲地消磨了半天，临下班才想起自己无处可归。 他瞅了瞅手机银行，发现简心停了他的信用卡，存款也被清空。 好在微信钱包里还有先前收的红包，虽说仅有三千块，此刻却成了雪中送炭的救急钱。 江澈打算下班后先寻个酒店住下，再向女儿要点生活费，顺便把简心的行径一并告知。 恰在此时，萧绮匆匆赶来，神色带着几分慌张。 “快，跟我去湖滨酒店，晚上有个应酬，差点忘了。” “哎？上班第一天就要加班？” 江澈还在手机上查酒店信息。 “来不及了，快点！” 萧绮心急如焚。 半小时后，二人一路奔波赶到明南城赫赫有名的湖滨雅宴。 酒店位于景区内，装修奢华，菜品精致，是本地顶尖的商务招待场所。 路上，萧绮告知江澈，晚上要见的是公司极为重要的投资人。 酒店临湖而设，透过窗户，优美的玄武湖景致尽收眼底。 萧脚步匆忙，压根没有观景的雅兴，江澈见状心生好奇，便问道：“星罗科技业绩不错，见投资人用得着这么紧张？” “你有所不知，业务扩张太快，公司现金流已经很紧张。我打算进行二轮融资，要是他们能领投，对公司发展意义重大。” “公司之前的融资结构是怎样的？” “天使轮 100 万，一轮 500 万，二轮我准备融 1000 万。” 萧绮说完，偷偷留意江澈的表情，像个拿着成绩单等待家长评判的孩子。 “是有点保守，不过公司是你的，契合掌舵人的风格，比顺应行业常规更重要。” 在江澈看来，以萧绮的能力，把布局拓宽些，二轮融资上5000万都没问题。但他也只点到为止，不愿过度勉强这姑娘。 “这个预算还少吗？我感觉这次要见的资方，好像不太看好我们，一直没回应我邀他们领投的提议。” “是吗？不应该啊……” 江澈下午抽空看了些前任助理留下的资料，对星罗科技的业绩水准颇为认可。 “我原本挺有信心，可他们一再推脱，让我也有点怀疑自己。” 萧绮的焦虑表露无遗。 “到底是哪家公司？这么没眼力见儿？” “你听说过东华资本吗？” 江澈脚步猛地一顿，骤然停在原地。 “我们是要见东华资本的钱国庆吗？” “嗯，你不会也认识他吧？”萧绮问。 “不…… 不太熟。” 江澈回答得很勉强。 这东华资本也是万盛天讯的股东，老总钱国庆更是江澈的忘年交，要是在这儿碰上可就麻烦了。 以钱国庆的性子，定会力劝他为集团利益着想，回万盛天讯。 说不定当场就给简心打电话，让他进退两难，场面可能会尴尬到极点。 萧绮没瞧出他的心思，还天真地感叹：“吓我一跳，你要是认识钱总，这二轮融资就好谈了。毕竟，你那么懂，肯定能说服他。” “嗯…… 嗯……” 江澈极不情愿地应着。 他确实在某些事上有说服钱国庆的能耐，比如劝对方把不成器的儿子送去非洲历练。 就在江澈琢磨待会儿见面怎么打掩护时，他和萧绮已被侍者引到包间门口。 里面坐着三个人，江澈扫了一眼，没见着钱国庆，却瞧见他儿子钱有彬，就是那个非洲留学生。 “怎么是这小混世魔王？” 他心里暗自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跟着萧绮进了包间。 钱有彬长相还算端正，只是皮肤明显比在场其他人黑了不少。 另外两人姿态谦卑，一看便知是他的跟班。 见到萧绮，钱有彬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冲上前握住女孩白皙的手。 “萧总，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他的目光在萧绮身上肆意游走，还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是小钱总啊，确实有些时日没见了。我原以为今天您父亲要来……” 萧绮想抽回手，却被钱有彬紧紧攥住，一时挣脱不开。 “我老爸有事，这么点小生意，他才懒得管。只有我，愿意为了萧总你特地飞一趟明南城。怎么样？我对你够上心吧？” “感谢小钱总对星罗科技的关注，我代表……” “谁关心星罗科技了？我都说了，我只是对你用心而已。” 钱有彬侵略性很强，仗着金主身份，让萧绮不好当场驳他的面子。 “小钱总，您真爱开玩笑。” 萧绮难受极了，尤其江澈在旁，她愈发不自在。 钱有彬的手指不安分起来，在女孩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脸上那如痴汉般的满足模样，令人作呕。 就在萧绮快要忍无可忍时，江澈走到两人中间，宽大有力的手掌迅速握住钱有彬的手。 “小钱总，幸会！” 江澈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你谁呀？” 钱有彬好事被搅，不耐烦地瞅着他问。 萧绮赶紧退到江澈身后，介绍道：“这是我新招的助理，他叫……” “我叫 leo。” 江澈抢在前面说道。 他极少用英文名，业内几乎没人知晓。此刻实属无奈，要是让钱有彬知道他是江澈，真不知现场会乱成什么样。 “我跟你一小助理握什么手？” 钱有彬甩开江澈的手，悻悻然坐回椅子。 另外两人见状，连忙起身主动介绍，想化解因老板傲慢引发的尴尬。 简单的介绍后，江澈得知他们只是钱有彬的助理，并不是投行的精算师。 几人纷纷落座，寒暄数句，服务员陆续将冷盘端上桌。 钱有彬对投资之事只字不提，要么吹嘘自家有钱，要么夸赞萧绮温柔美丽。 江澈算是看透了，谈投资不带精算师，这公子哥儿就是来泡妞的。 忽然，他突然留意到一个细节，那两个陪同的助理居然偷偷用白水吞服了一颗药片。 餐前服药，如果不是糖尿病，大概率吃的是护肝药。 再看钱有彬那饥渴的眼神，江澈瞬间明白这顿饭的真正用意。 第16章 冷盘刚端上桌，服务员迅速给众人安排分酒器。 萧绮眉梢轻蹙，一般的商务局，开席前至少要跟女士确认是否喝酒，直接分发酒具确实很失礼。 还没等她招呼服务员撤下，钱有彬已然起身，动作利落地开了两瓶白酒，脸上挂着笑。 “萧大美女，我今儿特意赶来，你可不能不赏脸啊。” 萧绮面露难色，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能勉强应承：“我酒量实在太差，怕陪不好小钱总。” “酒量嘛……” 钱有彬边说边走到萧绮身旁，将她的分酒器斟满，“多练练自然就有了。” 他身后那两名手下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看样子对这套流程熟稔于心。 江澈扫了眼酒瓶，是南方产的 42 度绵柔型白酒，在商务应酬里颇为常见。 此时，钱有彬举杯朝向萧绮：“来，第一杯，敬咱们美丽的萧总。” 萧绮赶忙举杯回敬：“岂敢岂敢！多谢小钱总抽空前来，愿咱们往后合作顺风顺水！”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笑着干了这杯开场酒，落杯瞬间，江澈眼角余光瞥见钱有彬与两名手下偷偷交换了个眼神。 果不其然，刚放下酒杯，钱有彬的手下就找各种由头向萧绮敬酒。 萧绮虽是应酬常客，白酒能喝一些，可这般疾风骤雨的敬酒节奏，着实有些吃不消。 钱有彬带的这两人劝酒功夫了得，没一会儿，萧绮就被灌下四五杯。 江澈瞧出这三人的心思，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他默默地扫光了冷盘中含淀粉的菜品，让腹中有了些底，随后借口接电话，快步走出包间，拦下正准备上菜的服务员。 “v15 的热菜先等等再上。” 江澈语气平稳地说道。 “啊？可刚才那位老板说人齐了就走菜。” 服务员面露疑惑。 “我们有重要事要谈，暂时别上热菜，我不叫你，你别进来。” “哦，好的，先生！” 江澈返回包间，萧绮的分酒器已然见底，意味着空腹状态下，她已被灌下二两白酒。 女孩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正勉强招架钱有彬的敬酒。 “小钱总，咱稍微缓缓，热菜还没上呢！” “萧总，这杯你无论如何得喝，不然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钱有彬不顾萧绮告饶，执意要她干了杯中酒。 “酒肯定得喝，咱慢慢来。” “那哪行，古人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这么拖拖拉拉，难不成嫌我这酒不好？” “我没这意思，小钱总带的肯定是好酒。” 萧绮面露难色，向江澈投来求助的目光。 江澈心里明白，这会儿要是贸然帮老板挡酒，定会被对方手下拦阻，于是，他并未莽撞行事，而是举着酒杯，夸赞道： “这酒确实好，窖藏怕有四十年了吧？比我年纪都大。” 钱有彬暗自欣喜，没想到萧绮这助理还帮自己说话。 江澈没去帮萧绮解围，反倒转向钱有彬的手下：“来，二位。老板们喝他们的，咱们打工的走一个。” “请！” 两人端着酒杯，客气地喝完。 江澈拿起分酒器，朝两人走去。 萧绮见他没来挡酒，心里一沉，满是失望。 江澈却似全然忘了她，径直走到酒桌另一侧。 “好事成双，再来一杯！” 江澈不由分说，再次将酒杯满上。 “好…… 好……” 两人刚才灌萧绮时毫不手软，此刻被江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然也不好推脱。 这杯酒下肚，两人忙不迭坐下，吃起面前凉菜。江澈等他们吃了几口，又把杯中酒倒满， “初次见面，三生有幸。来，这第三杯也得走起。” “兄弟，要不咱吃口菜……” 其中一人脸色难看，显然有些顶不住。 江澈却不管不顾，先干为敬，逼得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喝完。 紧接着，在江澈一套套劝酒词的攻势下，小杯换大杯，敬酒速度愈发加快。 酒桌另一头，只需应付钱有彬一人的萧绮，压力骤减。 虽说仍得喝酒，可在一番恭维下，节奏总算慢了下来。 两瓶白酒很快见底，江澈感到酒意上涌，起身佯装埋怨：“热菜怎么还没上？我去催催。” 说完，独自离开包间。 一出门，江澈便直奔卫生间，将腹中白酒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他早已习惯这般喝法，吐时并无常人的痛苦，如同打了个喷嚏般自然。 江澈的腹中有食物，酒又喝得急，及时吐出，身体没吸收多少酒精，只是洗把脸，整个人便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若无其事地回到包间，微笑着又开了一瓶酒。 那两人见状，脸色惨白，却只能强忍着胃部灼烧感，继续与江澈周旋。 随后，江澈又数次以催菜为由出去吐酒。 等他第三次吐完酒回来时，正好撞上从包间内出来的萧绮。 “这都半小时了，热菜怎么还没上？” 她已有醉意，恼怒地要去找服务员麻烦。 江澈连忙拦住她，“小声点，是我让服务员别上热菜的。” “你有毛病呀？空腹喝白酒？” 江澈嘿嘿一笑，“你出来时，那两人还醒着吗？” “醒什么呀？都在地上躺着呢，这种喝法谁扛得住？” “可说呢。” 萧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江澈，你故意的？” “酒桌上捉对要分大小，不搞定他的两个手下，我哪有借口跟钱有彬喝？” “我说你那么能喝，怎么不来救我。” 萧绮嘟起嘴，小声嘀咕。 “好了，一会儿进去，你猜我多久能放倒他？” “你没事吗？刚才喝了得有一斤吧？” 所有人都没看出江澈偷偷吐酒，就连萧绮都蒙在鼓里。 想到他刚才推杯换盏的样子，女孩有些担心。 “放心，我的酒量足够搞定那小子。” 江澈微笑，与萧绮回到包间内。 钱有彬带来的两名手下躺在地上，终究是一口热菜都没吃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江澈从容地走到目瞪口呆的钱有彬身边，满满地倒上一杯酒。 “小钱总，我干了，您随意。” 第17章 钱有彬瞧着江澈半小时就把自己带来的两个陪客喝翻，顿时慌了神，忙开口打圆场： “刚才喝得有点急，要不缓缓，等热菜上来？听说这家的生态鱼头相当不错。” 江澈没接他的话，只是把手中酒杯稳稳放下。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服务员鱼贯而入，一道道备好的菜品陆续上桌。 江澈早有安排，见只剩钱有彬，便让服务员上菜，接下来，他就能专心会会这个花花公子。 钱有彬在京圈臭名昭著，仗着家世有钱肆意妄为，专挑年轻漂亮姑娘下手。 他父亲钱国庆掌管整个资本集团，事务繁忙，疏于管教，也为这儿子头疼不已。 有一回，钱国庆与江澈酒后大吐苦水，江澈出了个馊主意，把钱有彬送去非洲历练。 结果，钱有彬在非洲身患重病，还遭当地的同性恋侵犯，落得个半条命回国，老实了好一阵。 这回栽江澈手里，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一来为萧绮解难，二来也算替好友管教管教儿子。 服务员介绍完几道招牌菜，把一碗生蒜瓣轻轻搁在江澈面前，恭声道：“先生，您要的生蒜。” 江澈微微点头，说道：“谢谢，找个房间，把我那两个朋友带过去醒酒。” “好的，我们酒店有客房，需要开一间吗？” “可以，麻烦了。” 看着酒店工作人员把两个不省人事的倒霉鬼抬出包间，江澈嘴角含笑，开始不紧不慢地拨弄碗里的蒜瓣。 钱有彬不明就里，面露嘲讽，调侃道：“在这种高档酒店吃生蒜，可不太文雅。” 萧绮也摸不清江澈要干啥，没吭声，静静看着。 只见江澈抓了几瓣蒜放进分酒器，接着斟满白酒，嘴里还小声嘟囔： “这绵柔型白酒是不错，就是入口少了股冲劲。小钱总带这酒，肯定是为萧总考虑，不过我是个粗人，不加蒜，喝着没滋味。” 钱有彬这才反应过来，江澈是嫌酒不够辣，特意加了料。 生蒜的辛辣与白酒的甘冽一混合，浓烈无比，江澈一饮而尽，状态瞬间被激发。他压根不给钱有彬夹菜喘息的机会，一杯接一杯劝酒。 强烈的刺激让江澈浑身燥热，汗如雨下。 萧绮见他不停用湿巾擦汗，以为他快撑不住，想举杯帮忙，却被江澈不动声色挡开。 钱有彬也察觉到江澈的异样，本以为能速战速决把他喝倒，没想到对方越战越勇，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他俩到底年轻，哪懂酒桌老手的门道。 人一发汗，新陈代谢加速，肝脏里分解酒精的酶活性提升，酒精分解速度变快；同时，出汗会使身体缺水，胃肠道血液供应减少，酒精吸收放缓。 这俩因素一叠加，醉酒程度自然大幅降低，在外人眼里，跟酒仙附体、千杯不醉似的。 也就是在这种年轻人居多的普通局里，江澈才敢这么使手段。 不让上热菜，是因为包厢有独立卫生间，在里头吐酒容易被察觉，他必须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白酒加蒜，是为刺激身体大量发汗，加速酒精分解。 换做同辈的酒局，这些招数他可不敢用。 高端酒局中，离席超两次就得罚酒，甭管干啥去；出汗不正常还会被当“漏酒”，罚到你胆战心惊。 不过，钱有彬就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萧绮更是个新手，在他俩面前，江澈凭借经验完全掌控局面。 热菜吃了一半，钱有彬就不行了，再江澈的套路下，死皮赖脸的推脱着。 萧绮虽然没再喝酒，但因为之前喝的太多太快，逐渐酒意上头，终究还是醉倒了。 眼见萧绮趴在桌上，钱有彬这才晃晃悠悠起身，指着略显醉意的江澈嚷道： “你老板都醉了，我跟你个小助理喝个什么劲？散了！散了！” 江澈赔着笑回应：“萧总虽醉了，可心意全在酒里。要不您就把我这杯当作给合作预热，喝了这杯，往后携手共进，一路坦途。” 钱有彬一点面子不给，粗暴抬手一挡，骂道：“你也配跟我谈合作？今晚老子要是不高兴，你们二轮投资的事，想都别想！走了！” 说完，他抓起衣服，踉踉跄跄就往外走。 被个小辈这么羞辱，江澈脸色瞬间阴沉，可一想到钱有彬因自己一句话被扔到非洲，还被男同侵犯，又有些愧疚，便也懒得计较。 星罗科技在这家饭店有预存，经理见萧绮在，直接从会员卡划账，不然，这上万的餐费，江澈还真付不起。 钱有彬独自在前头打电话，江澈扶着醉醺醺的萧绮，跟在后面往外走。 到了门口，酒店安排的代驾已坐在萧绮车上。 江澈把萧绮安置在后排，刚绕到副驾，就见钱有彬拉开车门要往后排钻。 江澈眉头一皱，赶忙阻拦，礼貌问道：“小钱总住哪儿？要不要我给您安排车？” “没你事了，滚吧。” 钱有彬不耐烦地骂道。 江澈死死抵住车门，耐着性子劝：“萧总今天醉得厉害，身为助理，我得先送她回家。” “我送她就行了，你走吧！” “怎敢劳您大驾呢？” 江澈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诸多考虑下，一直隐忍。 可钱有彬先恼了，倚着车门，狠狠推了江澈一把，骂道：“你一个小助理懂个屁啊！都说了，今晚我要是玩不开心，你们公司休想拿到一分钱！” “整个华夏就东华资本有钱吗？” 江澈后退几步，脸色冷峻。 “哟嗬，你还挺横！这么说吧，我们家是一轮的领投方，如果二轮我们不跟，你觉得其他家敢接着投吗？” 钱有彬点上烟，把烟雾嚣张地喷到江澈脸上，冷笑着说道： “萧绮一个小丫头，凭什么让我像圣诞老人一样给她投钱？她不懂规矩，我可以教她。你一个打工仔，不懂上层人的交易，叫你滚你就滚。懂吗？” “她没交代过我这种事，所以，请你离开这辆车。” 江澈声音冷硬。 阴沉之中，透着一股森寒的杀气。 “哎哟！怎么？你一个小助理，狗一样的东西，还惦记上自己的老板了？” 钱有彬拖着醉步走到江澈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老小子，你看清楚了，萧绮这样的女人也是你能惦记的？她想创业，又没雄厚的家族势力。这就意味着融几次资，她就要多几个男人。不给人睡，还想拿钱？现在通信行业这么多公司，给谁投不是投？凭什么要给她的星罗科技？” 江澈目光微微偏移，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车内的萧绮，但钱有彬说的确实是初创公司融资的残酷现实。 初创公司找投资难，尤其通信这种传统行业。 要是没深厚人脉，创业者融资往往得私下交易，像给投行评估师返点、私下赠股之类。 女创业者稍有姿色，还常被迫出卖身体，一来满足资本方兽欲，二来当作忠诚测试。 万盛天讯初期，也有资方盯上简心，江澈设了个 “二桃杀三士” 的局，骗到一波投资，后又靠几个完美项目，一跃成为行业翘楚，才摆脱那帮小人的觊觎。 可如今萧绮显然没这实力，碰上钱有彬这样的资方，确实没辙。 遵守潜规则就能拿到投资，钱有彬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 江澈和萧绮刚认识，还不知她对此事的态度，心里有点担心贸然出手会坏了她融资计划，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钱有彬以为江澈被吓住，轻蔑一笑，拍拍车门对代驾说：“开车！” “好的，先生。”代驾随即发动汽车。 江澈迟疑地望着走向车门的钱有彬，眼中一片漠然。 简心也好，萧绮也罢，应该都有了成为女强人的觉悟。 成就大事，有舍，有得。 或许幼稚的人，只是他自己而已。 第18章 江澈看着脚步虚浮的钱有彬，心底的怒火一下就冒了起来。 萧绮前任助理留下的资料里，清清楚楚地记着她为星罗科技所付出的努力。 萧绮天天都忙到凌晨才能休息，凡事都自己上手，就算生了病也咬牙硬撑，不肯歇着。 江澈不禁在心里发问，难不成这般拼命的女创始人，也得靠出卖身体，才能换来资本的青睐？ 他想到简心，为了在董事会内掌握绝对话语权，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被弃如敝履。 似乎在欲望面前，所有平凡的付出都只是自我安慰的笑话。 江澈顿时对这世界泛起一阵恶心，看向钱有彬的眼神也变得满是凶狠。 钱有彬刚拉开车门，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拽，直接甩到了前引擎盖上。 “哐” 的一声巨响，把车里的代驾司机吓得一哆嗦。 钱有彬惊了一跳，脑袋瞬间清醒了些许。 等他回过味儿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江澈死死摁在引擎盖上。 “你他妈敢动我？不想活了是吧！” 钱有彬扯着嗓子嘶吼，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江澈摁着他的脑袋，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不管萧绮之前是怎么拿到的投资，至少在这儿，别跟我玩你们投行那些见不得人的潜规则。” “放开我！你这是作死，敢这么对金主，我马上就能让萧绮把你给开了！” “开就开，正合我意，也省得让小萝莉为难。” 江澈手上加了把劲，勒得钱有彬喘不过气来。 “你少管闲事，拿你的工钱就行！你根本不懂资本圈，我没拉萧绮上游艇出海，那是看在她拼命干活的份上，给她留了面子。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让我们家掏钱投资吧？” 钱有彬以前要是盯上哪家的女高管，就会威逼利诱，强迫人家跟自己上游艇出海。 一到公海，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以满足自己那些变态的欲望。 好多创业者因为不敢得罪金主，只能劝受害者默默忍受，这也使得钱有彬愈发肆无忌惮。 他没强迫萧绮，是因为星罗科技的投资收益相当可观，他怕把萧绮这种性格强硬的姑娘给逼急了，导致星罗科技垮掉，届时他老爸肯定得找他算账。 钱国庆又怎会不清楚儿子的恶劣品性，可就这么一个独苗，只要女方不闹事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双方默认的交易。 江澈本想着到此为止，可一听钱有彬提到游艇，心里的火气 “噌” 地又蹿了起来。 他揪住钱有彬的头发，狠狠往引擎盖上撞去。 伴随着男人的惨嚎声，引擎盖的表面被硬生生砸出几个凹痕。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都多大岁数了，还学人家英雄救美？萧绮大学还没毕业就创办了星罗科技，拿到 200 万的天使融资。她既没人脉，又没根基，干的还是传统行业，连个能拿得出手的商业故事都编不出来。换做是你，你会给她投资？不靠跟男人上床，她凭啥能拿到这么多钱？” 钱有彬无力反抗，只能把自己对萧绮的那些揣测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胡说八道！” 江澈嘴上虽然这么呵斥，可心里也犯嘀咕，搞不懂谁会给一个没毕业的女大学生投 200 万。 他不再多想，扬起愤怒的拳头，朝着大言不惭的钱有彬狠狠砸去。 钱有彬这番推论，并没有让江澈看轻萧绮，反倒让他心疼起这个女孩来。 初创公司想要拿到第一笔投资，似乎总得牺牲点什么，要么是尊严，要么是未来的发展权。可一旦新公司有了起色，那些资本家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捧着钱眼巴巴地盼着能分一杯羹。 江澈不吭声，一拳接一拳地砸在钱有彬身上。他自己也纳闷，为啥会这么冲动，感觉此刻揍的不是钱有彬这个资本流氓，而是那让人恶心的商场潜规则。 几拳下去，钱有彬的鼻子被打断了，鲜血 “哗哗” 地从鼻孔里涌出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蔫了下去。江澈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抬腿对着他的小腹又狠狠踹了几脚。 “别打了！你是想坐牢吗？” 钱有彬哭喊着求饶，那副没骨气的模样让人看了直摇头。 江澈红了眼，喘了几口气，接着又是一顿暴揍。 “救命啊！救命啊！” 钱有彬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可他越喊，江澈下手就越重。 代驾司机见状，本想打电话报警，却被江澈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一瞪，吓得赶紧扔掉手机。 钱有彬瞅准空当，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被江澈追上揪住，一拳撂倒在地。 “我的牙…… 牙掉了，别打了，不然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钱有彬吓得肝胆俱裂，只能把老爸搬出来，妄图用钱国庆的名号吓唬住江澈。 江澈冷笑一声，一脚重重地踩在钱有彬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冷冷说道： “如果你爸再问我该怎么管教你，我一定会建议他把你扔到南极洲去。” 钱有彬的身子猛地一抖，干涩地咽了两口唾沫，惊恐地往后倒爬。 “你…… 你是谁……” 江澈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吓得脸都变形了的钱有彬，慢悠悠地说： “你迟早会知道我是谁。要是你敢在萧绮那儿胡言乱语，我可就真得找你爸好好唠唠了。” 说着，他伸出手，使劲摁住钱有彬的头，用力地摇晃了几下。 钱有彬哪敢反抗，精心打理的发型瞬间被搓成了一团乱麻。 江澈站起身，拿过钱有彬的领带，仔仔细细地擦掉粘在自己手上的发蜡，轻蔑地瞥了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去。 等江澈走出几步远，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钱有彬赶忙爬起来，朝着远处拼命狂奔。 江澈看都没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走到车边，对代驾司机说道：“师傅，送我们回家，导航里有地址。” 随后，他拉开后排的车门，缓缓地探进车里。 江澈不清楚萧绮此刻是醉着还是醒着，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赞同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深吸一口气，坐进车内，只是随意瞥了女孩一眼，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愣在原地。 萧绮蜷缩在座椅上，身子抖个不停，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手里还握着防狼喷雾，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从含泪的双眸能够看出，她已经猜到了钱有彬的险恶用心，而这喷雾就是在交涉无果之后，用来保全自己名节的最后一道防线。 萧绮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坚强、自爱，看到这一幕，江澈突然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出手了。 他关上车门，静静地凝望着萧绮，女孩也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瞧清来人的脸。 见到江澈，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被酒意浸透的身子一歪，软软地靠过来。 江澈心里一动，赶忙伸手扶住她。这一扶，他才惊觉女孩的身子竟如此轻盈瘦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萧绮靠在他的身上，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而暧昧。 代驾司机选好导航目的地，发动了车子。 窗外的灯光交相辉映，在车窗上投射出一片斑斓光影。 萧绮手中的防狼喷雾悄然滑落，她白皙的小手不自觉地抓住江澈的胳膊。 女孩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地说道：“谢谢你……” 第19章 江澈动作轻柔，让萧绮静静地靠在自己身上。 宝马330在繁华的明南城内穿梭，映着霓虹倒影，驶入城南快速路。 萧绮还残存着一丝神志，清楚自己正靠着谁。酒精、夜色，加上胁迫与背叛，早已将她击垮。 她倚着男人的肩膀，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这似锦繁花，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怎么拦住钱有彬上车的？”女孩小声问。 “我们友好地‘交流’了一下肢体，小钱总表示理解了我的意思。”江澈一本正经地回答。 萧绮噗嗤一笑，无力地抬手轻轻掐了他一下：“讨厌，一把年纪了，说话没个正形。” “哟，你又拿年龄说事儿。” “嘻嘻，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萧绮疲惫至极，笑声都有气无力。 “不用解释，你是老板，想怎么说都行。” “老板也不能为所欲为呀……” “萧绮同志，你这觉悟有点叛逆，都没跟资产阶级站一队。” “哈哈哈，晕着呢，别逗我了。” 萧绮笑得身子乱颤，连掐江澈的力气都没了。光影闪烁中，二人随意聊着，车内弥漫起一丝浪漫。 “江澈，你把钱有彬打伤了？” “嗯……鼻子断了，掉了颗牙，轻伤二级吧。” “呀，下手这么狠？”萧绮很惊讶，怎么也想不到江澈会打架。 “不是我狠，是那小子太怂，全靠对手衬托。” “他都没上车你就动手，警方介入怎么办？” “总不能等他上车对你不利再动手吧？” 萧绮没再说话，江澈以为她睡着了，却不知女孩在偷笑。 萧绮拿出手机，强撑着清醒给闺蜜发消息。 【萧小绮：芸姐，今天有男人为我打架了。高中时的赌约，是不是该兑现了？】 【江小芸：天大的瓜！谁这么大胆，为你这“冰雕妹”打架？打的谁？】 【萧小绮：把我投资人打了，哈哈哈。】 【江小芸：不会吧！现在国内投行这么卑微？我回国后要不要换个工作？】 【萧小绮：不是啦，国内资本家还是老样子。投行老板的儿子想占我便宜，是助理大叔动的手。】 【江小芸：哟，上班第一天就为你打投资人？贴心的阿加西，给我也来一打！】 【萧小绮：（笑哭表情包）等你回国，我把他调给你。】 【江小芸：不敢，怕他打我。】 【萧小绮：他不敢。】 【江小芸：废话！谁敢打我，我爸能把他撕了。】 【萧小绮：不聊了，我醉了，睡了！】 【江小芸：等等，你到家了吗？安全不？】 【萧小绮：嗯，大叔陪着我呢。】 【江小芸：啧啧啧。（鄙视表情包）】 萧绮嘴角带笑，倚着江澈闭上了眼。 她做了个梦，梦到江澈陪她游欧洲。他们在巴黎街头穿梭，翻越阿尔卑斯山，在荷兰花海漫步，陶醉于泰晤士河的风光……时光美好，仿佛度过了一生。 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萧绮躺在自己床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她下意识摸向床边，空的。 “我在想什么呢？”萧绮轻敲脑袋，暗自埋怨。 起床去卫生间，她惊讶地发现妆被卸了。垃圾桶里有卸妆湿巾，显然是江澈怕伤她皮肤，细心帮她处理了。 想到这儿，萧绮甜甜抿嘴：“结过婚的男人，就是会疼人。” 洗漱换衣，女孩穿了可爱的睡衣，敷着面膜推开卧室门。门刚开条缝，米香扑鼻。她心中一动，满是喜悦。 循着香味来到餐厅，桌上有锅热粥和几碟小菜。厨房传来滋滋声，萧绮歪头看去，江澈系着围裙正在煎饼。 晨光下，江澈高大的身影散发着迷人气息。萧绮看了许久，才被专注做饭的男人发现。 “这么早醒了？吵到你了？”江澈轻声问。 “嗯？没有，你昨晚一直在我家？”萧绮努力保持平静。 江澈无奈道：“我在明南没住处，附近酒店都订满了，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宿。不好意思。” “哦哦，没事。其实你可以问我，朝北小房间是客房。” 江澈笑笑，继续煎饼。萧绮昨晚醉得厉害，又哭又吐，江澈忙了一夜，哪还顾得上问住哪。 “先喝点粥，昨晚吐那么多，肚子饿了吧？” “我昨晚吐了？” “嗯，空腹喝酒，又没练过，吐很正常。” 萧绮回头看房间，没发现痕迹。 “都是你收拾的？” “小意思，以前处理得多，习惯了。” 过去简心喝醉回家，江澈总是亲自照顾，不让保姆插手，不想外人看到妻子脆弱的样子。这些年的付出，没能捂热对方的心，却让他练出了居家好手艺。 萧绮乖乖坐下，盛了碗粥喝起来。粥煮得很烂，米香四溢，宿醉后火辣的胃，喝了粥舒服多了。 “为什么我煮的粥，没有这种开花的米？”萧绮用筷子挑起一粒米问。 这时，油烟机已关，江澈端着煎饼出来。 “这不难，提前洗好米放冰箱冻一夜，煮的时候米就开花了。” “提前洗米？你昨晚就想着今早给我煮粥？” “嗯，醉酒后喝粥最好。”江澈说完，摘下围裙。 萧绮看傻了，大学时觉得会打篮球的男生帅，现在却觉得会做饭的男人更有魅力。 尝了口煎饼，鲜香酥脆。 “唔，太好吃了！都是用我家食材做的？” “要是有虾仁和蔬菜，能做成海鲜饼，可惜你家冰箱像遭了台风，凑出几个鸡蛋和半根大葱就不错了。” 江澈的调侃让萧绮有点尴尬，吐吐舌头，继续吃饼喝粥。 柔和的光线洒满房间，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 江澈望向窗外，眼神宁静，而萧绮却偷偷看他，心中小鹿乱撞。 第20章 “江澈，你婚内出轨了？” 萧绮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吓得江澈差点被嘴里的米粥呛住。 他剧烈咳嗽几声，狼狈地望向面前清美的姑娘，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离婚是因为有了别的女人吗？” 萧绮重复道。 “怎么可能？说书呢？” 江澈当即一口否定。 “哦……” 萧绮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江澈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赶忙又补充道：“我也没在婚内被绿！” 虽说江澈已然顿悟简心并不爱自己，可他心里很笃定，像简心那般高傲到近乎冷酷的女人，绝不会在男女之事上做出不检点的行径。 她的欺骗与算计，皆源于那无限膨胀的野心，绝非为了肉体的欢愉。 萧绮听他语气这般肯定，心中的困惑却更深了。 “那就怪了。你瞧瞧你，有能力、有人脉，还会做家务，长得也帅，又有个女儿，都这岁数了，干嘛要离婚呢？” “我跟你一个母胎单身的，解释不清。等你到我这年纪就懂了，人世间，好多事儿都透着无奈。” 江澈说道。 “什么母胎单身，你这是人身攻击！” 萧绮身为板扎的大美女，对自己空白的感情经历格外敏感。 “下次你再拿我年纪打趣，我就拿这反击，咱们互相伤害，看谁先扛不住。” 江澈不甘示弱。 “你！无耻！老年人！” 萧绮气道。 “单身狗！” 江澈立马回击。 “你为老不尊！” “单身狗！” 江澈咬死这句。 “我是你老板！不许再说这词！” 萧绮怒目而视。 “那你开了我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江澈满不在乎。 “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萧绮满脸嗔怒。 从来没有员工敢这般跟萧绮顶嘴，偏偏江澈不买她的账，一点都不惯着。 萧绮不过才 24 岁，天天被人喊老板，管着 50 多号人的生计，早没了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活泼俏皮劲儿。 此刻，在江澈的照顾与调侃下，她似乎找回了那个被藏起来、爱笑爱闹的自己。 两人吵吵闹闹吃完早餐，萧绮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最后一句：“你还爱你前妻吗？” 江澈顿了顿，苦笑着回她：“果然是母胎，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说啦……” 萧绮急切想知道答案，不自觉撒起娇来。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迅速改掉坏习惯。” 江澈并未正面作答，他自己也不清楚对简心还有没有爱，只明白必须斩断与她的所有纠葛。 言罢，他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萧绮还有一肚子话没来得及问，像 “你还会爱上别人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会一直留在明南吗” 之类。 可那股热乎劲儿一过，她忽觉这些问题太过突兀，羞得满脸通红，逃回卧室。 尽管昨晚醉得不轻，萧绮仍坚持去公司上班，貌似什么都没发生。 上午有公司总结会，由各部门主管汇报所属板块工作成果。江澈无需发表看法，只需记录萧绮的决议。 比起万盛天讯动辄上百人的集团大会，小公司的会议氛围轻松多了。 对于徐斌的市场部，萧绮决定暂不设总监一职，由她亲自兼任。 江澈听闻，微微撇嘴，摇了摇头。 虽说动作幅度不大，还是引起了萧绮注意，她直言不讳：“你摇头干什么？是觉得我挑不起市场部的大梁？” 江澈解释道：“星罗科技虽规模不大，可业务量也不少，哪能让老板闲到兼任市场总监？你自己手头的事儿都排满了，还有空管市场部的事儿？” 第21章 “不是你说，重点客户要我亲自跟进的吗？” 萧绮反问。 “我说过这话？” 江澈狐疑地瞧着她，猛地想起昨天午饭时提的建议。 当时，他的确提议萧绮出面维护运营商高层关系，好在爱优艺与诚果文化续签合同前，抢下直签代理权。 萧绮紧盯着江澈的双眸，透着别样光彩，似在等他发问。 “你决定撬掉诚果文化，自己上了？” 江澈问道。 “嗯！就如你所言，我们和诚果已经没了合作基础。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萧绮语气坚定。 “你信我的话？” 江澈有些意外。 “信啊，你一天救我两次，我没理由不信你。” 萧绮说得诚恳。 江澈被她盯得脸颊发烫，这般炽热目光，他好些年没感受过了。 他别过头，随手拿起本笔记簿，当成扇子扇起来。 “你很热吗？” 萧绮问。 “没有，习惯思考时扇扇子，但我的折扇落魔都了，先用这个凑合。” 江澈随口应道。 “哎？你这癖好有点装哦。” 萧绮打趣。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江澈笑着接茬。 他喜欢看古龙的《楚留香传奇》，从小就学香帅拎把折扇四处晃悠，遇上难事扇一扇，灵感就像泉水般冒出来，总能助他闯过重重难关。 起初有人笑他装，后来江澈声名渐起，大家看法也变了。 某上市公司老总敲钟时还扬言，这辈子就佩服两个拿扇子的，一个是江澈，一个是诸葛亮。 萧绮爱听江澈讲自己的事儿，哪怕一个小怪癖，在她看来都像挖到稀世珍宝。 会议继续，萧绮却罕见地走神了。 她在手机电商软件上疯狂搜寻折扇，一连几个议题都没吭声，反常的沉默让汇报主管都怀疑自己工作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时，行政部的袁茵推门而入，脸色难看极了。 “江助理，您能来一下吗？” 袁茵二十岁出头，模样青涩可爱。 “好的。” 江澈起身，从会议室边缘绕到门口。 袁茵见他过来，忙踮起脚，附在他耳边低语：“东华资本的小钱总来了，说要单独见您。” “那小子来了？” 江澈挑眉。 “嗯，他身上有伤，我私下问过随行助手，说是昨晚被您打的。” 袁茵声音压得很低。 “呃…… 倒也没错。” 江澈挠挠头。 “啊？他可是公司一轮领投股东，这可怎么交代？” 袁茵急得额头冒汗，小脸都垮了。 “不打紧，他们在哪？带我去。” 江澈镇定自若。 在客户接待室，您快去看看吧！” 袁茵催促道。 “知道了。” 江澈说完，朝一直望着自己的萧绮比了个暂离的手势，便随袁茵离开会议室。 穿过办公区，袁茵引他进了间不大的屋子，屋内坐着昨晚被江澈揍得狼狈不堪的钱有彬，还有他两个手下。 “你们出去，我要单独跟他谈！” 钱有彬大手一挥，把袁茵和手下都撵了出去，随后关上房门。 江澈刚要问他来意，就见钱有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自己面前。 “小爹！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钱有彬当即声泪俱下。 江澈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钱国庆之前提过，他这儿子不成器，再惹事就送到万盛天讯，让江澈帮忙调教，哪怕认作干儿子都行。 江澈扯出个讪笑，寻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问：“怎么？知道我是谁了？” “嗯嗯嗯！” 钱有彬鸡啄米似的点头，忙不迭回答：“我昨晚查了老爹的电子相册，这才晓得你是谁。小爹，你就饶了我吧！千万别把我送南极去啊！” 第22章 “这我得好好想想，昨晚我还看见新闻，去南极的补给船下周就出发了。” 钱有彬死死抱住江澈的大腿，苦苦哀求，全然没了昨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小爹，你就饶了我吧！之前你让老爸把我扔到非洲去，差点要了我的命。” “你自己平时都干些什么，心里没数？” 江澈抬腿，想甩开他，可钱有彬像黏人的膏药一般，紧紧箍着江澈的腿不撒手。 “我和那些女人纯粹是交易，她们拿了钱，又怕被人指指点点，才四处散播是我胁迫她们的。” “你觉得我会信？” 江澈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人心复杂，诸多传言向来真假难辨。 钱有彬急了，匆忙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小爹，你瞧！这些女人哪个不是主动贴上来的？她们都有价码，钱给够了，什么都好商量。几千万的投资，陪我几晚，她们心里门儿清，划算得很。” “这些全是？” “全是，您往后翻。那几家行业新秀的副总裁，平时看着高冷，实际一上了出海的船，那骚劲……” “行了行了，别脏了我的耳朵。” 江澈漫不经心地划着钱有彬的相册，确实瞧见不少平日里光鲜亮丽的面孔。 他鄙夷地摇了摇头，面露嫌恶：“这些女人，还真让人大跌眼镜。” “对吧，小爹？我是好这口，但从没强迫过谁。碰上那种不差钱的，我也没辙。” “萧绮属于哪种？” 江澈不动声色地问。 “这我还真不好讲。萧绮的公司发展迅猛，在各省的业务拓展得极为顺利。老爸起初以为她在运营商那儿有人脉，可几番交流下来，才发现她谁都不认识。” “萧绮在运营商那儿没资源？” 江澈也觉得难以置信。 一般做通信业务的公司，多多少少会在三大运营商有点人脉关联。 况且，萧绮毕业于明南邮电，按说资源不会差。 想当初，江澈创立万盛天讯时，就是导师牵线，带他结识了江南省三大运营商的高层，这才打下公司前两年近五千万项目的根基。 然而，钱有彬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说得斩钉截铁。 “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问了圈子里的人，才知道萧绮极少接触运营商，都是徐斌在对接。” “难怪她会在ott业务上被徐斌坑了，这丫头光维护上下游，把最关键的运营商关系拱手让给外人，傻到家了。” 江澈轻声嘟囔。 见他态度有所缓和，钱有彬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挪过来，赔着笑脸：“小爹，你怎么跟萧绮搞到一起了？” “什么叫搞到一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过是暂时在星罗科技落脚。” “老爸说您跟简心离了婚，万盛天讯的股份也交了，如今整个圈子都在找你。” 江澈手机设了白名单，微信也退出登录，彻底断了熟人联系他的途径。 眼下，只有十几个人能拨通他的电话，而这些人都很默契，礼貌地保持沉默，等江澈愿意了，再跟他们说明情况。 “你小子，没跟老钱说在明南见过我吧？” “没有没有！我还没那么傻，所以，你也别跟老爸提我这档子事儿，成不？” “色字头上一把刀，老钱就你一个儿子，消停点！” 江澈把手机扔给钱有彬，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嗯，知道了，小爹。那……” 钱有彬眼珠子一转，接着问：“你跟萧绮到底啥关系？” “你想说什么？” “都说简心这次是为了女人跟你离婚的。萧绮是不是……” 第23章 江澈狠狠瞪了钱有彬一眼，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订去南极的票。” 钱有彬吓得脸色惨白，“扑通” 一声跪下，死死抱住江澈的大腿：“别啊，小爹！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江澈放下手机，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你最好把嘴管严实！还有，别再打萧绮的主意，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 钱有彬忙不迭点头，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小声提醒：“我也觉得萧绮不像，可她那 200 万的天使投资，实在让人费解。” “有什么好奇怪的？萧绮是明邮毕业的，说不定结识了赏识她的学长。就你满脑子歪心思，别瞎揣测别人！” “我是思想龌龊，可任谁投资不要股份啊？星罗科技的股权结构上，压根儿没天使轮的股份。” 江澈一怔，钱有彬这话让他颇为意外。 “天使轮投资人没要股份？” “股权结构在企查查上能看到，只有我们一轮的几家，剩下的股份都攥在萧绮手里。按理说，她这情况天使轮占股 30 都不为过。” 江澈略一思索，厉声回应：“也许人家另有约定，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行行行，您说什么是什么。那这次……” 钱有彬的目标众多，放弃萧绮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小挫折。 江澈厌恶地把他踢开，缓缓说道： “萧绮二轮准备融 1000 万，这点小钱你们直接投了吧。我看了她一轮的融资结构，除了你们，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本？你领投谈判的时候，脑子掉线了？” “嘿嘿，我…… 这个……” 钱有彬被训得抬不起头，支支吾吾地应付着。 企业发展通常要历经多次融资，像种子轮、天使轮、a 轮、b 轮，也有叫一轮、二轮的。 一般而言，领投方得负责与其他跟投企业商议投资金额、股权比例、估值、优先权等关键事项，协调各方利益，推动融资流程顺利推进。 同时，领投方要挑选利于企业成长的资本方共同入股，不是随便哪个兜里有钱的暴发户都能往里塞。 但星罗科技一轮融资结构里，几家风评不佳的投资方赫然在列，显然是钱有彬给萧绮挖的坑。 江澈揪住钱有彬的耳朵，他疼得直咧嘴，自觉地凑过来。 “二轮的时候，你给我把那几家的股权都收回来。听清楚没？我要星罗科技的股权架构合理些，三轮我亲自帮她找钱。” “萧绮这段时间发展得不错，我怕那几家不肯退出。” “那是你的事儿，我就撂下一句话，要么把他们踢出去，要么你去南极跟企鹅作伴。 钱有彬不敢违抗江澈，虽不情愿，还是乖乖点头应下。 “好，可这节骨眼儿回收他们的股权，那几家肯定漫天要价。要是亏了……” “都是小钱，增持星罗科技的股份保准让你赚得盆满钵满，要是老钱问起，你好好解释。” “我懂了，圈子里都知道，你跟我爸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只要说你在这儿，他肯定没意见。” 这话一出口，场面瞬间静了下来，江澈冷冷地盯了他半天，才道：“南极冷，多穿点衣服。” “我错了，小爹！我绝对不会把您的行踪告诉别人！” 钱有彬反应倒快。 “你这德行我信不过，还是去南极吧。” “别呀！我这身子骨去南极可就没命了！” 钱有彬又跪下来，拼命在江澈腿上蹭着，像条小狗，极尽讨好之态。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萧绮满脸愕然地站在门口，望着眼前两人，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24章 “你…… 你们在干什么呢？” 萧绮手忙脚乱地关上房门，生怕外面的人瞧见屋内这一幕。 江澈又抬腿踢开黏人的钱有彬，顺手拿起块茶杯垫，慢悠悠地扇着。 “没什么，小钱总这是……” 他稍作停顿，实在懒得细说，便随口胡诌起来，“他觉着跟我挺投缘，想要义结金兰。” 钱有彬也机灵，赶忙拱手作揖，扯着嗓子喊：“钱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江澈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萧绮更是像遭了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荒唐场景。 “蛤？义结金兰不是结拜异姓兄弟吗？” 女孩愣了好半天才小声嘀咕。 江澈心里暗自叫苦，赶忙扶起钱有彬，咬着牙低声道：“小钱总，你是不是说错了？” 钱有彬压低声量，一脸正经地回应：“你跟我老爸兄弟相称，我哪敢跟你结拜，辈分不能乱啊。” 江澈轻咳两声，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刚才小钱总说，他特别认可星罗科技目前的发展势头。所以，第二轮东华资本决定独资。” “真的吗？” 萧绮又惊又喜，快步走上前。 钱有彬一改之前对她的傲慢无礼，换上谦逊温和的态度回答： “嗯嗯，小爹…… 哦不，江助理已经跟我详细介绍过你们公司的情况，跟我们集团的战略方向很契合。” “太好了！多谢小钱总的支持，希望咱们能继续愉快合作。” 萧绮说着，大方地伸出手，钱有彬刚要伸手握住，脑袋突然一抽，下意识回头瞅了眼脸色阴沉的江澈。 他咽了口唾沫，只敢轻轻捏住萧绮的指尖。 钱有彬咧嘴一笑，缺了颗牙的豁口便露了出来。 萧绮忍着笑，又寒暄几句，便把人送了出去。 望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女孩转过身，仰头紧盯着佯装镇定的江澈。 突然，她双手用力一推，毫无防备的江澈往后连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电梯间的墙上。 萧绮一个箭步追上，纤细的胳膊撑着墙，把江澈困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干什么？刚谈完投资就要过河拆桥？触发你总裁壁咚的被动技能了？” “少废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真心啊。” “用真心就能让资本喊你爹？当我三岁小孩呢？” 萧绮不依不饶，非要江澈给个说法。 江澈可不想节外生枝，要是自己身份暴露，以简心的性子，肯定会不择手段打压星罗科技，那可就把眼前这姑娘害惨了。 想到这儿，他只能继续装傻。 “大概是我跟老钱总长得有点像，让他触景生情了吧？”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龙王归来，钱家是你座下战神呢？” “什么龙王归来？” 江澈从不看网文和短剧，压根不懂萧绮说的梗。 但他分明感觉到女孩的身体越靠越近，那股迷人的栀子花香，也随着距离拉近愈发浓郁。 “老实交代！别逼我动粗！” 萧绮向来不与男人亲近，此刻却因兴奋忍不住靠近江澈。 她用佯装嗔怒的逼问掩饰内心的小算盘，一步步靠近，直到傲人的双峰轻轻贴上男人胸膛。 “萧绮，这个……真的不方便说。” 江澈垂下头，表情疲惫又无奈，眼中的温柔让女孩心底一颤。 萧绮往后退了一步，红着脸把视线转向别处。 “不想说……是跟你前妻有关？” “嗯，算是吧。” 江澈故意含糊其辞。 “哦，我懂了。对不起…… 我…… 无意冒犯。” 萧绮挤出一丝苦笑，心中的热情像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 第25章 “没关系。对了，下午我想请个假，我在明南还没住处呢。” “好，开我车去，算你出外勤。顺便把引擎盖上的凹痕修一下。” “明白，老板。” 江澈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萧绮心里有些失落，她发觉自己有点喜欢江澈，可这男人对前妻的事守口如瓶，像是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进江澈的生活，好在他们天天见面，或许时间能给出答案。 至少，萧绮此刻是这么想的。 中午，小萝莉程玲来找江澈，拿走他的身份证去办工资卡。 江澈先去 4s 店修车，然后又在商场买了些换洗衣服。 以前，他买衣服都得发给简心过目，得到认可才能入手。 所以，江澈之前的穿着都是简心的审美，根本不是他自己喜欢的风格。 如今没了约束，他能随心所欲购买自己心仪的款式，只可惜微信钱包里只剩可怜的三千块钱。 午餐时间，行政的袁茵像往常一样，把给萧绮订的外卖送到她办公室。 “萧总，外卖放这儿了。” 袁茵说完，小步退下。 萧绮正忙着处理工作，随意瞥了一眼，眉头微皱，立刻叫住她。 “你等下，订的哪家的外卖？” “滋膳坊的，淮扬菜。” “我平时爱吃哪几家，你忘了？” 比起清淡的淮扬菜，萧绮更喜欢口味浓重的川菜和湘菜，每餐无辣不欢。 被老板这么一训，袁茵吓得不敢出声，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 萧绮瞪了她一眼，说：“拿走！重新订！” “好，萧总。” 袁茵如获大赦，赶紧取走桌上的外卖盒。 “别再自作主张给我订这些奇怪的外卖了！” 萧绮一边敲键盘，一边没好气地叮嘱。 “知道了，萧总。我回头跟江助理也说一声。” “等等！” 萧绮停下手上的动作，叫住正欲逃离的袁茵，“跟江澈有什么关系？” “江助理出去前特意叮嘱我，中午给你订这家的外卖，我以为是萧总您的意思……” 萧绮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若有所思。 她一改之前的训斥口吻，指着办公桌说：“放这吧，我一会儿吃。” “哦，那我还要订其他的吗？” “不用了，我哪吃得了那么多。” 袁茵退出办公室，门一合上，萧绮立刻把外卖拿过来，像拆礼物一样迫不及待地逐个打开。 江澈给她点了海参小米粥、芦笋炒牛肉、白袍虾仁以及文思豆腐汤。 换作平时，她肯定觉得这些菜寡淡无味，可此刻，眼前菜品散发的香气却勾起了她强烈的食欲。 萧绮端起汤品，轻轻尝了一口，咸香嫩滑的口感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好喝呢。” 于此同时，江澈在当初领证的民政局递上了离婚申请书。 在收到《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的时候，他好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将原件寄给了魔都的简心。 江澈拎着一大包衣物回到公司，找程玲拿身份证，谁料刚一见面，小萝莉眼眶泛红，泪珠直落。 细问才知，程玲办工资卡时，竟把身份证给弄丢了。 没了身份证，房子租不了，酒店也住不成，江澈心里一阵郁闷。 程玲怕他向老板告状，抽抽搭搭地说道：“江助理，你千万别跟萧总说呀！这两天你住我家就行。” “我一个大男人，哪能住你家？算了，我有独立办公室，在公司凑合几天。” “那哪行啊？哪能让你住公司里？” 小程玲越说越委屈，倒像她才是那个倒霉蛋。 第26章 “真没事，以前带团队做封闭开发，在公司住一两个月都有过。” 听他这么一说，小萝莉这才收了眼泪，撅着小嘴问：“真的？你以前带研发团队啊？” “嗯…… 这不重要，你忙你的去吧。” 江澈不想暴露底细，含糊几句把她打发走了。 哪晓得程玲前脚刚走，萧绮后脚就到了。 女孩斜倚在门框上，眼中带笑，静静地瞧着屋里的男人。 “老板，有什么吩咐？”江澈一边整理刚买的衣物，一边随口问道。 “你说你，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小房间。我旁边那间不好吗？”萧绮走进屋，打量着不大的空间。 “这儿风景好，你看远处那紫金山，多漂亮！” “还风景呢，你这是来度假的？” “就贵司这业务强度，对我来说跟度假有啥区别？” “够狂的啊！那二轮融资方案，你一会儿帮我弄一下。” “那还不是手拿把掐？”江澈回得挺嚣张。 “能不能好好说话？讨不讨厌！” 萧绮见江澈在整理新买的衣物，顺手从袋子里拎出一件，调侃道：“让我看看你的品位。” 没想到，把衣物展开一看，竟然是条内裤。 萧绮的脸 “唰” 地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把内裤塞回袋子，还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 江澈没瞧见她刚才的动作，有些纳闷。 “没什么，我走了。今天不加班，提前 10 分钟到楼下接我。” 萧绮丢下一句，像逃难似的跑出了江澈的办公室。 “这丫头，神神叨叨的。” 江澈摇了摇头，又琢磨起今晚去哪儿过夜。 下班后，他把萧绮送回家，又把衣物送到干洗店加急洗涤、烘干。 忙完这些，江澈才想起自己都两天没洗澡了。 没身份证，酒店住不了，他只好去洗浴中心，顺便在休息区凑合一晚。 江澈好些年没进过洗浴中心了，创业初期，他常陪客户洗澡捏脚，这会儿想想，还真有点怀念。 他挑了家网上评价不错的店，打算这几天就在这儿将就一下。 可万万没想到，刚办好手牌，走进更衣室，外面就传来响亮的警喝声： “治安检查！把灯全打开！后门派人守好！经理在哪？请配合工作！” 眨眼间，几个民警走进更衣室，不容江澈分说，就把他带了出去。 一到大厅，就见洗浴中心的男女分成两排，蹲在墙边，好些人穿得十分清凉。 江澈心里叫苦不迭，真倒霉，碰上警察扫黄打非，偏偏这地方还有擦边服务。 突击检查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点完人数，江澈和众人被警用大巴拉到了附近的警局。 治安大队有备而来，对抓捕的人员通宵审讯，大家都噤若寒蝉。 好在江澈刚进去没多久，连衣服都还没换，警方很快排除了他的嫌疑。 折腾一番，时间已过晚上10点。江澈正在办释放证明，就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女孩声音：“你没事吧？” 江澈回头，瞧见气喘吁吁的萧绮。他微微挑眉，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萧绮瞅了瞅他身边的警察，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刚才……有警察同志通知我…… 说你去那个……被抓了……” “通知你了？” 江澈说完，狠狠瞪着给他办手续的民警，满脸的怒气。 民警也是一头雾水，赶紧找领导去了。 涉黄行为查证后，警方会通告嫌疑人的单位和配偶，三方合力进行批评教育。 这次抓的人多，通告时出了差错，把还没定性的江澈也当成嫌疑人了，不但通知了公司法人萧绮，还通知了法律上仍是江澈妻子的简心。 第27章 江澈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当下就在警局发作起来。 他好歹也算个体面人，平白无故被安上这等污名，哪能轻易罢休。 最后，指挥这次行动的副局长亲自出面赔礼道歉，江澈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再追究。 副局长不仅向萧绮解释清楚，还打电话给魔都的简心，尽量消除影响。 折腾到凌晨，江澈和萧绮才离开警局。 两人上车，都长出一口气。 这回萧绮开车，宝马 330 缓缓驶出警局，很快融入夜色。 开了十几分钟，女孩再也憋不住，握着方向盘大笑起来。 江澈知道她肯定要笑自己，倒也没觉得意外。 “你好好开车行不行？笑得车都跑偏了，喂！” 他撇撇嘴抱怨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想的？跑去洗浴中心干嘛？” 萧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把身份证搞丢了，租不了房，也住不了酒店，总得找地方洗澡吧？” “是是，你总有理。哈哈哈哈！” “你这么幸灾乐祸，不太好吧？” “哈哈哈哈，对对对！这是件特悲伤的事，哈哈哈！” 萧绮笑得停不下来，江澈知道越拦她越起劲，索性放平心态，静静听着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刚才民警打电话说有员工涉黄，我真没想到是你。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来接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哈哈哈哈！不然呢？我又不是你老婆。” 江澈没接话，默默转过头。 萧绮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刚才她从民警那儿知道江澈还没离婚，猜想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许还纠葛不清。 她用余光偷瞄男人，犹豫半天，才轻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 江澈淡淡地说。 “你还没离婚吗？”萧绮小心翼翼地试探。 “协议签了，等 30 天冷静期。” “哦，协议离婚也要等冷静期啊……” 萧绮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忍不住欢喜。 江澈这话的意思，婚肯定是要离了，那她心底那点小情愫，就有了滋生的空间。 车厢里安静下来，萧绮想放点音乐，忽然江澈的手机响了。 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起，满脸愁容。 他接通电话，冷冷地问：“什么事？” “你在明南？”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透着疲惫。 “是。” “赶紧回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你没别的事了？” “你闹够了没？警察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你想把我的脸都丢光吗？” “再见。” 江澈直接挂了简心的电话，他都不知道刚才接电话时，自己在期待什么。 萧绮抿着嘴，轻声问：“这么晚……谁呀？” 江澈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我曾经犯的错误。” 萧绮开车风驰电掣，全然没有人们印象中女司机常有的那份谨慎劲儿。 江澈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满心的阴郁中缓过神来。 “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他开口问向正专注于驾驶、一路狂飙的女孩。 “回我家呗，总不能让你露宿街头吧？” 萧绮轻快回应。 “借你身份证开间房也行。” 江澈试着提议。 萧绮侧头瞥了他一眼，小嘴微微嘟起：“怎么？怕我把你吃了？” “我不是那意思。” 江澈本还想推脱，瞧了瞧天色已晚，便不再坚持，转而真诚道谢，“那就打扰了。” “这就乖了！你问过补办身份证得多久吗？” 萧绮追问。 “下午问过，差不多要十五天。” 江澈如实回答。 萧绮轻点下头，接着说：“那这十五天你就住我家。正好要筹备二轮融资，还有爱优异的代理计划书得弄，回家后还能找你一起琢磨细节。” 第28章 “回家还办公？不能在公司做完？” 江澈有些诧异。 “在家自在呀！想躺哪儿躺哪儿，爱穿啥穿啥，多舒服。” 萧绮一脸惬意。 “服了，你这资本家压榨人的手段都玩出新花样了。” 江澈调侃。 “啥花样？” 萧绮好奇。 “画个美女同居的‘大饼’，说到底就是想占用我下班后那点时间。” 江澈大彻大悟。 “哈哈哈哈哈！讨厌！” 萧绮甜甜一笑，眼眸里转瞬又闪过一丝狡黠。 “对了，我叫了山姆的外送，冰箱里添了好些食材，这几天厨房就归你了。” 江澈扶额苦笑：“当厨子可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抵你这几天房租啦。” 萧绮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啧啧啧，你这账算得够精细。就凭这，你做生意指定亏不了。”江澈打趣。 “哈哈哈哈！”萧绮笑声爽朗。 这一路上，萧绮很是机灵，再没提及婚姻和江澈妻子那些事儿，巧妙避开了他一直想躲开的敏感话题。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萧绮位于市区的高档小区。 “怎么样？我车技不错吧？” 萧绮解开安全带，扬起小脑袋，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江澈耷拉着眼皮，随口敷衍：“嗯，开得挺好，下次还是我开吧。” 萧绮一听就不服气了，跟着江澈下车，小嘴噼里啪啦地追问：“为啥？你摸着良心说，我这开车技术是不是比一般女司机厉害多了？” “对对，你最牛。刚才一连闯了三个红灯，18 分，一本驾照都不够扣的。” 江澈哭笑不得。 “蛤？” 萧绮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再度踏入女孩家，江澈竟莫名涌起一股奇特的亲切感。 虽说昨晚只是在这儿对付了一宿，此刻却让他心里无端地安稳、舒适。 萧绮换好鞋，领着江澈走到朝北的客房，顺手打开灯，介绍道： “你就住这儿，床具都是现成的。本来是给我闺蜜备着的，不过她得过阵子才来明南。卫生间在外面，就是淋浴房下水堵了，洗澡得去主卧卫生间。” 江澈放下装衣物的袋子，环顾一圈房间，对这临时住处颇为满意。 他一脸郑重地向萧绮致谢：“多谢，给你添麻烦了！” 江澈哪能猜到女孩的那些小心思，只觉着一个女老板收留男下属，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离经叛道。 “嗯嗯，你收拾下，一会儿来我房间洗澡。” 话说出口，萧绮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觉着这话好像哪儿不太对劲。 江澈把买来的衣物归置好，又试了试床垫软硬度，等了半小时，这才去敲萧绮的房门。 “请进。” 萧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江澈一听就知道她准是贴着面膜呢，估摸是已经洗完澡了。 他推开门，水汽裹挟着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 他揉了揉鼻子，走进房间，瞧见萧绮正趴在床上操作笔记本电脑，脸上贴着黑色的面膜。 “卫生间里东西随便用，我这人不讲究。” 萧绮盯着屏幕，随口说道。 江澈应了一声，走进卫生间。 他放下换洗衣物，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不禁在心里自嘲：“江澈啊江澈，混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个寄人篱下的下场。”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上市公司副总裁，娶了心仪的女神，女儿虽说不是亲生，却也极为出色，在外人眼里，那可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可如今，这般风光的人物，却沦落到无家可归。 “你说啥？” 萧绮在外面冷不丁接了一句，瞬间把这密闭空间里弥漫的淡淡悲凉给冲散了。 第29章 江澈被她这傻愣愣的一嗓子逗乐了，伤感的情绪也断了弦，怎么都续不上。 “我说，沐浴露我能用吗？”江澈打岔道。 “都跟你说了，随便用。洗完出来帮我瞅瞅这个方案。” 萧绮回应。 江澈收拾好心情，小声嘀咕：“这下可好，进了血汗工厂，这小周扒皮指不定还有什么折腾人的本事。” 洗完澡，江澈一身的疲惫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精气神也足了起来。 他穿着件休闲 t 恤来到萧绮身旁，瞅了眼屏幕上的方案，立马指出问题：“客服响应速度太慢，标准得是工单产生后 2 小时内处理完毕，要是升级投诉，得半小时响应。” “哎？这么严格？那我不得安排 24 小时客服？” 萧绮皱着眉抱怨，小手却乖乖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按男人说的修改。 江澈站在她床边，弯腰时动作格外小心。 “你站着不累吗？坐呀！今晚陪我把方案过一遍再睡。” 萧绮招呼道。 “大姐，都凌晨一点了，明天能调休不？” 江澈讨价还价。 “做梦呢！明天我跟运营那边还有会，之前资源上传错，肯定有徐斌安插的内鬼。” 萧绮边说边伸出脚，勾住江澈的腰往床上拽。 江澈拗不过，只好在床边坐下，萧绮又嫌他离屏幕远，揪着便拽到了笔记本前。 两人就这样并肩趴着，看着笔记本屏幕，一页页调整 ppt。 江澈觉得两人的关系过近，几次想起身，却被萧绮一再以各种理由拉回来。 女孩偷偷地观瞧着男人的局促，心中一点点刻画着他脸庞的轮廓，莫名的依恋浅浅流淌。 萧绮没穿内衣，胸前的小白兔微微起伏，若隐若现，长发柔顺地垂下，仿若丝质瀑布。 时不时有几缕发丝飘到江澈脸上，痒痒的，还带着萧绮身上独有的香味，让他更显窘迫。 整个运营方案是萧绮依照江澈的建议起草的，女孩显然是把他之前的话听进去了，方案设计得精妙绝伦。 两人花了大概半小时，把三十多页的 ppt 初审了一遍。 萧绮这才躺在床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道：“差不多就这样啦！明天让材料组的人再优化优化，应该就能给爱优异那边递过去了吧？” 江澈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活动着早已酸涩不堪的筋骨，应道：“问题不大，材料也就是个敲门砖，面谈的时候才是关键。” “了解。” 萧绮点头。 “现在能下班了吗？萧老板。”江澈问。 “你会做夜宵吗？”萧绮反问。 “不会！” 江澈干脆。 “哈哈哈！那我点外卖，你能去拿吗？” 萧绮笑道。 “胖死你。” 江澈回敬。 萧绮就爱逗江澈，没事儿就想拿捏一下这个大男人。 一番嬉闹后，两人都安静下来，一同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 玻璃灯罩映出两人同床而卧的倒影，刹那间，方才斗嘴的欢快氛围染上了几分暧昧。 江澈轻咳两声，嘟囔着：“太晚了，明早还得给地主婆做早饭呢！”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突然，身后传来萧绮轻柔的声音：“江澈，你能留下吗？” 江澈眼中划过一抹讶异，带着几分困惑望向萧绮。 女孩慵懒地坐在床上，双臂环抱着玲娜贝儿抱枕，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没打算在明南长住，是吧？” “什么意思？”江澈反问道。 “一般人到了新城市，肯定先找地方落脚，哪有像你这样，一来就先找工作的？你本来就是明南人，却没住处，应该早就移民了吧？这次只是临时回来？” 第30章 萧绮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问题，眼神中满是认真，静静等待着答案。 江澈微微松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哎？你以为我在问什么？” 萧绮眨眨眼，一脸好奇。 “算了，那个不重要。的确，我这次回明南是临时起意，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贵公司……” 江澈略作思索，还是决定不把那个爱哭的小萝莉牵扯进来，便打着哈哈调侃道，“大概就是孽缘吧。” 萧绮一听，二话不说，抬手就将怀中的抱枕狠狠砸了过去。 “孽缘？我亏待你了吗？” 江澈稳稳接住抱枕，忍不住笑出了声：“连续两天加班到凌晨，你这儿的工作强度可不比打螺丝轻松。” “那我还让你连续两晚住我家了呢！有哪个老板这么好心？” 萧绮撅着嘴，满脸不服气。 江澈收起那副逗弄她的模样，神色变得温柔，轻声说道：“所以我才说，谢谢你。” 萧绮抿了抿嘴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她睁着那双水汪汪、满含期待的大眼睛，凝视着江澈，又小声嗫嚅道：“你会留在星罗科技帮我吗？” “我这不是在老老实实加班嘛？萧老板，我年纪也不小了，实在熬不住，现在能下班了吗？” 江澈巧妙避开了这个问题，萧绮却没听出弦外之音，还以为他已经决定在明南安顿下来，帮自己一同打理星罗科技。 “去吧，我明天早上想吃海鲜饼。”萧绮挥挥手，拿起手机。 每晚入睡前，她总要玩会儿手机，进行报复性娱乐。 江澈轻轻带上房门，回到自己屋内。 夜色迷人，窗外繁星点点，钻进温暖的被窝，无家可归的他，心头竟涌起一丝归属感。 回想起魔都的豪宅，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仿佛那只是一座冰冷的牢笼，而自己终于挣脱出来。 次日上午，经过反复斟酌、修改，萧绮在办公室里敲定了与诚果文化争夺爱优艺代理权的方案。 按照江澈之前点明的重点，她对代理工作做了相应调整，只是在运营商的客情关系这一块，心里依旧没底。 江澈拿了一份江南省汇动万方的组织架构图，摆在萧绮面前，神色认真地问：“江南汇动的高层，你接触到哪一级了？” 萧绮咬着嘴唇，目光扫过架构图上的一个个名字，面露惭色：“我都没去拜访过，之前这事儿是徐斌负责的。好像…… 他也就接触到二级副吧。” “二级？还是副职？” 江澈有些无奈，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在运营商内部，管理岗分为三级。 一级正就是公司总经理，一级副为副总经理。 二级正相当于部门负责人，二级副则是部门副职，三级经理是项目总监。 通常而言，业务规模有多大，就得和对应级别的经理充分沟通。 几百万的项目找三级经理，上千万的项目对接二级经理，要是过亿的项目，必须得到一级经理的认可。 星罗科技拿的是诚果文化的转授权，虽说业务利润有限，但收入规模也快接近千万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不和省公司的二级经理达成共识，业务推进起来肯定困难重重。 江澈心里明白，就凭萧绮现在的状态，要和运营商的高层顺畅交流，不太现实。 这姑娘年纪尚轻，除了有限的业务经验，其他方面懂得实在不多。 他不想勉强萧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先出面，帮她把路铺平。 第31章 “你准备下话术，人我来约，但拜访的时候，我不能露面，得你自己去。” 江澈看着萧绮说道。 “你能约到江南汇动的领导吗？能约到几级的？” 萧绮能感觉到江澈身份不一般，却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直接找一级正吧，自上而下，省得一层层去打通关系。” 江澈靠在萧绮的大办公桌边上，语气随意地解释。 萧绮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觉得江澈这是大炮打蚊子。 “省公司总经理？咱们这项目，用得着找这么高级别的吗？二级副就差不多了吧？” 办公室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江澈的举止也放松了些，他微微侧身，耐心解释道： “能见到省公司的一级正，不会影响项目日常运作，可这能向爱优异表明，你有解决问题的资源。懂吗？” “可是，面对这么高级别的领导，见面了我该说什么呀？介绍业务吗？” 萧绮慌了神，一旦脱离自己熟悉的专业领域，她连基本的客套都不太会。 江澈无奈地摇摇头，耐着性子提醒：“谈母校。” “哎？明南邮电吗？” 萧绮眼睛一亮。 “对，现任江南汇动一把手何峰，也是明南邮电毕业的。你就当正常拜访，别带目的，业务的事儿，就算他问起，一笔带过就行。” 江澈起身，抬脚往门外走去，“我先联系何峰，如果他有空，你下午就去。” “这么急？”萧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有些畏惧。 “对！要是今天你能见到何峰，下周咱们就去首都的爱优艺总部。” 江澈的话不容置疑，萧绮除了默默点头答应，根本找不出推脱的理由。 “那个…… 只能我自己去吗？你不能跟我一起？”萧绮眼巴巴地望着江澈。 “不能，谁叫你是老板呢？” 江澈心里清楚，不是不能去，而是怕何峰在萧绮面前说多了，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还没想好两个月后去哪儿，不想被任何关系束缚，哪怕是眼前这位美丽可爱的女老板。 在江澈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萧绮叫住了他：“呐，这个…… 送你的。” 女孩红着脸，递出一个精美的礼盒。 “送我？” 江澈有些诧异，伸手接过。 “嗯，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萧绮的脸上带着几分忐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澈。 江澈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工艺折扇。 桃丝水磨扇骨，虽说不上多贵重，却温润如玉，流光溢彩，极具艺术观赏价值。 手指轻轻抚过崭新的折扇，江澈心里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感动。 简心从未留意过他的喜好，更不会从日常的只言片语中去琢磨。 萧绮的这把扇子，却如同春日暖阳，悄然划开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这有什么说法吗？” 江澈展开扇面，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你上次说自己常用的扇子丢在魔都了，我就想着送你一把…… 既然在明南有了扇子，你应该就不会再想魔都的那把了吧？” 萧绮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期许。 江澈定定地看着萧绮，恍惚间，似乎能听见她胸腔里欢快跳动的心声。 “谢谢。” 江澈轻声说道。 萧绮原以为他会借机多说几句，可等来的却只有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客套，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就在江澈转身离开，脚步跨出门口的瞬间，他却停住了，缓声说道：“我会珍惜的……” 萧绮明亮的双眸瞬间睁大，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她身体微微颤抖。 第32章 江澈顿了顿，努力压下心头被人重视的那份感动与喜悦，又补充道：“萧老板送的扇子。” 房门缓缓关上，萧绮坐在老板椅上，慢慢转过身，面向落地窗。 她盯着远处连绵的山脉，撅起小嘴，轻声嘟囔道： “后半句明明可以不说的，老年直男癌！” 时间过得飞快，江澈出发的时候，指针已然指向中午 12 点半。 按常理来说，当前正值午休时段，并不适宜前去拜访，可这恰恰是江澈特意挑选此时的缘由。 虽说运营商基层员工里没几个人认识江澈，但中高层领导，尤其是三级经理以上的人，大部分都听闻过他的名讳。 江澈心底本就没打算长久留在星罗科技，所以此刻行事极为低调。 江南汇动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坐落在市区的核心区域，门口车来车往，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江澈打车抵达省公司门口，这个点儿，一楼大厅里人影稀疏。 他戴上口罩，径直朝着前台走去，准备办理拜访登记，领取临时访客卡。 前台接待员正在午休，被一阵脚步声惊扰，不乐意地站起身，神色冷淡地开口：“这会儿不是拜访时间，一点半之后再来登记。” 江澈微微耸肩，身体前倾靠在前台上，压低声量说道：“小美女，我来找何总，麻烦帮我办下访客卡。” “何总？” 前台接待员一怔，立刻换了副态度，小心翼翼地追问：“您找哪位何总？” “省公司总经理，一级正，何峰。” 江澈镇定自若地回应。 “您有预约吗？”听到一把手的名号，对方立刻收起散漫。 她这般态度的转变，引得身旁另外两位前台小姐也纷纷起身关注。 “我找他向来不预约。” 江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三位前台小姐迅速交换了个眼神，接着伸出手，说道：“这个…… 我得向总经办请示一下，麻烦您提供身份证。” “身份证我忘带了。” 江澈这才想起，来省公司拜访得用身份证办访客卡，可他的身份证之前被程玲不慎弄丢了。 “这…… 实在不行，要不……您打电话问问何总？” 对方显得有些犹豫。 毕竟江澈一开口就报出了何峰的大名，她们摸不清对方底细，不敢有丝毫轻慢。 “嗯，确实有点棘手。” 江澈暗自思忖。 自从离开万盛天讯后，为避免不必要的骚扰，他给手机设置了号码屏蔽，只接听白名单内的来电。 何峰不在他的白名单里，难免会落下话柄，相较而言，登门拜访倒显得更有诚意。 江澈正犯难之际，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萧绮刚送他的折扇，他下意识地用扇柄轻轻敲了敲脑门。 没想到，这细微的动作，瞬间被三名接待小姐中年纪稍长的那位捕捉到。 她侧身挤开身旁同事，快步走上前，礼貌询问：“先生，请问，您姓江吗？” “嗯？” 江澈定睛打量对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再瞧瞧手中的折扇，刹那间恍然大悟，随即笑着应道：“嗯，是的。麻烦通融一下。” 那位年长的接待小姐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与欣喜交织的光芒，赶忙拿起自己的工牌，快步走出前台。 “您太客气了，江总，我亲自送您上去！” “有劳了。” 江澈没有推辞，客客气气地跟在后面。 接待小姐一路小跑到闸机前，毕恭毕敬地打开通道，引着江澈进入，而后带着他走向电梯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原本接待江澈的那位小美女看得目瞪口呆，她满心困惑地问身旁同事：“萍姐认识他吗？为什么要亲自带他上去呀？” 第33章 同事毫不留情地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埋怨道：“萍姐上班第一天就跟你说过，有两个人来访，不管有没有预约，千万不能拦，你忘了？” “哦！想起来了，她说过扎辫子和拿扇子的不能拦。” “要不是萍姐反应快，咱们准得挨一顿骂。” “呼…… 吓死我了。” 两个小美女心有余悸，抬手拍着胸脯。 众所周知，在华夏通信圈里，有两位特立独行的人物，在三大运营商高层中可谓是恶名远扬，众人皆知他们难缠，轻易招惹不得。 其一便是万盛天讯的江澈，平日里总爱摇着把折扇，参与打标竞价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手段出其不意又刁钻古怪，搞得甲方和竞争对手都难以招架，人送外号“小卧龙”。 其二是星瀚浩宇的董事长楚飞虹，常年扎着个小辫，手握雄厚的政府资源，本人还是研发技术领域的标杆人物，只是性格有些霸道，行事手段粗暴，被人称作 “楚霸王”。 这两人都有过让运营商省级公司领导 “下课” 的过往战绩，因此，三大运营商内部对他们二位都心存忌惮。 只要他们二人登门，各大运营商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宁愿给足面子，也不愿因得罪他们而影响自己的前程。 前台接待员迅速将情况同步给了总经办，听闻是拿扇子的贵客到访，办公室主任一路小跑冲到电梯间。 见来人果真是江澈，心中暗自庆幸，同时向反应机敏的前台美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江总，您要来也提前言语一声啊，我好给您安排贵宾车位！” 办公室主任在前引路，带着江澈一路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江澈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问道：“老学长在吗？” “何总刚吃完午饭，正打算休息呢。” “呀，那我来的不是时候。” 江澈停下脚步，佯装后知后觉的模样。 办公室主任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依旧摆出一副恭顺平和的样子。 “换作旁人，我肯定拦下，让他等到上班之后再来。可江总您不一样，自然可以特事特办。” “不会为难吧？” “当然不会！何总交代过，您和楚总是贵客，无须预约，可以直接去找他。” “老学长真是太客气了。” 江澈说完，抬脚继续前行。 其实，何峰的原话是：要是看到扎辫子的和拿扇子的，千万要小心。处理不了就直接带来见他，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日后陷入被动。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主任先进去通报，短短几秒钟后，便听见何峰那爽朗浑厚的笑声传出。 “哎呀，赶紧让阿澈进来！我正好找他有事呢！” 江澈闻声，大步迈入，高声说道：“老学长，打扰您午休了，实在不好意思！”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一位五十多岁、精神抖擞的男人满脸笑意地迎上来。 这个发梢有些泛白的中年人，便是汇动万方江南省公司的总经理——何峰。 见到江澈，他显然很高兴，声音里透着股喜悦：“你小子，电话不接，人倒主动找上门来了。快坐，尝尝我老家的新茶。” 江澈笑而不语，与他在茶桌前面对面落座。 办公室主任手脚麻利地为二人泡上一壶茶，随后自觉退了出去。 与何峰寒暄几句后，江澈便想切入正题，“老学长，我这次来，其实是……” “你来的原因先别说，回答我一个问题。” 何峰打断他的话，来了个先发制人。 第34章 “哈哈，好吧，老学长请说。” 江澈无奈一笑，心里其实也清楚他想问什么。 何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江澈脸上的细微变化，问道： “阿澈，你跟简心真的分手了吗？” 江澈不紧不慢地吹着茶汤上袅袅升腾的热气，神色平静淡然，仿若周遭的一切都难以扰动他的心绪。 “这八卦都传到你这儿了？” 他抬眸，看向何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阿澈，你别生气，大家也是关心你。且不说咱们都是明南的校友，就单论这些年的合作，于情于理，我们多少也得问上一句。” 何峰一边说着，一边稳稳地拿起公道杯，为江澈斟茶。 虽说他能瞧出江澈不愿多谈此事，可心底那股好奇劲儿就是压不住，想要探个究竟。 “老学长，有人托你打听这事儿了吧？” 江澈目光敏锐，瞬间洞悉了其中的端倪。 “你小子，脑子就是转得快。” 何峰放下公道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意有所指地说道：“这圈子里，关心你的大佬可不少哦！” 江澈双眸微微眯起，脑海中如闪电般飞速掠过几个人的身影。 略作思索，在那诸多身影之中，最贴合他心中答案的唯有一人。 “是楚飞虹吧？” 他几乎没有迟疑，脱口而出。 何峰手上正欲给江澈递茶的动作猛地一顿，旋即咧开嘴，笑了起来：“这都多少年没听人喊他的全名了。看来，外界传言你与他貌合神离，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学长，您就别开玩笑了。” 江澈微微摇头，神色间透着些无奈。 楚飞虹的履历堪称精彩，曾任星瀚浩宇副总经理，之后离职，与同学携手创立了奇巅科技。 再后来，又因部委领导亲自相邀，重返星瀚浩宇，一路打拼，直至坐上董事长的高位。 在华夏通信行业里，排名前三的公司中，有两家实际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除了那遥遥领先的承鼎科技外，在行业内，他几乎难觅敌手。 江澈与楚飞虹，明面上同为明南邮电的师兄弟，可私下里，两人的关系却并不那么融洽。 想当年，万盛天讯尚在起步阶段，羽翼未丰，江澈却凭借着非凡的胆识与谋略，带领团队与楚飞虹硬碰硬地争抢了几个关键项目。 那几番较量下来，楚飞虹深感压力，不惜动用大量的人脉关系，甚至更改项目规格与应答资质，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勉强与江澈打成平手。 几次交手后，楚飞虹意识到江澈的业务能力深不可测，若是任由其发展，日后保不准会在某个关键时刻，让自己吃个大亏。 思前想后，他审时度势，主动选择示弱，向江澈提出让万盛天讯转移业务重心，主攻运营商家庭业务，以此避开与自己的全面竞争。 作为交换条件，他承诺星瀚浩宇和奇巅科技绝不涉足家庭业务，并且还大方地向万盛天汛共享了自己的人脉网络。 彼时，简心心高气傲，对这一安排极为不服气。 可江澈却在深思熟虑之后，毅然选择了接受。 在当时，运营商的业务重心一直聚焦在个人和政企两大板块，家庭业务主要围绕宽带展开。 而宽带业务，恰恰是承鼎科技的优势领域，对于万盛天讯而言，所能争取到的合同大多是服务类项目，份额着实不大。 第35章 但江澈却独具慧眼，早早地预测到个人与政企市场迟早会趋于饱和，于是果断将发展的重心押在了家庭业务上。 果不其然，几年之后，部委下文限制大市场针对用户的补贴经费，转而将成本全部倾斜到家庭业务。 在这一政策风向的强力推动下，运营商的家庭业务范畴得到了极大的拓展，由最初单一的宽带业务，逐步延展到互联网电视、智能家居、健康、养老等多个新兴领域。 万盛天讯恰好赶上了这一波政策红利，顺势崛起，一跃成为华夏通信圈里排名第四的行业巨头。 碍于之前的约定，楚飞虹即便对家庭业务这块肥肉垂涎三尺，也只能强忍着，始终压抑着旗下两家公司进军家庭业务的势头。 从最初的被打压，到无奈签下城下之盟，再到后来感念对方的信守诺言，江澈对楚飞虹的评价颇为复杂，实在难以用简单的言语去精准定义。 这些行业内的隐秘过往，外人无从知晓，可何峰身为局内人，却是一清二楚。 他紧紧盯着江澈，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阿澈，其实大飞对你真的不错。这些年万盛天讯把家庭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原因之一，大概就是竞争对手太弱。” “我又不怕与他竞争。” 江澈往椅背上轻轻一靠，脸上流露出对外人这种看法的不屑。 何峰干笑两声，连忙缓和气氛道：“当然，你江澈这华夏第一产品经理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大家都是明邮系的，可千万别跟大飞闹出什么嫌隙。” 在外界，旁人见到楚飞虹，都会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楚总；朋友相聚，会亲昵地唤他飞虹；明邮的校友大多称他一声学长或师哥；亲近之人，则喜欢喊他在校时的外号 “大飞”。 然而像江澈这样，直接叫他全名的，却是少之又少。 “我与他的关系没问题，至少我觉得维持之前的状态就挺好。” 江澈说出了心里话。他虽说不喜欢楚飞虹这个人，但也并不想与他彻底翻脸，闹得不可开交。 何峰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再次拿起公道杯，为江澈斟满茶水。 “所以，你跟简心真的分手了？” 何峰还是将话题绕了回来。 “是。” 江澈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眼中那一抹遗憾如潮水般汹涌，难以抑制，“我与万盛天讯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楚飞虹想要进军家庭市场，不算违反我跟他之间的约定。” “大飞不是这个意思。” 何峰想要替好友解释几句。 “他是什么意思都无所谓了。我刚才说的不是气话，三大运营商的家庭业务如今可是块肥肉，现在饿狼们可以入场了。” 江澈的语气坚定，透着几分决绝。 何峰看着他，一时间，气氛仿佛被冻住，突兀地凝固了几秒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何峰率先打破僵局，言罢，又一次为江澈倒茶。 “老学长，该说我的事儿了吧？” 江澈品了一口茶汤，语气随之轻松了些许。 “当然，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你在这个时候亲自登门。” 何峰放下公道杯，目光专注地看着江澈。 江澈也搁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有个朋友，在江南汇动运营 ott（互联网电视）内容，我瞧着发展势头挺不错，后续想帮着多拓展些收入渠道。她没怎么接触过省公司的领导，所以我想引荐她来拜访一下。” 第36章 “就这事儿？现在他们一年收入能做多少？” 何峰微微皱眉，随口问道。 “嗯，爱优艺加上几个其他内容包，应该是不到一千万的结算额。” 江澈如实回答。 何峰放下茶杯，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江澈：“阿澈，你跟我这儿闹呢？为了个一千万不到的家庭业务，大中午的跑来搅我清梦？” 一千万不到的内容收入，刨去成本，利润大概在 200 万左右，对于何峰这个级别的领导而言，这点利润实在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江澈此刻有求于人，赶忙好言解释道：“公司规模小，刚起步两年，业务做得倒是扎实，就是跟局方的交流太少了。” “业务没问题吧？” 何峰再次确认道。 “一切正常，我怎么会拿有问题的业务来为难你呢？就是想请老学长带着去拜拜码头，认识认识人。” 江澈言辞恳切。 可不管江澈怎么解释，何峰心里始终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蹊跷。 “你朋友的公司叫什么？”何峰追问道。 “星罗科技，规模不大，也没什么名气。” 江澈如实相告。 “你现在是什么角色？入职了这家公司吗？” 何峰一脸狐疑，他才不信江澈口中所谓的“朋友”，以江澈的人脉，他的朋友若真想找自己，何必大费周章请这么个说客上门。 “嗯…… 暂时做……总裁助理的岗。” 江澈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对面何峰的表情瞬间失控。 “你说啥？你给人做总助？”何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别嚷嚷！我只是暂时落个脚。” 江澈有些不耐烦，他最讨厌别人吃自己的瓜，明明是在求人办事，他反倒先急了。 何峰放声大笑，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啊，你让人下午过来，我亲自带他去家庭事业部的老徐那儿报到。但你得告诉我，你这朋友什么来头？” 见何峰答应亲自带萧绮去见家庭事业部的负责人，江澈原本烦躁的心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回道：“她也是我们明南邮电毕业的，应该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埋头做事的傻丫头。我这次也是想让她抬头看看天，别一直低头盯着手上的活儿。” “停！” 何峰突然打断江澈的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敏锐地察觉到了介绍中的亮点。 “女校友？哪一届的？” 何峰追问道。 “呃…… 比我小了12 届吧……” 江澈的话开始含糊起来，眼神也有些闪躲。 “小了 12 届？那不是才 24 岁吗？你现在给个黄毛丫头做助理？” 何峰强忍着笑意，带着几分玩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澈。 江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解释：“这事儿说起来有些……” “小姑娘长得不错吧？” 何峰哪肯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就还行吧……下午我让她过来……”江澈有些招架不住。 “都说简心跟你分手，是因为你外面有人了。”何峰突然抛出这么一句。 “跟她没关系，我们前天才认识……” 江澈急于辩解。 “我们都以为是白昼资本的长公主，没想到你在明南藏了个小的。” 何峰嘴角挂着一抹揶揄的笑。 “老学长！您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江澈彻底毛了，他不喜欢被人无端质疑自己对婚姻的忠诚，更不愿看到努力上进的萧绮被人扣上小三的帽子，遭受这样的污名。 何峰见好就收，不再说话，只是撇着嘴偷笑。 第37章 江澈长叹一声，心里明白，今天这事儿，怕是说不清楚了。 江澈实在没心思跟一个五十多岁、还爱八卦的男人掰扯，自证清白这种事儿太费神，何况他心里有数，谅对方也不敢出去乱嚼舌根。 再三跟何峰确认下午有空后，他便没再逗留，起身告辞。 “阿澈，你等下。” 何峰出声叫住他。 “老学长，还有事儿？” 江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何峰顿了顿，神色略显凝重，开口说道：“我提醒你一句，别再重蹈覆辙。你已经陪着一位女强人创立了一家百亿规模的上市公司，人这辈子，傻一回就够了。” 江澈听了这话，瞬间有些恍惚，思绪飘远，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为了万盛天讯，为了简心，不辞辛劳地四处奔波。 毫无征兆地，一阵嗡鸣声在耳中炸开，疼得他眼角抽动了几下。 不过，这种被记忆刺痛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江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喃喃低语：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老学长，多谢你的好意，可人生啊，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个又一个循环往复的故事罢了。” 说完，他微微仰头，背对着何峰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臭小子，倒过来给老子说教了，反了天了。我下午倒要瞧瞧，是什么姑娘，能降得住你这个小卧龙。” 何峰笑着躺倒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伸了个懒腰。 江澈刚走出江南汇动的大门，就给萧绮拨去电话。 女孩先是慌慌张张地问了一大串问题，最后在江澈的耐心安抚下，才慢慢镇定下来。 “放心，没什么可怕的。你是小辈，就当自己是个小师妹，偶尔撒撒娇，那些老男人都吃这一套，不会为难你的。” 江澈反复叮嘱安慰。 “撒娇？我不会啊！” 萧绮显然还没领悟到女性在商场上的这点小优势。 “学！从今天起，好好练！” 江澈一时心急，都忘了谁才是老板，语气不自觉地强硬起来。 “enmmm……” 萧绮在电话那头咬着嘴唇，哼哼唧唧了半天，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你也吃这套吗？” 江澈被她这跳跃的脑回路搞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哈哈，我知道了！” 电话“啪”地一声被萧绮挂断了，江澈站在原地，满心尴尬，完全猜不透这丫头在想什么。 他本想赶回公司再交代几句，可手机突然 “叮咚” 一声，弹出一条信息。 【简心：我三点去公司找你。】 江澈心里“咯噔”一下，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反应过来。 他不清楚简心来干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该找个机会跟她当面把事儿说清楚。 一路上，江澈都在胡思乱想，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等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两点半。 萧绮早就开车去了省公司，江澈只好独自回到办公室。 此刻的他心烦意乱，压根没心思工作，便泡了杯枸杞，走到窗边，倚着窗框眺望远处的山峦景致。 往昔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那些曾经他自认为是为爱付出的举动，如今回头再看，却满是讽刺。 不计后果的付出，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感动，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自私。 正当他沉浸在回忆的旋涡中时，视线往下一移，恰好瞧见从豪车里下来的简心。 简心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窗边的江澈，她明显一愣，像是被记忆拉扯回了过去。 第38章 想当年，他们在这栋办公楼里创业，每次自己谈判归来，都能看到江澈在同样的窗口，带着微笑迎接她。 时光匆匆流逝，多年后的今天，两人却以这样的心境昔日重现，想想就让人感慨万千。 简心今天穿着一件驼色风衣，利落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朝着江澈指了指，示意他下楼来说话。那副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动动手指，就能让男人乖乖听话。 江澈没说什么，默默转身下楼，他这顺从的举动，让简心心里一喜。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她的江澈，对她依旧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简心找了张长椅，姿态优雅地坐下，翘起白皙的长腿，心里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对江澈施舍温柔。 可当她看清江澈的衣着时，心里一沉，某种不安瞬间溢满胸腔。 “你穿的这是什么呀？”简心的不满中，透着几分心虚。 “我一直喜欢的牌子。” 江澈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冷得像冰。 江澈这些年的着装一直都是简心的品味，以至于每次照镜子，都让他觉得自己活得不像自己。 如今，江澈回到了自己的风格，松弛的搭配，带着一丝丝的颓废。 简心眉头紧皱，眼神闪躲，却仍倔强地昂着头。 “警察告诉我你在这家公司。阿澈，你的气也该消了吧？跟我回魔都，好多事儿等着你呢！” “我不记得在魔都还有什么没办完的事情。” 江澈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简心实在不习惯被他这么敷衍，心慌意乱之下，只能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我百忙之中抽空来给你递台阶，你别这么不识好歹行不行？” “所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当面骂我？” “我都说了，你要是在乎那些股权、财产，我都可以还给你！只要你签一份谅解书，保证以后不会跟白晓晓合伙，在股东会上否决我的提案。公司是我们俩的，不能让……” “公司是你的！” 江澈一声厉喝，打断了简心的狡辩。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简心脸上写满惊愕，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不是与她相守十几年的丈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江澈垂下眼帘，将自己的决绝，一字一句刻进简心的心里：“如你所愿，万盛天讯…… 现在只属于你了。” 简心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一句：“那你呢？” 江澈仰头望向桂花树繁茂的枝叶，轻声喃喃：“我一直珍视的东西只有我们的婚姻，而在你眼里，那不过是用来分割财富和权力的工具。” 简心“噌”地一下站起身，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别扯这些没用的，阿澈！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江澈眼神冷漠，看都不想看简心一眼，淡淡地回道：“我会待在属于我的地方，不敢再僭越你的生活。” 虽说江澈在电话里已经多次拒绝简心的示弱，可当面把这话撂出来，还是让她感到无比绝望。 “你是想去找白晓晓那个小妖精吧！我这么做反而成全了你是吗？帮你破釜沉舟了哈？也对！白家有的是钱，就算你净身出户，只要和白晓晓在一起，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江澈厌恶地别过头，他不想再面对简心这副狰狞的面容。 “这些年，我一直在拼命证明自己对你的忠诚。可只要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你就立马摆出这副冷嘲热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我累了，以后你爱怎么想，就随你便吧。” 第39章 “你不心虚为什么要自证？” 简心质问道。 江澈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想自证了。” 简心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像炸开了雷，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江澈这么多年的自证，是因为他爱简心，如今这敷衍的态度，却分明表明这个男人已经心如死灰。 两人都陷入沉默，微风轻轻拂过，桂花簌簌飘落，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又哀伤的味道。 简心低下头，看着自己与江澈的倒影，咬着牙说道：“后天有西江省汇动万方的 ott 支撑应答会，需要你回去坐镇。” 江澈仿若未闻，只是盯着远方发呆。 “阿澈，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我们未来的权益载体要依托这个支撑平台，如果被竞争对手拿了，很可能会通过运营规则卡我们……” “你说完了吗？” 江澈不耐烦地打断她。 “我正在说。” 简心气得握紧拳头，怒意汹涌。 “业务是万盛天讯的，跟我无关。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就请自便吧。” 江澈说完，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简心，大步朝办公楼走去。 简心彻底僵在原地，过了好久，终于在羞愤交加中爆发。 她扬起手，将价值十几万的手包狠狠朝江澈砸去，怒不可遏地叫嚷道： “江澈！万盛天讯离开你连个方案都做不出来了吗？少在那儿自鸣得意，我会让你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江澈闭上眼睛，静静闻着空气中的桂花香气，脚步轻快，没有丝毫迟疑。 他感觉自己放下了，解脱了。 可他表现得越是轻松，简心就越是抓狂。 女人已经顾不上集团总裁的高傲，快步追上，挡在江澈面前，暴怒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江澈，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吗？”江澈嘴角扯出一个无比艰难的笑容。 忽然，他眉头一皱，伸手紧紧捏住简心漂亮的脸蛋。 简心被吓得一哆嗦，身体瞬间僵住，被江澈牢牢控制在原地。 江澈突如其来的粗鲁举动，让简心感到十分震惊，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她之前的行为，足以让眼前的男人动手，可江澈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 简心甚至希望自己能挨上一两个巴掌，这样她或许就能判断出江澈当前的心态了。 此刻的沉默，比暴力更让人感到残酷。 江澈手上的力气渐渐减弱，他眼中隐约的恨意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 “我都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后悔，你的这个问题，够我想上好一阵子。” 简心轻哼一声，努力做出一副蔑视的样子，“你是后悔当初没选白晓晓吧？” “要是我对晓晓有意思，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 江澈已经不想再辩解，烦躁地将视线移向一旁。 简心似乎从他的话里，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江澈和白晓晓没能在一起的原因，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 她不敢再顺着这个思路争辩下去，生怕自己说多错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阿澈，就当我这次做得过分了，行吗？我跟你道歉，咱们赶紧回公司吧！”简心终于服软了。 江澈失神地望着小楼的角落，一句话也不说。 简心此时心里虚得很，追问道：“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怎么跟女儿交代，又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你真的都不管了吗？” 第40章 简心的父母早亡，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认识江澈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平时轻易不会拿亲情说事，这还是第一次。 江澈眉头一皱，有些迟疑地看向简心。 “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以前不在意的事，现在就别装作关心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已经不需要你怎么样了，以前我以为自己能填补你心中的空缺，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江澈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两人之前一直不敢触及的禁区——简心的白月光。 “你想说什么？”女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说，不管我怎么做，都没法取代罗雨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以前就警告过你，别妄图取代他，你是知道规矩的。人生本就不完美，为什么要苛求婚姻？” 江澈松开了手，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再残破的婚姻，也不该沦为权力争夺的工具。你拿着我给你的所有承诺，踩着我的底线为所欲为，这些年我们似乎都习惯了，但这样的关系终究是要走到尽头的。” “我承认，这次我是有点过分。应该……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的。” 简心撒了谎，她不是没想过先和江澈沟通，只是怕江澈不同意削弱白晓晓的权力，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一咬牙，骗走了江澈的股权。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我原谅了你，辜负了萧老师。这次，总算轮到我承受这种背叛了。” 江澈眼中泛起怒意，一想起恩师的离世，他对简心的恨意又涌上心头。 “萧老师的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你现在又提起来干什么？我那不是为了万盛天讯吗？” 简心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知道那件事是江澈心里永远的痛。 “为了万盛天讯？还是为了你自己？借着陪我去拜访萧老师，窃取了他的方案底价，然后行贿评委，让萧老师最后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都说了，是为了公司！那个项目我们必须拿下！” 面对江澈的指责，简心再次大声咆哮起来。 男人眼中满是失望，还带着一丝怜悯，这眼神让两人的记忆回到了过去。 八年前，江澈在明南邮电时的导师萧晏，受企业邀请带领团队做ott平台方案，正好和万盛天讯形成了竞争关系。 那时，萧晏已经重病在身，接这个项目也是想给妻女多留些财产。 然而，简心在陪江澈去看望导师的时候，偷走了方案的底价。 随后，她马上调整了报价，还收买了项目评委，萧晏日夜操劳做出来的方案最终落败，而万盛天讯却因为这个项目步入高速发展期。 不久后，一名评委在参与其他项目评审时因受贿被举报。 纪委顺藤摸瓜，查出了这次招标的问题。 简心立刻把责任推给了下面的商务人员，躲过了牢狱之灾，但躺在病床上的萧晏也知道了自己丢标的原因。 震惊之余，他痛斥了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江澈，还断绝了两人的师生关系。 最得意的学生背叛了自己，这让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深受打击，病情迅速恶化，很快就撇下了孤儿寡母，离开了人世。 江澈去参加追悼会时，却被告知萧晏临终前留下遗言不想再见他，亲属只能将其挡在吊唁会场之外。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江澈和简心大吵了一架，两人差点分道扬镳。 第41章 要不是那年他们刚收养了江芸，简心又因为心虚收敛了一段时间，他说不定真的会选择分手。 当年的犹豫不决，如今让江澈自食恶果。 或许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忍奈让江芸度过了一段富足美好的青春时光，治愈了孩子小时候受到的创伤。 如今，江芸已经长大成人，再次听到简心歇斯底里的吼声，江澈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 “简心，你总是能躲在万盛天讯背后，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我不行，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一个像我父母那样幸福的家庭。” “我可以给你！”简心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心中有个无法抹去的初恋罗雨，还强迫江澈接受；她用手段阻止江澈和白晓晓在一起，并让他选择自己；她间接害死了江澈的恩师，仍然不思悔改；她为了公司的控制权骗走了江澈所有的财产，还妄图息事宁人。 现在，她说能给江澈一个幸福的家庭，恐怕连她自己都忘了幸福是什么样子。 江澈默默地看着简心，她在想什么，她在怕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我累了，简心。”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只要你……再为我多付出一些。” 简心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无所有，等着江澈来拯救时的无助模样。 她在心里疯狂地祈祷，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再傻一次，回到她身边。 然而，江澈只是又把视线投向了前方小楼之间的夹角处。 那里有一个被丢弃的购物袋，在风中肆意地飞舞着。 “我就像那只袋子……”江澈指着不远处的购物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刚走出校门的时候，规规矩矩，没有一点瑕疵。总以为自己能承受一切，可不堪重负后，变形、破损，最后被抛弃。却不知道，一无所有的时候，反而能在凌乱的风中自由飞扬，为自己而舞动。” 江澈说出了这些年的心酸，也彻底断了简心挽回他的念头。 女人也看着那个购物袋，脸上最后的一丝温柔也被绝望的寒意所取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澈已经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可简心还在盯着那个被风吹得上下翻飞的购物袋。 突然，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捡起地上的手包，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朝着远处的车走去。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车里的孟坤看到她一个人回来，心里暗自高兴。 “简总，我们要等江总下班吗？”他明知故问。 “回魔都，马上。让研发团队准备加班，我要亲自监督西江省的方案。” “好的，萧总。江总不会参与了吗？” “他……”简心看向小楼的窗口，咬了咬嘴唇，“他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江澈在办公室中，望着简心的豪车绝尘而去，心中的炽热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他神情落寞，缓缓坐回椅子，颓然的姿态尽显失落。 那曾如烈火般的爱意燃尽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自嘲与空虚，仿佛自己正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周遭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般虚幻不实。 日头西斜，门外传来同事们欢快的道别声。 江澈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工区内多数人已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他皱了皱眉，看了眼时间，下午 5 点半。 在科技行业，朝九晚五的工作节奏实属罕见，尤其是那些大厂，人力资源部无法有效评估员工产能，只能考核加班时长以讨好老板。 第42章 这种内卷往往始于那些欺上瞒下、不创造价值的内务部门，就像大明东厂的太监们一般。 江澈虽反对无效加班，但星罗科技如此轻松的下班氛围，还是令他颇为诧异，毕竟老板萧绮是个十足的加班狂。 正想着，一个灵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萧绮背着手，像只活泼的小兔子般跳了出来，让江澈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学长！” 女孩声音俏皮。 “嗯？” 江澈有些懵，她以前可都是直接喊自己名字的。 “江～澈～学～长～” 萧绮故意拉长语调，可爱地又叫了一遍。 江澈反应过来，无奈笑道：“才一下午，就跟着那帮人拉帮结派啦？” “嘿嘿。” 萧绮甜甜一笑，蹦蹦跳跳进了办公室。 江澈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看着神采奕奕的萧绮，调侃道：“下午聊得不错？” 萧绮自然地拿过江澈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嗯嗯！下午见了省公司所有一二级领导，说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哦？何峰还挺上心，政企、采购、客服、财务几个关键部门的领导都见了？” “嗯呢！都见了，好多还是咱们明邮的前辈学长。何总让我有空多和大家聚聚，还说要介绍我进…… 进……”萧绮一时想不起来。 “他邀请你进‘半壁’，对吗？” 江澈平静地问道。 “对！就是‘半壁’，你也知道？” 萧绮眼中满是好奇与惊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她口中的 “半壁”，是华夏通讯圈里鲜为人知的顶级商会，成员不是三大运营商的高层，就是行业头部企业的高管，而且他们还有个共同身份 —— 明南邮电大学的校友。 “半壁” 商会由星瀚浩宇董事长楚飞虹创立，是明邮系的核心组织，意为掌控华夏通信圈的半壁江山。 江澈并不认同楚飞虹将校友资源体系化的做法，觉得这会加剧行业的山头主义，但为了万盛天讯的利益，在简心的要求下，他也只能加入其中。 如今24岁的萧绮，只不过刚入行的新人，竟然也被推荐入会，这让江澈不禁对这个组织的未来感到担忧。 见江澈神色不悦，萧绮眼中的兴奋渐渐褪去，变得小心翼翼，低声试探：“你不希望我加入吗？” 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似乎江澈一皱眉，她就会立马道歉。 “没有。大树底下好乘凉，对你来说是好事。” 江澈轻声说道，不想让她为难。 “真的？” 萧绮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萧老板。” 江澈从她手中接过保温杯，看到杯口边缘的粉色唇印，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以后就按规矩喊你学长啦！” 萧绮又兴奋起来，攥着小拳头上下挥舞。 “随你怎么叫，我还能把你嘴缝上不成？” “哈哈，好的呢！学长！” “小声点，外面人还没走呢。” “是的，江澈学长。” “你太大声了！” “哈哈哈，学长，那我们晚上回家吃什么呀？” 萧绮故意的。 “水煮白菜。” 江澈双手插兜，没好气地往外走。 “不行，今天得庆祝下，江澈学长。” “哎呀，你被老何洗脑了？没完没了啦？” “哈哈哈，是的呢，学长。” 萧绮欢快地跟在他身后，像只轻盈的蝴蝶。 她这么高兴，是因为下午在江南汇动省公司时，何峰有意无意地嘱托她，要照顾好自己这个师弟。 有了甲方领导的这句话，萧绮对江澈的好感仿佛有了官方认可，喜欢他似乎也成了工作的一部分。 今天是周五，明南的晚高峰向来拥堵不堪，车子在路上龟速挪动，半天前进不了几米。 第43章 萧绮下午应该累坏了，这会儿饿得在副驾上直跺脚。 “你就是把车跺出个洞，也飞不过去。” 江澈指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打趣身旁饥肠辘辘的萧绮。 “车上有吃的吗？” “加油时送了瓶燃油宝，要不你先凑合两口？” “你讨不讨厌？” 女孩的粉拳轻轻落在他身上，驱散了因简心到来而弥漫的阴霾。 江澈打开导航软件，显示前方多车追尾，看样子没几个小时疏通不了。 副驾上的萧绮已经开始耍小脾气了，他只好瞅准时机，猛打方向盘，将车开进一条小巷。 “我们去哪？” 萧绮见车子行驶方向不对，疑惑地问道。 “觅食。” 江澈深踩油门，宝马 330 的引擎轰鸣着，钻进了深巷。 车子七拐八绕，萧绮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不过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江澈对这座城市的街道如数家珍，即便离开多年，每条巷子的走向仍记得清清楚楚。 刚才看导航时，他就发现这里离母校很近，一时兴起，便寻了条小路，把车开到了明南邮电大学的后门。 车刚停稳，萧绮就迫不及待跳下车，惊喜地问：“我们要在这儿吃晚餐？” “想不想回味一下校园里的味道？” 江澈也下了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直想重温当年的美食，可简心总以忙为由拒绝，还对他的这份情怀嗤之以鼻。 以前，他总为简心找借口，觉得她不是明邮的学生，不想回来也能理解。 但现在想来，简心只是根本不在乎他的需求罢了。 想到这儿，江澈心里有些忐忑，怕自己的怀旧之举在萧绮看来太过幼稚。 可萧绮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像盛开的花朵般明媚：“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吃母校的食堂？” “啊？你一直……”江澈有些慌乱，不知是因为萧绮的问题，还是她那柔软细腻的手指传来的温度。 “我老早就想回第三食堂吃瓦香鸡了，可一直没人陪我。你怎么这么好？是听 linda 说的吗？” “我……” 江澈看着萧绮眼中满满的期待，心头一软，笑答道：“是啦是啦，快走吧。” 萧绮眼睛一亮，用力挽住江澈的胳膊，兴奋地迈着小碎步：“哈哈！好耶！瓦香鸡可好吃了，你吃过吗？” “没有。友情提醒，我的胳膊可是要收费的。” 江澈扯了扯手臂，却怎么也甩不掉。 “为什么？瓦香鸡可有名了，天天都有人排队！” “我读书那会儿，第三食堂可没有瓦香鸡。” “哦，对哦。你一把年纪，肯定只记得以前的菜单。” 江澈眉角一抽，用力甩动胳膊，可萧绮早有防备，挽得更紧了。她知道江澈会生气，故意这么说的。 “你再这么粘着，就是性骚扰了。” “哎！对了！今天周末，大家心情都好，我带你把没吃过的好东西都尝一遍！” “你哪看出来我心情好了？” “就从瓦香鸡开始！然后去第二食堂吃红烧肉煲仔饭，再去第一食堂吃广式烧鹅叉烧饭。” 萧绮兴奋地说着，根本不管江澈的回应，她太想和他一起吃饭了，这份愿望强烈得难以抑制。 “敢问萧老板体重多少？” “90 斤，问这个干嘛？” “按你的计划吃下来，明天至少胖 3 斤。” 江澈祭出了打消女生食欲的杀手锏。 “我的体重就是你的绩效，90 斤是基准，胖一斤扣 500。” 萧绮也拿出了资本家鱼肉员工的特权。 “你是人吗？” 第44章 “有时是。” “所以这瓦香鸡到底有多好吃？” “嗯…… 这么说吧，皮革厂会倒，小姨子会跑，我对瓦香鸡的爱，到老！” 几日后，汇动万方西江省公司宽敞的大型会议室内，一众头部通信公司依次有序地汇报着项目方案。 简心带领着团队也在其中，她志在全力争夺西江汇动的 ott 支撑框架合同。 一旦成功拿下这个标的，整个西江汇动的互联网电视运营权限便会落入万盛天讯的手中，对于后续的内容注入以及版权分成等方面，万盛天讯都将拥有显著的先手优势。 为了这个项目，简心已经连续忙碌了好几个通宵，她内心坚信，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即便没有江澈的助力，也完全有能力碾压一众竞争对手。 不出所料，当万盛天讯的项目方案清晰地呈现在投影幕布上时，所有的厂商都不禁为之惊叹，眼神中满是震撼。 随着简心铿锵有力、条理清晰地讲述，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传来的皆是一片赞誉之声。 “到底是万盛天讯，这方案的质量之高，我们只能是望尘莫及了。” “江澈不是已经离开万盛了吗？没想到他们的研发设计能力还是如此强劲啊！” “看来小卧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地球离了谁不都照样能转嘛。” “毕竟万盛天讯在华夏通讯圈的家庭业务领域可是稳坐头把交椅的，哪能因为走了一个 coo 就彻底垮掉呢。” “万盛天讯最近股价跌得挺厉害，现在肯定是抄底的好时机，等大家都反应过来，股价肯定会回弹。” 场下这些窃窃私语，让西江汇动总经理刘威海感到颇为不悦。 他用指节重重地叩击桌面，发出 “咚咚” 两声，所有人瞬间被吓得噤若寒蝉，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简心介绍完所有的方案后，自信满满地直视着刘威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刘威海带头鼓起掌，很快，会议室内便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刘总，各位评审领导，我方才的讲述不知道是否存在瑕疵，还请大家不吝指出。” 简心对众人说道，那高傲的语气中尽显王者之姿。 她提出的问题无人敢回应，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省公司的一把手刘威海。 刘威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靠在椅背上，摆出几分闲适的姿态。 “简总的方案堪称完美，我们就没必要吹毛求疵了。看看其他供应商那边是否还有异议吧！” 简心听完后，扫视了一众友商，眼中轻蔑的神色毫无掩饰。 众人被她这么盯着，都觉得自惭形秽，接连低下头去。 这次西江汇动为了避免供应商之间打价格战，从而影响后续的服务质量，特地选择了定向招标的方式。 通过公开的方案比拼，选定符合标准的供应商，再以指定应答方的模式发出标书，邀请对方投标。 这种方案并不常见，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得到集团公司的允许后才能够使用。 如果所有供应商都没有提出质疑，那么万盛天讯便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后续只需走完招标流程即可。 简心俯视着那些默然无语的竞争对手们，心中的成就感达到了巅峰。 她回望了一眼自己身后展示的方案，暗自欢呼：“江澈，看到了吗？没有你，万盛天讯依然是行业的标杆！” 第45章 刘威海见会场上无人再提问，心中已然明白，当即站起身宣布道：“既然各位合作伙伴和我们的评审专家都没有意见，那这次的项目供应商就是……” 他正要念出万盛天讯的名字，就看见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自己的助理秘书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这群人个个身着笔挺的西装，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尤其是带头的那个男人，身高足有 1米85，脑后还扎着一根辫子，看上去痞帅痞帅的。 刘威海见状，朝身边的副总递去一个质询的眼神，但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卧槽，这活爹怎么突然来了？” 刘威海咬着牙离开座位，佯装热情地迎了上去。 “楚总，您怎么突然来了？事前好歹吩咐一声呀！” 他早早地伸出手，与对方紧紧地握在一起。 “刘总客气了，我是来汇报工作的，怎么好提前走后门呢？”男人微笑着回应道。 刘威海这时才注意到，男人的背后还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姑娘，正甜甜地冲着自己笑。 “呀！小林总也来了？你们夫妻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如刚才所言，向您汇报工作。！” 男人的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刚才还颐指气使的简心都慌了阵脚。 这个扎辫子的男人是星瀚浩宇的董事长，“半壁” 商会的会长，也是奇巅科技的创始人之一，有着“楚霸王”之称的楚飞虹。 星瀚浩宇目前在通信圈内排名第三，奇巅科技排名第二，因此楚飞虹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行业中的教父级人物，地位仅次于承鼎科技的董事长任碧君。 由于星瀚浩宇和汇动万方都是央企，楚飞虹这个董事长的级别相当于副部级，而刘威海只是省公司总经理，相当于正厅级干部。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威海今年已经60岁了，见到只有40岁的楚飞虹，却显得格外殷勤备至。 “楚总您这是开玩笑了，工作还得是我向您汇报才对。” 场上的人都看呆了，甲方向乙方汇报工作，这次的标的看来要有变数了。 楚飞虹朗声大笑，将身后的女孩拉过来，说道：“这次我不代表星瀚浩宇，纯粹是陪老婆来做应答的。” “哦？奇巅科技也对这个项目有兴趣？” 刘威海诧异地看向女孩。 对方非常大方地伸手与他相握，脸上甜甜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人心。 “奇巅一直没有做过家庭业务，这次有这么多前辈在场，我不过是班门弄斧，主要还是想学习学习。” 她的话音刚落，场下瞬间传出一片低沉的叹息之声。 楚飞虹身边的小美女叫林诗晴，今年 24岁，是奇巅科技的第二副总裁，也是楚飞虹的妻子。 刘威海连连点头，称赞道：“欢迎欢迎！奇巅科技一直是汇动万方大市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希望你们能在家庭业务上帮助我们发展。” 说完，他尴尬地看向简心。 不仅是刘威海，其他友商的目光也都转到了呆若木鸡的简心身上。 大家都知道楚飞虹与江澈的约定，星瀚浩宇和奇巅科技是不涉猎家庭业务的，但现在，规则似乎已经改变了。 简心的眼角微微抽搐，一动不动地盯着楚飞虹身旁的林诗晴。 这个女孩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家境殷实，人生的履历也堪称完美。 第46章 她不仅早早地嫁给了自己大学时的老师楚飞虹，其母还是国际通信巨头沃达斯的欧洲区总裁。 相比自幼父母双亡，白手起家打拼至此的简心，林诗晴几乎在人生所有的节点都胜过她百倍。 简心向来就嫉妒这个美丽可爱的姑娘，但碍于种种限制只能隐忍，此刻对方竟然堂而皇之地杀入自己的领地，顿时让她如发怒的狮子般警觉起来。 她收起脸上的杀气，缓步走到二人身后，似笑非笑地问候道：“楚总，小林总，好久不见。” 楚飞虹转过身，打量着简心，只是微微颔首。 林诗晴却很热络地凑上来，称赞道：“简总，没想到是您亲自讲解方案。真的很精彩呢！” “一会儿方案是你解说吗？” 简心的脸冷了下来。 “嗯嗯！因为知道万盛天讯要参加，我这方案可准备了整整一个晚上呢！” “一个晚上的方案，就想跟我准备了一个月的方案比拼？” 简心冷笑。 但林诗晴完全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敌意，而是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一个月？这么简单的方案，不是很容易吗？因为有万盛天讯在，我才多花了两个小时呢！” 她软糯糯的嘀咕声让全场人差点吐血，要知道这种大几千万的支撑项目一旦拿下，后续可是有着过亿的业务流水。 就连家庭业务的引领者万盛天讯都要准备一个月，其他公司更是筹备了不知多久。 有人愤怒，有人绝望，更多的人则是希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诗晴，一会儿能被简心狠狠打脸。 楚飞虹站在老婆身边，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能与刘威海郁闷地对望。 “都说小林总说话办事直来直去，我今儿可是见识到了。” 刘威海拍了拍楚飞虹的肩膀。 “说白了，这丫头就是情商低，不出三句话就要得罪人。” 楚飞虹叹道。 可这个世界上，除了楚飞虹以外，又有谁敢欺负他的老婆呢？ 简心攥紧了拳头，心中发誓，一定要让林诗晴丢尽颜面，再不敢踏足运营商的家庭业务。 几句寒暄之后，西江汇动的副总让出了自己的座位，让楚飞虹和刘威海相邻而坐。 林诗晴也毫不客气，从简心手中接过 ppt 翻页笔，便开始了她的展示讲解。 开始的几页是奇巅科技的企业介绍，列举着公司以往的成就，并且首次展示了今年q2 的业绩。 那夸张的流水以及几乎遍布全国的服务支撑网络，令简心都不禁为之咋舌。 虽说万盛天讯号称在业内排名第四，但与暂时位居第二的奇巅科技相比，差距着实不小。 华夏有四大电信运营商，分别是万盛天讯、天信逸达、盛和通联，以及广电集团。 为这些运营商提供研发、销售、运营、硬件服务的公司，统统被称为支撑公司。 在这些支撑公司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凭借交换机业务起家的承鼎科技。 当前的承鼎科技高举自主研发的旗帜，几乎垄断了国内的通信硬件产品以及底层服务，而且在海外市场也高歌猛进。 奇巅科技则更侧重于营销服务，在市场部拥有大量的业务份额。 星瀚浩宇凭借自身央企的身份，一直协助电信运营商与各大国企开展合作，占据了政企业务领域。 通信业务销售主要分为个人、企业以及家庭这三个方面。 第47章 承鼎科技偏重于研发，很少在运营领域大力投入，特别是最近手机业务发展得如火如荼，便让出了服务支撑的份额。 在承鼎科技缺席的情况下，奇巅科技占据了个人市场，星瀚浩宇垄断了政企市场，大家原本以为家庭业务的龙头企业万盛天讯与这两家的差距不会太大，但实际情况并非如大家所推测的那样。 江澈与简心的经营理念存在很大差异，因此万盛天讯的能力一直未能得到很好的整合，长期处于发展不均衡的状态。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澈即便只发挥出一半的才华，也能够碾压一众竞争对手，可面对楚飞虹实际控制的星瀚浩宇和奇巅科技时，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林诗晴轻描淡写地介绍完公司资质与业绩后，已经让简心开始冒出冷汗。 随后，女孩甜甜一笑，正式进入方案介绍环节。 接下来长达半小时的方案讲解，堪称精彩绝伦，远超众人。 林诗晴作为被楚飞虹亲手培养出来的顶级架构师，几乎把 ott 业务的每一个环节都设计得极为细致，其手笔堪称完美，远远胜过简心的团队。 简心预先设想的几个问题，竟然连提出的时机都找不到，林诗晴似乎能够预判到她的刁难，在她抛出问题之前就提前进行了规避。 刘威海仅仅听了前面十几分钟，就明白简心大势已去。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楚飞虹，对方正用他的电脑查阅万盛天讯刚才汇报的材料，脸上满是轻蔑的神情。 “楚总，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家庭业务的？” 刘威海小声地问道。 楚飞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钟，嘴角浮现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前年，集团公司把智能硬件划归到家庭业务中心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了。” “我说的呢，小林总的方案可不像是临时抱佛脚的成果。” “资料方面早就开始准备了，不过方案确实是昨晚这丫头自己做出来的。” 楚飞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侃侃而谈的林诗晴，眼中满是宠溺与疼爱。 刘威海耸了耸肩，摇头笑着说：“小林总也算是得到了您的真传，这种在大市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积累的方案经验，运用到家庭业务上，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也还好吧，大市场的业务是面向个人的，家庭业务不过就是加强个人与个人之间的联系，本质上还是要做好个人体验。” 楚飞虹说得轻松，这让刘威海不禁苦笑了一下。 “万盛天讯这次可算是遇到对手了，我还真有点期待您跟江澈的巅峰对决呢。” “我和阿澈不会有冲突，他离开万盛天讯了，前天江南汇动的何峰告诉我的。” “何总见过江澈？” 刘威海脸色一变，震惊地看着楚飞虹。 “嗯。阿澈去他那里托关系，顺便让他给我带了个消息。关于这家庭业务……我可以正式介入了。” 楚飞虹的表情开始兴奋起来，那种如同野兽锁定猎物的气场，让周围的人都感到有些害怕。 刘威海还是有些怀疑，再次确认道：“江澈这人鬼点子很多，你确定他不是故意给你设套？” “所以我才特意来这一趟啊。” 楚飞虹虽然觉得江澈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自己，但还是在得到消息后，连夜让林诗晴准备了应答方案。 第48章 可当他亲眼看到万盛天讯的方案时，才真正放下心来，他指着材料中的内容，惋惜地说道： “万盛天讯的材料没什么缺陷，只是太过普通，没有亮点。家庭业务目前正处于大力发展的阶段，简心用一份保守的方案是无法胜过诗晴的。” “确实，和小林总大胆创新的方案相比，万盛天讯的计划确实逊色不少。” 刘威海盯着不断跳转的演示动画，嘴里喃喃地附和着。 “如此重要的项目，简心却只能拿出这样质量的方案，看来她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江澈没骗我，他是真的离开万盛天讯了。” 楚飞虹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表情也越发狂妄。 他知道，今天这个项目，奇巅科技已经十拿九稳了。 刘威海叹了口气，默默地听完了林诗晴最后的讲解。 “好啦，各位领导，以上就是我们奇巅科技的全部方案。感谢大家的聆听和指导！” 女孩甜美的笑容映在众人的眼中，却让大家感到胆战心惊。 简心的嘴唇变得苍白，竟然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如果说她的方案是一份完美的工作计划，那么林诗晴的方案就是开启家庭业务新时代的启示录。 简心只听到一半，就清楚自己输了。 没有了江澈，万盛天讯的设计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计划和流程，完全没有对业务未来发展方向的理解。 会场上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没有人提出异议。 大家都沉默着，期待着简心的反击，然而她连一个吹毛求疵的问题都提不出来，更别说刁难林诗晴了。 “楚老师……” 女孩冲着楚飞虹吐了吐小舌头，示意自己已经团灭了所有对手。 楚飞虹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林诗晴立刻满脸笑容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刘威海扫视着众人，眼神犀利，确认着每个人的态度。 过了很久，他站起身，先是无奈地看了简心一眼，然后沉声说道： “奇巅科技的方案提出了很多新颖的理念，我认为非常符合家庭业务的发展逻辑，不知道各位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他的话没有人回应，就连简心也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通信科技公司之间的较量，不是菜市场里的争吵，谁都不好意思无理取闹，破坏自家企业的形象。 其实，刘威海很希望简心能提出质疑，因为他自己也不希望楚飞虹涉足家庭业务。 这个男人已经控制了大市场和政企业务，如果再让他进入家庭业务领域，那就相当于让他掌握了省公司所有的营销渠道。 谁都不愿意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可现在的三个篮子已经有两个提在楚飞虹的手中。 简心的沉默让刘威海的停顿变得十分漫长，在确认没有人能够反驳林诗晴的方案后，他才不情不愿地宣布：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这次的应答资格，就确定为奇巅科技。” 他说完，对着不紧不慢的楚飞虹勉强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稀疏的掌声响起，很快就变得如同暴风雨中的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楚飞虹揽过林诗晴纤细的腰肢，用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不错，回家老师奖励你。” 简心恼怒至极，愤然离开座位，带着一群手下走出了会议室。 第49章 楚飞虹饶有兴趣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嘲弄。 “简心，没有江澈的保护，你的万盛天讯还能支撑几年？” 西江汇动省公司大楼之下，简心被助理们紧紧簇拥着，脸上阴云密布，眼中透着不悦，正不耐烦地等待着自己的专车。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楚飞虹和林诗晴也带着各自的下属，不紧不慢地缓步走来。 双方的人马此刻都聚集在大门口等车，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林诗晴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步伐轻盈地走到简心身边，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 “简总，贵司这次的方案是新人做的吧？是在历练团队吗？” 这句话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扎进了众人心里，吓得万盛天讯的员工们都僵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简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眸子中满是怒意，却不知道林诗晴说的每个字都仅仅只是字面意思，完全没有任何奚落她的隐喻。 楚飞虹虽然平日里对简心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放任林诗晴说出这般让人扎心的话来。 他迅速伸出手，捂住了老婆的嘴巴，紧接着用力将她拽到身后，自己直面简心那充满怒色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简总，诗晴不是那个意思。” 简心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冷地回道： “是不是那个意思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楚霸王要的项目，又有谁能拦得住？之前的约定，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戏言而已。” 面对简心的咄咄逼人，楚飞虹反而来了兴致，他微微昂起头，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能够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观瞧眼前的女子。 “我不记得与你有过什么约定。” “楚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万盛天讯退出大市场的竞争，全面进军家庭业务……” “那是我答应江澈的事情，并不是针对万盛天讯，更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楚飞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提醒着对方她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简心被气得胸口发闷，眼前甚至开始一阵阵发黑，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精神，毫不退缩，寸步不让地回应着。 “楚总是听信了一些流言蜚语，就想要趁机暗度陈仓吧？我跟江澈还是夫妻，他也没有离开万盛天讯。” “之前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过后来听人转述了阿澈的原话，今日再一看贵司的方案，便知道木已成舟。简总，您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江澈托人给你带话？他说了什么？” 简心急火攻心，原本漂亮的脸蛋此刻变得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楚飞虹轻蔑地盯着她面色的变化，不紧不慢地说道：“阿澈说即便我全面进军家庭市场，也不算违反我跟他之前的约定。” “他居然跟你这么说？不可能，他不能这么对我…… 他怎么敢这样对我？” 简心感觉如鲠在喉，难受极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江澈的话，像是亲手砸碎了万盛天讯的保护壳，让整个集团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星瀚浩宇和奇巅科技这两头庞然大物的獠牙之下。 第50章 楚飞虹手下的骄兵悍将多如繁星，若是全力以赴，就算江澈还在，万盛天讯都难以招架，更何况现在只剩简心一个人在苦苦支撑。 当前的局面，就如同在裁员时不小心裁到了大动脉，又像是刚出新手村就遇到了版本最强的尾王，生存难度一下子就从普通级飙升到了传奇级。 相比万盛天讯所面临的危机，更让简心感到惶恐的是，江澈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们一同辛苦创建的公司，竟然如此冷漠地将它推到充满血腥的角斗场中。 林诗晴完全不明白简心脸上那恐惧的神色从何而来，心中满是困惑，她轻轻地扯了扯老公的衣角。 “你不要总是欺负人嘛。” 她小声地嘟囔着。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第一个往她心口扎刀子的人不就是你吗？” 楚飞虹被她说得顿时没了脾气，无奈地回应道。 “我没说什么呀？” 林诗晴一脸茫然，抓着自己的小脑袋，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言论。 “好了好了，以你的情商，根本参透不了这些。” 楚飞虹轻轻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然后又看向简心，说道：“简总，失陪了。下次家庭业务招标，星瀚浩宇也会到场，希望贵司可以认真对待。” 简心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林诗晴仅仅用了一晚上做出来的方案，就能够将她一个月的辛苦付出无情碾压，未来星瀚浩宇还要下场参与竞争，要是被这两家企业联手围攻，就算是实力强大的承鼎科技，也根本没办法做到全身而退。 简心心里清楚，楚飞虹的能量远远不止于此，他与几大运营商的关系盘根错节，自己跟他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楚飞虹的劳斯莱斯魅影先到了，看着这对老夫少妻坐进车内，简心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她恨林诗晴的完美无缺，恨楚飞虹的落井下石，更恨江澈的无情离去。 简心怒气冲冲地回到公司，立刻将所有的高管都召集到了办公室，让他们一同承受自己的怒火。 没有了江澈和白晓晓的约束，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折磨自己的下属，肆意地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而这些公司的高管们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简心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半夜，那些被她骂得体无完肤的下属们都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这如同风暴般的摧残。 幸灾乐祸的孟坤一直站在简心的身后，看到她骂累了，便满脸谄媚地凑上前去，想要为众多高管开脱，顺便在管理层中混点人情。 “简总，各位领导也是一时疏忽。您别动气，给大家一个机会，下回我们肯定能战胜楚飞虹。” 简心一怔，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回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看着孟坤。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 孟坤一下子呆住了，眼前的简心此时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简总，我的意思是……” “谁在乎你的意思？谁允许你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发言？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如果不是你挑唆我收走江澈的股权，怎么会给楚飞虹下场的借口？” 第51章 一连串的严厉质问让孟坤胆战心惊，他不自觉地向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那些被简心骂得灰头土脸的高层，不但没有给予他半分同情，反而是用充满诅咒的眼神狠狠地凝视着他。 孟坤心中顿时一凉，他知道自己这下算是完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哪有教唆简心的能力？ 从一开始，这就是简心自己的计划。 可她显然无法面对当前的局面，也没办法向董事会交待，所以才会当众这般指责自己，明显就是准备让他来做替罪羊了。 “简总！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您……” 孟坤话到一半，立刻改口，因为他看到简心那血红的双眸中分明透着浓浓的杀意。 “我的意思是…… 都是江总……” 他赶紧话锋一转，立刻将矛头指向江澈，但换来的却是所有人愤怒的目光。 孟坤吓得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去。 “简总，各位领导，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江总解释清楚，澄清所有的误会！” 误会？这真的是误会吗？ 或许，此时此刻，唯有将之前的种种定义为误会，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吧？ 简心收起了自己那如同野兽般凶狠的目光，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然后指着孟坤，冷声命令道： “在找他解释前，你先给我把他的现状查清楚？我要知道他住哪儿，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懂吗？” “懂懂懂……” 孟坤吓得浑身发抖，两腿之间甚至溢出了一阵温热，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总裁办公室。 “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简心咆哮着，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她是真的想知道，那个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的江澈，此刻到底正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明南城的江澈，正在将萧绮的被褥和床单，从洗衣机里一件件地取出来，然后认真地塞入烘干机中。 萧绮披着睡衣，抱着枕头，蜷缩在沙发上，眼神中满是委屈，就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在阳台上忙碌的男人。 “你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嘛……” 萧绮委委屈屈地说道，将怀中的川沙妲己抱得更紧了些。 江澈设置好烘干程序后，微微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看向眼前这个“无辜”的女孩。 “现在几点了？” 他冷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 “凌晨 1 点。” 萧绮轻声回答，声音像蚊子般细小。 “为什么敲我房门？” 江澈的不满情绪逐渐攀升，眉头拧得更紧了。 “床单和被子湿了。” 萧绮回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神坦荡地望着他。 “怎么湿的？” 江澈继续追问。 “牛奶洒了。” 萧绮回答得简洁干脆。 “牛奶为什么会洒床上？” “我在床上喝牛奶刷抖音，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萧绮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掩饰些许的心虚。 江澈叉着腰，站在萧绮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继续数落道：“所以你自己是不会用洗衣机吗？为什么要把我喊起来干这些？” “我困了，想睡觉觉。” 女孩轻轻晃动着身体，撒了个娇，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些许糯意。 “所以我上个发条就能全天待命了呗？” 江澈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撒娇。 “你不是我助理吗？” 女孩理直气壮地反问。 “贵司的助理跟老妈子是一个意思吗？” 江澈没好气地回应。 “干都干了，还啰嗦什么？这么大年纪，这点情商没有吗？” 第52章 萧绮反客为主，双手叉腰，开始教训起江澈，脸上还带着一丝傲娇。 “嚯！真是宁愿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能相信资本家的嘴！现在倒是我的错了？”江澈被气笑了。 萧绮立刻转移话题，“烘干要多久？” “床单加被子，三小时起。” “那我先去你床上睡。” 萧绮抱起枕头，毫不犹豫地就往江澈的房间里钻。 刚走两步，后脖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江澈像拎小鸡似的提了回来。 “想什么呢？你睡我的床，我睡哪儿去？” “睡你自己的床啊，2 米的双人床，又不是睡不下。” 萧绮的回答理直气壮，眼神坚定，就好像提出疑问的人才不正常。 江澈提着她，重新回到沙发边，“少跟我来这套，乖乖在这等烘干，我要去睡了。”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我也困。” 萧绮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那下次就别在床上吃东西。” 江澈说罢，便转身回到房间，用力甩上了大门，发出 “砰” 的一声。 萧绮没有再来敲门，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烘干机轻微的嗡嗡声。 过了大概十分钟，心中不安的江澈悄悄推开房门，发现萧绮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女孩柔软的身体随着沙发的弧度慢慢向下滑，长发如泼墨般倾泻而下，散落在沙发上，美得让人心醉。 她的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江澈想起萧绮白天日理万机的样子，顿时心中不忍。 毕竟，她是老板，又是房东，征用自己的床，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走到萧绮身边，轻声唤道：“萧绮…… 萧老板…… 萧总…… 小师妹？”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酣睡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怨气，微微嘟着嘴，显得有些可爱。 “这是生我的气了吗？”江澈自言自语。 又唤了几声无果后，江澈只能无奈地将萧绮抱起，她的身子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90 斤并非信口雌黄。 丝质睡衣完美地衬托出萧绮迷人的身材，胸前软绵绵的，随着江澈的步伐轻轻晃动，无意中的一瞥，顿时让男人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他紧走几步，将萧绮轻轻放在床上，并为她盖上被子，动作轻柔，生怕弄醒她。 刚准备抽身离去，脖子便被突袭的双臂挽住，要不是他及时撑住，一定会砸个洗面奶。 “小祖宗，你睡是没睡？” 江澈有些无力。 “睡了。” 萧绮闭着眼睛回道，嘴角微微上扬，似在偷笑。 “睡着了还能回话？” 。 “局方的要求，24 小时反馈待命。” 萧绮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就贫吧。” 江澈无奈地笑了笑，将萧绮的胳膊轻轻扯下，理了理衣服，准备起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 “去沙发呀，床不是让给老板您了吗？” “今天冷，睡沙发会感冒的。” “那就算个工伤呗，给我放两天假。” 江澈半开玩笑地说道。 “假是放不了一天的，大不了我伺候你。” 萧绮貌似是认真的。 “算了吧，你连绿萝都养不活，送我上路倒有可能。” 江澈忍不住调侃道，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萧绮依旧闭眼假寐，小嘴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像只欢快的小鸟。 “学长，你的房间朝北，太冷了，我睡不着。” “冷就开空调。” 江澈说完就准备去拿遥控器，又被萧绮扯住衣角，走也走不开。 “开空调太干，对我的皮肤不好。” 女孩继续撒娇。 “老板，我年纪也不小了，你要干什么就直说吧！我这都困得不行了。” 江澈颓然地叹了口气。 第53章 萧绮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眯着眼睛看向江澈，“一起睡呗，顺便考验下你的定力。”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 “你一个零零后的小屁孩，需要我用什么定力？” 江澈奚落道。 “胡说八道，你以为自己是柳下惠转世吗？” 萧绮不服气，脸颊微微鼓起。 “阁下跟我女儿一样大，恕老夫实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那就一起睡，反正我不说，也没人知道，污不了你的清白。” “我真…… 服了……” 江澈实在熬不住，看萧绮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知道再拉扯下去，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他只好穿上衣服，睡在床的一侧，身体微微僵硬，有些不自在。 “这样行了吧？别再折腾了。” 江澈的问题无人回应，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均匀地从背后传来。 “小孩就是好，睡得比狗都快。” 他抱怨一句，背对着萧绮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人上了年纪，睡眠质量就急速下滑。 过了困点被萧绮这么一折腾，现在的江澈虽然疲惫不堪，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脑中思绪沸腾，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溯着往昔种种，那些回忆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江澈不堪其扰，心思完全静不下来，最后彻底失眠了。 他睁着双眼，盯着墙壁发呆，耳中只有烘干机发出的白噪音，单调而又乏味。 夜色静谧，卧榻之旁，美人相伴，若换作年轻时，定是段香艳的回忆。 可现在的江澈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对女性身体的欲望，此时的他淡定得像女儿国中打卡的唐三藏。 胡思乱想间，他不自觉地翻了个身，借着月亮的微光，正好看清萧绮那双水淋淋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缄口不言，两人皆是惊讶之色。 萧绮假装无事，机械地翻过身去，却被江澈一把给拨了回来。 “你什么情况？瞪着眼睛不睡觉干什么？” 男人没好气地问道。 “睡不着，你不也醒着吗？” 萧绮反问。 “我是过了困点难入眠，你刚才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我…… 我是睡着了。” “骗鬼呢？小孩的看门眼啊？” “我认床，睡不着。” 萧绮总是有借口，跟她对话，江澈感觉 cpu 都要给干冒烟了，愈发乏力。 “不管你了，明天准备靠美式续命吧！” 江澈烦躁地合上眼，嘴里数着跳栏的绵羊，试图让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焦躁的思绪总算慢了下来，睡意渐渐麻痹了五感。 可就在这时，江澈感到身上有微风拂过，随后便是一股暖意袭来，他能感觉有人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紧接着，胳膊传来细碎柔软的触感，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了意识，将他溺毙在温柔的海洋。 萧绮挽着江澈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两人包裹。 她蜷缩着身体，轻轻靠在男人的身侧，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是在梦中受了委屈。 第二天下午，程玲捧着一堆文件推开了萧绮办公室的门，发现这位平时充满活力的女总裁，居然破天荒的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她背上投下斜斜的光带，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实木地板上滚出清脆声响。 程玲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从房间内退出，一脸诧异。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七七"居然在打瞌睡。" "七七" 是员工们给萧绮起的外号，源于前任助理调侃她每天只有七个小时不在工作，一周七天日日如此。 第54章 后来因 "七" 与 "绮" 同音，大家觉得有梗又可爱，便私下这么叫起来了。 程玲看了看手中文件，转身去找江澈。 没料到，刚推开门就发现江澈也靠在椅子上，似是睡着了。 "见鬼了，你们主仆俩昨晚去偷井盖了吗？"小萝莉跺着脚急得抱怨。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淡淡地问，立刻让烦躁的小程玲安静下来。 "蛤？你醒着呢？" "进别人办公室之前要敲门。" "哦哦，我这不是急吗？本月绩效考核萧总没批，财务那边不好给大家算绩效奖。" "放我这吧，一会儿我给萧总送过去。" 江澈伸手点了点自己的桌面。 "好嘞。" 程玲放下材料，背起小手弯着腰，好奇地观察江澈。 男人没听见脚步声，疑惑地睁开眼，"你还有事？" 小萝莉晃晃脑袋娇声问："你跟萧总昨晚发生什么了？俩人都困成这样。" 江澈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打发道："半夜洗了床单被褥，折腾到好晚才睡。" "洗…… 洗床单？" 程玲双眸瞪得溜圆，结结巴巴指着江澈问："你……你们……同居了？" "这不是拜你所赐吗？去银行办个工资卡都能把我身份证弄丢。" "然…… 然后…… 你就住到萧总家了？" 江澈此时昏昏沉沉，随口回道："只是暂住。" 他哪里能想到，看上去单纯幼稚的程玲，脑中已经把车开得飞起。 "哦哦，知道了。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啦。" 程玲退出办公室，脚步骤然加急，一溜小跑在走廊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江澈回想自己刚才的话，再结合小程玲的表现，突然意识到其中有误会。 他连忙冲出房间来到工区，只见程玲趴在行政专员袁茵的办公桌旁交头接耳。 两人看见他，闪电般弹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江澈一看这俩丫头的表情就知道瓜已经吃完了，他不想在工区内声张，唤了二人名字，叫到自己办公室。 一坐下，江澈就指着程玲命令："你不许说话！" 随后问袁茵："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两个姑娘像受惊的小动物，肩并肩挨着畏畏缩缩站在江澈面前。 听他发问，袁茵紧张地搓着手，小声嗫嚅："没……没说什么呀……" "确定？" "确定……" "挺讲义气嘛。" 江澈撇撇嘴，拿出程玲刚放在桌上的绩效表，意有所指道："绩效打 d 的话，是不是就没有绩效奖了？" "哇呀！不要啊，江助理！" 袁茵急了苦苦哀求。 "说！linda 刚才都跟你讲了什么？" 江澈趁势追击。 "她……" 袁茵望了眼程玲，见她吓得浑身发抖，自己瞬间崩溃，将听到的八卦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linda 说您跟萧总同居了，昨晚…… 昨晚还把床单……" "好了好了。" 江澈阻止袁茵的胡说八道，厉声纠正： "我现在郑重跟你俩解释一遍，我住在萧总家是因为没办法租房子，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昨晚她自己喝牛奶弄湿了床单，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两个姑娘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还在等待劲爆的大瓜。 江澈被气笑了："还想听啥呢？事情就这么简单，我要是再听见风言风语，就把你俩名字递到萧总那里。懂？" 程玲和袁茵先是一愣，而后如小鸡啄米疯狂点头。 "老板的黄谣也敢造，你们这群小孩是闲疯了吗？" "江助理，我错了，千万别告诉萧总。我爸爸好赌，妈妈还有病……" 程玲搬出祖传人设，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一地。 第55章 江澈看不得女人流泪，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温柔地递上纸巾。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哐啷”一声推开。 "这个公司的人都没敲门的习惯吗？" 江澈烦躁地探出头，发现来人是萧绮。 女孩揉着惺忪睡眼，脸上却堆满兴奋的喜悦。 "学长，爱优艺给我来电话了！他们邀请我们下周去首都总部沟通代理方案。" 萧绮说完才发现程玲和袁茵也在，而且小萝莉还哭得像个泪人。 两个姑娘见到老板来了，更是怕得不行，怯生生向后退去。 "你们在干嘛呢？" 萧绮困惑地望向江澈。 "没什么，绩效有点问题，我在找他们核实。" 他说完朝两个姑娘挥挥手。 程玲和袁茵像受惊的小鹌鹑，撒腿便跑，一溜烟冲出办公室。 萧绮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样子，不解地问江澈："这俩人什么情况？" 江澈起身给萧绮倒了杯茶，免得这不拘小节的老板又征用自己的保温杯。 "我们刚才都在打瞌睡，差点让 linda 吃瓜。" "这死丫头！" 萧绮叉着腰瞬间变身小泼妇。 "好了好了，你刚才说爱优艺来电了？是孙宜静吗？" 讲到工作，萧绮再次兴奋起来，双眸中仿若有条闪耀的星河。 "嗯嗯！没想到她回复得这么快。" 江澈神色淡然，眉宇间透着丝丝忧虑。 "怎么会是她找你？换代理需要向 vp 说明，按理应该是老盛约谈呀……"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次我陪你一起去。" 江澈觉得此事蹊跷，决定陪萧绮去趟首都。 这句寻常的提议在暮色中激起千层浪，萧绮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抖，褐色液体在杯沿晕开涟漪。 她望着男人逆光而立的剪影，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击中，那是江澈极小展现的锋芒，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刺破了温润的表象。 "真的？你要跟我一起去爱优艺总部吗？" 萧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江澈有背景，也清楚他不肯轻易出面是有所顾忌。 本没有期待的她，听到对方主动提出，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江澈平静地点点头，他已经下定决心，并通过何峰的口向圈内传达了意图。 就算两个月后离开星罗科技，也不影响他出面帮萧绮一把。 被女孩热烈的目光注视着，江澈有了被渴望的成就感。 他诚挚回应萧绮的期盼："对，好久没吃正宗的炙子烤肉了。萧老板，批下我的出差申请呗。" "准了！" 萧绮唇角扬起清甜的弧度，夕阳恰好漫过她的眉骨，在睫毛上跳跃出细碎的光斑。 江澈望着那张被暮色浸染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仿佛有电流顺着目光在两人间游走，连呼吸都染上了晚霞的温度。 下午五点刚过，萧绮便风风火火地拉着江澈离开了公司。 星罗科技的员工们平日里极少见到老板下班的身影，此刻都好奇地起身，纷纷投去张望的目光。 “这还没到下班点儿呢，七七就撤啦？难道晚上有饭局？” “应该没有吧…… 行政那边都没提仓库里的烟酒，估计就是正常下班了。” “上周末七七走得也早，不到六点就下班走人了。” “七七怎么突然不努力工作了呀？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按时下班了。” “哈哈哈哈！” 萧绮自身是个十足的工作狂，然而她却从不要求手下的员工跟着一起卷。 用她的话来说，公司是她的，凭什么要求没有股份的员工像老板一样拼命？ 第56章 你给了股份，大家便是创业伙伴，只发工资，那人家就是给你打工的。 给员工灌鸡汤画大饼，那就是割韭菜，不得好死。 起初，大家按照职场的惯例，老板几点走，他们就几点下班。 后来，被萧绮一顿毫不留情的臭骂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老板是这么个做事风格。 自那以后，公司的氛围顿时变得融洽无比。 虽说萧绮脾气一上来就会骂人，但她实行朝九晚五的工作模式，在国内加班成风的科技行业里，无疑是一股难能可贵的清流。 员工们冲着这一点，倒也心甘情愿地包容了她偶尔发作的小脾气。 “唉唉！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江助理来了以后，七七下班越来越早了？” “是啊，而且这两天都喜笑颜开的，不用上粉底，皮肤就白白嫩嫩。就好像…… 就好像……” “好像在谈恋爱一样！” “对对对！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跟谁啊？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是东华资本的大少爷吗？听说他们要独资投我们二轮。” “怎么可能？七七看他就跟看野生动物一样，我觉得她是瞧上了……” 众人凑在一起，欲言又止，纷纷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战战兢兢的程玲。 “你……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小萝莉吓得眼眶又泛起了红意。 “linda，你平时跟七七走得近，江助理又是你招进来的。老实交代，他们俩到底啥情况？” “我不晓得！别问我！” 程玲慌慌张张地推开人群，落荒而逃，路上还被网线绊了一跤，差点摔个狗啃泥。 大家看着她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齐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哟西……” 此时，萧绮正端坐在副驾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江澈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导航里的路线，满脸的不解。 “你发的地址是哪儿？这个点儿过江，不得堵到天荒地老？” 明南城沿江而建，巧妙地分为南北两个城区。 老城区位于江南，江北则属于新开发的版块。 “晚上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萧绮一边跟闺蜜热火朝天地聊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又庆祝？你不会要去明邮新校区扫荡食堂吧？” “讨厌死了！带你去吃一家怀石料理，老板我请客。” “谢主隆恩。” 萧绮展颜一笑，那甜美的笑容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即便心如止水的江澈，也忍不住偷偷地多瞟上几眼。 萧绮订的这家怀石料理人均消费2k，算得上是明南最顶级的日料店之一。 怀石料理源自禅道，它不以浓郁的香气诱人，而是更注重营造一种神思悠远的意境，取圣人被褐怀玉之意。 作为高档的日式料理，其食材的耗费颇为不菲，对餐具的要求也极为苛刻。 江澈向来对和食兴趣缺缺，但见萧绮兴致勃勃的模样，实在不忍扫了她的兴，便欣然与她一同前往。 料理店坐落于江北新区的核心地带，两人来到三层的雅座，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萧绮来的时候在车上精心化了妆，她那原本就清丽动人的脸蛋，在窗外如梦幻般霓虹的晕染下，宛如蒙上了一层迷人的薄纱，隐隐透出都市女性独有的魅惑。 江澈虽说并非好色之徒，却也忍不住由衷地称赞道：“萧老板这般出众的姿色，没想过走艺术道路，进军娱乐圈吗？” 第57章 萧绮掩唇轻笑，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茶水，轻轻弹在江澈的脸上。 “讨不讨厌？实业兴邦不懂吗？” “真没看出来，你倒是个心系家国的巾帼英雄呢。” “哈哈，其实是因为我父亲啦。他在通信行业里也算是专家。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大学里教书育人，空有一身本事，却始终没机会施展抱负。等机遇姗姗来迟，他却没机会了。” 萧绮尽量把自己的家世说得云淡风轻，可依旧难以掩饰失去父亲的遗憾。 “对不起。” 江澈轻声道歉。 “没关系啦。那时我都 16 岁了，已经懂事啦。只是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弟弟才 9 岁，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你还有个弟弟？” “嗯，今年 17 岁，上高二了。” “正是调皮捣蛋、让人头疼的年纪。” 江澈作为过来人，不禁有感而发。 “是啊，可招人嫌了，天天闯祸。但是…… 我知道他本质上是个温柔的孩子，只是一直没办法走出父亲离去的阴霾。” 萧绮用手背托着脸颊，侧头静静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她那优雅的姿态和出众的美貌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目光，也引发了几场小小的骚动。 有两桌情侣，因为男人偷偷盯着萧绮看，惹恼了女友，当即就争执起来。 “我忍你很久了，这么爱看，你就去那桌吃吧！”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 我没看…… 我就是瞅了一眼……” 男人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 “瞅一眼就拔不出来了！渣男！” “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情侣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火药味十足。 服务员为了维护料理店高雅的就餐环境，只能在一旁一个劲地鞠躬致歉，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江澈缓缓抬手，指尖仿佛带着一丝缱绻的情意，将萧绮的长发轻轻拨至脸侧。 乌黑的发丝宛如墨色的纱幔，暂且掩住了她那风情万种的容颜。 “干什么呢？” 女孩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 江澈回望周围渐渐消散的火药味，无奈地摇头叹道。 “嘻嘻，觉得很有面子吧？跟我这样的大美女出来吃饭。” “是啊，出门不被人暗地开黑枪，我就谢天谢地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不要帮你拿一个古代文人骚客的终生成就？” “免了，我热爱生命，想好好活着。” “哈哈哈哈，讨不讨厌？” 萧绮的笑容如春日里温暖明媚的暖阳，毫无保留地绽放着。 似乎江澈就是她心灵的避风港，所有的压力与疲惫都在他身边烟消云散，即便是生活中再细微的小事，也能让她不由自主地展露出动人笑颜。 “对了，你说你父亲也是通信领域的专家？他叫什么？那个年龄段的，我应该会认识吧？” “嗯？也是哦，我怎么没想到？我父亲名叫萧……” 萧绮的话还没说完，瞳孔突然剧烈地收缩，惊恐地盯着窗外街道上混杂的人群。 江澈被她这副表情吓到，连忙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步行街上，两伙年轻人剑拔弩张，在推搡扭打间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一路追追打打，好似一群脱缰失控的野马，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绮一把拎起自己的外套，起身便冲了出去。 “喂！怎么回事？” 江澈疾步追上去，关切地问道。 “那群人里，有我的弟弟！” 萧绮边跑边回答，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第58章 步行街旁的幽深小巷内，十几个纹着花臂的青年将几名高中生团团围住。 在昏黄黯淡的灯光映照下，他们手中的钢棍和铁链闪烁着森冷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小崽子，打了我的兄弟，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儿！” 一名留着长发、模样凶神恶煞的青年，边恶狠狠地吼着，边用手中的钢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地面，那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更添几分恐怖的氛围。 在瑟瑟发抖的高中生中，有一名染着黄发的男生，尽管面对穷凶极恶的对手，他依旧毫不退缩，极力地护着自己的同伴。 “是他们先调戏我兄弟的女朋友，只挨了几个嘴巴，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 黄发男生大声争辩道，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但却充满了正义感。 “一群小屁孩，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桥北十三太保！这一片可都是我们罩着的！” 一名混混叫嚣道，脸上满是狂妄。 几名高中生一听对方的来头，原本还硬撑着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 为首的黄毛似乎也有些后怕，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当他回望自己的同伴时，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于是咬了咬牙，怒喝道：“有种单挑，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哟？有人逞英雄呢！好啊，赢了怎么说？输了又怎么讲？” 长发青年嗤笑起来，显然是在调戏黄毛。 “我要是赢了，就放我们走；如果输了…… 输了就断两根手指。” 黄发男生斩钉截铁地说道，尽管声音有些发颤。 “哈哈！有种，既然你想找死，那就陪你玩玩！” 长发青年说着，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雕龙画凤的刺青以及鼓胀的二头肌。 “萧凌，别去！这个长毛是打黑拳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高中生里有人拉住黄毛学生，怯懦地劝说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总不能看着阿抖的女朋友被这群混混调戏吧？一会儿我缠住这个长毛，你赶紧带他们逃走。” 名叫萧凌的黄发学生双眉紧锁，脸上展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势，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兄弟，说好不抛弃不放弃，我们绝对不丢下你！”一名同学坚定道。 “都这个时候了，能跑一个算一个。我们不是说过，要像南城七皇一样，打出一片天地吗？不能在这里折戟沉沙！”。 “萧凌！兄弟！” 学生们的眼眶中泛起了泪花。 高中生们的这股中二劲儿，看得周遭一群混混忍不住嘲讽起来。 “哈哈哈，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南城七皇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某个混混嘲笑道，脸上满是轻蔑的神情。 “知道些传说就当成自己的偶像了？告诉你，我们的大哥就是南城七皇之一，你们现在跪下来，说不定大哥还能赏你们个打杂的差事。” 另一名混混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拥有了无比荣耀的身份。 “南城七皇”是多年前明南城内声名远扬的青年暴力团伙，这群人都出自老城南，一个个都是严重的中二病患者。 一帮人在全市的高中里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却偏偏让他们闯出了一番虚名，影响了很多日后走上歧途的不良少年。 萧凌对“南城七皇”崇拜至极，渴望有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成为众人敬仰的豪杰。 几句口角之后，长毛青年突然暴起，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对着毫无准备的萧凌就是一记直拳。 第59章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狠，萧凌根本来不及反应，当时就被打飞了出去，重重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混混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兴奋地用手中的武器击打墙壁，瘆人的金属撞击声在巷子里回荡，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萧凌的同学们被吓坏了，一个个贴在墙边，双腿发软，脸色煞白，哪里还有逃走的气力。 长毛青年将骨节捏得嘎嘎作响，一步步地逼上前来，脸上的笑容如同恶魔般狰狞。 “就你这样，还他妈跟我单挑？你那两根手指是我来废，还是你自己废？” 萧凌虽然在校内打架惹事，但从来没跟真正的混混交过手，这一拳下来，已经让他头晕眼花，脑袋里嗡嗡作响。 混混中有一人走出，给长发青年递来一根棒球棍，阴恻恻地笑道：“给这小子开个瓢，那帮学生仔就老实了，到时候几个妹子还不是随我们玩？” 长发青年接过棒球棍，回望学生中的几名女生，下流地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他举起球棍，凶光毕露，狰狞的表情宛若一张恶鬼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萧凌置于死地。 “你们在干什么？” 巷子后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如同一声惊雷，喝住了正要下死手的混混。 萧绮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地上的萧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得连忙冲过来，将自己的弟弟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人？” 萧绮愤怒地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相比那些浓妆艳抹、打扮俗气的小太妹，萧绮的姿色简直是国色天香。 她那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高档化妆品勾勒出的本色美感，加上名贵衣装衬托出的高雅气质，顿时让在场的混混们看得入了迷，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如此美丽高贵的女子向来只会出现在上流社会，哪是他们这种底层流氓能够觊觎的。 长发青年看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的惊愕逐渐变成浓烈的贪婪。 他吸溜着嘴角的口水，猥琐地问道：“大姐姐，你是谁啊？” 萧绮将萧凌扶起，愤怒地回道：“我是他姐，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该干的事情咯。” 长毛青年说完，走上前，想对萧绮动手动脚。 萧凌见状，怒目圆睁，扑上来对着他就是一拳。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也毫不退缩。 可对方毕竟是常年打黑拳的老油条，反应极其敏捷，立刻察觉到危险，一个闪身便避让开来。 萧凌扑了个空，由于惯性，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反而被围在一旁的混混们抓住，肚子上挨了好几拳，疼得他弯下了腰，冷汗直冒。 眼见亲弟弟被人殴打，萧绮当时就慌了，她想要去救人，却被长发青年拦在当中。 “哎！大姐姐，不要急嘛！我陪你玩玩啊？” 长发青年嬉皮笑脸地说道，脸上充满了邪念。 “滚开！你们这群流氓！” 萧绮愤怒地骂道。 “流氓？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流氓了？” 长发青年回首，冲着自己的同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引得众人一阵嗤笑。 他用手背擦了擦溢出的口水，饥渴地吞咽着，一步步逼近萧绮，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 “既然说我是流氓，那就干点流氓该干的事情。” 第60章 萧绮怕极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但是弟弟在对方手上，她不能退缩。 她只能举起自己的 lv 包包，做出防御的姿态，可颤抖的双腿已经出卖了她的恐惧。 长发青年解开自己的衣领，正准备扑向萧绮，余光突然瞥见巷口走来的男人。 那人很高，逆光而来，影子被灯光拉得修长。 “滚！少他妈多管闲事！” 他举起球棍，咆哮道。 对方没有停下，脚步沉稳得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威胁。 萧绮回望男人，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学长，赶紧报警啊！” 萧绮急切地喊道，带着一丝哭腔。 江澈不疾不徐地走到萧绮身边，晃了晃掌中的手机，平静地说：“已经报过警了，派出所的民警几分钟就会到。”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给萧绮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群混混听到江澈已经报警，立刻紧张起来。 长发青年也慌了，用球棒指着江澈的鼻子骂道：“老东西，你给我记住了！” 他骂得虽然凶狠，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慌张。 说完，他脚底抹油，带着一群手下从巷子的另一头逃走了，狼狈的样子就像一群丧家之犬。 萧绮冲上前，扶住被打得站都站不住的弟弟，怒其不争地埋怨道：“你怎么从学校出来了？为什么会跟这些混混起争执？” 萧凌不语，只是捂着小腹，咬牙坚持，额头上满是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同伴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替他开脱。 “姐姐，不怪萧凌，是这群混混欺负我们的女同学。” “你们是寄宿制学校，谁允许你们离开校区的？” 萧绮抬首大骂，训得一群学生没人敢回应，只能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江澈其实并未报警，毕竟打架斗殴这种事，很可能会让学生们留下案底。 萧绮当机立断，马上联系了校方。 没过多久，一辆校车便风驰电掣般赶到，将这群学生送回到私立高中的宿舍之中。 校方领导一脸严肃，对这群孩子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而萧绮则把自己的弟弟单独拉到了一旁，眼中满是愤怒。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大晚上的偷偷溜出宿舍，还跟校外的流氓打架斗殴，你是打算把我活活气死吗？” 萧绮双手叉腰，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将方才积攒的担忧一股脑儿地倾泻在了弟弟身上。 萧凌低着头，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被骂了好半天，依旧一声不吭。 江澈隐约觉得这姐弟俩相处的模式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犹豫了再三，他还是缓缓走上前，轻声对女孩说道： “你去跟校长沟通一下吧？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千万别给孩子留下处分，不然对他以后影响不好。” 萧绮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转身，脚步匆匆地去找校长沟通。 她一走，萧凌原本紧绷的身体马上就松弛了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江澈拿出一瓶可乐，递给萧凌。 两人一同打开可乐瓶盖，“噗呲” 一声轻响，气泡欢快地跳跃着。 他们共同仰头畅饮，那相似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有点滑稽搞笑。 萧凌斜着眼睛瞟了江澈一眼，小声嘀咕道：“你不用给我姐当说客，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 “说客？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才没那闲工夫。” 江澈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 第61章 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反而勾起了萧凌的好奇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不是想帮我姐教训我吗？” “教训你什么？为了救女同学挺身而出吗？这有什么错？”江澈反问道。 “哎？”萧凌微微一愣，眼中充满惊讶，感觉这个跟自己一起喝可乐的大叔，跟之前见过的那些成年人截然不同。 江澈那冷漠的态度，就像一把钥匙，反而激起了男生内心深处的倾诉欲。 “我们就是想溜出学校去玩会儿，谁能想到会遇到那群混混啊？他们调戏我兄弟的女朋友，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啊……”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男生打架无非就那几件事儿，我都听腻了。” 江澈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不在意。 萧凌紧紧地盯着江澈，心中充满困惑，觉得这个人古怪极了。 明明是萧绮的朋友，却既不帮着姐姐教训他，也没有装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好像压根儿就没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开导教育的孩子，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人静静地待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可乐，目光不约而同地望着头顶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思绪仿佛也随着月光飘远了。 “你真的不打算教育我两句吗？”萧凌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江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没好气地望着萧凌：“付费的，你有钱吗？” “付费让你教育我？我有病吗才会干这种事儿。” 萧凌白了他一眼。 “不给钱还想让我教育你？白嫖啊？”江澈撇撇嘴。 萧凌没想到江澈会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便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你这个人挺有趣。” 萧凌笑着说道。 “彼此彼此。” 江澈也笑着回应，两人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江澈将喝完的易拉罐揉成一团，然后用力地扔到了草坪上。 “那里不是有垃圾桶吗？”萧凌不解。 “你们学校还有校规呢，你该犯的不也犯过了？”江澈反唇相讥。 “我出手是因为义气，你听过南城七皇吗？他们可都是我的偶像。” 萧凌一脸骄傲地说道。 “什么中二玩意儿？我没听过。” 江澈嫌恶地挥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烦的苍蝇。 见他如此轻视自己的偶像，萧凌急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嚷嚷道：“你不懂就别乱说！他们可是明南城里的传说！才不只是一群打架斗殴的混混呢！他们可厉害啦！” “是吗？这帮人还能干什么？我倒要听听。” 江澈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们其中有人已经是大老板了，还有上市公司的总裁呢，可厉害了！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有多牛。”萧凌满脸都是崇拜。 江澈没有恶意地轻笑一声，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人家打架都能当上总裁，可你连自己的姐姐都保护不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萧凌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个残酷的事实刺穿了脆弱的自尊心。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澈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如果刚才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姐姐会怎么样？你想过后果吗？” 萧凌艰难地干咽了一口唾沫，这个年纪的他已经多少懂得了人心的险恶。 一想到长毛看向自己姐姐的那种眼神，他就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她因为你出了意外，将来去了天堂，你要怎么跟父亲解释？你能心安理得吗？” 第62章 江澈的话如同锋利的小刀，在男生的心口划开了数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让他愧疚不已。 萧绮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她一毕业就把萧凌从老家接到了明南，亲自看管弟弟的学业，为他付出了很多。 可是，萧凌却一次次地闯祸，让萧绮伤透了心，姐弟俩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就像两条渐行渐远的平行线。 江澈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最不喜欢听人训斥，于是便点到为止，只是用宽大温暖的手掌拍了拍萧凌的后背。 萧绮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外卖袋，满脸不耐烦地塞到弟弟手中，没好气地说道：“吃完赶紧滚回去上晚自习！别在这儿磨蹭了。” 萧凌看了看手中的外卖袋，又看了看江澈，随后将视线缓缓转向自己的姐姐。 萧绮显得十分疲惫，眼角泛红，似乎还残留着泪痕，憔悴的模样让人心疼。 “姐，你没受伤吧？” 他低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萧绮的心头一软，神情也渐渐温柔起来。 她本以为见到叛逆的弟弟又会发生一场激烈的争执，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体贴地关心起自己，这让她有些意外。 “我没事。你的身子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萧绮轻声问道。 “不用，都是小伤。姐，我去自习室了。” 萧凌拎着外卖，走出几步，又回头冲着江澈说道：“大叔，谢谢你的可乐。” 说完，他便飞奔着去了教学楼，瘦高的背影充满了青春活力。 “跑什么呀？不会好好走路吗？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萧绮跟在后面埋怨道，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宠溺。 “这个年纪的孩子，别较真。他们正处在叛逆期，很正常的。”江澈宽慰道。 “你们刚才聊的什么？不会是说我坏话了吧？”萧绮感到好奇。 “没什么，就是一起喝了杯可乐，随便聊了几句。” “真的？你可别骗我。” “煮的。” 江澈故意逗她。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正形，讨不讨厌？” 萧绮跺着脚，气冲冲地在原地打转。 江澈觉得好笑，他没想到一个 24 岁的职业女性，居然也有这么重的妈味儿，就像一位操心的老母亲。 “你才脱离青春期几年啊？就这么不能感同身受了？”江澈笑着调侃道。 “我上学那会儿可比他乖多了！我可从来没让父母这么操心过。” 萧绮不服气，当即争辩道：“跟我比起来，他现在根本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猴子！” “男人的成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静待花开吧。说不定哪天他就突然懂事了。” 江澈耐心地劝慰。 “哼！我怕是等到他下葬，都看不到他成熟的样子。” 萧绮抱着双臂，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像一只生气的河豚。 江澈则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那悠闲的样子仿佛在散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高中校园，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夏末的凉风轻轻拂过，驱散了白日的暑气，卷起青草的香味，弥漫在校舍的每一个角落，令人心旷神怡。 柔和的月色，宁静的高中校园，让萧绮心中的愤懑快速退散，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忽然回过头，静静地凝视着身后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依赖。 江澈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她感到没来由的安心，就像是一艘在波涛中乘风破浪的小船，终于寻到了避风的港湾。 无论是事业上，还是家庭上，似乎只要这个男人出现，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第63章 萧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芳草的香气缓缓沉于胸前，那清新的味道让她陶醉。 “学长。” 萧绮轻声唤道。 “嗯？” 江澈应了一声，温柔地看向她。 “饿吗？” “不饿，我会光合作用，晒点月光就饱了。” “讨不讨厌？烧鸟可以吗？还是我请客。” 萧绮笑道。 “你还有其他叛逆期的弟弟和妹妹吗？别一会儿菜刚上桌，又来一个。” 萧绮被江澈逗得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夜空中回荡。 她抬起小拳头，轻落在男人的身上，娇嗔道：“没啦！到底要不要吃嘛？你就别逗我了。” “资本家请客，不吃白不吃。” 江澈一声长叹，悠然地迈开了步子，就像一个即将赴宴的绅士。 “小声点，孩子们在上晚自习呢！别打扰他们学习。” “晚自习怎么了？我上学那会儿，晚自习都是在角落里跟同座位鉴赏爱情动作片的。” 江澈很是得意。 “你这个人猥琐不猥琐呀？你怎么能在晚自习干这种事儿。”萧绮脸红了。 “猥琐吗？我同座位还是女生呢。”江澈继续爆料。 “呀！流氓！难怪萧凌跟你聊得那么来！你们俩真是一路人。” 为了与爱优艺就多省代理权进行谈判，萧绮和江澈做了充分的准备。 白天，江澈指导团队收集数据资料，晚上，他又陪着萧绮一遍遍梳理话术细节。 在他专业的引领下，星罗科技已经做好了全面替代诚果文化，拿下爱优艺五省 ott 代理权的准备。 除了事业上扬帆起航，另一件让萧绮欣喜万分的事情是，她的弟弟似乎在那晚之后真的开窍了。 学校老师接连来了几个电话，对萧凌的改变大加赞赏，称其学习积极性很高，完全没了之前的颓废。 萧绮很认真地问过江澈，到底对她弟弟施加了什么魔法，而男人都故作高深地笑而不语。 诚果文化似乎也收到了星罗科技要抢他代理授权的风声，开始积极的筹备起来。 孙宜静担心出事，增加了与江澈的私下联系。 三家公司之间俨然有了一层不可道破的迷雾，未知的危机之后是一触即发的大战。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萧绮再次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萧凌不见了。 江澈开车，一路疾驰，带着萧绮赶到学校。 本以为是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细问之下才知道，有人看见萧凌离开学校后，钻进了路边的黑色面包车里。 学校的老师以为是家长派来的车，这才将电话打给萧绮。 "这臭小子上了谁的车呀？这是要把我急死吗？" 女孩手足无措，又气又急。 班主任带着萧凌的同学在旁耐心地劝慰，江澈认出了那几个孩子，都是在小巷子里被混混围堵的学生。 "萧凌姐姐，你别着急。咱们想想看，会不会是其他亲戚来看他，把人接走了呢？" 班主任耐心地确认着任何一种可能。 "不会的！就算是熟人接走的，他也会给我打个电话。现在这孩子的手机关机，肯定是出事了！" 萧绮焦急万分，向弟弟的同学们投去质询的目光。 "你们知道萧凌在校外有跟什么人来往吗？" 几个孩子想都没想，便纷纷摇头，堵死了她追查下去的路径。 班主任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提议："要不，我们报警吧？萧凌还是未成年人，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第64章 "不行！不能报警！" 有名寸头男生突然站出来，突兀地打断了班主任的话。 大家都惊诧地看着他，让寸头男生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冉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班主任严立地问道。 名叫冉涛的男生犹豫片刻，低着头说道："萧凌 可能是跟外面混混打架去了。要是报警的话，他会背上案底的。" 萧绮的眼前一黑，双腿瘫软，幸好江澈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崩溃的女孩。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 萧绮眼眶发红，难受得紧紧捂住胸口。 班主任见状也感到失望，却还是提议道："萧凌姐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先把孩子找到吧！" "是的是的，老师你说得对。我们这就分头去找！" 萧绮抓着江澈的胳膊，哀求道："你是明南人，能猜出他们会去哪儿吗？" 江澈斜眼看了看神情慌张的冉涛，眉宇间的狡诈一闪而过。 "萧总，你去我们上次吃饭的步行街看看。学校附近就麻烦老师们检查一下，我到附近的网咖碰碰运气，先这样动起来，实在不行再考虑报警。" 他的思路很清晰，但最后那句 "报警"，再次让冉涛紧张起来。 "大叔，不能报警。否则，会连累萧凌的。" "对！不能报警，有了案底，这孩子就毁了。" 萧绮带着哭腔附和道。 "嗯，咱们自己先找人吧。" 江澈回得平静，似乎有成竹在胸。 萧绮和老师们分头寻人，几名学生则迟疑地向校舍走去。 见众人走远，江澈突然喊住了冉涛。"小子，你等下。" 冉涛的身子一抖，慢慢转过身，惊恐地看着江澈。"大叔，你还有什么事吗？" 江澈面带微笑地走到男生身边，抬手搂住他的后脖颈，不动声色地问："萧凌是你的朋友？" 冉涛干咽一口，畏畏缩缩地回答："是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嗯。你今年也是 17 岁吧？真好啊，就算参与了犯罪，也会受到未成年保护法的庇护。" 江澈说得平静，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冉涛此刻汗如雨下，其他几名同学也都如丧考妣，纷纷垂下头去。 江澈的手上突然用力，重重地捏住男生的后脖颈，痛得他咧开了嘴。 "小子，免费帮你普法。华夏公民 16 岁以后就可以负刑事责任了，虽然未成年人不会判处死刑。但是参与教唆犯罪，也足以毁掉你的一生。" 他的威胁如凌冽的寒风，刺透了冉涛薄弱的心理防线，让这个大男生当即跪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明南城北沿江风光带的某处。 萧凌被二十多个混混扔到一处偏僻的江滩上，四周人迹罕至，除了茂密的芦苇便是滚滚的江水。 "你们把我兄弟的女朋友绑到哪里去了？" 萧凌的身上有伤，却依旧倔强地起身反抗。 那晚巷中围堵他的长毛青年从人群中走出，阴恻恻地笑着。 "小子，还记得我吗？上次给你跑了，这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深陷囹圄的萧凌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却依然壮着胆子问道："有种冲爷们儿来，抓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混混们听罢，瞬间爆发出不加掩饰的嘲笑。 "小子，你兄弟都把你卖了，你还想着救他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你这么蠢的人呀？" " 你那个叫冉涛的兄弟拍了他女朋友的裸照，朝我们借了校园贷，还不起钱，这才把你骗出来。" "这群小子还他妈一口一个南城七皇，全都是胆小如鼠，没有义气的废物。" 第65章 萧凌呆愣在原地，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最信任的兄弟居然因为校园贷，就这样水淋淋地将自己卖了。 兄弟的背叛让他感到绝望，他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却被混混们一再暴揍，跌倒在泥泞的江滩之上。 长毛踩着萧凌的头，轻蔑地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小子，冉涛说你最近发奋图强，变得热爱学习了是吗？不知道，没有十个手指后，你还能不能看书写字。" 萧凌心头一惊，本能地握起十指，却被冲上前的两名混混，强硬地掰了开来。 长毛接过一根钢棍，虚起一只眼，瞄准了萧凌的右手，恶狠狠地说道："先从哪根手指开始剁呢？食指还是中指？" “不要！求求你！我错了，不要剁我的手指！” 萧凌满心恐惧，声音颤抖着，连连朝对方哀求道歉。 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害怕失去手指，因为他清楚，那会让姐姐和母亲伤心欲绝。 毕竟，自己的前程承载着那两个女人全部的希望。 长毛发出一声狂喜的嘶吼，他蹲下身子，阴狠的目光盯着萧凌，将泛着寒光的钢棍对准他的脑袋，声音癫狂地问道： “不想变成废人是吗？” “是…… 是的…… 我错了…… 放我走吧……”萧凌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恳切。 长毛用那散发着恶臭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淫荡神色。 “也不是不行，想走，就找个人来换你。 “换我？找谁？” “嘿嘿……” 长毛俯下身子，将嘴巴贴在男生的耳边，语气猥琐至极，“找你姐姐来…… 我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她。” “去你妈的！” 萧凌瞬间被激怒，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长毛哈哈大笑，得意地拿出萧凌的手机，重新开机，然后打开相机，镜头对准了地上奋力反抗的男生。 “你姐姐那么疼你，如果看到你的手指被我一根根剁下来，不知道会不会主动投怀送抱呢？” “不许你打她的主意！不然我杀了你！” 萧凌的威胁让一群混混再次哄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长毛狠狠踹了他两脚，然后一脚踩在他右手背上，语气狂妄又下流。 “杀我？凭你也配？你的亲姐姐一定舍不得你受苦，等会她来了，我就当着你的面办了她。” “混蛋！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我还从来没玩过那种高档女人呢！兄弟们，等会我先上，你们排队。” 长毛的手下们纷纷吹起口哨，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仿佛已经在期待一场无耻的狂欢。 萧凌感到深深的绝望，他知道，只要对方把自己陷入危险的照片发出去，萧绮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 这时，他才意识到之前与姐姐的隔阂是多么的可笑和自私。 混混们围着他拍照，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就好像奸计已经得逞一样。 忽然，汽车轮胎碾压砂石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支车队突兀地出现在四下无人的江滩边。 混混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驻足观望，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车。 这支车队在附近停下，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车门纷纷展开，二十几个身材健硕的黑衣男人陆续下车，整齐地围绕在一名有着褐色皮肤的干瘦汉子面前。 看那汉子的长相，貌似是东南亚人，他目光锐利地将四周扫视一番，随后点了支烟，带着人围了过来。 第66章 长毛和手下的混混们顿时感到来者不善，纷纷亮出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有事吗？” 长毛壮着胆子问道，声音中却难掩紧张。 东南亚汉子并不理他，而是径直走到萧凌身边，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问道：“你是萧凌？” “我不认识你。” 男生回答得很谨慎，语气中满是戒备。 “跟我走。” 东南亚汉子一把将萧凌从地上提起来，动作粗暴，推着他走向停在一旁的汽车。 “妈的，谁允许你带他走了？” 对方的无视让长毛感到很没面子，心中的怒火腾地升起。 虽然他也能看出这帮人来头不小，但为了在手下们面前保持威严，还是追上前抓住了东南亚人的胳膊。 长毛本不想动手，只是希望在口角上占点便宜，尽快息事宁人。 谁知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一碰到东南亚汉子的胳膊，那人便如同一架触发机关的精密兵器，迅速回身一脚，硬是将长毛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两边的人马见已经动手了，纷纷叫嚷着冲向敌人，几十号人很快就乱成一团，喊叫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然而，东南亚汉子并不关心身后的混战，他捡起萧凌的手机，继续推着男生朝车队走去。 二人来到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前，只见他躬身叩门，用崇敬的语气对车内之人说道：“三爷、五爷，人找到了。” 片刻后，车内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是。” 东南亚汉子打开车门，押着萧凌，将他推入车内。 萧凌虽不情愿，但对方的力气太大，让他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能乖乖进入车内。 加长林肯的后排采用对向布局，装修奢华至极，车内弥漫着一股高级的气息，仿佛是一座流动的私人沙龙。 车内坐有两人。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正捧着本《万历十五年》。 在他的对面，另个男人正在打盹，一把精美的折扇遮盖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闲适。 萧凌刚坐稳，车门便被外面的东南亚汉子给关上了。 车内的隔音效果极佳，门合上的瞬间，远处激烈的厮杀之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车内安静得仿佛与外界隔绝。 看书的男人斜了一眼惊恐的萧凌，嘴角微微上扬，笑而不语，眼眸中带着一丝深意。 “你们想干什么？” 沉不住气的大男生先开口了，声音颤抖。 看书的继续看书，睡觉的还是睡觉，无人搭理他，仿佛他的话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萧凌向外瞧去，不经意间，发现欺负自己的长毛青年已经被人打断了腿骨，正趴在地上痛苦地爬行，脸上充满痛苦和恐惧。 “你们是什么人？” 孩子毕竟是孩子，见这些人下手如此狠辣，顿时失了方寸，心中的恐惧再也抑制不住。 “吵什么吵？” 打盹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吓得萧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看书的男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有些扫兴地摘下眼镜，不满地踢了对面一脚。 “叫你妹啊，把老子也吓一跳。” “三哥，你养了这么多泰拳高手，还这么胆小？” 当那人将脸上的扇子取下的时候，萧凌这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居然就是那天陪在姐姐身边的大叔。 第67章 “怎么是你？” 他失声问道，脸上写满惊讶。 江澈收起折扇，对着萧凌的脑袋狠狠地敲了一下，动作中带着一丝亲昵。 “幸亏是我找到了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萧绮怎么活？” “我……” 萧凌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中的懊悔如潮水般涌来，无法抑制。 江澈见萧凌脸上有伤，抽出一张酒精纸巾，亲手替他擦拭。 “忍着点，快成年了，办事还这么冲动！” “我是被人骗了，冉涛那小子……” “冉涛帮那群混混把你骗出校门，我知道了，别解释了。” 江澈不耐烦地替萧凌的伤口消毒，故意用了点劲，想让男生记住疼痛的感觉，也记住这次的教训。 “我只是想像南城七皇一样对兄弟讲义气，谁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萧凌依旧固执，车内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曾经年轻气盛的自己。 “天天把南城七皇挂在嘴边，你见过他们吗？”中山装问道。 “当然了，我有他们的照片！” 谈到自己的偶像，萧凌立刻来了兴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急忙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 “你看，这就是南城七皇当年留下的照片。” 江澈接过手机，确实看见一张有着七个年轻人影的照片。 只不过，这张照片并不是扫描件，而是用手机草草拍摄的，不仅角度不好，而且很是模糊，根本分不清人脸。 “就这？谁是谁都看不清楚。” 江澈吐槽道，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但他们义薄云天的气概已经通过这张照片，真真切切地传递给我了！” 萧凌说得很虔诚，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脑袋却又挨了江澈两扇子。 穿中山装的男人接过手机，放在眼前端详了好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纳闷地问道：“老五，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江澈摇着头，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相册。 “三哥你是真的老了！这不就是我们把黑狗打得转校那年，大嫂给我们拍的吗？”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那时候你也像这小子一样，染了头黄毛呢！” 萧凌从两人的谈笑风生中听出足以震撼他的信息，结结巴巴地问道：“你…… 你们…… 到底是什么人？” 江澈好容易找到了那张老照片，随意地将手机丢到萧凌的手中。 男生捧起观瞧，屏幕中正是自己那张照片的扫描件。 画面中清晰地呈现着七张带着些邪气的俊朗面容，虽然多年过去，但依然能够从中分辨出，车里这两个中年男人的样貌。 车门外传来一道谨慎的请示声：“处理完了。” 身着中山装的男人微微扬起下巴，向萧凌示意开门。 男生心领神会，立刻伸手拉开车门。 车外，那东南亚汉子仿若丢弃垃圾一般，将长毛青年扔在了车门口。 这一扔显然费了些力气，长毛青年并未昏迷，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萧凌怔怔地望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长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随即扭头望向江澈。 东南亚汉子操着一口怪异腔调的中文，向车内众人汇报道：“这小子自寻死路，竟看上了五爷的女人。” 江澈顿时将手中扇子狠狠丢了出去，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我的女人？” 东南亚汉子稳稳接住扇子，又恭恭敬敬地递还回去，脸上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萧凌这小子有种，被一群人揍了半天，就是不肯给他姐姐打电话。” 第68章 说到此处，江澈若有所思地瞧了萧凌一眼，眼中多多少少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行了，别让孩子看这些腌臜玩意儿，赶紧收拾了吧！” 江澈探身过来，一把将车门合上。 中山装男人继续捧起书本，神色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开车送他们回学校。” 车辆平稳启动，缓缓独自驶离江滩。 萧凌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那群混混已然彻底屈服，全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几个先前带头殴打他的家伙，正被人拖拽着，挨个弄上后面的 suv。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萧凌脑海中炸开，他连忙开口问道：“江叔…… 不对…… 澈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那几个人？” 江澈展开折扇，悠哉悠哉地扇动着。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我们又不是黑社会，把人打成那样，自然是要送去医院的。不然警方介入了，给你也惹麻烦，不是吗？” “送医院……” 萧凌听闻此言，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中山装男人翻着书页，对江澈叹道：“老五，这小子大概以为咱们要把那些活闹鬼给埋了。” 江澈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萧凌的脑袋，没好气地嗔骂道：“为你这么个臭小子，我犯得着弄出几条人命吗？” “你…… 你们不是…… 南城七皇…… 吗？”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萧凌突然变得像个羞涩的小媳妇一般。 “拜托！别再提那个中二的名字了！” 江澈一听到这四个字，浑身难受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老五，要学会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幼稚。” 中山装男人语气平和。 “真不知道大哥当年吃了什么假药，居然想出这么个名字，我这尴尬症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老大当时迷《海贼王》，又是七武海，又是四海皇的，整出这么个名字，已经是他当时的极限了。” “真他妈傻缺，我当时居然也没觉得有啥问题……” 江澈抬手捂住眼睛，似乎是想竭力避开那段年少轻狂的高中记忆。 萧凌则兴致盎然地听着两人回忆往昔，仿若一只跳进米仓的耗子，兴奋得双眼放光。 他已然笃定，江澈和那个中山装男人便是南城七皇中的老五和老三。 江澈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萧凌身上，神情骤然变得严肃。 “小子，刚才长毛那惨样你也瞧见了，还想着混社会吗？” “想！但我想跟着你们！” 萧凌回答得斩钉截铁。 “跟我们？三哥，你公司现在招人啥标准？” 中山装男人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今年嘛…… 得是 985、211 的硕士才有面试资格，最终是否录取还得看临场发挥。” “985、211 的研究生？要求这么高啊？” 萧凌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江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轻佻说道：“你以为呢？长宏集团在明南可是头部企业，招人标准向来不低。” “长宏集团？明南十大民企里的长宏集团？” 萧凌惊得差点从座椅上摔下去，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中山装男人。 刚才他就觉着这人有些眼熟，此刻猛地想起来，对方正是长宏电子集团的董事长 —— 席尚远。 除此以外，他还是自己就读的这所私立高中的校董，校庆那会儿，萧凌还在操场上聆听过他的演讲呢。 萧凌只觉嗓子眼干涩得快要冒烟，心脏更是如同失控的战鼓，“砰砰” 狂跳，震得整个胸膛都跟着微微颤动。 第69章 他望向江澈，低声试探道：“那…… 澈哥，我能跟你混吗？” “我吗？我倒是没三哥那么高要求，但至少得是四大邮电大学通信专业毕业的研究生。” “啊？” 萧凌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要知道，四大邮电大学虽不全是 211，可因其是跻身通信圈的门槛，专业录取分数线有时候都直逼顶级名校。 江澈笑而不语，只是打开一个相册集，再次将手机递到男生手上。 萧凌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逐张翻看。 第一张照片里，几人穿着长风衣，背上写着 “夜露思苦”，一副暴走族的嚣张模样，定格在画面之中。 下一张画风突变，七人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满脸意气风发，看得萧凌一头雾水。 再往后，是他们身着学士服庆祝毕业，还有穿着西装在魔都高档酒店相聚的场景。 最后，是几人抱得美人归，携公司上市敲钟的重大时刻。 短短十几张照片，记录下了七个狂妄少年的蜕变与成长历程。 起初，萧凌脸上带着些许不屑，可看着看着，神色渐渐沉静下来，直至看完最后一张，脸上只剩深沉的沉寂。 江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没想到我们后来变成这样了，是吧？” 萧凌微微蹙眉，默默点了点头。 见他陷入沉思，席尚远放下手中书本，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选择比努力更重要。男人首先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再选择正确的道路。” 江澈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解释道： “当年明南校园的风气可不太好，校园霸凌屡禁不止。我们诉诸暴力，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是为了保护朋友。但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打算当个混社会的街溜子，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到萧凌手中，脸上竟难得地浮现出慈祥与温柔之色。 萧凌九岁时就没了父亲，他已经许多年未曾被成年男人这般细心照料过了。 他愣愣地望着江澈，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想要抱抱他的冲动。 十几分钟后，加长林肯缓缓停在了私立高中的校门口。 失魂落魄的萧绮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膝，眼眶通红，嘴里不停念叨着弟弟的名字。 当萧凌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女孩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扑上来，双手握拳，拼命捶打着男生的前胸，嘴里不住地数落。 “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非得把我气死才甘心啊？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 “姐，我错了。” 萧凌诚恳真挚的声音让萧绮停止了发泄，她愣愣地看着弟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你…… 你说什么？” “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会好好念书的，你放心吧！” 叛逆的萧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认真地与她说过话了。 萧绮眨巴着大眼睛，仿佛一下子认不出面前的男生。 她扭头回望刚刚下车的江澈，却被他迷人的微笑瞬间融化了心中的冰雪。 江澈苦笑着向萧绮耐心解释她弟弟此番离校行为的缘由，言辞间尽是袒护，极力为萧凌开脱。 其实，萧绮心中的火气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毕竟，对她而言，这世上就只有萧凌这么一个亲弟弟，如今能看着他平安无事地归来，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哪还有心思去计较那些。 第70章 校领导原本满脸阴沉，打算狠狠惩戒萧凌擅自离校的莽撞之举。 可当他发现校董席尚远亲自陪着人折返回来时，紧绷的怒容瞬间瓦解，转而堆起一脸和颜悦色。 简单敷衍了校领导几句后，席尚远拉着江澈走到一旁，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老五，你当真跟简心离婚了？” “冷静期一到，立马办手续。” 江澈神色平静，淡然应道。 “这可是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呐，说断就这么断了？” 席尚远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遥想当年，江澈对简心的迷恋那是众人皆知，为了追逐爱情，可谓不顾一切，谁能料到如今竟这般冷漠决绝，仿若换了个人似的。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场疯狂的冒险，爱得炽热时毫无保留，可一旦冷却，转眼间便能说散就散。” 江澈微微仰头，望向远空，似是在回忆过往，又似在感慨当下。 席尚远两步跨到江澈身前，双手重重搭上他的双肩，掌心微微发力，似要将力量与信任尽数传递过去。 “不说了，要是想喝酒，随时来找我。” 席尚远拍了拍江澈的肩膀。 “我可不敢再找你喝酒，不然嫂子非得拿我是问。” 江澈嘴角上扬，摇起折扇，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哈哈哈，那就找我饮茶。” 席尚远爽朗大笑。 “等我有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澈笑着回应，老友间的默契尽在这一来一往之中。 这边江澈正与老友叙旧，校门口的姐弟俩却时不时地悄悄望向他。 都说血脉相连，心意相通，萧凌对江澈的好感丝毫不亚于萧绮，只是表现的形式有所不同。 他格外享受被江澈管教约束的时刻，喜欢听江澈操着那独特的腔调给自己指点迷津，内心更是对江澈年少时的传奇故事崇拜不已。 姐弟俩远远地凝视着江澈，同样是喜欢，在各自心底却酝酿出截然不同的滋味。 就这么痴痴地望了一会儿，萧凌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姐，澈哥能做我姐夫吗？” “那你问他呀……”萧绮下意识地回应，话刚出口，瞬间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弟弟一个脑瓜崩儿，脸颊微微泛红，嗔怪道：“说什么呢你！他是我的助理。” “我说错什么了？你是公司总裁，他是你的秘书。这不是正好一对儿嘛？” 萧凌捂着脑袋，一脸无辜地反驳。 “你是不是对职场岗位有什么刻板印象？” 萧绮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瞪着弟弟。 “没有啊，短视频里不都这么说嘛，有事秘书干，没事干……” 萧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萧绮已然柳眉倒竖，玉手疾伸，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那力道，丝毫不留情面，疼得萧凌龇牙咧嘴。 “姐，我错了！耳朵要掉了！”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跟谁学的？一天到晚尽瞎想！” 萧绮松开弟弟的耳朵，又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脸颊依旧带着薄怒。 远处的江澈已经与席尚远分开，瞧见这边一个追一个躲，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姐弟俩怎么又打上了？” 江澈迈着步子走近，笑着问道。 “澈哥，我姐又欺负我。” 萧凌像只敏捷的猴子，连忙跑到江澈身后躲了起来，只探出个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姐姐。 “你什么时候成这小子的靠山了？” 萧绮叉着腰，没好气地质问。 第71章 “我向来帮理不帮亲。” 江澈嘴角含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萧凌见江澈为自己说话，顿时得意起来，边走边问：“澈哥，我长大后能去姐姐的公司跟你做事吗？” “公司是你姐的，你得问她呀！” 江澈侧头看向萧绮，眼中带着笑意。 萧绮摆摆手，佯装嫌恶地回道：“我的公司可不要你这种学渣。” 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面前被亲姐姐这般轻视，萧凌顿时急了眼，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我会考上大学的！澈哥，你信我！” “四大邮电大学。” 江澈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非要四大吗？” 萧凌一听，心里没底，声音瞬间低了几分。 “你姐是做通信的，没点行业背景，你往后怎么帮她？” 江澈耐心解释道。 萧凌揉了揉鼻子，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我才不要帮她。澈哥，我跟着你，不需要那么好的学历吧？” 江澈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脸上笑意更浓，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小子，应届生就像月饼，没人要，年年有。你要是没点真本事，难不成还想去公司当二世祖，混日子不成？” 萧凌被他这一番话训得垂下了头，像只斗败的公鸡，可没过一会儿，又很快振作起来，眼神中透着股子倔强。 “那就一言为定！考上明南邮电，毕业后就去星罗科技上班，行吗？姐！” 玩世不恭的弟弟突然有了如此清晰坚定的理想，让平日里为他劳心劳力的萧绮激动得眼眶泛红，差点没忍住。 她紧紧盯着脸上仍带着几分稚气的弟弟，声音微微颤抖：“你要是真的能考上明南邮电，别说进公司，就是让我把公司给你都行呀！” “我不要你的公司，你让江澈做我姐夫就行！” 萧凌脑子转得飞快。 “你小子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 萧绮作势举起拳头，佯装要打。 萧凌则像个灵活的泥鳅，“嗖” 地一下又躲回到江澈身后，嘴里还喊着：“打不着！打不着！” “你别躲在他身后，看我打不打得着！” 姐弟俩围着江澈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不亦乐乎。 只苦了江澈这个 “工具人”，被夹在中间，连连告饶：“别误伤！别误伤呀！” 三人的欢声笑语似灵动的音符，在空中悠悠飘荡，洋洋洒洒地散开，为这夏日的尾声添上一抹温馨的色彩。 不过，谁都没有察觉到，在街的另一边，一辆黑色奔驰静静地停在原地许久。 孟坤坐在车内，眼神冰冷，透着森然寒意，手中紧握着手机，将校门口这热闹的一幕完完整整拍摄了下来。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一张张照片裹挟着隐秘的恶意，如出膛的暗箭，直直地飞向简心的手机。 很快，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了来自魔都的消息。 【简心：那女人是谁？】 【孟坤：星罗科技的女总裁，名叫萧绮，江总现在是她的助理。】 【简心：这狐媚子的鼻子真灵，我刚跟江澈吵架，她就寻着味找上来了。】 【孟坤：我觉得他们两个肯定有事，不然江总怎么会给她做助理？】 这次，简心没有立刻回复，手机屏幕那头，她静静地思忖了良久。 【简心：那个公司主营什么业务？】 【孟坤：主营大屏内容的代理，还有一些运营商产品的分销业务。】 【简心：大屏业务？汇动万方的 ott，还是天信逸达的 iptv？】 【孟坤：都有，不过现在收入最高的是爱优艺ott的业务。听说，他们还想拿五个省的直签代理。】 第72章 【简心：明白了，你回来吧。】 孟坤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犯起了嘀咕，以简心平日里那雷厉风行、睚眦必报的性格，知晓萧绮的信息后，按常理应该会有所动作才对。 他犹豫片刻，忐忑不安地再次发出信息。 【孟坤：简总，要不要我在明南安排一下？】 【简心：不用了，何理已经去首都了，他们拿不到爱优艺授权的。】 【孟坤：是，明白了。我立刻开车回魔都！】 放下手机，孟坤再次透过车窗，看向与姐弟俩嬉戏玩闹的江澈，嘴角勾起阴狠的弧度，眼神仿若利刃。 “姓江的，你想不到吧？你的好徒弟何理，马上就要让你无路可走了。 你就跟这小女人在明南逍遥快活吧！有你痛哭流涕的时候！” 奔驰车缓缓驶过，孟坤阴寒的眼神如利刃般从欢闹的三人身上划过，让心思敏感的江澈忽然觉得背后发凉，仿若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蹿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微微皱眉，望向远去的车尾，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几日后，江澈与萧绮依照约定，抵达了华夏首都的爱优艺总部。 爱优艺大厦坐落于首都核心圈，气势恢宏，科技感四溢，彰显着互联网影视领军者的不凡气度。 二人来到前台，报上姓名与公司后，迎宾小姐的态度瞬间变得冷淡。 对于这种鲜有人知的小公司，大厂精英们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手机扫这个二维码，填写拜访人信息，然后押身份证换临时访客卡。”迎宾小姐妆容精致，机械地吐出标准话术，不带一丝感情。 听到要押身份证，江澈面露难色。他的身份证还没办好，幸好如今高铁支持电子身份证，不然他就只能开车来首都了。 “美女，我没带身份证，只押我同事的身份证，行不行？”江澈语气和善地询问。 “谁的身份证抵押，谁才能进去，没带的就回去拿。”迎宾小姐毫不留情地拒绝。 萧绮柳眉紧蹙，担忧地问：“这可怎么办？” 江澈叹了口气，安慰道：“算了，我在一楼等你。方案很完美，你放轻松，自信点。” “可是，你不去的话……”萧绮满脸犹豫。 “嘿，别忘了，你才是老板！我这个助理不过是个辅助，最后发挥关键作用的还得是你！” 江澈的话犹如强心剂，萧绮坚定的面庞上很快绽放出自信甜美的笑容。 “嗯！我明白了，我肯定可以的！放心吧！” “这就对了，加油！” “加油！” 两人互相加油打气的样子，虽略显幼稚，在外人眼中却满是美好。 爱优艺总部大厦地上共17层，其中没有13层和14层。 一楼是开阔的商务洽谈区，提供咖啡、茶饮和甜点。 由于进入大厦需登记，许多合作伙伴都青睐在此与对接人沟通，图的就是便捷高效。 江澈找了个向阳的位置坐下，点了杯美式咖啡，惬意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与此同时，萧绮已来到大厦7层，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步入一间超大的会议室。 刚一进门，她就看到了诚果文化的侯总，与侯总共坐一处的，还有不少之前在行业大会上见过的企业创始人。 萧绮满心疑惑，不明白为何今日众多同行齐聚于此。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存着江澈为她精心制定的方案。 那个男人身上独有的沉稳气质，总能给她带来无尽的安全感，让她鼓起勇气，大方地走进会议室。 第73章 见她进来，诚果文化的侯总像被人窥破秘密一般，神色慌张地扭过头去。 其他公司老板则纷纷热情地向萧绮打招呼，大家似乎都对这位年轻貌美的美女老板充满好奇。 “绮绮，来我这儿坐。”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起身招手，让正犹豫着不知该坐哪儿的萧绮露出了笑容。 “霞姐，好久不见。”女孩笑着挥手回应，快步迎了上去。 李霞是先华传媒的副总，今年34岁，是萧绮之前在运营商合作伙伴大会上结识的。 先华传媒业务范围主要集中在黔岳省，虽没有向外扩张的野心，但在当地人脉深厚，堪称地头蛇。 虽说李霞与萧绮并非校友，却对她一见如故，一直有意提携。 “绮绮，你也是来谈授权的？”她问道。 “是，霞姐。今天人好多啊，这是要公开评选方案吗？”萧绮心里有点紧张，毕竟来之前孙宜静并未提及会有这么多同行参与。 李霞微微一怔，惊讶地问：“你不知道吗？我们这次是来签转授权代理的。” “转授权？那直签授权给了哪几家公司？” “哪有几家公司，爱优艺把全国代理都签给了一家公司。” “什么？”萧绮震惊不已，究竟是哪家公司有这么大能量，可以一举拿下整个爱优艺的大屏市场代理权？ 刹那间，一个名字如阴云般在她心头浮现。“该不会是……”她眼中满是狐疑，“万盛天讯吧……” 李霞警惕地四下张望，见无人留意这边，才轻声叹道：“除了万盛天讯，还有谁有这能耐吞下整个爱优艺的运营商大屏业务线？” “万盛天讯不是做运营服务的吗？怎么突然来抢内容代理？”萧绮手心全是汗，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李霞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继续抱怨道：“万盛天讯的业务不好做了，听说奇巅科技和星瀚浩宇也杀进家客业务领域。” “奇巅和星瀚也要做家庭业务？不会吧！” “我还能骗你？听说楚飞虹亲自带着人当面抢走了万盛天讯的支撑合同，简心立刻调整业务方向，要求集团全面开展内容业务，一出手就拿下了爱优艺的全国总代。” 听到简心的名字，萧绮瞬间如遭雷击，内心的焦躁再也无法抑制，大脑一片空白，李霞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萧绮永远忘不了简心，早在八年前，她就将打败这个女人当作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孙宜静陪着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短发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人认出了男子，顿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那就是万盛天讯的何理，内容运营中心的总经理。” “好年轻啊，没想到万盛天讯的四大金刚都这么年轻。” “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楚飞虹进军家庭市场，把简心逼得开始布局其他赛道了。” “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保密工作做得够绝啊！偷偷摸摸搞私下交易，倒真像简心那女人的作风。” 众人议论纷纷，孙宜静却并未制止，似乎有意让这不满的情绪进一步发酵。 何理站在她身旁，见会议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快明白了孙宜静的心思。 这次简心直接找到爱优艺的老板龚总，在没有任何公示的情况下强行拿下全国代理，身为商务负责人的孙宜静肯定觉得颜面扫地。 第74章 不过，何理到底是在运营商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见孙宜静脸色难看，立刻送上一份“投名状”。 “孙总，您放心。我们简总说过了，之前那几个业务难以落地的省份，她会亲自带队去解决。” “真的？如果是简总亲自出面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虽说爱优艺有集团公司的入网许可，但各省公司态度不一，并不完全买账。 拓展新省份的业务是孙宜静的重点攻关任务，尤其是那些人口基数大、市场潜力大的省份。 何理这番话显然说到了孙宜静的心坎上，仅仅一句话，就让她的态度有所缓和。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萧绮，只感觉双手冰冷，眼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萧绮的怒容太过明显，很快引起了孙宜静与何理的注意。 两人皆感费解，按理说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些阅历的，怎会因为丢了一个代理就这般不淡定。 他们自然不知，萧绮对于万盛天讯，对于简心的恨意已深入骨髓。 李霞轻轻拽了拽女孩的胳膊，压低声音道："绮绮，冷静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绮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盯着何理，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简心的影子。 孙宜静环视全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各位，刚刚我司已与万盛天讯正式签署运营互联网电视业务战略合作协议。即日起，万盛天讯便是爱优艺全国总代，各位若有合作需求可与何总接洽。我司不干涉二级代理授权。" 这番话印证了李霞所说的传言，也让萧绮最后的侥幸彻底破灭。 何理摆出上位者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怨气弥漫的会场。 傲慢浮上眉梢，他用虚伪的语调侃侃而谈："各位都是爱优艺的忠诚合作伙伴。因战略需要，万盛必须拿下总代理，但各省二级代理仍有商谈空间。" 虽说简心此举阴狠，但生意人哪有跟钱过不去的？ 听闻二级代理有谈判余地，与会者顿时骚动起来。 "何总，东北三省代理权给我们吧！" "西南两省我司志在必得！" "南方省份能全给我们吗？有什么条件？" "分成比例还能再谈吗？" 为争夺爱优艺这样的顶级资源，代理商们纷纷起身将何理团团围住。 孙宜静默默退到一旁，不屑地盯着得意洋洋的何理。 此次董事长拍板的战略合作，她也是今日才知晓。 本想召集意向伙伴到总部逐一评审，结果却闹成这般局面，实在有失颜面。 这时她注意到，全场唯有两人稳坐不动。 "李总，招呼不周。" 孙宜静上前与李霞握手，目光转向萧绮，"这位是" 李霞亲昵地搂住女孩肩膀："星罗科技的萧绮，你们还没见过吧？" "原来是萧总，总算是网友见面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孙宜静礼貌伸手，心中却暗忖萧绮的美貌，不自禁猜测她与江澈的关系。 两人礼节性握手，萧绮望向被簇拥的何理，不甘心地问："孙总，真没回转余地了？" 孙宜静看过星罗的方案，知其用心良苦，难免愧疚："抱歉，前天万盛天讯的简心总亲自来总部，战略合作是董事长决定的，我也无能为力。" "简心吗？还是老样子 喜欢走偏门。" 萧绮咬牙，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翻涌。 孙宜静劝道："萧总，趁很多省份未定，抓紧跟何理谈谈吧！你看这些人，竞争很激烈的。" 第75章 萧绮未语，李霞关切追问："万盛会给二级代理什么政策？" 孙宜静摇头："万盛本就是运营商家庭业务龙头，各省家客中心都有资源。好的省份他们肯定自留，能放出来的都是政策苛刻、用户基数小的。" "哼！挑肥拣瘦，留几个穷省打发人？" 李霞冷笑。 "李总不去聊聊？" "我才不巴结小屁孩！黔东省能做互联网电视的就我一家，我等着何理来求我。" 孙宜静深知李霞这个地头蛇的能量，笑着附和，似乎也期待何理低头的模样。 "绮绮，不去争取你的江南省吗？听说你这次还想拿五个省。" 萧绮沉默片刻，强压委屈淡然道："我不跟万盛天讯合作，就不凑热闹了。" 这反应让孙李二人诧异不已，一个没背景的小公司竟与万盛天讯叫板，就像小超市老板宣称不跟沃尔玛合作般离谱。 萧绮不再多言，礼貌道别后起身离场。行至门口时，忽听有人唤她。 "是星罗科技的萧总吗？" 回头只见所有人目光齐聚，出声者正是万盛的何理。男人歪头看来，油亮发型折射出精英的轻蔑。 "果然是萧总 这就走了？我们还没聊过呢。" "我不跟万盛天讯谈生意。" 萧绮的声音冰冷。 "江南省代理也不要了？" 何理故意提高音量。 "你留着吧！" "正好省得费口舌。对了，替简总带句话，别惦记她的东西，怎么偷走的最后就怎么还回来。" 何理阴鸷一笑，萧绮双手骤然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懂简心的真实意图，对方只想让她远离江澈，而不明就里的萧绮却误以为这是对她争夺代理权的嘲讽。 “无耻！” 在众人议论声中，萧绮强忍着屈辱离开。 倔强的女孩将泪水逼回眼眶，这么多年过去，简心的强势依旧能轻易刺痛她。 江澈在一楼休息区晒了许久太阳，整个人慵懒不堪。 见到从闸机出来的萧绮，才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迎上去。 "谈得挺快啊，合同签了？" 看到江澈轻松的模样，萧绮脸色骤沉："没，我 不想做爱优艺代理了。" 说完，她加快脚步离去。 江澈一愣，赶紧追了上去，"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孙宜静为难你？" "不是。" "诚果找了更高层？是老盛吗？" "不是。" "代理政策太苛刻？条件可以谈啊" "不是！" 萧绮突然失声叫道。 这声爆发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众人张望后又各自忙碌。 "到底怎么了？" 江澈的眼中满是关切。 "学长" 萧绮哽咽，"万盛天讯拿了总代，我们连谈判机会都没有。" "万盛 简心来了？" 江澈神色黯然。 "没有，今天出面的是何理。" 听到万盛天讯的名字，江澈也有些迟疑。 虽决定离婚，他却不想与自己创建的公司为敌，那里还有他的同事与朋友。 "万盛应该吃不下全国市场吧？还能像以前那样谈部分省份的二代吗？" "谈不了，学长，我不会跟万盛合作的。" "为什么？" "因为万盛董事长简心，跟我父亲的死有关！" 这句话如惊雷般劈中江澈，他愣在原地许久。 关于简心的事他都清楚，虽说这女人嚣张冷酷，但牵扯到人命的事，这些年他只知道一件。 江澈嘴唇颤抖，艰难挤出一句话："萧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萧绮不解，只见江澈眼神急切，情绪激动得有些反常，和平时沉稳的样子判若两人。 “学长，你怎么了？” 她满脸担忧，语气里尽是关切。 第76章 江澈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萧绮对上他的眼睛，神色认真，一字一顿地回答：“我父亲叫萧晏，怎么突然问这个？” 刹那间，江澈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颤动，心中最深的悔恨被狠狠扯了出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萧晏……”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没事吧？”萧绮往前凑了一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爸爸是明南邮电的老师，按年龄推算，那时候你应该还在校读书，难道你认识我爸爸？” 江澈心口一阵刀绞般的疼痛，他脚步踉跄，伸手扶住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 眼前的景象开始快速倒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导师的病房。 病房的窗台边，那瓶白菊依旧静静绽放，白色的花瓣在微光下显得格外素净，可这花香却和记忆里浓重的药味混在一起，怎么也散不开。 “萧老师，这菊花是哪个大聪明送来的？” 26 岁的江澈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行事干脆利落，周身都透着一股蓬勃朝气，和后来满身暮气的他判若两人。 病床上的萧晏面容憔悴，可看向自己最得意门生时，眼神里却满是慈爱：“可别乱说，这是我女儿绮绮送的。” “给生病的亲爹送菊花，要不要我帮你好好‘教训’一下她？” 江澈半开玩笑地说道，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 “哈哈，你不知道，这是我跟绮绮之间的小默契。记得我以前上课时说过，梅兰竹菊四君子里我唯独偏爱菊花的事吗？” 萧晏笑着解释，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温柔。 江澈仰头望着天花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之后大家私下都打趣叫你‘菊花仙人’呢。” “你说什么？” 萧晏佯装惊讶，挑了挑眉。 “没什么！您继续说，继续说。” 江澈赶紧打圆场，心里清楚这外号就是自己带头叫起来的。 “绮绮从小跟我最亲，她懂我的心思，知道我喜欢菊花，是看中了菊花里隐逸高洁、清雅淡泊的品性。所以，才特地买来送我。” 萧晏微微眯着眼，脸上满是欣慰，说完便低下头，手里拿着刻刀，在一块方石上仔细雕琢着什么。 江澈好奇地凑过去，手里随意地摇着一把折扇，探着头瞧他手上的东西：“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好好歇着，又在琢磨什么呢？” “我想亲手给绮绮雕一只印章。” 萧晏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石头，语气轻柔。 “现在除了公司法人要配法人章，哪还有人用印章呀？” 江澈不解地问道。 “就当是留个念想吧……”萧晏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眼神里带着一丝怅惘，“阿澈，这个病我心里有数，怕是没机会活着走出医院了。” 江澈一听这话，猛地伸手抽走萧晏手中的刻刀和章石，眉头紧锁，满脸气恼：“说什么呢！你就是成天胡思乱想，又不肯好好休息。” 他的动作像极了老师没收学生的玩具，紧紧把雕刻工具攥在手里。 萧晏看着他这副自欺欺人、着急上火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像冬日里难得的暖阳：“阿澈，你和简心以后都是能成大事的人。要是可以的话，我走之后，麻烦你多照顾我的家人……” 第77章 “你怎么总是一副老谋深算，又把自己算进去的样子？我可没法答应你！师娘和一双儿女，你还是自己照顾吧！” 江澈撇了撇嘴，故意耍着性子。 “你这小子，看不出我这是在托孤吗？” 萧晏苦笑着，自我解嘲道。 “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菊花又是托孤的，你还真是冈本收购杜蕾斯，一套接一套。我可啥都不承诺，也不帮忙带孩子。” 江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萧晏时日无多，只是怎么都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实在想不明白，像萧晏这样胸怀大志、满腹经纶的人，为何会在本该大展宏图的不惑之年，这般黯然陨落。 江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章石，模糊的刻面上已经隐隐约约雕出两个字的轮廓 —— 萧绮。 突然，周围的事物天旋地转，一阵强烈的脱离感袭来，江澈只觉意识在飞速跳跃，眼前的一幕幕像被快进了一样，飞速闪过。 时间线一下子跳到了萧晏病逝后的第三天，追悼会的场外，江澈被萧家的亲戚挡在门口。 他满脸焦急，不停地恳求着：“求求你们！就让我进去吧！哪怕让我跪着进去都行。” “江总，你别这样。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大伯临终前特意交代过，不愿见你，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意思。” 说话的是萧晏的一个小辈，语气诚恳，却也透着无奈。 “萧老师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江澈声音发涩，眼眶微微泛红。 “这…… 大伯没说。” 那小年轻一脸茫然，确实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母在吗？我去跟她说！” 江澈仍不死心，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希冀。 “哎呀，江总！这时候就别去打扰大伯母了，今天这场合，大家都留些体面吧！” 对方赶忙劝阻。 江澈一时语塞，他心里明白，过了今天，自己恐怕再也没勇气去找萧家人解释了。 该怎么解释呢？ 怎么证明自己不知道简心偷了萧晏的报价并行贿评审呢？ 他和简心还是夫妻，共同创建的公司正发展得如火如荼，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上门解释，简直就像是在萧晏妻儿的伤口上撒盐。 从那天起，江澈再也不敢和萧晏的家人有任何接触，只是通过一个基金会，每个月往萧晏妻子的账户里打钱。 他躲在魔都，远远避开这一家人，默默承受着背叛者的骂名。 然而，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人会在意江澈和简心在崛起的路上到底犯过什么错。 当一个人获得世俗意义上的 “成功” 时，那些不光彩的过往，总会有人想办法为其开脱。 江澈独自舔舐着伤口，把无尽的愧疚深深藏在记忆深处。 而此刻，当萧绮再次说出父亲名字的时候，江澈仿佛又看到了八年前自己在追悼会外瞥见的身影。 穿着黑色外套的女孩，瘦弱的肩膀扶着同样憔悴的母亲，强打起精神，向每一位吊唁者鞠躬致谢。 清瘦的背影从模糊的回忆里慢慢变得清晰，直到和眼前的萧绮完全重合。 江澈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全身，额角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一颗一颗滚落，整个人失魂落魄，样子十分吓人。 “学长，你还好吧？没事啦，不就是丢了一个代理嘛，公司还有其他业务呢。”萧绮甜美的声音像一道光，把江澈从回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第78章 江澈失神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他紧紧盯着女孩的俏脸，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 “干嘛突然这样盯着我看？” 萧绮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真的是萧老师的女儿……” 经历了刚才那番剧烈的心理冲击，江澈的嗓子变得沙哑。 “如假包换，怎么？你真认识我爸爸呀？” 萧绮歪着头，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 我…… 我上学时听过他的课。他是个好老师，我…… 我很想念他……” 江澈犹豫了，终究还是没勇气向女孩坦白，可又无法压抑自己对萧晏的思念，声音里满是落寞。 萧绮盯着他，目光温柔，仔细观察着他眉宇间流露出的哀伤。 “真好。爸爸说过，当有人想起他的时候，他就不算真正离去。现在，有你和我一起想念他，爸爸一定也会很开心吧？” 萧绮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像是在安慰江澈，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定会的。” 江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嘿嘿，好啦！别在人家大厅里这么伤感啦！虽然生意没谈成，但饭还是要吃的。你不是说想吃炙子烤肉吗？咱们去哪家？” 萧绮俏皮地耸了耸肩，把之前的屈辱和愤怒抛到脑后，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今天，她意外发现了江澈和自己的这层交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什么爱优艺的代理，什么万盛天讯的简心，她都可以暂时放下。 在她看来，珍惜和喜欢的人相处的每一秒，比什么都重要。 江澈回过神，看着萧绮的背影，这才想起刚才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信息。 代理没拿下来。 简心来过，直接抢走了爱优艺的全国总代。 简心，又是简心！ 她还是老样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肆意践踏别人的付出。 “我怎么这么糊涂，怎么会忘了萧老师女儿的名字？” 江澈懊恼地嘟囔着，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他又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幕，16 岁的萧绮，偷偷抹去泪水的背影，像尖锐的刺，狠狠扎在他的神经上。 “绮绮！” 江澈下意识地喊出女孩的小名。 萧绮惊愕地回过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江澈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和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冲着女孩大声承诺道：“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交给我！” "学长，别勉强了，太难了" 萧绮很清楚改变这类顶层决策的难度，可她依旧被江澈的 "冒失" 深深触动。她的体贴并没有成为男人退却的台阶，反而让江澈的血气愈发翻涌。 他走到女孩面前，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言辞坚定："你就站在这里，等着我。” "学长" 萧绮凝视着江澈深邃的眼眸，在那片墨色中寻找她熟悉的星光。 不过片刻，她便绽放出清甜纯净的笑容，仿佛读懂了对方眼底的坚持。 "好，我等你！" "放心！交给我！" 江澈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向 24 岁的萧绮承诺，还是在向 16 岁的那个清瘦背影忏悔。 八年前没能说出口的话，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归处。 他不再多言，收起为萧绮准备的温柔，换上冰冷面容，大步流星走向电梯间。 没有访客卡，他直接跟在一个内部员工身后，在闸机门即将闭合的瞬间，用手卡住了门缝。 警报声骤然响起，前台接待闻声望来，见到气势汹汹的江澈，立刻出言阻拦："你想干什么？没有访客卡不许入内！" 第79章 刚才将江澈拒之门外的傲慢女人冲上来，试图拦住他。 "我找你们龚总。" 江澈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平时被刁难也就罢了，这种关键时刻，一个小小的前台迎宾怎么可能拦住他？ 见阻拦无效，女人立刻掏出对讲机，刻意放大音量："保安，立刻来一楼闸机，有人非法闯入。" 她的话让一楼大厅内的人纷纷驻足观望，与众人一同看过来的，还有刚刚走出电梯的一名瘦高男人。 男人身着高档西装，戴着精致眼镜，一眼便认出了旁若无人的江澈。 "我頂，leo 點解會嚟嘅？" 他暗骂一句，却还是笑脸相迎。 "leo，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这男人叫黄俊轩，是爱优艺主管财务的 vp，港人，普通话带着浓重口音，却又喜欢模仿首都腔，那别扭劲儿可想而知。 "christian，龚长兴在吗？" 江澈语气冰冷。 "长兴在他的办公室，我刚从那儿过来。" 江澈不语，与他擦肩而过，直奔电梯而去。 黄俊轩从他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微妙的怒意，狠狠瞪了眼已经双腿发软的迎宾小姐。 "你啊！快给江总安排电梯！" "好！好的，黄总！" 迎宾小姐连追几步，不小心踩断了高跟鞋。 她顾不上脚踝的疼痛，光着脚急追，同时冲着对讲机大叫："赶紧锁定 6 号梯，有贵宾拜访。" 女人连滚带爬超过江澈，抢先来到 6 号电梯前，为他按下 17 楼的按钮，随后恭恭敬敬守在电梯旁，深深鞠躬。 "贵宾，请。" 与此同时，黄俊轩拨通了爱优艺董事长龚长兴的电话。 "龚总，小卧龙来了。他脸色不好，感觉一碰就炸。" "什么？江澈来了？事前没人通知我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也很懵。 "我唔知。" "人到哪儿了？" "马上乘电梯上去了。" "靠！" 尽管迎宾小姐极力做出卑躬屈膝的姿态，希望换得江澈的谅解，保住这份体面的工作，但江澈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一言不发径直走入电梯。 管理中心已经接管了这部电梯，将江澈直接送到 17 楼的高层办公区。 电梯门一打开，龚长兴的秘书就已经慌慌张张地在电梯间迎接。 "江总，您怎么" "带我去龚长兴的办公室。" 江澈根本不与下面的人客套，直接提出要求。 秘书哪敢反驳，一路引领江澈来到 17 层最大的办公室内。 "龚总……" 秘书进门欲言又止。 龚长兴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独自面对盛怒之中的江澈。 爱优艺是华夏互联网影视行业的 top1，老板龚长兴不只是位商人，曾经也是广电系的高管。 他今年 61 岁，却精神矍铄、精力充沛，在行业内威望很高。 这般忌惮江澈，主要是因为通信行业水太深，他这个广电系的实在玩不明白，加上近期经营压力大，运营商侧的 ott 收入也是他向股东画饼的重要依据之一。 江澈的能力和声望，在圈子内人尽皆知，而他背靠的 "半壁" 商会，才是让龚长兴真正惧怕的存在。 这种惧怕是普通消费者无从得知的，大家只觉得爱优艺在娱乐圈呼风唤雨，十分强势，却不知道视频业务对 cdn 加速能力的依赖。 举个简单的例子，同一部电视剧，首都的用户可以直接访问爱优艺的服务器，但远在明南的用户如果也访问总部服务器，速度就太慢了。 第80章 视频卡顿，看几分钟缓存几十秒，再好的节目也没人愿意等。 所以需要将电视剧资源缓存在明南的节点，这样明南的用户就可以就近访问，降低播放卡顿，提升观剧体验。 这个 cdn 加速正是三大运营商的业务，而支撑这些业务的，便是各个服务支撑公司。 如果得罪了 "半壁" 的人，在 cdn 节点服务上找点麻烦，导致热剧上映时一些地区用户无法流畅观看，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对于爱优艺来说，一部火爆的电视剧至少能够保住用户 2 个月的会员续订。 而对于这种信息传输的基础服务商，爱优艺纵使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也只能被拿捏。 没办法，一个跑车的，凭什么跟修路的叫板？ 人家让你跑也行，让你走也行，哪怕是让你爬，你也只能照做。 基于以上考虑，龚长兴一直对 "半壁" 的核心人物十分恭敬。 即便江澈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势，他也还是陪着笑，将人引到自己的茶桌边。 "江总，什么事儿啊？把你气成这样？" 他边说边冲茶，眼神不时偷瞄对方表情的变化。 江澈冷笑："龚总，虽然咱们这么熟了，但办事还是得讲些规矩吧？孙宜静那边的方案我做了一个星期，代理权你转手就丢给了简心。怎么？觉得我江澈离开万盛天讯后，不用当人看了是吗？" 他这话说得极重，让龚长兴措手不及。 "江总，你先别激动！我问下孙宜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将锅甩给下属是个好办法，一来下面的人不敢反抗，二来可以给自己争取思考对策的时间。 一个电话拨完，孙宜静和分管她的 vp 张超一同赶到总裁办公室。 见到摇着折扇脸色阴沉的江澈，孙宜静的冷汗就下来了。 "澈哥，您怎么直接上来啦？" 江澈收起扇子，歪着脑袋反问："我的五个省份代理权都给你许出去了，不来这喝茶，还能去哪儿？" "嘶 ——" 孙宜静倒抽一口冷气，无辜地望向自己的老板。 这么一说，龚长兴立刻明白了江澈的来意，心中忍不住大骂。 "我他妈不是把代理都给你老婆了吗？你跑上来冲我发什么疯？你们夫妻俩吵架，自己回家踹被窝去呀！" 他心里狂骂，脸上却没办法显露，依然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 "江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前天简心才来过，她没跟你说吗？" "我们离婚了，我现在代表的是星罗科技。" 江澈纠正着自己的身份。 龚长兴一愣，用质询的目光看向主管孙宜静的vp张超。 张超四十多岁，在爱优艺内是少壮派，还没有修炼出黄俊轩的圆滑，那哥们儿一见江澈的架势就偷偷溜走了，哪像他一样上来自投罗网。 事情的来龙去脉张超是清楚的，于是陪着笑，凑到龚长兴的耳边，将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 龚长兴听完，烦躁地叹了口气。 "这下难办了。" 江澈安然稳坐，双唇紧闭，眼神平静地看着爱优艺的三位高层你来我往、各施手段。 龚长兴此时懊恼不已，前天简心前来，言之凿凿地称和江澈不过有些小摩擦，谁能料到，短短两日，局面急转直下，矛盾彻底激化。 身为爱优艺的董事长，他当下处境艰难，只能秉持中立，既不敢轻易决断，又不能贸然提议，他心里透亮，一旦如此，后续周旋的空间便会荡然无存。 第81章 张超心思活络，瞬间洞悉龚长兴的忧虑，不动声色地与孙宜静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硬着头皮，主动上前，试图安抚江澈。 “江总，此事着实有些突兀。您也清楚，咱们公司今年面临的营收压力不容小觑……” “哼，哪家上市公司无需向股东交差？哪家没有营收压力？可你们肆意践踏商业规则，将下游厂商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完全是另一码事！” 江澈毫不留情，言辞犀利，有意将话题拔高到商业道德层面，为后续诉求增添筹码。 张超一门心思只想赶紧把江澈这活爹请走，免得他在董事长办公室继续纠缠，于是赶忙提议： “这样吧！稍后我出面，跟何理沟通一下，让他把那五个省的运营权转交给你们。” “是我哑还是他聋？这种事，我直接找何理商议不就行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传话？” 江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嘲讽弧度，反唇相讥。 “这…… 这也是为了顺利达成您的诉求。” 张超强忍着憋屈，脸上还得挂着笑，不敢有丝毫发作。 “我要的是直签协议的分成比例。” 江澈开门见山，直击重点。 “这个好说，都可以协商。咱们就按酬金平进平出的方式操作，我们给他们结算多少，他们就给你们结算多少。” “这还勉强说得过去。” 江澈态度陡然转变，让爱优艺的三人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 江澈有意拖长音调，仅仅这两个字，便如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让三人刚放下的心又紧绷起来。 谈判场上，最怕听到的就是 “但是”，江澈此刻略带调侃的模样，让孙宜静不禁想起 bbc 做纪录片时惯用的套路。 不管第三世界国家取得多么斐然的成绩，bbc 总会在陈述完事实后，跟上一句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江澈眼下的状态与之如出一辙，对方的提议看似不错，他也貌似满意，可实际上，他还有后招。 “说好的酬金平进平出，这税点我们可不承担。” 江澈语气平淡，却如投下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谈判陷入僵局。 公对公业务，怎可能真正平进平出？ 一旦金额庞大，势必触发金税 20（税务系统） 的自动预警，届时，税务部门定会上门核查。 业内人士都心知肚明，平常所言的平进平出，实则是默认扣除 6 个点的增值税后，双方不再追加利润诉求。 江澈此刻却明言让对方承担税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就拿爱优艺来说，一个省的酬金一年或许高达上千万，五个省累加，那就是五千万，6 个点的税便是整整 300 万，如此巨款，星罗科技不愿承担，那该由谁买单？ 张超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江澈精心设计的圈套。 人家压根儿看不上二代代理权，从一开始，目标就锁定在直签上。 “这…… 这可是好几百万呢…… 让万盛天讯承担？这…… 这显然不合适，我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啊……” 张超一脸茫然，无助地望向龚长兴，心想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板总该有办法制住这个手持折扇、令人头疼的家伙吧。 “哎…… 实在不行的话，就调整一下吧……” 龚长兴也没了主意，瞬间泄了气，他是真累啊，没想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万盛天讯离婚案，到头来，自己竟成了首个被殃及的无辜者。 老板松了口，张超办事便有了底气，他立刻对孙宜静下令：“你重新拟定两份代理合同，把江总要的五个省单独做一份授权出来。” 第82章 “好的，张总。” 孙宜静心中欢喜，暗自庆幸，仿佛在心里念叨着终于能把这活爹请走了。 可她刚一转身，还没迈出几步，就瞧见何理仿若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何理事先得到消息，深知江澈闯入 17 层恐生变数，于是火急火燎赶来，正巧撞见这一幕。 他人还未靠近，洪亮的声音便已先行传来：“合同一个字都不能改，省份万盛天讯也不会割让！” 江澈还坐在这里，何理就如此强势发声，这可把爱优艺的众人惊到了，个个面露惊愕之色。 何理大步流星步入办公室，径直朝江澈走去，到了近前，脸上立刻挤出一丝略带谄媚的笑容。 “师傅，您还是这般雷厉风行。我要是晚来片刻，这五个省的代理权可就被您偷走了呢！” 就这一个 “偷” 字，仿若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刺入江澈的心头，让他刚刚稍有缓和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 “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 江澈的反问中，隐隐透着几分讥讽。 何理脖子一挺，扬起下巴，破天荒地以平视姿态回应：“一切皆是为了简总的战略布局，您若有诉求，不妨重新商议。” “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江澈直接无视他，目光重新投向龚长兴，那眼神仿佛在催促他尽快定夺。 这种夫妻间闹矛盾，却让旁人无辜受累的事儿，谁都不愿卷入其中，龚长兴自然也不例外。 他略作思索，顺着江澈的话茬说道：“小何，江总是你师傅，要不就依他所言，把那五个省的运营权划出来吧。” “一个省都不能少。”何理斩钉截铁地回应，字字掷地有声，眼神还带着几分挑衅，在江澈身上来回扫视。 江澈仿若未闻，依旧紧紧盯着龚长兴。 “哎呀，要不…… 小何，你给简总打个电话？” 龚长兴实在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个转嫁矛盾的法子。 不过，他这提议可把何理气坏了，只见何理气急败坏地说道：“没必要告知简总，既定之事，凭什么因他出现就中途变卦？” 江澈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好笑，拖长腔调说道：“事先谈妥的明明是我们，万盛天讯横插一杠，才导致如今代理商们怨声载道。” 何理见话已至此，脑海中飞速分析起当前的情形。 此前他一直担心江澈与简心和好，所以在这件事上始终不敢表态。 如今看来，这对昔日在圈内令人艳羡的夫妻，似乎真的彻底决裂了。 想通这点后，何理心底积压多年对江澈的怨怼，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他大大咧咧地在江澈身旁坐下，还嚣张地往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沙发背上。 要知道，从前的何理，在江澈面前向来谨小慎微，永远只敢半个屁股挨着沙发，时刻保持谦卑恭顺。 然而今天，他显然是彻底豁出去了，决意与这个男人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清楚。 “江澈，你别妄图向简总要什么条件了。你已经没了依仗，离开万盛天讯的你，如同无根浮萍，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江澈缓缓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何理因激动而略显扭曲的脸，似乎对他此刻的态度格外好奇。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我早就想这么说了！你以为你是谁？成天打压我，羞辱我，我还要口口声声叫你师傅。” “你所谓的‘作为’，就是搞砸那几千万的项目？” 江澈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拿何理的败绩反唇相讥。 第83章 “那是因为你不肯给我充足的资源支持！江澈，事到如今，我是万盛天讯的部门总经理，而你什么都不是了！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根本没有与我们谈判的资格！” 何理说完，扭头看向面色复杂的龚长兴。 他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在怕什么，而自己此刻也已亮出底牌。 “龚总，我明白您给这人面子，是忌惮他身后的‘半壁’商会。但您大可放心，咱们合同在握，不存在任何道德瑕疵。就算楚飞虹想帮他，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倘若真对您造成损失，万盛天讯会负责到底。” 何理的话虽说中龚长兴的心思，可他仍觉得缺了点什么。 “话虽如此，但我跟江澈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他这都找上门来了……” 商人重情，说白了就是拉不下脸来多争利益。 何理对这类人的话术了如指掌，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之前承诺的收入业绩，我再加 50，说到做到。” “你说的这些能写进合同吗？” “当然能！” “好！” 龚长兴猛地一拍桌子，看向江澈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怜悯，“江总，您也看到了。 我得为股东们负责，既然万盛天讯这么有诚意，咱们还是另寻其他板块的合作机会吧！” 江澈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干笑两声，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 眼见江澈就要黯然退场，何理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往昔那些被压抑许久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让他瞬间有些忘乎所以。 “师傅，这就打算走了？” 他冲着江澈喊了一声，试图叫住对方。 “怎么？我的好徒儿，难不成还想给我磕个头，行个送别之礼？” 江澈脸上的轻蔑之意显露无遗。 何理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迈步上前，直勾勾地盯着江澈。 “从今天开始，别继续在我跟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臭架子。你离开万盛天讯，就如同丧家之犬。往后，你和你那小情人，就乖乖等着我们赏饭吃吧！” 何理这般嚣张的模样，让龚长兴不禁皱起眉头。 他暗自思忖，简心手底下的人，怎么如此轻狂浮躁，这般行事做派，日后怕是要惹出麻烦。 陈超与孙宜静的心底也悄然泛起一阵隐忧，不由自主地开始为日后与万盛天讯的合作前景担忧起来。 反观江澈，却镇定自若，仿佛对何理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你非得这样失心疯似的跟我挑衅不可？” “我早就忍你很久了，江澈！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心里反复琢磨、演练了几百遍！你过去把我当狗一样使唤了整整五年，如今也该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了！” 何理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那些爽文里逆袭的男主，曾经一直是被人轻视的小透明，如今大业初成，回来就是要好好教训一下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师尊，光是这么想想，心里就一阵暗爽。 江澈没再跟他继续争论下去，只是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何理啊…… 但愿你这不合理的自信，能一直伴随着你。” “我肯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行行行！你最牛，棒棒的。” 江澈随手打开折扇，潇洒转身，迈步离去，那背影倒还真有几分洒脱不羁的味道。 孙宜静在这儿职位最低，也最不愿得罪江澈，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澈哥，实在对不住了。您这是要去哪儿？我安排车送您！” 第84章 “好啊！我要去机场，首都这边打车不太方便，那就麻烦你了。” 江澈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手机。 见江澈并没有当场发作，龚长兴也走上前去，热情地伸出手，与江澈握手道别。 “江总，稍等片刻。我用我的专车送您。” “谢了，龚总。” 江澈也没推辞，坦然应下。 见这事儿算是暂时平息了，龚长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便跟江澈闲聊起来。 “害你白跑这一趟，实在不好意思。这是要去机场飞哪儿啊？要是回明南的话，坐高铁应该更便捷些吧？” “哦，我打算去湘州市，坐飞机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要是坐高铁，可得六七个小时呢。” 江澈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跟老友随意唠家常。 可就是这看似平常的交谈，却惊出了陈超的一身冷汗。 “龚总……” 陈超压低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奈何他声音太小，龚长兴压根儿没听见，还搭着江澈的肩膀，往办公室外走去。 “龚总！” 陈超这下急了，提高音量喊了出来。 “怎么了？” 龚长兴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回头望向他。 陈超面露难色，硬着头皮把老板拉了回来。 这突兀又不协调的一幕，让何理和孙宜静都有些诧异。 唯有江澈，手里摇着折扇，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龚总，江澈要去湘州市呀！” 陈超赶忙向自家老板提醒道。 “怎么了？跟咱们有啥业务冲突吗？” 龚长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哎呀！” 陈超脸色变得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龚总，您忘了？湘州可是水果 tv 的总部所在地！” 龚长兴一听这话，脸色也跟着变了，“你是说…… 江澈是要去拿下水果 tv 的代理？” “不然呢？他总不至于大老远飞到湘州，就为了去吃几口臭豆腐吧？” 龚长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回头时，正好对上江澈那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目光，惊得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在华夏，互联网影视平台领域有三大巨头。 位于首都的爱优艺，依托大股东度娘，凭借网页搜索为自身源源不断地引流。 位于特区的企鹅视频，垄断了国内即时社交平台，坐拥海量用户。 还有位于湘洲市的水果 tv，脱胎于国内实力强劲的娱乐电视台，吸引了无数粉丝。 这三家在互联网领域厮杀多年，早已杀得疲惫不堪、伤痕累累。 本想着今年能靠着运营商赛道，讲讲 ott 和 iptv 的新故事，可谁能料到，简心刚签下爱优艺，楚飞虹就跑去特区找上了企鹅 tv。 这下可好，他们这一番操作，直接把江澈给得罪了，人家二话不说，当天就飞湘州，这不明摆着是冲着水果 tv 的全国代理去的嘛？ 爱优艺这边，本就对江澈退出后的万盛天讯心存猜忌，这下倒好，长视频领域的三大巨头，有两家的授权都落到了 “半壁” 的人手里，这不是明摆着要形成二对一的局面嘛。 龚长兴可不愿意被简心拽上战车，同时去面对楚飞虹和江澈这两位强势人物。 楚飞虹抢业务的时候，向来是明火执仗、毫不留情，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霸道劲儿。 而江澈却偏爱不动声色地挖个坑，然后巧妙地引导客户自己往里跳，靠着他给出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让客户一步步推导出对他有利的结论，进而实现身份反转，牢牢占据主导地位。 第85章 客户们吃了他不少哑巴亏，无奈之下，给他起了个 “小卧龙” 的外号。 不过，这些人也并非真的对江澈心悦诚服，只不过是想把他捧高点，好让自己当初那些傻事，看起来没那么难堪罢了。 陈超瞧出了老板脸上的忧虑，他心思通透，深谙人情世故，决定自己出面当这个 “恶人”。 他没多犹豫，径直走到何理身旁，直截了当地说道：“何总，咱们的合同流程还没走完。出于运营风险方面的考虑，我个人认为，那五个省的业务，还是倾向于交给星罗科技。” 何理还沉浸在自己臆想的主角光环里，哪成想，这美梦还没做热乎，瞬间就要破碎。 眼瞅着就要丢了五个省的业务，他立马就变得狂躁起来。 “这可不行，我们坚决反对！” “不好意思，何总，还请您多担待一下。” “我不担待！你们不能这么干！” “在商言商，大家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 陈超态度强硬起来，江澈则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玩着手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懒得看他们这场毫无意义的扯皮。 几番激烈的拉扯下来，何理到底还是扛不住压力，不得不做出让步，毕竟爱优艺是甲方，而他只不过是个部门经理，人微言轻。 见万盛天讯的态度有所退让，陈超忙不迭地向江澈献媚讨好：“江总，咱们今天就能把五个省的代理直接签给星罗科技，这么一来，您这一趟首都也算没白跑。” 何理气得嘴巴张了几张，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本以为江澈会顺着陈超的妥协就坡下驴，没想到他却摆出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五个省份？我之前有说过只要五个省份吗？”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看恶魔一样，死死地盯着江澈。 龚长兴索性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扶着额头，连连自嘲：“好嘛，先是一招欲擒故纵，接着又摆下八卦阵。行，你真行!” 龚长兴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办公桌后面，他这会儿不想再掺和进去，索性让陈超去处理这摊子事儿。 看着江澈在那儿装傻充愣，陈超心里暗暗叫苦，可面上还不得不堆起笑脸。 他负责主管商务与渠道方面的工作，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和竞争对手周旋，维持一种战略上的平衡。 在最顶层的市场竞争格局里，绝对不是一股脑儿把对手都给灭掉，而是要确保坐在牌桌上跟自己博弈的，都是熟悉套路的牌手。 因为一家公司再牛，也不可能垄断整个行业，总会有野心勃勃、妄图颠覆规则的新人冒出，需要头部企业一同合力压制。 就拿早期的情况来说，bat 这三家公司，曾在社交、搜索、电商三大业务线称霸华夏互联网。 可后来字符跳跃横空出世，好险没把这三家老牌巨头直接送走。 早期的时候，企鹅公司面对字符跳跃，态度可是强硬得很，要么让老子入股，要么老子让你入土。 可结果呢，就算企鹅使出浑身解数，搞像素级抄袭那一套，也没办法复刻字符跳跃的底层算法。 紧接着，头条、抖音、西红柿等一系列产品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直接把企鹅打得节节败退，连眼神都清澈了起来。 陈超心里有数，与其拼个你死我活，把竞争对手都往绝路上逼，倒不如大家坐下来，在酒桌上三分天下。 第86章 所以，他心里笃定，绝对不能让 “半壁” 的人联合起来，对自己形成围剿之势。 要是真让对手尝到了这种联手的甜头，那竞争的战火马上就会从运营商领域，迅速烧到互联网领域。 如今这三家公司的流量来源，本就因为短视频的爆火而受到不小的冲击，要是再像往年那样毫无顾忌地厮杀，说不定最后都得走到退市重组的境地。 想到这儿，陈超越发坚定了要与江澈和解的想法。 他强压着心头的怨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江总，那您的意思是…… 咱们协调几个省的业务给星罗科技？” 江澈手里摇着扇子，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华夏一共 34 个行政区域，细分下来，有 23 个省，5 个自治区，4 个直辖市，还有 2 个特别行政区。你也清楚我们‘半壁’的行事风格，向来不做赶尽杀绝、吃干抹净的事儿，只求个安稳，占个半壁江山就成。” 陈超一听这话，头皮一阵发麻，又跟了句确认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34 的一半，我要 17 个省区的代理。” 江澈突然收起折扇，扇面和扇骨猛烈碰撞，发出剧烈的 “哗啦” 声响，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心头一跳。 反应过来的何理顿时破口大骂：“江澈，有你这么谈生意的吗？我妈在菜场砍价都不敢像你这样！上来就对半劈？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澈压根儿不去理会何理的叫嚷，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超。 陈超则在心里反复掂量，那张成熟稳重的脸上阴云密布。 “江总，之前说好的可只有 5 个省份，这一下子涨到 17 个，不太合规矩吧？” “5 个？那是之前的行情了。” 江澈说着，举起手机，把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亮了出来。 陈超就瞥了一眼聊天双方的头像，顿时如临大敌，紧张得不行。 和江澈聊天的那个人，他也认识，正是水果台的台长。 他粗略扫了一眼两人刚才的聊天记录，心里“咯噔” 一下，感觉江澈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江澈：吴老师，水果 tv 的互联网电视授权给出了吗？】 【吴韵逸影：还没，之前都是我们自己在省里运营的。阿澈，你有兴趣？】 【江澈：我离开万盛天讯了，新公司的资质一般，但是运营能力很强。】 【吴韵逸影：有你在还要什么资质？来湘州详聊，我请你喝酒。】 虽说这两人的聊天记录没几句，但已经足够让爱优艺上下全体戒备。 陈超只觉得嗓子发干，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摸不准江澈手里到底握着什么底牌。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要是让自己给谈崩了，董事会那边肯定会拿掉他的职位，好去跟明邮系求和。 反正万盛天讯这潭水深浅难测，倒不如分摊风险，给足江澈面子。 思来想去，陈超冲孙宜静招了招手，说道：“准备合同，拆分 17 个省份的业务给江总。” “是…… 是。” 孙宜静犹豫了一下，应声道。 江澈眼睛一亮，马上接着补充：“我要江南、黔东、西江、北方……” 他一口气报出了数个自己关注的省份，要说是临时起意，鬼都不信，明显是提前就谋划好了。 江澈每报一个地名，对何理来说都像是在他心口捅了一刀，“噗噗噗” 连着十五刀下去，整个人都麻了。 陈超这会儿一门心思只想赶紧稳住局面，哪有精力去关注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何理。 孙宜静立即在手机上吩咐助理准备合同，心里祈祷赶紧度过这一关。 第87章 “陈总，龚总，你们不能这么办。这合同是简总亲自沟通敲定的，我就是来签个字走个过场，这一笔下去要是丢了 17 个省，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龚长兴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陈超只能好言好语地劝道：“何总，我们会亲自打电话跟简心总解释清楚的，不会让你为难。” “丢了省份就是我的错，她不会饶过我的。” 何理的气势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苦苦哀求了半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冲到江澈身边。 “师傅，我错了！刚才是我太飘了！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让我过了这关吧！您要拿五个省是吧？我把直签切给你，其他省份您就别再打主意了，行吗？” 江澈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那没有一丝波澜的模样，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何理呀…… 亏你还叫我一声师傅，怎么到现在都没学明白呢？” “师傅，求求您。我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吗？因为呀……”江澈微微侧了侧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疯狂，“因为你太蠢了，而我，天生就有厌蠢症。” 何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江澈再次狠狠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仗着简心学弟这层关系，江澈恐怕早就把他踢出管理层了。 留着他，无非是为了讨好简心。 江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何理的脸颊，接着用扇柄顶住他的脑袋，把人从自己身边推开。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平静又流畅，就好像在演绎一场冷酷的戏码。 陈超和孙宜静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里都透着几分惧怕。 尤其是孙宜静，之前对江澈观感一直不错，可现在，她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之前认识的江澈。 “他怎么看都像司马老贼…… 明明就是一副心狠手辣的模样，为什么大家都叫他‘小卧龙’呢？” 陈超冷笑一声，低声言道：“格陵兰冰天雪地，被命名为 greenland。冰岛四季交替、资源丰富，却被命名为 iceland。这世上很多传言都是陷阱，专门骗无知者入局罢了。” 何理当然不是第一次见识江澈的这副模样，他强行撑起的傲慢瞬间土崩瓦解，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简心不在这儿，他连个已经谈成的合同都守不住。 不过，何理能在万盛天讯混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合理性。 “噗通” 一声，何理的祖传手艺登场，当着爱优艺高层的面，直接给江澈跪了下来，看呆了三名爱优艺的高层。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江澈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何理下跪的前一秒，他还特意往旁边让了半个身位。 “师傅！我求您了！您知道简总的脾气，要是把到手的合同弄丢，她不会放过我的！” 何理彻底屈服了，此刻在他心里，只要能保住这份年薪百万的工作，什么面子、尊严，全都不重要。 江澈带着玩味的神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男人，连可怜他的耐心都没有。 陈超不愿场面太过难堪，赶忙走上前，搀住何理。 “何总，您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何理却不依不饶，只差抱住江澈的小腿哀求了。 陈超心烦意乱地指使孙宜静关上办公室的门，17 层有诸多高管办公，他可不能让何理给江澈下跪的这一幕传出去。 第88章 要是简心知晓自己的手下这般丢人现眼，铁定跟江澈闹掰。 到时候签的两个总代打得不可开交，他这个 vp 也就干到头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陈超立刻向江澈给出自己的提议。 “江总，事儿总得有个了结。古时晋楚交兵，还有退避三舍的佳话呢。万盛天讯是您一手创立的，还望您高抬贵手。” 江澈看了看时间，想起萧绮还在等自己，心思有些动摇。 “陈总给个建议吧。” 他收起锐气，再度摆出想要和解的姿态。 “简单，分给何总两个省区，只要低于总份额的一半就行。” 陈超的话让何理犯起嘀咕，他喃喃自语：“两个…… 两个省区吗？” “对，万盛天讯拿 19 个省区，星罗科技拿 15 个省区。这么算下来，还是何总您占上风。” “34 变 19，这能算赢？” 何理不太懂对方的逻辑。 陈超很会劝人，他揽住何理的脖子，小声帮他算计着。 “只要咱们都不说，谁知道江总原本只要 17 个省？您可以回报星罗科技要拿全国总代，您全力争取才保住 19 个省份，超过半数份额。简总了解江总的能耐，说不定还会对您另眼相看，往后更倚重您。” “是…… 是…… 是这么回事吗？” 何理觉得不太合理，却又想不出更合理的办法。 “肯定没问题。” 陈超说得斩钉截铁，反正就算简心发火，也骂不到他头上。 何理像是认可了，众人的目光旋即又聚焦到江澈身上。 “两个省区？” 江澈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行吧，看在你叫了我五年师傅的份上。首都和魔都划给你，5000 万城市人口呢，我不要了。” 爱优艺那三人听闻江澈划出这两个直辖市，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可何理全然不知其中门道，光听到 5000 万城市人口，就乐得连连道谢。 “谢谢师傅！太感谢您了！” 他那兴奋劲儿，只差给江澈磕头了。 孙宜静凑近陈超耳边，悄声吐槽：“陈总，要是万盛天讯都是何理这水平的人，咱们那 19 个省份的收入，可悬乎了。” 陈超无奈叹气：“不达标的话有惩罚条款，先按赔偿扣罚估算那 19 个省的收入计划吧。” 熟悉运营商行业的人都清楚，首都和魔都根本没法好好拓展业务。 首都机关单位多，为避免营销行为打扰各位领导，运营商会把所有政府干部的手机号加入 “红名单”。 这些名单里的用户收不到营销短信，也很难订购运营商的增值业务。 所以，首都的各家运营商基本不敢有太激进的营销举动，堪称佛系躺平派的典范。 魔都因为人均 gdp 高，市场的营销成本是其他地方的好几倍。 就运营商那资费结构，每月几十块的月租费，利润根本覆盖不了营销成本，只能望天收。 这两个直辖市空有 5000 万城市人口，却没法给运营商带来多少增值收益，还容易招来问责和投诉。 江澈刚说出这两个地方的时候，爱优艺的三人都觉得他厚颜无耻，可见何理为这俩区域感恩戴德，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便都选择闭口不言。 很快，助理拿来代理合同，一式四份，全都装订好了。 江澈扫了一眼授权省份与酬金结算比例，心满意足地把合同装进文件袋。 “龚总，打扰了。” 他跟龚长兴打了个招呼。 “江总这下不想去吃臭豆腐了吧？” 龚长兴故意挖苦他。 第89章 “嗯，还是想吃炙子烤肉呢。” 拿了 15 个省的代理，江澈由着对方调侃一句。 “晚上一起吃饭吧，叫上何总。咱们把酒言欢，也算冰释前嫌，以后 ott 和 iptv 的业务就靠二位了。” “今天就算了，我跟人约好了。” 江澈哪敢跟爱优艺的人喝酒，刚闹了这么一出，晚上还不得被灌死？ “约了人？” 几人瞬间回想起何理之前说的那句话：往后，你和你那小情人，就乖乖等着我们赏饭吃吧！ 小情人？难道这才是江澈与简心离婚的真相？ 龚长兴心领神会，陈超暗叹牛逼，孙宜静骂了声渣男。 江澈叹了口气，瞅了一眼还没回过味儿来的何理，挥挥手转身离开。 “下次来明南我请几位喝茶。” 孙宜静快步跟上，陪着江澈进了电梯。 6 号梯一直处于管制状态，一层不停，径直把二人送了下去。 见只有她和江澈，孙宜静这才轻声问：“澈哥，你跟简心总真的就这么完了？” “宜静，你和老公结婚也有三年了吧？” 江澈反问她。 “哎？嗯…… 好像是……” 大厂的精英们都用时间换金钱，有多少人还记得人生中其他重要时刻？ “有空多陪陪老公。” 江澈言尽于此，既是关心朋友，也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电梯门缓缓打开，江澈在众人注视下，走进大厅，一眼就瞧见清丽可人的萧绮。 她没走，甚至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江澈的一句话，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留在了原地。 等你回来，女孩心里就这一个信念。 江澈鼻子微微发酸，他背着手，把合同藏在身后。 孙宜静停在电梯间，又打量起萧绮。 “真的好漂亮……” 她轻声赞叹。 江澈慢慢走到萧绮身边，眼里满是愧疚。 他的沉默，却让对方误解了。 女孩踮起脚，好让自己暖阳般的笑容离这个男人更近一些。 “没办法了吗？” 她柔声试探。 江澈苦笑，轻轻摇头。 “没关系！咱们还有别的业务，萧老板发得起工资。” 萧绮拿自己打趣。 明明她才是今天受伤最深的那个，却还坚强地安慰比自己大 12 岁的下属。 “嗯…… 你不是想吃炙子烤肉吗？我刚搜了一下，五星好评的不少。你是想吃新式的，还是百年老店？” 萧绮拿出手机，打开点评网的收藏记录。 她是真的很在意江澈的话，他说想吃烤肉，她就一直在手机上挑店家。 一只文件袋轻轻落在女孩头上。 萧绮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江澈手中的文件袋。 “这…… 是什么？” 光瞧男人的表情，她就猜到袋子里的东西了。 只是这事太难，萧绮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爱优艺的直签授权合同。” 江澈不忍心再逗她。 萧绮眼睛亮晶晶的，她缓缓接过文件。 “15 个省？” 女孩不禁惊叫出声，两人再度成为大厅焦点。 “意外吗？” 江澈轻声问。 “怎么做到的？”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补偿给你。” 萧绮眼眶湿润了，相较于暴增的业务量，她更感念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用心。 爱优艺 15 个省的代理，那可是一个多亿的收入，扣除成本，利润得有好几千万。 江澈为她拿回的不只是一份合同，而是一个创业板的准上市公司。 只是她不明白，男人口中的 “弥补” 是什么意思。 “什么嘛？你又不欠我的。” 萧绮的眼泪簌簌落下，顺着笑颜的轮廓，聚在俏丽的下颌之上。 江澈没吭声，刚掏出纸巾，就被扑上来的萧绮紧紧抱住。 第90章 他的心猛地一停，接着又剧烈跳动起来。 有多少年没被人抱过了？ 他记不清。 简心少得可怜的温柔，定格在公司上市后的那个夜晚。 万盛天讯越成功，江澈就与她越远，远到彼此看不见，远到此刻的针锋相对。 萧绮温热的身体，再度唤醒江澈麻木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搂住女孩纤细的腰肢。 然而，耳边回响的那句 “他不想见你” 迫使江澈放弃了那一瞬间的心动。 两人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围有人偷偷拍照，他们才尴尬地彼此退开。 萧绮晃了晃手中的合同，笑容灿烂。 “凭这个，晚上想吃什么都行。一万以内，笑着买单。” 江澈不自觉地抬起手，摸着女孩的头，像个安抚妹妹的大哥哥。 “炙子烤肉。” 首都，星瀚浩宇科技产业园，集团大厦顶层。 楚飞虹嘴里叼着根签字笔，百无聊赖地把两只脚跷在会议桌上。 长桌边坐满了星瀚浩宇的高层，一位年长女性正用标准普通话介绍项目的数据报表。 “你能不能别在开战略会议的时候把脚跷在桌子上。” 集团行政副总罗倩倩拎起楚飞虹的脚，一脸嫌恶地丢开。 “真该把你留在奇巅，省得带回星瀚来给我添堵。” 楚飞虹抱怨。 “煎饼果子配毒药，少跟老娘来这套。” 罗倩倩是楚飞虹一手提拔的助手，他去哪儿，罗倩倩就跟到哪儿。 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熟稔得很，就算对方偶尔放肆，楚飞虹也全不在意。 汇报冗长乏味，身为集团董事长的他不能缺席，只能刷刷手机打发时间。 刚翻了几个群，楚飞虹就看到一张让自己震惊不已的照片。 屏幕里，年轻女孩紧紧拥着面露错愕的男人，在众人围观下，画面定格。 他反复打量，才确认照片中的男人是江澈。 “嘶 —— 这不会是 p 的吧？” 楚飞虹小声嘀咕。 听到动静，罗倩倩凑过来，偷瞄他手机的屏幕。 “哎？这不是万盛天讯的江总吗？” 罗倩倩也很吃惊。 楚飞虹干脆把手机递过去，小声问：“倩倩，你看这照片像 ai 做的不？” “一点儿 ai 味儿都没有。” 两人盯着手机好一会儿，终于引起旁边人注意。 “大飞哥，你们看什么呢？” 一位长相端正的男性高管低声问。 “沈涟，你来看下这地方是哪儿？”楚飞虹来了兴致。 叫沈涟的男人轻手轻脚凑过来，蹲在楚飞虹和罗倩倩中间。 “这地方好像是爱优艺在首都的总部大厦。喏！这不是他们的 logo 吗？” 沈涟很快找到线索。 楚飞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念叨：“江澈来首都了？居然还去了爱优艺……”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指着画面中的萧绮对罗倩倩吩咐：“两个小时内，把这女孩的资料发到我手机里。” “哎？” 罗倩倩嘟起嘴，“江澈的老婆不是简心吗？这女孩一看就是个小三，我为啥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懂个啥！江澈又不是程胖子那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这姑娘背后肯定有故事。” “窥人隐私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们男人就这么爱打探朋友的小妾？” “你住八卦阵里啦？说话这么阴阳怪气，赶紧去！” 楚飞虹把罗倩倩打发走，想了想，自己也拿起手机离开会议室。 里面的汇报没因他离开停下，一切井然有序。 所谓顶级管理者，就是他下线挂机，公司也能靠惯性自动运行。 第91章 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里，楚飞虹咬着根棒棒糖，拨通妻子电话。 “楚老师，你想我啦？” 听筒里传来林诗晴软糯甜美的声音。 “小晴，你跟老肖他们还在首都吗？” “在呀！我们刚从天信逸达的集团总部出来，正准备坐高铁回明南呢。” “今天你们别回去了，晚上在‘半壁居’订个包间。” 电话那头，林诗晴拖长嗓音，懒洋洋的，可爱至极。 “唉……？ 家里好多事儿呢，突然把我们都留下来干什么？” “晚上我要摆酒，需要你们作陪。” “给谁呀？” 林诗晴觉得奇怪，不知道什么人值得老公这般大动干戈。 “江澈。” “江澈学长？不年不节的，啥由头呀？” “鸿门宴。” 楚飞虹端详着手机里的照片，笑得意味深长。 此时的魔都，万盛天讯董事长办公室内，简心也正诧异地盯着那张照片。 电话扬声器里，何理结结巴巴汇报着 “战果”，把丢了一半省份的溃败，硬说成保下半壁江山的大捷，纯粹丧事喜办。 “好了好了，跟爱优艺确认介质的传输方式后，赶紧回来建团队。” 简心不耐烦地挂断电话，注意力全在照片上，对业务得失都不上心了。 她把手机扔到孟坤面前，困惑道：“这女人是不是你在明南看到的那个？” 孟坤接过手机，使劲睁着绿豆眼，斩钉截铁地回答：“就是她！” “是她？光天化日的，那就是说江澈的出轨对象没有白晓晓，只有这个明南的小姑娘咯？” “呃…… 看起来是了。” “你之前不是说亲眼看见江澈去了白晓晓的别墅吗？” “我…… 我可能看错了。” 孟坤随口敷衍。 江澈与白晓晓清清白白，这点孟坤清楚得很。 他嫉妒江澈，想毁掉对方，然后取而代之。 这世上没有损人不利己的人，看着比自己强的人倒霉，就能满足某类人的阴暗心理。 “看错了？” 简心脸色阴沉，漂亮眸子闪烁不停。 这次孟坤没东拉西扯找理由，反正江澈出轨已成定局，跟谁都无所谓了。 他甚至庆幸江澈外面有个小女人，免得白晓晓回来后三方对峙，让自己露馅。 简心歪着头，眼神空洞。 她靠向椅背，跷起白皙的大腿，冲孟坤招手。 孟坤心中一喜，像条哈巴狗似的凑过去。 简心仰起头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跪下。” “是！简总！” 孟坤心甘情愿跪在简心的石榴裙下，心里翻腾着变态的剧本。 谁知简心抓起办公桌上的钢笔架，毫无预兆地朝他脸上狠狠砸去。 一声惨叫后，孟坤捂着侧脸瘫倒在地，血流如注。 盛怒的简心如同被暴风雨笼罩，连呼吸都透着肃杀之意。 她从老板椅上站起，一脚踩在孟坤胸口，怒骂：“就因为你一句看错了，万盛天讯的股价直接腰斩！你这无可救药的蠢货！” 孟坤吓得抖如筛糠，按着脸上被金属割裂的伤口，痛苦争辩：“可他确实出轨了，只不过不是白晓晓而已……” 话没说完，简心举起电话，又砸向他的鼻梁。 孟坤躲闪不及，只觉鼻子一阵剧痛，全身不受控制地战栗着。 “我他妈才不管他跟什么女人上床！只要不是白晓晓，我就不怕万盛天讯易主！早知道是个野丫头，我根本没必要把江澈逼到这步田地。” 孟坤拼命抵挡简心的暴行，涕泪横飞地哀求：“我错了，简总！我是为您不值，关心则乱……” “关心我？你也配！这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江澈只是从她身上索取我给不了的温柔罢了。肉体的欢愉维系不了长久的感情，等他玩腻了，就会回到我身边！” 第92章 简心咆哮着，压抑许久的情绪随着臆想一同爆发。 孟坤惊呆了，怔怔望着有些入魔的简心，嘴里喃喃：“江…… 江澈…… 还会回来？” “那当然！” 简心瞪大眼睛，她揪住孟坤头发，狂妄道：“只要对方不是白晓晓，我根本不必惧怕。不管江澈现在上了谁的床，他都一定会回来。” “这…… 这……” 孟坤无法理解她这种偏执的自信。 简心笑得狰狞，接连受挫，她积压了太多情绪。 她松开孟坤，嫌恶地用纸巾擦着手心的汗水，无比笃定地说： “人一旦吃惯了高档食材，就再不会去碰廉价饭菜了。哈哈哈哈哈哈……” 话毕，女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在大厦顶层回荡，随着狂风飘向远方。 天空中乌云压顶，仿佛预示着万盛天讯黯淡无光的前景。 与此同时，首都的夕阳下，江澈与萧绮坐在油腻的餐桌边，眼巴巴看着老伯将一盘滋滋冒油的炙子烤肉端至面前。 “炙子烤肉，二位慢用。” “谢谢老伯，我们要开动咯！” 灼热的炙子上，羊肉被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江澈顺手拿过一只麻将烧饼，双手轻轻一掰，将热乎乎的烤肉满满地塞了进去，又淋上一小勺辣油，而后递向萧绮。 此时萧绮嘴里已被烤肉塞得鼓鼓囊囊，见江澈递来烧饼，还是乖巧地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吃法，山寨汉堡？” 萧绮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江澈闻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本地人的正宗吃法，烤肉就得配着碳水一起吃，那才过瘾。” 萧绮把夹满烤肉的烧饼凑到嘴边，大大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若闪烁着星星。 “太好吃了！学长，你常来这儿吃吗？” “我啊？其实也是头一回。我前妻不喜欢这类平价馆子，我之前也就没什么机会来尝尝。” 江澈说着，也给自己夹了个烧饼，浓郁的肉香与芝麻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让他心满意足。 看着萧绮吃得津津有味，江澈却像是陷入了沉思，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萧绮……” 他轻声唤道。 “嗯？” 萧绮抬起头，望向江澈，嘴角还沾着几颗芝麻，模样俏皮又可爱。 “高中那几年…… 你过得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 “没了爸爸的孩子，能好到哪儿去呀？” 萧绮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句，江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不过，萧绮很快就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又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但是呢，有爸爸的朋友一直在给我们家送钱。所以经济上倒没什么压力，甚至比爸爸在世的时候过得还宽裕呢。” “你爸爸的朋友？” 江澈有些诧异，他明明是通过一个基金把钱转给萧绮母亲的。 “是啊！虽说钱是通过育学基金打到我们家的，但妈妈说了，这就是爸爸朋友在暗中帮衬咱们家。” “师母…… 我是说你妈妈一直都知道这事？” “嗯。妈妈说他是怕我们不收钱，才用基金的名义打款。可哪有基金会一个月往我家账户上打七八万的呀？” 江澈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萧晏的妻子显然清楚钱是他给的，可女人既没拒绝，也没找过他，江澈猜不透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妈妈没提过对方是谁吗？” “没有。” 萧绮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很认真地回答：“他从没露过面，妈妈说他有心结，旁人解不开，只能等他自己想通。” 第93章 “心结吗？” 江澈暗自揣摩着萧晏妻子的意思。 “怎么突然问起我的事啦？” 萧绮一脸疑惑。 江澈轻咳几声，试图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 “没什么，助理嘛，总归要多了解老板一些，这样才能提供好情绪价值呀！” “哈哈，这个月的优秀员工非你莫属啦！” 萧绮甜甜地笑着，又继续埋头吃起烤肉来。 江澈像是被往昔的回忆绊住了脚步，迫切地想要听萧绮讲自己的故事。 虽然，基金会的人会反馈萧家人的近况，但从当事人口中听到，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那…… 钱够花吗？” “开什么玩笑？普通人家一个月七八万还不够？我妈妈身体不好，有了这笔钱后干脆辞职回家养病了。我在学校里那也是小富婆级别，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 听她这么一说，江澈一直阴郁着的心总算涌起一丝欣慰。 “那就好。” “啊？什么意思？” 萧绮觉得江澈今天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儿怪。 “没什么。” 男人思索片刻，忍不住接着问道：“你在学校成绩应该不错吧？怎么没去留学，反倒直接创业了？” “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准备去留学的？大四那年，基金的人找到我，说可以资助我留学，还一次性往账户上打了 200 万。” “那你为什么没去？” 江澈追问。 “因为我想见那个人。” 萧绮回答得异常坚决，江澈当场愣住。 “见他？” “妈妈不告诉我是谁，但我知道他肯定是通信行业里的人。因为爸爸的社交圈太窄了。有能力每个月通过基金打这么多钱给我家，经济实力肯定不差。至少在行业里也是有些地位的。如果我能做出一家出色的通信公司，他看到了应该会欣慰吧？” 江澈呆坐在那儿，脑海中迅速将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 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所以，那个没要股份的天使投资人，就是你爸爸的朋友？” “对呀！200 万的资金，我没拿去留学，而是在大四的时候创立了星罗科技。” 萧绮一脸得意，俏丽的脸蛋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星罗科技是这么成立的？” 突如其来的诸多信息，裹挟着过往的回忆，打得江澈措手不及。 “对呀！这家公司既贯彻了我爸爸的业务理念，又融入了他朋友的资金，所以我才这么拼命呀！要是星罗科技能上市，我爸爸的朋友肯定能看见，说不定到那时他心里的结就解开了。” 江澈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怎么都没想到，萧绮如此拼命，为的竟是让自己能看见她。 女孩越说越兴奋，手中的筷子在空中挥舞着，“你说，我敲钟的时候，他会出现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好想当面感谢他……” 说着说着，女孩的脸上忽然泛起一阵哀伤，漂亮的眸子里泪光闪烁。 “我知道他可能不想打扰我们的生活，也许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我还是好想告诉他，不管他和我爸爸之间有什么过节，这么多年的资助，真的是救了我们全家。” “萧绮……” 江澈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敢出现在你面前的人，赌上自己的人生。” “人生总要承载些东西才有意义，不是吗？我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抱负。只是想让往生的亲人为我骄傲，让现世的家人富足安康，让相隔山海的人，能看到我生命里绽放出的光芒。” 第94章 萧绮这份质朴的心愿让江澈鼻尖一酸，他赶忙别过头，深吸一口气。 “学长，你没事吧？” 萧绮关心地问道。 “没事，烤肉的烟有点呛人。” “哎？学长，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萧绮双手撑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江澈感觉眼眶有那么一瞬间湿润了，不过并没有落泪。 虽说他此刻身心俱震，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还要吃吗？再来一份牛肉吧？” 江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嗯，好啊！这一大盘都是我吃的，你还没饱吧？” 萧绮调皮地吐出舌尖，那可爱的模样让一直偷瞄她的邻桌男人险些喷出鼻血。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江澈的手机。 这铃声很特别，是老电影里鬼子进村的音乐。 江澈一听这铃声，头皮就一阵发麻。 拿起手机一瞧，来电显示上果然是那个名字：楚飞虹。 江澈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在心里反复权衡，琢磨着该怎么称呼楚飞虹。 叫楚总？感觉太官方，楚飞虹那人挑剔得很，肯定会挑刺儿。 喊飞虹学长？之前这么叫过，被他嫌弃太生分。 楚飞虹一心想和江澈拉近关系，虽说江澈对此兴致缺缺。 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依着对方的意思，叫了声：“师哥。” “阿澈，来首都了怎么也不言语一声？” 楚飞虹的声音透着股欣喜，又夹杂着几分责备。 “上午刚到，一会儿还得回明南。” “别回了，晚上城西‘半壁居’，咱聊聊。” 江澈皱起眉头，起身走到饭店角落。 “今天不大方便，改日吧。” “不方便就想法子把它变得方便。” 楚飞虹做事一贯霸道，向来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 随着他权势渐大，头顶的光环越来越耀眼，那股上位者的傲慢也愈发明显。 “我真的……” “下午你跟萧绮在爱优艺总部那么亲昵，晚上是要去过二人世界？” 楚飞虹不紧不慢地说着，江澈却惊得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知道？” “不想让人知道，就别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让人拍了照，笨蛋。” “我们没什么。” “让那丫头先回去，我找你有事。晚上 7 点半，我等你。” 楚飞虹不愿多费口舌，也不想跟江澈拉扯，撂下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澈咬着牙，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那男人太强势了，江澈没动力跟他翻脸，只能像其他人一样默默忍受。 回到桌旁，他面露歉意地对萧绮说：“绮绮，我得去城西见个人，你吃完自己先回明南吧。” “绮绮？” 萧绮正嚼着东西，听到这声，叼着肉片愣住了。 江澈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忙纠正：“萧绮，哦不，萧总。” 萧绮紧盯着他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嘟囔：“你下午在爱优艺的时候，也叫我绮绮了……” 江澈辩解道：“我…… 我叫的是…… 七七…… 大家都这么叫你，你不知道吗？” “哦……” 女孩明显有些失落，“你要去见谁呀？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方便。” 江澈回答得很坚决。 萧绮放下筷子，咽掉嘴里的食物。 “那你什么时候回明南？” “明天早上。放心，不会耽误萧老板割韭菜的。” 江澈这句调侃让女孩的俏脸由阴转晴，甜美的笑容好似灿烂的阳光。 独自离开饭店后，江澈打了辆车，直奔城西。 首都的交通状况实在糟糕，又赶上晚高峰，从江澈所在的位置到 “半壁居”，起码得一个多小时。 车窗外，华灯初上，璀璨的夜景彰显着红色都城的繁华昌盛。 第95章 江澈靠在车窗边，透过闪烁的霓虹，望着万家灯火，心底涌起一丝对家人的思念。 远在澳洲的父母，即将回国的女儿，只是这画面里，独独没有简心的身影。 这时，信息提示音响起，是萧绮发来的。 【萧绮：你没有身份证，晚上住哪儿？我可不想再去局子里捞你了（笑哭表情）。我在丽斯汀酒店开了标间，房号 1802，记得回来。】 江澈苦笑，没想到萧绮还是个黏人的丫头，随即在手机上回复。 【江澈：孤男寡女睡一间房？】 【萧绮：标间呀，两张床的那种。】 【江澈：那就不怪了吗？】 【萧绮：你平时不也睡我家吗？不也是孤男寡女吗？少扇门性质就变了？】 江澈一时无语，心想今天回去肯定很晚，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误会，便不再跟女孩争辩。 又过了半个小时，司机把江澈送到了一处幽静的文艺街区。 这儿汇聚了大量艺术家，形形色色的工作室夹杂在如厂房般高大的建筑里。 江澈下了车，步行来到一座白色的、像仓库似的建筑前。 这座庞然大物的一层没有窗户，二层镶满了镜子，外人根本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整栋建筑仅有一个小门，模样十分古怪，不过地处艺术街区，这般怪异的设计倒也让人见怪不怪了。 建筑外墙没有任何文字或标识，小门是金属质地，上面干干净净，既无文字也无花纹。 锁具是电子的，得通过门边的脸部识别系统才能打开。 “叮，欢迎回来。” 扬声器里传出清脆的问候声，小门的电子锁 “啪嗒” 一声开了。 江澈推门而入，抬眼便看见上方悬挂的一幅墨宝 —— 半壁居。 这里就是半壁商会在首都的会所。 一位迎宾小姐立刻走上来，热情地为他带路。 “江总，请随我来，楚总在包厢等候多时了。” “有劳。” 江澈跟在迎宾小姐身后，沿着边廊，穿过会所的主厅。 这里不是那种乌烟瘴气的商 k，会员们在此吃饭饮茶，联络联络感情，顺便促成合作。 江澈在沙发区瞅见不少熟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用迎宾小姐的身体挡住自己。 他被带到三楼的一个包间前，迎宾小姐轻轻叩门，随后为他推开房门。 包间里已经坐了好些人，见到江澈，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看清屋内几人后，江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原以为楚飞虹找自己只是单独聊聊，顶多带一两个星瀚浩宇的助理。 没想到包间内除了楚霸王，其余全是奇巅科技的高层。 集团总裁肖冷，第一副总裁程东阳，第二副总裁林诗晴，欧洲公司总裁文思妍。 整个奇巅科技的决策层齐聚一堂，阵容堪称豪华。 当然，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身份 —— 明南邮电大学的校友。 除了今年 24 岁的林诗晴，其他人都是楚飞虹的同学，也就是通信圈内赫赫有名的 “黄金一代”。 这拨通信人赶上了 5g 换代的浪潮，作为当时的少壮派，他们没有前辈的包袱，一路冲锋陷阵，让华夏的 5g-sa（独立组网）网络覆盖率跃居世界首位。 80 的覆盖率是第二名巴拉特的 15 倍、第三名阿美莉卡的 33 倍。 这是华夏在通信研发与建设领域，首次达成对西方发达国家的全面超越。 正因如此，在 5g 攻坚战中脱颖而出的这代人，被赞誉为受时代眷顾的宠儿，货真价实的 “黄金一代”。 第96章 相较于这批 40 岁左右的技术精英，小他们 4 岁的江澈，则把重心放在了服务升级上。 更快的网络通道，需要更优质的应用服务来支撑，只有提升流量消费，才能覆盖高昂的 5g 建设成本。 所以，江澈这批人也被业内称作 “白银一代”。 与一众校友寒暄之后，他终于走到楚飞虹面前。 同样一米八五的个头，楚飞虹却显得更为强壮，头上标志性的小辫子，透着股痞气与不羁。 两人握手时，江澈下意识地使劲，却抵不过楚飞虹掌心的蛮力，让他暗自叫苦。 这是楚霸王惯用的手段，通过手上施压，在交谈伊始就抢占主动。 “阿澈，别来无恙。” “师哥，今天这阵仗，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 楚飞虹松开江澈的手，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完全是一副前辈关照晚辈的做派。 “离开万盛天讯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十年付出，一朝倾覆。我哪好意思对外人讲？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通过江南汇动的何峰给我带话了吗？起初我是不信的，后来在西江省招标的时候没看到你，我才确定消息属实。” 江澈咽下一口苦涩，干笑着问：“西江省的 ott 支撑合同，奇巅拿下来了？” “轻而易举。没有你在，万盛天讯的方案一文不值。” “是吗？” 毕竟是自己带过的团队，被楚飞虹这般羞辱，江澈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西江汇动的 ott 支撑合同，金额不算大，软硬件加起来不过几千万。 然而，这份合同背后，关联着每年十几亿的大屏会员收益。 作为支撑方，有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其中蕴含的商机显而易见。 合同丢了，简心气急败坏，公司里的那些骨干，估计也备受打击 程东阳见江澈情绪低落，赶忙上前打圆场：“阿澈，快坐下，大家都饿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江澈很会做人。 程东阳主管奇巅科技商务，身形肥胖，足有两百来斤，心思却格外细腻。 他依照主次安排众人入座，热情地给江澈介绍：“大飞说你在首都，我们马上改了行程，兄弟们难得聚一回，今天得多喝点。” “东阳哥，我哪是你的对手，饶了我吧！” 江澈对这个世故的胖子倒也不讨厌。 刚开席，江澈自罚三杯，给足大伙面子。 他和萧绮之前吃了烤肉，肚子里有食，即便喝急酒也不怕。 晚餐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大家按惯例挨个敬酒，没有针对谁。 江澈心里有数，照这喝法，今晚肯定有事要谈。 果不其然，主菜一道道上桌后，楚飞虹开了口。 “阿澈，你往后有啥打算？” 江澈放下筷子，回答：“还没想好，可能先去澳洲陪陪我爸妈。” “是为了躲开简心和万盛天讯？” 楚飞虹语气平淡，却让江澈一时语塞。 这时，林诗晴突然插话：“学长，简心过河拆桥，太欺负人了。你来奇巅科技吧，大屏业务正缺 vp，我们全力支持你反攻万盛天讯。” 江澈没出声，目光敏锐地转向楚飞虹。 “别这么看我，这丫头情商低，可不是我的意思。” 楚飞虹连忙跟妻子的话撇开关系。 “哎？为什么不报复？凭什么忍气吞声？” 林诗晴的单纯，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肖冷摇摇头叹道：“万盛天讯是江澈一手创立的，公司内的股东、高管好多都是他挚友。让他报复简心，那些被误伤的人怎么办？” 第97章 程东阳也点头赞同：“就万盛天讯现在的股价，大股东们起码亏了几十亿。再下狠手，阿澈在资本圈可就招人恨了。” 林诗晴似懂非懂，轻轻点了点脑袋。 可楚飞虹话里有话，特意指明股东名字：“是啊，万盛天讯可是白晓晓在白昼资本内的底牌，阿澈有所顾虑也能理解。” 江澈皱起眉头，除了没心没肺的林诗晴，其他奇巅高管都面露窘态。 饭局瞬间安静下来，没人晓得楚飞虹这话什么意思。 林诗晴左顾右盼，见没人说话，刚要张口发问，幸亏文思妍反应快，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劝道：“我的小林总，你少说两句吧。” 见饭局要冷场，江澈突然打破沉默，反问道：“师哥，你不会也对那些谣言感兴趣吧？” 楚飞虹笑而不答，这态度让江澈觉得受到冒犯。 文思妍连忙起身敬酒，想岔开话题：“阿澈，好久不见，走一个。” 江澈虽对楚飞虹不满，却不会迁怒旁人，立刻举杯，一饮而尽。 “师姐，什么时候回国的？这次打算待多久？” “这不是得看肖总怎么安排嘛？” 文思妍调侃肖冷，两人几句玩笑，让冷场的局面缓和了些。 肖冷是技术出身，浑身透着理工男的严谨与冷静。 文思妍常年在国外，穿搭妆容都是欧美风，个性张扬，很有韵味。 两人刚救完场，楚飞虹又开口了：“阿澈，你还不知道吧？思妍这次回来，是准备和程胖子结婚的。” “啊？你们俩？” 江澈瞧着不太搭的两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程东阳在商场摸爬滚打，身边从不缺女人。 文思妍则是典型的欧美霸道女总裁范儿，怎么看两人都不像一路人。 楚飞虹解释道：“思妍看着像冰美人，其实大学就暗恋胖子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福气，都 40 岁了还有人惦记。” 程东阳回怼：“我们这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这是老牛吃嫩草，牙口不好还瞎嚷嚷。” “死胖子，老婆在这儿就嘴硬了是吧？” 楚飞虹大笑，拉着程东阳干了一杯。 随后，他转向江澈说：“他俩走到一起不容易，这年纪了，有些事儿不能再拖。你说呢？” “嗯…… ” 江澈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简心和她的白月光。 自己跟简心离婚后，她会去找罗雨吗？ 要是他俩像程东阳和文思妍一样再续前缘，那自己这些年算什么？ 江澈正恍惚，楚飞虹猛地拍了下他肩膀，却转头对肖冷说： “老肖，作为老同学和好兄弟，我希望他俩结婚后别再两地分居了。你把思妍调回国内吧！” 这事提得突然，肖冷、程东阳和文思妍都没想到。 只有林诗晴傻愣愣地拍手叫好：“好呀！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 肖冷看着江澈，认真说道：“我也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可欧洲的业务……” 楚飞虹手上使力，捏得江澈肩膀生疼：“怕啥？阿澈不是正好有空吗？欧洲那摊子事儿，他可以接手。” 众人一愣，瞬间明白了这顿饭的真正目的。 见没人吭声，江澈自嘲道：“我这种被扫地出门的人，哪能干得了思妍师姐的活儿？” “可我觉得你完全没问题。” 楚飞虹一句话顶了回去，铁了心要把话题继续。 江澈脸色一沉，显露出被套路后的不快：“师哥，你这玩笑开大了。” 他笑着说，眼里却透着冷意。 楚飞虹满不在乎，悠然自得地说：“只要你愿意进奇巅科技，我们几个可以稀释原始股给你。五百万年薪，股份分红，集团 vp 职级，直接向肖冷汇报。” 第98章 这条件相当诱人，整个华夏通信圈，也就承鼎科技能给出差不多的待遇。 江澈看向肖冷，见他一脸平静，身为奇巅科技总裁，竟然一声不吭。 到这时江澈才彻底明白，原来楚飞虹才是奇巅科技真正的决策人。 这个男人一手掌控央企星瀚浩宇，另一手操控奇巅科技，除了承鼎科技的任碧君，几乎没人能与他抗衡。 想明白这点，江澈变得更加谨慎，只顾埋头吃菜，不再说话。 楚飞虹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哪会给他沉默敷衍的机会。 “阿澈，这不仅是帮我们，也是给你自己一个契机。你要是还在星罗科技干，以后和万盛天讯冲突只会越来越多。你…… 做好和简心正面交锋的准备了吗？那些股东的利益，你要怎么平衡？” 江澈没有回答，手指揉捏着餐巾，紧咬后槽牙。 这些细微动作全被楚飞虹看在眼里。 包间内，江澈的表情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除了楚飞虹和林诗晴，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林诗晴是没听明白，情商低，没感觉到气氛不对,楚飞虹则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文思妍赶忙打圆场：“大飞，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那件事就别说了吧？”她常年在国外，跟楚飞虹相处不多，不太习惯他的行事风格。 楚飞虹一脸淡定，说道：“思妍，我可没欺负人。我是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才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程东阳撇撇嘴，吐槽道：“什么两全其美？阿澈又不傻，你这明摆着是想把他诓到奇巅，还在他伤口上撒盐！” “胖子，你还真是重色轻友，思妍说啥你都附和。我不撒盐，他就不疼了？”楚飞虹反问。 江澈一直没吭声，盯着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餐巾。 楚飞虹身体松弛下来，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愁容。 “我倒希望我说的话是撒盐，疼归疼，好歹能消消毒。” 他看着江澈，收起了那种让人讨厌的强硬劲儿，换成大哥关心弟弟的语气，“我懂你现在的状态，开不了口，下不了手，狠不下心，可又不得不走。” 江澈猛地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楚飞虹。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平时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怎么能把自己的心思摸得这么透。 江澈心里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这十几年的付出。 他清楚自己突然离开，万盛天讯的股价肯定会受影响，几十亿市值蒸发，换谁都没法安心。 可那些股东只是给简心施压，没找过他麻烦，就凭这点，他就很感激。 再说，万盛天讯有白晓晓的心血，更是她在白家的底气。 拥有一个强盛的通讯公司是简心的如愿，让简心开心是江澈的执着，而江澈又是白晓晓求而不得的归宿。 白晓晓为了江澈，动用家族资源，协助万盛天讯崛起，她自己当cfo也是尽心尽力，却被后来大权在握的简心处处排挤。 江澈不得不出面为白晓晓维护她应得的尊严和利益，结果却招来一堆非议。 三个人的内耗，导致那几年的公司发展放缓，一度被外界看衰。 白晓晓为了江澈的体面，主动辞掉cfo，回自家投行去了。 虽说她是白家大小姐，可大家都知道，白家基业以后是要传给她同父异母弟弟的。 第99章 要不是有万盛天讯的业绩撑着，白晓晓日子得多难，可想而知。 最近，她好像突然顿悟，一个人隐入佛门清修，不再与外界接触，连江澈都联系不到她。 这些事一直压在江澈心里，他从没想过会有人理解自己，更没想到会被楚飞虹说中。 他就这么盯着楚飞虹，一言不发。 “很意外我能说出这种话？没办法，我也经历过，难免有感触。”楚飞虹苦笑着说，这话让林诗晴身体轻轻晃了一下。 “我在国内还有事。”江澈小声回应。 他退让的态度，让肖冷等人吃了一惊，心里暗自佩服楚飞虹，太会拿捏人心。 “我知道，你是想帮萧老师的女儿吧？”楚飞虹又恢复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 “你调查我？”江澈一下警惕起来。 “何峰推荐她进‘半壁’，资料是她自己填的。我看到的时候也挺惊讶，你怎么跑到她手底下做事了？”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我欠萧老师的。” “她还不知道你是谁？” “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楚飞虹轻轻点点头，觉得自己已无须再费唇舌。 江澈去欧洲，既能避开与万盛天讯的竞争，又能补上文思妍回国留下的空缺，从眼前看，对双方都好。 不过在楚飞虹看来，把时间线拉长，这背后的目的更加深远。 当年，万盛天讯只做运营商家客业务，就发展到了百亿规模，要是让江澈放开手脚干，还不得再造一个承鼎科技？ 楚飞虹一想到这就心里发毛。 他不是怕江澈，谁不想舒舒服服赚钱，谁乐意天天像牛马一样拼命？ 再说了，马有失蹄，万一出点差错呢？ 把江澈控制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江澈的态度果然如楚飞虹所料，开始转变。 他不想因自己与简心的矛盾而报复万盛天讯，连累别人，也不会在萧绮身边待太久。 他总归是要往前走的，奇巅科技给他铺的路，显然挺不错。 “所以，什么时候入职？”楚飞虹也不客套，直接切入关键问题。 江澈愣了一下，他还是不喜欢楚飞虹这种做事风格，太直接，甚至有点粗暴，难免会伤人。 可理智告诉他，除了讨厌这个人，他没理由拒绝。 “一个多月后，我从星罗科技离职。”他直接给出了入职时间。 换做别人，可能还在纠结去不去、做什么、待遇细节、干多久这些问题，可江澈什么都没问，这让其他人都很诧异。 楚飞虹满意地点点头，他松了口气，举起分酒器，把里面的二两白酒一口干了。 江澈也跟着举杯，饮尽杯中之酒。 “你们别这么喝呀……”林诗晴担心地起身，去找服务员要热茶。 她不懂，楚飞虹是用这杯酒告诉江澈，你答应的事，我记住了，不接受反悔。 江澈也是借这杯酒的辛辣，提醒自己，未来的路已经选好了。 这晚大家都喝了不少，楚飞虹和江澈尤其多。 江澈面对一群前辈大佬，连厕所都不敢去，就怕被人挑“漏酒”的理。 老老实实喝了一斤白酒后，他也开始醉意上头。 晚上九点多，一场结束，“半壁”的会员陆续来到会所。 有人在地下车库认出楚飞虹的劳斯莱斯，纷纷寻至包间敬酒，顺便也把江澈给灌了。 江澈无奈，既然事已谈妥便提出散场。 楚飞虹目的达到，大手一挥，带着老婆下楼找朋友打牌去了。 第100章 程东阳和文思妍约了看婚纱，肖冷提出送江澈回酒店。 既然决定进奇巅科技，这男人以后就是他上司，江澈也不好拒绝。 两人离开会所，坐上肖冷的宾利，往丽斯汀酒店驶去。 “半壁居”的地下停车库内，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出。 楚飞虹兴奋地在手机上回信息，似乎对刚才的聚会仍兴致盎然。 坐在他身旁的林诗晴却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脸色突然就不好了，是觉得我最近陪你太少？” 发现小娇妻情绪低落，楚飞虹立刻放下手机，关切地搂住她。 “你为什么要欺负人？”林诗晴嗔怪道。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楚飞虹连忙否认，想了想又补充，“我今天……至少这五个小时内没欺负过任何人。” 林诗晴不依不饶地追问：“江澈学长明显不想来奇巅，你为什么要用那种话逼他？” “天地良心，他来奇巅吃亏了吗？给他的原始股市值十几个亿，那小子板着脸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但是以江澈学长的能力，他自己肯定也能赚到这些钱。” “是啊，他之前不肯加入奇巅，非要打造万盛天讯，结果被简心一夜清空资产。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通信行业发展是有周期的，他能赶上几次风口？” 楚飞虹说得头头是道，林诗晴根本辩不过，只能生闷气。 楚飞虹苦笑着说：“以江澈的能力，去哪个公司挂个vp都没问题。但能给出这么高薪酬，还能为他提供资源助力的，只有奇巅科技，这你是清楚的。” “你可以给他时间考虑，而不是用那么伤人的话逼迫他。” “江澈是产品经理出身，我问你，产品经理的座右铭是什么？” 做了林诗晴四年大学老师的楚飞虹，习惯性地出题考她。 女孩想了想，说：“让正确的事情发生。” “对啊，所以职业习惯让江澈做任何决定都会瞻前顾后。因为他要花大量时间去证实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他没那么多时间，以现在的发展速度，星罗科技很快就会和万盛天讯正面竞争。到时候单选题会把他难住，我这是在帮他。等过几年，他能坦然面对的时候，一定会感谢我的。” 林诗晴不认同也不反驳，心中纠结，将视线转向窗外绚丽的霓虹。 楚飞虹看出妻子有心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调侃道：“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帮江澈说话。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林诗晴慌乱地摆着手，结结巴巴地狡辩：“没……没有……我就……嗯……看不惯你欺负人。” “是吗？今早出门急，没刮胡子，要不要试试？”楚飞虹说着，故意用下巴上的胡茬蹭女孩的脸蛋。 “啊——扎死了！不要啦！” “说！瞒着我什么呢？” “我错了！我说！我说！” 林诗晴娇嫩的脸蛋哪经得起这样“折腾”，很快就认输了。 她躺在楚飞虹怀里，微微喘气：“学长不是在星罗科技吗？我就想，让他多留一段时间，好好帮帮萧绮。” 楚飞虹松开林诗晴，好奇地问：“你认识萧绮？” “嗯，我们是一届的，但不是一个班，公共课的时候经常坐一起，关系还不错。” “哦——我懂了。”楚飞虹坏笑着点头，“小林总这是觉得我们‘黄金一代’老了，想自己拉明邮的新人马了？” “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单纯关心朋友。”林诗晴满心满眼都是楚飞虹，哪会像简心那样心思深沉。 第101章 “哈哈哈！谅你也不敢。这事就到此为止，相信我，这对江澈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楚飞虹揉了揉林诗晴的头发，在她脸颊上深情一吻。 城市的另一端，江澈被肖冷送到丽斯汀酒店楼下。 然而，车刚开走，他就转身，独自晃到街对面的小公园。 天气转凉，夜风吹过，寒意让酒劲上头，江澈的视线模糊起来。 他走到小公园深处，四周十分安静，给这喧嚣的都市添了几分孤寂。 江澈不能醉醺醺地进萧绮的房间，想等清醒些再回去。 他坐在长椅上，望着天上的明月，听着树叶沙沙作响，整个人渐渐平静。 “月亮……原来这么亮……”他借着醉意，小声嘀咕。 随后掏出手机，拍下月色下的城市一角。 发朋友圈时，配文让江澈有些犯难，他反复琢磨，迟迟没动手。 江澈的朋友圈分三个阶段，学生时代遇到什么都想评论几句，工作后怕被别人窥探隐私只看不发，当了老板热衷于转载各种新闻政策。 突然要发一条自己的状态，还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好久，江澈只写了“晚安”二字，就把动态发了出去。 江澈不知道这两个字耗费了自己多少精力，但此时他确实感觉头晕脚软，一个不留神就倒在长椅上。 风越来越大，泛黄的树叶落在他身上，将他与周围的景色融在了一起。 江澈知道自己不能在外面这样睡，可被酒精麻痹的身体不停传递出懈怠的信号。 创业初期，江澈会替简心挡下所有敬酒。 每次喝醉，简心都会泡一杯姜茶，然后坐在他身边，连夜修改方案。 江澈迷迷糊糊中，总能听到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他会偷看简心的侧脸，心里装满甜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简心不再关心他的情况，两人聚少离多。 江澈不配秘书，之后有好多次喝醉，都是白晓晓从家里赶来接他，细心照顾，却从不过分亲昵。 然而，现在简心不在了，白晓晓也不在了。 不会有人在深夜找到醉酒的他。 不会再有人给他一个温馨的归宿。 江澈这么想着，一阵哀愁涌上心头，他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或许，今夜他会像那些在路边冻死的醉鬼一样，在寒冷中失去生命。 如果真是那样，江澈希望自己临死前，能看清天使的模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阵香风飘来，淡淡的栀子花香钻进鼻腔，这甜美的气息让江澈不由睁开了眼。 一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他眼前，那温柔中带着一丝焦急。 “还真有天使……你是来接我的吗？”江澈轻声喃喃，抬起手，帮对方拨开散落的发丝。 “学长，你没事吧？怎么在这儿睡了？谁送你回来的？太过分了！” 萧绮带着怨气的声音传来。 朦胧中天使的幻影，变成了眼前清丽的女孩，江澈不由瞪大了眼睛。 萧绮扶起江澈，嘴里念叨着埋怨个不停：“多危险啊，天也冷了，你这样醉酒睡在外面很容易出事。” 江澈见女孩突然出现，神志清醒了几分，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晚上发个莫名其妙的朋友圈，我打电话你又不接，快吓死我了！” 江澈醉得厉害，发朋友圈时不小心把手机调静音了。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把酒店拍进去啦，我根据角度推算到这里的。学长，你搞什么呢？” 第102章 “不好意思，本来想醒醒酒再回去。” “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让人担心。” “费心了。” 江澈站起身，突然天旋地转，脚步踉跄向前栽去。 幸好萧绮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 “你别逞强了，乖乖搀着我走。” 说着，她挽住江澈的胳膊，用力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 江澈喘着粗气，望向远处的丽斯汀酒店，明白自己这状态撑不了多久，再拖下去，说不定就一觉不醒了。 他不再坚持，由萧绮挽着，一步步朝酒店走去。 刚进房间，强撑着的江澈就垮了下来，半跌半走扑到离门最近的床上。 床很软，还带着一股栀子花香，是萧绮之前躺过的。 看着入睡的江澈，萧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退到卫生间，反锁上门，急忙给闺蜜打去电话。 “喂？这时候打给我，你还睡不睡了？” 江芸懒洋洋的声音，却像给萧绮打了一针强心剂，让她兴奋起来。 “亲爱的，有事儿问你。” “又碰上啥问题了？”江芸兴致不高。 “你说，跟我住一起的男人喝醉了，我该怎么办？” “你该跑啊。” “啊？”萧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啊什么？你母胎单身，碰到醉酒男人还不想着保护自己？”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问，要不要帮他清洗一下。”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萧绮看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怪了，怎么没声了？亲爱的？” 江芸轻咳一声，语气变得玩味：“跟你住一起的男人？什么情况？老实交代！”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助理，我们在首都出差。” “你们公司没钱了？总裁出差和助理住一间？还孤男寡女的？” “他身份证丢了，所以……”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江芸习惯了大大咧咧，懒得绕圈子。 “我在想，要不要帮他擦擦身子什么的。” “你又不是他老婆，轮得到你做这些？”江芸吐槽完，又觉奇怪，“不对！有猫腻，琪琪，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我……没有……”萧绮支支吾吾，回答得很心虚。 “呵呵。说谎是当小丑的第一步，你想以后统治哥谭市？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挂电话了。” 萧绮知道江芸真可能挂电话，急忙央求：“别呀！我大概……可能……也许……” “好，我懂了。”江芸秒懂，立刻摆出丈母娘的架势，“说说，他什么情况？” 萧绮溜出去，偷看一眼江澈，见他还在熟睡，才退回卫生间汇报：“他比我大不少，应该是从大厂出来的，懂得多，人脉也广。” “废话，我在这给你面试呢？说重点！”江芸没好气地说。 “他……下个月离婚……”萧绮有点不好意思。 “嚯！萧绮，你行啊！新手村还没出，直接挑战版本尾王了？要我给你这迟到十年的情窦初开打个分吗？” “多少分？” “85分。” “那15分扣哪儿了？” “因为你让我有‘一点无’语。” 萧绮被说得面红耳赤，紧紧握着手机：“这种情况……不行吗？” “他有孩子吗？”江芸慢悠悠地问。 “好像有个女儿，挺大了。”萧绮如实回答。 “啧啧啧，那你不是还得当后妈？你想过他女儿叫你小妈的场景吗？” 两人同时想象了一下，都打了个哆嗦。 江芸玩性大发，突然对着手机喊：“小妈，小妈。” 萧绮脸上的霞色红到了耳根：“讨不讨厌？你瞎喊什么呢？我又不嫁你爸。” 江芸大笑：“我这是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见到人家女儿，被一声小妈直接破防。” “啊啊啊啊啊！好烦，被你这么一说更烦了！” “要不这样！”江芸突发奇想，“今晚直接拿下他。然后赖上他，逼他娶你不就行了？” 第103章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萧绮气得柳眉紧皱。 “管他呢！先婚后爱，霸道甜宠，你妥妥大女主啊！” “这天是聊不了半点！” 江芸没个正形，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让萧绮心乱如麻。 自己一个公司总裁，倒追助理，对方有孩子还比自己大，再加上闺蜜这调侃的态度，萧绮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我还是找个情况差不多的同龄人吧……”萧绮心想。 可她不明白，自己越出色，追她的男生就越少，反倒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上位者开始觊觎她，让她很苦恼。 她不知道，自己太过优秀，同龄男生都对她敬而远之。 上大学时，因为萧晏的缘故，明南邮电的老师都很照顾她。 加上萧绮自身优秀，还有林诗晴那样情商低、爱怼人的朋友，几乎没男生敢追她。 除了一个喜欢她的学科教授，没人向她表白过。 毕业后，她创建星罗科技，成了女总裁，更让刚入社会的同龄男生望而却步。 也许是自己太优秀，萧绮对别人都没动过心，直到江澈出现，她彻底乱了阵脚。 没听到闺蜜回应，江芸叹了口气，不再逗她：“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上次醉酒，他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别多做什么，免得吓到人家。” “这样就行？”萧绮再次确认。 “废话，我谈过这么多男朋友，太懂把握分寸了。就算再喜欢他，也得让他先表白。” “他能懂我的意思吗？” “女追男隔层纱，他要是一直没回应，就是没感觉。” “一直是……多久？” “等你没信心的时候。” 萧绮手一抖，向闺蜜承认喜欢江澈时才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 “我现在就没什么信心。” 电话那头传来江芸崩溃的叹息：“真服了你，隔着一万多公里，还得给你当军师。” “拜托……”萧绮声音可怜兮兮，让保护欲强的江芸毫无抵抗力。 “好吧好吧，不管这大叔是何方神圣，本军师一定帮你搞定他。” “谢谢你，亲爱的。不，军师大人。” 萧绮用湿毛巾为江澈擦洗面部，给他盖好被子，随后泡了杯热茶，放在床头。 她不太会照顾人，何况面对的是一个醉酒男人。 忙完这些，她紧张得气喘吁吁。 萧绮跪在江澈床头，双手托腮靠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江澈酒品很好，即便醉成这样，仍保持着成功人士的体面。 不撒泼，不爆粗口，不轻薄女性，只是蒙头睡觉，连句梦话都没有。 萧绮静静地看着他俊朗的面容，纤细的手指忍不住在他脸庞轮廓游走。 等她反应过来，却像触电一般陡然收回手，心脏狂跳。 女孩没谈过恋爱，但看过小说，那些青涩美好的文字，仿佛就是在形容此刻的自己。 萧绮很肯定，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江澈。 她继续凝视着他，时而捂住羞红的脸，时而因患得患失想哭。 时间静谧的流逝，萧绮趴在江澈床边，和他一起进入了梦乡。 凌晨四点多，口干舌燥的江澈睁开惺忪睡眼。 窗帘缝隙有微光透入，在安静的房间里洒下一道淡蓝色光带。 萧绮的脸被幽光映出朦胧光芒，透着一股脱俗的美感。 江澈有些惊讶，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女孩，心里不禁赞叹她的容颜。 他起身，喝掉萧绮为他准备的茶。 清凉甘洌的茶汤驱散了胃中的燥热，也让江澈渐渐清醒过来。 第104章 他起身，发现身体行动自如，便轻轻抱起萧绮，将她放到另一张床上。 萧绮柔软的身躯散发着迷人香气，江澈像托举着一件艺术品，生怕伤到她分毫。 这个夜晚美好得仿若童话中的片段。 次日，萧绮醒来时，江澈已经点了送餐服务，精致的餐食摆满餐桌。 “在房间吃饭吗？”女孩问道。 “等你起床化完妆，还来得及吃饭吗？” “嘿嘿。”萧绮揉着睡眼，甜甜地笑了。 她很漂亮，本不需要精致妆容，只是长期超负荷工作的疲惫，需要淡妆遮掩。 两人在餐桌旁吃早饭，熟练地交换调料，为对方递上纸巾，默契得如同相处多年的夫妻。 萧绮第一次在外面与江澈共进早餐，两人在家里养成的习惯，此刻显得格外亲昵。 “嘻嘻。”萧绮吃着吃着，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江澈不明白。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在哪儿都这样吃饭，就像认识了很多年。” 江澈放下手中筷子，说道：“知道为什么军队新兵训练需要三个月吗？因为人养成一种习惯，只需要21到90天。” “哎？那是不是三个月以后，你吃早饭的时候就离不开我了？”萧绮开玩笑说。 江澈笑而不答，他不想说，放弃一种习惯只需一瞬间。 快吃完时，客房电话响起，是酒店前台打来的，说有很多人点名要找萧绮。 江澈细问后得知，那些爱优艺的代理商不知从哪打听到两人下榻的酒店，非要登门拜访。 “得，看来上午走不了了。”江澈挠挠头，对萧绮说：“萧总，赶紧吃完化个妆吧。” “唔？嗯！”女孩点点头，一口将可颂塞进嘴里。 半小时后，江澈陪萧绮来到酒店大堂，几十号人立刻从沙发区冲了出来。 他们争先恐后，如狼似虎，吓得萧绮连连后退。 酒店工作人员没见过这阵仗，慌忙上来维持秩序。 “请各位冷静，不要打扰到我们的客人。” 但这些人根本不顾场合，就差抱住萧绮大腿哀求。 “萧总，您手下的省份有没有可以放出来的？我们分省关系很好！” “老板，我们可以全包业务的。落地、上线、运营、分销、客诉，我们都能搞定。” “分销！我们主做会员权益分销，我们是西江省的营业厅加盟商，线下100多个门店，考虑考虑吧！” “萧总，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的侄女跟您是一个小学的，四舍五入你就我太奶，江南省能分我一点吗？” “你这什么逻辑都能认个太奶出来？萧总，我昨天梦见我太奶了，跟您一模一样！您要是给他省份，可不能忘了我呀！” 眼前这些人都是各公司的高管，酒店工作人员不能像驱赶明星粉丝那样粗暴对待，毕竟不知他们背后的大佬是不是小心眼。 眼见话越来越离谱，江澈实在受不了。 他转身问酒店大堂经理：“酒店的会议室还有吗？” “有的先生！在四楼。”对方也没见过这场面，被江澈一问才回过神。 “准备一个大型会议室，一个小型洽谈间，我要租一上午，麻烦把这帮人带过去。” “好的！谢谢先生！租金给您打折！”大堂经理赶忙回去准备。 江澈挡在萧绮面前，大声对众人交待：“各位安静一下！请移步四楼会议室，我们会逐个与大家沟通。” 众人听他这么说，立刻冲向电梯间和楼梯间，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会议室。 江澈回头，调侃萧绮：“看看，太奶最忙的一天开始了。” 第105章 “讨不讨厌？”萧绮嗔怒地捶打江澈，心里却乐开了花。 “待会儿你主谈吧，我一个助理不能喧宾夺主。” “要不我给你现场升职成副总？” “副总的话，就没有开车做饭这些服务了。”江澈调侃。 “那你还是当助理吧！”萧绮扭头就走，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等他们两人到四楼，会议室里已坐满了人。 江澈带着萧绮去了洽谈间，然后把各家代理商负责人一个个请来详谈。 之前萧绮没觉得拿直签授权有什么特别，此刻才体会到位于产业上游、居高临下的快感。 商务谈判于萧绮而言并不陌生，可作为上游参与谈判，这还是头一遭。 以往，都是她千方百计找别人争取业务，这回在江澈的协助下，双方地位全然颠倒过来。 面对那些急不可耐的下游代理商，萧绮着实犯了难，一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抉择才好。 江澈十分理解她的犹豫，一直在旁耐心提示，引导她做出决断。 和第一个代理商谈完，萧绮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好累啊，没想到做上游也这么辛苦……” 她略带傲娇地感慨。 江澈倒了杯水，轻轻放在她面前，温言宽慰：“这世上本就没有轻松的工作。虽说咱们现在是上游，可也是爱优艺指标的首要考核方，对下游的筛选与管控，远比自己做运营风险大得多。” “那咱们为什么不把所有省份的业务都揽下来，还非得跟他们谈呢？” 萧绮满心疑惑。 在她看来，要是因为这些人找上门来骚扰，想办法躲开就是了，何必如此劳神费力，一个个去商谈。 江澈耐心解释：“其一，你的运营团队根本没能力吃下 15 个省份的业务量；其二，你的商务团队也没办法覆盖到所有省份的客情关系；最重要的是，树大招风，吃独食必然会遭人针对。” “正因为团队能力不强，才更该借这个项目培养壮大啊！” 萧绮反驳。 “一口吃不成胖子，扩增团队需要时间磨合，可爱优艺的指标不等人。以前你主抓业务，下面的人执行力到位就行。往后，15 个省份的客户关系都得你来处理，哪还有精力管业务？全得靠运营团队自身的决策能力。” 萧绮听得认真，将江澈所言一一记在心里。 很少有老板能听得进员工的说教，多数私企都是老板说了算的 “一言堂”。 但萧绮和江澈之间，并非简单的雇佣关系。 她敬重他、感激他，心底还藏着喜欢，暗自幻想江澈这般倾囊相授，是在回应自己的那份心动。 她却不知，江澈如此细致讲解，是想在离开之前，尽可能为她注入支撑整个公司运转的能量。 萧绮痴痴地望着侃侃而谈的江澈，脑海中已然开始憧憬两人日后亲密无间的日常。 “发什么呆呢？眼珠都不动了。”江澈察觉到她的异样。 “啊？没什么，我在听呢。”萧绮回过神。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江澈问。 “有！为什么要把一个省的爱优艺业务拆成两条线？” 江澈微微点头，认可她这个问题：“ott 业务有两种合作模式。一种是将爱优艺的内容注入运营商的影视大会员体系，依据用户观看情况分成；另一种是引导用户安装爱优艺的电视应用，购买爱优艺电视会员。” “这个我知道，一个是‘大包’内容分成，一个是爱优艺自家会员订购。”萧绮接话。 第106章 “前者需要我们的运营配合局方制作专题，在端内推广；后者要求我们具备端外的业务分销能力。代理商众多，能力高低不一，有的擅长运营，有的擅长分销，分开授权能降低风险。” “还能这么玩的？” 萧绮眼中放光，对江澈愈发崇拜。 “业务玩法多样，得依据自身目的仔细琢磨，这才是老板该干的事儿，不能像你之前那样，成天把基层工作都揽到自己身上。” 萧绮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江澈。 下一个来面谈的是先华传媒的李霞，江澈之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见萧绮与她相熟，又怕暴露自己身份，江澈便找借口出去了。 江澈来到行政酒廊，打算喝点什么，冷不丁听到角落里有人唤他：“澈哥。” 江澈回身，发现竟是一位旧相识。 万盛天讯有四大事业部总经理，在业内声名远扬。 分别是内容运营中心的何理，技术研发中心的郑浩，产品管理中心的谢彤以及商务拓展中心的吴天承。 此刻，坐在角落里，手捧一杯意式浓缩的，正是主管万盛天讯所有对外商务的吴天承。 江澈顿了一下，环顾四周，见没人留意自己，才缓缓朝对方走去。 “万盛没业务了？让你闲到有空来这儿喝咖啡。”江澈揶揄道。 吴天承不气反笑：“我 base 就在首都，听何理说你在这儿，特意来看看。” “我挺好，费心了。” 江澈语气平淡。 “我明天回魔都，简心总那边，我会为你据理力争的。” 吴天承又道。 “不用了。” 江澈立刻打断，“我对她和万盛天讯没任何诉求。都结束了，我想干干净净离开。” “可那些属于你的东西……” 吴天承欲言又止。 “属于我的东西，很早以前就没了。” 江澈说得云淡风轻，却难掩对简心的失望。 他不在乎股份、房产和现金，曾经渴望的，不过是简心的爱。 吴天承沉默许久，缓缓道出担忧：“如今万盛天讯的状况很糟，你这一走，核心研发团队人心惶惶。股东们不信任简心总，楚飞虹又乘虚而入，在各省家客业务上攻城略地……” “你要是再说些无关紧要的，咱这对话就到此为止。” 江澈打开折扇，悠然摇晃。他已然不再关心万盛天讯的兴衰，更不在意简心当下的情绪。 吴天承略作沉吟，终于说出此行目的：“澈哥，简心根本无力阻止万盛天讯的衰败。等白总出关后，董事会大概率会考虑换掉她。” 董事长人选取决于董事会成员选举，并非单纯由股份多少决定。 简心吞下江澈的股份后，持股比例也才 31 。 只要手握 17 股权的白晓晓出面，再凑够 34 股份，达到半数以上就能换掉简心。 江澈有诸多夺回万盛天讯的办法，可他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 那家公司本就是他为简心所创，没了简心的万盛天汛，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你还有一句话的机会。” 江澈收起折扇，准备离开。 吴天承不再铺垫，一把拉住江澈：“澈哥，我想跟着你干！” “跟着我？” 江澈有些诧异。 “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简心是万盛天讯的面子，可你才是公司的里子。” 江澈细细打量吴天承，见他眼神诚挚、神情恳切，这才轻叹一声：“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就说要跟我干？” “你不是在星罗科技吗？” 吴天承反问。 “暂时罢了。” 江澈答。 “澈哥，你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吴天承追问。 第107章 江澈不答，警惕地打量着他。 吴天承明白对方的担忧，立刻交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昨天诚果文化的人找何理要省份授权的时候提到过，他们可以控制星罗科技的运营质量，以此配合万盛天讯争取被抢走的省份配额。” “控制星罗科技的运营质量？” 谈及掌控运营事宜，江澈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星罗科技那位运营总监的身影。 想当初，正是运营人员误传关键内容，才惹来诚果文化以侵权为由的步步紧逼。 如今复盘，显然除了先前出事的商务总监，就连萧绮麾下的运营团队，也早已有被渗透的迹象。 “傻丫头，遇人不贤，也总该有个底线吧。” 江澈轻声咕哝，旋即将目光重新落回吴天承身上。 对方此番递来这般重要的信息，倒像是呈上了一份投名状。 他略作思忖，抬手微微示意，吴天承立刻心领神会，赶忙俯身凑近。 “昨天，楚飞虹承诺我……”江澈压低嗓音缓缓道来。 吴天承听闻，脸上难掩惊愕之色：“外国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是去龙头企业？” “你淡定些。我瞧你办事沉稳，这才跟你透个底儿，怎么样，可有兴趣？”江澈目光灼灼地问道。 “我……”吴天承稍显踌躇，不过须臾，眼神便又坚定下来，“干！您什么时候动身？” “一个多月之后吧。得先等我拿下广原汇动品控中心的支撑合同。” 江澈不紧不慢地说道。 “汇动万方的广原省公司？还是品控中心的支撑业务？那不都是千悦慧家的业务范畴吗？”吴天承满心疑惑。 品控中心全称“服务品质管控中心”，是运营商体系中维系业务发展质量的重要管理部门。 江澈微微皱眉，轻声呵斥：“你小点声。我有内部消息，明年汇动万方会提升品控那边的执行权限，但凡用户投诉量高的视频内容，品控有权直接下架。” “品控直接下架家客业务？那收入完不成怎么办？” 吴天承依旧不解。 “品控中心只管客户满意度，不担收入任务。集团这是有意让两个部门相互制衡，既想要收入，又得保质量。所以，真想把省份的收入做上去，就得在品控中心有话语权。” 吴天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感慨万千：“还是澈哥您人脉广，那我就再等您一个月。” “嗯，我先走了。方才说的事儿，可别往外传。” 江澈神色凝重地叮嘱。 “明白，澈哥慢走。” 吴天承低声应承，望着江澈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炽热的光芒逐渐褪去，转而变得深邃幽冷。 谈判的进程一直持续到午后，萧绮依据代理商各自的能力，逐一做了详尽的任务拆解。 最终，星罗科技自留 7 个省份的业务，其余省份则以转授权的形式，分配给了前来洽谈的代理商们。 江澈替萧绮婉拒了所有的晚宴邀约，而后带着她一同离开丽斯汀酒店。 此时已至下午 3 点半，二人尚未用过午餐，不早不晚的尴尬时段，让可选的用餐之地少了许多。 “这会儿好点儿的饭店都在休息呢。要不，咱们就去麦当当随便吃点吧？” 萧绮试探着提议。 “也好，吃完早点回明南。” 江澈并未提出异议。 二人在酒店附近觅得一家麦当当，刚踏入店门，萧绮的目光便被展示柜上的玩偶牢牢吸引。 她指着一只头戴耳机的粉色兔子，雀跃地对江澈说道：“你瞧这个，多可爱呀！摆在我的办公桌上，肯定特合适！” 第108章 江澈虽不太懂女孩子对这些小玩意儿的喜爱，但还是笑着附和：“挺好看的，工作累了，瞅一眼还能调节调节心情。” “哈，算你有眼光。” 萧绮眉开眼笑，可瞥见展示柜上的活动说明后，又尴尬地蹙起了眉头。 “非得买儿童套餐才行吗？” 她小声嘀咕着，目光扫向店内其他食客。 放眼望去，就餐的人群里，唯有带着孩子的顾客才会点儿童餐，其余大多选择下午茶小食套餐或是一杯咖啡。 萧绮不好意思点儿童餐，待江澈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便随口报了一个普通套餐。 两人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女孩的目光却仍时不时飘向展示柜。 江澈见状，嘴角噙笑，默不作声。 待出餐提醒响起，他主动去端食物，回来时，手中还多了两个卡通兔子玩偶。 萧绮又惊又喜地看着两个模样各异的粉色兔子，眼中闪烁着恰似星辰的光芒。 “这兔子是…… 哎？你怎么点了两份儿童套餐？” “没办法，这东西限量不单卖。见你不好意思吃儿童餐，我也只能陪你一起咯。” 江澈神色平静地坐下，开始分配食物，殊不知此刻萧绮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仅仅是自己那一瞬间的心动，竟也能被江澈敏锐捕捉，还这般默契配合，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心间满是欢欣。 萧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江澈，满心的欢喜却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江澈利落地拆开汉堡纸，揭开土豆泥的盖子，为牛奶杯插上吸管，又将番茄酱仔细挤在纸盒上，举手投足间，愣是把随性的美式快餐布置出了几分精致仪式感。 他抬眸望向正发呆的萧绮，微微眯起眼睛，挥了挥手，说道：“发什么呆呢？赶紧吃，我要订票了。” “嗯？哦，好！” 女孩回过神来，慌乱地抓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 江澈瞧了瞧儿童汉堡里的番茄酱，不禁苦笑着摇头：“应该备注让他们换成巨无霸酱的。” “吃不惯吗？要不我再去买份别的套餐？” 萧绮面露赧色。 儿童套餐口味偏甜，口感也相对单一。 “不用了，在外凑合吃点就行。回去给你做正宗的美式汉堡。” “嗯，好！” 萧绮重重点头。 见女孩吃得香甜，江澈忽而想起内鬼一事。 “对了，萧绮。上次版权超发那事儿，你们当时是怎么判定的？” “嗯？” 女孩舔了舔粘在唇边的番茄酱，回忆道：“当时我们核查了上传记录，锁定了操作人的账号，发现是值班运营专员小郑干的。” “然后呢？” “后来，他承认是自己上传错了，接着就引咎辞职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澈追问道：“运营的值班表是谁排的？” “运营总监王浩呀，怎么了？” “他会不会有问题？毕竟人是他安排的。” 萧绮一怔，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是在怀疑王浩？” “嗯，有个熟人提醒我，你们运营团队有猫腻。” “不会吧…… 你是说王浩和徐斌都被诚果文化收买了？能找到证据吗？” 江澈略一思索，眼神陡然锐利如鹰，“你有公司后台系统的超级管理员权限吧？” “嗯，当然有了。” “登一下系统，让我看看。” 萧绮二话不说，当即拿出 pad，登录星罗科技的运营后台，递到江澈手中。 两人再度仔细核查了一遍操作记录，确实未曾见到王浩的操作痕迹。 “你是不是多疑了？” 萧绮小声嗫嚅。 江澈并未多言，而是径直切入底层数据库，开始查询那个账号的登录 ip 地址。 第109章 片刻之后，他便发现了蛛丝马迹。 “萧绮，你看这儿。小郑的账号以往每次登录的 ip 都是公司的，但出事那天，却是另外一个陌生的 ip 地址。这就说明，他当时根本没在公司登录运营平台。” “什么？” 萧绮连忙凑过来，顺着江澈所指的地方细细端详。 江澈接着说道：“整个公司有外网登录记录的账号仅有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王浩。” “我是每天都得在家看运营数据的，王浩主管运营，自然也会在家……” 萧绮的眼睛瞬间瞪大，在江澈的引导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可能登录小郑的账号，那这个外网的 ip 就是…… 王浩？” 江澈单手撑着下巴，眼中泛起一抹调侃的笑意，“你这星罗科技都快被渗透成筛子了，平时是不是把员工压榨得太狠了？” “我才没有！” 萧绮急了，虽说她工作时偶尔有些小脾气，但扪心自问，对下属可从不吝啬。 单就平时极少加班，偶尔加班还发加班工资这点，就足以赶超全国 999 的科技公司了。 “那你手下的反骨仔咋就这么多？商务、运营、技术一共仨总监，倒有两个叛变，剩下那个是忠臣还是野心家？”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萧绮又气又恼，揣着双手，饭也没了胃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红着脸解释：“王浩和徐斌都跟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 “难怪呢…… 钓不上老板，索性捞点钱。能理解，能理解。” “你能理解？那你是不是也要学他们？” “学他们什么？跟你表白吗？放心，我这儿真没有。” 江澈说得斩钉截铁，萧绮却赌气似的把脸扭向一旁，小声嘟囔：“这个可以有。”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外网的 ip 是动态的，怎么证明这个 ip 是王浩家的？” “放心，这些都是小事。” 江澈顿了顿，神色庄重地承诺：“交给我。” 他这句口头禅仿若带着魔力，让萧绮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 “嗯，好！我信你！” 女孩欣然应允，旋即把种种烦恼统统抛却脑后，全身心沉浸在与江澈共享的午餐之中。 窗外暖阳倾洒，午后的光晕似被揉碎的金纱，轻柔地披拂在两人肩头。 二人简单的交谈，附上几句笑声，和着光影的节奏，让时光都停驻不前。 回到明南，萧绮径直奔赴运营部，厉声将运营总监王浩唤至会议室。 王浩似有察觉，磨蹭许久，才手攥笔记本，缓缓步入。 萧绮满面怒容，指尖签字笔飞速旋转，身旁的江澈则优哉游哉，吹着保温杯里的枸杞。 “萧总，找我有事？” 王浩小声试探。 萧绮把 pad 狠狠甩到他跟前，质问道：“小郑那晚登录的是外网 ip，你知道吗？” 王浩眼角一抽，忙用小动作遮掩，却被江澈敏锐捕捉。 “我怎会清楚这事？运营部已为此检讨过，您怎么又提起来了？” “那些内容当真是小郑误传？” 萧绮紧追不舍。 “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浩伪装得滴水不漏。 “我待你不薄，为何要与徐斌一同诓我？” “萧绮，我提醒你，说话得有证据！” 王浩瞪向正喝茶的江澈，叫嚷起来，“自从这男的来了，你整个人都被他牵着走，他说啥你都信，我真怀疑你被他蒙骗了。” 萧绮被这污言秽语气得双颊通红，拍桌痛骂：“公司只有你我在家登录运营平台，那晚小郑账号却是外网登录，你不觉得太过巧合？” 见事已至此，王浩瞬间变脸，摆出凶狠模样。 第110章 “您若想开我，直说便是，别找借口！不过我得提醒您，整个运营团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要是带人走，公司业务立马瘫痪。” 他所言非虚，星罗科技运营部氛围向来不错，王浩确是团队核心。 他若离职，内部动荡在所难免。 王浩正是瞅准萧绮新签 15 个省份直签授权，才在这节骨眼上摊牌。 萧绮气得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撵走这小人，又担心运营团队就此瓦解。 她此前还琢磨扩招团队，如今自家基本盘都要出问题。 王浩见两人沉默不语，小心翼翼道出条件：“萧总，账号这事不过是您臆测。咱们别草木皆兵，不信的话，您大可拿小郑账号登录 ip 跟我家的对比一下。” 话音刚落，江澈放下茶杯，似笑非笑望来：“王浩，这是通信公司，说这话，你当老板是外行？家用宽带由 isp 服务器从地址池临时分配 ip 地址，动态变化，怎么对比？” 被江澈怼了一句，王浩不甘示弱，冷笑出声：“哼，奸臣现形了。拿个动态 ip 就想诬陷我，以为人人都像徐斌那么傻？” 江澈摇头：“照你这么说，我只能报警。你确定，进了警局还能这么嚣张？” “包能的。” 王浩狂妄仰头，眼神狠厉，似要将眼前人撕碎。 “有种。” 江澈慢悠悠掏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王浩毫无惧色，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 江澈故意拖长音调，对萧绮说：“萧总，你知道吗？运营商会记录宽带用户每次登录的动态 ip 地址，存在网络管理系统数据库，用于故障排查、安全监控。” 王浩一听，顿觉汗毛倒竖，惊恐万分，几乎是扑向会议桌，摁掉江澈正要拨打的报警电话。 “江助理，有话好说，犯不着闹到警局吧？” 江澈收起手机，笑容满面：“可不是嘛，我本也没打算把事闹大。” 萧绮见状，狠狠推了王浩一把，柳眉紧蹙：“诚果文化的人许了你什么？为何这样害我？” “这…… 诚果文化侯总说，只要能促成他收购星罗科技…… 就给我干股……” “唉…… 蠢到家了。” 江澈摇头叹息。 见萧绮满脸失望，他的神色转冷，揪起王浩，摁在墙上威吓：“一会儿自己滚出去写离职申请，理由是身体不适，不准煽动团队，懂？” “懂，懂，懂。” 王浩连连点头，不敢再反抗。 江澈扬起一抹不屑笑容，将人用力甩到一旁。 王浩没站稳，在桌边摔了一跤，狼狈爬起，慌慌张张逃出会议室。 此时的萧绮心情复杂，有对下属的失望，有对自身能力的质疑，最担心的还是运营团队保不住。 “学长，闹成这样，万一王浩的人都跟着走了怎么办？” 江澈满不在乎，出言宽慰：“我的姑奶奶，这是职场，哪有那么多江湖义气？所谓同事，不过是叫得上名字的陌生人，情谊背后都是利益。” “真的吗？可我看王浩跟手下运营专员相处很好呀！” “好有何用？他们又不傻，分不清工资谁发的？王浩一走，你只要宣布从现有团队提拔一名总监，那些人立马争着表忠心。” “为什么？” 江澈狡黠一笑：“因为人人都想往上爬，在他们眼里，王浩离开不是你任人唯亲，而是给他们打开晋升大门。” 萧绮没经历底层职场，不懂打工人心态，经江澈一说，豁然开朗，冲男人竖起大拇指。 “学长，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坏得很呐！” 江澈端着保温杯，缓缓起身，倒有几分英雄迟暮之感。 第111章 “人性如此，都恨不得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别说喝过酒的兄弟，就算同床共枕的女人，都不能信。” “哎…… 你这比喻好粗俗。” 萧绮俏脸微红，跟在他身后嘟囔。 “俗吗？这可是大实话。” 回到办公室，江澈意外接到楚飞虹电话。 对方一上来就兴师问罪：“臭小子，听说你要跳槽去承鼎科技的中东公司当老总了？” “是吗？哪来的消息，师哥？” 江澈笑得狡黠。 楚飞虹却没他的轻松，语气加重：“甭管我从哪得知，到底怎么回事？” “师哥，你觉得我是出尔反尔的人？而且，承鼎的笑男总是你的同学，我的去向能瞒得过你？这消息是从万盛天讯打探的吧？” 电话那头停顿几秒，接着传来楚飞虹爽朗的笑声。 “我知道了，你小子给万盛的人下套了吧？” 江澈无奈：“没办法，这世道人心难测。一个平素关系不佳的手下，突然要跟我跳槽，略施小计试探一下，情有可原吧？” “哈哈哈，阿澈，你小子值得我费这番心思！” “师哥，你的心思还是放小林总身上吧。我这种人，别太关注，放养就行。” 再次确认江澈态度后，楚飞虹如释重负。 他顿了顿，继续说：“简心要是知道你去奇巅科技，恐怕会暴跳如雷吧？” “也许吧。” “听你口气，对她还有期待？” 江澈眼角微垂，干笑两声：“希望她能够冷静，别脑子一热，真去抢广原汇动那个品控中心的支撑标。” 几日后，华南广原省，汇动万方省公司大厦内。 简心在一群助理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地穿行在一楼大厅。 她刚刚斩获广原省公司品控中心的支撑合同，此刻正急着赶回魔都，准备在股东会上彰显实力。 还没等走到大门处，前方已然出现几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而来，转瞬之间，两拨人便打了个照面。 都是同行，又身处局方的地盘，彼此装作不认识不太体面。 简心自知理亏，便主动上前，向对面领头的男人伸出手去。 “李总，实在不好意思。” 她所指的，正是刚刚拿下的那份支撑合同。 简心对面的男人，是千悦慧家在本省的负责人。 一直以来，千悦慧家都是汇动万方品控、客服方面的主要支撑公司。 如今自家经营多年的业务被抢走，李总的心里自然不痛快，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满是嘲讽。 “简总好气魄啊！万盛天讯一出手就是王炸。这么低的价格拿下合同，难道是觉得在家客业务上赚得太多，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局方‘回血’？” 面对李总的奚落，简心并未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失败者的嘲笑，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褒奖。 “李总，我也是迫不得已，还望您体谅。万盛天讯明年计划全力发展 ott 视频业务，可内容下架的审核权不在手里，我这心里实在没底，所以……” “品控中心哪来的内容下架审核权？” 李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简心的滔滔不绝。 简心愣了一下，赶忙解释：“您可能不太清楚，明年汇动万方集团公司会出台新规，品控中心有权下架被投诉的问题业务。” 李总听完，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简心，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简总，您怕是弄错了吧？集团明年 1 月确实有新规，各省的品控中心为提升客户满意度，有权下架产生‘批投’的业务。不过，对于其他业务，可没有直接下架的权限。” 第112章 “批投？” 简心一下子懵了，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批投，就是批量投诉。您连新规细节都没搞清楚，就跑来抢支撑合同了？” 李总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简心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批投……口径是……” “同一业务，一小时内被 50 个客户投诉，并生成投诉工单，才会触发批投预警。像这种情况，除了严重的销售违规、功能失效，基本不会出现。” “也就是说，我亏本拿下的，是个对 ott 业务没多大用处的支撑合同？” 简心一边说着，一边将满是怒火的目光投向身后吓得脸色惨白的吴天承。 李总似乎也瞧出了其中的乌龙，冷笑着说： “简总这是故意敲打我们这些老家伙吧？既然这种利润微薄的人力支撑合同您都要抢，那我们也不必太拘着了。家客业务，千悦慧家也想试试！” 简心慌忙解释：“李总，这其中确实是有误会，等我回去跟团队沟通一下。” “不必了！我们千悦慧家支撑运营商 20 多年了，虽说如今有些走下坡路，但和高层多少还有些关系。既然贵司先破坏规矩，那咱们就比划比划，看看我们这些老sp，是不是真的该被淘汰了。” “李总，您误会了。” 简心还想再解释，可对方已经拂袖而去。 在通信运营商的合作伙伴体系里，通常分为三种：ap（application provider）应用提供商、sp（service provider）服务提供商，以及 cp（content provider）内容提供商。 早些年，对运营商收入增长助力最大的，当属那些靠彩信、彩铃业务起步的 sp。 他们与运营商高层的关系最为紧密，仅次于直接提供人力支持的各大支撑公司。 作为新生代的支撑公司代表，简心最不愿与这些老牌 sp 打交道，更别提和他们起冲突了。 这次，她贸然出手，拿下一个亏损的项目，还让千悦慧家有了入局的借口，简直是得不偿失。 凭千悦慧家与各省公司高层的交情，只要他们肯诉苦，从家客中心硬挤出几个业务份额来，并非难事。 失去了江澈的万盛天讯本来就元气大伤，又要被迫迎战势如破竹的星瀚浩宇和奇巅科技，此时再杀出一个千悦慧家，可谓强敌环伺、四面楚歌。 想到这儿，简心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简总，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我马上回去核实。”吴天承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吓得连忙表态。 简心走到他跟前，目光中透着偏执，死死地盯着他。 “这就是你从阿澈那儿套来的情报？” “是…… 不是！他骗了我！这都是江澈的阴谋！他故意要害我，挑拨我和您的关系！” 吴天承惊恐万分，慌乱地把责任都推到江澈身上。 一直在旁边静静观察的孟坤，这时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假惺惺地说： “哟，吴总，这可和您之前说的不太一样啊。当时，您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江澈被您彻底说服，主动透露这些商机的。” “姓孟的，你这个卑鄙小人，少在这里搬弄是非！” “呵呵，对对对。我是小人，您是大人物。不然怎么会突然给我们在广原省招来这么强劲的一个对手呢？” 吴天承还想还嘴，简心却猛地用手中的文件夹狠狠砸向他。 第113章 “你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简心的怒吼声响彻整层楼，吓得随行的助理们赶紧围上前，挡住旁人的视线，生怕自家老板失态的模样被人拍下。 吴天承被一堆文件砸倒在地，整个人都呆住了。 简心也清楚，在公共场合这般发飙，有损自己的形象，可接二连三的挫败，让她早已没了维持风度的耐心。 她对着瘫倒在地的吴天承警告道：“你最好想出一个能向董事会交代的理由，否则，就给我滚出万盛天讯！” 说完，简心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孟坤走到吴天承身边，做作地嗅了嗅，怪声怪气地说：“这是什么味儿啊？嗯，想起来了，这就是失败者身上那股酸臭的味道。” 说完，他阴笑着扬长而去。 吴天承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彻底瘫倒在地上，连跪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简心怒不可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刚上车，就拨通了江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简心便迫不及待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澈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说道：“看来广原省那个支撑项目已经开标了。” “阿澈，你是想害死我吗？亏本拿下个支撑合同也就罢了，现在还被千悦慧家缠上。这种老sp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怎么向董事会交代？” 简心的控诉，江澈早有预料，他不紧不慢地回应：“你决定跨部门抢业务的时候，就该想到会得罪既得利益者。” “要是品控中心真能掌握内容下架的权限，我得罪也就得罪了。可现在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骗了吴天承，等于骗了我！” 简心的咆哮并未让江澈动怒，他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平静地说： “我这么做，是想告诉你，简心。别再让你那些阿猫阿狗跑来骚扰我，搞什么无间道。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清楚他们有几斤几两，你也该好好了解了解。” 简心没耐心跟江澈争论，她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嚷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白昼资本也是千悦慧家的股东，你赶紧让白晓晓出面协调一下，让他们别打我家客业务的主意！” 江澈觉得有些好笑，似乎每次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简心就顾不上计较他和白晓晓的关系了。 她的嫉妒心，就像公司股票的 k 线图，只有在公司市值高涨的时候才格外浓烈。 “我联系不上她，就算能联系到，也不会帮你传话。” “阿澈！你到底还要闹多久？去承鼎科技也是假的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成熟点？” 江澈身心疲惫，不想再跟这个女人纠缠下去。 “简心，3天后记得来我们登记结婚的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如同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割破了简心层层包裹的自尊心。 “已经…… 要到30天了吗？” 简心失落地从包里掏出江澈寄来的那张《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心里一阵惶恐。 岭南的深山之中，一座古刹隐匿其间。 陈旧的建筑群内，钟声悠悠，佛音袅袅。 站在大门口的黄波掐灭手中香烟，抬眼望向正上方的牌匾 —— 静来庵。 半小时后，一位修行的尼姑领着他，走进内院一座独立的禅房。 黄波在茶桌前坐下，环顾四周。 碳炉之上，一壶清水正烧得咕噜作响，旁边茶具摆放整齐，应有尽有。 微风拂过，案头经书的书页沙沙作响，随风翻动。 第114章 香炉中，一道青烟袅袅升腾，整个禅房弥漫着静谧祥和之气。 典雅的木香飘来，眨眼间，一位身着白色素袍、长发飘飘的女子出现在禅房门口。 “晓晓。” 黄波起身招呼。 白晓晓浅笑着，缓缓步入屋内，在茶桌对面坐下。 她将一块紫檀镇纸轻轻放在佛经上，压住被微风吹拂的书页，随后嗔怪：“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黄波重新落座，细细打量对面的女子。 白晓晓生得倾国倾城，肤如凝脂，眸似秋水，眉若远黛，琼鼻挺秀，配上这一身素袍，仿若仙子临世，轻易便能俘获人心。 “几月不见，看你精神好了不少。” 黄波寒暄道。 “常住这佛家清修之地，万丈红尘进不来，自然神清气爽。” 白晓晓笑容淡然，认真地洗茶、泡茶、斟茶，动作优雅娴熟。 黄波与白晓晓对饮一杯，放下茶盏，斟酌着开口：“我这次来，是想带你一起回去。” “何故？” 白晓晓神色依旧淡定，轻声问道。 “江澈离开万盛天讯了。” 黄波原以为白晓晓会震惊，可对方平静得像是早已知悉。 “你不惊讶？” 他追问道。 “早晚的事，澈哥总会想明白的。” “简心做了手脚，江澈现在一无所有。” 提及江澈的现状，白晓晓斟茶的手微微一抖。 她抬眸看了黄波一眼，又继续为他斟茶。 “那女人做了什么？” 白晓晓声音微寒。 黄波轻叹，将从万盛天讯打探来的消息一一道出。 “简心先是哄骗江澈签股份转让协议，独揽大权，接着诱导他把名下资产转进几个基金，最后还让江澈签了放弃夫妻共同资产的离婚协议。” 白晓晓脸色渐沉，缓声问道：“股权转让得有董事会见证，还有现场签字视频记录吧？” “江澈签字时，他们偷偷录了视频。董事会里有简心的人，出面做了证明材料。” “财产捐赠做公证了吗？” “资产捐赠不是强制公证的，那几个基金也由简心掌控。” 白晓晓冷笑，满脸不屑：“问过律师吗？起诉能不能追回？” 黄波摇头叹息：“只有《民法典》第 21 条适用这种情况，江澈得证明自己无民事行为能力，才能作废签的那些协议。” “要怎么做？” “他需要提供医学诊断证明，像有精神疾病、智力障碍、脑部损伤之类的，法院才会采纳。可江澈都没有，他纯粹是太信任简心，看都没看就签了。” 白晓晓微微摇头，埋怨道：“早提醒过他，要认真看简心给的合同。那…… 有办法证明合同条款有问题吗？” “夫妻间的股份转让，法律上没明显漏洞。资产捐赠也一样，走的都是正规手续。” “简心这是算计好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没离婚，那份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还没生效。理论上，简心只是夺了江澈的支配权，那些目前还算夫妻共同财产。” 黄波顿了顿，又补一句，“前提是他们没离婚，不触发江澈之前签的离婚协议。” 白晓晓仰头，露出修长的脖子，喃喃自语：“不愧是简心，进可攻退可守。夺了澈哥的权，又用协议增加离婚成本。说白了，她还是离不开澈哥，搞这一出，不过是想加强掌控力。” 黄波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只要江澈不离婚，我们还有办法帮他，哪怕胁迫简心也要撕毁那份离婚协议。” 白晓晓眼神清亮，仿若洞悉一切：“是吗？那就有劳黄叔叔了。” “什么意思？晓晓你还打算在这儿清修？” 黄波本以为白晓晓会毫不犹豫跟他下山帮江澈保住财产，没料到她是这态度。 第115章 “师傅说我心境不稳，还得在此修行。” 白晓晓边说，边仔细用茶刷清理茶盘上的茶渣。 “你是想顺水推舟，干脆让他们把婚离了？” 黄波忽然明白过来。 白晓晓微微一笑，没正面回应。 “但应此心无所住，造物虽驶如吾何。” “苏轼的诗……”黄波知道这句出处，是苏轼化用《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典故，寓意事物即便暂时偏离正轨，也能靠觉悟回归正途。 他瞬间读懂白晓晓的意思，也明白她隐于空山的用意。 “可是，他们毕竟做了十几年夫妻，这婚是说离就能离的？” “夫妻又怎样？血脉相连的父女又如何？” 白晓晓一脸不屑，闭上双眸，静静聆听窗外风铃的声响，清冷的身影透着决绝。 黄波懂她意思，略显局促。 “白翰已经开始接手地产和文化的投资项目了吧？” 白晓晓问。 “你弟弟他…… 还在跟老孙他们学习。” “你瞧，我才进山几天，他们便迫不及待了，就差把我从集团除名了吧？” “怎么可能？就算你父亲真要这么做，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会据理力争！” 黄波情绪激动。 白晓晓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出众的能力有目共睹。 只可惜，她母亲早亡，父亲续弦的妻子工于心计。 在那女人多年经营下，白家内部已达成传位白翰的共识，可像黄波这样的资本合伙人并不认同。 他们只求利益最大化，放着白晓晓这样的贤才不用，反而扶植刚毕业的孩子，惹恼了不少人，也让白昼资本分成了两派。 此刻的白晓晓似对家族传承没了兴趣，她柔望向窗外，轻声数着风中飘落的枫叶。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亲生父女都能这样算计，这天下，还有什么婚是离不了的？” 黄波勉励劝慰道：“晓晓，你这样不争不抢，真的甘心吗？” “我都想开了，黄叔叔你还纠结什么？” “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属于我的东西？” 白晓晓抬手，举起一把折扇，眼神哀婉，“已经被人抢走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黄波见劝不动白晓晓，无奈地起身，边往外走边骂：“你这丫头，在这儿待傻了！放着喜欢的男人不追，放着自家财产不要，这儿有啥？菩提树还是明镜台？” 白晓晓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眸风情万种，长发如瀑垂落，一颦一笑美若天仙。 她望着黄波离去的背影，柔声吟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待旁人的身影远去，那丝隐匿的寒光，终究还是在白晓晓眼中一闪而过。 几日后的明南清晨，萧绮依旧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穿着睡衣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一扭头，瞧见西装笔挺的江澈正从卧室走出。 自打来了明南，江澈还从未穿过正装，此刻这副扮相，让萧绮眼前一亮。 “这西装啥时候买的？” 萧绮好奇问道。 “前两天办了新信用卡，顺手就买了。怎么样，看着还行吧？” 江澈言语间透着几分自信。 这套西装谈不上名贵，跟他从前几十万一套的定制西服压根没法比。 可在萧绮眼中，江澈这身打扮已足够吸睛。 “挺好看的，穿这么帅气，是去相亲呀？” 萧绮半开玩笑，可一想起江澈昨天跟她请了一天假，心里不禁隐隐有些担忧。 “相什么亲？我是去离婚。” 江澈苦笑着回应。 萧绮一下愣住了，不知该恭喜还是惋惜。 第116章 “你妻子来明南了？” “嗯。” 江澈轻声应道。 “那你去吧……” 萧绮本想讲几句宽慰的话，可在心里琢磨半天，也没说出口。 说 “分手快乐”？ 还是 “一定要幸福”？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只觉自己像块无助的浮冰，撞上了流浪的冰山。 因此，她索性选择沉默。 “谢谢。” 江澈由衷感激萧绮此时的这份安静，对他而言，这份沉默格外难得。 简心的电话从早上就打不通，江澈独自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一整天。 婚姻登记办理大厅里，排着长队的都是来办离婚的夫妻，愣是不见一对来结婚的新人。 现代人的婚姻，脆弱得不堪一击。 资本的洪流汹涌而过，碾压生活中的真诚，卷走财富，徒留人们内心一片荒芜。 道路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江澈目光一聚，心头悄然抽动。 简心身着一件呢子大衣，款款而来。 十年前，她正是穿着这件大衣，与江澈在此登记领证。 “等急了吧？” 简心走到江澈面前，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那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衣服从哪儿翻出来的？” 江澈问道。 “原来你还记得呀？” 简心反问。 “都这会儿了，做这些，不嫌晚吗？” 江澈语气有些冷淡。 简心深吸一口气，收起女总裁的凌厉，眼中满是柔情，轻轻靠向江澈胸膛：“阿澈，这次算我错了。我只是怕你跟白晓晓在一块儿，怕失去你。” “你怕失去什么？一个合伙人，还是一个消遣的玩物？” 江澈的话直白又伤人。 简心忙捂住他的嘴，嗔怪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这些年你为公司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是我粗心大意了，你也知道我就这性子。” “是吗？倒成我冲动了？” 江澈自嘲一笑。 “阿澈，咱们和好吧，好不好？我承认这些年对你关怀不够，可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过。你不会真以为我和孟坤有啥吧？只要你肯原谅我，我立马把他开了。” 简心言辞恳切，江澈也清楚，为了让他重回万盛天讯挽救公司，这女人能下狠心除掉任何人。 “算了，好容易养条顺眼的狗，留着吧。” 江澈话语里充满讥讽。 “那你肯原谅我了？” “简心，我不恨你。一开始你就提醒过我，是我自不量力，妄想拯救你，改写结局。可再多的执念，换来的也只是曲终人散。” 江澈神色平静，却透着深深的无力。 简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被决绝替代：“是因为那个叫萧绮的女孩吗？我的这些手段，反倒让你下了决心，是不是？” “跟她没关系。” 江澈立刻否认。 “没关系？怎么可能？她年轻漂亮，多像十几年前的我。她点燃了你的热情，对吧？让你找到了取代我的替代品！” 简心咬牙切齿，眉间恨意尽显，倒像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江澈沉默片刻，轻轻推开简心，目光深邃：“你就只会恶意揣测别人？” “你敢发誓没碰过萧绮？” 简心咄咄逼人，厉声质问。 江澈神色一暗，他与萧绮清清白白，可心里明白，解释也是徒劳。 “随你怎么想，这儿快下班了，赶紧进去吧。” 江澈有些不耐烦。 简心挡在江澈身前，满脸不甘：“阿澈，就算为了公司，我们先把分歧放放，行不？” 江澈的失望彻底化作绝望，这女人精心装扮、百般推脱，说到底，图的不过是万盛天讯的股价。 “我和万盛天讯，再没瓜葛。” 言罢，江澈大步迈向民政局。 第117章 简心心里百般滋味，突然转身冲江澈喊道：“只要你不离开万盛天讯，什么都可以！股份我退给你，资产还你，离婚协议作废。甚至……甚至……” 她喘着粗气，一点点撕碎自己的尊严。 “甚至我能默许你和萧绮的关系。只要你不跟我离婚，晚上回哪个家都行，但要保证不和她有孩子。” 江澈呆立当场，满脸惊愕，简心这自以为是的 “让步”，彻底斩断了他对她最后的情分。 “闭嘴吧，简心！闭嘴！” 江澈怒不可遏，冲她吼道。 简心吓得一哆嗦，惊恐地望着愤怒的江澈，多年来，江澈还是头一回冲她发这么大火。 “别再说了！要么跟我进去办手续，要么法庭见。” 江澈毫不留情。 简心彻底懵了，周围路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像针一样刺在她背上。 她大脑一片空白，如行尸走肉般来到江澈身旁，默默跟着进了婚姻登记处。 登记员面无表情地问着问题，流程走得飞快。 江澈签下最后一个字，盖章声仿若重锤，狠狠砸在简心的心上。 等那本深红的离婚证到手，简心才回过神来，她和江澈的夫妻关系，就这么结束了。 两人再度站在民政局门口，夕阳余晖洒下，映出两条越拉越长、背道而驰的影子。 江澈出奇地平静，好似卸下千斤重担，每一口呼吸都格外畅快。 “保重。” 他轻声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中拖得很长。 简心紧攥离婚证，不知不觉，手脚已经冰凉。 尘埃落定，她才彻底清醒，胸口猛地一阵刺痛，仿若有人拿刀，狠狠剜去她心底最柔软之处。 她慌乱地寻找江澈，直至望见那早已远去的背影，才惊觉自己失去的不只是婚姻，还有那颗曾为她炽热跳动的心。 简心跌跌撞撞追上去，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膝盖剧痛，泪水和着尘土糊了一脸。 她想喊江澈的名字，可喉咙沙哑，怎么也喊不出声。 “阿澈…… 阿澈……” 她瘫坐在地，干涸许久的眼眶再度湿润。 多年前的无助感汹涌袭来，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仿若无尽深渊。 江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转弯处，留她一人面对渐沉的夜幕。 “别丢下我…… 阿澈…… 别丢下我呀！” 简心手脚并用往前爬，掌心和膝盖擦出一道道血痕，直到此刻，她才找回发声的能力。 “江澈！你给我回来！你说过会原谅我所有错的！呜呜呜…… 你这个骗子！给我回来！” 她的哭喊在空旷街道回荡，却无人回应。 “啊啊啊啊啊！江澈！” “啊啊啊啊啊！给我回来！” “求你……” 她嗓音嘶哑，泪水决堤。 “回到我身边……” 简心跪坐在地，绝望如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江澈没有回头，她的哀号飘散在夜风里。 简心抱紧颤抖的双肩，昏黄街灯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满是凄凉。 望着空荡的街道，她心如刀绞，往昔誓言成空，只剩悔恨与孤独相伴。 江澈回到家，平静地换好鞋，脱下外套，仿若今日什么都未曾发生。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点儿家里的灯居然亮着。 江澈瞧了眼时间，晚上 7 点。 往常这时候，萧绮应该还在公司卷自己，不太可能这么早回来。 他满心疑惑地走进屋内，竟发现餐桌上已摆着几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 再看向厨房，一个清瘦的身影在炉灶前忙碌，锅碗瓢盆碰撞间，是萧绮正与烟火 “搏斗” 的模样。 第118章 江澈靠在门框边，瞧着萧绮那略显笨拙的厨技，不禁笑出了声：“你这是打算把厨房给烧了？” “呀！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萧绮惊讶地回过头，脸颊上沾着几滴酱汁，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已经够晚的了，这婚离得，我都饿了一天。你这是……” 江澈边说，边卷起袖子，准备进厨房帮忙。 萧绮赶忙用身子挡住备餐台上大大小小的盒子，硬生生把江澈推了出去。 “今天不用你，厨房交给我。” “你？做饭？” 江澈一脸难以置信。 “对！你身上味儿大，赶紧去洗澡！” 萧绮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哎？有吗？” 江澈拗不过，被萧绮从厨房一路推到主卧的卫生间，无奈地妥协了。 刚进浴室，他就发觉自己的洗浴用品全换了。 之前买的那些平价沐浴露、洗发水，统统被换成了高档男士品牌。 江澈拿起两瓶同品牌但香型不同的洗发水，苦笑着自语：“这是把我当小孩哄呢……” 萧绮将他的日用品来了个大升级，不光价格不菲，从选品上看，也是花了心思的。 江澈洗完澡，换上崭新的睡衣来到客厅，瞧见萧绮已经坐在餐桌边等着了。 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还放着一盏烛台，摇曳的烛光映照着笑容灿烂的萧绮。 这场景，让江澈恍惚间觉得有些不真实。 “洗完啦？来吃饭吧。” 萧绮轻声说道，声音甜得腻人。 江澈一时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指了指卧室方向：“呃…… 我手机没电了，去充下电。” “快去吧。” 得到萧绮的许可，江澈快步回到房间，背靠着墙，心里犯起嘀咕：“我这是干什么呢？哪有刚离婚，就跟年轻小姑娘吃烛光晚餐的？我成什么人了？”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萧绮正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萧绮：亲爱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芸：敌军还有多久到达战场？】 萧绮探着头往江澈卧室瞅了瞅，接着回复。 【萧绮：敌军还有 30 秒进入战场。】 【江芸：buff 都叠满了吗？】 【萧绮：嗯！我把他的洗漱用品全换了，买的是最好的牌子。】 【江芸：good job！晚餐咋安排的？】 【萧绮：我亲自下厨做的。】 【江芸：哦，所以今晚你是准备跟他一起殉情是吗？】 【萧绮：蛤？】 【江芸：你这个幽暗城的皇家药剂师，能做出人类吃的食物吗？】 【萧绮：科技与狠活啦！】 【江芸：孺子可教！tt 买了吗？】 【萧绮：蛤？】 【江云：蛤什么蛤？你被蛤蟆精附体了？只要胆子大，明天放产假是吧？】 萧绮咽了口唾沫，又偷偷瞄了一眼江澈的卧室。 【萧绮：军师大人，你确定今晚的作战目标吗？】 【江芸：不是趁着他离婚后失魂落魄，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吗？】 【萧绮：我就知道……】 【江芸：知道什么？】 【萧绮：别人脑子里想的是擦边儿，你脑子里想的都是片儿。我只是想在他失落的时候安慰安慰他。】 【江芸：用你的身体安慰他，没错呀？】 【萧绮：夭寿啦！你不要动不动就把人往床上想行不行？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江芸：呵呵，那他呢？跟美女老板同居，他就没有心猿意马的表现？】 【萧绮：从没有过！】 【江芸：六啊，亲爱的，你俩这还真是绝配。】 【萧绮：哎？是吗？】 【江芸：包是的！两个废物凑在一个屋檐下，正好组成菜鸟驿站。】 【萧绮：呃…… 你不要这么暴躁嘛！】 不用猜也知道，只要江芸开始人身攻击，那她此刻肯定在暴走边缘。 【江芸：你让我怎么冷静？老娘扛着时差，给你出了一天的主意。结果起了个大早，卧了个大草。】 第119章 【萧绮：我真不想那么快。就不能慢慢来，水到渠成吗？】 【江芸：姐妹，好男人哪里等得了你啊？这种保养不错的经典款，看中了赶紧下手！】 【萧绮：唔……我有数。】 【江芸：你能有什么数？我跟你说……】 后面江芸发的那些话，萧绮都没勇气看完，诸多虎狼之词，瞥几个字就她面红耳赤，脑袋嗡嗡作响。 江澈调整好状态，回到客厅，一眼就看出萧绮状态不对。 “你脸怎么了？发烧了？” “嗯？没…… 没有，刚才做饭热的。” 萧绮慌乱地解释道。 江澈点点头，开始仔细观察桌上的菜品。 “这都是你做的？” “是！我…… 我其实很会做饭呢！” 话一出口，萧绮的脸更红了。 “呃……” 江澈指着锅里的金色汤汁问：“这个佛跳墙也是你做的？” “当然，这个很简单的，放锅里煮一下就好。” 女孩刚说完，立马用双手捂住了嘴。 江澈微微挑眉，忍住没笑出声。 “是挺简单的。这个猪肚鸡，东坡肉，毛血旺，松子桂鱼都是你做的？” “洒洒水啦！” 萧绮没听出江澈话里的质疑，还佯装得意地炫耀着。 “好厉害，我尝尝看。” 江澈拿起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一口。 萧绮兴奋地攥着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江澈用纸巾擦了擦嘴，逐个点评起来： “佛跳墙有点糊味，加热的时候粘锅了吧？东坡肉里面是冰的，下次要先化冻。猪肚鸡少放了一包料，味道层次不够。毛血旺不用把辣椒包都放进去，以江南人的口味一半就够了。至于松子桂鱼嘛…… 下次还是买别的牌子吧！” 萧绮听得目瞪口呆，她把江澈说的问题逐个核实，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 江澈哈哈大笑，指着桌上唯一一道蔬菜说：“不过，这道水煮生菜堪称完美。” “真的吗？” 萧绮又振作起来。 “我骗你干什么？” “就这道菜是我亲手做的！” “嗯，很好吃。” 萧绮用力抿着嘴，努力不让嘴角上扬得太厉害。 “那这些预制菜怎么办？” “稍稍加工，也是人间美味。” “哈哈！” 萧绮开心地笑了，她托着腮，举起红酒杯。 烛火摇曳，香气幽幽，美人在侧，江澈也举起酒杯，与女孩轻轻一碰。 萧绮朱唇轻启，甜美的嗓音传入江澈耳中：“学长，愿你重新找到生命中悲喜的意义。” 江澈嘴角微微上扬，笑意里藏着按捺不住的心动：“谢谢你，绮绮。” 这一晚，貌似什么都没发生，却又悄然改变了很多。 江澈将对简心的执念彻底清空，孑然一身，坦然上路。 而萧绮的双眸中，自此多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深夜，魔都，万盛天讯大厦内。 简心那间豪华宽敞的办公室此刻一片狼藉。 地毯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玻璃残渣，被撕毁的照片随处可见，杂乱无章地铺陈着。 颓废的简心趴在办公桌上，醉意醺然，眼神迷离恍惚。 “江澈，你这个骗子…… 早说过别来招惹我…… 现在又离我而去…… 混蛋……” 简心嘴里不停地责怪着江澈，借着汹涌的醉意，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心中淤积已久的怨气。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缓缓推开，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阿澈！” 平日里，没人敢不敲门就贸然进入简心的办公室，除了江澈。 简心兴奋地站起身来，然而被酒精严重侵蚀的意识让她一阵阵地犯晕。 她才刚迈出一步，便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可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挣扎着又要爬起。 第120章 当她终于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心情瞬间如同绽放的烟花，在绚烂之后急剧衰落。 如果说此刻简心最渴望见到的人是江澈，那么白晓晓无疑是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身影。 “你怎么进来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简心压低声音怒吼着，踉踉跄跄地往回退。 白晓晓一袭素净的新式旗袍加身，脚步轻盈地迈进屋内。 “我是公司第二大股东，我要上来，谁敢拦我？”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透进来，映照在白晓晓曼妙的躯体上，愈发显得她清冷孤傲。 “见鬼…… 孟坤！给我把这女人赶出去！” 简心艰难地起身，却又再度倒下。 孟坤听到声音匆忙赶来，然而还没进门，就被白晓晓一道凌厉的目光给定住了脚步。 他冷汗如雨般哗哗落下，根本不敢进屋，心惊胆战地退了回去，装作未曾听见老板的呼喊。 白晓晓轻轻一笑，她没想到，就连简心的忠犬都开始考虑给自己留后路了，看来万盛天讯如今已到了人人自危的境地。 想到这儿，她的目光缓缓转向简心那张空荡荡的总裁座椅。 简心嘴里不停咒骂着，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的座椅走去，那是她权力的象征，是她无数次羞辱白晓晓的地方。 那是江澈为她筑起的王座，曾赋予她凌驾一切的勇气。 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王座的瞬间，一个身影抢先一步抵达，毫无顾忌地坐了上去。 “白晓晓！你怎么敢？” 简心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 白晓晓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座椅，脸上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这感觉…… 真好啊……” “回你的白昼资本去！这是我的帝国！” 白晓晓仿若未闻，她将椅子滑到落地窗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高阁之下的芸芸众生。 “看看这里，你之所以能坐在王座上指点江山，都是因为江澈在背后为你付出！离开他，你这城堡就成了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从我的椅子上滚下来！” 简心发疯般地扑上前去，却被白晓晓半途截住，一把摁倒在办公桌上。 “放开我！” 简心痛苦地挣扎着，双手被白晓晓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看看你，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尊敬的简总。” “我不是…… 我不是！他只是生我的气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简心忽然双眼一凝，想到了自认为最能羞辱对方的言语。 “说我是丧家之犬，你才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个吧？” 白晓晓双手的力道骤然一松，眼神变得迷茫，仿若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然而，这失神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着，在恨意的驱使下，她狠狠地扼住了简心的脖子。 “到底是谁让我如此可悲？是谁从我身边偷走了江澈？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束缚他？” 简心被扼得喘不过气来，却仍用近乎疯狂的语气嘲笑道：“我就是…… 看不惯…… 你这种生来什么都有的人…… 你的存在就是…… 就是命运对我的暴行……” “你这个疯子。” 白晓晓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哈…… 哈哈……” “去死。” “来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白晓晓突然松开了手。 她缓缓地退后几步，直直地盯着在桌上大口喘息的简心，冷漠地说道：“你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白晓晓在地上看到那张被揉烂的离婚证，她歪着头端详了半晌，蓦然发出一声嘲笑。 第121章 “收起你的‘奖章’，它会时刻提醒你失去了什么。” 她将离婚证扔到简心脸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简心啐出嘴里的血沫，艰难地摸索到座椅边，一下子瘫坐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之感充盈全身，让她再度找回虚无的尊严和自信。 “谁都无法将我从这里拉下去…… 我才是万盛天讯永远的女王……” 她醉得太厉害，已然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甚至忘却了刚才被白晓晓钳制的遭遇。 抚摸着座椅光滑的扶手，简心再次露出笑容，那是令人生畏的惨笑。 白晓晓独自来到楼下，被她留在大厅里的助理和保镖们立刻围了上来，齐齐地跟在她身后。 皮鞋踏在地砖上，发出整齐的哒哒声，宛如两军阵前的战鼓。 “白总，要我们联合其他股东吗？” 身边精致的男助理问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眼下正是逼迫简心下台的绝佳时机。 白晓晓边走边思索，迟迟下不了决断。 “白翰在干什么？” 她问道。 “少爷之前还算勤勉，但您安排的两名超模到位后，他就没什么心思工作了。” 助理说完，诡秘地笑了起来。 白晓晓神色平静，扬起眉毛问道：“具体点，他每天多少时间在公司，多少时间在鬼混？” “少爷每天会在公司工作大概 4 个小时，其他时间不是在 stella 家就是在 audrey 家。” “2 个女人不够，再给他送去4 个女人。” 白晓晓下令。 “6个？这…… 会不会让他怀疑？” 白晓晓停下脚步，助理吓得当即收声，紧张得干咽了一口。 女人的眼中不见喜怒，亦无情感流露，她静静地望着助理，冰冷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的艳遇变得合理起来呀。这是你的工作。我的要求，是让那 6 个女人榨干他生命中的每一分钟，让他脑子里除了交配再无其他欲望。听得明白吗？” “明…… 明白……白总。” 白晓晓收起那令人畏惧的冷静，转而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非常好。” 众人全都低头示意，尽可能展现出自己的臣服。 “白总，我们现在去哪？” “回静来庵。” 助手面露惊讶之色，“您还要修行？我们以为这次您突然下山，是准备与董事长摊牌。” 白晓晓摇头轻叹：“我只是想确认简心没有在离婚这件事上玩什么把戏。” “您不准备去找江澈吗？” “白翰现在的状态很好，如果我现在回去，他肯定会警觉起来。等他烂了、毁了，才是我回到白家的最好契机。” 助理们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他们本以为白晓晓会第一时间赶到江澈身边，就像以前一样。 “白总，江澈他…… 现在应该是最痛苦的时候吧？” 有名胆大的助理上前，小声问道。 “待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补偿他。” 白晓晓早已没了曾经的天真与单纯。 如今的她，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欺骗，学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牺牲。 她为自己的成熟而自傲，那些对于江澈的歉意，在此刻的她看来，似乎更像一种成人世界应有的遗憾。 江澈悠悠转醒，抬眸一瞧，日光已然透过窗棂倾洒进来，刺得他微微眯眼，再一看时间，竟已日上三竿，上午十点整。 预设的闹铃没响，不用想，定是萧绮早上偷偷溜进来，拿他的脸解锁手机后给取消了。 “这丫头，是打算给我放一天假？” 江澈抬手挠了挠头，目光扫向床头柜，只见上面静静躺着一张萧绮留给他的便签。 第122章 【学长：今天放你一天假，出去散散心。桌上有早餐，晚上回来请你吃好吃的。（笑脸）】 江澈已经许久未曾被人这般贴心照料过了，他眼神定在那少女体书写的字迹上，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餐桌之上搁着预制餐食，刚打开，一股子工厂味儿扑面而来，可江澈却吃得有滋有味。 手机一整天都静悄悄的，萧绮下了死命令，严禁员工今天拿工作上的事儿来打扰他。 彻底闲下来的江澈，心底却无端泛起一阵无所事事的慌乱。 离婚之后，他仿若一下子被格式化，随着财产一同舍去的，还有多年来沉甸甸背负着的承诺。 江澈登入奇巅科技的官网，提前熟悉起对方的海外业务。 说起求职这事儿，难度是跟着职位高低走的。 最简单的当属底层职位，薪资待遇不咋地，换哪家公司干都一样。 稍微难点的，是低端管理岗，要是没碰上什么好机会，那就只能降岗降薪，一切从零开始。 最难的，还得是各大公司的中层， 他们拿着高薪，可兼容性太差，一旦离职，再想找到对口的岗位简直难如登天。 况且这些中层大多三十往上了，手头资源全集中在原公司，择业难度堪称地狱级别。 等到了公司高层，找工作的难度反倒又降了下来。 毕竟手头积攒了不少社会资源，高管圈子里互相引荐，金领阶层的体面倒也能维持住。 至于像江澈这样的顶级大佬，想谋一份年薪百万的差事，基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考量的，无非是时间成本，也就是未来这几年做的工作，对自身而言究竟有何价值。 江澈大可以挑个赛道，找投行拿几千万试水，或者直接空降到大厂，哪怕当下没现成的岗位，只要他表露个意向，立马就会有专属他的全新事业部应运而生。 江澈在行业里的地位摆在那儿，再加上他本就不高的物质欲求，那些资产于他而言，真就只是个数字罢了。 而当这个数字积攒到一定规模，便成了权力的象征。 简心贪慕权势，江澈重情重义，当二人都无需再为经济问题发愁的时候，一个一门心思追逐更大的权力，另一个却渴盼着心灵的栖息之所。 两人追求的维度全然不同，彻底断了携手同行的可能。 大致了解完奇巅科技的欧洲业务后，江澈不禁对楚飞虹的布局啧啧称奇。 在贸易战的大背景下，承鼎科技出海受挫，处处受人掣肘，星瀚浩宇顶着央企的名头，也只能转战亚非拉地区。 可奇巅科技的企业属性特殊得很。 一方面，自主研发投入极其庞大，足足是 “美帝良心” 的十倍之多。 另一方面，他们实打实拿了华尔街犹子的钱，相当于叩开了西方市场的大门，获得了准入许可。 再者，它与欧洲通信巨头沃达斯合办的联合公司，更是帮其扫除了欧盟体系内的业务阻碍。 明明是一副 “既要又要” 的贪心模样，却能将业务开展得红红火火，实在不得不让人惊叹楚飞虹布局时的深谋远虑，以及他平衡各方利益的超强手腕。 江澈拨通了肖冷的电话，跟他分享了自己的诸多感慨，也抛出了一些疑问。 肖冷倒也实在，直言这些统统都是楚飞虹的精心谋划。 第123章 奇巅科技自身底牌众多，每个高管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肖冷专注抓研发，程东阳负责维系国内资本，牵线华尔街的则是楚飞虹的妹妹。 此外，沃达斯的副总裁还是林诗晴的亲妈，也是楚飞虹的初恋女友。 这帮人凑在一块儿，能量惊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奇巅科技都是前途无量的企业。 作为 “半壁” 的大本营，江澈这般根正苗红的明邮系，入职奇巅那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他自己的前程既定，萧绮又该如何是好？ 江澈慵懒地窝在阳台的摇椅里，目光透过窗户，望着外头的景致发怔。 人呐，一旦动了逃避的心思，就很难再有直面困境的勇气。 这些年，他一直惧怕与萧家人打交道，每月给萧绮的打款都是委托基金去办的。 有一阵忙起来，他甚至都把这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唯一在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是葬礼那天萧绮那清瘦单薄的背影。 彼时的她，那般无助，却又出奇地坚强。 江澈不得不开始认真思量该如何处理与萧绮的关系。 平心而论，他是真想把这姑娘带在身边。 他想为简心的所作所为赎罪，也想弥补自己这些年的逃避，他舍不得萧绮再受丁点儿委屈，他想护她周全。 一壶茶，一把折扇，江澈就这么在阳台一直坐到暮色浸染，夕阳西沉，却依旧没琢磨出该如何开口。 大门处传来响动，萧绮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子。 “学长，起啦？咱们出去吃饭吧！” 女孩清脆灵动的嗓音传入江澈耳中，让他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 “老板请客，哪敢不从。” “嘿嘿，吃烧鹅不？我最近可馋这口了。” “行啊，粤和苑吧，我记得他家烧鹅最正宗。” “哎？可我想去市中心的朱记烧味。” 萧绮娇嗔地说道。 江澈耸耸肩，笑着应道：“随便，反正买单的是你。” “哈，走着！” 江澈可不敢让萧绮开车，之前她驾照扣爆的分，还是他搜罗了几个同事的驾照才勉强应付过去。 萧绮挑的这家烧味店开在市中心的 cbd，属于那种特讲究平效（终端卖场每平米效率）的连锁店。 江澈平日里基本不来这种连锁餐厅吃饭，只因这类餐厅为保品质与利润，大多采用中央厨房配送制。 说白了，就是预制菜。 江澈理解现代餐饮的革新之举，可心底还是偏爱传统烹饪的烟火气。 这一顿饭，吃得中规中矩，没啥明显差错，却也绝谈不上惊艳。 不过，见萧绮吃得开心，江澈便也心满意足。 明南的夜晚热闹非凡，市中心更是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晚餐过后，二人并肩漫步，消食闲聊。 明南城的新街口有着百年历史，号称华夏第一商圈，各大品牌琳琅满目，商品种类繁多，能满足形形色色的消费需求。 两人优哉游哉地穿梭在各大购物中心之间，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身旁有心仪之人相伴，女孩自然少不了开启买买买模式。 逛到一家奢侈品店门口，江澈抬脚就要往里迈，却被萧绮一把拽住。 “看都不看就往里进？好多人都排着队呢！” 顺着萧绮手指的方向，江澈这才瞧见，这家奢侈品店外，已然排起了一条长龙。 “买这种东西还要排队？” 江澈哪经历过这阵仗。 第124章 年轻时候兜里没钱，这些奢侈品想都不敢想。 后来有钱了，自己的穿着打扮全是简心一手包办，就算要给客户送点啥，也是让助手直接联系店长供货。 江澈的懵懂模样逗得萧绮咯咯直笑，“你以为呢？这个牌子的热门款可难买了。” “这东西…… 溢价这么严重，居然还供不应求？” “你可真是个老年人。” “呃……” 江澈一脸茫然，女孩捂嘴偷笑。 排队的人里，不少是只看不买，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按这家店的流程，每位进店客户都会安排一位导购。 轮到江澈他们的时候，接待的是一位男店员。 对方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嘴里说着敬语，眼睛却飞快地扫了扫两人的穿着。 “二位，欢迎光临。我这就给您二位更换一位更适合这位小姐的 sa。” sa 是 sales associate 的缩写，也就是导购洋气点儿的叫法。 “谢谢！” 萧绮礼貌回应。 江澈却没当回事，在他这儿，这些 sa 统一叫柜姐。 男店员微微躬身退下，低头对着领口的麦克风轻声说道：“grace 来一下，有个客人需要你接待。” 没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店员从店内走出，毕恭毕敬地站在男店员身旁。 “grace，我这边预约满了，这位客人你帮忙服务一下。” “好的。” 名叫 grace 的 sa 满脸热情地迎上来，给萧绮推荐起秋日新款。 而那男店员则满脸堆笑地去招呼下一对情侣了。 往里走的时候，江澈脚步故意顿了顿，听见那人对后面的客人说道： “吴先生，没关系的。前面那位小姐，一身的小众轻奢，不是我的level。” 几人看似高雅的谈笑，落入江澈耳中，却莫名觉得有些刺耳。 这家奢侈品店规模颇大，上下两层的空间宽敞开阔，还设有独立于卖场之外的专属电梯，尽显高端格调。 grace 看着年纪轻轻，像是刚毕业不久，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搭配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竟与小萝莉程玲有几分神似。 她工作格外敬业，陪着萧绮二人在店内不紧不慢地逛着，依据萧绮的独特气质用心推荐产品，而非一股脑儿地推销那些积压许久、无人问津的冷门款式。 萧绮心里早有想买的款式，两万多的包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昂贵开销。 她将包包拿在手上比试了一番，效果确实出众，便转身望向江澈，轻声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这花纹看着不奇怪？乍一看跟杂牌似的。” 江澈对时尚一窍不通，只能凭借花纹去分辨品牌。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这可是今年的新款，你说的那都是经典老花款。” 萧绮娇嗔道。 “不买老花款，谁能看得出背的啥牌子包？” 江澈不以为然。 “看款式不就知道了嘛！” 萧绮嘴上虽这般嫌弃，心里却欢喜得很，她就爱和江澈斗嘴，感觉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亲昵又温馨。 “哦，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江澈耸耸肩。 “你们男人是不是只会靠花色和 logo 判断牌子？” 萧绮追问。 “不然呢？谁能记住你们那些包包的款式？” 江澈实话实说。 “咦 —— 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就盯着女人容貌看。” 萧绮撇撇嘴。 “你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吧？” 江澈哭笑不得。 “呸。” 萧绮俏皮地吐吐舌头，转而托着手中的包包，对 grace 说道：“我要这个。” 第125章 “好的，萧小姐。” grace 满心欢喜地准备去开单，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刚才那位男店员 jason 一把抽走她手中的包包。 “grace，新款库存没了。这款我客户今天指定要，你去协调下。”jason 语气强硬。 “可是，这个包我的客人已经订了。”grace 面对 jason，明显底气不足。 jason 不耐烦地将 grace 推搡到一旁，径直走到收银台准备开单。 “你不能这么做，这位小姐已经订了。” grace鼓起勇气，据理力争，却被 jason 粗暴地挡开。 “你一个新人别在这儿瞎搅和，我的客户为了这款包，配了十几万的货，你懂什么？滚过去跟那个小白领解释下，也不看看我客户什么级别。” “我们可是国际品牌，要讲究诚信，你怎么能这样？”grace 眼眶泛红。 “你烦不烦？是不是今天还没开单？这样，我分你点业绩，别在这儿跟我纠缠不清。”jason 一脸嫌弃。 “不行！你这么做，我没法跟客户交代。” jason 恼羞成怒，凑到 grace 耳边恶狠狠地责备：“你是不是有病？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店长怎么把你招进来的？” 萧绮心里窝火，可还是强忍着情绪，保持克制。 江澈在一旁百无聊赖，开口问道：“这家店怎么回事？买个东西还要等？” “这个爆款包没库存了，有客人配了十几万的货，那个男的在逼我的 sa 把包让出来。” 萧绮解释道。 “什么叫配货？” 江澈一脸疑惑。 “说白了，就是变相给爆款涨价的手段。借着缺货的由头，逼你买些滞销款式。对那些真正有钱的人来说，花几万和几十万没区别。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才不当这冤大头。” 萧绮撅着嘴，十分鄙视这些势利眼店员。 听她这么一说，江澈总算明白两个店员为啥争执。 “什么破玩意儿还能卖断货？女人的钱可真好赚。” “男人的钱就不好赚？一块劳力士多少钱？” 萧绮不服气地反驳。 江澈撸起光溜溜的手腕，笑得得意：“不好意思，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 “那是因为你还没成为顶级有钱人。” 萧绮白了他一眼。 “也许吧。” 江澈也不与她争辩，跟着笑了笑。 他这是灯下黑，觉得欧美的奢侈品都是垃圾，值不上几个钱。 自己却经常跑到老师傅那边去定制扇子，一把就是十几万。 萧绮是个懂事的女孩，自小父亲就教导她别与小人计较。 于是，她主动走到 grace 身边，表示愿意让出那个包包。 grace 此时已被气得满脸通红，见萧绮帮自己解围，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jason 计谋得逞，乐颠颠地跑去开单。 他接待的是一对情侣，女人正为男友的财力扬扬自得，那男人却直勾勾地盯着萧绮发呆，直到被女人狠狠掐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学长，我不开心。” 没买到心仪的包包，萧绮只能向江澈撒娇。 “要不明天去魔都？我认识那边的店长。” “不用啦！明天还有工作，你安慰安慰我呗。” 萧绮扯着江澈的衣角晃了晃。 “得，最后还是我扛下所有。” “哈哈，行不行嘛？” 萧绮歪着头，声音娇嗲得让人骨头都发软。 来来往往的路人不住打量这对“伪情侣”，对二人的相貌与气质赞不绝口。 第126章 江澈扶额苦笑，当场妥协：“服了你，想要什么安慰？” 萧绮伸出手，挽住江澈的胳膊，轻盈的身子顺势贴了过来。 “借你的胳膊用用。” “这有点暧昧了吧？” 江澈挑挑眉。 “有吗？没觉得呀，这不是很正常的西方礼节吗？” 萧绮眨眨眼。 “可这是华夏。” “但你老板喜欢。” 萧绮咯咯直笑，甜美的模样仿佛能抚平江澈心底所有的裂痕。 两人正说笑间，忽见 grace 拿着一个小礼袋匆匆追了出来。 “萧小姐，请留步。”grace 在店门口喊住萧绮。 “有事吗？” 萧绮停下脚步。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是店里的赠品，请您多多包涵。” grace 递上精致的小礼袋，里面是定制的巧克力礼盒。 “你太客气了，我没什么的。” 萧绮微笑着回应。 “不，这是店里的问题，我会向店长反映的。” grace 态度坚决，江澈却在一旁泼冷水。 “小姑娘，你刚毕业吧？听叔一句劝，新人别去挑战规则。” “叔？”grace 好奇地打量江澈，怎么看他都不像 36 岁的人。 萧绮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江澈，示意他别瞎显摆。 见两人关系亲昵，grace忍不住恭维萧绮：“你们俩可真般配。” 江澈刚想开口澄清，萧绮却抢先一步，用力在他侧腰捅了一下，同时笑着应道：“那当然了。” 说完，她还故意仰起头，瞥了江澈一眼，那模样活像个得胜的小猫。 江澈也懒得跟不相干的外人解释，打趣道：“这可超出职能范围了，得加钱。” “加钱居士呀你？” grace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脸上流露出一丝艳羡。 这时，她才想起还没加萧绮的联系方式。 “萧小姐，加您一个微信吧！等包包到货了，我通知您。” “嗯，好呀。” 两人拿出手机，扫码互加微信。 “哎？羽昕是你的真名吗？” 萧绮指着微信上的昵称问道。 “嗯，是的。我叫黄羽昕，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英文名听起来，感觉自己像理发店的托尼老师。”grace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好的，羽昕。” 此时，店内几个导购聚在一起，对着黄羽昕和萧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新来的这是干什么呢？店里这么忙，还跑出店门送赠品。” “是大客户吗？也没见她买啥呀。” “什么大客户，就是公司的高级白领，看她穿戴就知道了。” “这种漂亮女人在职场升得可快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能把我们这包场。” “你想啥呢？看她身边的男人，穿得普普通通，这女的说不定是个恋爱脑。” “那男的挺帅啊，气质也不错。” “人帅气质好有什么用？这年头，钱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店长却像一支离弦之箭，从他们身旁飞速掠过，大步流星地朝店门口聊天的三人奔去。 “江总，请留步！江总！” 店长神色慌张，此刻已是大汗淋漓。 江澈已有好些日子没听人喊他“江总”了，初听时，大脑宕机，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家奢侈品店的店长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面容端庄，周身散发着优雅气质。 一见到江澈，她便忙不迭地鞠躬致歉：“江总，实在不好意思，这次的服务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还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这举动让周围人惊得目瞪口呆，江澈也满心疑惑，不禁问道：“我认识你吗？” 他印象里仅仅去过一次魔都的同品牌店铺。 第127章 店长忙解释道：“您可是我们尊贵的黑卡贵宾，刚刚店里人太多太嘈杂，我一时没认出来您。” 可实际上，她之前一直在二楼，根本没见过在一楼转悠的江澈，是店内的人脸识别系统认出了江澈，随后会员营销平台将提示推送到店长手机，她才匆匆赶来。 “黑卡？”萧绮诧异。 “黑卡！”黄羽昕震惊。 “黑卡……是什么？”江澈一脸茫然。 萧绮撞了他一下，吐槽道：“你也摆出这副表情，几个意思啊？” 江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谨慎打探：“你没弄错吧？我不记得在你们这儿办过卡。” 店长愣了一瞬，急忙打开手机查看资料。 【江澈，男，万盛天讯创始人，36岁，已婚。魔都旗舰店黑卡用户，品牌年消费1000万元。】 看完，她紧张地擦拭着额角的汗水，再次确认：“您是江澈先生吧？” “是我。”两人视线交汇，都读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江澈突然反应过来，万盛天讯每年都要采购大量奢侈品用于送礼，以维系上下游合作关系，在一个品牌一年消费上千万实属正常。 商家通常会用会员卡、积分、赠品等方式返利给个人，但返利给采购人员就涉嫌行贿。 江澈不管这些事，可简心下面的人会核查。 每年上千万的采购容易引起关注，行政主管为避嫌，就用老板的信息办了会员卡。 江澈早忘了这事儿，被店长这么一盯，才回想起来。 女店长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见他跟一个20岁出头的漂亮姑娘在明南出现，一个百亿大佬外地包养小情人的剧本就在她脑海里成型了。 基于这些离谱猜测，她也不敢点破江澈身份，只是一个劲儿地邀请他们回店里再逛逛。 几人推辞间，店内其他导购被吓得不轻。特别是之前抢了萧绮包包的jason，慌得小动作不断。 店长再三邀请：“请回店里坐坐，这次我亲自为您服务。” 店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澈不想太过招摇，便问身旁的萧绮：“你还想看别的款式吗？” “啊？问我吗？嗯……要不，回去看看？” 萧绮刚才确实没逛过瘾，是被气走的。 “行，那就去二楼看看。” 江澈无所谓，对他来说，萧绮开心最重要。 店长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在前引路。 萧绮踮起脚，贴着江澈耳朵小声说：“你个骗子，说不喜欢这些东西，自己却有品牌黑卡。” “我以前在大公司干采购，花的是公司钱，顺手办了张卡，攒点积分福利。” 江澈谎话张口就来，乍一听还真挑不出毛病。 “你以前在哪家大厂？”萧绮第一次打探江澈的上家。 “奇巅科技，我是肖冷的手下。”江澈移花接木编造了工作经历。 “奇巅的？那你认识林诗晴吗？” “小林总我当然认识，她不是咱们明南的学妹嘛？” “哈！”萧绮乐出声，挽着江澈胳膊的手更用力了。 为弥补之前的疏漏，彰显诚意，女店长通知店员临时闭店。 晚上八点多可是黄金消费时段，店外还有长长的队伍，她却执意命人关闭店门。 排队的顾客瞬间炸了锅，店员纷纷出来解释只是临时闭店。 萧绮担忧道：“学长，他们是不是把你当大老板了？搞这么隆重，小心翻车呀！” “怕什么？你逛你的。”江澈满不在乎。 店内原来的客人不用离开，但新客人就进不来了。 黄羽昕跟在女店长身后，一路为萧绮解说到二楼，把品牌理念、每个产品背后的故事全复述了一遍。 第128章 江澈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没走几步，jason递来一杯红酒：“先生，bin407赤霞珠。” “开车的，谢了。” 江澈冷漠地推开，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jason回头望了眼其他同事，暗叫这瓶酒白开了。 萧绮有点执拗，逛完一圈还是想要之前看中的那款。 这种抢手爆款一般都会留几个备品，就是为应对今天这种情况。 女店长立刻命人把萧绮心心念念的包包取来，还讨好地对江澈说：“江总，您女朋友背这款包简直太漂亮了。” “呵呵。”江澈懒得解释，心想下次绝对不来这地方了。 逛完整家店，萧绮有点纠结，店长太热情，她拿捏不准该买多少东西。 对她而言，花个一两万取悦自己没什么，可要是为了体面花上几十万，就有些勉强了。 她望向江澈，似是在征求意见。 “我要不要再买点别的？”萧绮不太确定，跟在一旁的女店长已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适合你的。来这儿消费就是寻个开心，不用刻意花多少钱。” 江澈宽慰道。萧绮压低声音，不安地问：“真的好吗？闭店陪我逛了这么久，就买一个两万的包包？” “怕什么？别打肿脸充胖子，学会拒绝会让你轻松百倍。” “学长，你的爹味怎么这么重？要不是认识你，肯定以为你是什么成功人士呢！” “我本来就是当爹的。”江澈无奈地笑着 。 最后，在江澈的规劝下，萧绮真的只买了那个心仪的包包。 女店长有点吃惊，可看到江澈泰然自若的神情，又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只当放长线钓大鱼。 没钱的人进了奢侈品店，总想着装出一副“我买得起”的样子，殊不知只需几个照面，导购就能从他们难以掩饰的微表情里读懂心思。 倒是像江澈这样的人，压根没把这些店员当回事，却反而能获得他们的尊重。 付完钱，店门再次打开。 店长和黄羽昕陪着两人离开店面，一直送到购物中心门外。 萧绮舒了口气，对着江澈挤眉弄眼：“学长，那个黄羽昕一直在盯着你看哦。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有吗？大概是我太帅了吧？”江澈生硬地转移话题。 他总不能告诉萧绮，对方看他，是因为这家店的会员系统里有自己的身份信息。 “哼！生气了，回家。”萧绮撅起小嘴。 “为什么？要不，你把那姑娘的微信推我？” “做梦！不想给她看。” 江澈与萧绮一同走在熙攘热闹的街道上，往来行人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他们。 萧绮很享受这种和江澈一起被旁人瞩目的感觉，心情越发愉悦，就连包里手机不断响起的新信息提示音，她都无心去查看。 【江芸：亲爱的，汇报下进展。拿下了吗？发展到哪一步了？】 【江芸：回话呀，急死我了。】 【江芸：造反啦，快回我。】 萧绮实在没法接受江芸那先斩后奏的恋爱思路，决定这次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她悄悄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提示，便又合上了包包。 萧绮陪着江澈，行走在都市的霓虹灯下。 不知为何，两人越走话越少，气氛也慢慢变得有些沉闷。 熟悉的街道勾起了江澈往昔的回忆，那些或美好、或揪心的过往，让他渐渐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这条街，他曾和简心来过，可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就连一向注重仪式感的他，都记不清具体日期。 第129章 “学长。” 萧绮轻声唤道，打断了江澈的思绪，“你在想什么呢？” “我？没什么，就是想起些从前的事儿。” “你跟前妻的事儿吗？” 女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总是格外敏感，即便像萧绮这般大大咧咧的姑娘，也能轻易洞悉对方的心思。 江澈没应声，只是失神地望向前方。 他的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认，毕竟坚守了十几年的感情一朝破碎，即便决定放下，触景生情也在所难免。 萧绮见状，悄悄低下头，心里有些忐忑。 路过一家啤酒馆时，她猛地停下脚步，挽着江澈的胳膊骤然收紧，用力把他拉了过来。 “怎么了？” “我累了，想歇会儿，喝点东西。” “你酒蒙子呀？买杯奶茶得了，哪有姑娘家口渴了就想喝啤酒的？” “哈哈，我闺蜜就这样。” 萧绮得意地晃了晃响个不停的手机。 江澈撇撇嘴，“以后少跟这种朋友混，我女儿就从不喝酒。” “那她跟我肯定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倒希望你跟她多交流交流。” 萧绮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才不要，我就喜欢咱家亲爱的。” “为什么？你在家是个乖乖女啊，怎么喜欢跟那些疯丫头玩？” 江澈很是不解，他不止一次听导师夸赞自家女儿乖巧懂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乖乖女？” 萧绮有些纳闷。 “从你的言行举止能看出来。”江澈扯了个谎。 “哦…… 反正，我跟她的缘分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萧绮想起与江芸初次相识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甜蜜。 与此同时，远在阿美莉卡的江芸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脑袋都快被震晕了。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这么心虚？感觉就跟偷喝酒被老爸当场抓住似的。” 江芸暗自思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 江澈拗不过萧绮，还是陪她在啤酒馆的露天用餐区坐了下来。 女孩点了两瓶精酿啤酒，还有一份德式拼盘。 服务员很快把酒水和餐品端了上来，江澈伸手摸了摸啤酒瓶，当即让服务员把冰啤酒换成常温的。 “啤酒喝常温的还有啥口感？” 萧绮打趣道。 “太冰了胃受不了。” “老年人。” “再这么说我可人身攻击咯。” “你来呀！” 萧绮把小脸凑到江澈跟前，一脸嚣张地看着他。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四目相对，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萧绮的唇角有些发干，江澈的喉结微微滚动，凝视间，情愫悄然滋生。 女孩的脑海中回想着闺蜜的 “战术指导”：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先婚后爱，干就完了…… 她双手撑在江澈肩上，水润的红唇一点点凑近。 江澈自知事情不该如此发展，不管是基于自己刚离婚的状况，还是考虑到萧绮父亲那边的因素，他都理应阻止两人关系这般升温。 可佳人在侧，气氛恰到好处，他的身体就像被施了咒，完全不听大脑使唤。 就在这时，萧绮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让沉浸其中的两人瞬间清醒。 萧绮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好气地退到一边。 “有什么事儿不能微信上说？非得这会儿打电话？” 萧绮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为刚才错失的机会懊恼。 “嚯，你还倒打一耙。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你回了吗？” 江芸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我们在散步，外面太吵了，没听见！” 第130章 “逛街去了？我说你怎么不回信息，还以为你们……” “好了好了，你别瞎想了！我们进展没那么快。” 萧绮懊恼地回应，同时偷偷瞅了江澈一眼。 “这都多久了？你怎么消极怠工呢？接过吻没？” “要是你这电话不来，我就能回答 yes 了。” “呃…… 你不会把来电挂掉啊？” “气氛都没了。” “强吻啊！真被你急死了。大姐呀，你都 24 岁了，还母胎单身呢！” “不是，你见都没见过他，为啥就急着把我推销出去？” “你这年纪谈初恋，百分之百得失败。早点积累经验，等遇到适合结婚的对象，才能应对自如。” 江芸这番话让萧绮一时语塞，愣神想了许久。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 “百分之百失败是什么意思？” 萧绮心有不甘，江芸却振振有词。 “亲爱的，不是我泼冷水。你现在有钱有事业，注定做不了百依百顺的小女人。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一个优秀的女总裁。所以，你需要学会收敛锋芒，降低自己给男人造成的压力。” “那我现在这么做不就行了？” “人与人相处可比你经营公司复杂多了。那个大叔的经历也不简单，你俩之间的问题可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呢，你也别对第一段感情抱太大期望。你们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江芸说得直白，萧绮听在耳里，心里却越发沉重。 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喜欢上谁的人，更不可能抱着积累经验的心态跟江澈相处。 不管江芸怎么劝，她就是没法说服自己，做不到用一种玩票的态度继续下去。 “我还是想认认真真试一试，慢慢来。” “孺子不可教也。” 电话那头的江芸唉声叹气。 萧绮轻声安抚：“好啦，军师大人，打起精神来，以后还得多靠你呢。” “靠我什么？给你出主意你听吗？” “部分采纳。” “那我还当什么军师！干脆当个奸臣，天天吹捧女帝陛下得了。” “也不是不行。” “滚。” 下定决心的萧绮挂断电话，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 她走回江澈身边，缓缓在他对面坐下。 “谁的电话？看你心情好多了。” 江澈问道。 “闺蜜。” “聊什么了？” “聊你呢。” 萧绮不知哪来的勇气，毫无征兆地把话挑明了。 江澈的眼神却黯淡下来，忙自我解嘲：“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 萧绮专注地看着他，柔声问：“学长，你跟前妻是怎么认识的？” 江澈放下手中的啤酒，神情略显恍惚。 萧绮察觉自己问得不妥，心里顿时后悔不迭。 正想把问题咽回去时，江澈却笑了，那释然的笑容，让萧绮稍感安心，觉得自己的冒失也并非不可饶恕。 “我跟她啊？” 江澈抿了一口酒，仰头望向空中高悬的明月，“我们相识 16 年了，初次见面是在大三的时候。” “哎？她也是明邮的？你们是同学？” 萧绮问道。 “不是，我们是在一场专业辩论会上碰上的。当时，我代表明南邮电，她代表首都邮电。辩论场上，我被她辩得毫无还手之力，气得牙根直痒痒，可散场后，却又忍不住向她要了联系方式。” 那段回忆对江澈而言无比珍贵，承载着他这些年的诸多经历。 他语调平缓地讲述着与简心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是在给这些美好的记忆打包封存。 江澈和简心相识于一场邮电大学间的专业辩论。 那时的简心言辞犀利、光彩照人，轻易就抓住了江澈的心。 第131章 只是，首都与明南相隔甚远，两人长时间处于网友状态。 后来，简心和本校一个男生谈起恋爱，过程十分艰辛，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 江澈偶尔会跑去首都看望简心，充当她的情绪垃圾桶。 室友们都劝他：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可那时的江澈，就跟如今的萧绮一样固执，非要按自己的想法来，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简心和男友谈了一年，却始终不让对方亲近，也不知在顾虑什么。 毕业后，简心的男友考上明邮研究生，简心也跟着来到这座城市，巧的是，还和江澈入职同一家公司。 再后来，男友移情别恋，爱上读研的同学，最终与简心分手。 一无所有又举目无亲的简心，对世界绝望透顶，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好在江澈及时赶到，找到了她。 江澈的出现，成为了简心的救赎。 作为本地人，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带简心穿梭在城南的各个角落寻觅美食，带她去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秘密据点，陪她爬山、游湖，看日升日落。 即便后来结识了青春靓丽、家境优渥的白晓晓，江澈的心也从未动摇过。 24 岁那年，简心终于回应了江澈的付出，两人正式确立恋爱关系，20 岁的白晓晓，反倒成了他们爱情的旁观者。 26 岁时，江澈和简心领证结婚，白晓晓投资一千万，三人合伙成立万盛天讯通信科技有限公司。 一路走来，有苦有甜，江澈始终坚守初心，白晓晓也一直默默支持，唯有简心，在岁月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江澈说得很慢，却格外认真，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刻意隐去了万盛天讯的崛起，以及简心给他带来的伤痛。 毕竟是深爱了 16 年的女人，如今能这般平静坦然地讲述过往，也算是对青春的一种纪念。 诚如江澈所言，他和简心已然两清，又何必去抹黑曾经的那些美好呢？ 萧绮听得全神贯注，仿若变成一个记忆的观测者，随着江澈的讲述，窥探到他从青涩男生蜕变为成熟男人的历程。 不知不觉，眼泪悄然滑落。 萧绮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落泪，只是困惑不解，那个狠心辜负江澈的女人，如何下得了手？ 故事渐近尾声，回忆的片段定格在噩梦降临前的最后一刻。 萧绮忍不住抽泣起来，江澈赶忙递上纸巾，心中感念这姑娘的善良。 “傻丫头，我都没哭，你怎么反倒先破防了？” 他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温柔。 萧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赌咒发誓般地讲：“学长，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我保证！” 江澈扑哧一声笑出来，用纸巾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你拿什么保证？难不成你的式神是月老？” “我…… 我…… 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人，要是实在找不到…… 我也可以……” “谢谢你，绮绮。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暖心的话了。” 江澈弯弯的笑眼，让萧绮一时语塞，心里却暖烘烘的。 露天用餐区的音响悠悠响起一首老歌，江澈初次听到这首歌时，还在暗恋简心，如今再听，已是物是人非。 “回忆与我都不爱说话，偶尔我会想起他。心里有一些牵挂，有些爱却不得不各安天涯。”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送的那些花，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 歌声渐歇，过往的故事也画上句号。 第132章 两人心中各怀感慨，慢悠悠地走向停车场。 因为都喝了酒，江澈只得叫代驾，刚打开小程序准备下单，就见一道黑影从身旁一闪而过。 江澈觉得此人眼熟，那人也猛地停下脚步。 刹那间，两人目光交汇，同时喊出对方外号。 “老七！” “老五！” 江澈又惊又喜，来人正是他 “南城七皇” 中的兄弟 —— 朱与墨。 “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老友，江澈难掩兴奋。 朱与墨却神色慌张，疾步冲上来捂住江澈的嘴。 “嘘！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带我走。” 江澈拨开他的手，问道：“你又搞什么名堂？” “我能搞什么名堂？还不是那档子事儿！” 朱与墨挑了挑眉，笑得一脸狡黠。 远处传来女生愤怒的叫骂声，响彻整个露天停车场。朱与墨吓得脸色惨白，几步跨到江澈身边。 “老五，你车呢？” “就这辆。” 江澈指了指萧绮的宝马三系。 “尚可一避。” 朱与墨伸手就要拉开车门往里钻，却被江澈揪住衣领拎了出来。 “你有病吗？让你上车了吗？我们都喝了酒，正准备叫代驾呢。” “何必麻烦，朱某愿效犬马之劳。” 朱与墨咧开嘴，又蹦到驾驶座上。 江澈尴尬地瞅了瞅萧绮，苦笑着解释：“这傻…… 不，这家伙是我同学。” “哦，是你们‘葫芦兄弟’里的第七个？” 萧绮记不住 “南城七皇” 这么中二的名字，就按人数给起了个外号。 “对，就是离了法宝最废物的那个。” 朱与墨对江澈的调侃毫不在意，还探出脑袋催促：“两位，磨蹭啥呢？速走！” 江澈望了望停车场那头气急败坏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拉着萧绮一起去了后座。 车子从那女生身边开过，江澈和萧绮都听清了她的咒骂。 “朱与墨你这个渣男！骗子！给我滚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朱与墨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满脸的鄙夷，不但不气，反而笑了，一脸厚颜无耻的模样。 “老五，你还笑我？在这儿私会红颜，要不要我给你家那位女王大人打个小报告啊？” “去呗，老子离婚了。” “啥？” 朱与墨被江澈的话惊到，半个身子都探了回来。 “给我好好开车！” 江澈用力把他的身子扳回去，满脸嫌弃。 朱与墨和江澈同龄，年轻时面容清秀，气质不凡。 步入中年后，身上更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看着像个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 一路上，朱与墨频繁地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江澈和萧绮。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让萧绮有些不自在。 没一会儿，朱与墨开口问道：“二位，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江澈没好气地回道：“你别管我们，找个合适的路口，你就下车。” “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回明南不告诉我，离婚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朱与墨语气里满是不满。 “老三没跟你说？”江澈反问。 “什么？老三知道？难不成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跟你绝交！”朱与墨佯装愤怒。 “下车。”江澈也不惯着。 “别别别，先别急。我刚才替你反思了一下你自己，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 朱与墨瞬间服软，为了不被赶下车，态度转变之快让人咋舌。 萧绮轻轻拉了拉江澈的胳膊，小声问：“你朋友一直都这样说话吗？” 江澈解释：“这家伙是干风水堪舆、算卦相面这行的，说话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朱与墨轻咳几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太祖文化咨询有限公司，朱与墨。幸会幸会！” 第133章 说着他就转身想和萧绮握手，却被江澈一个白眼给怼了回去。 “什么太祖？你叫他泰迪就行。”江澈没好气地说。 萧绮没在意江澈对朱与墨的嫌弃，依旧满脸欣喜地自我介绍：“啊！原来是大师呀！您好！我叫萧绮。” “萧绮？嗯……天一笑，满园罗绮，满城箫笛。宋代吴潜的《满江红·金陵乌衣园》。令尊是明南本地人吧？”朱与墨摇头晃脑地说道。 “大师好学问！我爸爸是明南邮电的老师。”萧绮一脸敬佩。 “哦，书香门第，和我们家老五倒挺般配。”朱与墨继续点评。 萧绮听了，下意识地唇角上扬，心里还有些小高兴。 江澈在后脑勺拍了朱与墨一下，骂道：“你算命算到老子头上了？别胡说八道，你到底打算在哪下车？” “我？我跟你回家啊。”朱与墨理所当然地说。 “你有病吧？你在明南有多少套房你忘了？就是把你五马分尸，也不够分的。”江澈一脸无语。 “话可不能这么说，房子不过是暂时的居所，兄弟才是心灵的归宿。”朱与墨振振有词。 “下车！”江澈彻底没了耐心，语气强硬起来。朱与墨一看这架势，立马服软。 “别啊，五哥。我是真没地方去了，那八套房子现在都被女人守着，我一回去就被抓。”朱与墨可怜兮兮地说道。 江澈叹了口气：“你可真是把桃花债变成桃花劫了。没事招惹那么多姑娘干什么？显摆你身体好？” “话不能这么讲。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这是响应号召，以肉身渡劫，就盼着有一天能看透红尘，斩三尸，剪情丝，修成正果。跟着耶稣他老人家，给迷途的羔羊指引前往英灵殿的彩虹桥。”朱与墨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哇……朱大师好厉害！”萧绮竟然被他忽悠得眼睛发亮，对这番胡言乱语深信不疑。 江澈早就听腻了这套乱七八糟的神棍言论，依旧坚定地说：“下车。” “好吧好吧！我那些房子都被姑娘们堵住了，实在没地方去。”朱与墨无奈地说。 “去酒店住。”江澈命令道。 “不行啊，你也知道我住不惯五星以下的酒店。”朱与墨苦苦哀求。 “明南城这么多五星酒店……”江澈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在所有五星酒店都有情债吧？”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都是让我头疼的事儿，别提了。”朱与墨故作伤感。 “你别乱用诗句了！你去老三家躲躲，他家房子多。”江澈说。 “去年他就不让我去了。之前有个体制内的妹子喜欢我，最后闹到他公司去了。”朱与墨尴尬地挠挠头。 “你能不能干点人事？”江澈揉着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朱与墨看样子是真没地方可去了，继续央求：“老五，你就让我凑合一晚，行不？明天我的房车就到了。” “你现在都开始流动作案了？”江澈一脸嫌弃。 “你不懂，房车私密，去妹子公司楼下车震……”朱与墨越说越离谱。 “你给我闭嘴！赶紧滚下车。”江澈忍无可忍。 “别呀！就一晚，行不行？” 朱与墨知道江澈不会惯着他，便把主意打到萧绮身上：“萧小姐，我看你眼眸含情，眉尾有痣，山根丰满，唇色红润，似有桃花运。等会儿我给你好好看看？” “真的吗？”萧绮一下子来了兴致，转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江澈。 “你不会真想把这脏东西带回家吧？家里住不下了。”江澈试图劝阻。 萧绮家是三室两厅，她住主卧，江澈住客卧，还有一间小房间是给萧凌的。 第134章 “没关系，萧凌住校，让大师先住他房间呗。”萧绮说道。 “算了吧，等他给你算完，直接叫保安把他轰走。” 江澈态度冷酷，就好像他以前真这么干过。 朱与墨一听急了：“老五，你还是不是人？我可听见了！” “学长……”萧绮娇声唤道，那柔柔的嗓音让两个男人心里都颤了一下。 江澈实在受不了女孩那渴望的眼神，只好退一步说：“算什么桃花，你等会儿给绮绮看看风水吧！” 江澈虽然讨厌朱与墨的海王行径，但对他看相的本事还是认可的。 “恭敬不如从命，咱们怎么走？”朱与墨立马应道。 萧绮把手机导航同步到车载系统，朱与墨回了句收到，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到了萧绮家，朱与墨就拿出罗盘，煞有介事地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 他这故弄玄虚的样子，江澈竟然没生气。 萧绮凑到江澈身边，小声问：“不是说看桃花吗？” “嘘……他算卦水平一般般，但看风水的本事是真的。”江澈解释道。 “真的吗？”萧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之前新街口的人流中心在中央十字路口，后来有个老板找他改风水，他硬是把人流中心移到了偏北的商圈，让那老板赚得盆满钵满。”江澈说道。 “这么厉害？怪不得地铁站附近的四大商场一直比不过北边的二期cbd呢！”萧绮多年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 “也不全是好事。他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很快就被抓了。要不是后来有个大领导找他算仕途，老七现在还在第一监狱里才缝纫机呢。”江澈补充道。 “好厉害……”萧绮不禁感叹。 朱与墨装模作样地转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客厅中央。 他脸色凝重，对着江澈皱起眉头说：“老五，这房子有问题。” 江澈与萧绮眨眨眼，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朱与墨说得神神秘秘，萧绮不免紧张。 “大师，我这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嗯……”朱与墨故意提高声音，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江澈向来和善，性格温和，可唯独对朱与墨没什么耐心。 “你别在这儿故弄玄虚，都说了安排你住下，就别卖关子了。” “老五，我一进这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在几个房间看了看，才发现诡异的地方。” “诡异……之处？”萧绮打了个寒颤。 “正是。” 朱与墨撩开袖子，指着江澈住的房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俩住一起，为什么还分房睡？” 空间瞬间凝固，屋内安静下来，江澈和萧绮都愣住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朱与墨又补了一句。 萧绮的脸渐渐红了，她偷偷看了一眼江澈，又急忙把目光移开。 “嘶——老七，我给你脸，你也做个人。” “嘿嘿，我都进了敌军大本营了，你还能把我赶出去？” 朱与墨坏笑起来，把江澈气得牙根直痒痒。 “露宿街头和意外死亡，你选一个。” “大晚上的，别为难老四，他前两天才破了一个情杀案，好歹让人家休息两天。”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到底还看不看风水了？” 江澈捏响指关节，朱与墨只好绕着沙发躲。 “这房子风水没什么大问题，稍微调整一下就行。把床头的画像挪到别的地方，卧室门口别放吊篮，把仙人掌这些植物换成厚叶植物。” “这样就行了？”萧绮松了口气。 “嗯，这房子的结构符合风水学，你也没有乱改造。整体气场稳定，调整下细节就好。” 第135章 萧绮高高兴兴地去摆弄东西，留江澈继续和朱与墨对峙着。 “你刚才胡说什么呢？什么同居不同居的，我只是借住在她家而已。” “老五，你怎么还这么自以为是？之前非要跟简心结婚，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舔狗舔狗，应有尽有。拼命帮她搞公司，结果呢？大点干，早点散！你图什么呢？” 朱与墨是南城七皇中，唯一在江澈宣布结婚后，依旧不祝福他的人。 他继承了家传手艺，早就看出江澈与简心这段缘分不善，只是他平时玩世不恭，身边熟人都不太信他的话。 现在的江澈，再也没法对兄弟之前的预言不当回事，毕竟那时的玩笑话都一一应验了。 “行了，别说那件事。”他看了一眼在自己卧室忙活的女孩，压低声音说：“不要在萧绮面前提简心，也别告诉她我和万盛天讯的关系。” “哦。你这玩的什么套路？扮猪吃虎？还是龙王归来？”朱与墨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滚！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江澈低声道。 “我算得出来，而且我还能算出，她会是陪你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 朱与墨突然的严肃让江澈很是惊讶。 “你说什么呢？我和她不可能。”他本能地反驳。 “又来了，之前提醒你和简心只有十年情分的时候，你也说不可能。吃一堑，还不长一智？知道我现在给人看相怎么收费吗？免费告诉你，你还不信，真服了你。” 朱与墨摇头叹气，江澈却回怼道： “服你妹啊！高三上学期，你说周四下午去九中扫场能占尽天时地利。结果，那天他们校开运动会，全校二十多个班的男生围殴我们。” 一提到那次乌龙事件，朱与墨立刻急了，“那时我本事还没学成，还没看破天机，有点差错很正常。” “所以你这次最好也是看错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可我这次非常确定。” “那你就帮我把这桃花化解掉。” 江澈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高兴。 “不是，你这么坚决干什么？那姑娘哪儿不好？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她命格聚财、多子、长寿、旺夫，是多少有钱人都求之不得的媳妇。而且她的颜值和身材，绝对比那些靠修图的小明星强多了，我不懂你在傲娇什么？” 朱与墨很不理解，他之所以死皮赖脸跟过来，一是为了躲桃花债，二是为了好好看看这两个人的面相命理。 “你不懂，我和她不可能。” 江澈没跟这帮兄弟提过萧晏的事，也不想再解释。 “你以为你是哪吒啊？非要逆天改命？你命由你不由天了呗？” “少废话，免得我大义灭亲。” “难怪大家都说，看破不说破，还有兄弟做。凡人啊……真愚蠢。” 江澈踹了他一脚，自己去收拾小房间了。 洗完澡后，朱与墨借机凑到萧绮身边，小声问道：“你们睡过了吗？” 萧绮的脸瞬间红透，像个烧红的热水壶，感觉天灵盖都要被蒸汽崩飞了。 “大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澈是我的助理。” “哦，那就是买卖关系咯？” 萧绮一下子懵了，呆在原地说不出话。 江澈及时出现帮她解了围，把朱与墨赶到小房间里。 临睡前，他还再三叮嘱女孩要反锁卧室门，不管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 朱与墨靠在门框边冷笑：“你这么担心，晚上直接睡她屋里守着不就行了？” “滚。” 回到自己房间，朱与墨拿起手机，开始挨个给鱼塘里鱼点奶茶。 第136章 就在这时，手机弹出江芸视频通话的请求。 他随手点了同意，屏幕上立刻出现江芸漂亮的脸蛋。 “七叔，我的合伙人在跟那个姓李的奸商谈资产收购。但你知道的，港商喜欢在风水上做手脚，玩阴的，你帮我看看呗。” “帮洋人赚国人的钱？你老爹就这么教你的？”朱与墨不屑地说。 江芸满不在乎，反问：“那个姓李的港商能算国人吗？” 朱与墨这才明白她说的是那个曾经的首富，“哦，是他呀。也对，王八蛋的钱不赚白不赚。你把资料发我看看。” “好呀！如果你方便的话，来一趟阿美莉卡。顺便给那家伙设个局，送那老东西一程。华尔街的鱿子们等着收割他敛的那些不义之财呢！” “你呀……家都要被人掏空了，还有心情在外惩奸除恶。” “啥？”江芸一脸茫然。 “你那不孝的爹已经跟你妈离婚了，知道吗？” 江芸看了看日期，自言自语：“哦，冷静期过了呀？我都忘了。” 她这淡定的样子，把朱与墨看呆了。 “死丫头，你这反应像是正常女儿该有的吗？” “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比如你爹现在跟个年轻女孩同居的事？” 朱与墨不确定江澈是否把自己的现状告诉了女儿。 “同居？”江芸确实有点意外，“晓晓姐下山了？” “废话，白晓晓我能不认识吗？我说的是一个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 “啥？老爸没跟晓晓姐在一起？他还养了个小女人？” 江芸这下终于炸毛了，声调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江澈刚躺到床上，江芸兴师问罪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老爸，你是不是想造反？” 电话刚一接通，江澈就被女儿带着火气的控诉惊到了。 他本以为江芸是知道了自己和简心离婚的事儿，才这般大发雷霆，所以也没计较她这没大没小的口吻，打算先解释解释。 “小芸，我跟你妈妈的事……” “你们俩的事先放放，你跟晓晓姐到底什么情况？” 江澈被问得措手不及。 “我跟白晓晓没什么，你怎么老揪着问这个？” 他这话一出口，江芸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晓晓姐才跟妈离婚的，没想到你是为了别的女人！”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别的女人？” 江澈一头雾水。 “还装？你现在是不是跟一个年轻妹子同居呢？” 江澈这下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气冲冲地走到客厅，就听见朱与墨反锁房门的动静。 为了不吵到萧绮，江澈咬咬牙，又回了自己卧室。 “别听你七叔瞎说，他嘴里就没几句靠谱的。我就是暂住在同事家。” “你是没钱租房吗？非得住同事家，还是女同事。” 江芸不依不饶。 “之前我身份证丢了，没办法租房。” “现在总有了吧？明天就给我搬出去。” 江澈瞧了一眼萧绮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压低声音，不想让对话传到外面。 “我下个月就搬走。” “明天！别跟我玩拖延战术，你以前训我的那些话，都忘了？” 江芸跟其他成年子女一样，逮着机会就把父母小时候教训自己的话还回去，这既是叛逆，也算是亲人间别样的回馈。 江澈顿了顿，说：“我下个月要去欧洲的公司就职。” 他说得平静，可语气间还是透着几分犹豫。 “你要离开华夏？去哪家公司？” “奇巅科技的欧洲分公司。” “哎？凌波老师的公司？” 江芸惊讶出声。 她在阿美莉卡念书时结识了一位华尔街的资深合伙人，对方很赏识她，在学习和工作上帮了不少忙。 第137章 这人就是现任奇巅科技的 cfo（首席财务官）—— 叶凌波，她还有个身份，是楚飞虹的亲妹妹，因为随母姓，外人不太清楚这层兄妹关系，也就亲近的人知晓。 一听老爸要去自己敬重的前辈那儿，还要离开华夏，江芸心里的怨气消了些。 “那晓晓姐知道吗？” “她在静来庵闭关，我联系不上她。” “呃…… 那你和那个年轻妹子怎么处理？” 江澈叹了口气：“我都说了跟她没关系，别再提这事儿了。” 江芸大致明白了状况，开始撒娇：“不管怎样，你的终身大事得我点头。要么跟老妈复婚，要么跟晓晓姐在一起。” “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都摸不清你的底线了。” 江澈苦笑着回应。 “我的底线清楚得很！这辈子对我好的女人就五个，超出这个范围的，我一概不认。你要是随便找个小的，我肯定死磕到底。” 面对女儿这股子耍赖劲儿，江澈也没辙。 “哟，这么说我还有得选？到底是哪五个，说来我听听。” “嘿，这不明摆着嘛。第一个是孤儿院的张院长，她年纪大，你都得喊奶奶。第二个是老妈，你舔了十几年的女神。第三个是叶凌波，不过她是你未来老板肖冷的老婆，没戏。所以只剩晓晓姐了，除非你想跟老妈复合，不然没别的选择。” 江澈靠在床上，听着女儿这一通安排，直摇头。 “我不管你交友，你倒反过来给我搞包办婚姻了？我要是能跟白晓晓在一起，还用得着你安排？” “晓晓姐到底哪儿不好？” 江芸打小就不太理解父亲的选择。 “门不当户不对。” 江澈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 “这都什么年代了？” “什么年代都一样，跨阶级的婚姻，少有圆满的。我以为你在华尔街看多了那些豪门联姻，应该懂了，没想到还这么天真。” 白晓晓背景不一般，她的曾祖父解放前就是有名的红色商人，白家支脉遍布全球，是实打实的豪门。 当年江澈在白晓晓面前多少有些自卑，加上那时候对简心用情至深，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 后来事业有成，自卑感没了，可阅历告诉他，门第差距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江芸头一回听父亲解释他和白晓晓没在一起的缘由，心里抵触，却也不得不承认。 “就因为出身……这对晓晓姐不公平。” “世上哪有绝对公平的事儿，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人一出生就是牛马。晓晓比全世界 9999 的人都幸运，她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你别瞎掺和。” “可是，晓晓姐一直对我很好……” 江芸还不死心，江澈只好打断她：“好了，这个话题打住。不是说有五个人吗？这才四个，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哦，那自然是我家亲爱的！” “就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她叫啥名来着？” 江芸在家很少提学校的事儿，偶尔说起萧绮，也只唤“亲爱的”，搞得江澈都不知道女儿闺蜜的真名。 他和简心一直忙，没精力关注江芸的社交，加上女儿一直出色，他们也省心。 听老爸头一回问闺蜜名字，江芸叛逆劲儿上来了，回怼道： “问她名字干什么？你还敢打她主意？休想！差着辈分呢，姐妹变后妈，我可接受不了。”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flag不能乱立。 “那就没办法了。” 江澈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不管，一个月后我去欧洲查岗，你得乖乖去机场接我。” 第138章 “行行行，都依你。” “还有，这段时间你跟明南的那个妹子保持距离，不许有任何瓜葛！不然，我可就要跟阿尔萨斯坐一桌了。”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江芸这件，不仅暖，还防弹。 挂了电话，江芸长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息屏，闺蜜的求助短信就跳了出来。 【萧绮：亲爱的，我到家了。今天啥事儿都没发生，你还帮我不？】 【江芸：你又不听我的，跟我那不孝子老爸一样，让人操心。】 【萧绮：你爸怎么了？】 【江芸：他跟我妈离婚了，居然没选我指定的后妈人选，回老家找了个年轻的，简直离谱。】 【萧绮：………… 够你忙的了。】 【江芸：放心，再忙我也帮你参谋。我现在就两件大事，一是帮你搞定大叔，二是阻止老爸跟那小女人在一起。】 【萧绮：谢了，亲爱的。】 【江芸：么么哒。】 次日上午，朱与墨的女徒弟赶来，将他接走了。 临行前，朱与墨把萧绮拉到一旁，悄悄塞给她一个玉坠。 “小美女，这是叔送你的见面礼。这东西吧，既不能帮你逢凶化吉，也没法让你大富大贵，更不能保你身体康健，你收好了。” “呃…… 这就是个普通装饰品呗？” 萧绮听得一头雾水。 朱与墨神色高深，叹了口气道：“非也。这可是我玩真人 cs 的时候，赢了茅山宗掌教真人拿到的奖品。” “多有纪念意义啊，要不大师您还是留着吧。” 萧绮推辞着。 “我是用不着这玩意儿了，净给我惹麻烦，搞得我现在有家难回。” “那我也……” 萧绮心里犯嘀咕：这要是个麻烦物件，你干嘛拿来坑我？ 朱与墨全然不顾萧绮的神情，郑重地把玉坠塞到她掌心。 “因为这东西，能让你思念的人，回到你身旁。” 萧绮双眸陡然瞪大，下意识攥紧手指，握住玉坠。 指尖触碰到那温润表面，似有道道电流游遍全身。 她抬眼，目光直直地盯着朱与墨，声音略带颤抖：“真的？” 朱与墨微微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怅惘：“千真万确，不然我也不会被那些妹子堵泉水了。” 打发走朱与墨，江澈立刻把他睡过的床单被褥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放了两颗洗衣凝珠不算，还倒了半瓶消毒水。 休整一天后，江澈说啥也不肯在家闲着了。 他倒不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只是简心带来的伤痛已然结痂，那种痛感随着他融入萧绮的生活，也慢慢淡去。 江澈偶尔会伫立窗前，眺望远方天际，心中泛起涟漪。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萧绮开口，那些心动被他忽略，佯装不知。 爱优艺的合同流程冗长，授权起始日期是 12 月，他们还有两个月时间组建、扩充运营团队。 萧绮仔细研究了爱优艺给直签代理的对赌条款，顿感压力山大。 条款里，爱优艺不光要求代理期间的总收入规模，还变态地规定了每个季度的业绩分布。 这意味着，如果 q1、q2 这种淡季完不成的收入，想靠 q3、q4 两个旺季追平，甲方是可不认账。 至于版权、客诉、退订、促活（促进端内用户活跃）、拉新（获取新增用户）、坏账、回款之类的条款，更是让人看得头疼。 萧绮每个字都认识，可她心里明白，每个条款背后，都藏着行业的潜规则。 她把江澈叫到自己办公室，打算跟他逐一剖析条款。 没想到江澈对这些条款熟稔于心，草草瞄了几眼，就一条一条解释起来。 第139章 “版权条款是在警告咱们严控运营管理。我们有爱优艺的介质（ott 业务里指视频文件），理论上存在泄露和超发的风险。” 萧绮点头应道：“这个我懂。” 江澈翻了一页合同，指着后面内容，语速飞快地说：“客诉条款的目的，是让咱们尽量做前置客服，第一时间安抚客户投诉。退订和促活要求，都是为了维持业务健康发展。” “健康发展？” 萧绮不太明白。 “嗯。有些代理商和地市公司关系好，在地市做业务推广时，会将爱优艺会员跟套餐捆绑。这种推广简单粗暴，虽说新增了客户，可大多是不使用的沉默用户。” “就算是沉默用户，局方也会结算啊，对爱优艺有啥损失？” 萧绮追问。 江澈耐心解答：“沉默用户多了，爱优艺的人均使用时长就会降低，这种不健康的数据会影响股价。” 他顿了顿，接着说：“后面的坏账和回款条件，就是让咱们有个心理准备，实际结算时间可能比合同约定的还要晚。” 萧绮立马意识到其中风险，“也就是说，咱们有垫资风险？” “对，这层意思不方便写在合同里。实际上，运营商结算周期各省都不一样。” “应该不会拖太久吧？” “几千万拖个一两年的都有。” “啊？为什么？” 萧绮没想到，堂堂央企也会欠款不还。 江澈继续讲解：“预算影响、投诉扣罚、服务评分，还有地市和省公司的财务状况，都可能影响结算时间。拖一年以上的，多半是违约，或者发展量超出合同上限。央企不允许财务倒挂，没法结算。” “钱回不来怎么办？不能起诉运营商吗？”萧绮问得天真。 “可以起诉呀，你不想继续在这行里混了，就起诉呗。”江澈笑道。 没打过官司的人，都觉得上法庭打官司能够解决一切。 但事实上，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轻易开庭。 “那依你的经验，咱们做 15 个省的爱优艺业务，得准备多少流动资金？” “起码准备 4000 万长期垫资，账上流动资金要保持在 6000 万。” 江澈这还是往保守了说，真遇到极端情况，账面上压的钱可能翻倍。 他们作为总代，跟下面代理商签背靠背合同，可渠道不认账期。 每个通过外部渠道推广出去的会员，都得即时结算酬金。 这类渠道，快的周结，慢的月结，晚一天结算，他们就停工，转推别的业务。 接着，江澈给萧绮算起细账，团队成本、客勤成本、前置客服的话费赔付成本等等，一通分析，差点把萧绮说得头大。 不过，俗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 既然拿下爱优艺 15 个省的代理，后续融资自然不在话下。 萧绮一直惦记着账上流水，问江澈：“上次钱有彬说二轮他们自己投，不过现在看来，1000 万怕是少了。” “嗯，二轮先融个 5000 万吧。等正式启动爱优艺业务，马上开启三轮。到时候让东华资本领投，融一个小目标。” 江澈坐在萧绮对面，摇晃着手里的折扇。 “嘶 ———— 天天说我是资本家，我看你才像。” 萧绮吐槽道。 “我可不屑做资本家，我是驱使资本这条野狗的鞭子。” “看你狂的。” 萧绮挺喜欢偶尔张狂的江澈，这种反差感不但没让她觉得江澈轻浮，反而莫名生出一股信任感。 “要是你对战略方向没意见，我就按这个思路给程玲安排招聘任务了。” 江澈本可独断专行，却还是认真征求萧绮的意见。 第140章 “嗯，拜托了。那融资的事……” “先别急着拿钱。星罗科技一轮的时候进了些乱七八糟的资本，我得趁二轮把他们都清理出去。这事儿，得钱有彬帮忙，我来联系他。” “洗掉现有股东？这合适吗？” 萧绮不太确定江澈此举的分寸。 “傻丫头，钱不能乱拿。你又不是靠 ppt 造车的幻想家，融资可不只为了钱，而是通过出让股份捆绑更强的资本集团，让他们为你赋能。” 萧绮每提一个问题，江澈就一番长篇大论，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在这个月教给她。 “赋能是啥意思……” “就像互联网公司融资，会优先拿 bat（度娘 / 某宝 / 企鹅）的钱。其中，优先选t的钱，其次是b，最后才是a。知道为什么吗？” 萧绮要是能知道才怪，只能茫然摇头。 “t有中国最大的两个社交软件，能提供海量流量支持。b的搜索引擎也是庞大流量入口。a的基因不太好，自身流量不足，实在缺钱了，才会考虑拿他的钱。” “哦……” 萧绮似懂非懂。 “总之，资本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这次你就交给我吧。” “好！” 萧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其实只要江澈开口，她把自己交给他都没问题。 江澈满意地点点头，像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父亲，喃喃自语：“下面就看程玲的团队招聘速度了。” 他深信，能把自己这尊大佛忽悠进小公司的 hr，就算本事一般，运气肯定逆天。 而星罗科技现在，正需要这份好运气。 江澈讲的内容繁杂，萧绮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慢慢消化理解。 她心里越发觉得江澈不一般，起初只当他是大厂里经验丰富的普通员工，可细想，哪有普通员工对资本运作门道如此精通的？ 萧绮忍不住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江澈的名字，然而，在即将按下搜索键的瞬间，她又迟疑了。 她害怕搜索引擎揭开笼罩在江澈身上的迷雾，暴露出他处于自己遥不可及高度的真相。 萧绮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江澈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按下搜索键。 页面跳转后，满眼都是网文男主的名字，一条正儿八经的新闻都寻不见，更别提百科资料了。 萧绮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浑身乏力，差点瘫倒。 “还好，他就是个普通大叔。” 女孩笑了，笑容灿烂得如同午后暖阳。 她不知道，简心为掌控万盛天讯，花重金让搜索引擎与媒体屏蔽了所有有关江澈的信息，将他在互联网上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外界知晓简心，却对江澈一无所知。 唯有企业高管与行业资深前辈清楚，万盛天讯真正的主心骨并非身兼董事长与 ceo 的简心，而是默默站在她身后的 coo 江澈。 不过，简心这一手段，倒让萧绮的内心获得了片刻安宁。 几天后，程玲从自己工位一路哭到江澈办公室。 “江助理，您要招的运营总监，我实在招不到呀！哇————” 她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旦开闸，便源源不断。 江澈端起杯子抿了口枸杞茶，不慌不忙地问：“几个招聘网站都看过了？” “嗯呢。” “都没合适的？” “嗯呢。” “找不到正常，能撑起 15 个省 ott 业务的运营总监，那可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厉害角色。你这种打野式的招聘手段，能碰上才怪。” “哎？” 程玲抬头瞅了江澈一眼，哭得更凶了，“哇 —— 那我怎么办？萧总会不会开除我？” 第141章 相处一个多月，江澈对小萝莉这哭功基本免疫了。 开始他以为程玲是犯错后怕被责罚才哭，到后来发现，她倒像是故意把事搞砸，好找理由哭一场。 “好了，好了，没那么严重。” 他出言宽慰。 “真的？” 小萝莉可怜巴巴地问。 “嗯，大不了绩效扣光，拿底薪呗。” “哇————” 江澈这一句话，成功召唤来一场疾风骤雨般的暴哭。 程玲哭得妆都花了，对着桌上纸巾盒一顿猛抽，没一会儿垃圾桶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江澈优哉游哉地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嘴里轻声嘟囔：“入秋了，今年的板栗该上市了。今晚做个板栗烧鸡，给绮绮换换口味。” “我可都听见了哦，准备给我做啥好吃的呢？” 萧绮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门口，红色露肩毛衣将她姣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刚提到你，你就来了。” “哈哈，那当然。” 萧绮走进办公室，全然无视哭得梨花带雨的程玲。 “合同都发给爱优艺那边了，他们盖完章流程就走完啦。” 江澈微微点头：“我晚上给龚总去个电话，让他加快点速度。” “嗯！” 萧绮瞧了瞧还在大哭的程玲，微微皱眉，“运营总监还是没招到吗？” 江澈撇撇嘴，似乎觉得眼下状况在意料之中：“招不到的，让她顺带找找，看能不能撞大运。” “结果呢？” “喏。” 江澈冲程玲努努嘴。 萧绮掩唇轻笑：“你是魔鬼吗？为难她干啥？” “工作嘛，哪谈得上为难。”说着，江澈指了指萧绮手腕上的玉坠，好奇地问道：“你手腕上这玉坠啥时候买的？样式有点老气哟。” 萧绮赶忙捂住坠子，娇嗔道：“别乱说，这是别人送我的。” 自从朱与墨把玉坠给了萧绮，她便一直戴着。 江澈不明就里，也不多追问。 两人在电脑前，又梳理了一遍近期计划，程玲的哭声始终在耳边回荡。 “差不多了，算下来，就剩运营总监这个关键岗位的人选还没落实。” 萧绮站在江澈身旁，边说边往他身边靠了靠。 她有意调整弯腰角度，想让自己的事业线吸引男人的注意。 此刻，萧绮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江芸昨晚传授的妙计：对付男人最管用的三招就是色诱，色诱，还是他妈的色诱。 江澈一眼看穿女孩心思，笑着摇了摇头。 萧绮俏脸一红，抬手就是一套粉拳。 “打我干啥？” “你笑什么？” “天冷，你这么穿容易着凉。” “着凉就扣你工资。” “凭什么？” “都是你害的！” 萧绮嘟着嘴，转身就走。被识破的窘迫让她羞愧难当，只能用耍脾气来掩饰。 江澈轻轻摇着扇子，念叨：“万盛天讯的何理，奇巅科技的宋忆，星瀚浩宇的沈涟，承鼎科技的吴天强，咱们需要这种级别的运营大拿。” 萧绮回过神，面露难色：“这几位可是行业排名前四的运营负责人，怎么挖？就算我出得起工资，人家会放弃上市公司的优厚待遇，来咱们这小公司？” 程玲哭声戛然而止，她一直在听两人交谈。 江澈收起扇子，慢悠悠喝着枸杞茶。 “也对，这四人年薪百万，还有股份分红，肯定不会来咱们这儿。” “哇 ————” 程玲的 “爆哭模式” 再度升级。 萧绮也头疼不已，爱优艺业务交接在即，自家连个运营总监都没有。 即便不开掉原来的运营总监吴天承，以他的能力也根本应付不了当前局面。 江澈起身，走到萧绮面前，顺手用扇子轻敲程玲脑袋。小萝莉像被按下静音键，立马收了声。 第142章 “明儿跟我去一趟钱塘。” 江澈对萧绮说。 “去钱塘干什么？” 女孩一脸疑惑。 “挖人咯。” 江澈狡黠一笑。 “你有人选？挖得动吗？钱塘的话…… 某宝在那儿，你该不会是……” “别瞎猜，明天跟我走，到地儿你就知道了。” 江澈故弄玄虚，扭头对程玲道：“没你事儿了，去吧。” 小萝莉如获大赦，赶忙溜出办公室。 萧绮按捺不住好奇心，见办公室没旁人，立刻卸去老板的矜持，在江澈面前肆无忌惮地撒起娇。 “现在就告诉我，不然你就别回家了。” 江澈觉得好笑：“拿回家威胁我，你不觉得没威慑力吗？家里又没老婆等我，回去后还不是咱俩？”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觉着有点别扭，却又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对劲。 萧绮上前一步，仰头挺胸，毫不示弱。 以江澈的身高，正好能俯视她胸前那一抹风光。 “好吧好吧，别离我这么近，明天到了你就知道了。” 栀子花香太馥郁，眼前姑娘太迷人。 江澈深知自己定力有限，再不拉开距离，真要出事。 “哎？学长，你怕了？怕啥呢？” 萧绮故意逗他。 “说书呢，我怕什么？就是，别离我这么近。” “不，我偏要。” 钱塘作为邻省省会，从明南城出发，搭乘高铁仅需一个多小时便能抵达。 相较于国企氛围浓厚的明南，钱塘明显更侧重于扶持民营企业。 两者比较下来，明南的创业政策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完全没有。 简心当年将公司迁至魔都，多半也是出于这一缘由。 身为江南十三太保之首的明南，给人的印象仿佛是，只要自身不觉尴尬，尴尬的便是旁人。 只因江澈一句 “开长途腰会酸”，萧绮便把前往钱塘的出行方式改成了高铁。 这般带着些许宠溺的举动，江澈多年未曾感受过。 白晓晓虽也会迁就他，可豪门千金行事一贯直来直去，常让人有些下不来台。 奔赴钱塘途中，江澈对此次出行目的守口如瓶，萧绮借机撒娇，一路与他嬉笑玩闹。 创业的道路向来布满泥泞与荆棘，多数时候，创始人都会有一种身处悬崖边缘的危机感。 但若有爱情相伴，生活似乎就没那么险象环生。 萧绮此刻的心境便是如此，一如往昔的江澈与简心。 抵达钱塘东站，江澈带着萧绮坐上提前预约好的专车，朝着城西新区飞驰而去。 瞧了眼路线，萧绮大致猜出此行目的。 钱塘是某宝的大本营，汇聚着华东地区规模最为庞大的互联网精英群体。 虽说之前因创始人在魔都口嗨银行体系，致使旗下的金融公司无法上市。 但其当下体量依旧堪称互联网行业领军者之一。 萧绮推测江澈有意挖某宝人才，倒也情有可原。 但她都能猜到，那江澈可就称不上小卧龙了。 “你不是要挖某宝的运营骨干吗？” 自己的思量被江澈否认后，萧绮感到很是惊讶。 江澈手摇折扇，胸有成竹：“互联网与运营商虽有交集，但并非同路人。大厂那些运营工具星罗科技又没有，招来也难以施展拳脚。” 当下的互联网公司不愿聘用 35 岁以上员工，一方面是因其年纪渐长，薪资要求高，体力又拼不过年轻人；另一方面，多年工作经历让他们习惯依赖原公司资源，主观能动性欠佳。 这些大厂精英们习惯依托内部工具推动生产流程，一旦从零开始，极易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 第143章 前些年，通讯公司热衷于挖承鼎科技的员工，后来却慢慢发现，大多数人不过是承鼎科技庞大生产链条上的一颗螺丝钉。 哪怕名校学历加身，年薪七八十万，担任重点项目负责人，到了小公司，却连二十万都不值。 萧绮猜不透江澈打的什么主意，只能凭借有限的认知胡乱猜测。 “不是某宝，难道是猪厂？” “什么玩意儿？挖猪厂的人，还不如直接去鹅厂挖。” 江澈予以否认。 “那…… 是字符跳跃？” 萧绮接着猜。 “字符跳跃总部在魔都，钱塘这儿只有旗下的巨能引擎。他们做的是信息流，跟运营商不是一个套路。” “难不成是海疆威视？” “你连海疆威视都知道，不错嘛！不过，他们主营业务是视频技术以及 aiot（智能物联网），侧重技术研发，主动运营领域较弱。” “那我们要去哪儿挖人啊？难不成是高校？” “高校？开玩笑吧。运营靠的是实战经验积累，可不是象牙塔里的高谈阔论。” 江澈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萧老师除外，他可是一直关注行业动态的。” 萧绮没料到江澈对父亲话题如此敏感，欣然一笑：“那当然了。” 专车抵达目的地，江澈撑开折扇，望着眼前产业园区，脸上浮现出一抹怀念的笑意。 萧绮愣愣地盯着硕大的门牌，喃喃自语：“汇动万方东南研究院？学长，你跑到局方家里来挖人？” “是啊，就问你敢不敢？” 在通信行业，“局方”是对汇动万方、天信逸达领导的传统称谓。 早年国内通信业务由邮电总局统管，后来改革，邮政与电信业务分家，才有了如今的华夏邮政与天信逸达。 千禧年时，移动通讯业务从「天信逸达」剥离，独立成如今的「汇动万方」。 因为高层领导多出身邮电总局，下游企业便沿用旧称，尊称一声 “局方领导”，而非甲方客户。 单从称谓，便能瞧出一家通信支撑公司的底蕴，也算行业 “黑话”。 萧绮的父亲是明邮老师，她从小耳濡目染，未毕业就已是半个通信人。 根深蒂固的支撑服务思维，让她从未想过要到运营商体系里 “挖人”。 面对江澈这般离经叛道之举，萧绮吓得一步都不敢迈。 “走啊，萧总。高手可都在里面呢，不想见见？” 江澈逗她。 “别闹了，学长。这可是汇动万方的东南研究院啊！” “怕什么？交给我！” 江澈握住萧绮的手腕，女孩身子一麻，嘴上虽不情愿，脚步却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眼前的产业园占地 300 亩，建筑面积 40 万平方米，由两期建筑群构成。 园区内建筑整体呈现简约风格，线条利落流畅，造型规整大气，彰显出科技企业的严谨与高效。 萧绮惊叹地看着规划井然、彼此连通的大楼，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 江澈边走边介绍：“这一整个园区都是东南研究院的，你应该知晓此处吧？” “嗯？嗯！” 女孩用力点头，说道：“东南研究院是汇动万方旗下的专业公司。各个省公司都有「东研」的驻地团队，会直接指导我们工作。” “嗯，实际上东研管控着汇动万方全国各省的家庭业务，不单是你经营的大屏业务，还涵盖智能家居、养老、医疗等领域。” 江澈说着，指向依次排列的巨型机房。 “全国汇动万方 28 亿家庭用户的数据都存储在此。包括家庭成员信息、内容喜好、娱乐习惯，乃至作息时间。这些信息会经由东研的大数据分析平台，生成差异化运营方案，用以指引各省公司业务发展。” 第144章 “好厉害……”萧绮赞叹，对这里愈发崇敬。 “其实，汇动万方旗下专业公司很多。最出名的当属五大内容基地，涵盖游戏、音乐、阅读、视频与动漫。还有负责手机、路由器等硬件业务的终端公司，负责政企教育业务的西南研究院，负责大型集客业务的集成公司等等。” 江澈提及的这些，萧绮大多不知。 她原以为与汇动万方合作，只需要搞定省公司，哪晓得背后还有这么多专业公司参与。 “我没想到，汇动万方的架构体系这般复杂……” 江澈温柔地说：“不止汇动万方，其他两个运营商旗下也有很多专业公司。哈哈，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急，咱们慢慢来。” 话说至此，两人已然走到东研的大门口。 江澈一路都在拨打朋友的电话，可对方始终未接，微信也没回应。 萧绮微微歪着脑袋，盯着他的手机问：“不接你电话？是不是在以这种方式拒绝你呀？” “她没这心思，我也从没提过跳槽的建议。这姑奶奶不接电话是常有的事，联系她只能看运气。” “这…… 这可是汇动万方的员工呢，领导找她怎么办？” “领导？整个东研院没人敢领导她。” “啊？” 江澈略一思索，指着接待室前张贴的二维码说：“这是东研的拜访登记小程序，你填下信息，我找人接咱们进去。” 说完，他又拨起另一位朋友的电话。 “哦。” 萧绮听话照做。 扫码后，果然进入一个微信小程序。 依页面提示，萧绮填了自己的姓名、身份证号、公司名称、事由等信息。 填到拜访对象时，她有些茫然，转头看向江澈，见他刚挂了电话，连忙问道： “学长，拜访对象填谁呀？” 一旁的保安斜睨了萧绮一眼，怪声怪气地说：“连客户名字都不知道就来拜访，现在供应商的水平可真够低的。” 萧绮有些难为情，又小声问了一遍。 江澈走到她身旁，冷冷瞥了保安一眼，手中扇子轻轻摇动，顿时让对方冷汗直冒。 “拿扇子的！” 保安想起主管提过两个惹不起的人，一个扎辫子，一个摇扇子。 他立马堆满笑容，指着一旁的座椅说：“二位稍等片刻，提交拜访信息后，等人来接就行。这是规矩，不好意思。” 江澈白了他一眼，对萧绮说：“拜访对象，技术研发部，陈灿。” 保安心头一震，赶忙拿了几张纸巾，把座椅擦干净，恭恭敬敬地对萧绮说：“看您拖着行李箱，刚到钱塘吧？辛苦了，请坐。” 萧绮礼貌回应，款款落座。 见她没说什么，保安才放心回到接待室。 “学长，他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萧绮小声问。 “陈灿是技术研发部的负责人，东研的副院长，我们指名道姓找他，那保安能不怕？” “副院长你都认识？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给资本家打工呗，还能干啥？” 江澈在她身边坐下，微眯着眼，享受着浅浅的秋意。 落叶飘零，凉风拂面，晴空中传来几声鸟鸣。 偏僻的产业园区外，氛围静谧得如同画境。 萧绮见江澈闭目养神，也不再发问，而是乖乖坐在他身边，像个温顺的小媳妇。 过了十几分钟，电子闸门开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见到江澈，他远远抬手，指了指说：“你这家伙，搞偷袭是吧？我正开着经分会（经营分析会）呢！” 江澈侧身对萧绮小声叮嘱：“这是陈副院长，西北邮电的，别乱套近乎。” 第145章 “嗯嗯！” 女孩乖巧应道。 陈灿对接待室里的保安招了招手，保安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电子访问卡，交到江澈和萧绮手上。 陈灿在保安那儿签了个字，便火急火燎地把二人领进园区。 “阿澈，我今天时间紧，你有事提前打个电话呀！” “没事儿，陈院。您忙您的，我找别人。” 陈灿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江澈：“什么？你不找我，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是来找薛佳怡的，她这不从来不接电话吗？” “臭小子！你找佳怡，让谁来接你不行？非要让我来？东研里你认识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陈灿确实很忙，被突然袭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江澈晃了晃手中的访问卡，笑得狡黠。 “我是可以叫别人来接我，但这红卡只有你们几个副院长的客户才能戴。” 东研的访问卡分两个级别，蓝卡能进园区大门，也能访问几座业务大楼，但要想自由出入研发区域，必须有和内部员工相同的权限，也就是红卡才行。 按规定，普通客户经理带进来的客户只发蓝卡，而院长、副院长的客户却能佩戴红卡。 “小兔崽子，你要红卡说一声也行呀！我让助理给你办就是了。” 陈灿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年纪那么大了，多运动运动，少让助理干这些杂事。” 江澈说完，有意无意地瞄了萧绮一眼，果不其然，换来她温柔的小拳头。 “你小子，下次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赶紧开会去吧！我去研发楼了，改天请你喝酒。” 江澈对这儿熟门熟路，领着萧绮往里走。 陈灿笑着摇摇头，回自己的办公楼去了。 女孩偷偷回望陈灿离去的背影，弱弱地问：“学长，你这样做不会让人家生气吗？” “不至于，我跟老陈关系很好。” 江澈很自信。 “他不是西北邮电的吗？” 江澈咂咂嘴说：“我发现你跟楚飞虹一样有点本位主义哎。明南邮电的人就不能跟其他山头的人交好了？抱团太紧，让外人看着有碍观瞻。” “可是…… 人家是副院长，你喊他来接你……” “他儿子在澳洲念书，就住我爸妈家。” 江澈的解释立马打消了女孩心中的疑虑。 经过几栋大楼，他们来到园区深处。 路上，江澈给萧绮讲解了东研与各省公司家客中心的关系。 由于各省公司肩负沉重的收入指标，在业务发展上更为务实。 东研的职责是在协助省公司发展家庭业务的同时，进行深入的探索分析工作。 所以，早期的东研没有收入指标，纯粹作为研究机构存在。 只不过，随着东研的发展壮大，一些原本属于省公司的权限渐渐被东研集中起来。 逐步失去权限的省公司不可避免地与东研出现争权现象，导致双方关系愈发微妙。 萧绮听得目瞪口呆，结合自己短暂的行业经历，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明明能在省公司解决，局方却非要他们去东研拿资质认证。 江澈笑嘻嘻地看着女孩惊愕的表情，得意地说： “所以呢，东研的数据运营团队，掌握着全国汇动万方的家庭业务数据，是最能把握未来发展脉络的专家。” “可是，那样的专家，真的会来我的公司吗？” 萧绮此刻一点自信都没有。 江澈收起笑容，望着眼前的数字运营中心，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要找的人是最精通家庭业务的专家，她的能量根本不是何理、沈涟那些人可比的。她掌握着核心数据，又是规则的制定者。虽然确实很难，但有必要试一试！” 第146章 靠着手中的红卡，江澈带着萧绮畅行无阻，轻松刷开一道道门禁，顺利抵达 3 楼办公区。 江澈一眼就在角落里瞅见一个杂乱无章的工位。 “还是老样子。” 他轻叹一声，稳步走入。 汇动万方是央企，这里又是对内部门，员工着装普遍保守低调。 萧绮身姿刚在工区一现，立马吸引众人目光。 女孩身着白色小礼服，俏皮的贝雷帽戴在头上，轻奢包包显眼地挂在肩头，姣好面容与婀娜身姿，格外引人注目。 江澈很快察觉到工区里一个个探起的脑袋，无奈地对身后女孩说：“下次拜访局方，穿低调点，你是想迷死几个啊？” “谁叫你一路卖关子，我哪知道要来局方这儿？” 萧绮小声嘟囔，心底却偷着乐。 江澈觉得她迷人，是不是自己也被迷住了？ 工区角落，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正在吃外卖。 她面前摆着三个显示器，桌上堆满各类品牌测试手机。 “这时候才吃饭？” 江澈走到她身旁，探头瞧了瞧碗里的食物。 女人闻声抬头，愣神几秒，才把嘴边的米粉吸溜进去，边擦嘴角边责怪：“见鬼了，你来东研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自己看看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江澈一脸鄙夷。 “啊？是吗？” 趁女人翻找手机，江澈向萧绮介绍：“这位是东研数据研究中心主任，薛佳怡。” 薛佳怡在一堆测试机里翻出自己那台，打开一看，未接来电果真几十条。 “又忘看手机了，院长没找我吧？” 翻找一阵，见除江澈外没什么重要电话，她才松口气，转身看向萧绮。 “你好！我叫薛佳怡，幸会。” 她伸出手，萧绮赶忙紧紧握住，身体微微颤抖，江澈见状很是奇怪：“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薛老师…… 我知道您！每个季度省公司发给合作伙伴的运营分析材料里，都有您的署名。” 三个月更新一次的指导资料让萧绮印象深刻，也让她记住了起草者的名字。 “没那么夸张啦！不过是顺手整理的材料，对你们有帮助就好。” 薛佳怡拿了包烟，领他们进入一间无人会议室。 “随便坐。” 她招呼着，打开灯，给自己点上烟。 到这时，萧绮才敢仔细打量对方模样。薛佳怡 34 岁，身材气质出众，一头微卷长发，透着欧美风的随性。 江澈关上门，拉下百叶窗，在薛佳怡对面坐下。 “来找我干什么？” 薛佳怡吐个烟圈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 江澈和声说道。 “少来这套！听说你最近离婚了？是想通了，来找我了是吗？” “呵呵，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 “哈哈哈哈！” 两人谈得热络，萧绮瞧这互相调侃的劲头，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薛佳怡这时注意到萧绮，脸上多出几分玩味。 “小妹妹好漂亮啊！阿澈，你这是带过来向我示威的？” 江澈摆摆手，埋怨道：“好啦，别吓到人家。她叫萧绮，是我的老板。” “你的什么？老板？这天下居然还有人能管你？除了……” “佳怡！” 江澈突然叫住她，“今天不提那个人。” 薛佳怡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温柔：“嗯，我也不想提那个人，一天到晚拽得二五八万的。” 江澈白她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 薛佳怡对简心的厌恶不亚于白晓晓，倒不是因为多喜欢江澈，只是看不惯简心那傲慢的做派。 她瞧见江澈脖子上的红色访客卡，心里有了盘算。 第147章 “陈院带你进来的吧？搞得神神秘秘，想干吗？警告你哦，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国家机密，别打歪主意。” 江澈连忙否认：“我对东研的数据没兴趣，对人可就不一样了。” “果然是冲我来的吗？” 薛佳怡调侃道。 “佳怡，我现在的公司是星罗科技。这个月刚拿下爱优艺 15 个省的 ott 授权，但公司运营能力不足。” 江澈说出此行目的。 “来我这儿挖人？外面那帮小子你想要哪个？我帮你引荐。” “如你所说，我是冲你来的。” 江澈眼神诚恳，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薛佳怡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对萧绮说：“你知道我和这家伙怎么认识的吗？” 萧绮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紧张地回答：“哎？我？我不知道。” 薛佳怡深吸一口烟，靠在椅背上，摆出慵懒姿态。 “那年，我们要集中各省 ott 业务的内容动态审核权，得开发统一全国平台。没人愿帮我，只有阿澈带着团队来钱塘，顶着省公司明里暗里的打压，硬是把东西做了出来。” 她拿个纸杯，倒上水，把烟灰弹进去。 “那时东研刚起步，没什么资源。我和他作为团队领导，天天在老园区的办公楼里加班到深夜。整整 8 个月啊！你能想象吗？直到系统交付，他们的支撑合同都没走完流程。” 薛佳怡说完哈哈大笑，其中艰辛却表露无遗。 “后来，我凭这个平台，升任三级副。他的团队也在各省的家客中心站稳脚跟。从那时起，我和阿澈就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不跟你们来虚的，东研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说完，看向江澈，男人面色平静，透着真诚与温柔。 突然，薛佳怡话锋一转，嬉皮笑脸地说：“不过，你要是向我求婚，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少来，我可不敢娶你这种军三代。” 江澈打趣道。 萧绮眨巴眼睛，小声问：“你们……之前……” “开玩笑的，他家里那个女魔头，我可不敢招惹。”薛佳怡说着，又点上一根烟。 “学长，你前妻很凶吗？” 萧绮趁机打探前任情况。 不等江澈回答，薛佳怡抢先道：“他那个前妻不是凶，是恶！牛魔王去她家都得犁二亩地，释迦牟尼去了都得被打出舍利。” “呃…… 有这么恐怖吗？” “少听她胡说八道！” 江澈嫌恶地打断关于自己的话题，“佳怡，拜托认真考虑下。你今年已经 34 岁了。” 薛佳怡脸色明显有变，原本自信的眼神也不再坚定。 汇动万方有着既定的干部培养传统，通常而言，35 岁是一道关键门槛。 如果35 岁还没能晋升到三级经理，往后基本就没什么上升空间了。 薛佳怡的履历相当亮眼，可在升职这件事上，却陷入了高开低走的窘境。 她年纪轻轻就晋升到三级副，并以副职身份主持部门工作，率领数据团队斩获诸多佳绩。 然而，东研晋升三级岗，需前往分省派驻一年，熟悉省侧业务流程。 薛佳怡能力很强，与各省家客关系良好，却始终轮不到派驻名额。 各省公司像是提前串通好了，每逢确定专业公司派驻名额时，总会冒出各种意外状况。 这一耽搁就是两三年，如今薛佳怡已经 34 岁，倘若再拿不到名额，就彻底没机会了。 事实上，许多央企员工心里都清楚自己的职业上限，毕竟机会总归有限。 有人能坦然处之，将更多精力投入享受生活；有人则自怨自艾，丧失奋斗动力。 第148章 在单位熬了多年，期望阈值降低，沉默成本升高，既舍不得体面的铁饭碗，又找不回当初的干劲。 人生诸多境遇恰似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江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知道，薛佳怡今年依旧没获得派驻分省的资格。 对方似乎也洞悉他的心思，苦笑着问：“你跟陈院关系那么好，应该也清楚我今年还是没派驻资格吧？” 江澈微微点头，眼中透着些许惋惜：“佳怡，换个环境吧。” 薛佳怡深吸一口气，垂眸道：“不用了，我上周已经提交了专家答辩函。” “佳怡！” 江澈大吃了一惊，这变故着实出乎他意料。 在汇动万方内部，员工晋升除管理岗外，还可选择专家岗。 同岗级的专家与经理薪资相同，退休待遇也一致。 不少缺乏管理才能但技术出众的研发人员，都会把未来的精力放在评选专家级别上。 薛佳怡耸耸肩，露出释然的笑容：“35级了，必须选择天赋分支啦！做不了管理，只能选专家咯。” 她说得轻松，可江澈明白，一旦薛佳怡获评专家，她一手创立的部门就会迎来新领导。 即便她资历深厚、专家评级高，也得服从三级经理的管理。 亲手培育的成果被他人摘取，这般失落，常人难以承受。 江澈本想借机让她脱离汇动万方体系，来私企大展拳脚，没料到薛佳怡会决定以专家身份继续留在东研。 他还想再劝，门外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 薛佳怡喊道。 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探进半个身子，对薛佳怡说：“主任，院长叫您去七楼开会。” “说了多少次，别再叫主任了。” 薛佳怡严肃纠正。 小伙子一惊，连忙改口：“好的，薛老师，院长他……” “好了好了，知道了。” 薛佳怡掐灭手中的香烟，再度露出自信笑容。 “你俩打算在钱塘住几天？抽空我请吃饭。” “请不动你这尊大佛，我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溜了溜了。” 江澈故意恶心她。 “爱吃不吃。”薛佳怡挥挥手，走出会议室。 江澈有些失望，毕竟此前他还挺有把握的。 走到电梯间时，薛佳怡仿若突然想起什么，疑惑地望向身旁的男人。 “阿澈，你跟省里高层关系不错，知道我为什么拿不到驻地名额吗？” 这问题来得突兀，让江澈一时语塞。 缘由他是清楚的，但不能告知薛佳怡。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内部都打听不到的消息，我上哪儿问去？” 这本是句托词，用在薛佳怡这儿，却格外刺耳。 女人脸上的疑惑转为质疑，她咬着下唇，思索良久。 “你会不知道去哪儿问？对我这么重要的事，你想都不想就推脱？” “这不是牵扯到两边的关系嘛？我回去打听下，一定给你个答复。” 江澈急于结束这个话题，临时编造的谎言根本经不起推敲。 可他的能耐薛佳怡是知晓的，被这般敷衍，聪慧的女人心中起疑。 “阿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直接发问。 “我知道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些。好了，电梯到了，金院长在七楼等你呢！” 江澈匆忙把薛佳怡推进电梯，也顾不上自己此举有多可疑。 “阿澈！你给我在这儿等着！” “等不了，我马上得赶回去。” “你敢！信不信我追到明南城？” 电梯门合拢，江澈暗自责怪刚才的失态，赶忙带着萧绮下楼。 女孩也察觉出异样，好奇问道：“学长，你是不是知道薛老师的事？” “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有些事，不说为好。” “可这事关重大，关乎她的前程呀！” 江澈叹气：“她知道了又能怎样？这些年我一直在帮她疏通关系，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可为什么呢？” 萧绮不解。 三级经理的岗位不算特别高，她不明白以江澈的能力运作多年，为何就是帮不了薛佳怡。 “薛佳怡这个三级正，背后涉及每年几个亿的支撑费，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什么？” 萧绮惊得差点叫出声。 江澈无奈，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女孩听完，顿时没了声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这种大企业里，想安稳的当一颗螺丝钉都难。谁知道哪天，自己会不会被公司运转的齿轮甩飞呢？”江澈叹息。 萧绮走到楼下，回望身后方方正正的大楼。 她忽然觉得这里像一座巨大牢笼，困住了一心想闯出天地的薛佳怡。 四周景致萧瑟，淡淡的哀伤弥漫在空中。 一阵冷风拂过，萧绮不禁打个哆嗦。 肩头一沉，江澈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冷了吧？你这身打扮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男人轻声埋怨，让萧绮心里暖烘烘的。 离开东南研究院，江澈原计划当天返回明南，可早有预谋的萧绮否定了他的计划。 “学长，我还想在钱塘多待一天。” “还有事儿？” “我想去古城玩玩。” 女孩声音轻柔，带着请求的口吻。 “怎么？不卷自己了？” 江澈调侃。 “劳逸结合嘛！” “钱塘的古城有什么好玩的？” “仿古建筑，古风表演，特色小吃，杂耍，鬼屋什么的。” 萧绮显然是做了功课的，只是她特意把 “鬼屋” 二字说得很轻。 江澈倒无所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他让萧绮带着行李，本是打算在钱塘跟薛佳怡周旋几天，没想到一天就了事。 既然有备而来，女孩又想玩，他便不再坚持返程。 “学长，你真好！” 萧绮没料到江澈答应得这么爽快，趁他叫车的功夫，偷偷给江芸发去一条信息。 【萧绮：亲爱的，他同意了。下面该怎么干？】 第149章 钱塘有处仿古主题游乐园，占地 4 万平方米，是当地人气爆棚的打卡胜地。 这古城乐园参照《清明上河图》精心构建，宋代风格浓郁。 市井街内，仿宋建筑疏密有致，布局随性洒脱，临街店铺一家挨着一家，踏入其中，仿若一步跨回繁华宋朝。 江澈预订了景区附近住处，安置好行李，天色已近傍晚。 这类人造景点，夜景堪称一绝，暮色下沉，灯光效果逐一亮起，古城的恢弘气势尽显无遗。 路过酒店大堂时，萧绮的目光被一家汉服租赁商店吸引，展架上那些华丽古装，让她瞬间迈不动步。 她指着一套晋制凤倾款齐腰襦裙，问江澈：“学长，你瞧我穿这套好看不？” “好端端的，穿什么古装，多麻烦。” 江澈皱眉。 “咱们不是去古城玩嘛，穿汉服拍照超出片的！” 虽说身为企业创始人，可女孩子爱美的心思哪能藏得住。 江澈瞅了眼时间，嘟囔：“换这套得多久啊？” 恰在此时，酒店汉服租赁的工作人员走上前，轻声介绍：“先生，换服加化妆，半小时足够。您女朋友那么漂亮，穿上这套拍照指定绝美！” “我们不是……” 江澈刚要解释，萧绮已眼巴巴地望向他，低声央求：“行不？” 其实，她大可仗着老板身份任性而为，可工作人员那句 “你女朋友”，让萧绮瞬间没了 “霸道劲儿”，秒变小女人。 江澈别过头，轻咳一声：“行吧，快点儿，太晚了景区饭店订不着位。” “哈哈，好耶！” 萧绮欢呼着，蹦蹦跳跳跟工作人员进了化妆间。 江澈望着女孩欢快背影，暗自思忖：“人都挖不到，还能乐成这样？没心没肺的，星罗科技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念头一转，他又想：“难不成是我把这丫头宠坏了？不行，她太依赖我，迟早得出问题。” 他的担忧并非毫无缘由，创业这两年，萧绮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说有江澈资助，家境还算殷实，可肩负几十号员工生计，她一刻不敢松懈。 但自从江澈来了，日子截然不同。不管啥事，这男人三言两语、一个电话就能轻松搞定 萧绮似乎只需当个路由器，坐等江澈化解难题。 久而久之，萧绮养成惯性思维 —— 江澈解决问题，她解决江澈。 沉浸在暗恋的甜蜜里，她压根没意识到，江澈终有一天会离开。 江澈不知如何扭转萧绮想法，他期望女孩独立，可自己的保护欲又与之相悖。 心烦意乱之际，他展开折扇，快速扇动。 “学长，你很热吗？” 清甜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江澈回头，瞬间定在原地。 萧绮仿若画中走来，一袭嫩绿色襦裙，腰间丝带紧束，衬得她纤细腰肢愈发婀娜。 头发松松挽起，斜插雕花玉簪，几缕发丝垂落脖颈，添了几分妩媚。 美人现身，喧闹的酒店大堂瞬间安静。 萧绮眉眼含笑，朱唇轻启：“好看吗？” “好看……好看的。” 江澈瞧得入神，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绮偏过头，不让江澈看穿自己的满心欢喜。 “走啦，你不是催着去古城吃饭？” 她娇嗔道。 “哦，好。走吧……” 江澈的反应，出乎女孩意料，也让他始料未及。 汉服近些年才流行起来，华夏经济腾飞，文化自信回归，助推了这股热潮。 江澈上学那会，没见人穿汉服，倒是不少女生爱在樱花树下穿和服拍照。 他从没见过熟人穿汉服，今日着实被惊艳到。 萧绮也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竟让心上人这般着迷，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装作若无其事。 第150章 景区人头攒动，大巴车源源不断运来旅行团，将古城街巷塞得满满当当。 下午六七点钟，饭馆、酒肆门口都排起长龙。 好在景区也为追求品质的游客准备了私密空间。 临河的高端餐厅修成王府模样，十几个河景包间，价格不菲，却正合江澈的消费习惯。 坐在古色古香包厢，望着古城灯火渐亮，身旁美人轻纱罗衣，江澈仿若梦回大宋。 此刻，他不在乎 2888 一位的餐标到底吃什么，享受这份宁静就值了。 “学长，吃完饭咱们去鬼屋玩好不好？” 萧绮往嘴里塞了颗樱桃鹅肝，粉嫩的腮帮鼓起个小圆球，可爱至极。 “你胆子这么大？” 江澈反问。 “我胆子不大呀，所以才拉着你一起。” 萧绮笑嘻嘻回应。 “都是装神弄鬼的，没啥意思。” “可我想去。” 萧绮撇嘴，扮出可怜相。 “行吧，你开心就好。” 江澈不再坚持。 这顿晚餐吃得悠然惬意，两人心满意足。 离开餐厅，萧绮拽着江澈的手，扎进热闹人群。 “我又不是小孩，不用牵手吧？” 江澈试图拉开距离。 萧绮满不在乎：“人太多，容易走丢，你就把我当小孩呗。” 两人寻到鬼屋入口，发现游客已排起小队。 江澈寻地坐下休息，萧绮悄悄掏出手机向 “军师” 汇报： 【萧绮：我们到鬼屋门口了。】 江芸那边正值早上八点多，瞧见闺蜜消息，立马扔掉手上的枫糖薄饼。 【江芸：他有怀疑吗？】 【萧绮：没有！我提出玩鬼屋，他很快就同意了。】 【江芸：到底是个老年人，对套路毫无防备。亲爱的，接下来看你的了。】 【萧绮：嗯！你昨天教我东西，我全都记住了。】 【江芸：很好！记住要点，装害怕，激发男人保护欲。找个人少的角落，趁机钻他怀里。这年纪男人不玩虚的，你投怀送抱，他立马懂。】 【萧绮：懂？那然后呢？】 【江芸：废话，当然是今晚把你推倒咯！】 【萧绮：啊？这么快？】 女孩的小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偷望了江澈一眼。 【江芸：这还快？亲爱的，你已是成功的职场女性，别幻想校园恋情了。心灵与肉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萧绮：呃……亲爱的，你这么急着把我送出去？我咋觉得你不像我军师，倒像他的？】 【江芸：开什么玩笑？他是我爹呀？我帮他？】 【萧绮：哎……知道了。但我今晚不会那么快。】 【江芸：烦死了！赶紧先把鬼屋通关了再说别的！】 萧绮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 在鬼屋门口排队时，有工作人员引导游客做任务，只要在朋友圈打卡，就能获得一个带铃铛的发带。 女孩子大多对这类可爱小物件没什么抵抗力，何况还能借此机会发张美美的自拍，萧绮便自告奋勇地参加了。 不一会儿，她又跑回来，拿着江澈的手机对着鬼屋外观一阵猛拍。 “你自己折腾不够，还来折腾我？” 江澈吐槽道。 萧绮舔了舔嘴唇，理直气壮地回应：“一个人发朋友圈只能领发带，两个人发就能领发簪。” “你缺那一根簪子吗？知道用我的微信发个朋友圈是什么后果不？” “请你吃个文创雪糕，当作酬金啦。” “行吧行吧。” 江澈懒得跟她争辩。 江澈微信里加的都是业内大佬，不是运营商里的高层，就是各个龙头企业的老总。 这帮人平日里凑一块儿聊的都是上亿的项目，朋友圈发的也都是行业新闻，哪有发这种活动打卡的。 萧绮拿起手机，对着两人准备自拍，却被江澈警告：“你别入镜。” 第151章 女孩吐了吐舌头，将头偏过去，可还是不小心把半个身子拍进去了。 “这样行吗？” 江澈正看着街对面的杂耍表演，只随意瞄了一眼，确认女孩没入镜后就点了点头。 萧绮本想问自己身子在照片里有没有问题，想了想又没说，坏笑着点了发布。 结果，刚发布没几秒，微信就像抽风似的，消息接连不断地弹出。 【首都汇动万方王总：阿澈，你这是跟谁去钱塘玩了？】 【西南盛和通联赵总：哈哈，我之前也带女儿去玩过。陪你的是谁啊？】 【南海天信逸达沈工：给你自拍的姑娘是谁啊？】 【奇巅科技程东阳：这身材可以的，哪天带来哥给你参谋参谋。】 【爱优艺龚总：我还以为看错了，阿澈你是要宣布什么吗？】 【爱优艺孙宜静：这是萧总吧？你俩正式在一起了？】 【奇巅科技肖冷：要我叫人把你在欧洲的房子租大些吗？】 【奇巅科技林诗晴：学长，我好像在朋友圈刷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老七朱与墨：在一起就别分房了，天门地户各守一隅，九宫飞星无主可依，不妥不妥。】 【东研薛佳怡：好！你还在钱塘是吧？等着我！】 …… 萧绮吓得赶紧把手机息屏，塞进江澈口袋，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仿佛犯了天大的错。 “怎么这幅表情？” 江澈有些好奇。 “没什么，晚上凉，我有点热。” 萧绮都不敢看他。 “莫名其妙。” 江澈正纳闷，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江芸的专属铃声。 刚一接通，女儿暴躁的斥责声就传了过来：“老爸，你在哪？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 江澈皱了皱眉，把听筒拿远些，随口应付：“在出差，在工作，跟同事一起。” “是吗？在景区出差，在街头自拍，跟穿古装的女同事在一起？” 江芸的反问让江澈一时语塞，他退出通话界面，切到朋友圈一看，顿时明白了。 萧绮背着手，慌慌张张把视线转向别处，装作跟她没关系。 江澈白了女孩一眼，删掉那条朋友圈。 “刚结束工作，晚上没事做，来古城玩玩。自拍是景区的打卡活动，你别上纲上线。” 他反过来责备女儿，想夺回主动权。 但江芸根本不买账，“你当我是傻子呢？我问的是，跟你出来的是不是住一起的妹子。” “是，怎么了？” “不是让你少跟她接触吗？” “你是在阿美莉卡待傻了吗？长臂管辖权都伸到你爹这儿来了？” 江澈不得不搬出父亲的身份。 “不行，我就要管！你们一会儿要干什么？” 江芸急了，用另一只手机不停地拨打白晓晓的电话，可对方一直显示关机，怎么都联系不上。 “好啦，我们没什么。一会去鬼屋转转，然后就回去了。” “什么什么？鬼屋？你跟那姑娘吗？还有其他人吗？” 江芸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就像两个擦肩而过的剑客突然发觉对方是绝世高手。 “能有谁？就我们两个，鬼屋这种地方你也要警惕？” 江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鬼屋又不是什么浪漫的地方。 可刚刚为萧绮出谋划策的江芸，太清楚这里面能做的文章了。 “老爸，你那个女同事很有心机呀！小心成了她鱼塘里的鱼。” “你算了吧，她不是那样的人。” 江澈看向萧绮，女孩见他瞧自己，以为要挨骂，吓得连忙跑开了。 他摇摇头，继续说：“这小祖宗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懂，你别乱猜了。” “是吗？又是一个母胎单身？这么看，她背后说不定有高人指点。难不成也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军师？不好，攻其不备，老爸你这是要沦陷啊！” “小芸，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江澈忍不住吐槽。 江芸恨不得立刻飞回明南，帮闺蜜和老爸解决眼下的问题。 “老爸，你听着。一会儿进去后，你一定要走在前面，千万别跟在那姑娘的身后。” “为什么？” 江澈不解。 “这样遇到吓人的地方，她就不能借躲避的动作钻到你怀里了。因为危险在前方，如果从后抱住你就显得很突兀。” “你这都是怎么算计出来的？” 江澈对女儿的思维很是困惑，他不知道江芸让他提防之处，全是给萧绮支的招。 “少啰嗦，照我说的做！” 挂断电话，江芸愤懑地把手机丢在餐桌上，吓得同桌的白人助理噤若寒蝉。 “真不让人省心。哎？不对！绮绮今天好像也在钱塘古城吧？” 萧绮买了两根文创雪糕，一根塞给江澈，一根留给自己，然后拙劣的岔开话题，不给江澈声讨自己的机会。 男人瞅着微信里好友列表上纷纷冒出来的红点，心里暗暗叫苦，可看着身旁的女孩，终究还是不忍心责备。 两人心照不宣地随着队伍缓缓前行，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鬼屋的正门口。 刚一靠近，便感觉屋内阴风呼啸，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萧绮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抓住江澈的胳膊，磕磕巴巴地说道：“学长…… 我、我不怕的…… 我走前面好了……” 第152章 景区里的中式鬼屋，不似密室逃脱那般诡异刺激。 毕竟游客形形色色，商家不敢把体验做得太过火，基本就是将一些众人熟知的场景罗列出来，营造出惊悚氛围，点到即止。 工作人员会把参观的游客分组，依次放入鬼屋体验。 还没进去，萧绮就被阴森的气氛吓得不轻，可为了遵循军师江芸布置的战术，她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走在了前面。 江澈瞧着女孩逞强地站在自己身前，心里暗自思忖：“明明怕得要命，为什么还要走在前头？真的有人给她支招？” “学长…… 我们走吧。” 萧绮脸色惨白，嘴上说着走，脚下却不自觉往后退。 “绮绮，别勉强，害怕就算了。” “不，我不怕。”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游客的惨叫声，吓得萧绮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绮绮呀……” “走，走吧！” 工作人员刚松开阻拦绳，萧绮便拉着江澈迈进鬼屋。 第一个房间是破旧的古代庭院，当中放着一口棺材，正毫无规律地抖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棺而出。 头顶有水珠零星滴落，冰冰凉凉，更添几分寒意。 萧绮彻底被吓懵了，手脚僵硬地杵在原地，眼神慌乱，都不知该看向何处。 江澈实在不忍见她如此为难自己，疾步上来，挡在她身前。 “跟着我走，害怕就别睁眼。” 萧绮下意识地贴紧江澈后背，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我不怕。学长，我来带路。” 嘴上逞强，身体却很诚实，萧绮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唯有江澈温热的后背，能给她丝丝安全感。 “别这么勉强，绮绮。” 江澈和声说道。 萧绮刚想反驳，就听男人又压低声音重复：“没必要勉强自己。” 萧绮身形一僵，思绪不受控制地纷飞起来，她拿不准江澈这话是否另有深意，只觉心口有些发堵。 后面的流程愈发惊悚，女孩却再没了状态，只是木然地跟在江澈身后，穿梭于一个又一个房间。 脑海里乱糟糟的，各种奇怪念头纷至沓来，每个细微之处都被她反复咂摸。 那句 “没必要”，是因为他压根看不上自己吗？ 觉得自己 “勉强”，是认定这份喜欢本就荒唐吗？ 萧绮紧盯着江澈的背影，满心的话想要倾诉，最终却随着急促呼吸，淹没在鬼哭狼嚎的音效中。 走完鬼屋全程，也就十来分钟。来到外面街道，江澈才发觉萧绮整个人蔫巴巴的。 “怎么了？吓傻啦？” 他关切询问。 “学长，我累了。” 萧绮低声回应。 “那就早点回去。” 江澈本就不喜人多喧闹，听萧绮说累，也不多想，带着她往回走。 为图清净，江澈选择从景区侧门出去，沿着小河穿过公园就能回酒店。 此时公园里格外安静，偶尔有藏在暗处的情侣发出笑声。 江芸掐着点发来消息，让萧绮汇报 “战况”。 听闻是江澈一直在前带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江芸：亲爱的，不是让你在前带路，见机行事吗？】 【萧绮：我害怕，他就主动站我前面了。】 【江芸：不可能啊！哪有这么巧的？他为什么不站你旁边？肯定是识破我的计策了！这大叔不简单啊！你确定不会被他骗？】 【萧绮：他帮我谈下总流水过亿的项目，你觉得我有啥值得他费这么大劲骗的？】 【江芸：我去，可以啊！这种牛人我爸应该认识，他叫啥来着？】 【萧绮：芸姐，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江芸：怎么可能？咱们绮绮又聪明又漂亮，哪有人不喜欢？他是不是说什么了？】 【萧绮：没，就是有这种感觉。算了，一会儿回酒店再说吧。】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江澈在前，萧绮在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知是累了，还是低落的情绪耗光了力气，萧绮感觉自己渐渐跟不上江澈的脚步，只能不时加快步伐，填补两人间愈发拉大的距离。 她开始气喘吁吁，心急如焚，患得患失。 “学长…… 慢点……” 萧绮开口求助，只是声音太小，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江澈也未听见。 “呼…… 呼……” 她呼吸愈发艰难，心脏在失落与担忧中剧烈跳动。 萧绮心底涌起恐惧，此刻两人的情形，恰似映射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江澈始终走在她前方，每走几步，便停下来拉她一把。 她贪恋这个男人给予的安全感，却又不可避免担心这份依靠会在有一天离她而去。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很奇妙，此刻的萧绮，似乎能预见到一个月后的分离。 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好像穿越了时空，提前扎根心底。 女孩渐渐跑不动了，脚步沉重得如同绑了铅块。 终于，她承受不住，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对方名字：“江澈！” 男人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萧绮。 “怎么了？走不动了？” 他温柔询问。 “学长……” 萧绮怔怔地望着他，眼眶发热。 “你没事吧？” 江澈担心上前查看。 萧绮微微仰头，凝视着自己喜欢的那张面庞。 夜风吹过，她身体仿若随风而起的树叶，稳稳落入江澈怀中。 江澈并未推开她，就像早有预料。 萧绮紧贴他胸口，纤细的手指攥紧他衣角，呼吸愈发急促。 两人都未言语，以沉默试探彼此反应。 江澈没有要搂住萧绮的迹象，似乎没推开她，已是他的极限。 萧绮心里难受，这般没有回应的投怀送抱，在她看来就是拒绝。 即便没什么经验，她也懂这意思。 江澈抬手，顺着萧绮丝滑的长发轻抚而下。 “好了，回去吧。” 他默许了萧绮的情不自禁，也为两人关系划出一道界限。 女孩的失望溢于言表，可转瞬又振作起来。 只因方才那一瞬间，她真切地捕捉到了江澈的心跳声，那一下下急促的跃动，竟与自己胸腔内的节奏别无二致。 第153章 江澈掩饰得极为巧妙，事实上，从江芸发出警告的那刻起，他便开始做准备了。 他决意以最平和淡定的姿态，婉拒萧绮向他投来的柔情。 虽说他自认为应对得颇为得当，言语、神情与举止尽在掌控之中，可在被女孩轻轻搂住的刹那，那颗不受控制狂跳的心却出卖了他。 萧绮并未戳穿江澈的伪装，于她而言，今晚已然收获满满。 就如同她曾对江芸所言，她并不愿让彼此的关系发展得太过直白、急切。 江澈的克制，恰恰契合了萧绮内心深处所憧憬的爱情最初的模样。 接下来的路途中，两人并肩漫步。萧绮轻轻挽着江澈的胳膊，江澈并未抗拒，二人之间维系着一种心理与肢体上的微妙平衡。 不远处，古城灯火辉煌，反倒将河边公园映衬得愈发静谧安详。 微凉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脚下的鞋子擦过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修长，仿若被时光缓缓勾勒出的甜蜜轮廓，随着脚步的移动，向着远方徐徐延展。 回到下榻的酒店，江澈前脚刚踏入大堂，便瞧见了怒不可遏的薛佳怡。 她直直地站在大堂中央，胸脯剧烈起伏，平日里的优雅仪态荡然无存，活脱脱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正虎视眈眈地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全然不顾，满心的怒火已然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江澈顿感头疼不已，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寒暄：“今天下班挺早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薛佳怡压根儿不跟江澈客气，一把拽住他，径直将人拉到了酒店的露天休闲区。 萧绮还挽着江澈的胳膊，没来得及松开，便一同被甩在了沙发上。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薛佳怡没好气地逼问。 “什么知道什么？” 江澈明知故问。 “老娘为啥拿不到驻地名额？” 离开了东研园区，薛佳怡抛开矜持，愈发肆无忌惮。 “你自己去问呐！那几个院长，还有各省公司的家客负责人，你不都熟得很嘛！” “废话！我要是能问到，还用得着大晚上跑来这儿堵你吗？” 薛佳怡今日是铁了心要解开自己多年来的疑惑。 她可以将团队交付他人管理，也能够接受日后只走专家路线，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一个真相。 江澈十分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 “佳怡，事已至此，有些事儿没必要非得弄个明明白白吧？” “我就要知道！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 薛佳怡掏出手机对着江澈和萧绮 “咔嚓” 拍了一张照片。 “你觉得就凭你前妻的那脾气，看到这张照片会咋样？” 她直接使出了威胁的手段。 “什么意思？” 江澈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老娘的反制手段，省得你不说实话！” 薛佳怡还颇为得意。 江澈苦笑着回应：“你这反制明不明智我不知道，但你这反制多少有点反智。” “你想说什么？” “她啥性格你也清楚，到时候会不会牵连到你这个爆料人，可说不准呢。” 薛佳怡略一思忖，觉得江澈所言极是，以简心的性子，保不准会认定自己是在蓄意挑衅，说不定后头还会惹出大乱子。 一想到简心可能掀起的风波，她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赶忙换了副语气： “阿澈，我毕业后就进了汇动万方，在东研院也打拼了这么多年。我可以不争，但总得输个明白吧？” 第154章 “有些事儿，糊涂点儿也好。” 江澈出言劝慰，可这反倒让薛佳怡愈发不甘。 “你不说，我也能从别人那儿打听出来。我不过是盼着能从好朋友嘴里听到真相罢了。” 被她这么一说，江澈实在找不出推脱的理由。他垂着头，沉思良久，才长叹一声，“还不是因为集团划拨预算那档子事儿嘛。” “集团划拨预算？” 薛佳怡反复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咂摸出了其中的门道。 随着技术平台实力日益壮大，东南研究院渐渐开始替换各省公司的同类系统。 省公司为保住自身权力，便瞅准集团文件的漏洞，频频与东研产生摩擦，争夺家客业务的主导权。 东研的资金来源分为两块，一部分是集团直接拨付的款项，另一部分则是通过支撑项目的分成来结算，而这部分钱由省公司出。 省公司开始对东研有所提防后，自然不愿把项目交给对方。 东研连年亏损，逼得集团公司加大拨款力度，反倒使其彻底沦为一个纯学术性的研究机构。 然而，集团向各省公司收权的决心异常坚定，见东研在省公司这边拿不到项目，干脆提出了划拨预算的方案，直接把各省的家客预算支付给东研。 此方案一经提出，全国的省公司顿时炸开了锅。 地方的反对声浪与集团公司的改革决心激烈碰撞，就连直属的管理部门都派了专员下来调查。 萧绮听闻过这件事，却不太明白划拨预算究竟是何意。 见两人都沉默不语，她小心翼翼地插话问道：“划拨预算是什么意思呀？” 江澈一直留意着薛佳怡的反应，此时才注意到身旁一脸茫然的萧绮。 “汇动万方的各省公司每年年底会提交次年的预算，也就是成本计划。集团要是直接划拨，那就意味着省公司申请的预算会被支付到东研的账户上。” 他稍作停顿，觉得这般解释太过拗口，便举例说明，“打个比方，江南汇动的家客申请了 3000 万的次年预算，集团审核后，或许会从中划出 1500 万直接拨给东研。涉及这部分资金的业务，省公司没钱运作了，就只能交给东研。” “啊？这不是虎口夺食嘛！” 萧绮也觉得这种做法有些简单粗暴。 江澈耐心地解释道：“没办法，市场主动权在省公司手里，如果他们不松口放权，东研根本没办法深入到省里开展业务。集团这么做也是快刀斩乱麻，把预算砍了，省公司要推进业务就只能依靠东研的团队。” “那这跟薛老师有什么关系？” 萧绮依然困惑不解。 江澈望向薛佳怡，实在不忍心道出真相。 “因为集团的这项政策遭到了各省的强烈抵制，所以划拨预算的方案一直没能落地实施。省公司的家客部都在严防死守，不让东研在本省的业务形成规模。” 江澈说到这儿，顿了顿，观察着薛佳怡的神情。 对方凝视着他，心中虽已有了答案，却仍想从他口中得到证实。 江澈接着说：“东研在各省的驻地人员能量有限，根本撼不动省公司这边的壁垒。但佳怡就不同了，整个圈子都知晓她能力出众、声望颇高，要是让她进驻省公司，根本压不住。一旦她拿下家客业务的主导权，东研就能顺势推动划拨预算的方案落地了。” 萧绮面露惊愕之色，“可是，东研的领导不清楚这个情况吗？” “他们心里有数，也不会跟我说。” 薛佳怡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领导们向来只会给员工画大饼，激励大家为公司多付出，谁都不会透露努力背后潜藏的次生风险，哪怕这风险关乎员工的前途。 萧绮实在想不通，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才，为何连个三级正都升不上去。但江澈和薛佳怡心里都明白，在这种体制内，太过拔尖儿未必就有好的发展空间。 因为领导们始终坚信，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同样的岗位和资源，换个人一样能培养成才。 薛佳怡就如同夜空中闪耀一时的星辰，绚烂过后，隐没于黎明之中。 “阿澈，这些年你在省里帮我运作过吧？” 她神色淡漠地问道。 “不好意思。” 江澈轻声致歉。 “明白了。” 薛佳怡长舒出一口气，仿若卸下千斤重担。 她掏出手机，瞅了瞅不断滚动的工作群，还有时不时艾特自己的领导，忽然觉得这一切格外可笑。 “萧总。” 她回过头，眼中透着决然，“我在贵司能担任什么职务？” 第155章 萧绮惊诧地看向江澈，男人轻轻颔首，开口问道：“佳怡，你想清楚了？” “废话！你收不收吧？”薛佳怡肯定地回道。 “我这不就是来拉你入伙的吗？”江澈立刻露出欣喜的模样。 “什么职位？” “vp（副总），直接向咱们萧总汇报工作，没有中间环节。”江澈说完，冲萧绮递了个眼神。 女孩立刻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一直仰慕的行业专家突然答应来帮自己，让她兴奋不已。 “薛老师，您要什么待遇都可以提，我这边尽量满足。” “那些东西我不会谈，让阿澈安排吧！只要给我足够的权限做事就行。” 薛佳怡摆摆手，家境殷实的她对金钱并没有太多执念。 “想做事还不简单？后面有你忙的。”江澈笑道。 “行吧，我明天就提辞职，你们……”薛佳怡看着两人，突然露出一抹坏笑，“也早点休息。” “你省省吧！”江澈白了她一眼，对萧绮说道：“我去送她，你回去早点休息。” “嗯？哦，好的。”女孩虽有些不舍，但她看得出两人还有话要说，便自觉地走开了。 江澈将薛佳怡送到酒店门口，他们一起站在门外等网约车。 一阵凉风吹过，薛佳怡束紧衣领，对身边的男人问道：“阿澈，你在这家公司担任什么职位？” “那丫头的助理。” “什么？你给萧绮当助理？”薛佳怡感到不可思议。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只是暂时的。” “我懂了。后面有什么打算？我抓运营，你负责产品？咱们还像以前一样？” 想到又可以与江澈一起工作，薛佳怡不免激动，似乎离开工作多年的东研院，对她来说也并不遗憾。 江澈想了想，决定不对她隐瞒。 “我一个月后离职，去奇巅科技的欧洲分公司，绮绮这里就拜托你了。” “啥？”薛佳怡愣住了，瞪着江澈，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你把我骗过来，自己却去奇巅享福？” “谈不上享福，欧洲的业务我也要重新熟悉，我只是不想继续待在国内。”江澈说的隐晦，却躲不过薛佳怡的眼睛。 “你是不想面对简心和万盛天讯吧？我能理解，毕竟是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但是，白晓晓还是大股东，只要你下决心，还是有机会夺回公司的控制权的。” 江澈微微摇头，“当年我就对简心说过，万盛天讯是我送给她最漫长的礼物。我没有收回礼物的习惯。” “可那是几十亿的家当。”薛佳怡为他感到不公。 “没所谓了，一家上市公司而已。” “乖乖，这口气，狂得快超过楚飞虹了。” “有吗？我可比他低调多了。”江澈依旧很介意别人拿他跟楚飞虹对比。 薛佳怡耸耸肩，说道：“当年楚飞虹为了给前女友还债，也是散尽家财，卖掉了自己前半生的积蓄。甚至被迫离开奇巅科技，回去拯救濒临崩溃的星瀚浩宇。” “是吗？我倒是忘记了那件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楚飞虹和江澈的确有些相像。 楚飞虹将前女友家给予的一切付之一炬，换回了问心无愧的后半生。 江澈向十几年前的承诺献祭了所有财富，同样孑然一身却问心无愧。 薛佳怡见过很多创业夫妻分手后，为了那点家业闹得一地鸡毛。 像江澈这样断得干干净净的人，她是真的很佩服。 “那丫头知道你要走的事情吗？”薛佳怡将话题重新转到萧绮的身上。 “她……不知道。”提到此事，江澈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你没告诉她？” “再等等吧……” “等到你离开的那一天吗？你是真看不出来？她喜欢你。” 江澈不语，只是望着远方楼宇的影子发呆。 薛佳怡不耐烦地问道：“你什么情况？不想回应她的心意，就别继续留在人家的生活里啊！” “我会走，等我帮她安排好一切。” “她需要你安排吗？你这样为她操劳，只会让分别的时候更加伤人。” 江澈再次沉默，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对萧绮的关心是把双刃剑，可他又能怎么办？ 萧绮需要他，无论事业还是感情，女孩都对他百般依赖。 但江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走之前尽量帮她安排好事业，至于其他的，他只能望而却步。 岁数的差距，导师的关系，以及简心造成的伤害，剥夺了他面对萧绮的勇气。 人生会有很多选择，所有的选择背后都是喜忧参半的结局，江澈选择遵从自己的理性，以免感性冷却后用余生去自责那一刻的心动。 车来了，江澈为薛佳怡打开车门，在她上车的瞬间，他轻声说道：“所以，拜托你以后照顾好她。” 薛佳怡的身形顿了一秒钟，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无声地关门离去了。 江澈感觉自己的身上还有萧绮留下的栀子花香，甜腻的味道让他感到沉醉。 月色深沉，同一夜空下的魔都，简心坐在会议室内，看着全业务线的下滑趋势图，麻木地转着手中的签字笔。 现在的万盛天讯已经没了以往朝气蓬勃的劲头，整个公司都在内卷，部门之间相互甩锅，高管尸位素餐。 似乎江澈走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就指望吃公司的老本，混一天是一天。 简心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却又爱莫能助。 她没有江澈的头脑，无法在危机四伏的当下给下属注入拼搏的信心。 楚飞虹的公司没有做过家客业务，他们从政企和大市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带着强大的气势，势如破竹，将万盛天讯的团队冲击得支离破碎。 简心也想过力挽狂澜，但她能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谈下爱优艺的授权。 只可惜，这唯一的功绩，也被江澈削弱了一半。 商机汇报阶段，手下的人一直在提及萧绮的名字。 看着材料中年轻貌美的女孩，再看看被星罗科技切走的15个省份，简心终于爆发了。 她摔掉了面前的笔记本，愤然离场，留下一屋子的高管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孟坤急忙追上去，关心地问道：“简总，您怎么了？”他刚问完，简心就猛然回过头，一把揪住了孟坤的衣领。 “你不是要为我解忧吗？那就去把萧绮毁了，让江澈离开她！” 简心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冰冷的表情却让她显得更加歇斯底里。 孟坤吞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大声叫嚣道：“简总，您放心！我明天就找道上的兄弟把那女人办了！” 简心松开他，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第156章 薛佳怡的离职流程推进得极为迅速，短短三天，便拿到了所有领导的签字。 只有院长郑重地挽留了一番，除此之外，其他人仿佛都在暗自庆幸她主动选择离开。 薛佳怡心里清楚，院里不少人都对她手头负责的部门虎视眈眈，只是没想到，共事多年的同事与领导，在利益面前竟如此现实、冷漠。 掌握着核心数据意味着能做不少文章，碰上这种与利益紧密挂钩的事儿，没几个人能沉得住气。 院长签完字后，分管副院长立马着手竞岗事宜，薛佳怡的权限也被即刻清除，办公地点挪到了普通研发楼。 由于此前就做好了评定专家的准备，工作交接安排妥当，所以提出辞职后，她一下子成了闲人。 薛佳怡离职的消息一经公布，许多原本对她有所保留的信息也不再设防，她趁机探听到这些年江澈为她运作的种种事情。 得知江澈为帮她争取驻地名额，不惜亏本承接省里几个项目，赔进去一千多万时，她心中滋味复杂，既觉庆幸，又感到难受。 庆幸的是，这么多年好歹结识了江澈这么一位真心朋友；难受的是，为她前程默默付出的，唯有江澈一人。 薛佳怡退出了所有工作群，把微信从工作联络工具变回社交软件。 可她这一举动，把各分省的家客业务对接人吓得不轻。 平日里，薛佳怡以专家身份帮各省解决了不少难题，备受众人敬重，不少人知晓内情，却囿于自身立场，不敢多言。 众人得知薛佳怡因此离职，愧疚之感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 他们有个私密大群，成员都是各省家客中心的三级经理，东研这边只拉了薛佳怡一人。 往常，大家常在群里交流数据、吐槽领导，气氛融洽。 见薛佳怡连这个群都退了，立马有人把她重新拉了回来。 【江南汇动家客 - 小吴：薛老师，这群可别退啊！您这是要撇下我们不管啦？】 【北方汇动家客 - 小郑：姐，好好的怎么就离职了？到底咋回事？】 【首都汇动家客 - 大刘：你们别问为啥了，不知道心里还能好受点，省得有负罪感。】 【海滨汇动家客 - 小风：到底咋了？姐您倒是说句话呀！】 【黔东汇动家客 - 花花：薛老师拿不到驻地名额，是省里跟东研在预算上较劲，她这是无辜躺枪。】 有胆子大的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群里瞬间安静下来。 薛佳怡叼着烟，冷眼瞧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笑着骂道：“小兔崽子们，还真较上劲、讨论起来了。” 【黔东汇动家客 - 花花：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薛老师都离职了，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 【南海汇动家客 - 老武：薛老师，您想好去哪儿了吗？还在这行干不？】 薛佳怡理解大伙的难处，有些事不说，并非情分不够，实在是关乎自家饭碗。 大家都是体制内打工人，背后是一个个家庭，好不容易有了点成绩，谁敢轻易冒险？ 想到这儿，她也不再沉默，在群里缓和气氛。 【东研薛老师：老娘去星罗科技了。】 【江南汇动家客 - 小吴：这不是咱们明南的公司吗？薛老师，以后常驻我们这儿啦？】 【东研薛老师：那可不，以后就天天坐你办公室。】 【江南汇动家客 - 小吴：欢迎欢迎！啥时候到岗？我给您接风。】 【北方汇动家客 - 小郑：下周不是要在明南开全国家客业务大会吗？咱们趁机聚聚，顺便给薛老师赔个不是。】 【首都汇动家客 - 大刘：经费首都公司包了，你们别申请了。】 【江南汇动家客 - 小吴：在明南聚会还用得着首都公司掏钱？刘哥，您这是瞧不起谁呢？】 【东海汇动 - 老汪：这季节还有小龙虾不？我想吃蒜泥和十三香的。】 【江南汇动家客 - 小吴：来了管够。】 见群里恢复往昔的欢乐氛围，薛佳怡这才安下心来。 这些人可都是各省家客业务的关键负责人，维持好这层关系，对星罗科技至关重要。 江澈的人脉能覆盖一、二级领导，也就是省公司总经理和各部门经理。 而具体办事的三级经理，都在这个群里了。 将两人的资源整合，几乎能打通整个汇动万方的家客业务体系。 想到这儿，她对未来满是期许，顺手改了昵称，在群里调侃起来。 【星罗科技 - 薛总：还吃？收你们来啦！】 随后，她发了个哪吒暴打土拨鼠的表情。 【东海汇动 - 老汪：这就换昵称啦？姐，您说咋收？】 【星罗科技 - 薛总：落地评审、cp 评级、运营成本，这些你们都懂。】 【首都汇动家客 - 大刘：一句话的事儿，首都人民先打个样。】 【江南汇动家客 - 小吴：旧都人民跟上。】 【魔都汇动家客 - 老姜：魔都人民附议。】 【广海汇动家客 - 泉仔：妖都人民附议。】 薛佳怡看着屏幕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身旁投来的诧异目光。 【星罗科技 - 薛总：一线省份 2000 万，二线省份 1000 万，三线省份 600 万，跟你们家二级正把成本准备好，老娘入职后一个个上门收钱。】 聊天窗口瞬间被一片 “收到” 刷屏，热闹非凡。 不过，大家都没留意到，群里还有个平日里从不吭声的人，正在暗中窥探。 一直潜伏在群里的江澈，看着聊天记录，欣慰地笑了笑，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这么算下来，绮绮明年流水过亿没问题。估值按流水四倍算，三轮融资能多融点了。嗯…… 后面要是上市，还得找个得力的人管财务。” 念头一转，他又自言自语道：“小芸不是要回国了吗？要不，让她来星罗科技帮绮绮？” 说做就做，江澈立刻拨打女儿电话，可对方手机已关机。 做金融这行，一般不会关机，毕竟金融市场瞬息万变。 他瞅了眼时间，明南下午 3 点，阿美莉卡东海岸应该是凌晨 2 点。 “这时候…… 应该在飞机上吧？” 金融从业者为避免正常时段失联、错过客户消息，通常会选择深夜至凌晨起飞的红眼航班，乘坐飞机时得关机。 江澈刚准备琢磨今晚的食谱，手机 “叮” 的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看过短信，他脸色微微一沉，起身朝萧绮办公室走去。 “学长，有事吗？” 女孩抬起头，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疑惑。 “绮绮，今晚我有事，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晚饭也别等我了。” 江澈说得很含蓄。 萧绮略一思索，没再追问，“你把车开走吧，我让程玲送我回家就行。” “不用，有车接我。” “是…… 私事吗？” “嗯。” 江澈轻声应道。 萧绮本想问他到底什么事、要去见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哦，好吧，早点回来！” 第157章 明南城的加油站内，孟坤正对着电话向简心讲述自己的计划。 “简总，没错。今天肯定能办妥，您放心！我会让那个叫萧绮的女人为勾引江总后悔的。对，好！我一定把收尾做好，您就安心等着吧！” 孟坤挂了电话，把手中萧绮的照片递给身旁的青年，压低声吩咐道：“就是这女的，地址在照片背面。今天找几个兄弟把这事办了，记得拍下视频。” 青年瞅了瞅照片，呲出一口黄牙。 “坤哥，这小妞长得这么俊，别麻烦兄弟们了，让我自个儿玩玩呗。” 孟坤淬了一口，骂道：“你这老色鬼。行吧，随便你，总之往狠了搞，得让江澈看了视频后，对这女的再没半点儿兴趣。” “这小妞咋得罪你了？犯得着这么整她？” 青年一脸疑惑。 “她抢了我老板的男人。别看这妞长得清纯，没准儿床上功夫厉害着呢！不然江澈怎么会死心塌地跟她在一起？等会儿你动手的时候，爱玩就玩个痛快。不过可得小心，她住的那小区安保严得很。” “放心吧，坤哥。干这种事儿，我可是行家。这世上还没我撬不开的锁，您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少吹牛，要是被抓了，记得按我教的说。精神病证明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去脑科医院住半年就能出来，你自己可别露馅。” 青年一听，淫笑起来：“还是坤哥够意思，既能玩高档妞，又能赚几十万，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可得多想着兄弟点儿。” 孟坤不屑地回他：“这次便宜你了，我给你托底，你可得卖力气。” “那肯定，我保准把那小妞折腾得欲仙欲死，嘿嘿。” 青年笑着，戴上黑色棒球帽。 孟坤撕开一个口罩递过去，“遮上，你出门前吃啥了，嘴这么臭？” ………… 新罗科技这边，江澈请假先走后，萧绮一下子没了工作的劲头，心里空落落的。 想起早上出门时，江澈说想尝尝她烤的曲奇，萧绮顿时来了精神，放下手头工作就跑去超市买食材。 女孩抱着新买的烘焙材料，早早回了家。 走进小区院子时，她特意瞧了眼西沉的夕阳，印象中，自己上次天亮前下班还是去年的事儿。 不过自从江澈来了，萧绮就格外盼着回家，老板的迟到早退特权可没少用。 在小区庭院里走了几步，萧绮忽然察觉有人在身后跟踪。 她警觉地回头张望，发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口罩男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上来。 女孩加快脚步，对方也跟着加快步伐。 趁着周围还有路人，萧绮索性小跑起来，很快就到了自家楼栋前。 她以最快的速度刷脸打开门禁，迅速关上大门。 站在入户大堂里，萧绮清楚地看到那个怪异的男人走到楼门口，往里面瞅了一眼，又转身离开。 她住的小区是高档住宅，门禁森严，外人根本进不来。 萧绮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今天这一幕，可把她吓得够呛。 她赶忙进了电梯，心里盘算着一到家就给物业打电话。 到了所在楼层，萧绮匆匆往家走，就在开门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另一台电梯正从 1 楼往上，一点点接近 13 层。 女孩像着了魔似的，死死盯着那台电梯的楼层显示器，充满警惕。 叮的一声，那台电梯居然停在了 13 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的正是刚才尾随的口罩男。 萧绮吓得冷汗直冒，慌忙躲进屋内反锁房门，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 第158章 就在她犹豫是直接报警还是先打给物业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自家的电子锁传来 “嘀嘀” 的提示音，显然有人在外面试着用密码开锁。 萧绮头皮发麻，冲向大门，想启用机械反锁挡住对方。 可没想到，她刚跑到玄关处，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居然已经开了一道缝。 电子锁发出一声呆板的 “欢迎回家”，此刻听来既讽刺又瘆人。 “啊！” 萧绮吓得尖叫出声，眼前的人正是那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口罩男。 大门是往外开的，萧绮想把门拉住，可距离不够，对方的身子已经探了进来。 萧绮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朝卧室奔去。 她想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然后报警求助。 可口罩男远比她想象的狡猾，一进屋就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终于在卧室门口抓住了萧绮。 女孩的手腕被男人紧紧攥住，她惊恐地大喊：“救……” 话还没喊完，对方就捂住了萧绮的嘴巴。 此刻，萧绮还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想着要是男人只为求财，她就无条件配合。 可当自己的衣服被那人撕开时，她才意识到今天要遭大难了。 对方动作粗暴，虽说身材不算强壮，但毫无防备的萧绮拼尽全力也只能抵挡片刻。 僵持了十几秒后，口罩男突然使出一招关节技，毫无格斗经验的萧绮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被放倒在床上。 萧绮哭喊着拼命反抗，趁着男人抵挡的空当转身逃脱，却又压制住。 看着镜子里衣衫不整的自己，萧绮再也忍不住悲愤的泪水。 她宁可被对方直接杀掉，也不愿遭受这般玷污的羞辱。 口罩男乐了，“小丫头，最近吃啥了？发育得这么好？” 男人的声音有些怪异，像是故意憋着嗓子发出的。 萧绮挣脱不开，只能无助地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啊！” “你喊吧，这种高档住宅隔音好着呢，你越喊我越兴奋。” 口罩男阴森森地笑着，手上的动作愈发张狂。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别伤害我！” 萧绮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可不是钱的事儿，想想你都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 为什么这样对我……” 萧绮噙着泪哀求。 “还不承认？给你提个醒，那个和你同居的男人……” 口罩男说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萧绮心里一惊，身体也停止了反抗。 紧接着，她感觉身上的人凑到耳边，刚才那压抑又怪异的声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傲娇的女声： “叫你赶紧跟那大叔把关系挑明了，非得磨磨蹭蹭。最后还得让我大老远飞过来亲自督战！死丫头，不争气！” 那人说完，停下手上的动作，萧绮这才翻过身，轻轻抬手摘下对方的口罩，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芸姐，你想吓死我吗？” 夜幕低垂，墨黑的天空不见半点星光。 在等待拆迁的江边公园里，几个男人正聚在池塘边玩打水漂。 “差不多了吧？这都多长时间了？” 朱与墨身着一袭黑色道袍，手指一弹，打出个响指问道。 “老七，每次玩不过就岔开话题，你这辈子都出息不了！” 席尚远将手中石子一扔，不甘地数落着。 “嘿嘿，三哥，我是能等，可我怕那小子撑不住了。” 朱与墨说完，朝池塘边的吊车驾驶员扬了扬手。 吊机随即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一个男人被倒吊着从池塘里缓缓提了上来。 第159章 孟坤不知已被吊了多久，满脸涨得通红，充血的模样看着有些吓人，刚一离开水面，就大口大口地吐出腹中积水。 眼泪、鼻涕和池塘里的脏水糊了一脸，刚吐完，他便难受地剧烈咳嗽起来。 朱与墨掏出一沓红钞票，丢给身后头戴棒球帽的青年，脸上带着坏笑：“算你小子机灵，没去动那个姑娘。” “嘿嘿，上周三爷就在道上传话了，说那姑娘是五爷的女人，咱都记着呢！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南城七皇对着干呀！” 青年一脸谄媚，手指熟练地拨点着钞票。 朱与墨笑骂道：“兔崽子，快滚吧！今天这事儿，别跟人提。” “好嘞！那…… 三爷，七爷……” 青年对着席尚远和朱与墨点头示意，又冲独自坐在江水边的江澈喊了一嗓子：“五爷！小弟我先走了，几位慢聊。” 青年说完，戴上口罩，眨眼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孟坤好不容易吐干肚里的水，刚缓过劲儿来，便扯着嗓子哀求：“江总！我错了！您饶了我吧！别拿我喂鱼啊！我家里还有老母亲……” 江澈抬起手中扇子，朝下指了指。 吊机发动机再度轰鸣，还没来得及再多说几句的孟坤，又一次被沉入池塘那污浊的水里。 等他再次被吊起来时，远处恰好驶来两辆汽车。 头车刚一停稳，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便迅速跳下车。 见到被倒吊在池塘上方的孟坤，有人立刻指着江澈的背影大骂：“姓江的，你敢这么对我们孟助！你这是虐待，我们会找律师告你的！” 他话音刚落，就瞧见蹲在不远处的一群男人纷纷起身，如饿狼扑食般，一步步逼过来。 这时，他们才惊觉，这看似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藏着几十个身形彪悍的壮汉。 “你…… 你们…… 想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他这会儿想起讲法了，可领头的东南亚人一脚就将他踹得飞了出去。 年轻人撞在车上，又摔倒在地，疼得大声哀嚎。 正当他在地上挣扎时，一双漂亮的红色高跟鞋踩着他的衣角迈下车来。 简心垂眸瞅了一眼地上的手下，又望向被吊起来的孟坤，脸上满是冷漠。 身后车上又有两人走下车，一个头发略显灰白，一个脸上有道吓人的刀疤。 “二哥，四哥，你们特意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向我示威吗？” 简心冷冰冰地开口，虽说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但在这二人面前，却不敢表露分毫。 灰发男人是南城七皇中的老二——谢向东，如今继承了自家的民营军工企业。 刀疤脸是南城七皇中的老四——李豪，现任江南省公安厅刑侦大队队长。 这两人对简心还算客气，所以她也只敢站在他们身边发几句牢骚。 谢向东缓缓走来，不紧不慢地说：“简心，你跟老五的事儿我们不干涉。但你要是对那个小姑娘下手，我们可就不能不管了。” 简心咬着牙：“她是个小三，你们看不出来吗？论情分，你们就应该帮我把阿澈拉回来！” 不远处的朱与墨听到这话，故意拿捏着腔调走过来： “夭寿嘞！阿澈的八字里，日柱天干是庚金，萧绮的是癸水，有金生水。他俩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你所谓的小三才是正宫娘娘。” “老七！你……” 简心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轻易得罪朱与墨。 谢向东拍了拍简心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江澈说：“你自己去跟阿澈解释吧。” 简心没挪动脚步，她根本不敢面对此刻的江澈。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这都是孟坤自己的主意，我可没叫他私下找人伤害萧绮。倒是你们，把人绑在这儿拷打，要不要我把警察叫来？”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要报警吗？” 老四李豪听到这话，大摇大摆地走上前。 简心眉头一皱，不敢再接话。 李豪又装模作样地问了一遍：“简总，您是要报警吗？” “哼！” 简心甩开众人，故作镇定地走向江澈。 被吊在池塘上方的孟坤见简心来了，激动得涕泪交加：“简总！求求您！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简心狠狠咬着红唇，没搭理他，而是来到江澈身边咆哮道： “阿澈！你疯了啦？还以为自己是上学时打架斗殴的混混？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七个人真的拿自己当明南的地头蛇了是吗？” 她一连串地质问，想用高分贝掩盖内心的慌乱，仿佛只要声音够大，真理就在她这边。 江澈对她的无理取闹置若罔闻，缓缓站起身，抛出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害萧绮？” 男人的冷淡让简心深受挫败，接踵而至的压力让她苦不堪言。 简心想趁此机会，把所有脏水都泼到萧绮身上。 “我为什么不能对付她？她勾引你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报应！” “你失忆了吗？我们为什么离婚，你还不明白？” 江澈只觉对方荒谬可笑。 “如果不是她勾走了你的心，你会因为这点小事跟我离婚？我就是要对付她！怎么了？” 简心骂得正酣，只差没喊出要让萧绮不得好死。 然而，毫无征兆地，一阵劲风呼啸而过，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简心被江澈一巴掌扇得差点摔倒，身子晃了几下，才感到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她盯着将盛怒隐匿于平静之下的江澈，惊愕地张大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个曾把她视若珍宝十几年的男人，这个曾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居然动手打了她！ 远处的朱与墨撇撇嘴，惋惜道：“一掌下去石破天惊，两掌下去金玉满堂。老五还是保守了，不然这命格里的财富运，还得再翻一倍。” 简心捂着脸颊，结结巴巴地说：“你…… 你居然…… 敢…… 打我？” 江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再敢让你的狗靠近萧绮，我就把他们全扔进江里喂鱼。” 简心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江澈这副模样她既熟悉又陌生。 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维护自己的，可今天自己却成了被威胁的对象。 江澈的兄弟们都在这儿，自己的手下也看着，简心不敢逞强，又不好意思低头，只能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良久，江澈移开视线，挥了挥手，低声念道：“你走吧。” 简心这才挪动脚步，像个溃败的逃兵，逃回了自己的世界。 那一巴掌的决绝，戳破了她自欺欺人的谎言，也让她被江澈缝补好的心灵，再次支离破碎。 第160章 在萧绮的高级公寓里，两个女孩并排躺在床上，仰头盯着天花板，眼神放空。 “好饿啊，你家大叔到底回不回来？” 江芸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率先打破沉默。 “他没别的地方可去。” 萧绮语气笃定。 “不会吧？听你把他夸得那么神，在明南城就没别的朋友？” 江芸好奇追问。 “有是有，可他除非有正事，不然从不出去应酬，我都被他带得爱宅在家里了。” 萧绮轻声说道。 “啧啧啧，跟我爸一个样。休息日出门难的哟……” 江芸话没说完。 “别老提你爸，总拿他跟你爸比，烦不烦？” 萧绮撅起嘴。 江芸觉得有趣，“哎哟！这就生气啦？我就随口一说，真要把我爸给你，我还舍不得呢！” “我才不要，你当姐妹还行，当女儿太闹腾，我可受不了。” 萧绮笑着回应。 “我闹腾？” 江芸来了兴致，翻身压向萧绮。 萧绮赶忙用双手抵住她，佯装嗔怒：“你说呢？衣服扣子都被你扯掉了，我都怀疑你在阿美莉卡是不是变了性子。” 江芸笑得肆意，“在国外天天对着那些浓妆艳抹的白皮猪和香蕉人，腻味得很，还是你这样清爽的妹子招人喜欢。来，让芸姐亲两口！” “啊呀！你别乱来！” 萧绮惊呼。 江芸每日健身，身材矫健，一头利落短发，性格又张扬，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误会是t。 被她这么一闹，萧绮脸颊绯红。 好在江澈的电话及时打来，江芸这才停下动作。 “学长，你还没吃饭吧？嗯嗯，我也没吃呢！” 江芸接起电话说道。 萧绮指了指手机，用口型示意来电人是谁。 “嗯，好，那就一起吃饭吧，在小区门口那家精菜馆。对了，我闺蜜来了，晚上一起行不？” 江芸看向萧绮，征求她的意见。 电话那头的江澈没有犹豫，随口答应下来。 “那我们先去点菜，学长你也快点。” 江芸挂了电话，起身整理衣服，开始补妆。 萧绮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打趣：“用不着补妆吧？就吃个家常饭。” 江芸点了根烟，坐在化妆台前，看着衣衫不整的萧绮，笑得有些狡黠，“哎…… 来根事后烟，一会儿画个美美的妆，看你家大叔会不会心动。” “什么事后烟？呛死了！别在我卧室抽！” 萧绮抓起枕头砸过去。 “哈哈哈！你早晚得习惯这烟味。” 江芸故意吐个烟圈，模仿油腻男人的样子。 “呸！才不会，他不抽烟。” 萧绮反驳。 “谁不抽烟？我又没指名道姓，你这就急着对号入座了？哎…… 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挺诚实。” 江芸调侃。 “你真讨厌！” 萧绮羞红了脸，拿着枕头一顿乱打。 半小时后，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坐在小区外的融合精菜馆里。 江芸化了个清纯妆，敛去华尔街精英的锐气，和身旁的萧绮形成鲜明反差。 “你装什么纯？” 萧绮瞥了眼江芸的打扮，有些不满。 “老男人都喜欢嫩的，我这造型起码比你显小四岁，学生妹和女精英，看他选谁咯！” 江芸坏笑。 “你来真的啊？” 萧绮瞪大双眼。 江芸叼着根烟，笑嘻嘻地说：“不然呢？这不是帮你验货嘛，放心，他再好我也不跟你抢。” 她刚拿出打火机要点烟，手就被萧绮摁住。 “别抽了，他马上到。学长不喜欢女孩抽烟喝酒。” 萧绮皱眉提醒。 “管得真宽。” 江芸嘴里转着香烟，眼神随意一瞟，瞬间僵住，面露惊愕，“omg，他怎么在这儿？” 萧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正在前台询问服务员的江澈。 第161章 萧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正在前台询问服务员的江澈。 “学长！” 她起身招手，完全没留意江芸近乎崩溃的表情。 江澈也看到这边，抬手回应，可瞧见呆若木鸡的江芸，脚步顿在半路。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对萧绮说：“小姐，请您挑一下鱼，现杀现做。” 萧绮没察觉异样，应道：“好，我这就去。” 她跟着服务员走向饭店的鱼缸，路过江澈时，还轻轻推了他一把，低声叮嘱：“不许多看她！” 江澈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走到江芸身旁坐下。 父女俩各拿一本菜谱，佯装翻看。 片刻，江澈伸手，把江芸嘴里没点燃的香烟抽走。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他语气低沉，带着质问。 “不会，叼着凹造型而已。” 江芸反应迅速。 “你就是绮绮那个闺蜜？” “她哪个…… 闺蜜？” 江芸哪敢承认，心里直打鼓，天晓得这丫头跟自己老爸说了什么。 “嗯，没事喜欢喝两杯的那个。” “那肯定不是我。这丫头，三心二意的，肯定还有别的闺蜜。” “真的？” “当然，你还不信自己闺女？” 江芸笑得谄媚。 “你回国也不说一声，我怎么信你？” “我就临时回来几天，还不是为了帮绮绮搞定男人的事儿。” 江芸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立马补救，“不是不是！我是来突击检查你的！不是让你搬…… 出来了…… 了吗……” 她声音越来越小，心里懊恼万分。 江澈捂住眼睛，江芸埋头不语，两人梳理近期的事，都明白了各自的状况。 尤其是江芸，自己支招自己拆，现在想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六啊，小芸。远程精分不够，还特意回国微操？蒋校长玩得都没你花。” 江澈越想越好笑，忍不住调侃窘迫的女儿。 江芸一脸茫然，喃喃自语：“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说怎么老有种棋逢对手的错觉，敢情太平洋上飞的全是我甩出去的回旋镖啊……言多必失呀，这下闺蜜真要变小妈了？” 萧绮点好鱼，开开心心地回到座位，却发觉气氛压抑得厉害。 尤其江澈没坐在自己这边，而是挨着江芸。 “呃…… 你们都认识了吧？要不要我介绍？” 她小声试探。 “不用了，小妈。” 江芸下意识喊的这声“小妈”，让原本的尴尬双排，变成了沉默三排。 气氛彻底冷场，陷入死寂。 萧绮只当江芸还在拿她打趣，又羞又气，站起身把闺蜜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这会儿你就别闹了！为了逗我，难不成你还现场认了个爹？” 她凑近江芸耳边，轻声埋怨。 “我可不就是认了个爹嘛。” 江芸笑得发苦，让萧绮越发摸不着头脑。 服务员接连把菜品端上桌，尴尬的氛围这才稍有缓和。 萧绮端起茶杯，对两人说：“那个…… 我重新正式介绍下。这位美女是我的好闺蜜，江芸。对面这位帅叔叔是我的新助理，江澈。” 头一回把两人名字摆在一起，她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 “哎？好巧啊！你们都姓‘江’，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呢！” 萧绮还傻愣愣地感慨。 江芸低声自嘲：“还用得着五百年前？现在就是一家人呀。” “蛤？啥意思？” 虽说江芸声音不大，可还是被萧绮听到了。 “听名字就知道咱们是一个体系的，笨蛋。” 江芸吐槽。 “名字？” 萧绮使劲在脑海里搜寻两人名字的关联，“好像有首诗里有你们的名字，芸笺…… 欲寄……” 一首没什么名气的杂诗，萧绮记不全，江澈和江芸却异口同声念了出来： 第162章 “芸笺欲寄情难尽，澈影常随念未央。心字成灰思旧事，残灯孤照泪沾裳。” “对，就是这首。” 萧绮轻轻一拍手，兴奋的神情瞬间僵住，“呃……你们不会是兄妹吧？” 江澈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菜。 江芸也苦着脸，往自己盘子里拨肉。 萧绮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两人的关系了，想到这些日子跟江芸倾诉的心里话，她尴尬得脚趾都快把鞋底抠通了。 一道神仙鸡端上来，江澈刚夹起鸡腿，就见两只碗不约而同伸了过来。 萧绮和江芸对视一眼，赶忙把碗缩回去。 以往吃饭，江澈习惯把鱼腹、鸡腿这些好吃的部位夹给亲近的人，今天却头一回犯难，不知该先给谁。 他斟酌一番，觉得怎么都不合适，无奈只能把鸡腿搁在自己碗里。 三人闷头吃了一会儿，大堂经理也不知抽什么风，这时过来询问用餐体验。 “江先生，今天的菜品感觉如何？” 满面笑容的中年女人全然没察觉到这桌的低气压。 江澈放下筷子，礼貌回应：“不错，最近常来，你们家出品一直挺稳定。” “多谢！我们店一直秉持现做现炒，把品质放首位。” 她瞧了眼打扮清纯的江芸，像个大二女生，立马自行脑补三人的关系，转而对萧绮奉承道： “哎呀，江太太。没想到您女儿都这么大了！” 萧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江芸放下筷子，似哭似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俩是夫妻的？” “我们这做的是家门口生意，他们隔三差五从小区出来吃饭，能猜不出关系？而且两人一起开车回来，我也见过不少次了。” “行啊，经理你好眼力。” 江芸拍手叫好，故意用这话挖苦沉默的两人。 哪知，大堂经理下一句就cue到她头上：“哎！小妹妹，你今年大几啊？看你很少回家，这是要放假了吗？” “我……” 江芸憋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江澈摇着扇子，置身事外。 江芸瞧他这副模样，心一横，把问题抛给萧绮：“你说呢，妈？” “你……” 萧绮慌得直冒冷汗，手在桌下狠狠掐江芸的大腿。 江芸吃痛，却不甘示弱，也在桌下回击。 两人在桌下你来我往，表情都管理不住了。 江澈也不阻拦，只是平静地对大堂经理说：“我女儿今天心情不好，失礼了。” “哦，没事儿。那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让后厨给你们一家三口送个甜品。” 说完，她便知趣地退下，可那句 “一家三口” 让两个狼狈的女孩掐得更起劲儿了。 终于，江芸疼得受不了，猛拍桌子：“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在桌下搞这套？高中时为这事儿被老师罚站多少次了？” 听她自爆糗事，萧绮才停下手。 江澈慢悠悠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问：“哦？你高中时被老师罚站？没听你回来说过呀。” 江芸干咽一口，顿时没了声响。 三人草草地动了几筷子，谁都没胃口，各自盯着手机，用余光悄悄打量彼此。 “我…… 我去买单……”萧绮寻了个借口，暂时开溜。 见她走向吧台，江芸才抬脚踹了踹江澈：“你没瞎吧？难道看不出绮绮喜欢你？” “还用看？你天天跟我分析自己的战术，到后来我不信也信了。” 江芸想起自己给萧绮出谋划策，转头又在江澈这儿见招拆招，顿时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我怎么就没跟她要张照片看看，哪怕问个名字也好啊…… 太大意了。” 江芸暗自懊恼。 诚如她一开始所言，她本就不看好两人的关系。 第163章 她总觉得萧绮这样从没谈过恋爱的，少不了被男人算计，此刻心心念念的人，不过是婚前的经验包，所以也不太关心对方是谁。 谁能料到，闺蜜刷经验竟刷到自己老爹头上了。 脑子一团乱麻的江芸突发奇想，打开手机在ai搜索框输入问题：老爸跟闺蜜在一起，自己算是戴了绿帽子吗？ 她忘了自己设置了语音自动回复，问题刚发出去，手机扬声器就传出语音朗读： “从‘戴绿帽子’这个词的传统意义来讲，通常是指配偶之间一方出轨，另一方被背叛称为戴绿帽子，所以你不算戴绿帽子。” 江芸慌乱地想关掉声音，手忙脚乱中手机竟掉在地上。 扬声器里继续不紧不慢地传出ai解答： “你可能会感到愤怒、失望、伤心等多种复杂的情绪，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建议你尽量保持冷静，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父亲和闺蜜分别沟通，表达你的感受和立场，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江澈拿扇子用力敲了她脑袋一下，斥责道：“你是不是有病？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呢？我跟萧绮没什么，你别瞎掺和！” 窘迫的江芸挨了这一下，终于决定孤注一掷：“你要是不喜欢绮绮，就赶紧跟她说清楚！” “在钱塘古城那次我就暗示过她了。你也知道我还有一个月就要走了，别再节外生枝。” “你要走的事情，她还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江芸柳眉微蹙，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 江澈神色有些复杂，他瞧了瞧正在吧台结账的萧绮，低声叮嘱：“这事你别多嘴，我会亲自跟她说。” 饭后，三人一道往家走，江澈迈着大步走在前头，江芸与萧绮两个女孩则肩并肩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江芸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滑稽，“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感染力十足，身旁的萧绮想起这段日子两人悄悄谋划的事儿，也跟着乐了，“亲爱的，你这军师可真够意思，连亲爹祭了。” “可不，谁让咱俩是好闺蜜呢，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捐一个爹算什么？” 江芸笑着回应。 二人的欢声笑语引起了江澈的注意，他回头瞅了一眼，两个女孩立马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双手捂住嘴。 “这都啥时候了，还笑得出来，两个长不大的丫头。” 江澈轻声嘟囔着，又继续向前走去。 萧绮伸手牵住江芸，江芸也反手紧紧握住，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亲密无间的高中时光。 “亲爱的，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个老爸可是你精挑细选得来的。” 萧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说的？” 江芸微微皱眉，像是真不记得这事儿了。 “嗯，你说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好多家庭来领养孩子，你都不愿意跟他们走。直到现在的父母来了，你才肯跟着离开，理由是这老爸长得特帅。” 萧绮边说边笑。 江芸像是被勾起了回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那时你还说，当爸的能帅到哪儿去，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爸颜值很能打？”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 萧绮赶忙伸手，佯装要捂住江芸的嘴。 “行啦行啦，不逗你了。说真的，孤儿院的孩子哪有挑家庭的份儿？我到初中还没被领养走，不是因为傲娇，是大人们都想要年纪小的男孩。” 江芸收起笑容，神色间透着些感慨。 第164章 “那学长是因为什么选中了你呢？” 萧绮轻声追问。 江芸望着江澈高大挺拔的背影，脸上满是幸福：“院长说我这么大的孩子，基本没人领养了，老爸觉得我太可怜，就把我领回了家。” 萧绮听得一阵酸涩，心疼不已，便将头轻轻靠在江芸的肩上：“你还是挺幸运的。” “是啊，我的运气真的超好。本来老妈是想领养个男孩的，可老爸特别坚持。你不知道，他平时很少违拗老妈的意思。” 江芸说着，眼中充满对江澈的感激。 虽说江芸平时说话没个正形，可心里对江澈的敬重与感恩一分不少。 一般父母离婚，女儿大多站在妈妈那边，江芸却是个例外。 相较于严厉的简心，她在情感上一直更偏向江澈。 萧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自责，感觉自己像个破坏闺蜜家庭的坏人，好像江澈坚决离婚真和自己有关似的。 “亲爱的，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萧绮小声问道。 “我妈啊？” 江芸略作思考，开口道，“就是那种典型的霸道女总裁范儿，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对别人更是苛刻。总之，就是精致、冷酷……自私。” 一提到简心，江芸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自私？” 萧绮不太明白。 江芸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的影子，有些愤懑地说：“她老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强迫所有人按她的意愿行事。除了她手底下那帮狗腿子，也就老爸傻乎乎地支持她。” “你妈妈是领导啊？” 萧绮好奇道。 “我没跟你说过我妈是干什么的？” 江芸反问。 “没有，我就知道你是被领养的，所以……” 萧绮自幼懂事，从不过多打听江芸的家世，怕触碰到她的心伤。 “哦…… 她自己开了个公司…… 算了，别提她了，提起就心烦。” 江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萧绮心里依旧忐忑不安：“那你还爱你妈吗？” “当然爱啊，她虽然不招人喜欢，可心里还是疼我的。我们家就是这样，我有想法，老爸支持，老妈反对，但老爸会帮我说服老妈，让她掏钱放权。哈哈！” 江芸说起这些，又恢复了笑容。 她打小主意就多，一会儿要学街舞，一会儿要学冰球，过阵子又想去当兵。 江澈向来宠她，仗着家里条件好，总是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可简心一心想把江芸培养成大家闺秀，日后风风光光嫁入豪门。 不过，只要父女俩态度坚决，简心最后也只能妥协，该给钱给钱，该放人放人。 萧绮瞧着闺蜜一脸幸福，心里有些失落，悄悄低下头。 江芸察觉到她的情绪，爽朗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萧绮耍起小脾气。 “笑你又不自信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江芸一把将萧绮拉到身边，笑着说，“安啦，绮绮。你要是真喜欢我爸，我肯定站你这边。” “真的？” 萧绮又惊又喜。 “那当然！我的人生一直在被别人选择、决定。但你不一样，你是我选的闺蜜，也是我人生第一个自主的选择。这些年在国外我已经看透了，人生本来没有意义，需要我们自己赋予存在的价值。 绮绮，我不介意进入我的家庭，更何况我父母的矛盾本就与你无关。如果，我们能以更深刻的关系链接彼此，那不正验证了我的第一个选择是正确的吗？” 江芸说得恳切，字字句句，直击萧绮的内心。 第165章 “芸姐，你不是逗我玩吧？” 萧绮还是不敢相信。 “逗你干什么？只要你以后对我老爸好，让他过得幸福就行。让他能在你这儿获取从老妈那儿得不到的幸福。” 江芸说得格外认真，眉眼间满是温柔。 “我会的，我肯定会对学长好的！” 萧绮郑重地表态，卡姿兰大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江芸笑了：“你跟我起誓干什么？老爸还没点头呢，哪有八字没一撇，就先搞定家属的？” 萧绮被说得哑口无言，脸颊绯红。 江芸赶忙宽慰她：“好啦，开玩笑的！他宝贝女儿都给你当僚机了，还怕事儿成不了？” “我也没说一定要跟他怎么样。” 萧绮别过头，不想让江芸瞧见自己嘴角的笑意。 “哟！你还傲娇上了？我可是看在咱俩闺蜜情分上才帮你的，不然早便宜晓晓姐了。” 江芸调侃道。 “什么晓晓姐？” 萧绮警觉地问。 “当然是我老爸的红颜知己啦，比他小 4 岁，人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家里还特有钱。” 江芸挑了挑眉。 “他们什么关系？” 萧绮追问，语气里透着一丝紧张。 “紧张啦？” 江芸坏笑。 “我？没有！” 萧绮矢口否认。 “嘿嘿，算是同事吧，不过老爸对晓晓姐没那意思。” “你爸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嗯…… 老爸身边的女人是不少，可我就见他对老妈上心过。所以你要问我谁能取代老妈，我还真说不好。” 江芸的话印证了萧绮的猜想，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肯定不乏追求者。 “他身边女人很多吗？” 女孩心里一沉。 “别灰心！至少现在老爸身边就咱俩，我肯定帮你！” 江芸扬起下巴，一脸自信。 此时，路边的霓虹晕染出一片柔和的光影，笼在江芸身侧。 她笑容灿烂，让人看了心生暖意。 “芸姐，最爱你了！” 萧绮激动地扑上去，在江芸脸上连亲两口。 “这就乖啦！不过咱们说好了，事成之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他叫老公，我喊他叫老爸，你我还是以姐妹相称，别玩伦理梗。ok？” “sure！” 萧绮用力点头。 江澈纳闷地回望身后信誓旦旦的小姐妹，忍不住问道：“你俩说啥呢？乐成这样？” “分赃！” 江芸扯着嗓子喊。 “对！分赃！” 萧绮跟着起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澈一脸茫然，就像 1793 年的路易十六。 江芸拍了张与萧绮的合照发到朋友圈，并配文：与亲爱的在一起，愿未来的每一天都如此刻般美好！ 照片一经分享，就收到无数点赞和留言，80是问江芸要萧绮电话号码的。 江芸洋洋得意，却忘记屏蔽一个人——简心。 魔都的别墅内，简心看着女儿身边恬静可人的萧绮，气得捏断了手中的笔。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刚推开门便发现屋内灯火通明。 “走的时候没关灯吗？”萧绮小声嘀咕道。 话音刚落，就见萧凌从他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姐，你们去哪儿了？我都饿死了！” “哎？你怎么没在学校，跑回家里来了？” 萧绮没想到弟弟会回来，惊喜地迎了上去。 萧凌抓了抓后脑，显得很不好意思，“脏衣服积压得太多，宿舍已经成腐海的森林了。老师让我们回家把衣服、床单什么的洗干净，周一再回去。” 他说完，指了指阳台上努力工作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真服了你，我们刚在外面吃完，正好带了很多剩菜回来。” 萧绮将手中的打包盒递过去，侧身好让后面的人进来。 第166章 萧凌见到江澈十分激动，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个人能够成为自己的姐夫。 他都不敢想象，同学们如果知道南城七皇中的“老五”是自己姐夫时，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子里只有两个多巴胺分泌点，一个是当妹子身后的舔狗，另一个是当群架之中的疯狗。 “澈哥，你跟我姐约会去了？”萧凌故意调侃二人，希望能够让气氛暧昧一些。 可没等当事人回话，江芸就先骂了起来，“臭小子，你懂什么是约会吗？毛都没长全，就在这儿嘚瑟！” 萧凌整个人都呆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最后进门的江芸。 “芸……芸……”他磕磕绊绊地念叨着江芸的名字，身子都僵硬了。 “没大没小的，叫芸姐。” 江芸一面数落着他，一面弯下腰，抬起白皙如玉的小腿，开始换鞋。 萧凌没有回应他，而是猛地转身，落荒而逃。 直到三人听到他卧室的关门声，这才从静止中恢复过来。 江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一本正经地说道：“也没多丑呀？怎么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那小子是小时候被我揍多了，有点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你小时候经常打萧凌？”江澈展现出父母级别的套话水准。 “是啊，放学早的时候，我就会去绮绮家里玩。有个现成的弟弟，不打白不打。” “哦。”江澈平静地问道：“不是说你们学校放学都很晚吗？原来也有早的时候啊？” “唔。”江芸连忙捂住嘴巴。 江澈揪住她的耳朵，继续盘问，“你是怎么说服接你的司机陪你一起撒谎的？” “钞能力呗，嘿嘿。” “你还天生是干金融的料。” 江澈白了她一眼，并没有深究，却让江芸吓得心脏狂跳。 “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我高中的黑料都要给他挖完了。”她说着，一把抱住萧绮哀求道：“亲爱的，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萧绮哪里舍得丢失她这么好的僚机，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交给我！全力守护我方军师。” “谢主公！” 江澈皱着眉，一人送了一个脑瓜崩儿，“你俩还燃起来了？” “呜……” 两个女孩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这时，萧凌卧室的门开了，他换了身干净的衬衫，同手同脚地走了出来。 “小芸……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走到客厅里，双眼疯狂扫视四周，不知该站还是该坐。 江芸刚挨了老爸的脑瓜崩儿，正愁没地方撒气，见到这么个不长眼的弟弟，立刻给对方的后脑拍了一巴掌。 “要死啦？叫我姐！没大没小的！” “我明年春天就18岁了，夏天就是大学生了。”萧凌答非所问，刻意强调自己离成年人的距离。 江芸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笑道：“哎哟，吓死我了，等你考上大学再嘚瑟吧！还有，你就算88岁了，我还是你姐。” 萧凌不再与她争论年龄问题，而是对江澈产生了些许敌意。 他生硬地站到了江芸的身前，似是想要保护她，“澈哥，你凭什么打小芸？” 萧绮被弟弟这一百八十度扭转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自嘲道：“你亲姐也被打了，你没看见吗？” 江澈看看萧绮，又看看江芸，慢悠悠地对萧凌说：“因为我是她爹。” “啥？你是……”萧凌帅了不到十秒，就立刻露出失态后的愕然表情。 他这才注意到，两人都姓江，而且萧绮也没有否认江澈的说法。 第167章 萧凌瞪大双眼，脸憋得通红，再次转身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失心疯吧？你这弟弟。”江芸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绮绮，你弟弟该不会是……”看出些端倪的江澈刚想说什么，就被萧绮拉到了阳台上。 “嘘……”女孩慌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看破不说破。” 江澈扯开萧绮的手，指着在客厅里的女儿问道：“不是，这丫头看不出来？” “不能提，一提她就炸。” “为什么？” 萧绮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在芸姐眼里，被小男生喜欢是件很丢人的事情，那样会显得她幼稚，对成年男人没有吸引力。” 江澈苦笑，“不是，你就请这种半吊子给你当军师吗？” “我没请她当军师，是她自己……”萧绮忽然停住了，转而矢口否认道：“什么军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这帮小孩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呀？”江澈懒得再问，丢下一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萧绮跟江芸睡在主卧，闺蜜俩密谋了很久，一直聊到天亮才睡。 经过女儿的提醒，江澈整晚都在思考该如何告诉萧绮自己要走的事实，也是一夜未眠。 中二少年萧凌自认为把小心思藏得很深，不断幻想着未来抱得美人归的剧本，同时也为今后该管江澈叫什么而苦恼不已。 第二天早上，闺蜜俩顶着黑眼圈坐到了餐桌边等早饭，看傻了刚刚从房间出来的萧凌，因为他的脸上也如熊猫般挂着两个黑圈。 “姐，你们昨晚也没睡好？”他傻傻地问道。 江芸挽着萧绮的胳膊说道：“她昨晚春心萌动睡不着，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偷井盖了？” “你讨不讨厌？”萧绮甩开她，偷偷瞄了一眼还在厨房里做早饭的江澈。 江芸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萧凌不敢多看，连忙挪开视线，嘟囔道：“我认床。” 厨房里的油烟机停了，做好早饭的江澈端着食物走出来，依次在桌上摆上三明治、牛奶燕麦粥、炸薯饼和德式香肠。 “赶紧吃饭。”江澈爹味十足地命令道。 三小只不敢多言，埋头干饭，但江澈一走，他们就都笑了起来。 这个周末着实热闹，关系错综复杂的四人在同一屋檐下，别别扭扭地共处了两日。 几人你来我往，话里有话，互打哑谜，到最后，每个人都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只盼着这微妙的气氛能早日消散。 周日晚上，江芸被简心叫回了魔都，萧凌也恋恋不舍地返回学校。 原本喧嚣的小家，就只剩江澈和萧绮了。 送完人，他们一起回到家，收拾起如同龙卷风过境般混乱的屋子。 萧绮总是趁着忙碌间隙，悄悄抬眸，偷偷瞄向江澈。 每一次目光交汇，她的心底都会泛起一种奇特的感觉，仿若一对将孩子顺利送入大学的老夫老妻，终于得以在琐碎日常的罅隙中，享受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那种带着岁月沉淀痕迹的甜蜜，丝丝缕缕地萦绕心间，陈旧却迷人，让她难以自拔。 有几次，萧绮想从江澈身后抱住他，然后轻轻念一声“喜欢你”。 但每当她迈出第二步，胸中的勇气便已耗干。 萧绮并不担忧，她对未来满是憧憬，觉得时间一到，自己自会有勇气开口。 然而当下，时间却是她最稀缺的东西。 周一上午，薛佳怡就来报到了，她的离职流程已经走完，东研甚至没将她留到月底。 第168章 小萝莉程玲将她的办公室安排在萧绮的边上，这个教母级别的大神，仅凭一次介绍会就彻底折服了全公司的前后端员工。 她在会场上展现出的强大掌控力，让躲在人群后的江澈都不禁汗颜。 萧绮就站在他的旁边，手里的笔记本飞速记录着。 “你倒是个好学生。”江澈调侃道。 “这可是薛老师呀！我当然要多学点。”萧绮边回边记。 “调整好心态，你是老板，要学会榨干这种大佬的价值。别跟个学生一样，免得反过来被她拿捏。” 萧绮停下手中的笔，好奇地望着江澈。 “学长，你认识薛老师多久了？” 江澈想了想，道：“唔……七八年了吧。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可我们才认识1个多月，你为什么只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 萧绮很聪明，也很敏感，一下子就看穿了江澈做这一系列事情的逻辑。 男人答不上来，却还是很圆滑的把问题抛回给女孩，“你觉得呢？” 萧绮现在还说不出“我觉得你喜欢我”这种话，只是嘟着嘴，狠狠掐了江澈一把。 “讨不讨厌？” 薛佳怡正在台上挥斥方遒，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几句话的功夫，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各部门按照我的要求回去调整工作计划。下午3点把调整后的流程送到我的办公桌上。” 她给众人布置了任务，随后解散了会议。 萧绮看了看手表，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早就结束了？我记得薛老师的ppt还有十几页呢。” 江澈的表情也阴沉下来，“那个电话有问题。” 两人正说着，薛佳怡已经走到了近前。 她没说话，江澈心领神会，也不轻易发问。 等其他员工离开会议室之后，江澈才开了口：“出什么事了？” 薛佳怡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等待什么。 “嘀嘀”，新消息的提示音让她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薛佳怡便将自己的手机举在江澈和萧绮的面前，担忧地说道： “汇动万方的大屏业务出事了！南州省ott今天凌晨出现违规内容，全线业务被紧急叫停。” “什么？”江澈一把夺过手机，一字不漏地看着从东研发过来的广电总局整改函。 一滴冷汗从江澈的额角滑落，他抬起头，与薛佳怡的目光交汇。 “涉z……这么严重？” 薛佳怡对这个情况感到很是无力，“嗯。ngo干的，他们收买了一家cp（内容提供商）的运营人员，将隐蔽的分裂主义内容上传到了ott平台。” “他妈的，又是这帮为境外ngo工作的杂种！”江澈很少用这么粗鲁的词汇，但对那些东西，他实在无法优雅的评价。 ngo，全称non-governmentalanizations，译为非政府组织。 华夏早期的ngo主要是红十字会、救助儿童会这些耳熟能详的公益组织。 但自从2014年，政府允许境外非政府组织在国内建立机构以后，这些所谓的境外ngo群体就慢慢露出了它们邪恶的獠牙。 1974年葡萄牙康乃馨革命，2003年格鲁吉亚玫瑰革命，2004年乌克兰橙色革命，2005年吉尔吉斯斯坦郁金香革命，2011年至今的阿拉伯之春，背后主要推手就是各大ngo。 它们资助本国公知在网上制造虚假言论，甚至不少间谍经费也是通过ngo传递到国内。 第169章 可以这么说，凡是为境外ngo工作的人，基本都在从事间谍活动。 江澈一边骂，一边仔细阅读广电总局对此事的调查结果。 薛佳怡愤愤地说道：“全是分裂国家的内容，还上传了这么多。这不是明着跟政府叫板吗？这帮殖人失智了？” 江澈摇摇头，他对此看得非常清楚，“恐怕是阿美莉卡政府换届的外溢影响。” “现在执政的是懂王，又不是括约肌失控的老拜头。他崇尚的是麦金利的关税大棒，怎么也开始搞和平演变这套下作戏码了？”薛佳怡不能理解。 江澈解释道：“最近懂王手下的马保国撤销了usaid（阿美莉卡国际开发署），那是全球ngo的资金来源。国内这帮殖人恐怕是担心没了饭碗，便想搞点事端刷存在感。” “白痴！这种行为对现在的华夏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殖人的脑回路跟我们正常人类不一样，卖国卖习惯了，就不会赚干净的钱了。只是这么严重的事故，不知道上面的领导会怎么看ott业务。” 江澈的担忧不无道理，这类严重的大屏内容违规，只可能出现在ott平台。 华夏的电视平台分为有线电视和互联网电视，互联网电视又分为iptv和ott。 三者最大的不同，便是内容的来源与审核标准。 有线电视的内容主要来自于各大电视台，节目通过同轴电缆或光纤传输，内容审核最为严格。 iptv的内容由播控牌照商提供，由电信运营商负责，通过专用网络传输，内容审核要求也非常高。 ott的内容来源多样，除了牌照商提供的内容外，还包括视频网站，基于公共互联网传输。 由于ott内容量巨大，缺乏实时、严格的审核机制，因此很容易成为违规内容滋生的温床。 这次事件曝光量巨大，看到那些内容的用户多半感到不适，纷纷向广电和公安系统打去投诉电话。 江澈读完了全部的事故报告，在极大的愤怒之后，是如深海般的平静。 他将手机还给薛佳怡，低声问道：“南州汇动的领导去首都了？” “二级以上的领导班子只留了两个看家，其他的上午全都去首都了。下午广电总局和工信部要召开联合会议，东研院的几位院长也启程了。” 薛佳怡陈述的情况非常严重，江澈不得不担忧起自己刚拿到的爱优艺授权。 他并非庸人自扰，很快，爱优艺的龚总就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江澈打开手机看了眼，随后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对两人说道： “事态严重，ott业务的逻辑可能有重大调整，爱优艺暂停了给我们的授权。” 萧绮对他们的对话一知半解，但暂停授权的严重性，她却是懂的。 “学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江澈也会感到乏力。 于公共媒体上传播分裂主义内容，在任何国家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必然引起一系列加强管控的措施。 江澈担心上面会矫枉过正，彻底打破行业内好不容易形成的业务逻辑。 他为星罗科技规划的路线已经落实大半，自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没办法为萧绮再更换其他的赛道。 但此刻，他只能选择等待，漫长而纠结的等待。 第170章 与他一样纠结的，还有万盛天讯和星瀚浩宇的掌舵人。 简心手上握着爱优艺的 19 个省区，楚飞虹则拿下了企鹅视频的全国代理，如果 ott 业务逻辑调整，对他们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大变化。 倒不是说两家公司差这点收入，主要是在运营商其他领域增长乏力的当下，如果不能找到新的增长点，无法对股东和股民们讲故事。 事故导致的后果很严重，全国汇动的 ott 业务都放缓了内容更新进度，各省公司不得不考虑向天信逸达学习，将发展重点转为 iptv。 两天后，首都那边传来消息，监管部门给东研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将限制 ott 业务的内容审批速度。 对于互联网电视来说，如果内容更新速度拖沓，那就完全没了存在的必要。 但东研这边刚刚批了薛佳怡的离职报告，接任的领导根本提不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整个行业一下子陷入僵局，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哪个版权方的老板发怒，买凶杀了涉事人员的全家。 一共 13 条人命，据说还有孕妇，造成了社会上的轰动。 热搜词霸榜了两天，大量吃瓜群众关注到了这件事。 【狗日的，又是这帮汉奸，国家就不能重拳出击把他们一锅端吗？】 【那个死了全家的活该！就应该诛这帮殖人的九族，劣等血统没有必要延续下去！】 【我家的 ott 现在更新的比有线电视还慢，已经没有打开的欲望了。】 【最近还有公知为他们洗地呢！说叫好的老百姓都是网络暴民，不符合文明社会的标准。】 【他妈的，容忍这帮贱人的 “文明政府” 都给他们颜色革命了。老子就要又红又专，干死这帮公知！】 【哈哈，你这种言论如果被那帮殖人看到，一定会被阴阳为小粉红。】 【小粉红？我他妈是赤红风暴好吧？】 百姓们一边无差别地痛骂那些为境外 ngo 工作的人，一边将事情的关注度推到了新的高度。 全民都在声讨国内的境外 ngo，要求严惩殖人和公知的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但这对 ott 从业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越是关注，政策的调整力度也就越大。 江澈时刻注意着网上的舆情，以及首都那边的消息，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萧绮心疼，时不时就来卧室劝他早点休息。 “学长，你在这里着急也没办法啊！等有关部门商讨完，自然会有合理的新规出现，别把身体搞垮了。” 江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消息，自言自语：“我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小钱总的二轮到了以后，咱们账上的钱可以撑好久呢。” 萧绮以为他是在担心资金的问题。 江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桌边放着女孩亲手热的牛奶。 他收起眼中的锋芒，温柔地望着萧绮漂亮的脸蛋。 “我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 “哎？是吗？那我给你换个热巧克力吧！” 萧绮说完，端着牛奶去了厨房。 她没有立刻将牛奶倒掉，而是悄咪咪地看了看江澈的房间，然后偷偷喝了口男人杯中的牛奶。 身为老板，萧绮并不着急，因为有江澈在，她相信任何事都能完美解决。 不过，简心可没有她这份天真。 第171章 万盛天讯的团队已经连续几天通宵加班，帮东研的新领导提了不下二十份方案，却没有一份能够通过管理部门的审核。 疲惫的简心只能靠功能饮料强撑着精神，她的脾气也随着多份方案被否，变得越来越暴躁。 属下们开始畏惧她，甚至不敢亲自向她汇报工作，直到公司的 cto 陈廷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简心坐在她的王座上，背对大门，俯视着高楼之下的芸芸众生。 “技术的事情你拿主意吧，我没心思管。东研那边再提不出能够通过审核的方案，我们的股价就要跳水。” 简心的电脑上显示着万盛天讯的股价，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头上绿，还是公司股价的 k 线图更绿。 陈廷缓步走到她的电脑边，看着一路下滑的股价，微微皱眉。 “阿澈那边也没提出方案吗？他不是把薛佳怡挖走了吗？” “没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薛佳怡一走，东研基本就废了。” 简心咬牙切齿。 陈廷靠在她的桌边，同她一起俯瞰云端之下。 万盛天讯内部一直有泾渭分明的两个山头，一边是简心带领的首都邮电系，另一边是江澈的明南邮电系。 陈廷身为集团首席技术官，毕业于西南邮电，今年 40 岁，他性格低调内敛，不爱说话，更不搞小团体那一套。 “这事儿只有阿澈能解决。” 陈廷的话让简心一怔，她慢慢转过椅子，露出带着些偏执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他？去他和那个小贱人的爱巢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星罗科技这种公司没什么研发积累。就算江澈能够提出方案，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去验证。” 陈廷说话很慢，却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 简心有些困惑，“你到底什么意思？别跟我打哑谜。”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江澈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但是之前的他却是可以的。” “之前的他？” 简心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之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江澈，那个将她视为人生信仰的男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能把从前的他带回来，还会坐在这里看手下那帮白痴的方案吗？” 她咆哮起来。 陈廷对她的情绪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过去的阿澈是回不来了，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 简心迟疑了几秒钟，突然瞪大了双眸，惊呼道：“你是说 demo-j6？” “那东西，不就是当年的江澈未雨绸缪留下的杀手锏吗？” 陈廷的声音中带着杀气。 一股狂妄狠辣的笑意也慢慢爬上了简心冰冷的面容，“是啊…… 只要把那套系统拿出来，我们就赢了。有了 demo-j6，就算是楚飞虹也得坐下来客客气气地对我说话。” 偌大的办公室内回响起女人肆意的笑声。 简心仿佛找回了之前的底气，那是江澈给予她的，无往不利的底气。 【档案库读取……】 【项目负责人：江澈】 【封存期：4 年】 【封存方案：demo-j6】 【项目说明：ott 视频业务全自动化审核与在线拨测系统。】 【封存原因：项目不符合公司当前利益，总裁一票否决。】 【是否下载系统代码：y/n】 【正在加载测试程序……】 【0……】 【15……】 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反馈，简心激动难抑，反复揉搓着患有腱鞘炎的手腕。 陈廷站在她身旁，双眼死死盯着操作系统的技术总监。 第172章 “这就 85 了？加载咋这么快？” 他从那飞速跳动的完成百分比里瞧出了不对劲。 “是啊…… 江总带人捣鼓这系统一年多，不可能就这点东西。” 技术总监后知后觉。 程序加载完毕，简心急不可耐地打开系统，快速敲入账号密码，顺利登入。 屏幕页面跳转，呈现出一套简洁流畅的操作界面。 “好了！就是这个！” 简心兴奋地操控鼠标检索系统功能区，“自动审核、风控评级、人工复审池…… 功能一个不少，完美！孟坤，马上联系东研，咱们提交新方案！” “好的，简总！” 孟坤同样激动，立马掏出手机。 “等一下！” 陈廷伸手拦住孟坤，神色凝重。 他拿过简心的鼠标，逐个点开系统的二级、三级页面查看。 身后围满各部门高管，研发、市场、运营、产品…… 大家都想知道，当年被简心否掉的项目，能否拯救公司于水火。 “这功能设计绝了！哪怕过了 4 年，demo-j6 依然是业内顶尖的内容审核平台！” 陈廷不禁赞叹，眼中充满惊艳。 简心鲜少听到他这般高的评价，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个曾被自己一票否决的项目，如今却成了当下唯一契合审核要求的王牌。 简心忆起 4 年前江澈拿着 demo-j6 找自己商议时的恳切模样，又想起他离婚时的判若两人，还有那个清脆的巴掌，复仇的火焰瞬间在胸腔熊熊燃烧。 她已铁了心，要用江澈的 “遗产” 将星罗科技连根拔起，把爱优艺的代理权重新夺回。 唯有如此，她才能向世人证明，是自己成就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 “小卧龙”，而如今背弃她的江澈一文不值。 正当简心思绪汹涌，陈廷的一声低呼打断了她。 “不对！功能实现不了，这不是完整系统。” 陈廷依步骤上传内容，后台却毫无动静。 他查看代码，才发现下载的只是个前端演示版本。 简心脸色一沉，急忙追问：“江澈是不是根本没把 demo-j6 开发完？” “不可能！我以前见过完整的 demo-j6 平台，应该是下载错了。看看云服务器还有没有别的版本？” 技术总监赶忙接过鼠标，在公司云服务器里检索。 没一会儿，他们在一个分类里找到名为 demo-j6 + 的代码库。 陈廷瞅了眼代码容量，欣喜高呼：“就是这个！这才是完整版的 demo-j6！赶紧加载到本地服务器！” 技术总监试着下载，系统却弹出密码输入框。 “江总设了密码。” 他望向陈廷。 “我来！” 简心推开技术总监，自信满满地在密码框敲入自己的生日。 系统提示：密码错误。 她又输入江芸生日，依旧不对。 “能重置密码吗？” 简心问技术总监。 对方谨慎地回应：“可以，但得用江总的手机接收验证码。” “绝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加载demo-j6！” 简心立刻否决。 陈廷面露难色，问：“代码存在哪儿的云服务器上？” “奥里的企业云。” “我找他们总经理商量，直接在数据库改密码。” 陈廷征求简心意见。 “不行！奥里员工多，万一走漏风声，江澈立马就会知晓。” 简心忧心忡忡，又接连输入两个密码，还是错的。 “已经四次了，再错一次，服务器就会给江澈的手机发报警信息，还会冻结登录。” 陈廷制止了简心慌乱的尝试。 “怎么办？” 简心烦躁地问。 陈廷略作思索，引导简心：“江总的密码一般什么形式？” 第173章 “都是日期。我和女儿生日、结婚纪念日、万盛天讯成立日，我都试过了。” “除了这些，还有对他来说重要的日子吗？” 被陈廷这么一提醒，简心仿若突然记起什么，缓缓扭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 300 公里外的明南城，江澈一觉醒来，发觉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他梦到星罗科技丢了爱优艺的代理，梦到萧绮哭着在机场质问他为何抛弃她。 江澈胸口憋闷，时间所剩无几，这倒计时的压迫感让未知变得越发可怖。 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拇指在一个人名上停了许久，才心有不甘地按下。 短暂忙音后，听筒传来楚飞虹慵懒的嗓音。 “也就我有晨跑习惯，不然这时候谁接你电话？” 江澈看了眼时间，清晨四点半，这才惊觉自己唐突了。 “大飞哥，不好意思，我没看时间。” “没事儿，自家人。你这是通宵没睡还是刚醒？” 楚飞虹问。 江澈本想实言相告，又觉得袒露自己的焦虑不妥，便敷衍道：“年纪大了，醒得早。” 楚飞虹闻言大笑：“小子，我比你大 4 岁，故意打趣我呢？” “呃，不是的。大飞哥，你别误会！” “你拿下了爱优艺的15个省区吧？哼，ott出事，现在睡不着了？” 江澈咬着牙，忍着被对方试探、看穿的不悦。 “大飞哥，你明天有空吗？”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楚飞虹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猜到大概。 可他偏不主动挑明，非要江澈开口。 “我…… 我想带萧绮去半壁。” “嗯？你不是一直把人藏着不让我们见吗？怎么突然舍得带出来了？” 江澈不知如何作答，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绝不会这么早带萧绮去“半壁”商会。 “你知道原因的，没必要让我开口吧？” 江澈低声道。 楚飞虹大笑，爽朗干净，毫无嘲弄之意。 “明天晚上在明南的‘半壁-紫金’吧！” 他爽快应下。 江澈没料到他如此利落，连忙说：“我可以带萧绮去首都找你。” “不用了，我正好回去看看小晴。总让她每周跑首都，那丫头有意见了。” 林诗晴每周都坐车从明南到首都，陪楚飞虹过周末，这般双城生活对夫妻二人的确是个考验。 江澈不再争辩，轻声应道：“好，我做东。” “不用了。” 楚飞虹极为豪爽，“让肖冷请客，顺便正式庆祝你入职奇巅科技。” “这个就不提了吧……” 对方的提议让江澈心里不安。 “你还没跟那丫头说吗？” “……” 江澈没有回答。 楚飞虹放缓语调，提点道：“明天是个好机会。聪明的姑娘知道你的去处后，是不会开口挽留的。” “……” 第 96 章 为萧绮铺路的晚宴 次日傍晚，在明南城紫金山的私人会所门外，程东阳与楚飞虹沐浴在夕阳之中，叼着香烟发呆。 “大飞，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程东阳感到好奇。 “呃，我也忘了。” 楚飞虹深吸一口，美美地吐出烟圈。 “当年为了于梦瑶戒的烟，现在小晴不管，你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能够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不就是男人被爱的证明吗？”楚飞虹洋洋得意。 “胡说八道这方面你还真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程东阳为他的 “高论” 鼓掌。 远处的山道有车驶来，楚飞虹看了看表，道：“应该是江澈那小子来了。” “阿澈怎么突然提出要聚一下，还是在这儿？” 程东阳知道江澈不太喜欢拉帮结派，因此对今天的聚会感到费解。 楚飞虹却像是洞悉了一切，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要托孤吧。” 第174章 “托孤？” 程东阳更加困惑了。 “星罗科技的创始人是他导师的女儿，这段时间阿澈一直在为那姑娘奔走。撬了爱优异的代理，挖了东研的薛佳怡，又押着东华资本投二轮，应该是想在自己去欧洲前，帮萧绮把后面的道路铺好。” “阿澈对萧老师的后人这么上心呢？以前也没见他多过问。” 楚飞虹掐灭手中的香烟，喃喃道：“没办法，那时候他太爱简心了，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萧家人。” 程东阳皱起眉头，“这冲突吗？” 楚飞虹反问：“你说呢？如果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是思妍，你还能一边安慰受害者，一边享受与她的缠绵吗？” 程东阳设身处地想了想，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飞，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江澈真的很像，不然也不会这么理解他。” “少来！我才不会跟他一样，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的。” “我是说有些地方。” “少把我跟他比！我才不会跟他有相似之处！” 楚飞虹极力与江澈拉开关系，有些过激的反应让程东阳都感到纳闷。 黑色的商务车把江澈和萧绮送到了会所门口。 江澈一身休闲西装，洒脱不羁，萧绮穿着露肩晚礼服，美丽性感。 林诗晴从会所内迎了出来，应该是早就接到了江澈的信息。 “绮绮！” 她唤着萧绮的小名，一路小跑而去。 “诗晴，好久不见。” 萧绮也是满面春风。 两人拥在一起，表现得十分亲热。 江澈走到楚飞虹与程东阳的面前，挨个与他们握手打招呼。 旁边的两个女孩自毕业后就没见过，虽然都在明南城，可都被自己的事所牵绊。 此刻以这种身份再相见，多少都有些感慨。 “咱们别在门口聊了，进去吧！今天的菜是我请东阳哥点的，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林诗晴挽住萧绮的胳膊，将她往里带。 “嗯，好呢。” 萧绮柔柔地应着，而后对着江澈挥了挥手，“学长，我先进去了，你们赶紧把烟抽完哈。” 林诗晴接着她的话，对楚飞虹做了个鬼脸，“少抽点，身上有烟味太呛了。” 两个男人乖乖点头，程东阳凑上来，从中搂住楚飞虹和江澈的肩膀，坏笑道：“二位，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还是有共同点的。” 江澈和楚飞虹目光交汇一瞬，便各自撇过头，脸上皆带着几分不屑。 “孽缘哦。” 程东阳叹了口气。 这家会所是半壁在明南城的第三家店，平时极少对会员开放，属于楚飞虹比较私密的聚会场所。 餐厅位于会所西侧，落地窗外，山崖陡峭，夕阳西沉，余晖为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粉色薄纱。 奇巅科技的高层以及三大运营商的高管陆续现身，这般群星璀璨的阵仗，让平日里鲜少接触大场面的萧绮深受震撼。 她像依人的小鸟般守在江澈的身边，跟着他一起问候、握手，乖巧可爱的样子让众人称赞不已。 江南汇动的总经理何峰将楚飞虹拉到一边，指着江澈和萧绮说道：“阿澈跟萧绮这是在一起了？” “没听他说过，怎么这么问？” 楚飞虹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何峰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记得那时你跟小林总确认关系后，也是像他一样，迫不及待地带着小女友向圈内的朋友炫耀。” “我有吗？” “你没有吗？” “罢了……” 楚飞虹有些不好意思，神色尴尬地开口，“小晴那时一门心思扑在事业发展上，我哪能老把她护在身后，就寻思着带她多露露脸，看能不能帮上忙。” 何峰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理解，能够找到小林总这么好的姑娘，的确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说完，他再次将视线转向江澈和萧绮，“阿澈的运气也不错，跟简心分开后，总算可以找到一个知心的人了。萧绮这姑娘不错，聪明漂亮，跟他很配。” “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阿澈帮萧绮不是因为那层关系。” 楚飞虹给何峰泼了盆冷水。 “嗯？不是的吗？” “当然不是了。他帮那女孩是为了还债，他欠萧晏的债。” 何峰有些吃惊，“萧绮是萧晏的女儿？” 楚飞虹颔首道：“是啊……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他深邃的双眼微微眯起，又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那样，我要怎么让他去欧洲呢？” 当天的晚宴很热闹，除了奇巅科技的几位高管外，楚飞虹还请了江南汇动、江南天信、江南通联的一把手，以及明南邮电大学的校长和副校长，给足了萧绮面子。 面对满屋子的大人物，萧绮刚开始有些怯场，但在江澈无声的鼓励下，很快便融入其中。 提到林诗晴和萧绮，明邮的郑校长可谓是赞不绝口，一晚上不知道感慨了多少遍。 他万万没想到，那届的两名校花级美女，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伙都有了些醉意。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一例例冰镇大闸蟹。 宾客们纷纷放下酒杯，拿起蟹具，准备品鉴这金秋美味。 这座会所的主厨是程东阳请来的，每次上这道菜时，他都忍不住要介绍一番。 “各位，这螃蟹是我们明南固城湖的顶级绒鳌蟹，蒸熟后用十五年的花雕酒加秘制调料冰醉而成。蟹黄似金，蟹肉如玉，保准让诸位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程总对美食的理解，我们可是心悦诚服的。” 何峰十分捧场。 “老学长过奖了，我这人呐，一辈子也就贪恋这舌尖上的几分欢愉，图个口腹之欲的满足，您可别见笑咯。” “哎 —— 你这么说的话，咱们思妍总可是要生气的哟。” 肖冷故意用文思妍调侃他，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萧绮不会用蟹具，只是一个眼神，江澈就读懂了。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女孩盘中的螃蟹，熟练地用蟹具帮她处理，然后又将拆出来的蟹肉蟹黄放在碗中，浇上酱汁。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江澈做得自然，没有半分谄媚试探之举。 楚飞虹心头涌起一丝不安，看着江澈和萧绮在餐桌上的熟稔模样，他断定，两人关系绝不一般。 想到当下 ott 业务的情形，再联想到江澈出国的日程安排，楚飞虹目光一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阿澈，过两天，你是不是得去魔都办签证啦？” 江澈的手一抖，缓缓抬头，看向楚飞虹。 第175章 楚飞虹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与江澈对视着。 萧绮有点懵，愣了会儿神，才轻声开口：“学长，你是要出国旅游吗？” 江澈没搭话，连头都不敢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楚飞虹。 场面眼看要僵住，程东阳赶忙出声打圆场：“萧大美女，你俩的事儿回家慢慢算，别在这儿当着我们的面秀恩爱啦！” 他有意抛出个暧昧话题，趁着萧绮慌乱摆手解释的当口，给大家找个台阶下。 “哎？绮绮，你跟学长在一起了？” 林诗晴一脸懵懂地问。 “没有，我们不是……” 萧绮连忙否认。 “我一开始也以为小萧是阿澈的女朋友，难不成看走眼了？” 何峰也跟着凑热闹。 郑校长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外面人都讲咱们明邮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下可好，坐实了。小林和小萧最后都被你们这些学长拐走了，让后面的学弟们可咋整哟。” 众人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些。 谁知，楚飞虹微微仰起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萧总，阿澈没跟你提过下个月要去奇巅欧洲分公司任职的事儿？” 萧绮瞬间呆住了，惊愕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江澈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大飞哥，这事儿我本来打算自己跟萧绮说的！” 言下之意，是在怪楚飞虹多嘴。 楚飞虹却满不在乎：“那就趁这会儿说了吧。不好意思啊，萧总，阿澈我借走了。” 萧绮愣在原地，眼里交织着惊讶与失落。 她勉强挤出个笑容，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恭喜你了，学长。” 女孩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江澈眉头轻皱，欲言又止，可紧攥的双拳最终还是松开了。 “抱歉，绮绮，早该跟你说的。” 萧绮竭力维持平静，问道：“什么时候定下来的呀？” 她心底盼着答案是认识自己之前。 江澈却如实相告：“就是上次咱们去首都找爱优艺拿代理那晚。” “你喝醉的那晚？” “嗯……” 萧绮的心猛地一沉，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嘴角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是…… 是我哪儿做得不好吗？” 江澈轻轻摇头，语气坚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决定。” 眼见两人对话越来越揪心，程东阳又一次插话，想打破僵局：“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咱们得为阿澈高兴！” 其他几位运营商大佬见状，纷纷附和，都想让气氛轻松些。 “是啊，奇巅海外业务发展迅猛，阿澈这时候过去，正好大展拳脚。” “没错，之前阿澈想做通讯核心业务，被飞虹劝住了，这些年一直没死心。这下好了，有施展的地方了，皆大欢喜。” “小萧啊，别担心，今天这么多学长在这儿，往后肯定会关照星罗科技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萧绮的心却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强撑着笑脸，目光却始终黏在江澈身上。 江澈满心愧疚，可也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饭后，大家在包间里闲聊，萧绮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花。 林诗晴追到洗手间外，瞧见萧绮泛红的眼眶，一下明白了：“绮绮，你真跟江澈学长在一起了？” “没有。” 萧绮忙不迭地否认，“我只是觉得，他该提前告诉我。我原以为，我们不止是雇佣关系。”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心里苦不堪言。 林诗晴轻轻抱住她，温柔道：“我一会儿去跟楚老师说，让学长留在明南总部，这样你们每天还能见面。” “不要！” 萧绮急忙拉住林诗晴，坦言道：“我知道欧洲市场现在建设慢，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想拖累他。我只是……” “只是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知道他决定的人？” 林诗晴轻声接话。 萧绮轻轻点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所以你是喜欢学长的，想成为他第一个倾诉的人，对吗？” 林诗晴接着问。 萧绮声音哽咽：“可我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林诗晴微微一笑，把萧绮抱得更紧了。 “这不正说明你已经是让他难以启齿的那个人了嘛…… 因为舍不得你伤心，所以拖到现在。” “真的？” 萧绮眼中泪光闪烁，也分不清是该喜还是该悲。 林诗晴乐了：“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要是不重要的人，他哪会考虑斟酌这么久？越是在意，越开不了口。” 萧绮心里一震，仿若被点醒。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我帮不了你啦，以我的立场，没法给你建议。” 林诗晴说的是实话，江澈去奇巅欧洲公司任职，对她而言是商业上的大捷，可对萧绮来说，却是种煎熬。 她陪着萧绮待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回到包间。屋里没人了，问了收拾餐桌的服务员才知道，大家都自由活动去了。 林诗晴摊开手，说：“这帮老男人肯定去休闲区打掼蛋了，咱们去那儿找他们吧。” “学长也会打掼蛋？我记得他说过不喜欢棋牌。” 萧绮提出疑问。 打听了一番，才晓得楚飞虹和江澈去了会所西边的花园。 “要去找他吗？” 林诗晴轻声试探。 “不了吧…… 他们应该有很多重要的话要说。” 萧绮有点怯场。 “他俩？算了吧！咱们还是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打起来。” 林诗晴不由分说，拉着萧绮就往花园走。 露天花园里，山风阵阵，月光透着丝丝寒意，两个不对付的男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间的沉默比夜色还浓。 江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楚飞虹，眼里闪过一丝怨念。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早点挑明，对萧绮是好事。” 楚飞虹神色平静，语气理所当然。 江澈被他这话气得心口一堵，不过很快又平复下来。 这是他头一回认可楚飞虹的说法，虽说他也清楚对方今天挑破这事，动机没那么单纯。 江澈压下情绪，郑重地对楚飞虹说：“楚总，萧绮今天也算拜了码头，成为半壁的正式一员了。所以往后……” “你叫我什么？” 楚飞虹挑起眉毛，装作没听清。 江澈顿了顿，换了语气：“大飞哥，绮绮以后就拜托你了。” 听到 “大飞哥” 三个字，楚飞虹立马笑开了花。 “阿澈，放心吧。就算不为你，我也肯定照应好萧绮，不然小晴那儿我就过不去。” 他正想开个玩笑，忽然瞧见江澈居然微微躬身，朝着自己致谢。 “拜托了，师哥。” 楚飞虹倒吸一口凉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拍着江澈的肩膀说：“搞这么严肃干啥？都是自家兄弟。” 萧绮和林诗晴躲在树后，瞧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绮绮，我还是头一回见学长求楚老师办事。” 林诗晴小声嘀咕。 萧绮轻咬着唇角，刚扬起的嘴角又难过地耷拉下来。 第176章 归途中，萧绮佯装熟睡，一路缄默，未与江澈搭话。 到家后，她径直迈向卧室，主动避开了当晚的话题。 楚飞虹向来行事果决、趁热打铁，次日便派车前来，接江澈奔赴魔都办理签证。 临行前，江澈向萧绮请假，女孩只是草草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开。 签证办理得颇为顺利，待从总领馆出来，已然是下午时分。江澈致电江芸，二人约在一家咖啡店碰面。 “你说什么？绮绮不是从你这儿得知去欧洲一事的？我还特意把机会留给你，你这也不中用啊！” 刚一见面，江芸便对着父亲开启了抱怨模式。 “是我不想说吗？还不是被楚飞虹那家伙…… 算了。” 江澈不愿在小辈面前推诿，况且他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何开不了口。 江芸却不依不饶，见父亲沉默，立马追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需要这么纠结吗？要是喜欢，就留下来呀！只要别让我改口叫妈，我都无所谓的。” “喝你的卡布奇诺去！” 江澈把咖啡推向女儿，满脸不耐。 “老爸，我鄙视你！” “你有空在这儿磨我，不如早点回国帮绮绮。” “啧啧啧，叫得这么亲昵，还说心里没鬼？” 江澈连忙改口：“我说的是七七，她在公司的外号。” “谐音梗，差评！”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直至夜幕降临，方才停歇。 江芸瞅了眼时间，埋怨道：“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明南？” “我今儿不回去了。” 江澈言罢，叫了两份三明治，权当二人的晚餐。 “那绮绮今儿吃啥？” “她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饿死？” “当然会！还记得我高三那年不？周末阿姨不在家，你又临时开会去了，我硬生生在家饿了两顿。人一旦养成习惯，真的很难改。” 江澈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迟疑良久。 “你们不会自己叫外卖？” “会啊，但被人照顾惯了，心里就总盼着有人把吃的备好，压根没动力自己下单。” “饿两顿就习惯了。” 江澈自我安慰。 江芸故意唉声叹气：“是啊，可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明明上班累了一天，回家还得挨饿……” “她是成年人了。” 江澈嘴上说得笃定，却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外卖软件。 江芸心里不爽，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冰激凌。服务员加完单，礼貌地询问正专注看手机的江澈：“先生，您需要加点什么吗？” “山药排骨汤吧……” 江澈正盯着常点的那家汤品店，顺口就念了出来。 服务员一怔，温言致歉：“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不做中餐。” 江芸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瞧着外卖单上的收货地址，立马露出促狭的笑。 “我就随口一说，你就这么贴心给她点上了？不是说成年人不用管吗？” “她现在还是我老板，饿死了找你赔啊？” 江澈的辩解毫无力度。 “成年人的口是心非。”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半小时后，萧绮发了条朋友圈，晒出精美的餐食，配文仅有两字：开森。 江芸在后面疯狂点赞，眼睛还不时扫向默默喝咖啡的江澈。 “不想死就少看你爹！” 男人冷言出声。 江芸吐吐舌头，晃着脑袋玩手机。 饭后，父女俩漫步江边，身后是繁华的魔都夜景。 江澈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五味杂陈。 江芸则兴致颇高，拍着夜景，偶尔偷瞄父亲的神情，嘴角挂着俏皮的笑。 “大晚上的，为啥来江边，你不冷啊？” 她傲娇地嘟囔。 “好久没来，正好在附近，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江澈轻声回应。 第177章 “这儿有故事？” 江芸深知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做某件事。 “万盛天讯刚迁至魔都那会儿，留了部分项目组在明南。我那时经常两边跑，有时候忙完都得连夜赶回。” 江澈谈及过往，眼中的阴霾渐渐消散。 “那段时间虽然累，但每次忙完，我和你妈妈都会像这样在江边散步。我们谈天说地，她心怀许多抱负，而我把实现她的愿望当作自己的目标。那时虽累，却也幸福。” 江芸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你还爱老妈吗？” 江澈沉默片刻，低声道：“过去的我，会一直在旧时光里爱着那时的她吧。” “像这样？” 江芸突然搂住江澈，拿出手机对着江面拍了张合影，调成黑白色调，配文：“时光不老。” 江澈无奈一笑，心底却涌起股暖流。父女俩的身影在灯光映照下，格外温馨。 江芸按下发送键，朋友圈瞬间热闹非凡。 好友们纷纷留言，调侃中夹杂着羡慕。 两人不紧不慢地沿着江边前行，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忽然双双止步。 在他们前方的路上，简心正倚着栏杆，静静等候。 简心微笑着朝父女俩招手，江澈犹豫一下，略显尴尬地回应：“你什么时候也懂得给自己放假了？” “正好在附近，看到小芸的朋友圈，就知道你会走这条路。” 江芸脱口惊呼：“坏了！给敌军当‘僚机’了！” 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简心一记轻敲。 “你帮谁当‘僚机’啊？” “没，妈！我开玩笑的。”江芸捂着头，笑得谄媚。 自己到前面逛逛，我和你爸有话说。” “不行！我要守着老爸！” 简心眼神一冷，面带笑容地威胁：“你确定？” 虽无实质内容，可就这一句，便让江芸乖乖投降。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江澈谨慎问道：“没这么巧吧？” “阿澈，你至于这么紧张吗？离婚我都没拖泥带水，还会在这会儿纠缠你？” 简心说得云淡风轻，连江澈都没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 “你想怎样？” “没什么，阿澈，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你跟我离婚，真的只是我的问题，和其他女人没关系？” “没有。” 江澈回答得干脆利落。 “是吗…… 所以你不过是个保质期超长的谎言罢了。” 简心笑得苦涩。 江澈不语，他已然不再执着于当年热恋时许下的诺言。 简心冷笑：“都忘了吧？你对我发过的山盟海誓。” “我没忘，只是那些誓言都被你消磨光了。” “也许吧…… 那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日子吗？” 简心话锋一转，像是要考较江澈。 “7 月 12 日。” 江澈还记得那年最美的夏日新娘。 “万盛天讯创立的日子呢？” 简心接着问。 “6 月 5 日。” 男人依旧脱口而出。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10 月 18 日。” “不对！” 简心打断江澈，似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我们是在那场辩论会上初次相见的。资料我查过，日期是 10 月 19 日。” 江澈淡淡一笑，纠正道：“那是你第一次注意身为对手的我，可前一天在赛事组安排的酒店里我就见过你了。” 简心双目圆睁，轻声呢喃那个一切起始的日期：“10 月 18 日吗……” 江澈摇了摇头，自嘲道：“是啊，毕竟先爱上的那个，总归是卑微的。” 他说完，不顾愣在原地的简心，默默向前走去，直至消失在女人的视野中。 简心只觉胸口憋闷，却仍盯着江澈离去的方向，拿起手机。 “陈廷吗？试一下这个密码，jc2009……10……18。” “好的，简总。” 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键盘敲击声。 “密码正确，正在下载 demo-j7。” 简心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连同江澈残留的气息与刺骨的寒意一并吸入肺腑。 她阖上双眼，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那些过往的甜蜜与痛苦相互交织，渗入她的灵魂。 第178章 万盛天讯总部，陈廷专注地测试着 demo-j6 的审核质态，不时露出由衷的笑容。 “不愧是江澈，最棘手的并行问题都被他规避了。这套机制的效率与准确度很高，难怪大家都称他是圈内‘第一产品经理’，实在厉害！” 简心站在他身后，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外人对江澈的夸赞，甚至将这种赞扬当作对自己的挑战。 她开始提防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生怕沦为他光芒笼罩下的无名之辈。 可简心忘了，江澈的光芒一直是为她而闪耀的。 陈廷确认了 demo-j6 的实用性，转身对简心说：“系统没问题，可以向东研申报了。” “代码的安全性检查过了吗？” 简心这次格外谨慎。 “这可是江澈留下的，怎么会有问题？” 陈廷不太理解她的忧虑。 众人皆知，过去的江澈满心满眼只有简心，不可能在代码中植入危险指令。 然而，今非昔比。 简心做贼心虚，她已经顾不上基本逻辑，执拗地对与江澈有关的一切提出质疑。 在她的坚持下，陈廷只得安排研发人员逐行检查代码。 可这些人都曾跟着江澈做过项目，被要求做安全检查，心里难免有些抵触。 陈廷也是研发出身，明白绝大多数程序员瞧不上产品经理，但若有人能获他们认可，那必是万里挑一的大神。 他没勉强大家做安全排查，而是以代码重构之名进行全盘梳理。 代码重构，即在不改变软件系统外部行为的前提下，修改其内部代码，提升代码的可读性、可维护性与可扩展性等质量属性。 对老系统进行代码重构，算是个正当的理由，这才说动了一群核心研发人员。 简心一直站在研发部工区，焦躁地来回踱步。 突然，她瞧见一名研发人员走到另一人电脑旁，交谈几句后，又叫来研发总监，最后连陈廷都凑到那人身边。 揪心之感让简心几近窒息，她缓缓走向人群，低声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众人纷纷闪开，让她走到陈廷身旁。 “代码检查完了，没有安全漏洞。” 陈廷沉稳说道。 简心不信，“那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 陈廷顿了顿，冷峻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动容，“小赵在代码里看到一段注释。” “什么签名？江澈留下的？” 简心追问道。 “是。” “他写了什么？是不是怪我当年否决这套系统？是不是从那时起就恨上我了？” 简心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在场众人皆面露错愕。 陈廷轻轻摇头，指着代码中一行指令说：“你自己看吧。”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简心看到一行注释： // for the sixth year between me and the princess // 她轻声念出四年前江澈留在这套系统里的话。 刹那间，她明白了系统名字的含义，demo 是公司对所有示范性预研项目的统一代号，j 是简心英文名 jane 的首字母，6 指的是他们相伴的六载。 “为了我与公主的…… 第六年……” 简心颤声说道，“这是那年他为我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工区内一片寂静，这种在代码里 “夹带私货”的做法，堪称研发人员的极致浪漫。 简心理科出身，自然能领会其中真情。 她大口地喘气，止不住地回想江澈的好。 第179章 往昔的幸福点滴，如今都成为了回忆杀。 “简总，这套系统要部署到东研。江澈留下的注释……” 陈廷不得不提醒简心，东研的技术人员检查代码时，肯定会发现这句话。 “删了。” 简心果断下令。 众人皆用惊愕的眼神望着她，仿佛目睹了杀人放火般的罪行。 “你确定？知识产权是我们的，这注释我能跟东研解释。” 陈廷有些不忍。 “删了它！” 简心语气强硬，可没人敢动手，谁都不忍心删掉那段注释，好似此举罪大恶极。 “你们到底删不删？” 简心红着眼威胁。 陈廷没说话，拿起蓝牙键盘，递到她面前。 简心愤怒地瞪着他，咬着牙接过键盘，手指颤抖，迟迟按不下 delete 键。 “既然是送我的礼物，我拆掉标签又何妨？” 她吼着给自己壮胆，终是删掉那段话，也删掉了当年那个温柔的江澈。 看着空空如也的注释信息，简心汗如雨下，踉跄着后退。 “明天上午，我带队，12 岗以上的研发总监都跟我去东研。” 她喘着粗气，扶着墙，缓缓退出研发部工区，直到无人角落，才掩面而泣。 简心打开手机，想看看相册里江澈的模样，却无意间翻到江芸之前发的照片。 那是江芸与萧绮的自拍合照。 萧绮青春靓丽的面庞刺痛了简心双眼，她发疯般捶打手机，像受伤的野兽般低吟。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没人能把江澈从我身边抢走！没人！” 孟坤找到简心时，她蜷缩在咖啡间角落，地上是被砸坏的手机。 “姐姐，你没事吧？” 工作之余，孟坤会喊她姐姐，以示亲密。 简心抬起头，哭花的眼妆透着股狠厉，让人一颤。 “你给我记住，要是再见到萧绮，给我弄死她……” 孟坤咽了口唾沫，微微点头应道：“好的，姐。” 江澈回到明南后，萧绮的气似乎消了。 这年纪的女孩，总会对小事格外较真，不得到满意答案不罢休。 可对江澈，萧绮却没那么执着。 对方甚至不用当面道歉，只是点个外卖，就能让她开心许久。 萧绮有时觉得这样太容易满足，可两日不见的江澈再度站在面前时，她又没了刁难他的心思。 说到底，萧绮是真的喜欢江澈。 所剩不多的时日过得飞快，这段时间，江澈带着萧绮四处奔走，尽力将自己的人脉转给她。只盼万一出意外，能凭自己的面子帮到星罗科技。 薛佳怡从东研打听到简心带 demo-j6 去演示的消息，江澈有点吃惊，却没联想到那天的问题。 他只是淡淡说了句：“demo-j6 过不了审的。” “为什么？他们已经在东研待了好几天，听说演示挺顺利，连汇动万方的集团领导都去钱塘观摩了。” 薛佳怡对他的笃定很是不解。 江澈轻轻摇头，望向落叶纷飞的窗外，“demo-j6 只完成一期功能就被简心砍掉了。要是没我的二期规划就强行上线，肯定会留下一堆后续问题。” “万盛天讯那么多研发人员，就不能在你一期架构下把二期规划做完？” “很遗憾，简心为削弱我在研发部的势力，把之前的骨干裁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产品经理难堪大用。要是你还在东研，倒能牵头规划二期，不过现在嘛……” 江澈说得轻松，他根本没把现在的万盛天讯和东研院放在眼里。 但薛佳怡依旧坐立不安，“但愿如你所言吧……” 第180章 华夏互联网电视的用户总数已经攀升至 409 亿户，其中汇动万方的 ott 业务占比超 50。 逾 2 亿用户购买了年会员，然而当下内容却无法及时更新，投诉浪潮瞬间汹涌袭来。 各省客服部门苦寻无果，拿不出解决方案，用户感觉被敷衍，投诉层层上递。 国资委向运营商索要收入与利润，工信部监督运营商的服务质量，如今海量投诉涌至部委，上头领导也意识到问题棘手，不能再拖延下去。 东研院紧急抛出一个临时应对方案，才让几近断更的 ott 业务恢复更新。 依据新方案要求，所有内容必须经过百分百审核方能上架，原本的播控规模要扩充三倍，各大内容供应商的更新量设有配额，每月限量上新。 此方案虽说能解决 ott 电视内容断更难题，可骤增的数倍工作量全压在了各省公司肩头。 审核人员扩招，加班费支出，这些硬性成本的提升，极大压缩了各省公司的利润空间，令诸多小省份苦不堪言。 不过，这对江澈而言却是个利好消息，因为 ott 业务恢复运作，爱优艺的授权也重新开启。 江澈算了算时间，近期有招募计划的是汇动万方云海省公司，评选日期恰好撞上自己出国那天。 他暗自感叹，自己无法亲自助力萧绮，或许这便是上天对他此前逃避的惩处，注定要让他余生都怀揣遗憾。 为此，江澈没日没夜地改写方案，恨不能将所有精妙构思都融入那份爱优艺的申报材料里。 就连同样拼尽全力的薛佳怡，瞧见每日更新的方案版本时，都不禁咋舌，暗忖这男人怕是疯魔了。 又是一个深夜，江澈仍在反复调试全文字体与字号。 就这么一个小细节，已经费了他整整五个小时。 他办公室门敞着，薛佳怡把玩着手上的钥匙圈，慢悠悠踱步至他身后。 “疯了吧？调个字体折腾一整晚？” “微软雅黑太过刻板，凸显不出爱优艺品牌的灵动，得换成官方材料常用的宋体。” 江澈一本正经地回应。 薛佳怡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数落：“换个字体一秒钟的事儿，你都磨蹭多久了？宋体细分种类多，仿宋体、报宋体、书宋体、小标宋、大标宋、宋黑…… 不得挨个尝试？况且一页 ppt 的字号不能超 3 种，分级字号怎么搭配，也得尝试。” 江澈对这份材料的用心程度，让薛佳怡惊叹不已。 运营商汇报用的 ppt 有特殊规范，不像互联网公司发布会那般简洁扼要，需将页面铺满文字与图片，再通过各类排版与分割，打造出干货满满的汇报页。 因而，制作供运营商内部使用的 ppt，堪称一项耗时费力的浩大工程。 薛佳怡出身运营商体系，自然知晓其中艰辛，“再怎么拼也不能不吃饭，一起呗？” “不去！没胃口，你先走。” 江澈随口敷衍。 “德行！你这辈子就围着女人打转吧！” 薛佳怡也不迁就，撂下一句狠话便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饭菜香气悠悠飘入，瞬间勾起江澈腹中馋虫。 “都说了我不吃！你这不是耽误我事儿吗？” 江澈并不领情，虽饥肠辘辘，却依旧不耐烦地抱怨。 门口之人未作回应，江澈这才察觉，在饭菜的馥郁香气之中，似还萦绕着淡雅的栀子花香。 第181章 他抬眸望去，见柔弱的萧绮拎着几盒外卖，伫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澈心头一疼，赶忙起身解释：“绮绮，我不是冲你，我以为是佳怡。” 萧绮咬着唇角，轻声探问：“那…… 你饿吗？现在要不要吃饭？” “吃啊，我都快饿死了。” “嗯。” 萧绮转忧为喜，疾步走进办公室，将外卖一一取出，摆在茶几上。 江澈望着女孩拆开外卖盒，摆好筷子，斟上茶水，心间涌起一股暖意，脱口而出：“绮绮，你将来定是个好妻子。” 萧绮望向他，眼中满是惊讶，旋即绽出甜美的笑容。 两人落坐用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学长，你这次去奇巅是要负责核心业务吧？” “嗯，奇巅与沃达斯有一家合资公司，能避开欧盟对华夏通讯技术的制裁，机不可失。” “真好，总算让你有施展拳脚的天地了。” 萧绮举起茶杯，“以茶代酒，预祝你马到成功。” 江澈稍作迟疑，最终举杯相迎。 通信运营商的业务，可划分为基础电信业务以及增值业务。 对一家通讯技术公司而言，开展基础业务是核心实力的彰显，诸如遥遥领先的承鼎科技。 至于增值业务，虽说盈利颇丰，但都属于 “双非收入”（非语音、非短信收入），在业内人士眼中，相较基础建设方的地位，略逊一筹。 这便是之前投身 5g 建设的楚飞虹等人被誉为 “黄金一代”，而后来大力拓展增值业务的江澈等人却被称作 “白银一代” 的缘由。 对此，江澈满心不服，他常对身边人念叨：我要是早生四年，哪有楚飞虹什么事儿。 如今，欧洲市场潜力巨大，他自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只是眼前这个女孩，承载了他太多无法达成的心愿，让他陷入这般纠结境地。 “绮绮，你不生我的气了？” 江澈低声询问。 萧绮轻轻摇头，启唇说道： “刚听闻你要走时，我确实气极了，但后来也想通了。我没理由让你为了这么个小公司留下来。国内 5g 建设已趋近饱和，错过欧洲市场，你就得等到 6g 时代才能一展抱负。” 萧绮的嗓音轻柔悦耳，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饱含着极致的温柔。 那是江澈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乡，令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绮绮，倘若你需要我留下……” “不必了，学长。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接下来的路该我自己走了。5g 时代还将延续许久，我不能让你在我身边虚度光阴。即便强留你下来，我也会感到愧疚。” 江澈哑口无言，他深知若是换做简心，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留下。 被人需要而挽留，与被人成全而放手，到底哪种才是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江澈感到迷茫。 萧绮身上的栀子花香太过迷人，让他深陷其中。 江澈凝视着欲言又止的萧绮，两人距离渐次拉近，直至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阿澈，东研那边来消息了！” 薛佳怡的呼喊不合时宜地闯入，星罗科技自上而下不敲门的陋习，终究还是打破了此刻的美好氛围。 江澈与萧绮触电般分开，佯装若无其事。 薛佳怡瞥了二人一眼，便知晓发生了何事，只是此刻没了调侃的心思。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你在东研的眼线又给你透什么内幕了？” 江澈故作镇定地问。 在他看来，没了薛佳怡的东研院，至少得耗费数年才能恢复元气。 可薛佳怡却神色慌张地宣告了一个惊人消息：“东研院通过了万盛天讯的审核系统，今晚监管部门就会签批完毕，明天就要全国发文。” 江澈呆住了，事态发展远超他的预想，“他们申报的系统叫什么名字？” “万盛天讯的商业代号：present。” “礼物……是demo-j6……” 第182章 江芸的假期所剩无几，眼见江澈与萧绮的关系自己插不上手，便打算先飞往澳洲探望爷爷奶奶，之后再回阿美莉卡。 启程那日，江澈特意从明南赶赴魔都为她送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简心那天居然也挤出时间来到机场送别女儿。 往昔的一家三口，就这般再度不期而遇。 简心心里清楚，江澈已经知晓 present 系统过审一事，可对方却出奇地保持缄默，显然是不想在女儿面前提及。 江澈推着行李车走在前头，江芸拉着登机箱行于中间，简心双手插兜跟在父女俩身后。 这般有趣的站位，仿佛映射出三人当下各自的心境。 一人决然抽离，一人踌躇不前，还有一人则是抗拒面对。 江芸这些年久居国外，江澈觉得似乎没什么特别要嘱咐的，只问了她回国的安排。 “嗯…… 最快也得 12 月吧，圣诞节前应该能回国。” “呸呸呸，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江澈打趣道。 江芸略一思索，才记起这是抗美援朝时五星废物麦克阿瑟夸下的海口。 “哎呀，你这红色笑话冷得够呛。可别在我亲爱的面前讲，会显得特老气。”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江澈面露窘态，简心始终冷若冰霜。 “我过几天就要飞去巴黎了。回来后，好好帮帮你的闺蜜吧。” 江澈笑得苦涩。 “那肯定呀！免得有人因妒生恨。” 她说着，故意瞟了简心一眼。 “死丫头，你欠揍是不是？” 简心斥道，作势要动手。 江芸吓得惊呼：“老爸，救我！” 换做从前，江澈定会挡在女儿身前，同简心争执一番，可这次他并未挺身而出，像是在刻意避开一切与前妻有关的交集。 简心没有教训女儿，而是帮江芸正了正头上的帽子。 “戴帽子就好好戴，别歪七扭八的，没个正形。” 她轻声叮嘱着，透过江芸，仿若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三人前往值机柜台办理托运，最后一同来到国际出发入口。 “好了，快进去吧！记得让你爷爷少喝酒、少抽烟。” 江澈做了最后的交代。 “嗯嗯！知道啦，年年都这么说，他也没改过呀！” 江芸不耐烦地嘟囔着。 简心轻抚女儿的脸颊，柔声道：“我跟你爸的事儿，先别告诉他们。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又在国外生活，让他们少操点心。” “我明白。你俩打算瞒他们一辈子？” 江芸望着唤了十年的父母，心底隐隐作痛。 简心没有作答，她根本不认可这是故事的终局，更无法接受江澈与别的女人在一起。 “总会有合适的时机让他们知晓的。” 江澈语调平缓。 “好吧，反正这都是你们的事。不过事先说好，即便离了婚，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别再让我当孤儿了。” “那肯定，亲爱的，妈妈永远爱你。” 简心一把搂住江芸，向来冷峻严苛的她，终是将仅存的温情全数倾注给了女儿。 江澈摸摸江芸的头，笑容里充满愧疚。 他曾答应江芸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如今，到底还是食言了。 送别女儿后，江澈与简心一同朝出口走去。 魔都机场大得惊人，沉默使得这段路愈发漫长。 “听说你要去奇巅的欧洲公司当 ceo？” 简心打破了寂静。 “嗯，你也听说了？” 江澈回应得波澜不惊。 “楚霸王恨不得将他收服你的消息昭告天下。” “我没被他收服，只是合作罢了。” 江澈郑重表明两人的关系。 第183章 “无所谓，只要离开那个丫头就行。” 江澈哂笑：“我就知道没必要解释这个。” 他暗自庆幸离婚的决定，事到如今，简心关注的仍是他有没有跟萧绮上床，而非欧洲之行对他的意义。 简心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惹恼了江澈，赶忙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在那种创业公司浪费时间。” “是啊，我之前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别这么说，阿澈。万盛天讯还有你的一份，等气消了，就回来吧！属于你的，我都会还给你。” 简心所言的那些“东西”，自然也包括她自己。 “没必要，那本来就是你的。” 江澈说完，蓦地停下脚步。 落地窗外，一架飞机腾空而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经久不散。 男人紧攥双拳，一字一顿地问：“简心，跟我说实话。demo-j6 你是怎么谈下来的？” 简心佯装惊讶：“那是你自己做的系统呀，怎么突然没自信了？” “若是完整的系统，我当然有信心。可当年我只开发完了一期内容，你是怎么用一个半成品说服东研和部委领导的？” 简心凝视着江澈，心中的酸楚与不舍汹涌翻腾。 她欲言又止，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没能力做二期规划，自然也说服不了他们。” “那东研那边为何正在配置服务器，准备对接 demo-j6？” 江澈掌握着薛佳怡的一手消息，简心无法否认系统已过审、正在落地部署的事实。 “因为上头压力太大，只能两手准备。一方面抬高审核成本，拉长上心节奏；一方面将你做的系统落地东研，再找两个省份做试点。至于后期功能，汇动万方要成立专家组跟进的。” “只是临时上马做试点吗？” 江澈再度确认。 “嗯。” 简心微微点头。 江澈不信她，却对自己很有把握。 他笃定，除了自己，没人能在他的设计基础上拿出完美的功能延展方案。 “这么说，除了试点省份，其他地方都能按原代理模式，继续发展爱优艺的业务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若省侧部署了 present（demo-j6 的商用名），所有视频内容只能通过专线从东研调用，无须分省代理了。但没部署的省份，依旧采用省侧代理运营的老模式。” 简心所言与江澈所想并无二致，如此看来，今年的政策应是 present 通过东研院落地两个试点省份，其他省份的 ott 平台，仍按代理运营模式继续发展。 如此一来，星罗科技至少有一年时间壮大实力。 若薛佳怡能够交出亮眼的成绩单，明年萧绮便能顺势拿下爱优艺的全国总代。 到那时，即便内容入口集中在 present 系统，他们作为总代也能直接与东研院合作。 想到此处，江澈神色稍缓，认真地看着简心。 “我过两天就要去巴黎了，希望这能解释清我与萧绮的关系。所以，拜托你别对她申报的省份下手，可以吗？” 简心歪着头，盯着江澈因萧绮而缓和的神情，笑问：“她到底是你什么人？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为她谋划？” “很重要的人，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关系。” 江澈自认为坦荡的解释，在简心听来却格外刺耳。 她伸手想去帮江澈理顺散落的发丝，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亲近的举动。 简心眼角一抽，竭力摁住对萧绮的满腔恨意。 “我知道了，既然与她无关，我自然不会为难那丫头。几个省份而已，她喜欢，就让她去申报吧。打算先做哪个省份？” 她语气轻柔，将危险的气息隐匿得丝毫不露，就连江澈都未察觉。 “最近招募的省份应该是云海汇动。” “申报那天你也会去吗？” 简心追问。 “我就是那天的航班，去不了。” “哦…… 知道了。云海汇动是吧？我会绕开的，阿澈你放心吧！” 江澈点点头，余光瞥见简心身后，脸色再度转冷。 “你养的狗来接你了。” 他盯着匆匆赶来的孟坤说道。 “如你所言，他只是只狗，你吃狗的醋吗？” “是啊，我怎么会吃狗的醋？” 江澈仰起头，满脸不屑。 简心回首，与他露出同样的神情。 那是上位者特有的轻蔑，仅是一眼，便让疾步而来的孟坤胆战心惊。 第184章 江澈了解简心的脾性，对她商业上的承诺自然不会轻信。 他把情况告知薛佳怡，经过半日核查，东研那边有了确切回音。 事实竟与简心所言相差无几，只是有一处存疑。 众人皆知 present 功能残缺，上头领导却未就这一风险发函。 按常理，至少该有份红头文件，阐明当下系统状况、投放试点缘由，还得注明后续由谁在多长周期内消除隐患。 可这回，汇动万方集团公司和主管部委对此都未作说明。 江澈苦思冥想也摸不着头脑，四处打听亦是无果。 他时间紧迫，无暇在此多耗，便让薛佳怡多盯着东研院那边的动静。 最后的几天，江澈悉心带着萧绮演练方案，从开场白到评审演讲的语速，逐一悉心指导，力求让女孩以最完美的状态登场。 待一切准备就绪，只剩最后两天。 这些日子的忙碌让江澈清瘦些许，看着萧绮完成最后一次演练，他终是露出欣慰的笑意。 窗外，明月高悬，创业园区静谧祥和。 两人捧着热咖啡，倚在窗边，任由月光笼罩周身。 萧绮俏丽的面容在清冷月色下，愈发白皙动人。 “学长，你是后天的飞机吧？” “嗯，从明南机场出发。” 江澈轻声应道。 “我去送你呀。” 萧绮声若柔荑。 “我行李不多，你忙的话就别跑这一趟了。” “要去的，我能帮你的也就这点事儿了吧？” “傻丫头，你帮我的可多了。” 江澈所言非虚，这两月萧绮对他的好，似一道光束，引导他挣脱心中的困境。 其实他所求不多，奈何简心太过薄情，连最起码的关怀都吝于给予。 萧绮身形微颤，缓缓移步，轻轻偎向江澈。 男人并未闪躲，双脚仿若生根，僵在原地。 女孩轻叹一声，柔躯悄然靠上江澈的胸膛。 没有热烈相拥，没有不舍挽留，没有那欲说还休的情不自禁，他们就这样静静相依，将心底的期盼默默掩藏。 次日，简心把他的个人材料从魔都寄来，江澈请了半天假，在家收拾行囊。 他东西实在不多，大半私物都遗落在魔都别墅。 午后，江澈买了下午茶，到公司分享给同事们。 众人皆知他即将离去，皆面露惋惜，小萝莉程玲更是哭得泪眼婆娑，怎么劝都止不住。 江澈拿着萧绮最爱的伯牙绝弦走进她办公室，女孩反应却异常冷淡。 “放那，我现在没空喝。” 萧绮这般高冷，让江澈有些无措。 “嗯，趁热喝。” 萧绮没搭话，只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击。 江澈略一思索，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我忙得很，你先出去。” 萧绮冷言回应。 “好，你先忙。” 直至江澈离开，萧绮都没抬过头。 江澈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私人物品不见了，桌上放着个打包好的纸箱。 行政专员袁茵站在他身后，怯生生解释：“这都是萧总上午让我收拾的，您的东西都在里头。另外，她说您要是没事，就可以先走了。” 江澈心头一沉，脸色难看至极。 他抱起纸箱，默默走出办公室。 办公区众人纷纷引颈张望，目送他离开。 薛佳怡抱臂靠在门口前台，看着江澈黯然走来。 “萧绮没搭理你？” 女人问道。 “她正忙着。” 江澈替女孩解释。 “但愿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别苛责她，是我决定要走的。” 江澈回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不知此番是逃避还是抛弃。 第185章 薛佳怡拍拍江澈肩膀，“阿澈…… 去了欧洲，别忘了把我要的资料传回来。”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贴心？” 江澈出言调侃。 “是吧？发现我的好了？成熟女人可比小姑娘有韵味吧？” “发现了，你可得看好老公，别让他被小姑娘拐跑了。” “我们这可是军婚，破坏军婚得坐牢。哪家小姑娘这么傻，为了他连命都不要？”薛佳怡笑得开怀。 她老公在部队，虽说两人各忙各的，但感情甚笃，江澈唯有羡慕。 临出门前，程玲红着眼收走江澈的工牌，似曾相识的场景再度浮现，让江澈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回到家，买了萧绮爱吃的菜，精心烹制一桌，却迟迟不见女孩下班。 江澈发去信息，附上美食照片，许久，才收到萧绮的回复。 【萧绮：我在机场。】 江澈对着手机发愣，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询问。 【江澈：今晚就飞榕城了？】 【萧绮：是。】 榕城是云海省省会，从明南飞过去仅需两小时。 此次云海汇动招标，明日下午开标，明日上午出发完全赶趟。 江澈将这些念头咽下，沉思良久，只发出一句祝福。 【江澈：一路顺利，祝旗开得胜。】 萧绮没回信，仿若未读。 江澈平静地将一桌饭菜倒入垃圾袋，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如初来那日。 次日清晨，曙光透窗而入，江澈早已收拾停当，他静立客厅中央，环顾四下，心中五味杂陈。 门铃响了，奇巅科技的行政专员取走行李，江澈孤孤单单站在客厅，许久未曾挪动。 两个月时光，不长不短，让他弥补了些许遗憾，却又新添一份不舍。 最后，江澈将房子钥匙搁在餐桌，轻轻带上大门。 楼下商务车里，程东阳正不停打着哈欠，见江澈下来，赶忙招手。 “阿澈，吃早饭了吗？” “东阳哥，你犯不着亲自来送我吧？” 见到程东阳，江澈很是诧异。 程胖子揉揉眼，笑道：“你如今可是奇巅科技的 vp（副总裁）了，咱们兄弟自然得更亲近些。” 江澈扯出一抹苦笑，他知晓奇巅科技的过往，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跻身其中。 想当年，楚飞虹退出星瀚浩宇，肖冷从通信研究院离职，程东阳也辞去承鼎科技商务总裁一职，三个大学同窗携手创立奇巅科技。 后来，楚飞虹重回星瀚浩宇掌舵，林诗晴的父亲豪掷重金，买下女婿所持股份，让女儿名正言顺接任第二副总裁之位。 这其中隐秘，外人不得而知。 江澈也没奢望能迅速融入，只当程东阳此举是示好，却不知对方殷勤背后，是满心愧疚。 ………… 几日前凌晨，星瀚浩宇位于首都的集团大厦内，简心听完台上青年的方案演讲，难掩兴奋，激动鼓掌。 “精彩，不愧是沈澜总的堂弟，这二期规划堪称一绝，跟江澈手笔有得一拼！” 青年得此夸赞，笑容满面。 可简心身旁的楚飞虹却揉着太阳穴，疲惫开口：“沈涟，简总不过是鼓励后辈。你只是在江澈的基础框架上拓展延伸，没什么可得意的。” 名叫沈涟的青年笑容顿收，郑重点头。 简心看向与她熬了通宵的楚飞虹，说道：“楚总未免严苛，沈涟得你一手栽培，有今日成绩理所当然。” “他离江澈还差得远，别捧杀年轻人。” 楚飞虹与简心不对付，但这女人有他无法抗拒的底牌 —— 江澈留下的 present 系统。 第186章 简心扬起下巴，再度展露傲人之姿。 “沈涟这版规划已近完美，可向集团和部委领导汇报了。” 楚飞虹未作回应，算是默认。 简心接着说：“星瀚浩宇能在此时挺身而出，承担 present 二期的联合开发，足见楚总的格局。” “哼…… 不过是老头子们派的任务，谁让星瀚是他妈的央企呢……” 楚飞虹的不甘溢于言表。 简心笑了，笑意中暗藏癫狂，“总之没有星瀚浩宇托底，present 系统绝无可能过审。往后，还请楚总多多关照，合作愉快！” 言罢，她合上笔记本，率众人离开会议室。 楚飞虹闭目养神，并未起身相送。 沈涟有些尴尬，想上前客套两句，却被楚飞虹叫住。 “哥，简总他们走了，不去打个招呼？” 沈涟小声问。 楚飞虹揪住他脖子，把耳朵拽到嘴边，低声命令：“把 present 系统研究透彻，掌握江澈的设计核心，要快！” “出什么事了？江澈不是就职奇巅科技了吗？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吗？” “跟万盛天讯的合作曝光后，再好的关系也白搭。等那小子杀上门来，你得帮我保住星瀚浩宇。” 沈涟吓得一哆嗦，满脸困惑。 楚飞虹则未再多言，只是望着投影幕布上的 ppt，陷入沉思。 江澈所搭乘的航班从明南飞往巴黎，途中需要经停，全程耗时 15 个小时。 所幸他乘坐的是设有独立空间的头等舱，能趁着这段旅途好好睡上一觉，舒缓多日来的倦意。 起飞前，江澈给萧绮发了条信息。 【江澈：我要飞了，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直至空姐前来提醒，他也没等到女孩的回复，只能失落地将手机切换至飞行模式，戴上眼罩。 漫长的飞行后，江澈的航班于当地时间 14 点，平稳降落在戴高乐机场。 来接机的除了奇巅科技欧洲分公司的高管，还有沃达斯的高级副总裁——谢雨薇。 作为全球顶尖的移动运营商，沃达斯在承鼎科技退出欧洲市场后，全力推动 5g 网络部署，成功搭建了该地区首个覆盖多座城市的 5g sa 网络。 两年前，在谢雨薇的牵头下，奇巅科技与沃达斯合资成立公司，避开了欧盟制裁与阿美莉卡的长臂管辖，携手开拓 5g 业务。 江澈对谢雨薇满怀敬佩，在他眼中，谢雨薇是黄金一代里最让他认可的人。 接机的人群熙熙攘攘，不少华人面孔都是明南邮电的校友。 谢雨薇站在人群中间，众人不自觉地以她为中心散开。 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妆容精致却不张扬，将东方女性的内敛韵味展现得恰到好处。 江澈一出关，行李就被人接走，他面带笑容地迎上去，老远就伸出手：“雨薇姐，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美丽大方、风采照人！” 这不是场面话，谢雨薇虽和楚飞虹同届，却年长两岁，今年四十有二。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在世间万物留下诸多痕迹时，唯独绕开了她的容颜，让青春在她身上如同静止一般。 谢雨薇大方地握住江澈的手，微笑着说：“之前程胖子说要把思妍留在身边，我就寻思欧洲这边的事儿该换谁接手。没想到，大飞把你发来了。” 江澈半开玩笑道：“不瞒你说，如果我不来，大飞哥恐怕只能把小林总派过来了。” “哈，算了吧！我那女儿哪离得开他呀？” 第187章 “也是，他们俩可是圈里的模范夫妻。” 谢雨薇的双眸微微一僵，江澈见状，明白这个话题该打住了。 和公司管理层打过招呼，一行人前往为他接风的酒店。 商务宴请时间不长，组织者考虑到江澈旅途劳顿，傍晚就结束了所有行程。 寒暄一番后，江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司为他购置的住所。 推开门，高档香氛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澈径直走进卧室，把自己重重地扔到松软似云的床上，长舒一口气。 透过阳台窗户远眺，埃菲尔铁塔的轮廓清晰可辨，宛如画中景致。 手机上没有萧绮的回复，江澈算了算时间，这会儿明南正值凌晨，只好按捺住联系女孩的念头。 身处异国他乡，距离没能冲淡思念，反而让心底的眷恋愈发浓烈。 江澈起身洗了把脸，开始整理行李。 除了几个行李箱，他发现从公司拿来的盒子也一并运了过来，想来是奇巅科技的下属见盒子和行李放在一起，就顺手打包了。 “哎……这玩意儿怎么也带来了？大老远托运几支笔和茶杯，老外的海关瞧见不得笑话？” 江澈自嘲着打开盒盖，里面是办公室的零碎物件，签字笔、计算器、手写本、保温杯、袋装枸杞……此外，还有一个信封。 江澈缓缓抽出信封，一眼就认出了萧绮秀丽的字迹：学长亲启。 不知为何，他鼻子陡然一酸。 江澈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一张带着栀子花香的信纸，这是萧绮留给他的，写满了女孩难以言说的心扉。 “学长：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到欧洲了吧？ 或许是很多年以后？ 对不起，我没去机场送你，还对你那样冷淡。 可这已是我能做的最理智选择。 有时候我在想，人到底怎样才算成熟？ 是彻底物化后的果断，还是能够轻松忘却纠结的过往？ 至少现在的我参不透。 但所有人都告诉我，你的离开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为了不让你觉得我幼稚，我只能从善如流，任由你离去。 可无论怎么劝自己，我都骗不了想把你留下的心。 我没什么感情经历，或许根本不配谈爱。 因为，真正爱一个人，肯定会抛下一切生死相随吧？ 明明 24 岁了，却有那么放不下、舍不掉的。 也许自私的人，就该在阴暗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但那种滋味，真的太苦了。 学长，既然我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请你务必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别把我的名字忘了！ 我叫萧绮。 此时此刻都很喜欢你的萧绮。” 信纸后半部分凹凸不平，字迹有印染的痕迹，像是被水溅湿又晾干留下的。 江澈放下信纸，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 此时，天边的晚霞绚烂如锦缎，可他眼中，再也寻不见那个熟悉的清丽身影。 落寞与空洞在眸中蔓延，似要将这霞光映照下的世界吞噬。 江澈手一松，信封里滑落一物，捡起细瞧，是一枚印章。 章面上刻着萧绮的名字，章体贴着女孩留下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快忘了我的时候，就盖一个章。 江澈用力把印章盖在自己手背上，仿佛要将女孩的名字烙进肌肤。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涌来，将他拉回多年前的病房。 在那片纯白空间里，病床上的萧晏不顾江澈反对，执意要为女儿刻章。 第188章 争执间，萧晏举起另一半章石，笑道：“阿澈，别闹。等我给女儿刻完，就用这另一半给你刻一个，当作你们师兄妹相认的信物。” 江澈夺过工具，半开玩笑道：“一个通信专业的大学教授，搞什么信物？咱们的终生事业不就是让人与人交流更加便捷吗？别开历史倒车啊你！” “哈哈哈哈！” 萧晏笑得虚弱又慈祥，“小子，等你到我这年纪就懂了。很多人，很多话，没法直接说出口。能触碰的文字，远比声音有力。” “那我明儿把万盛天讯改成雕刻厂呗。” “呵呵，你小子……” 画面闪回当下，江澈扶额叹息，满心痛苦地吞咽着自己在两个时空给萧绮带来的伤害。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亮起，余光扫到薛佳怡的名字，以及那句让他心如刀绞的信息预览。 【薛佳怡：present开始全国部署，各省不再做内容引入。昨天，萧绮在云海汇动摔伤了，你落地后抽空安慰一下她。】 12 个小时前，榕城市，云海汇动省公司大厦。 二十多名内容代理商满脸焦急地聚在等候室内，一个个叼着香烟，神色惨淡。 大门被推开，一道带着几分傲娇的女声从外面传进来。 “哟！你们这么抽烟，也不怕触发省公司的烟雾警报器？” 薛佳怡站在门口，抬手挥散着从屋内涌出的烟雾。 屋内众人纷纷掐灭手中香烟，激动地打起招呼。 “薛老师您来了？好久不见。” “听说您从东研离职了？找到下一家没？” “佳怡来我公司吧，家客部门直接交给你，条件随你开！” 薛佳怡扭头，冲身后的萧绮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我这派头不比你家江澈差吧？” “嗯！” 萧绮刚一点头，就察觉话里有玄机，连忙改口，“嗯？什么我家的？我跟他可没那种关系。” 会议室里的人见薛佳怡进来，赶忙打开窗户，拿着书本使劲扇风排烟。 “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申报内容而已，轻松点。” 薛佳怡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众人自动散开，给她让出座位。 一个光头凑上前，小声说道：“薛老师，您是东研院出来的，给大伙透点消息呗。” “嗨！跟你们打听到的差不多，今年那个 present 系统会找两个省份做试点。其他省公司的业务还是之前的模式，不过明年就不好说了，得看二期的能力能不能跟上。”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脸上皆是疑惑。 “怎么了？” 薛佳怡没等来人们如释重负后的吹捧，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光头欲言又止，犹豫一番后，把声音压得更低。 “之前我们也听说今年大政策不变。可刚才我去内容引入室找老朋友打招呼的时候，听说情况有变，昨晚集团发了文，叫停了全国的内容引入进度。” 薛佳怡回头望向萧绮，女孩此刻也愣住了，她忙提醒道：“开什么玩笑？云海汇动的内容引入公告可是半个月前就发了。今天代理商们都到齐了，他们能临时取消？” 光头接话：“倒是没收到取消的通知。但就算他们怕打脸，完成引入申报会，之后不给安排上线也行啊！这种事，还不就是局方一句话。” 萧绮也紧张地问：“薛老师，你在云海汇动有熟人吗？先把情况问清楚。” 薛佳怡微微皱眉，有些局促地说：“我就认识家客那几个三级经理，倒是江澈好像跟云海汇动的一把手于梦瑶挺熟。” 第189章 众人正议论纷纷，门外走进一名汇动万方的员工。 光头眼尖，认出是这次内容引入的管理员，立刻迎上去，“老关，今天的评审什么时候开始？这都过点了。” 那姓关的管理员摆了摆手，走到房间中央，高声说道： “各位合作伙伴，我司接到集团的业务调整函。云海汇动 ott 要接入东研院的智慧播控审核平台，即日起暂停所有省侧的内容申报。各位要是有合作意向，请与钱塘的东研院联系。”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能说停就停？我们拿下一个头部内容的代理多不容易！” 马上有代理商抗议。 “突然切到东研院，往后不就成他们说了算？集团这命令也太不讲理了吧！” “我签了三年保底，押金都给上游打过去了，这不是坑人嘛！” “汇动万方要是这么搞，我们就去工信部上访！” 面对众人的义愤填膺，管理员无奈地叹了口气，尽力安抚： “各位，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业务逻辑变动是集团专家研究决定的，为的是规避 ott 出现更多违规内容，维持良好发展生态。” 深受打击的众人并不买账，抱怨声依旧此起彼伏。 “哪还有什么良好生态？我们都被踢出局了，往后内容方不用省代，国代直接对接东研院不就完了！” 管理员知道众怒难犯，勉强解释：“这次变动属于不可抗力，我司会出具谅解函，尽量帮大家解决与上游的对赌协议。” 不少有经验的代理商见事已至此，便偃旗息鼓，转而打听东研院的政策条款，想寻找新商机弥补这块业务的损失。 薛佳怡和萧绮沉默地看着吵闹的众人，脑子一片混乱。 “薛老师，集团这是动真格的？” 萧绮声音发颤。 “不然呢？他一个小管理员敢乱讲？” 薛佳怡站起身，对女孩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家客的二级正聊几句，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说完，她叼着根烟，离开了等候室。 剩下的代理商围着管理员，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业务，萧绮嫌太吵，便独自站到走廊上等薛佳怡回来。 她手里还捧着打印好的汇报方案，那是江澈熬了十几个通宵为她准备的。 几十页汇报材料，沉甸甸的，让萧绮心里发闷。 更让她绝望的，是走廊那头正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简心身着高冷职业装，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径直朝萧绮走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大帮万盛天讯的员工，个个西装革履，气势汹汹。 萧绮永远忘不了简心那张冷漠的脸，更忘不了她对自己父亲做过的事。 女孩抱紧怀中的材料，怒目而视，清瘦的身子却因恐惧止不住颤抖。 她从小就知道简心，甚至多次幻想过与这个女强人对峙的场景，可真见了面，萧绮却怕得不知所措。 简心走到女孩面前，仰着头，像只傲慢的狮子。 “你就是萧绮？” 她的语气充满轻蔑。 “是！我也知道你是简心。” 萧绮声音不稳，暴露了胆怯。 简心冷笑，上下打量她，“还真是个漂亮的小妖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孩鼓起勇气反驳。 “你知道自己拿了我的东西吗？” 萧绮以为简心说的是那 15 个爱优艺的省份，立刻辩解：“那是我凭本事抢来的！你要是有能耐，就不会丢了。” 简心眼皮一跳，伸手按住女孩肩膀，用力把她推到墙上。 第190章 “凭本事？魅惑男人的本事吗？你们果然上床了！还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狐媚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要说不择手段，你才是行内的翘楚吧？” 萧绮指的是简心偷走她父亲应标方案的事，可不知女孩身份的简心以为她在嘲讽自己靠江澈才有如今地位。 两个信息不对等、又各怀心思的女人，把彼此逼进了死角。 简心再次露出偏执又可怕的笑意，“那我就以前辈身份好心告诉你接下来会怎样！从今天起，你和你那家一文不值的公司会彻底出局，没了江澈庇护，谁也保不了你！” “没他庇护，我也会努力，别小瞧人！” “努力找新靠山？我只要一句话，看哪个男人敢上你的床！” “你……” 萧绮气得满脸通红，她拼命证明自己，却一再被简心诋毁，从没这样与人争吵过的她，终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激烈争执吸引了众人目光，等候室内的代理商们纷纷走出房间，都想探个究竟，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瞧见来人是万盛天讯的简心，众人赶忙换上一副讨好献媚的模样，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位素有“女魔头”之称的人物。 此时，谁都没留意到紧紧贴在墙边、瑟瑟发抖的萧绮，对她脸上那惊恐的神情仿若视而不见。 简心对于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早就习以为常，她下巴微扬，带着傲慢，伸出手指，指向柔弱无助的萧绮，肆意地嘲讽： “各位，来，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是星罗科技的萧绮，萧总。一家年毛利不过百万的小公司，居然能从爱优艺手里抢走一半的代理业务。你们不妨猜猜，她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萧绮，毫无顾忌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似是要从她身上找出答案的蛛丝马迹。 一阵窃窃私语过后，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萧总的身材那是相当不错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公司的商务呢！” 随着这粗俗的叫嚷声一落，各种难听至极、不堪入耳的言论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这姑娘的脸蛋可比商 k 里那些整容怪好看多了，不会是哪个大佬包养的情人吧？” “我看她是跟着薛老师混进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家公司的老板。” “什么老板啊？瞅瞅这儿的人，哪个不是在行业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她一个小姑娘跑这儿来参加评审会，八成是仗着有什么后台吧？” “什么后台，你直接说是爬上谁的床不就得了！” “嘘，小点声儿。万一得罪了背后的大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没瞧见简心总这是要把她的老底儿都给掀了吗？在局方的地盘上出这么大丑，我看她背后就算真有大佬，这会儿也不敢认她了。谁乐意丢这人啊？” “要不待会儿我去把她收了？把这么个小美人养在公司，看着也舒心啊！” “老郑，就你那点家底儿，还想包养得起这样的小妖精？瞧她这气质，一般小明星的待遇，怕是都留不住的。” “妈的，被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动了心思，一会儿我去要个电话号码试试。” 被这一连串污言秽语重重包围的萧绮，就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儿，除了惊慌失措地向四周张望，什么都做不了。 第191章 她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人群，刚一抬脚，却被眼尖的简心察觉，抬手就将她狠狠推回到墙边。 “急着走啊？觉得羞耻了是吧？你跟男人上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 被众人如此围攻，萧绮百口莫辩，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没有……”，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沙哑暗沉。 附近房间里的汇动万方员工听到动静，也都陆续出来查看情况。 眼见场面已然失控，一位三级经理奋力挤进人群，大声斥责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这里可是省公司，谁允许你们在这儿聚众喧哗的？” 众人吓得赶忙往后退开，这便露出了站在走廊中盛气凌人的简心。 那名三级经理瞧见是简心，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语气生硬且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地说道：“简总，这里是云海汇动的省公司，还请您移步会议室详谈，别在走廊上造成混乱。” 简心微微侧过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要赶我走吗？可以呀，让于梦瑶亲自下来请我！” 于梦瑶，云海汇动的总经理，正儿八经的一级正职。 那名三级经理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咬着牙回道：“我知道简总您上头有关系，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得让着您！” 孟坤凑到简心耳边，低声介绍：“简总，这是云海汇动权益室的室经理，三级正。50岁多了，升不上去，现在彻底躺平。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卖。” 简心满脸张狂，大步走到对方跟前，说道：“近期集团倡导干部年轻化，云海这边也在调研吧？” 那人双眼骤然一缩，喉结下意识地滚动，干涩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其他省份已经有年纪大的三级经理被下调职级，直接降成普通员工了，云海汇动的第一个试点会从哪个室开始呢？一会儿，我还真得跟梦瑶总请教请教。” “你们万盛天讯别太过分了……” “我们万盛天讯向来秉承着成就客户的服务理念。” 成就客户，这个四个字的正面理解是帮客户完成业绩，让客户升职加薪。 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让你一事无成，被同事排挤，被领导雪藏。 简心近乎癫狂的行事做派，让在场所有人都面露惊愕之色，心底不禁泛起丝丝寒意。 身为供应商，她在局方的省公司大楼内公然对三级经理进行威胁，这类事情，她可没少干。 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径，虽说在业内给自己树了不少 “敌人”，可也实实在在地为万盛天讯竖起了一块 “生人勿近” 的醒目招牌。 旁人见此情形，纷纷退避三舍，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那名三级经理心中愤然，转身快步离场，找直属领导投诉去了。 简心再次转过身，将那满是恶毒的目光狠狠投向无辜的萧绮。 这时，她注意到女孩紧紧护在胸口的文件，冷哼一声道：“你抱的是申报材料吧？现在都成一堆废纸了，还留着干啥？” 话音未落，简心便伸手去抢。 萧绮死死抱住文件，小脸涨得通红，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带着哭腔喊道：“不给你！这是他给我的！” 无奈文件太厚，萧绮人单力薄，根本护不过来，简心三两下就抓到了空隙，猛地一扯，纸张顿时漫天飞舞。 萧绮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飞散的纸张，一张一张小心翼翼地收拢在胸前，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第192章 简心用脚踩住一叠文件，任由萧绮如何用力拉扯，就是纹丝不动。 “还给我…… 还给我……” 萧绮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体面，更不在乎周围那些冷漠的目光，她一心只想着拿回江澈为自己付诸的心血。 有人偷偷摸出手机，将萧绮狼狈的模样拍摄下来，还幸灾乐祸的四下散播。 萧绮为了从简心脚下把文件拽出来，只得跪在地上，好使出更大的力气。 见此情形，简心心中畅快到了极点，她觉着自己已然将萧绮踩于脚下，让这个胆敢觊觎自己所属之物的年轻女孩一败涂地。 片刻之后，她大发慈悲一般，轻轻抬起脚，放过了萧绮，使得女孩能够把那些视作珍宝的文件重新收拢至胸前。 萧绮用手背慌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而后认认真真地将那些或是褶皱或是破损的文件重新整理好，紧紧捂在胸口，仿佛那便是她最后的、不容侵犯的底线。 简心宛如一个胜利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萧绮，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讥讽之言： “小妖精…… 给我牢牢记住今天。不管你如何作践自己，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是要离你而去的。” 言罢，她仰起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在众人的阿谀奉承声中，尽情享受着女皇凯旋而归般的荣耀。 然而，就在这一片谄媚之音里，那个她以为已然卑微至尘埃中的姑娘，却鼓足了勇气，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就算他不为我做这些，我还是很喜欢他……” 简心正走着，听闻此言，脚步猛地顿住，缓缓回过头来。 “你再说一遍？” 萧绮的眼睛被几缕散落的发丝遮挡住，旁人根本瞧不见她此刻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她身形柔弱，孤立无援地被众人排挤在中间，可此刻却仿若突然拥有了无尽的力量源泉，再次坚强地站起身来。 被女孩紧紧拥在怀中的文件，源源不断地为她输送着能量。 “我说…… 就算他不为我做这些…… 我还是很喜欢江澈！” 萧绮缓缓抬起头，额角的垂发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双无比坚毅的双眸。 简心像是被一道魔咒定住，直挺挺地僵立在原地，瞳仁中原本闪烁的傲慢光芒瞬间熄灭，只余下一片难以言喻的空洞。 她万万没料到，这样一个身形清瘦、看似柔弱无比的姑娘，居然敢在如此场合，当着自己的面，公然承认喜欢江澈。 在简心的眼中，这简直就是赤裸露骨的挑衅，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尊严狠狠践踏在脚底，碾成粉末。 萧绮并不知晓简心是江澈的前妻，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不愿让自己的芳心暗许遭受玷污。 但她没意识到，自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那些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吃瓜群众，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般的威胁。 谁都不曾料到，江澈居然会是这姑娘背后的靠山，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稀里糊涂地卷入他与简心的纷争之中。 眼前这一幕，哪里还是什么女霸总收拾捞女的戏码，分明是行业大佬的新欢与旧爱之间的激烈角逐。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手里捧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瓜，分明是一碗断头饭。 帮萧绮说话吧，得罪简心，斩立决；为简心应援吧，招惹江澈，秋后算账。 第193章 这一下变成了两头堵，里外都没了活路。 当然，这群人中大部分并不知晓江澈是谁，只是瞧着那几个活跃的老油条没了动静，便本能地选择闭嘴。 “江澈是谁啊？” 有人开始低声打探。 “不知道啊，该不会是万盛天讯里的高管吧？被萧绮睡服以后，跳槽到星罗科技了？” “我好像在万盛以前的股份结构里看到过那个名字。” “哪里有？现在简心可是最大的股东，之前那个人应该是代持的吧？” 讨论的声音愈发大起来，可知道内情的圈中老人却没有一个发声，而是默默地退出人群。 事到如今，他们哪还顾得上什么江湖义气？ 只盼着用一群不懂事的在前面顶着，往后神仙打架可别波及到自己身上。 简心瞥见几个业内宿老悄悄溜走，心头的怒火已成燎原之势，无法遏制。 她指着倔强的女孩警告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那句话收回去！” 萧绮承认自己斗不过简心，她毕竟还是太弱小了，根本无法撼动一个千亿级别的上市公司。 但是如此渺小的她，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伟大，那便是她对江澈的心意，不容许任何人诋毁。 “我不收回！我就是喜欢他！与他为我做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闭嘴！给我闭嘴！” 简心气得浑身颤抖，一步步向萧绮逼近。 女孩这次不再退让，昂首挺胸地面对紧逼而来的简心。 “我不！” “闭嘴！” 简心高高举起右手，冲着萧绮的脸颊狠狠地扇了过去。 可腕子刚一落下，就被一人从侧面死死攥住。 这么多年来，简心对于后辈向来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何曾被人阻拦过？ 她愤怒地望向身边的女人，可对方的气场丝毫不输自己，手中的力道还越来越大。 “薛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始帮人护起小三了？” 简心一口一个小三，恨不得让萧绮今日就身败名裂。 薛佳怡在圈内声望颇高，有局方背景，又是军三代，面对供应商有一种天生的心理优势，压根不把简心放在眼里。 “据我所知，阿澈是离开万盛天讯后才认识萧绮的。不要把自己的失败推给别人，你好歹也是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多少有点担当好不好？” 她说完，将简心的手狠狠地甩向一旁。 “阿澈倾尽全力地帮这丫头，你就没想过什么原因吗？” 简心嘶吼道。 “原因？” 薛佳怡耸耸肩，“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要是给一个刻薄的女人伤透了心，也会选择一个漂亮单纯的软妹子。” “你说谁刻薄？你懂什么？” 薛佳怡一把将萧绮搂到自己身边，“某些人啊，宁可领养孤儿都不愿意跟丈夫有自己的孩子。这么薄情寡义的人，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还好咱们家萧绮年轻，以后想几个生几个。” 简心目眦欲裂，恨不得撕了眼前嚣张的女人。 “你的自我认知就是一个生育机器吗？我拥有一个万人集团，为何要过相夫教子的平庸人生？” “说得好像万盛天讯真是你自己打造的一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简心被狠狠戳中了痛处，刹那间，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暴戾气息。 薛佳怡玩味地看着几近发狂的简心，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说，没有江澈，你简心，一文不值！” 第194章 简心向前一步，正欲发作，就被身后的孟坤拦了下来。 “姐，冷静啊！那可是薛佳怡！” 简心冷静得很快，在切实的商业利益面前，她总是能够迅速计算出得失。 她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薛佳怡，却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 “都说你太懂得权衡，看来确实没冤枉你。” 薛佳怡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她扫了一眼身边围观的人群，立刻有条道路被让了出来。 “萧绮，我们走。” 薛佳怡拉着萧绮离开。 女孩脚步轻盈地移动，目光却如寒星般紧紧锁住简心。 虽然错失了公司生存的契机，可她终究守住了对江澈的真心。 这个年纪能够在简心的威迫下做到据理力争，业内除了她，恐怕就只剩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诗晴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简心颓然地靠在墙边，胸口的怨气不断郁结，商业上的胜利此时都显得黯淡无光。 她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亢奋后的身体变得瞬间虚弱不堪。 这时，孟坤的身影从她身旁一晃而过，径直走向正在下楼梯的萧绮。 片刻后，薛佳怡的惊呼声从楼梯间传来，“绮绮！” 首都二环上，楚飞虹坐在奥迪 a8l内，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 他的司机常威嘴里叼着烟，手指跟着音乐节奏，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动。 “常威，我们这车烧的是油吧？” 楚飞虹冷不丁开口问道。 “嗯？那肯定啊，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常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老板的心思。 “你信不信，我骑马都比你现在开车快。” 常威瞥了他一眼，伸手指向前面缓慢蠕动的车流，无奈道：“哥，您损我也没用啊，这早晚高峰时段，二环就这路况，堵得死死的。再说了，这车又不是咱家那魅影，开起来太肉。” “废话，260马力的商务车，能跟 630马力的跑车比吗？” 楚飞虹抬腿踢了一下驾驶座后背。 “那咱为啥非得开这车呢？开魅影的话，咱俩看着就跟出去潇洒的哥们儿似的，开这玩意儿，我感觉自己真就是个司机。” “废话！我身为央企老总，上下班开魅影，像什么话？影响多不好，纪委不得找我谈话？” “自己掏钱买的车，凭什么不能开。” 常威小声嘀咕着，满腹怨念。 楚飞虹正想再数落小兄弟几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他瞅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云海汇动的于梦瑶。 楚飞虹抬手拍了常威一巴掌，示意他安静，随后接通电话：“梦瑶，找我有事？” 电话那头，于梦瑶的声音依旧温婉：“学长，秒接我电话，小晴肯定不在旁边吧？” “喂，你这可有点亲自下场造谣的意思了啊！” “哈哈哈哈！” 于梦瑶笑得清脆悦耳。 “说吧，你这省公司一把手，工作时间来电，肯定不是为了叙旧吧？” 楚飞虹半开玩笑地说道。 “阿澈临走前跟我打了个招呼，说有个朋友要参加我们这儿的 ott 内容引入。我一看他拿的是爱优艺代理，就没多问。你也清楚，头部内容过审向来不难。” 楚飞虹心里一紧，忙问：“你们省还在做内容引入？” “本来今天要开引入评审会的，结果昨天接到集团红头文件，只能叫停了。” “嗯，那就好。没出什么问题吧？” 于梦瑶轻声叹息：“突然停止引入，代理商电话都快把我打爆了。” “尽量安抚吧，事出紧急，老合作伙伴应该能理解。” “这些都好说，问题是江澈拜托我照应的那个女孩，今天出事了。” 第195章 楚飞虹眉头瞬间皱起，急切问道：“萧绮出事了？” “哎？你果然也认识萧绮。嗯，她今天在我这儿被简心撞上了，两人起了争执，后来还被简心的助手推下了楼梯。” “什么！” 楚飞虹这一嗓子，把于梦瑶都吓了一跳。 “喊啥呀？就是摔了一跤，软组织挫伤，明天就能出院。” “卧槽，你怎么搞的？怎么能让简心盯上萧绮呢？” “你怪我干什么？又没人告诉那女孩是江澈的女朋友！他不是刚和简心离婚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梦瑶说得不紧不慢，自知理亏的楚飞虹却坐不住了。 “这事说来话长，萧绮没事吧？”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事’了，反正 ott 业务逻辑一改，他们的主营业务算是彻底黄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那姑娘。” 楚飞虹低声自语，不想却被于梦瑶听了个真切。 “我就知道背后有你的盘算！学长，你怎么跟简心搅一块儿去了？阿澈知道吗？” 楚飞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解释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汇动万方 ott 业务投诉率飙升到 5，基准投诉率才万分之五，超了 100 倍，部委领导连夜把我叫去开会。，让我想想办法。” 于梦瑶立刻反应过来：“上面让星瀚浩宇给万盛天讯托底？” “准确地说，是给万盛天讯的 present 系统托底。那是江澈留下的烂摊子，简心手底下那帮人根本搞不定后续开发，部里就把这麻烦丢给我了。” “星瀚浩宇接手二期开发？” 楚飞虹否定了于梦瑶的猜测：“简心态度强硬，非要把代码控制权留在万盛天讯。我这边只出产品方案，开发还得她的人负责。” “产品？星瀚现在最牛的产品总监是小澜姐的堂弟吧？” “嗯，沈涟，你之前见过的。” 于梦瑶陷入沉默，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楚飞虹知道她心存质疑，也装不下去了，索性交底：“好吧！除了上面施压，我也想借此机会锻炼沈涟，让他在集团里多攒些资历。” 电话那头传来于梦瑶的叹气声：“学长，你还是打算把星瀚浩宇还给沈家吗？” 楚飞虹无言以对。 央企资产不能私相授受，可接任者资历向来有迹可循，按企业发展需求培养，不难锁定未来接班人。 楚飞虹能有今天，多亏沈家提携，他一直想为沈家培养出合格的继承人，也算在规则内了却心愿。 楚飞虹的沉默印证了他的盘算，于梦瑶目光敏锐，自然看得透彻。 女人明白了他的心思，却面露难色。 “学长，你可要想清楚了。阿澈临走前为萧绮忙前忙后，你这么做，等于出卖了他。” “我也不想搞成这样！简心答应过我不会找萧绮的麻烦，谁想到阿澈刚走，她就动手了。那个推人的家伙，你们怎么处理的？报警了吗？” 说到处理结果，于梦瑶有些烦躁：“怎么报警？集团刚下文，第二天就出供应商斗殴事件，集团领导会怎么想我？我能解释得清吗？” 楚飞虹表情略显尴尬，于梦瑶身为体系内培养出来的干部，这份敏感度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学长？” 见他不回应，于梦瑶追问。 “哦，明白了。那…… 萧绮那边接受吗？” “让简心的人赔了汤药费，毕竟只是轻伤，而且我找警察朋友私下看了楼梯间录像，没法判定对方是故意的。” “知道了，萧绮那边你多关心下。我想办法拆点业务给星罗科技做，保他们今年能过个好年。至于后面的事，我再琢磨琢磨。” 第196章 于梦瑶顿了顿，问出此次通话的最终目的：“学长，阿澈那边怎么安抚？” 楚飞虹沉思许久，道：“我一会儿给雨薇打个电话，让她在巴黎找阿澈谈谈。你那边再跟萧绮聊一下，别把事情闹大。” “嗯……” 于梦瑶想了想，又问：“萧绮倒还好，小姑娘乖巧听话，能听进劝。可她身边那个薛佳怡不好对付。” “那个女人啊…… 不就是东研院以前的三级副吗？你找手下的家客负责人去打个招呼，她翻不起什么大浪。” 站在楚飞虹的角度，薛佳怡根本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就连萧绮，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容易哄骗的小姑娘。 “行吧，我一会儿亲自去趟医院，挂了。” 于梦瑶心里有了主意。 楚飞虹连忙追问：“等下！那个把萧绮推下楼的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简心身边的第一助理，叫…… 叫孟坤吧。” “我知道了，拜。” “嗯，拜。” 楚飞虹挂断电话，拍了拍常威的肩膀。 “查下简心身边那个叫孟坤的助理，提前处理下。至少不能让阿澈见到活蹦乱跳的他。” “收到，哥。” 常威打了个响指，单手操作手机，快速在屏幕上敲击着。 “好好开车！”楚飞虹呵斥道。 身处巴黎的江澈紧盯着手机上薛佳怡发来的信息，只觉手脚一片冰凉。 他全然不顾华夏那边此刻是什么时间，直接给萧绮拨去电话。 可对方手机已关机，江澈心里忐忑不安，又立刻把电话打给薛佳怡。 电话嘟嘟响了许久，听筒里才传来薛佳怡迷迷糊糊的声音。 “绮绮怎么样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澈急切地问道。 薛佳怡揉了惺忪的睡眼，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小声嘟囔：“夭寿哦，你那边夜生活才刚开始，就不管我死活啦？” “少废话，绮绮有没有事？她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事啦！哦，手机是我给她关的。昨天闹了那么一出，我想让她好好睡一觉，省得被乱七八糟的电话骚扰。” 听她这么说，江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绮绮伤得严重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佳怡冷笑一声：“伤倒是不重，不过提起这事儿，林北就火大。你那位宝贝前妻，专门跑到云海汇动去堵萧绮，当着所有代理商的面，往她身上泼脏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傻丫头至少还得挨几个耳光。” “简心？” 江澈困惑不解，“她怎么会去云海汇动？” “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忙啥？万盛天讯的 present 系统今天不是试点，而是全面部署！东研院把系统改名叫‘汇动万方智慧播控审核平台’。简心就是特意跑去云海向萧绮示威，羞辱她的！” “怎么可能？他们二期……” “二期个啥呀！楚飞虹手底下那个沈涟你知道吧？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产品经理，他亲自下场在你的框架上做了二期的能力扩展，听说上头领导都赞不绝口呢！” 薛佳怡这番话大大出乎江澈的意料，他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出国前，自己还郑重其事地把萧绮托付给楚飞虹；明明在魔都机场，他和简心的关系看似有所缓和，可仅仅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切计划就全乱套了。 江澈实在想不明白，不知道楚飞虹为什么会跟简心合作，更不懂身为明邮系带头人的他，为何要坑害萧绮这样的后辈。 就凭手头现有的信息，他实在理不清这其中的蹊跷。 第197章 江澈索性不再费神去想，转而追问萧绮的情况：“绮绮现在怎么样？” “睡觉呢，这时候，还指望她月下思君啊？” 薛佳怡心态颇为淡定，还开起了玩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等她醒了我再打电话给她。” “嗯……” 薛佳怡欲言又止。 “说啊！还有什么事？” 江澈此刻没耐心跟她打哑谜。 “哎……” 薛佳怡叹了口气，道：“绮绮身体没事，可心理受的伤估计不小。她不让我告诉你，不过作为朋友，我觉得该把她现在的真实心情跟你说一说。” “说！” “我一会儿发你个视频，昨晚在她病房外偷偷录的，你到时候可别把我卖了。” 薛佳怡说完就挂了电话，半分钟后，一个视频文件弹了出来。 江澈心急火燎地打开视频，发现是在病房外偷拍的视角。 身着病号服的萧绮正坐在床上，抱着枕头默默抽泣。 她小脸上贴着纱布，长发披在背后，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格外羸弱。 江澈心疼得攥紧拳头，手指不由自主地想去触碰屏幕上受伤的女孩。 镜头拉近，扬声器里传出女孩柔弱的哭泣声：“学长，对不起。” 江澈的心仿若被重物狠狠砸中，一阵沉闷的痛感袭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萧绮无助的自责声愈发清晰，字字句句都揪着人心。 “学长，对不起。我把项目丢了，辜负了你为我准备的一切。” “我不敢去送你，也没办法保住项目，我太没用了……” “简心说得对，我离开你一无是处，我应该有自知之明的。” “学长，你在哪儿啊…… 我好想你……” “学长…… 带我走吧……” 画面渐渐模糊，江澈不停地用手擦拭屏幕，却没察觉到是自己的眼眶被泪水填满了。 他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似乎上一次落泪还是在婚礼上，和简心互换戒指的时候。 人年纪越大，能触动内心的时刻就越少，随着泪水一同消逝的，还有对单纯美好的期待。 常年在商场打拼的江澈，原以为自己已丧失为谁哭泣的能力，没想到竟会在异国他乡，因远方的思念再度破防。 他仰起头，让脸颊感受泪水滑落的轨迹。 江澈眼中的伤感慢慢化作怒意，冰凉的手掌因心中翻涌的怒火而颤抖。 这时，门铃响了。 他费力站起身，脚步僵硬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谢雨薇站在门外，只一眼，便看穿了江澈脸上复杂的表情。 那里面交织着他对萧绮的愧疚、心疼，以及遭人背叛的愤怒与恨意。 “你已经知道了？” 谢雨薇低声问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澈反问。 作为楚飞虹的初恋，谢雨薇自然明白江澈口中的 “他” 指谁。 “大飞没跟我说实话。” 女人的回答让江澈略感意外，这个说客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他是怎么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的？” “部委的压力。” “你信？” 江澈咬着牙，他不信任何解释。 “一半吧。” “另一半呢？” “大概是为了沈澜的弟弟。” 谢雨薇虽不在国内，可对华夏通信圈的事却了如指掌。 “我以为你是他的说客。” 江澈眼中的敌意稍稍褪去。 谢雨薇苦笑着说：“若他做得对，我自然会为他说话。但这次，我要是再帮他多说一句，可就是助纣为虐了。” “奇巅的人肯定会阻止我回国的。” 江澈出国的行程都是由奇巅科技的行政部安排的。 谢雨薇露出神秘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第198章 “你现在去机场，还能赶上今天最后一班飞往华夏的航班。票我已经让人帮你订好了。” 江澈二话不说，回房拿了一件外套和必要的证件，就冲出门去。 “雨薇姐……” “行李我会找人给你寄回去的。” “谢了！” 谢雨薇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话只说一半，对方就已明了。 江澈跑出几步，突然停下，回望倚在门边的女人。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和谢雨薇关系不算亲近，对方这般帮他，肯定另有目的。 “做你自己想做的就行。” 她在敷衍他。 江澈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专注地盯着她。 谢雨薇放弃了无谓的伪装，两人都很聪明，谁也别想瞒过谁。 “大飞不能仗着我女儿对他的纵容，继续和沈澜家的人保持那么亲密的关系。他需要有人敲打他，让他保持必要的边界感。” 江澈会心一笑，说：“这次，我会让他疼个够。” “千万别对他手软。” 谢雨薇的笑容里透着凌厉的狠劲。 夜幕笼罩下，江澈坐上一辆出租车，朝着机场疾驰而去。 谢雨薇趴在公寓的窗台上，望着远处的车影，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飞…… 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看来，是该找个人让你出出汗了。” 清晨，楚飞虹从首都赶回明南，把奇巅科技的三位总裁全部召集到顶楼会议室。 肖冷和程东阳心里清楚发生了何事，此刻如临大敌，唯有林诗晴被蒙在鼓里，还在傻愣愣地玩着手机游戏。 楚飞虹瞧了眼时间，开口道：“阿澈那边还没动静，不过我估摸着，明天消息就会传到他那儿，大家都想想对策！” 肖冷与程东阳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消极之色。 “你俩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躺平？等着他上门兴师问罪？” 肖冷性格沉稳，思索片刻后劝道：“大飞，这事咱们理亏。要不，你跟阿澈道个歉？再给萧绮那边一个交代。” “道什么歉？又不是我主动在背后算计他！萧绮那边我会给几个项目，星罗科技垮不了。还有那个叫孟坤的小子，我已经让常威去收拾了。” 楚飞虹给出的方案看似周全，各方面都顾及到了，却唯独没提简心的名字。 程东阳直言：“哼，你是不是把罪魁祸首给忘了？” “什么罪魁祸首？简心那边轮不到我插手。” “但你跟简心合作是事实，阿澈会信吗？” 肖冷追问道。 楚飞虹显得很不耐烦：“我管他信不信！这就是事实！business is business（生意就是生意）。” “你现在说这话？当初成立‘半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讲的。说好的良性竞争、正向引导呢？” 程东阳补了一句。 “死胖子，你什么意思？” 楚飞虹被气得不轻。 “我的意思是，阿澈不是傻子，你别想糊弄过去。你不能一边把他当兄弟，一边又把他当小孩操控。” “我是要害他吗？让他去欧洲做分公司 ceo，帮他实现做核心业务的梦想，多少人一辈子都等不到这种机会！” 楚飞虹越说越激动，在他看来，自己做的这一切，江澈理应感恩。 林诗晴打完一局保卫萝卜，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 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哦，那我再开一局。” 林诗晴说完，又乐呵呵地玩起游戏。 肖冷看着天真的女孩，低声说：“大飞，咱们都不傻。要不是你让沈涟起草二期规划，present 系统今年根本落不了地。除了部里给到的压力，你对沈澜的私心也不可否认。” 第199章 “你什么逻辑？问题在我这儿？” 楚飞虹矢口否认，“问题不是简心私自去找萧绮的麻烦吗？” 程东阳使劲挠了挠头，嚷道：“问题是你的动机不纯，咱们之前都一无所知。站在阿澈的角度，会觉得你、我、老肖，还有他那个不省心的前妻，合伙给他设了个局！” 楚飞虹皱着眉头愣了好半天，才回过些味来。 他盯着会议室墙上挂的全国地图，试着提议：“星瀚浩宇的业务不能随便动，只能让奇巅科技切出点市场份额了。” “拜托，大飞，你还是没明白我们的意思。” 程东阳知道他是想息事宁人，当即断言：“你别想着从业务上补救了！老老实实跟阿澈道个歉，这才是当务之急！” “我给他道歉？你脑子坏了吧？我什么时候跟人低过头？” 楚飞虹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林诗晴差点没握住手机。 “干嘛突然大声说话？吓死我了！” 女孩抱怨，眼睛瞪得溜圆。 “对不起，小晴，我不是故意的。” 楚飞虹的声调瞬间降了下去。 程东阳偏头对肖冷说：“你刚才听到打脸声了没？” 楚飞虹扔过去一支笔，压低声音骂道：“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他大老婆打小老婆，凭什么让我跟着低三下气？” 几人争执不下之时，楚飞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江澈的名字。 楚飞虹看了看肖冷和程东阳，当即挂断了电话。 肖冷皱起眉头：“你不可能永远不接他电话。” “这小子消息也太灵通了，我还没准备好，先缓一缓。” “你要准备什么？不是嘴硬吗？” 程东阳嘲讽道。 “至少等常威把那个叫孟坤的小子收拾了，也好有个交代。” 他刚说完，手机又弹出一条信息。 【江澈：接电话！】 楚飞虹眼皮跳了几下，铃声再度响起。 他心里恼火，许久未曾有过被人如此紧逼的感觉。 再次挂断电话后，楚飞虹罕见地焦躁起来。 肖冷和程东阳继续劝说，可行事粗暴的“楚霸王”就是不松口。 林诗晴坐在一旁安静地玩着游戏，突然接到江澈的来电。 三个男人还没争出个结果，就听见坐在旁边的林诗晴，用软糯的声音对着手机说道： “嗯嗯，江澈学长。他在呢，就在我旁边，冷哥和东阳哥也在。好，我这就把手机给楚老师。” 楚飞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娇妻，把挂着各种吊坠的手机递到自己面前，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不忍埋怨半句。 “楚老师，江澈学长找你。” “我……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哈！快点说完把手机还我，萝卜还没保卫完呢。” 林诗晴笑眯眯地站在他身边，像个纯真的小朋友。 肖冷和程东阳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只能强忍着笑意转过身去。 楚飞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手机。 “阿澈，刚才我的手机有点问题……” “你这次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江澈开门见山，根本不听他的寒暄。 楚飞虹的客套话卡在嗓子眼，吐不出又咽不下。 “阿澈，我没想到简心会去找萧绮的麻烦。” “你答应我会照应她的。” “我不会食言的，你放心。萧绮不是想做公司吗？没关系，大屏业务做不起来，我找老肖商量，从奇巅科技的业务板块里切一部分给她。” “你觉得我是在找你要饭？” 江澈的声音带着寒意，楚飞虹也敏锐察觉到对方的不悦。 他将通话切换到免提模式，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第200章 “阿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你开个价，奇巅科技全资收购星罗科技，团队合并，挂在你下面。你可以随时把萧绮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 楚飞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这意味着 24 岁的萧绮马上就能实现财富自由。 可在江澈心里，这早已不是钱的事儿。 “还是几年前你劝我退出大市场的那套说辞。” 他冷言讽刺。 这般态度终于激怒了楚飞虹，他收起讨好的语气，低声喝道：“我这是在帮她。” “可她哭了。”江澈平静的陈述比嘶吼更有力量。 楚飞虹从未被人这般指责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怎么样？” “欧洲的事务请冷哥另请高明吧！” “你要辞职？” 楚飞虹察觉到江澈的情绪即将失控，不由紧张起来。 “辞职信我已经发到冷哥的电子邮箱了。” 江澈回得干脆。 “阿澈，你想清楚了！你来奇巅的事整个圈子都知道，股价因此连续涨停。现在离开，你知道后果吗？” 楚飞虹出言威胁，他的面子以及奇巅科技的股价，足以让他做出最极端的举动。 “谁他妈让你把她弄哭了？从今天起，我的女人我自己护着！” “江澈！你给我想……” 楚飞虹还想继续威胁，江澈却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三个男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突然，林诗晴拍手大叫道：“江澈学长说绮绮是他的女人？他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肖冷叹了口气，道：“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没抓住重点啊？” “哎？那重点是什么？” 林诗晴歪着头，一脸懵懂。 已经气得脸色发白的楚飞虹掂量着手机，恶狠狠地说道：“重点是，那小子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他愤怒了，用力将手机砸向地面。 几乎同一时刻，林诗晴手边的记事薄也“啪” 地砸在他头上。 “那是我的手机！谁让你砸了？”女孩奶凶奶凶的。 楚飞虹顿时慌了神，“哎？对不起，我忘了。” “都开不了机了！你赔！” “我赔我赔！胖子，去商务部拿个礼品机给小晴。” “那是公司的钱，我要你赔！” 情商不高的林诗晴倒是公私分明。 “我赔，赔还不行嘛！真是倒了血霉！” 两日后，首都丽斯汀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简心乘坐的奔驰 s500 刚驶出车位，便被几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拦下。 这些人身形魁梧壮实，脸上戴着口罩，往路中间一站，只是伸手示意，就吓得司机匆忙踩下刹车。 见来者不善，车内除简心之外，司机与助理孟坤皆是惊恐万分，瑟瑟发抖。 “撞过去！” 简心满不在乎地命令道。 “简总，这可不行，撞死人我得坐牢。” 司机唯唯诺诺地回应。 简心咒骂一声，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此时，一名口罩男走到车旁，弯腰轻叩车窗。 简心瞧着手机上空白的信号格，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在孟坤惊恐的尖叫声中，她降下了车窗，神色冷峻，斜视着对方高大的身形，开口道：“常威，别装神弄鬼，有话直说。” 简心这话一出，车外的男子明显愣住，竟没接上话。 简心冷笑，神色淡然：“五星酒店的地下车库都设有微型基站或室内分布系统，可我的手机现在一格信号都没有，你是带了胜马（sma）的频段干扰仪吧？” 常威摘下口罩，胳膊搭在简心的车窗上，尴尬地笑道：“到底是简总，这都能被您看穿。” 第201章 “我要去汇动万方集团总部参加 present 系统的落地宣贯会，楚飞虹也要去，你这时候拦住我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大飞哥让我找您的助理聊聊。” “找孟坤？” 简心眉头微皱。 “大飞哥说了，不想见到活蹦乱跳的孟助理。毕竟，星罗科技的萧绮是因为他受的伤。” 坐在副驾驶的孟坤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扭头哀求：“姐，这事儿不能算我头上啊！您跟楚总说说，这…… 这都是按您指示办的。” 简心听孟坤这般狡辩，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我什么时候让你把萧绮推下楼梯的？” “可…… 是您说下次遇到她，让我弄死她的……” 孟坤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回道。 “你多大个人了，分不清什么是气话？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简心看了眼时间，嫌恶地对常威说：“把人带走，别耽误我去集团开会。” “得嘞，简总爽快。” 常威拱手应道，随即有人打开车门，将吓到瘫软的孟坤拖了出去。 简心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冷声下令：“走。” 堵在车前的人让开道路，司机不敢耽搁，一脚油门将车驶出。 孟坤被常威掐住脖子，拖进车库的阴暗角落。 他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车库回荡，简心却仿若未闻，拿起镜子自顾自检查起妆容。 半小时后，简心现身汇动万方集团总部的大型会议室。 楚飞虹与沈涟已然到场，正和几位集团高管交谈。 见到简心，楚飞虹立刻迎上前，将她引至窗边。 他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简总，不好意思。常威那家伙脑子缺根弦，我不知道他会堵你的车。” 简心轻蔑地瞥他一眼：“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们才刚开始合作，楚总这就要给我下马威？” “我不是这意思，主要是孟坤让萧绮受了伤，不给这小子点教训实在说不过去。” 简心的态度表明她根本不在意孟坤死活，她皱起双眉，面露疑色，“楚总这算是为‘半壁’的人出气？未免有些大动干戈了吧？” 楚飞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江澈回来了。” “什么？” 听到江澈之名，简心瞬间花容失色，“他不是奇巅欧洲分公司的 ceo 吗？” “现在已经不是了，阿澈得知那天在云海的事，就向肖冷提出离职。按理说，他前天就该回到国内。” “不可能啊！圈子里一点儿他的消息都没有！” 简心紧张地掏出手机，欲找人核实。 楚飞虹按下她的手，忧心忡忡地说：“我已经问过一圈了，没他的消息。” 简心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两天让我把手下的商务全撒出去，全力督促各省落地审核系统。” 楚飞虹微微点头：“嗯。现在全国所有省区都已同意对接 present 系统，这事已成定局，江澈翻不了天了。” 自从接到江澈电话，楚飞虹就知晓对方定会回来清算。 为免夜长梦多，他动用星瀚浩宇、奇巅科技和万盛天讯的全部商务关系，在两日之内打通全国所有省份的对接政策。 被东研院命名为智慧播控审核平台的 present 系统，已然开启全国部署，大局既定。 楚飞虹胜券在握，开始琢磨如何给江澈个台阶下，缓和彼此剑拔弩张的关系。 在他设想中，江澈回国定会设法阻止 present 系统落地，而当对方发现无力回天时，自己便以宽宏大量之姿，给出丰厚补偿条件。 他觉得江澈在商场打拼多年，没理由在自身全面失势时，仍与强势一方对抗。 而简心想得没那么复杂，她纠结的是江澈为何不联系自己，哪怕是为萧绮之事骂她一顿也好。 江澈对她的无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男人对她已然无话可说。 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因楚飞虹在场的缘故，汇动万方董事长邓常兵，还特地抽空赶来参会。 沈涟兴冲冲地坐在演讲位，却被会议管理员客气地请开。 楚飞虹还在与熟人交谈，瞧见沈涟离开演讲位，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走到汇动万方董事长面前，礼貌地询问：“常兵总，今天的宣贯会流程有变吗？” 邓常兵与身旁两位副总对视一眼，温和说道：“飞虹总，今天议程有变，不是宣贯，而是评估。” “评估？” 楚飞虹眉头皱起，“我们之前不是反复评估论证过了吗？” 邓常兵起身，轻轻拍了拍楚飞虹的肩膀：“飞虹啊，你别激动。我知道你为这个系统费了不少心力，但这次变更议程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邓常兵 61 岁，在通信圈威望极高，连他都是刚收到变更消息，看来提出质疑的单位必定来自高层。 楚飞虹敏锐察觉到危险气息，低声问：“是部里有领导提出质疑了？” 邓常兵摇头：“要是工信部的领导提出倒还好，这次是广电总局那边发来的咨询函，跨部门协调起来，难度和影响都很大。你懂的。” “广电总局？他们有什么立场质疑我们的平台？” 楚飞虹充满疑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邓常兵微笑着说，在体系内摸爬滚打多年，他的情绪早已深藏不露。 楚飞虹正纳闷着，忽见会议室外走进十几个人。 他认出其中几张熟悉面孔，魔都文广、水果 tv、中央文广、南方文广、未来tv…… “怎么来的全是 ott 的牌照方？”简心也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而更让她与楚飞虹神经绷紧的，是跟在人群之后，摇着扇子的那个身影。 江澈回来了。 第202章 ott 互联网电视的运作模式并不复杂，cp（内容方）借助公共网络，把视频上传至运营商平台，用户再通过 ott 机顶盒从平台获取内容，于电视机上观看。 在这一流程里，除了像爱优艺这类 cp以及三大运营商外，还有一个不为外行所知的角色 —— 播控牌照方。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作为主管部门，为有效监管互联网电视内容，向其下属机构颁发了 7 张播控牌照。 播控牌照方要配合各省的 ott 平台，承担起内容监督、审核、管理等职责，同时制定互联网电视行业发展政策、规划与相关标准，以此规范市场秩序。 简单来说，就是获得广电总局授权，在各省 ott 平台行使审核监督职能的管理者角色。 一个省份的ott平台，需要1到2个牌照商参与运营。 也正因如此，七大牌照方被戏称为华夏 ott 的 “王下七武海”。 许多用户都有这样的疑惑：明明自己已经购买了手机端会员，为何在电视上观看节目时还需额外付费，甚至觉得是商家在恰烂钱。 实际上，这可冤枉了爱优艺等内容方。 因为所有在电视上播放的视频内容，都必须经过牌照方审核，由此产生的人工审核费用，便成了额外付费的缘由。 业内常说的 541 分成模式，指的是 ott 电视收入分配情况，cp拿 5 成，运营商拿 4 成，播控牌照方拿 1 成。 此刻，“王下七武海”齐聚于此，楚飞虹立刻察觉到 present 系统存在的致命缺陷。 倘若所有视频内容都通过 present 在东研院实现单点接入，那么众多牌照方就显得多余了。 暂且不提未被东研院选中的另外六家牌照方会损失多少收益，单就这种彻底颠覆行业逻辑的做法，至少没有向广电总局报备，本身就是一大失误。 之前，楚飞虹为了掩人耳目，私下加速推进此事，以至于七大牌照方全然不知。 等江澈找到他们时，这七家才如梦初醒，感觉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楚霸王劫了。 于是，几大台长连夜赶赴首都，未与汇动万方打招呼，便直奔广电总局进行投诉。 这一番折腾下来，让汇动万方董事长邓常兵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 江澈不紧不慢地走到会议桌边坐下，正对着楚飞虹与简心。 “他知道我们已经完成布局，干脆绕过运营商，用广电总局施压汇动万方。好手段啊！我之前就听说万盛天讯行事剑走偏锋，现在看来，在后面出谋划策的人多半是江澈吧？”楚飞虹不动声色地对简心说道。 女人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到极点。 “怎么办？之前忽略了牌照方的利益，七家中除了爱优艺，其他几家都是广电体系里的。如果他们不松口，整个ott业务都要暂停。” 楚飞虹成竹在胸，平静的出奇，“不至于，江澈想靠牌照方叫停present 系统落地，实在是太天真了。一会儿看他怎么出招吧，别忘了，你现在的盟友是我。” 简心望了楚飞虹一眼，她清楚身边这个男人能在通信圈里呼风唤雨，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江澈在身侧的那种安全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三人身上，尤其是汇动万方的高管们，夹在三尊大佛之间，备受煎熬。 第203章 邓常兵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嘴里却小声嘟囔着：“楚飞虹跟江澈是校友，江澈跟简心是夫妻，这仨人窝里斗，倒把我们都当猴耍了……” 虽是笑着说的，可旁人都清楚，邓总此刻心头火起。 会场沉默良久，会议主持人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赶忙请示邓常兵是否可以开启议程。 得到应允后，主持人迅速拿起话筒，快速介绍了当天的与会代表以及待讨论的主题。 江澈神色平静，既不与人打招呼，也不发表意见，见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他放下扇子，拿出一只儿童智能手表摆弄起来。 楚飞虹和简心一直紧盯着他，心中窝火，却又不敢当场发作，憋闷得难受。 率先发言的是水果 tv 的吴台长，老人言简意赅，直接抛出质疑。 “既然是内容单点接入，你们汇动万方究竟打算选哪一个牌照方与东研院合作？剩下六家是不是立马清退？我们为你们 ott 业务招募的员工该如何安置？总局那边要不要收回剩下六家的牌照？这些你们总得有个说法吧？” 他的发言掷地有声，其他六家代表纷纷点头，态度一致。 吴台长的问题指向汇动万方，邓常兵心里不悦，却也只能正面回应。 “吴台，这个问题我们起初确实没考虑周全。您也清楚，我们更换平台的初衷，是因为 ott 出现了违规内容，这足以说明我们当下的审核机制存在漏洞。” 他巧妙地把问题根源回溯，暗示牌照方：要是你们的审核监督到位，我们何必大费周章搭建新平台？ 被他这么一说，七家牌照方的气势顿时馁了下去。 邓常兵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说实在的，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个棘手的难题。全国各省公司都在跟着调整，还得安抚上百家供应商，出了点岔子，还望各位多多包涵。但我们的出发点，始终是遵循国家政策，杜绝违规内容出现在大屏之上。” 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就是：要不是你们没把好审核关，我们何苦折腾？都回去反省反省自身问题吧！ 邓常兵这番开场，好歹让双方回到相对平等的态势。 他看向楚飞虹，说道：“正好今天星瀚浩宇的飞虹总也在，就请他安排同事为大家答疑解惑吧。” 楚飞虹没把牌照方的质疑太当回事，他死死盯住江澈，似笑非笑地问道：“阿澈，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参加这个会议的呢？” 还没等江澈作答，吴台长抢着接话：“江总是我台这次聘请的顾问，专门负责评估你们那个智慧审核平台。” “哼，是吗？水果台的经费可真充裕啊，连咱们江总都能请得动。” 楚飞虹讽刺道。 他身旁的沈涟在笔记本电脑上飞速敲击，ppt 页面来回切换，令人眼花缭乱。 “哥，再给我5分钟。” 沈涟察觉到楚飞虹的目光，小声回应。 楚飞虹微微颔首，摆出央企老总的派头，向在场众人简述了整个平台的建设目的以及功能先进性。 待他讲完，沈涟也正好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楚飞虹高声宣布：“各位对于这套系统存在的疑问，可由我们的产品负责人沈涟为大家解答。” 话音刚落，牌照方代表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江澈。 楚飞虹此刻也看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江澈在暗中推动。 第204章 他拍了拍沈涟的肩膀，轻声叮嘱：“别紧张，时间仓促，江澈没多少底牌。解决好牌照方的疑虑就行。这次要是顶住江澈的压力保下 present 系统，圈内第一产品经理的头衔可就易主了。” “我知道，楚总。” 沈涟沉稳地点点头，站起身，将笔记本连接到互动显示屏上。 他清了清嗓子，自信满满地露出笑容：“各位领导，present系统对现有播控方工作的影响，我司早有预案。原本就打算在今天的宣贯会上汇报，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江澈抬眼望向大屏幕上的 ppt，暗自感叹：“不愧是楚霸王动用全部资源喂出来的超级新星，手上的动作真快……” 此刻展现在屏幕上的 ppt 根本不是事先准备好的材料，而是沈涟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拼凑出来的。 即便时间如此紧迫，这份材料看上去也是精美无比，完全没有因赶工而显露任何瑕疵。 楚飞虹挑衅般地看向江澈，扬起声调说道：“江总，既然是以顾问身份坐在这里，那就请先提问吧！” 江澈微笑，放下手中的儿童智能手表，视线转向严阵以待的沈涟。 江澈没拿那标志性的扇子，而是伸出手指，指向 ppt 里的系统架构，开口问道： “还是吴台刚才提及的问题，倘若所有内容都从东研院这边单点接入，七家牌照方你们打算启用哪家？” “都用！” 沈涟应了一声，随即将 ppt 切换到下一页。 果不其然，材料中已对七家牌照方的职能逐个规划，一家都未遗漏。 江澈看完材料上的描述，质疑道：“如今一个省的 ott 平台最多仅有两个牌照方提供支撑，东研院为何需要七家？” 他这话是说给邓常兵听的，暗指沈涟浪费运营商资源，刻意讨好牌照方。 邓常兵并未搭话，仿若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沈涟没有丝毫犹豫，接着江澈的话回应：“既然广电总局颁发了七个牌照方，自是希望能发挥七家之长，携手规范 ott 市场。以往七家分别为全国各省份提供支撑，往后在东研院联合办公，合情合理。” 江澈接着发问：“以前一个视频内容上线全国，需经 34 个省区的牌照方分别审核。如今都集中到东研，仅需审核一遍。以各家现有的人员配置，产能有所盈余，是否要裁员？” “当然不用。以前是内容繁多，单省份成本受限，只能采用入库初审加动态播控的管理模式。如今，我们汇聚七家运营商之力，完全能够在东研侧开展全量审核，恰好契合对内容严格监管的需求。” 江澈一怔，似乎没料到沈涟会答得如此顺畅。 他继续追问道：“牌照方在各省皆有支撑团队，把这些人都集中到钱塘不切实际，届时各省份仍会面临裁员压力。” “不用，各省的团队依旧可以保留。因为每个省都有特色内容需要引入，我们会在省侧开放 present 系统的子系统入口，方便本地团队操作。” “在省侧开放子系统，还能确保内容安全吗？” “当然可以，只要借助奇巅科技在各省支撑的能开平台（能力开放平台），就能实现外网与专网的安全对接。” 江澈抛出的所有问题都得到完美回应，沈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全然看不出他仅是一位年仅 28 岁的产品经理。 第205章 看着江澈陷入窘境，简心的心情极为复杂。 楚飞虹淡淡地注视着两人的辩论攻防，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简总，我这位产品经理表现如何？临场发挥不输你家江澈吧？” 他言语间满是得意。 “阿澈的状态不对……”简心小声嘀咕，也不知是在对谁言语。 楚飞虹轻蔑地瞥了女人一眼，摇头叹息：“你们都离婚了，还这样护着他？阿澈满打满算仅有两天时间准备，能想到通过广电总局给我找麻烦，已属不易。” “他的扇子，还放在桌上。” 简心仿若未闻，直勾勾地盯着江澈手边的扇子。 “被怼得句句说不出话，他哪还有心思晃悠那扇子？” 楚飞虹说完，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沈涟让对手彻底闭嘴。 沈涟自信一笑，高声打断江澈不痛不痒的问题： “江总，您之前几个问题我觉得还有些探讨价值。至于后面提及的审核精准度、人工参与的标准偏差这些，我个人认为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讨论。” “既然有问题，为何不让讨论，想逃避吗？” 江澈不依不饶，神色开始有些慌乱。 沈涟不屑地回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即便存在瑕疵，也只是待优化的需求，并不影响整个系统落地部署。我们在此讨论的重点是什么，江总不会忘了吧？” “不把细节解释清楚，系统落地出问题怎么办？” “江总，您该不会妄图以这几个低风险问题，要求叫停全国系统部署吧？” 沈涟的反问让江澈瞬间哑口无言，众人皆能看出他脸上的窘迫。 一直在旁聆听的邓常兵低声对身边副总说道：“倘若江澈再找不出政策安全方面的漏洞，这场会议就没意义了。” 身旁副总讪笑着回应：“他太心急了，没几张底牌就想跟楚霸王正面较量，看来这‘小卧龙’没外界传得那么神。” 邓常兵眯起双眼，语气略带遗憾：“说实话，我之前挺担心他有能耐叫停系统落地，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江澈就这么几张牌，也敢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估计是想借七个牌照方虚张声势吧？” “太轻率了，他这是图什么呢？” 邓常兵表示难以理解。 身旁的副总笑道：“这个我还真知道。云海的于梦瑶给我发了封邮件，解释了前两天云海省供应商受伤事件的经过。听说，不慎摔下楼梯的女孩是江澈的女朋友。” “哦？有这事？难怪简心在场，他也不管不顾了。搞了半天，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江澈是想学吴三桂吗？” “哈哈哈，我看他今天的表现可不像乱世奸雄，更像凤仪亭里的吕布，有勇无谋，失了体统。” “小卧龙变小奉先？有点意思。” 两人低声交谈，神态放松，仿若事情已有定论。 会场中持有相同看法的人不在少数，江澈后续的问题毫无攻击性，沈涟几乎不用思考，便能轻松应对。 楚飞虹的神情愈发轻松，看着在气势上占尽上风的沈涟，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简心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澈，一言不发。 楚飞虹故意调侃：“怎么？难得见他这般落魄，心疼了？”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绝不会这样毫无准备地迎战对手……” 简心麻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也许正如你所说，离开你的江澈，已然一文不值了。” 楚飞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第206章 简心默默无语，不知在思量什么。 江澈与沈涟的辩论呈现一边倒之势，他的每个问题都会被对方轻易化解，根本构不成威胁。 眼看会议已进入垃圾时间，不少人掏出手机，自顾自摆弄起来。 场上的窃窃私语渐多，众人皆在感叹 “小卧龙” 不过如此，暗自夸赞 “楚霸王” 依旧不可一世。 江澈语速急促，问题破绽百出，额角的汗水似在昭示他内心的慌乱。 他狼狈地擦了把额角汗水，结结巴巴地问道：“你…… 你凭什么…… 保证平台的审核算法能覆盖最新的内容。” 沈涟冷笑一声：“前辈啊…… 我真怀疑这平台是不是您打造的。present 的基础能力之一就是能通过算法自动优化，持续保持对新内容的审核力度。” “你要怎么进行算法优化？” 江澈追问道。 “自然是通过海量外部数据完善核心模型咯，再加上平台的自学习能力，不断提升审核的效率与精确性。” “什么优化算法？说得这么轻松，搞得好像你们能随时更新平台算法似的。” 沈涟的笑容由轻视转为鄙夷，他的态度也让两人的辩论再度吸引众人目光。 “江总啊…… 我拜托您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行吗？要是我们没能力及时更新平台的审核算法，还有脸坐在这儿向这么多领导汇报吗？” 江澈脸上夸张的惊慌之色，让沈涟觉得好笑，对他的态度也愈发轻视。 江澈低下头，用一只手撑住前额，连连受挫让他显得有些痛苦。 他将脸藏在手掌之后，缓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 万盛天讯和星瀚浩宇，完全有能力左右汇动万方的 ott 内容审核规则，是吗？” 江澈这话声音不大，但咬字格外清晰，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听清。 已然在收拾东西的楚飞虹和一直留意江澈的简心陡然警觉，他们在脑海中飞速拆解这句话。 几秒钟后，两人脸色骤变，急忙起身，可毫无防备的沈涟，已然傲慢地给出回答。 “当然了，核心算法是我们两家公司提供的，自然能左右整个系统的审核逻辑……” “沈涟，不能这么说！” 楚飞虹的低喝还是迟了一步。 哗！ 对面的男人应声展开折扇，原本慌乱无措的表情瞬间消散，只剩一抹狡黠的笑容挂在那张帅气脸庞上。 沈涟还没反应过来，仍想当然地解释：“楚总，我们本来就是提供平台服务支撑的，持续优化算法是本职工作。这点各位在场的领导都是认可的。” 几名汇动万方的高管随声附和：“的确，本来就是请你们支撑我们工作，沈涟的说法没有问题。” “别说了！” 简心压着声调喝止，却已然来不及。 躲在扇子后的江澈偏过头，目光精明地扫视众人。 “是这样啊…… 我原以为贵司与万盛天讯只是这个项目的 ap，没想到居然是 sp。哎呀，听说你们自己代理了不少头部内容，这不是又多了层 cp 的身份吗？我好像记得……” 江澈放下折扇，脸上玩味的笑容似在向所有人宣告，胜负已分。 他昂首望向双手托腮的邓常兵，朗声问道：“邓总，我好像记得汇动万方有明文规定，禁止一家公司在单个项目中同时以 cp 和 sp 的身份出现。” 邓常兵倒吸一口凉气，这时他才惊觉，自己与旁人彻底误判了江澈。 第207章 application provider，应用提供商，简称 ap。 service provider，服务提供商，简称 sp。 content provider，内容提供商，简称 cp。 江澈很生气，但并不蠢，推翻在部委过审的项目要得罪多少领导，他心中有数。 因此，他所有的盘算，就是为了在公开会议上坐实万盛天讯和星瀚浩宇在这个项目中的 sp 身份，进而将这两家行业龙头，彻底逐出cp合作伙伴的序列。 沈涟刚才的话已经清晰的阐述了他们不只是提供平台的ap身份，更会长期参与系统的运营和更新，是标准的sp合作方。 邓常兵也想通了这个点，他对着江澈，露出难得的赞许。 身边的副总也沉声叹道：“邓总，咱们都失算了。看来，今天阴沟里翻船的，是楚霸王了。” 邓常兵以他惯有的淡然语气，对江澈肯定道：“没错，我们有规定，为了避免内部垄断，同一个项目的 sp 是不能够做 cp 业务的。” 随后，他转向楚飞虹和简心，意有所指地说道：“之前没听二位说过已经代理了头部内容，如果你们想做内容运营，就需要考虑放弃当前的合作身份。” 楚飞虹恨得咬牙切齿，简心更是因巨大落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present 系统的全年支撑费约为 1 亿，而汇动万方全国 ott 业务的运营收入却是 200 个亿。 这意味着，如果楚飞虹和简心坚持研发 present 系统，就只能瓜分每年 1 亿的支撑费，而比之大 200 倍的内容分成，就与他们再无关联了。 哪边是大头，小孩子都能算得出来。 简心当即站起身，想要放弃 present 的研发主权，没料到楚飞虹却率先表态： “邓总，我们星瀚浩宇会坚持之前的支撑身份，放弃内容领域的合作。” 简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圆睁双眼，死死盯着楚飞虹，双唇颤抖，满脸惨白。 楚飞虹用极小的声音解释道：“项目是我们跟部里汇报的，各省是我们动用关系推进的，你现在说要放弃平台开发去做内容运营，可能吗？” 简心如鲠在喉，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才硬着头皮说道：“万盛天讯…… 也一样。” 哗啦。 江澈收起折扇，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地对邓常兵说道：“邓总，我没有问题了，可以散会了。” 汇动万方有明确条令，禁止一家公司在同一项目中同时具备sp和cp两种身份。 这是为防止部分公司在给汇动万方提供支撑时，为自身业务谋取不当便利，进而形成不正当竞争。 通俗来讲，即裁判员不能兼任运动员。 江澈早已了解国内相关项目的进展，他清楚自己无力阻止present落地，也明白楚飞虹有办法模糊其sp身份。 他相信，只要楚飞虹愿意，完全可以隐身幕后，将万盛天讯推为sp，自己则以cp身份在背后开展内容运营业务。 之后，通过项目交换，楚飞虹便能与简心分摊这笔巨额的cp收入。 于是，江澈以牌照方施压为契机，迫使楚飞虹派出沈涟，以星瀚浩宇的名义与自己辩论。 他不断示弱，麻痹沈涟，诱使沈涟说出能左右审核标准的言论，这等同于向所有集团领导和牌照方承认了星瀚浩宇的sp身份。 第208章 在如此高规格会议上的发言，自然不能当作没说。 楚飞虹向来好面子，虽满心不甘，但也只能按照江澈的预想，咬着牙当场宣布退出400亿规模的内容分成领域。 江澈的筹谋和方才的精彩演技，让资历尚浅的沈涟彻底懵了。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感慨目睹了一场精彩较量，而沈涟成了全场唯一的笑柄。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未从与江澈的交锋中回过神来。 楚飞虹走到沈涟身旁，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输给江澈不丢人，今天是我们大意了。” “楚总……飞虹哥，我……我搞砸了！” 沈涟因姐姐沈澜的缘故，一直被楚飞虹带在身边，资源优厚，加上自身聪慧，此前从未遭受挫折。 今日，仅仅是被江澈略施手段，就导致公司退出400亿的市场，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实在难以接受。 看着沈涟失魂落魄的模样，楚飞虹也有些自责。 他太自负了，对所有对手都轻视有加，以至于没料到江澈会来这一手。 楚飞虹用力揉乱沈涟的头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今天就到这，别多想了。我们和他，来日方长。” 说完，他快步冲出会议室。沿着走廊追出没多远，便看到同样神色焦躁的简心，已经拦住了不紧不慢走着的江澈。 “阿澈！”楚飞虹喊道，加快了脚步。 江澈没有避让，淡定地停下，却不与简心说一句话。 楚飞虹赶到两人身边，目光凝重地看着江澈。 “阿澈，这就开始了？” 江澈收起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沉声道：“你们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他看向简心，“从在黄浦江边套取密码就开始了。” 简心身形晃了晃，厉声辩解道：“我都是为了公司……” “这种陈词滥调就别说了！”江澈打断她。 “你到底想怎样？因为你坚持离婚，万盛股价已经暴跌，好不容易靠present系统回升一些，这下又丢了cp身份，股东那边我怎么交代？” 简心这个人，关心自己，关心股东，关心合作伙伴，就是不关心自己的老公。 好在，江澈已经不再需要这个女人的任何关注。 江澈展开扇子，盯着扇骨纹理，冷冷说道：“你应该庆幸晓晓的股份还在万盛天讯，这让我有所顾忌。” “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叫萧绮的女孩，彻底毁了我？”简心发狂般吼道。 “我不是针对你。”江澈将目光转向楚飞虹，继续道：“任何人都一样，谁再敢对萧绮下手，我定会让她百倍偿还！” 他的警告让简心有些心虚，却激起了楚飞虹的斗志。 楚霸王向来不可一世，何时被人如此言语威胁过，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学弟。 “行啊，阿澈！既然你想玩，我奉陪到底！你以为把我们踢出局，那些内容你就能顺利拿下？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江澈把楚飞虹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但他依旧耸耸肩，轻松回应：“几年前，你逼我放弃大市场去做家客，我无力反抗。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哼！几年前我就能轻易碾死你，今天更是易如反掌。” “说实话，很期待呢！大飞哥！” 江澈说完，收起折扇，转身离开。 “这么急着走？不想知道我准备怎么做？”楚飞虹试图叫住他。 江澈脚步顿了顿，悠悠说道：“随你便，我接着就是。回来两天了，也该去看看她了。” 说完，他跟着同行的几位牌照方代表走进电梯。 第209章 简心双手颤抖，眼中满是怨愤。 “他还是要去找那个小妖精！” 楚飞虹厌恶地警告道：“别再打萧绮的主意，既然阿澈想玩，我就用他的方式陪他玩个够。”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简心近乎发狂，失去江澈带来的屈辱感让她觉得颜面尽失。 楚飞虹不悦地皱起眉头，他与简心合作实属无奈，自然没有江澈那般耐心。 他不顾简心焦躁的情绪，严厉吩咐道：“输不起就别下场，江澈手段够狠。我们辛苦搭建的餐桌，眼看要上菜了，他却把我们撵下了桌。既然不让我们上台，那就台下见真章！” 简心除了愤怒，已没了主意，听楚飞虹这么说，连忙问道：“那该怎么做？” “由你出面，把今天的事告诉所有头部内容方。” “就以万盛天讯的名义吗？该怎么说？”简心确认道。 楚飞虹点点头，“对！你不用表达明确立场，他们都是聪明人。星瀚浩宇和万盛天讯是新平台的支撑方，没人敢把内容授权给我们的敌人。潜在风险太大，江澈根本说服不了他们。” “对！我只要用这个威胁那些内容方就行！要是他们授权给星罗科技，一个视频都别想上架！” 简心说得解气，却让楚飞虹越发怀疑自己选择盟友的眼光。 “简总，你能不能冷静点？这种话挑明了说，不仅会得罪内容方，还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很多事，点到为止。” 简心又被人教训了，她本以为江澈离开管理层后，就没人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了。 她没有回应，算是默认，却又觉得没面子，反问道：“你让我去向各大内容方诉苦，那星瀚浩宇要做什么？” 楚飞虹看向窗外，平静地说：“江澈做这些不就是想帮萧绮发展公司吗？那我就把星罗科技肢解。” “肢解”这个词很血腥，瞬间让简心兴奋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我会跟国内主要的投行打招呼，让他们别给萧绮投资。再让星罗科技的现有股东撤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现金流，公司就运转不了。” 楚飞虹很擅长利用人脉打压对手。 “萧绮的公司还有些零散业务，只这样，搞不垮星罗科技。”简心补充道。 她调查过星罗科技的经营状况，却对萧绮的背景不屑一顾，固执地认为萧绮只是个想靠江澈上位的心机女。 楚飞虹扭动着僵硬的脖子，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星罗科技在明南，奇巅科技也在。你说，要是明南的头部企业高薪挖人，萧绮留得住手下吗？” 简心眼睛一眯，随后，以同样的笑容回应楚飞虹这釜底抽薪的计谋。 “让她接不到新业务，抽走所有资金，挖空核心骨干，这三招足够毁了那个小贱人！” “这次我要揍服江澈，让他再也不敢与我作对。但这个兄弟，我还是认的。” “是吗？我可没看出来你这么欣赏他。但我不一样！” 简心任由心中的恨意蔓延，让复仇的火焰在胸膛中燃烧。 “我要让江澈知道，离开我是多么严重的错误！总有一天，他会匍匐在我脚下求我原谅。而我，会拒绝！” 楚飞虹没有接话，他不会让江澈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也不认为简心有能力做到。 他对此次冲突的定位很明确，不过是同门之间的切磋，远没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就像他和很多商场对手的关系，都是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第210章 楚飞虹突然想到一个人，苦笑道：“哎……早知道江澈会直接动手，我就没必要提前收拾孟坤那小子了。” 简心似乎也快把孟坤忘了，“他在哪？” “被常威教训了一顿，在医院。要我告诉你地址吗？” “我哪有功夫管他？”简心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楚飞虹望着简心决绝的背影，喃喃自语：“简心啊简心，你根本不懂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次日，汇动万方ott的事件全面发酵。 楚飞虹宣布放弃ott内容运营业务，致使前期上报的明年收入计划出现缺口。 国咨委立即召集星瀚浩宇高层述职，要求他们对业务线调整给出合理说明。 这个责任，楚飞虹无论如何推脱不掉。 虽然凭借他的人脉和资历，不会被故意刁难，但外界盛传“小卧龙”完虐“楚霸王”，还是让他颜面尽失。 相较于楚飞虹的面子受损，万盛天讯开盘即跌停的股价状况更为严峻。 当天，集团内部召开全体股东会，议题只有一个：讨论简心是否还有资格担任董事长。 好在出事后简心就连夜与几个大股东沟通，总算保住了过半支持率。 其间，她自然也联系过白昼资本的黄波。 考虑到万盛天讯的股价，会直接影响白晓晓在白昼资本的地位，黄波在这件事上选择支持简心。 江澈似乎没费多大力气，就让爱面子的丢了面子，让爱江山的失了江山，精准打击到对手。 当然，他的做法如同把自己变成断水流大师兄。 在汇动万方集团总部，当着众多领导的面这般羞辱楚飞虹和简心，就像是对三家公司的几万名员工宣称：“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对于华夏通信行业排名第二、第三、第四的头部企业而言，这种挑衅行为难以接受。 各种针对性打压接踵而来，全都落在对这事毫不知情的萧绮身上。 女孩刚出院，第一天到公司，就看见办公桌上堆满离职报告。她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才有勇气拿起笔一份份签字。 原本50多人的公司，一下子走了大半，有的被挖，有的怕企业倒闭自己找好了下家，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萧绮没有责怪任何人，毕竟业务下滑，是她这个老板的失职。 相比员工离职，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几个股东提出撤资要求。 萧绮没有足够资金回收股东股份，只能通过减资，用公司的钱偿还。 这导致星罗科技现金流紧张，公司很多经营资质也因资金不足而自动丧失。 更致命的是，爱优艺明确拒绝她的代理申请，自有业务的续签也都被局方叫停。 整整一天，各类打击接连不断，但萧绮表现得异常坚强。 完成一系列沟通与评估后，她不得不面对星罗科技即将解散的现实。 账上的钱在支付完股东退股资金后所剩无几，余下人手又无法拓展新业务，就算勉强保留星罗科技的招牌，也只能是个仅有七八人的微型公司，做些代充值之类低利润业务。 萧绮的雄心壮志在现实面前破碎，她想过找林诗晴求助，可得知楚飞虹与简心联手后，她也不确定这位老同学的立场。 明南秋天的午后，满是难以言表的伤感。 阴沉的天空中零星散落着雨滴，寒意透过衣服渗入肌肤、深入骨髓。 第211章 萧绮做完所有决策，疲惫地趴在办公桌上。 窗外一片萧条，万物凋零的季节，似乎预示着她梦想的破灭。 但女孩依旧坚强，没掉一滴眼泪，似乎只要不涉及江澈，再大的痛苦都无法让她落泪。 和简心不同，她爱江澈胜过爱自己。 程玲小心翼翼走进办公室，把一叠文件放在萧绮桌上。 “萧总，这是上游的解约函，还有运营部几个人的辞职报告。” “放着吧……”萧绮没有抬头，她太累了。 小程玲眼巴巴看着她，心疼得泪眼婆娑。 “萧总，为什么咱们公司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大家突然就不跟我们合作了……” “linda，这就是商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萧绮苦笑着说。 “不是的！薛老师就没有像他们那样！她已经赶去东研院了，说一定给咱们公司争取到项目，至少不会让星罗科技解散。”程玲说得很肯定。 “嗯，知道了。谢谢你，linda。” 萧绮心里难受，自己公司的高管要么吃里扒外，要么大难临头各自飞，唯一还在为公司奔波的，只有江澈为她留下的薛佳怡。 程玲退出办公室，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萧绮拿起笔，一张张签好字，仿佛在亲手毁掉自己创业两年来的成果。 落笔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 朱与墨之前送她的玉佩，在她摔下楼梯时碎成两半。 萧绮从口袋里拿出残片拼在一起，心口一阵发闷。 她给玉佩拍了张照片发给朱与墨，并小心询问。 【萧绮：大师，不好意思，你送我的这个玉佩碎了。】 过了十几分钟，朱与墨的信息才回过来。 【朱与墨：无量天尊！莫要慌张，我观这玉体的色泽，多半是为你挡了煞气。玉碎人安，皆大欢喜。】 【萧绮：我没什么事，只是您之前说过，它可以保佑思念之人回到我的身边，现在这样还能有效吗？】 【朱与墨：并不能够。】 萧绮胸口一痛，就像听到有人说她和江澈今生再无重逢之日。 朱与墨躺在柔软的床上，两名身形妖娆的助理陪在身侧，他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嘿嘿坏笑。 “大师，您在笑什么呢？”一个嗲兮兮的声音问道。 “这玉不是摔碎的，而是帮主人达成了心愿后，自然消陨了。” “嗯？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朱与墨憨笑着说：“意味着，这两天就能跟老五喝酒咯！” 公司的困境没击垮萧绮，但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江澈，她却像被抽走了灵魂。 正趴在办公桌上消沉时，小萝莉程玲再次冲进办公室。 萧绮被惊到，无奈叹道：“难怪学长总抱怨我们公司没有敲门的习惯，之前我还不当回事，今天才觉得真让人苦恼呢。” “七七，对不起……”程玲手足无措，连称呼都叫错了。 “又怎么了？”萧绮不在意，她喜欢“七七”这个外号。 “还有一份报告要你签一下。”不知为何，程玲声音激动得颤抖起来。 “明天再签吧，我累了。”“不行！必须今天签！”程玲从未如此强硬。 萧绮觉得好笑，“这么急？该不会是你的辞职报告吧？那我一定批，嘿嘿。” 她从程玲手中接过报告，只扫了眼抬头，就把文件按在桌上。 “linda，你办事能不能上点心？这不是辞职报告，这是转正申请，看清楚了再拿给我！” “我看得很清楚，就是转正申请。” 萧绮纳闷，都这时候了，还有谁想在自己公司转正？ 第212章 当她看向落款处时，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过了好半天才艰难挤出几个字：“这要是恶作剧的话，我可真的会生气的。” 小程玲疯狂摇头，笃定地回答：“没有！这不是恶作剧！” “他在哪？”萧绮的声音轻得像风。 “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程玲话音刚落，萧绮就跑出了办公室。 萧绮与江澈的办公室仅隔两间房，几步之遥，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萧绮每走一步，都感到世界在脚下崩塌，近在咫尺的希望也变得遥不可及。 窗外，天色阴沉得可怕，劲风从窗缝灌入，发出异样的嘶鸣。 而命运却在这一刻，展现出仁慈的一面。 萧绮踉跄着赶到江澈办公室时，一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站在办公桌旁，正从盒子里一件件取出自己的物品。 江澈察觉到萧绮，回头看见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转正申请，调侃道：“签字了吗？不会想延长我的试用期吧？” 萧绮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她丢掉手中文件，纵身扑进江澈怀里。 “学长！” 万千委屈在触碰到江澈的瞬间决堤。 此刻，她不再是公司创始人，也不是别人口中的萧总，只是一个芳心暗许的小女人，想在江澈怀里撒娇。 江澈紧紧搂住她，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愈发浓郁。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轻声哄着，极尽温柔。 “我把项目丢了，我搞砸了……”萧绮带着哭腔自责，令人心疼。 “我知道，不打紧的，你做得很好了。” “上游不合作，自有业务的续签也没办法进行……” “嗯，这不是你的错，剩下的交给我。” 萧绮抽泣着，泪珠滚落：“股东要撤资，公司账上没钱了……” “钱嘛，到处都是，交给我来办。” “大家都辞职了，连最基本的业务都维持不了……” “人会回来的，交给我吧。” “没有业务了，我都不知道公司接下来要干什么……” “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交给我就好。” 萧绮抬起头，望着江澈的脸庞，嗫嚅道：“我把自己也交给你，可以吗？” 刹那间，那些萦绕在脑海中的身影，那些有形无形的阻碍，全都消失不见。 此刻，江澈眼中唯有萧绮。 “暂且都交给我吧。” 萧绮不知道为了这句回答，江澈摆脱了多少心理枷锁，只觉得开心得忘乎所以。 窗外的风停了，小楼旁的大树静静矗立，繁茂的树冠挂满金色叶子。 江澈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露出腕子上红色的章印，那是萧绮的名字。 “你这是快要把我忘记了吗？”萧绮握住他的手腕问道。 她记得在那块印章边留了字条：快忘记我的时候，就盖一个印章。 江澈缓缓摇头，贴着女孩柔软的发丝，念道：“是想你了。” 萧绮心中一颤，伸出纤纤玉手，捧住江澈的脸颊，轻点脚尖，献上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在那柔软湿滑的触感中，萧绮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托付给了眼前的男人。 有风拂过，吹散阴云，暖阳倾洒而下，落在金黄的树冠上，为灰暗的世界添了亮色。 两人相拥而吻，窗外落叶簌簌，随着风轻轻飘坠。 阳光逐渐漫上他们的身躯，映出爱情的温热。 镜头缓缓拉远，周遭景物渐渐隐去，只剩江澈抱着萧绮，身处纷飞的金色叶海中央。 时光不再残酷，赐予二人这份珍贵而难得的美好。 江澈轻抚萧绮的长发，再无顾忌地嗅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轻叹道：“绮绮，我回来了。” 第213章 ……… 奇巅科技总部大厦，七楼行政层。 林诗晴捧着新手机，边走边玩，漫不经心地跟来往之人打着招呼。 前方办公室忽的走出一人，见到闷着头走来的林诗晴，匆忙的脚步猛地止住。 慌乱中，他手捧的文件散落一地，正专心保卫萝卜的林诗晴被吓了一跳。 “哎呀，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呢？”她倒打一耙，洒了东西的人，却不敢吭声。 “小林总，对不起。”那人立刻道歉，随后开始拾起地上的文件。 “哦，是王斌啊！你怎么亲自送文件了？” 林诗晴蹲下身，帮着一起捡拾散落一地的文件。 她这才发现，眼前被她摆了一道的男人，是奇巅科技的hr总监王斌，而且，还是她直属管辖的下属。 “有一批简历很急，我要发到业务部门给主管们确认。” “嗯？简历？这都快冬天了，招聘季都过了呀！哪来这么多简历的？” 林诗晴拿起一叠简历，发现是ott业务的相关岗位，而且所有人都是星罗科技的员工。 她好奇问王斌道：“怎么都是绮绮公司的员工？她在裁员吗？” “呃……可能是吧。”王斌回答得支支吾吾。 “哦，我打电话问问她。”林诗晴拿起手机，作势要拨电话。 “不用了，小林总！”王斌急忙拦住她，脸上满是纠结。 林诗晴也不追问，就用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直直盯着对方。 她是主管财务、行政、人力资源、采购的副总裁，她不发话，谁也不敢走。 思忖半天，王斌才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我找猎头挖的。” “为什么要挖绮绮的人？我们从正常渠道招不到吗？” 林诗晴又看了一遍简历，确定都是些普通岗位，那些人也算不上什么精英。 “这个……”王斌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这都是楚总让我挖的。” “哎？为啥呀？”林诗晴这个副总裁当得十分佛系，对业内的很多新闻都不太关心。 “小林总，您不知道楚总在打压星罗科技吗？他跟江澈的矛盾，业内已经无人不知了。” “哎……？”林诗晴拖着长音，缓缓站起身。 路过的人见此情景，纷纷主动上前帮着一起收拾。 林诗晴想了一会儿，不带半分情绪地问道：“可是，楚老师是星瀚浩宇的董事长呀，他在奇巅科技也没有股份，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安排？” 王斌没有注意到自己顶头上司的语气，已经从往日的呆萌，变得阴沉下来。 “楚总是我的老领导，李欣走后，是他一手提拔我的。他难得交待件事儿，我自然是要尽力而为。” “哦……是这样啊……”林诗晴微微侧头，面带暖阳般的笑意，接下来说的话，却冰冷刺骨。 “既然你对我老公这么忠诚，就去星瀚浩宇帮他做事吧！去财务领n＋5，今天就办离职交接。” 王斌彻底傻了，周围帮着一起收拾文件的人也僵在原地。 过了好久，嗓子干涩的王斌才结结巴巴地告饶：“小林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是这个意思呢！”林诗晴环视四周，极少出现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你们谁还藏着我老公的‘衣带诏’？” 走廊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林诗晴轻笑一声，脸上放松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指着王斌身后的女人，吩咐道：“粟悦，从现在起，由你接任王斌的hr总监一职。帮你的老领导办好离职交接，下午来我办公室报到。” “好的！林总！”粟悦比林诗晴大三岁，却从不像旁人那样唤她“小林总”，而是一直以“林总”尊称。 林诗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开启游戏，边走边玩。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不免纷纷议论。 “小林总这是怎么了？楚总是她老公，之前也没有因为政出多门而发过火呀！” “王总太可怜了，在奇巅干了这么多年，说辞退就辞退呀？” “好冷酷！小林总整个人的画风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妈妈是沃达斯的副总裁，老公是楚霸王，发什么疯都会有人托底。” 粟悦理了理手中的文件，喝住了众人的议论。“都少说几句吧！祸从口出。” 她看了眼颓然不语的王斌，转身对所有人命令道：“‘小林总’也是你们喊的？以后全给我叫‘林总’！” “是……是的，粟悦姐……不！粟总！” 晚上，身在首都的楚飞虹收到了王斌发来的小作文。 知道林诗晴的所作所为后，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得……这小姑奶奶也生气了。” 第214章 江澈的行李被谢雨薇寄到了公司，之后又被程玲麻溜地转运到了萧绮家里。 江澈原本打算这次回来就自己租房住，可小萝莉手脚太快，他连行李的影子都没见着，东西就被装车运走了。 萧绮对此表现得理所当然，以江澈的性子，不会生硬地提出搬走，只能暂且继续和女孩同居生活。 晚饭后，两人在客厅梳理公司的现状。 资金方面，所有股东都要求撤股，跟星罗科技撇清关系，就连东华资本的钱国庆都让人送来了退股书，摆明了宁愿得罪江澈，也不愿招惹楚飞虹的态度。 业务上，公司大部分项目都停了，后续也没有着落。 员工也只剩 10 人，留下来的都是一开始就跟着萧绮创业的元老。 江澈把所有关系罗列在纸上，看着密密麻麻亟待解决的问题，他靠在沙发上，悠悠叹了口气。 “不愧是大飞哥，这制裁的力度，都快赶上白宫里拉手风琴的金渐层了。” “你说的是谁呀？” 萧绮不怎么关注国际新闻，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江澈压着嗓音说：“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美国新上任的‘万税爷’啊！” 萧绮吐了吐舌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别这么紧张，不就是没钱、没人、没业务嘛，算不上绝境，一项项解决就行。” “说得轻巧，这三点哪一个是容易解决的？” “先解决钱的问题，你们之前有约定退股时的交易价格吗？” 萧绮摇了摇头，说：“我当时不懂这些，合同条款里也没明确，只记得说协商解决。” 江澈思索片刻，“他们急着跟星罗科技划清界限，既然这么急，时间对我们有利。” “你确定？” “资本家最难缠，因为他们贪得无厌；资本家也最讲理，因为他们趋利避害。” 江澈说完，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悠然看向身旁的萧绮。女孩穿着睡衣，头上挽着发髻，精巧的鼻子上架着副黑框眼镜，透着几分知性文雅。 “你戴眼镜的？” 江澈好奇道。 “有点散光，平时不戴。怎么，不好看吗？” 萧绮担心江澈不喜欢自己这样，毕竟那一吻之后，两人似乎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好看，有股书卷气。” 江澈转过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这无心的夸赞，让萧绮满心欢喜，她立马打开手机，浏览起各种款式的眼镜。 江南省的人普遍没什么夜生活，城市的夜晚格外静谧。 一盏复古吊灯，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再加上窝在沙发上工作的氛围，让萧绮觉得特别满足。 她时不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悄悄打量江澈的侧脸，心里无数次泛起同样的疑问：到底什么样的女人，会舍得放弃这样的男人？ 然而世间事就是这般，重要的东西一旦成了习惯，就不那么稀罕了。 退股谈判江澈不便出面，依照他的策略，萧绮花了两天时间总算谈妥了价格。 企业股东退股有两种途径，一是转让，二是减资。 转让就是股权买卖，萧绮要个人出资买下退出的股份，这么大一笔钱，她肯定拿不出。 那就只能减资，用公司账上的钱支付股东的投资款。 按照江澈的建议，退股的支付标准以公司净资产为参考，公司的净资产又以公司账上的现金为准。 其实，这么做萧绮多少占了点便宜，要是按标准净资产退股金，得把固定资产也算进去，那样的话，公司的计算机、服务器等生产资料很可能一并被打包卖掉，那样星罗科技就得彻底停工停产了。 第215章 江澈心里清楚，这些股东是受了楚飞虹的胁迫，急着跟星罗科技切割，根本没时间等净资产评估报告，所以才给公司保住了固定资产。 各家股东来的时候都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一番退股操作下来，星罗科技账上的钱几乎被提空。 未来发展什么业务还能从长计议，萧绮眼下头疼的是下个月工资怎么发。 她不想事事都依赖江澈，就自己带着程玲去银行谈贷款。 公司后勤部门的人都提出离职，只有小程玲不离不弃，陪着萧绮，一个人把行政和人力资源的活儿都干了。 可这小萝莉丢三落四的毛病跟种族天赋似的，到了银行才发现，公章和营业执照没带。 为了不挨骂，她只好偷偷给江澈打电话，这下可好，把萧绮去银行贷款的事儿给暴露了。 江澈一直在研究那款儿童智能手表，接到程玲电话，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小祖宗啊，都说了钱的事儿我来解决，谁让绮绮去银行贷款的？” “我知道啊！七七说要去，我就陪着一起去了，她只说带材料，没说要带公章啥的……” 程玲委屈得要命，感觉再说两句就要哭出来了。 “跟绮绮说，别去银行浪费时间，她这情况贷不出钱来。” “不行！七七不让我告诉别人。” 江澈暗自好笑，萧绮唯一想瞒着的人恐怕就是自己，这刚出门就被程玲给抖搂出来了。 “服了你了，你们在哪家银行？” “我们在新区的商业银行，快轮到我们了，澈哥你快来啊！” 说完，小程玲就挂了电话。 江澈无奈，拎起风衣出了门。 赶到银行，他发现萧绮和程玲已经进了贵宾室。 接待两位姑娘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客户经理，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完全符合人们对银行客户经理的刻板印象。 江澈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急着进去。果不其然，听到的都是些老一套说辞：什么公司流水不达标，资质不够，近期有股份变动，要萧绮抵押房子车子。 也难怪有人说华夏的金融行业不作为，根本没法给经济助力。 中小企业作为经济主力军，很难从银行贷到款，反而是那些家大业大的行业巨头，轻轻松松就能把钱贷出来。 这种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情况，渐渐形成了恶性的马太效应。 不过，也有地方政府出面协调银行放宽贷款标准，或者直接由政府兜底的例子。 简心当年执意把万盛天讯从明南迁到魔都，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萧绮被银行客户经理说得晕头转向，不过有句话她听明白了。 “您说的找一家有实力的公司做担保是什么意思？” 她仔细问道。 “简单，就是找家我们银行认可的大企业，给星罗科技担保，这样我们的风控才能通过审核。” “大企业啊……” 萧绮想到了奇巅科技，如果林诗晴点头，应该没问题。 可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没熟悉的大企业。” 萧绮低声回答。 那客户经理见她这般为难，立马直起身子，整了整西服，假笑着说：“我这儿倒有几个实力雄厚的客户，萧总有没有兴趣接触接触？” “方便吗？” 萧绮眼睛一亮，还以为遇到救星了。 “当然方便，我们银行一向以助力企业发展为宗旨。这样，我联系一下，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吃饭？今晚吗？” “是啊！我那几个客户可是大忙人。” 萧绮有些犹豫，毕竟创业两年了，她很清楚这种轻易约到的饭局，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 客户经理拿起手机，催促道：“怎么样？就一顿饭的事儿，万一谈得好，我们银行最快三天就能放款。” 萧绮没吭声，对方越这样，她越觉得有猫腻。 就在这时，贵宾室的门被推开了。 江澈走进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把抓住萧绮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第216章 萧绮被江澈拽着一路向前，程玲手忙脚乱地捧着东西在后面追赶，三人走出银行门，江澈这才松开手。 “你怎么来了？” 萧绮疑惑，不晓得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 小程玲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地挥手，眼神里尽是哀求，示意江澈千万别把她给 “卖” 了 江澈长吸一口气，带着几分埋怨说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早说了钱的事儿我来搞定，你自己跑银行来瞎折腾什么？” 萧绮心里委屈，小声嘟囔：“我瞧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不想再给你添麻烦。而且我是公司创始人，资金问题理应我来想办法解决。” “你能怎么解决？你知道那客户经理想干什么吗？” 江澈手指银行质问道。 “不就是想给我介绍大客户，再从里头拿点返点呗…… 我猜的……” “返点肯定少不了！银行的利息加上他要的返点，说不定都快赶上高利贷了。” 萧绮被江澈说得面红耳赤，紧攥着小拳头反驳：“那怎么办？马上就要发工资了，账上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我总得给留下来的人一个交代吧？” “还顶嘴！你以为就返点这点事儿？他那些所谓的大客户凭什么给你做担保？嫌钱多烧得慌？”江澈说得很重。 见萧绮一时语塞，小程玲有心护主，冒冒失失地插话道：“肯定有好人愿意拉小公司一把的，有钱人不都喜欢做慈善吗？” 江澈狠狠瞪了她一眼，小萝莉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也跟着添乱？有钱人做慈善是为了避税，你见哪个公司捐款超过年利润12 的？因为，超出12的捐款不计为当年的扣税额度。这世上就算有真慈善家，也不可能是商人。” 萧绮小脸涨得通红，“你凶什么呀？人家好歹也给我指了条路，不去就不去呗！” 见女孩还嘴，江澈的语气更严厉了。 “给你指的是条死路！那个客户经理一看就是给有钱人牵线搭桥的皮条客。专把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往富人床上送。一两百万的创业投资，赚了皆大欢喜，亏了他们也能白睡两年，比包养外围还便宜，一本万利。” “你！” 萧绮脸更红了，小程玲也听得目瞪口呆。 这些年，江澈见过太多类似例子，许多才华出众的女性创业者，最终都在资本的泥沼中沦为富豪的情妇。 她们眼中的梦想与热忱，在日复一日的腌臜事里渐渐磨灭，要么黯然退场，要么变成更冷酷的资本家。 江澈极少与人交恶，但之前为了简心，也在行业内引发过不小的轰动。 甚至有官方出面，协调平息事端，以图保住几个不可一世的“本地企业家”。 万万没想到，简心并未因此更爱他，反倒对世间恶意的感知愈发深刻。 江澈不愿萧绮沦为他人玩物，更怕她步简心后尘。他只想将她护在身后，让女孩远离这些龌龊勾当。 三人正争执不休，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搞了半天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啊？” 刚才那名客户经理叼着根华子，晃晃悠悠从银行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一辆奔驰车前，对着车窗玻璃的反光，精心整理自己油亮的发型。 “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呢，搞得跟拍电影似的。好心好意帮你们这种小公司找活路，你倒还来劲了。” 江澈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再次抓住萧绮的手，作势要走。 “萧总，真不再考虑考虑？” 客户经理拔高声调，喊住萧绮。 他的态度比在银行里更显轻浮，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油腻劲儿。 江澈厌恶地皱起眉头，沉声道：“小子，别给自己找麻烦。” “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我又没说啥，就是正常介绍客户而已。” “第一次拜访就往饭店领？你他妈是要介绍厨子吗？” 江澈碰上看不顺眼的人，向来不客气。 那人警惕地瞅了瞅银行里面，确认没人留意后，才翻了个白眼，慢腾腾走到江澈身边。 “你好像挺懂我们这圈子啊……” 他递上一根烟，被江澈直接打落在地。 江澈目光扫到他胸口挂着的工牌，上面印着“卢晔”二字。 见对方注意到自己的工牌，卢晔赶忙把工牌摘了下来，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 “我不知道你这穷鬼从哪听来的传闻，不过我劝你，少在外面乱嚼舌根，小心惹祸上身。” 他这话几乎坐实了江澈之前的所有讲述，一旁的萧绮和程玲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江澈没吭声，卢晔却像来了精神。 他故意凑过来，恶毒地挑衅：“我是给这女孩挣人生第一桶金的机会，这样你吃软饭不是更省心？” 话音落下，卢晔没等来暴跳如雷的反应，也没见到低声下气的顺从。 萧绮拉着江澈要走，却被男人拽住。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卢晔，心里暗自琢磨：面前这人是楚飞虹设的局？又或单纯就是个跳梁小丑？ 各种可能在脑海一闪而过，最后他得出结论，跟这种小人物合作，绝不符合楚飞虹大开大合的行事风格。 所以，眼前这卢晔就是个得了点小权势，便在有求于他的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小丑。 想明白这点，江澈懊恼地长叹一声：“见鬼了，明明这么忙，还得为这种东西浪费脑子。” 他无视卢晔的冷嘲热讽，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拨通兄弟的电话。 “二哥，经侦那边还是胡爷负责吧？嗯，好。我这边有个线索，让胡爷查查。” 电话那头是南城七皇中的老二谢向东，对于江澈的话，他只是问了名字。 江澈一把从卢晔兜里抢出工牌，对着电话说：“新区商业银行的，叫卢晔。” 谢向东应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卢晔夺回工牌，气急败坏地对着江澈破口大骂：“少在那儿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江澈冷笑：“孙子，你最好祈祷自己的账目处理得够干净。” 他抬手拍了拍卢晔的脸，对方恼羞成怒地挡开，嘴里的脏话愈发不堪入耳。 江澈用湿巾擦着手，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程玲气不过，跟他理论起来，可没两分钟，银行里匆匆跑出一名女职员。 女人冲着卢晔大喊：“卢经理，行长叫您去他办公室。” “等一下，没见我忙着吗？” 卢晔不耐烦地吼道。 那女职员皱起眉，毫不避讳地嚷道：“不行啊，分行负责纪检的齐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接到市经侦大队的通知，要求我们配合调查。” 卢晔听到这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澈在他笔挺的西服上擦了擦手，戏谑道：“还不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手机上见不得光的东西删干净？” 卢晔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跑进银行里。 第217章 归途中，江澈沉默不语，双眼紧盯着前路。 萧绮有心打破僵局，却寻不着合适的话题。 坐在后排的程玲，搂着抱枕，瞧着他俩之间弥漫的压抑气氛，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车子抵达公司所在的产业园，萧绮让程玲先行下车，自己则与江澈留在车内，相对无言。 “我不过是去银行办贷款，谁能料到会碰上那种人。” 萧绮率先打破沉默。 江澈并未搭话，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何以如此激动。 萧绮略作思忖，又开口道：“学长，我晓得你是担心我一人应付不来。可星罗科技终归是我的公司，这些责任我得担着，不能总躲在你身后。” 女孩嗓音娇柔甜美，传入江澈耳中，却莫名地有些扎耳。 只因，简心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究竟是四年前，还是八年前，江澈已然记不清了，只恍惚忆起简心面无表情地讲过： “万盛天讯是我的公司，有些事得我出面承担，你无须事事都为我冲锋陷阵。” 江澈心跳渐疾，车窗玻璃映出的萧绮，身影清丽娇俏，像极了十多年前的简心。 “知道了，萧总。”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独自推门下车。 萧绮原以为他会陪自己回公司，没想到，江澈独自走出了产业园。 女孩无助地伫立原地，满心迷茫，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黄昏时分，江澈打车来到曾就读的海宁高中。 学校后门有间小吃铺，供应家常小炒与盆菜。 店面不大，日落之后，老板会在人行道上多摆几张桌椅，供食客歇脚用餐。 江澈习惯性地坐到梧桐树下的位置，点了两道常吃的小菜。 老板见是熟客，上菜的品质与分量都格外优待。 香喷喷的菜肴刚上桌，对面忽地冒出个人影。 朱与墨一落座，便熟稔地拆开一次性筷子，夹起香酥藕饼就往嘴里塞。 “本想独自静一静，偏撞上你这么个聒噪的。” 江澈又惊又喜，嘴上却没句好话。 朱与墨白了他一眼，添了两个菜后，摇头晃脑地说：“非也非也，我掐指一算，就知你今日要旧地重游，特来与你相聚。” “你满身的风流债不算，倒算计起我的行踪来了？女人玩腻了，想改走断袖风？” “人啊，都是犯贱。简心放着死心塌地的舔狗不要，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你呢，放着能掐会算的小神仙不讨好，成天跟我没大没小，没点忌讳。” 江澈搁下筷子，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这么能算，干脆出个人生指南，我往后照办就是。” 朱与墨爱吃藕饼，眨眼间就炫了半盘，而后做了个收尾的动作。 “天命虽可推演，人心却难测，哪怕是占卜之士，也没法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算透。阿澈，我能保你荣华富贵，可感情归宿，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江澈深深看他一眼，垂首道：“说到底，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 “老五，你到底咋想的？你和萧绮这缘分，变数不小，别搞砸了。” “什么缘分？她是我老师的女儿，我帮她只是……” 江澈说得激动，干燥的嘴唇不慎裂开一道口子，疼得他眉头紧皱。 朱与墨瞅见他抿着嘴，打趣道：“让你乱说话，偷了人家姑娘的初吻，这会儿想撇清关系啦？”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算？人是有隐私的！我一个搞通信的，都没你这么爱打听。” 江澈又羞又恼，却也无可奈何。 第218章 谁叫人家会算呢？ 朱与墨讪笑着把啃完的鸡骨头搁进碗里，意味深长地说：“我给萧绮算一卦，瞧瞧她这辈子有几段姻缘。” “你别这么无聊行不行？” “紧张啦？怕那姑娘不是非你不嫁？” “吃你的藕饼去。” “偏不，我今儿个就要算上一算。” 朱与墨说完，把碗里的鸡骨头洒在桌面上，一手拨弄骨头，一手掐指推算。 江澈嘴上强硬，实则安静地等着结果。 “嗯…… 原来如此。” 朱与墨轻叹一声，接着吃藕饼。 “吃你妹啊，算出什么了，赶紧放！” 面对知根知底的兄弟，江澈也不藏着掖着。 朱与墨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不紧不慢地说：“萧绮命中有一现二隐共三段姻缘，眼下看，你自然是最重要的那条线。倘若你不珍惜，很快就会被另外两条取代。” “什么意思？” 江澈皱起眉头。 “意思就是，萧绮不会为了你等一辈子。你若不把握，她会嫁给别人，而且可选之人不止一个。这姑娘天生富贵命，另外两段姻缘同样能给她美满幸福。” 江澈听罢，良久未语。 他倒了杯啤酒，仰头饮尽，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朱与墨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托你们这些通信人的福，人与人的交流变得更加容易，社交圈子也呈几何倍扩大，大家都有更多机会去寻同行之人。” 朱与墨声音渐低，却直直戳进江澈心底，“所以，别指望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你若不迎合她的期望，关注你的目光迟早会移向别处。” 江澈无力地靠向椅背，望着被城市灯火映红的夜空，轻声叹道：“她能幸福就好。” “你这是不打算再进一步了？到底为什么？” 朱与墨不解。 “有时候，我觉得萧绮和简心很像。都是那种……” 江澈顿了顿，竭力在脑海搜寻恰当的词汇，“就是那种为达目标坚定不移的人。” “女强人不都这样吗？” “但我不想再沦为另一个伟大梦想的附属品，今天萧绮说星罗科技属于她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简心。” 朱与墨给两人杯子倒满啤酒，“你是被简心伤怕了！当初不是说舔狗舔狗，应有尽有吗？”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萧绮和简心是同一类人吗？” “但只要她还在这圈子里打拼，就难免如此。” 江澈本想将萧绮护在身后，以为这样就能隔绝女孩的纯真与商场的阴暗。 可今日银行之事让他明白，自己根本造不出理想的无菌环境。 萧绮迟早要直面社会的丑恶，爬得越高，看得越清。 朱与墨不听他辩解，追问：“你觉得萧绮和简心是同一类人吗？”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江澈反问。 “老五，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朱与墨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江澈豁然顿悟，他握着酒杯，眼神迷茫。 两人小酌没多久，朱与墨就被一名开玛莎拉蒂的年轻女子接走了。 临行前，他还再三叮嘱江澈：“我言尽于此，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等老了，才读懂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 江澈望着玛莎拉蒂的尾灯，愤然骂道：“这话从你这淫棍嘴里说出来，真他妈别扭。” 酒未尽兴，时间尚早，江澈回家时，才晚上八点。 他用钥匙开门，刚拧半圈，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萧绮还穿着上班的职业装，屋内漆黑一片，江澈立刻明白，女孩回到家后，应该一直在玄关处等着他。 萧绮眼中充满担忧，轻声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江澈瞬间心软，暗自咽下所有顾虑，言道：“回家不换衣服，你是做好随时去洗浴中心捞我的准备了？” 一句自嘲，让萧绮如释重负，情不自禁地扑进江澈怀里。 第219章 次日上午，商业银行新区支行行长便带人前来拜访。 江澈有意回避，让萧绮独立应对，自己并未露面。 几人交谈了一上午，临近中午，萧绮饿着肚子来到江澈办公室。 “人走了？” 江澈正摆弄着手上的儿童手表，闻到栀子花香，便知是她来了。 “嗯，这是他们给出的贷款条件，你看看怎么样？” 萧绮像是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颇为得意地将材料递给江澈。 江澈接过，佯装惊讶：“这么低的利率，高新支行就不怕审计找麻烦？” “哈哈，他们说叠加了区里扶持小微企业的政策，还有个星火创业计划，所以利率才能压这么低。” “恭喜啊！五百万呢，够公司烧一阵子了。” 江澈神色平静，把贷款方案推回给萧绮。 不料萧绮没接，大大咧咧端起江澈的枸杞茶喝了起来。 “我没要哦。”“什么？” 江澈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 “我说我没要他们的贷款。” “为什么？” 萧绮放下杯子，舔舔嘴唇，轻声说道：“行长说了，拿这笔钱就得帮他们把卢晔的案子消掉。” 江澈觉得好笑：“怎么？卢晔真有事？” “嗯啊！哎？学长，不是你找市经侦大队查他的吗？” “我昨天才第一次见他，哪知道他有什么把柄？” “那你报警？” “就是看他不顺眼，纯粹想恶心他一下，没想到经侦还真查出事了，我那纯属诬陷。” “呃…… 学长，人怎么能恶劣到这份上？”萧绮一脸不可思议，江澈却有些得意。 “怎么样？活到老学到老吧？” “呸，我才不学你这套呢！” 萧绮做个鬼脸，模样可爱，让江澈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轻咳两声，稳住情绪：“话说回来，案子我能帮忙，这钱可以拿。” “我不要哦。” 萧绮异常坚决。 “为什么？公司财务问题挺棘手的。楚飞虹知道我想找哪几家融资，都提前打过招呼了，我现在还没具体融资计划。” “但那个卢晔昨天骂你了。” “骂了吗？”江澈淡然一笑，“每天被那么多人骂，我要都往心里去，还活不活了？” 江澈为万盛天讯打拼时，没少背负骂名，可为了简心，他都一笑而过。 部委的意见他很关注，局方的想法他会关注，友商的思路他偶尔关注，至于手下败将的抱怨，他一概无视。 萧绮表情严肃，显然还在介意昨天的事。“我就是讨厌他那样说你！拿这条件的钱，我做不到。” 江澈无奈，叹道：“我的萧总啊！五百万低息贷款，你咋想的？赶紧把人追回来，我马上给二哥打电话。” “我不要！” 萧绮再次表明态度。 或许和简心相处久了，他不太习惯萧绮这种做法。 “做生意，别跟钱过不去呀！” 他又劝道。 “就是不要！拿了这笔钱，感觉像出卖了你。” 萧绮的话透着股稚气，让江澈心里一动。 这算出卖吗？ 若这都算，他不知被出卖多少次了。 他勉强挤出笑容：“该卖还得卖，赚钱嘛…… 不寒碜。” “可这不只是赚钱的事！” 女孩的固执让江澈有些无措。 他嗓子发干，笑容都僵硬了。 “还能有啥？” “嘿嘿……”萧绮嘴角带笑，“还有我喜欢你的原因呀！” 萧绮上前几步，脸凑到江澈跟前。 江澈往后靠，转椅抵到墙了。 女孩步步紧逼，栀子花香将他笼罩。 残存的理智提醒江澈，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即便心动，也得克制。 萧绮似乎看透他的顾虑，眼中闪过失落，又俏皮地跳开。 她背着手，一步步倒退，柔声道：“所以，钱的事就拜托学长再想想办法咯！” 第220章 待萧绮离开，江澈才回过神。 他又想起朱与墨的那句话：你觉得萧绮和简心是同一类人吗？ 人性复杂，江澈不敢断言，可单凭萧绮是萧晏女儿这身份，就让他忍不住保持距离。 他拿出萧绮买的折扇，缓慢展开，遮住脸。 “能陪你走多远算多远吧…… 等你知道我是谁，恐怕这辈子都不愿见我了。” 一声轻叹若隐若现，一直站在门口没走远的萧绮垂下眼帘，额发挡住双眸中的阴霾。 之后的两天，江澈接着联系资方，但全都无果。 他对融资有近乎偏执的要求，不随便拿资方的钱。 就像游戏公司优先拿企鹅的钱，这样能享受社交流量；做消费品的公司优先拿某宝的钱，可得到支付、物流的便利。 通信行业也一样，倾向选择长期投资该领域的资本，以便产业互补，提升竞争力。 当然，江澈会这样想，楚飞虹也是一样。 这就是一个悖论，江澈有意向的资本多在行业内广泛布局，如此就难免与楚飞虹有所牵扯。 有这号人物从中阻拦，江澈面子再大，也难打动对方决策层。 毕竟，没人愿为只剩十来个人的小公司得罪楚霸王。 这些日子，江澈认清了现实，无奈之余，也承认自己这位师哥在行业里确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近期唯一的乐事，是那个叫卢晔的银行客户经理，被经侦查出一堆收受贿赂、违规放贷的问题。 江澈还得了两万块奖金，弄得他哭笑不得。 拿到钱，他立刻订了两张直飞特区的头等舱机票，带着萧绮南下。 飞机落地，约好的专车司机接上二人，直奔特区东部。 江澈全程保密，不让萧绮发朋友圈或跟人分享行程。 女孩明白这是防止楚飞虹提前干扰，便默默相随。 专车驶入小镇，窗外风景渐亮，绿树成荫，各式西式建筑错落有致，萧绮不禁轻声惊叹： “学长，你这是带我旅游吗？” 她很是意外。 江澈单手托腮，缓缓说道：“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这可不是景区，这里是华夏第一通信公司的总部——承鼎科技坂钿基地。” 萧绮瞪大双眼，望着窗外别具风情的城中之城，满脸的艳羡。 承鼎科技坂钿基地占地 13 平方公里，涵盖行政总部、生产、研发、培训等多种功能，由风格各异的九大园区组成。 园区内有 4 万名员工，整体采用 “草原学派” 设计风格，汇集了 12 国风情建筑。 外部车辆无法随意进入，专车只能停靠在小镇入口处。 江澈和萧绮刚下车，便有两位身着职业装的男女商务迎了上来。 “请问是江总和萧总吗？” 其中的男商务开口询问。 “是，让你们久等了。” 江澈点头回应。 二人十分客气，迅速接过他们的行李，引领至一辆商务车内。 萧绮习惯性地拿出身份证，以为进入园区需要实名登记。 江澈不慌不忙地解释：“不用拿证件，从我们进入园区外围起，一路上的摄像头就已经对我们的脸部进行识别认证了。” “啊？这么厉害？可道路监控不应该是政府安装的吗？” 萧绮面露诧异。 “承鼎科技手握全球最多的 5g 专利，预研的未来通讯技术也不少，所以这里的安保极其严格。除了依靠政府的治安体系，他们自身还构建了内部防护机制。” 萧绮虽是业内人士，但对承鼎科技的了解，大多源自局方会议时的点头之交。 第221章 如今初次置身这座高科技帝国，她真切感受到普通通信公司与这一科技巨头之间的差距。 商务车径直将他们送至 a 区的研发主楼，江澈婉拒了承鼎科技商务人员的陪同，带着萧绮独自走进大楼。 “学长，我们是要找承鼎科技谈融资吗？” 萧绮终于按捺不住，询问起此行目的。 “傻呀，拿了承鼎科技的钱，还指望能做大吗？只要你稍有崛起的苗头，人家就会把你吃干抹净。” 江澈把这残酷的真相说得轻描淡写。 “为什么呀？他们不是股东吗？” 萧绮一脸疑惑。 “承鼎科技宣扬的狼性文化是什么，你知道吗？” 江澈反问。 “团队合作、嗅觉敏锐、不屈不挠、有强烈的进取心？” “站在消费者角度看，确实如此。但从同行视角出发，承鼎科技那可是恃强凌弱、不择手段、至死方休、贪得无厌。” 萧绮身体一颤，感觉自己仿佛踏入龙潭虎穴，“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找钱啊。” 江澈满不在乎地回答。 “哎？你刚才还说……” 萧绮的问题尚未问完，便见大厅内走出一群人，为首的老者竟是时常现身各类科技新闻的名人。 “任…… 任……” 她手指老人，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江澈按下她的手，低声提醒：“别乱指，不礼貌。” “可……可那是承鼎科技的总裁，任碧君啊！” “我又不瞎，你别引起她的注意，好不好？” 江澈竭力安抚激动不已的萧绮，可女孩看到任碧君身后一众高管后，就愈发兴奋了。 “那个不是余总吗？还有那个……” “小祖宗，你安静点行不行？” 作为刚涉足通信行业不久的新人，萧绮见到业内大佬，难掩兴奋之情，连江澈阴沉的脸色都顾不上了。 她的举动很快吸引了任碧君的目光，这位 60 多岁的行业前辈盯着江澈看了几秒，忽然停下脚步。 “咦？这是江澈吗？” 老太太来了兴致。 江澈见被认出，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任总，好久不见，您的精神头依旧这么好！” 说完，他在萧绮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女孩跟上。 两人走到任碧君身旁，礼貌地打招呼。 萧绮像见到偶像的粉丝一般，激动地握住任碧君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孩子，你把我的手都捏疼了？” 老人看着她，目光慈祥。 “呃，刚入行的小姑娘，见到您太激动了。” 江澈说着，将萧绮的手拽了回来。 “哈哈哈，没关系。” 任碧君爽朗地大笑，随后扭头问身后的人：“你们商务部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江总要来？总裁办马上查看我的行程。” “不用了任总！” 江澈赶忙打断：“我这次不是来找您的。” “哎？不是找我的？” “我现在可是楚飞虹天字第一号的追杀目标，要是让他知道我来拜访承鼎科技，说不定触发ptsd（创伤应激综合症）。” “哈哈哈哈哈！” 任碧君笑得更开怀了：“还真是，要是让他知道你出现在这儿，肯定以为我们承鼎科技是你‘小卧龙’的后台。” 江澈陪着笑说：“是啊，没准儿，他又要带人跟承鼎科技死磕了。” “前些年的‘楚霸王’确实凶悍，不过现在的承鼎科技可是今非昔比咯。” 每年近 2000 亿的研发投入，让任碧君底气十足。 “的确，但楚飞虹也不是当年的‘楚霸王’了，他现在手上握着星瀚浩宇和承鼎科技两家头部公司。” 任碧君没再说话，只是笑着将目光转向萧绮。 “这位就是让你不惜与楚飞虹撕破脸的小美女吗？” “任总您好！我叫萧绮！” 被偶像问及，女孩立刻自报家门。 “哈哈，咱们通信行业男多女少，美女更是稀缺。楚飞虹一个人就祸害了四个美女，江澈你可得护好咱们萧总啊！” 任碧君调侃着，身后一众高管也发出善意的笑声。 萧绮不明就里，关于楚飞虹的事，只有业内极少数高层知晓。 江澈笑而不语，似乎并不想参与楚飞虹私事的讨论。 任碧君接着对他说：“你之前在汇动万方总部，逼楚飞虹放弃大屏内容业务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以他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好吧！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弟，打打闹闹，总会找到和解的台阶。” 江澈这番话隐晦至极，但任碧君听懂了。 他这是在明确告知承鼎科技，别妄图利用他去打击楚飞虹。 “嗯，的确。你们明邮势大，占据半壁江山嘛！” “任总，不敢耽误您的时间。” 江澈做出要走的姿态。 “这是懒得跟我老太婆聊天？” “哪里？我现在就是个闲人，您可是日理万机。” “哼，你们师兄弟俩啊，一个穷兵黩武，一个口蜜腹剑，都不是省心的灯。还好你们现在闹翻了，不然咱们蔡总又得头疼了。” 任碧君说着，回头看了身后的中年男人一眼。 作为承鼎科技华东区负责人，蔡崇德每逢对阵楚飞虹，都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他似乎也习惯了，打不过就躲，被领导cue就跟着笑笑。 或许看出江澈对自己心存戒备，任碧君也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亲自跑到承鼎的总部来，却不是找我，那就一定是找她咯？” “嘿嘿，私事私事。” 江澈含糊其辞。 “行吧，既然是你们江家的事，我就不打听了。” 任碧君说着，对身后站在末尾的女人吩咐：“笑男，刚才会上的那个方案，你可以晚三小时给我。” “不用，任总，我会按时放在您的桌案上。” 任碧君颇为得意地拍了拍江澈的肩膀，笑道：“你看，你姐就是比你靠谱。” “要不她怎么是我姐呢？” 江澈敷衍的回应，让任碧君觉得无趣，丢下一句 “下次明南见” 便带人离开了。 人群走远，只留下一位精英打扮的成熟女性。 萧绮认得她，激动的心仍在狂跳，“学长，那个是承鼎科技的研发副总裁，我们明邮毕业的江笑男！” “是啦是啦。” 江澈的手搭在女孩的后腰上，将她推到江笑男面前。 “果然是个漂亮的姑娘，绮绮，初次见面。” 江笑男没有与萧绮握手，而是亲昵地与她拥抱在一起，还唤出了她的小名。 萧绮受宠若惊，涨红的小脸一阵发烫。 “好了，姐。第一次见面，你别这么轻浮行不行？” 江澈的一句话让萧绮呆立当场，“姐…… 姐？！” 第222章 江笑男在有着法式建筑风格的 f 区工作，她的办公室宽敞开阔，其规模在承鼎科技里仅次于任碧君的那间。 “随便坐，刚下飞机累了吧？” 江笑男走到调酒吧台前，亲手调制了两杯鸡尾酒。 江澈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目光投向窗外的欧式小镇，打趣道：“任总这地方建得倒挺像个动物园，以后说不定真能成为特区的一处旅游景点。” 江笑男将酒杯搁在茶几上，瞥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动物园，你怎么跟楚飞虹似的，老是对承鼎科技满怀敌意。” “华夏如今这内卷的风气，可不就是从这儿兴起的嘛。你瞧瞧这里面，关着好几万牛马，还非得装出一副狼的模样。” 江笑男没把这话放心上，反倒嘲讽了一句：“这就是第四名对第一名的嫉妒？” 她说的第四名，指的是万盛天讯。 江澈心中一凛，这才惊觉自己忘了跟江笑男说明情况。 此刻，突兀地提及简心的公司，他拿不准萧绮会作何感想。 好在女孩只是捧着杯子浅酌，貌似没多想。 “你们感情好像很不错哦。” 萧绮小声说道。 “你哪看出来的？这家伙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 江澈顺着她的话茬，把话题岔开了。 萧绮掩嘴轻笑：“嘿嘿，不就是因为关系好才这样嘛！你们是亲姐弟吗？” 江澈连连摆手：“谢天谢地，我们不是，只是堂姐弟关系。要是跟她住一块儿，我怕是活不到成年。” “少废话，你大老远飞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斗嘴的？” 江笑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显得有些不耐烦。 江澈收起那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坐直身子，开始道明此行目的。 “姐，星罗科技眼下资金出了点问题，我需要钱。” 江笑男对他的来意感到诧异：“你还能找不到钱？” “你那位老同学楚飞虹，到处威胁人，我上哪儿筹钱去？” 江笑男与楚飞虹、程东阳和肖冷是大学同班同学，几人私下关系甚笃，彼此间的纠葛错综复杂。 女人轻叹一声，看样子对楚飞虹的行径略有耳闻。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个做事瞻前顾后的人，也有莽撞的时候。以大飞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哈哈哈！所以，我这不就来找援兵了嘛！” “少跟我来这套，你们葫芦七兄弟哪个缺钱，跑我这儿哭穷？” “哪有用兄弟的钱做生意的？” 江澈敷衍道。 江笑男扬起下巴，像是明白了堂弟的心思：“你小子，是想跟我个人借钱吧？” 江澈赔着笑：“可不是嘛！谁让你是我姐呢！” 姐弟俩相视一笑，诸多言语尽在不言中。 萧绮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过了好一会儿，江笑男才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接着起身回到办公桌前。 “我还有事，没空跟你闲扯。钱的事儿，一会儿你跟你姐夫说。” “好嘞。” 江澈笑眯眯地躺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一只儿童智能手表，悠闲地摆弄起来。 萧绮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般惹人怜爱。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三十多岁、精神抖擞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江澈，他便热情地迎上前。 “义父，你来了？” 江澈见着他也很高兴，噌地从沙发上蹦起来。 “姐夫，好久不见。” 两人这怪异的称呼让萧绮脑袋瞬间懵了。 那男人瞧见萧绮，热情洋溢地走上前。 “萧绮，萧总是吧？久闻大名，果然是位漂亮姑娘，难怪阿澈会为你得罪楚霸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承鼎科技的程岳峰，笑男的老公，江澈的义子。” 第223章 “啊？哦！您好！我是星罗科技的萧绮。” 女孩慌乱地伸出手，脑子里飞速梳理着几人的关系。 江澈轻拍她的肩膀，笑着解释：“我们俩是大学舍友，这厮一直是我姐的迷弟，为了让我给他当僚机，不惜拜我为义父。不过，我跟他各论各的，他叫我义父，我叫他姐夫。” 他刚得意完，江笑男就抄起两支笔扔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们俩加起来都快 70 岁了，还在这儿胡说八道，这话传出去，别人还不得把咱们江家笑话死？” 程岳峰赶忙安抚老婆，江澈则小声跟萧绮继续八卦。 “前些年家庭聚会上，我俩说漏嘴了，一家人都惊到了，把我姐好一顿盘问。” 萧绮忍着笑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被我姐赶出家门，在酒店住了三天才回去，哈哈哈哈！” 开过玩笑，程岳峰把话题引到正事上。 “阿澈，你这次要多少钱？” “五千万吧。” 江澈狮子大开口。 “慢走，不送。” “别啊，金额好商量，你能不能有点诚意？” 程岳峰哭笑不得：“我没诚意？不是准备跑路的人，谁会在账上放几千万现金？” “那你现在有多少？就现在。” 江澈退而求其次。 “现在？账上就三百多万吧，我这还正准备拿去投理财呢！” “不能啊，我姐在承鼎干了这么多年，家资颇丰。这才几年，就被你这个小白脸挥霍光了？” 一提到钱，程岳峰认真起来：“别瞎说！钱确实是我在管，不过都做了分散投资，一时半会儿哪能变出这么多现金？” 江澈耍赖道：“我不管，我姐都被你骗到手了，找你要五千万不过分吧？” “两千万，我下午给你凑出来。” 程岳峰无奈。 “这还差不多，两千万美子吗？” “软妹币！” 江笑男很忙，没留江澈和萧绮吃饭，处理完文件就去跟团队开会了。 程岳峰本想好好叙叙旧，可钱一到账，江澈就拉着萧绮溜了，只剩下热情的程岳峰独自在那儿发愣。 江澈马不停蹄地订了返程机票，当晚就要赶回明南。 萧绮觉得行程太赶，忍不住问：“学长，我们为什么非得跑到特区找你堂姐借钱？” 江澈瞅了瞅手机银行卡余额，这才安下心来。 “拿江笑男的钱，是为了给楚飞虹划条界限。让他不至于把事做绝，不然这两千万亏光了，他在我姐那儿也没法交代。” 萧绮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江澈提出借钱时，江笑男眼中那复杂的神色所为何意。 江澈这是故意把堂姐搬出来，让楚霸王有所忌惮，算是一种牵制手段。 “那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呢？” 女孩接着问。 “这笔钱不是投资，江笑男和程岳峰的名字不能出现在股东名单里，不然星罗科技的企业性质就变了。别人会自然而然地把我们归到承鼎科技的阵营里去。” 江澈说完，把自己的银行账户打开，摆到萧绮面前。 “程岳峰是通过多个账户把钱转给我的。我们得尽快赶到明南的银行，通过大客户服务机制，把钱转给你，再以股东借款的形式打到星罗科技的账户上。” 萧绮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股东借款不算注资，等公司盈利了，这笔钱可以随时撤出来。现在，星罗科技是你 100 持股。干净的股份关系对大的投行很有吸引力，这都是为日后做准备。” 经过江澈一番解释，萧绮总算领会了他的用意。 “学长，钱是到位了，可咱们以后到底做什么业务啊？还继续做内容代理吗？” “恐怕楚飞虹的意思早就传到那些头部厂商耳朵里了，ott 业务咱们怕是做不了啦。” “那我们以后做什么？” 萧绮第一次问及公司的未来。 江澈微微一笑，故意卖个关子，随后又从兜里掏出儿童智能手表，把玩起来。 第224章 根据江澈的计划，2000万以股东借款的方式注入星罗科技的账户，原本愁容满面的财务总监顿时乐开了花。 两人刚回到公司，就被红着眼眶的程玲堵在了工区。 “萧总，您怎么不早点告诉大家您是富二代啊？” 小萝莉估计这两天一直在担心公司破产，粉嫩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萧绮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问道：“我富哪门子二代了呀？” “罗会计都说了，你个人往公司打了2000万呢！还不是注资，是借款。” “这个钱啊……”萧绮转头看了眼神态淡定的江澈，“这个钱是江助理帮忙借到的，你就别问这么多了。通知罗会计，把拖欠的报销款和加班费都给大家发下去。” “嗯嗯！好的！”程玲欢欣雀跃，满口答应。 江澈望向工区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感叹道：“不错，明知账上没钱，还有这么多人留在你身边，说明你不算黑心资本家。” “我本来就不错，哼！”萧绮故意装出傲娇的样子。 “一会儿开个会，我把后续的思路给大家讲讲？” “都听你的。” “你也不问问我后面准备怎么做？” “我说了，都听你的。” 萧绮毫无保留的信赖，让江澈有些疑惑。 “绮绮，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 萧绮认真地看着江澈，目光中的坚定似乎透露着复杂的羁绊，让男人捉摸不定。 星罗科技召开全体大会，参会人员只有可怜的十一个人。 虽然知道公司账上有钱了，但面对业务的全面萎缩，大家的心情也谈不上多好。 薛佳怡因为没能拿下东研院的项目，一直闷闷不乐。如果不是江澈回来了，她的心理压力肯定更大。 萧绮向所有人介绍了公司当前的状况，也承认星罗科技现在正面临星瀚浩宇、奇巅科技和万盛天讯的联合围剿。 不过，大家并没有因此而责怪江澈。 留下来的人都是认可萧绮的伙伴，自然也清楚江澈与楚飞虹翻脸的原因。 简单介绍完现状，萧绮便将一切交给了江澈。 男人清清嗓子，展开折扇，一如他在万盛天讯时那样云淡风轻。 “既然萧总将近期的业务发展全权委托于我，那我就简单说明一下。首先，员工薪资上调50％，根据这个标准，本季度增发绩效奖，金额为12个月的月薪。”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炸开了锅。 一般公司都是13薪，年底增发一个月的工资作为年终奖，从来没听说q3就发12个月薪资的季度奖，更别说全体员工薪资普涨50％。 其实有人猜到公司有了钱，江澈会犒劳一下大家，但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大手笔。 沸腾的会议室里，只有薛佳怡一个人很淡定，她不太关心钱，只是想知道江澈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薛老师，新的审核系统本月就会陆续联调完毕，各大内容厂商的代理权近期都在招募，麻烦你跟进一下。” 江澈的话让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薛佳怡。 “阿澈，我们还是要死磕ott吗？你虽然把万盛天讯和星瀚浩宇踢出了cp序列，但楚飞虹手上还有奇巅科技呀！据我所知，程东阳最近已经跟不少内容商接触过了，双方合作的意向都很强烈。” 薛佳怡带来的消息让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压抑下来，正面与奇巅科技对抗，对现在的众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第225章 江澈并不在意，语气反而更加笃定：“我知道东阳师哥最近一直在活动，不过没关系。教员说过，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有多少胜算？楚飞虹在想什么，你知道吗？”薛佳怡不解。 “他呀……他现在大概跟校长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吧？” 江澈说得轻描淡写，薛佳怡很熟悉他的这种状态。 女人会心一笑，道：“行吧，按你说的，我私下去找那几家头部内容商再谈谈。跟你合作就跟开盲盒一样，希望每次都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萧绮有些羡慕，她故意往江澈身边坐了坐，好让自己的胳膊可以触碰到对方，像是在用这种物理距离证明，她与江澈才是最亲近的。 薛佳怡对她这幼稚的小动作感到好笑，却没有当面揭穿。 江澈接着对其他人宣布道：“各位，请全力配合薛老师的工作，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如他所言，未来星罗科技的发展方向似乎并没有改变，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这种反应，完全在江澈的意料之中。 他收起扇子，对程玲吩咐道：“订个好点的餐厅，公司晚上聚餐，大家不醉不归！” ……… 接下来的日子里，薛佳怡带着人出方案，做计划，奔走于各个头部内容厂商之间。 江澈则每日待在办公室里，研究他手上那个儿童智能手表。 萧绮一开始以为他只是觉得好玩，现在却很肯定，江澈未来的计划应该与手表相关。 不光是她这么想，就连在外奔波的薛佳怡也是这么猜测的。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江澈来到萧绮的办公室，把一份军工方案丢在了她的面前。 女孩看着完全陌生的合同模板和业务类型，彻底陷入沉默。 反复看了几遍后，她才弱弱地问道：“学长，我们这是要做军工项目？” “对！团级通讯专线建设项目。”江澈扇着扇子，显得十分自信。 “可是，承接军工合同需要特殊的企业资质。” 萧绮没有做过军队的项目，但她知道，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圈子。 就像他们整天围着运营商转一样，有一批军工企业天天围着军队转，破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人脉暂且不谈，光是资质问题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做运营商的业务需要icp许可证、edi许可证、sp许可证、dic许可证、cdn许可证、isp许可证等等。 小公司起步，想把这些证拿全，就需要几年的时间。 同理而言，做军队生意也一样。 一般企业很难拿到军工三证。其余的军标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军标建造许可证，军用软件研制能力证，也不是短期内可以获取的。 然而，江澈对此早有准备。 他用扇子指着方案中的承接单位一栏，说道：“这不是涉密项目，我们是分包商，直签乙方是我二哥的公司。” “二哥？哦……”萧绮点点头，“是葫芦娃的二哥啊……” “嘿！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江澈眉头一拧，气势汹汹地绕过办公桌朝女孩扑去。 “啊！你要干什么？凭什么笑男姐可以这么说，我就不行？” “给你长点记性，没大没小的。” 萧绮从座位上跳起来，被江澈两三步就逼到了墙角。 玩闹间被突然压缩的距离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之中，彼此都停了下来。 气氛有些暧昧，却没持续多久。 门被推开，程玲捧着文件，走进办公室，嘴里念叨着：“萧总，之前的服务续租报销您还没签字呢。” 当看到角落里的萧绮和江澈，程玲呆滞了一秒钟，随即转过身去，假惺惺的叹道：“哎呀！原来办公室没人呢！那我得等萧总回来再找她。” 第226章 明南城东郊驻地部队营区，江澈和萧绮接受检查后，得以放行进入。 这是萧绮第一次踏入军营，心里十分紧张，江澈则手持折扇，神色轻松。 带他们进来的，是团里负责信息建设的刘参谋，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军官。 刘参谋对他们很客气，那是一种因不太熟悉而又带有些许忌惮的客气。 江澈悄悄告诉萧绮，他和刘参谋并不熟，对方这般态度，完全是看在他二哥的面子上。 三人走进一间会议室，刘参谋招呼他们坐下，又拿来两瓶矿泉水，说道：“一会儿还有一家供应商过来，首长会亲自听你们汇报方案。”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趁着空闲，萧绮小声问江澈：“学长，你以前做过军队的项目吗？” “没有。军队项目利润不高，政策控制在5％左右，还有各种涉密限制，验收标准也高，哪比得上运营商的业务？” “是吗？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企业想做军工项目？” “圈子小，竞争少，企业生存状态不同。通信行业看似赚钱容易，但真正能做好的也就那几家。” 江澈说的是企业基因问题，大部分公司都有路径依赖，习惯按自己熟悉的方式判断所有业务。 比如做社交的公司，无论在其他领域投入多少，拿得出手的还是那两款社交软件。 同理，做搜索、做电商的公司，也难以跳出自身的企业基因。 两人正说着，会议室外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 看到萧绮和江澈，二人顿时一怔。 随后，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男人递出名片，客气的说道：“二位，我是星瀚浩宇华东区的商务负责人王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江澈接过名片，说道：“哦，是王总啊，您好！我们是小公司，没准备名片，方便的话加个微信吧。” 王领干笑两声：“客气了！你们江南精工还算小公司呀？我和你们谢向东谢总可是老相识。只是没想到，你们也开始涉足通讯业务了。” 听到星瀚浩宇的名字，萧绮有些紧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飞虹的人。 江澈却似早有预料，轻轻拍了拍萧绮攥紧的粉拳，萧绮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我不是江南精工的，我们只是下面的分包商。这个专网通讯业务是电子信息化集成项目的一部分，我们只接了这块分包。” 江南精工是南城七皇中老二谢向东的家族企业，这个项目是他安排的。 听完江澈的自我介绍，王领原本热情的脸色立刻冷了下去，甚至把递出去的名片都随手收了回来。 “哦……”他拉长声音，上下打量着面前两人，“你们是谢总下面的分包商啊？” 看清萧绮的长相时，他眼神明显变化，带着吃惊与一丝贪婪。 王领身后的技术人员，视线也被萧绮的外貌吸引，久久挪不开双眼。 江澈撇撇嘴，略带轻蔑地说：“星瀚浩宇是通信业务的龙头，这种小项目也参与？在外行人看来，还以为大公司没见过世面呢！” 这话一语双关，既挑衅了竞争对手大公司抢小业务，也嘲笑他们因萧绮的美貌而失态。 王领脸色一僵，没好气地问：“你们是哪家公司的？怎么不用自己的名义来应答？” 江澈坦诚答道：“我们是星罗科技的，不用自己的名义，主要是没资质。” “哼，江南精工是供应军备器械和做工程建设的，我说怎么突然做通信业务了。原来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星罗科技，从没听说过。” 第227章 王领对竞争对手毫无敬意，在军队通信建设领域，星瀚浩宇是绝对的霸主。 楚飞虹离职创建奇巅科技那几年，星瀚浩宇淡出民用通信领域，加强了与军队的合作。 当时国家经济飞速发展，军队信息化建设如火如荼，借着军备更新的东风，星瀚浩宇避开了与承鼎科技的血腥厮杀。 加上本身是央企，与军队合作限制少，很快在军工通信领域占据绝对领先地位。 王领的不屑在江澈意料之中。 “我们只是家小型通信公司，王总没听说过很正常。”江澈不卑不亢的回应，让王领更不舒服。 “没经验的小公司别来捣乱行不行？亏你们想得出来，还借江南精工的壳，我还以为他们要涉足军队通信业务了呢！” 王领抱怨着，将手包摔在会议桌上，拿出香烟自顾自抽起来，“下次这种项目，你们直接找我谈。我接了总包后，可以分一部分给你们。别动不动把其他领域的大公司扯进来，懂不懂规矩？” 说着，他给带来的技术人员和江澈各扔了一根烟，故意把给江澈的那根扔在地上。 这是商场常见的分级测试，如果江澈捡起烟，就意味着愿意承接王领说的分包业务，认可对方的施舍，随后的项目竞标就该自动退出。 若不捡，王领便会以不给面子为由，在接下来的项目竞争中全力攻击。 萧绮虽只有两年创业经验，却也明白这些门道。 商务活动中，很多细节暗藏玄机。比如拜访客户时，客户只说自己的事，不问你，说明他想在合作中主导，觉得从你这儿获取不到有用信息。 如果，客户强调自己是上市公司，不是炫耀，而是暗示公司规章多，有些事他不好办，你得想办法私下操作。 再比如，客户夸赞你公司盈利能力强，某个项目赚了很多钱，往往是在索贿。 此刻地上的这根烟，让萧绮觉得棘手。 她觉得不捡不太好，怕被王领在首长面前挑刺。 就在她准备弯腰捡烟时，江澈已把烟捏在了手中。 王领微微一笑，又把自己的打火机扔到了桌上。 江澈拿起打火机，发现是k金制作，镶嵌着花纹的高档货。 长方形打火机造型优美，开启时会发出“铿”的一声，十分独特。 “是法国的都彭啊，这个限量款得2万多吧？” “我老婆去法国旅游时买的，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吧，算是交个朋友。” 王领洋洋得意，朝着江澈和萧绮的方向吐出一口烟，呛得女孩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江澈拿起打火机，捏着他丢来的香烟，微笑着走了过去。 江澈走到王领面前，把他的打火机和那根烟，平放在桌上。 “怎么？不给面子？”王领收起洋洋自得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此外……” 江澈顿了顿，一把抽走王领叼着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此外，房间里有女士的情况下，抽烟之前应该询问对方是否介意，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教养吧？” 王领猛地站起身，却发现自己17米的身高在江澈185米的高大身形前毫无优势，随后退了两步，傲慢地叫嚷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军工业务，从来没听说过抽烟还要请示的！” 江澈摇着头，冷笑道：“是吗？你以前跟沈澜总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是叼着烟的吗？” 第228章 提到沈澜这个名字，王领的脸色陡然一变，整个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你认识沈澜总？”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江澈。 “嗯，我刚入通信行业的时候，在一些运营商项目中跟沈澜总有过接触。当时她对我颇为照顾，即便她已经离开了星瀚浩宇，我们之间也一直保持联系。” 江澈语气平淡，却把王领吓出了一身冷汗。 沈澜是楚飞虹的前女友，也是在他离开星瀚浩宇的那几年，执掌集团大权的一把手。 后来由于沈家其他成员侵吞集团资产，沈澜因玩忽职守被解职，幸好楚飞虹回来重掌大局，妥善处理收尾工作，才让她平安脱身。 这些年，沈澜这个名字，行业内很少有人敢提起。 一来沈家当年因为贪污案死了几个人，大家觉得晦气；二来楚飞虹极力培养沈澜的堂弟沈涟，大家都有所忌惮。 此刻，听江澈随意地说出那个名字，王领顿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简单。 “被沈澜总提携过吗？这倒是有意思了，我就是她招进星瀚浩宇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你负责军工线，我一直在做运营商大屏业务，星瀚浩宇在这方面份额不多，我和沈澜总是私交。” “是吗？”王领再次打量起江澈，当他注意到男人手中的折扇时，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笼罩全身。 面前的男人做过运营商大屏业务，后来转做军工，还拿着扇子……这一系列特征拼凑在一起，马上让王领想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还没请教，您……贵姓？”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免贵，姓江。”江澈昂起头，回答里带着一丝玩味。 “江……江澈……”王领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哟，王总听说过我呀？”江澈明知故问，吓得对方双腿都开始打颤。 “小……小卧龙……”王领缓缓道出江澈的外号，眼中的惊惧再也无法掩饰。 大型企业，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山头意识很重，基本不会向其他部门透露自己的上下游信息。 甚至为了争夺公司内部资源，各部门之间就像竞争对手一样，攻伐不休。 就像企鹅的游戏部门做活动要采购q币，内部报价高到离谱，不得不从外面的公司买转手的q币。 星瀚浩宇也一样，军工线是沈澜留下的，运营商线是楚飞虹重新组建的，两边的关系并不融洽。 前几天的集团大会上，楚飞虹的发言中反复提到江澈的名字，就像北美的太阳每次发言都把华夏挂在嘴边一样，王领这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此刻，再迟钝的人都明白，那个叫江澈的男人，让自己的老大栽了跟头，导致楚霸王像被施了咒一样，不断提及他的名字。 当时，王领还在庆幸，这么难缠的对手只在家客领域兴风作浪，自己负责的军工线依旧风平浪静，没想到转眼就大祸临头。 楚霸王都搞不定的小卧龙，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自己还像个傻瓜一样给大佬扔烟。 王领顿时慌了神，回头想向自己带来的技术人员求助。 那哥们更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手中的烟给灭了，对着江澈一脸讨好的笑。 王领感到绝望，他完全没有与江澈对抗的准备，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输给江澈，不丢人，毕竟楚飞虹都吃过亏。 但是，在董事长三令五申、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第一个传出败绩，那就太难看了。 王领在体系内待得久了，遇到危机会先考虑个人得失，分析事件对自己的影响。 如果星瀚浩宇被江澈打败100次，那他王领就是溃败的开端。 如果星瀚浩宇只被江澈打败1次，那他就是唯一一个被江澈挑落马下的封疆大吏。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王领现在的压力比当年高考时还要大。 他使劲咽了口唾沫，找了张椅子坐下，佯装镇定地与江澈攀谈。 “江总，好好的ott业务不做，来做我们这种低利润的项目了？” 江澈摆摆手，一副轻松随意的样子，“嗨，王总说笑了。你们楚总现在到处‘追杀’我，没办法，只好来这里另寻出路了。” “军工项目，可是星瀚浩宇的强项。”王领的警告有气无力。 “所以呀，要向王总学习呢！” 看江澈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王领不禁在心里暗骂：“你是来向我学习的？这分明是来给我出殡的！” 虽然之前没有准备，但王领毕竟是行业内的老将，冷静下来之后，便迅速分析起自己手中的优势。 论方案能力，江澈“圈内第一产品经理”的名号摆在那里，只强不弱。 人脉方面，如果江南精工的谢向东出面，与自己不相上下。 王领越想越乱，实在找不到在这个项目中稳赢的理由。 江澈很淡定，他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他心中的每一分焦虑。 忽然，他开口对身后的女孩说道：“绮绮，我的包里有个u盘，里面有此次应答的方案。把它接到会议室前的电脑里去，一会咱们先讲解。” 萧绮点点头，拿过江澈的包开始翻找。 王领身体一颤，忽然反应过来，像着了魔一样，拿出手机和数据线就往电脑那里跑。 “绮绮，快点！谁先把材料传到电脑里，谁就能先汇报！”江澈适时补了一句，让王领的脚步更快了。 正当他即将把数据线插入电脑的usb接口时，星瀚浩宇的技术人员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叫住手忙脚乱的王领。 “王总，等下！” 王领手上的动作顿住，困惑地望向技术人员。 不等对方解释，门口传来脚步声，折返而来的刘参谋见此情景，厉声吼起来： “你他妈干什么呢！谁允许你擅自连接军综网的？你是想窃密吗？” 第229章 华夏军队的通信，主要依靠名为 “全军军事综合信息网” 的内部专网，简称军综网。 军综网由宽带传输、综合交换、信息服务、网络管理、安全保密这五大功能系统构成。 它以光纤通信为主，卫星、微波通信为辅，搭建起高速度、多路宽带传输网络，能提供文电处理、视频服务、语音及电子邮件、信息检索等诸多应用业务。 鉴于这是内部专网，域外黑客难以远程入侵，唯有通过接入军综网的终端发动攻击。 所以，每一台连接军综网的主机终端都得提前报备信息。 当外部存储设备接入军综网终端时，系统会自动识别设备身份，若遇到未报备的陌生设备，预警系统便会即刻触发。 预警信息会径直传输至国防部的信息安全中心，接下来，宪兵就会顺着网线追踪抓人。 王领此刻懵了，瞧见刘参谋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才惊觉自己中了圈套。 “这台电脑连了军综网吗？我……我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还乱连什么？卧槽，没连上吧？” 刘参谋冲到电脑前，见主机一直处于待机状态，心情愈发沉重，迅速操作系统查看预警信息。 “你要是连上了，老子这身军装可就保不住了，懂吗？” 刘参谋一改往日的温和，恼怒地数落着满脸沮丧的王领。 “刘参谋，我真不是故意的，是这个人误导我。” 王领说着，指向江澈。 “他们的方案都用我的报备 u 盘上传过了，怎么误导你？” 王领有口难辩，愤怒地瞪着江澈。 刘参谋稍作思索，便觉其中有诈，他把王领拉到一旁，低声质问道：“王总，您在业内是前辈，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合适吧？” “我刚才被那家伙弄糊涂了，没细想就上手了。我发誓，这数据线真没接上电脑！” 两人此前在其他项目上合作过，算是有些交情，刘参谋也不信王领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 但对他而言，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得按流程处理，他不能为一家供应商给自己抹黑。 刘参谋语重心长地对王领说：“王总，你刚才的举动，要是只有我瞧见也就罢了。可还有其他供应商在场，这事儿我必须汇报。” “我能解释。” “嗯，但不是跟我解释，得跟宪兵解释。” 刘参谋说着，把王领带到门口，朝不远处路过的宪兵招了招手。 “那一会儿的方案汇报……” 王领还想争取。 “王总！” 刘参谋提高音量，“先把你的问题解释清楚，这个项目你就别参与了。” “只是这个分包，还是整个标段？” “稳妥起见，你们整个标段的所有分包都别参加了。” 王领心里一沉，赶忙央求：“不行啊，这项目上过总经办的，要是丢了，我得担责。” “王总，别为难我。” 刘参谋言尽于此，向走来的宪兵简单交代几句，转身回到会议室。 王领和他带来的技术人员就这么被宪兵带走，他脸上的惊恐与不安，让江澈觉得颇为滑稽。 刘参谋瞧着江澈那副闲适的模样，就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 想了又想，他还是克制地警告道：“江总，这又不是什么大项目，竞争还是得讲规矩。刚才我要是来晚一步，这身军装可就悬了。” “所以说，刘参谋你吉人自有天相啊！” 江澈自然不会承认刚才的所作所为。 刘参谋冷哼一声，转身去整理会议材料了。 因只剩一个供应商参与，项目评审形同走过场。 第230章 简单问了几个技术指标后，江澈顺利拿下这个专线工程。 离开时，江澈在停车场又碰到王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着手机在原地转圈，不知在向谁求助。 萧绮扯了扯江澈的衣角，小声问：“这个项目利润又不高，他至于这么慌张吗？” “这个项目不过是整个信息化建设工程里，一个标段中的分包业务罢了。虽说它确实不赚钱，可他丢的是整个标段的业务，说不定里面还有高利润项目呢。” 江澈扯出一丝玩味的笑。 “其他业务咱们又做不了，为这点钱刺激星瀚浩宇，合适吗？” “这点钱？” 江澈挑起眉，看着可爱的萧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萧总现在口气不小啊，十几万的利润都不放在眼里了？” “别捏别捏，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绮捂着脸撒娇。 江澈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盯着焦躁的王领，跟女孩解释：“钱倒不是最重要的，通过这个项目探探楚霸王的反应，才是真正目的。” “什么意思？” 萧绮没听懂。 “军工通信从沈澜那时起，就是星瀚浩宇的基本盘。我在这领域出手，就能摸清楚飞虹当下聚焦的战略重心在哪儿。” “所以这算是个压力测试？” “没错，就看楚霸王怎么接招。不然，我这儿童手表，还真不敢贸然落地。” 江澈坏笑着掏出兜里的儿童智能手表，悠闲地摆弄着。 “天天摆弄那手表，表面都快被你盘包浆了。” “哈哈哈。” 同一时间，在魔都，简心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地翻看着星罗科技的资料。孟坤拄着拐杖站在她身旁，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叫你查星罗科技，就找来这么点资料？” 简心把手中文件一股脑砸在孟坤脸上。 “简总，我刚出院，现在头还有点疼。” “别跟我强调客观原因，头疼是你的事！我付你工资，你给我办事，其他我一概不管！” 简心冷漠的态度，让孟坤心里一阵发凉，“姐，我可是在你面前被楚飞虹的人带走的……” “那又怎样？是你自己打不过他们，还指望我保你？” “不敢！我只是以为……” 孟坤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往下说。 简心微微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窝囊的男人。 “孟坤啊…… 该不会是我对你太纵容，让你生出什么荒唐念头了吧？” “姐，如果能给我个机会……” “你也配？” 简心冰冷的话，击碎了孟坤长久以来的幻想。 他这才明白，自己鞍前马后伺候的老板，从未正眼瞧过他。 除了那声默许的“姐姐”，他和别的助理没什么两样。 简心对他，有一种本能的疏离，两人连一次肢体接触都没有过。 “简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 简心收起笑容，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向江澈传递一个信号：他有白晓晓，我也能有别的选择。他得无条件在所有公司决策上支持我！” 女人站起身，指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孟坤，话语冷得刺骨，“现在他和我离婚了，你最好也给自己找点存在的价值，不然，就换个岗位待着吧！” 两天后的首都，星瀚浩宇总部，董事长办公室内。 王领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江澈的不做人行为，极力将自己描绘成被误伤的小白兔，至于他初见江澈时的各种怠慢之举却只字未提。 楚飞虹听了没一会儿就没耐心了，因为王领说话的苗头明显是在把事情的起因往自己身上引，要是任由他这么说下去，这老家伙保不准就要高呼自己的委屈了。 第231章 刚开了一天会的楚飞虹轻轻摆了摆手，放缓语速说道：“老王，你先别激动，喝点水。” 沈涟很机灵，赶忙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王领愣了一下，连忙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喝起来。 楚飞虹理了理自己的辫子，开口道：“你来之前，小澜就给我打了电话，这事儿不怪你。” 王领放下水瓶，顿时眼眶泛红，老泪纵横：“沈澜总还为我给您打电话？我真是太没用了，还让老领导惦记…… 呜呜……” 沈涟站在王领身旁，对着楚飞虹比了个 ok 的手势，那意思是佩服这老小子的演技。 沈澜自从离开星瀚浩宇后，就去欧洲做自由摄影师了，怎么可能知晓国内的事？ 这王领生怕被楚飞虹斥责，来首都述职前特意给沈澜打了电话，此刻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楚飞虹暗自好笑，心里明白却不点破，维持着彼此的心照不宣。 “既然小澜都这么说了，你也别背什么心理包袱，晚上我和集团几位副总给你接风。” “感谢楚总的理解，我回去之后一定亲自狠抓团队的危机意识，跟江澈死磕到底！” “呵呵，旅途劳顿，你先去酒店休息吧。” 楚飞虹挥手示意王领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沈涟坐在办公桌对面，苦笑着说：“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居然还有我姐的电话号码。” 楚飞虹感慨道：“我之前离开星瀚浩宇，带走了一些骨干。你姐上台后身边没多少自己人，只能从外面招揽。这个王领虽说能力一般，但对小澜还算忠心。” 沈涟撇撇嘴，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不过是个世故的大叔，能力也就那样。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大飞哥，你真该考虑换人了。” “算了，你姐留下的自己人没几个。他这个岗位，不需要多强的能力，忠心就行。” 大型企业的管理成本一直是个潜在风险。很多时候，一个听话的员工远比一个精明的员工更适合放在管理岗位上。 沈涟瞅了瞅王领留下的陈述材料，不禁皱起眉头。 “跟我说说，你看出什么了？” 楚飞虹不紧不慢地泡着一壶白茶。 “江澈这是要涉足军工领域，跟我们对着干吗？” 沈涟面露担忧之色。 上次在汇动万方总部，他惨败给江澈，如今对方又染指军工，这可是星瀚浩宇的根基所在。 “没了？” 楚飞虹不动声色。 “没了，这不就是在挑衅我们吗？” 楚飞虹运了口气，给沈涟倒了杯茶，笑着说：“这不是挑衅，这是在给我设套。” “设套？什么意思？” “我让你关注国际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我每天都看。” 对于楚飞虹的教导，沈涟向来是言听计从。 “嗯，俄乌战场上，小乌明明是防守方，却突然集结重兵反攻大俄的库尔斯克州，难不成泽圣真以为自己能剑指莫斯科？” “哎？” 沈涟一怔，突然发觉，如今星瀚浩宇和星罗科技的关系，跟俄乌战争还真有几分相似。 都是弱势一方贸然挑衅，被全面压制后，又开始四处周旋，甚至上演一出反攻大戏。 “大飞哥，你的意思是江澈在积攒谈判筹码？” 楚飞虹抿了口茶，微微点头：“除此之外，他还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把重心从运营商业务转向军工业务。” “有意义吗？到了新战场还不是一样被吊打？” 沈涟对此不以为然。 第232章 “话不能这么说，江澈在军工这边搞动作，薛佳怡可是一刻不停地在外拉拢内容厂商呢。” “啊？真的吗？” “所以说呀，小卧龙这次是想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咱们要是跟着他的节奏走，可就太幼稚了。” 楚飞虹对自己的推论深信不疑，在他看来，江澈的谋划根本动不了他精心构筑的布局。 或许是见识过 present 系统的精妙设计后动了恻隐之心，沈涟对与江澈开战一事始终有些纠结。 “你们都是明邮校友，又是半壁商会的核心成员，真的要闹到这般田地吗？”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掀了桌子，我没办法后退。我要是退了，就会有更多人对明邮系的人乱来。” 楚飞虹所言不虚，一个利益集团一旦出现裂痕，立马就会被虎视眈眈的觊觎者盯上。 这也是为什么肖冷、程东阳、甚至林诗晴都不赞同两人开战，却又没直接制止的原因。 楚飞虹代表的是整个半壁商会的利益，他必须击败敢于挑战自己的人。 沈涟叹了口气，“外界都说你常年打压江澈，到底是为什么？” 楚飞虹给沈涟斟茶的手顿了顿，随后意兴阑珊地放下公道杯。 他心里虽说有些不快，但还是努力调整好心态，向沈涟解释与江澈的隔阂。 “我比江澈大四岁，那小子毕业后打了两年工才开始创业，等他的公司拿全资质，开始进军核心通信业务时，我已经在这行干了 7 年。” 说起自己的辉煌过往，楚飞虹的脸上除了骄傲，还透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华夏的 5g 技术全球领先，我们部署 5g 的时候，没有国外的参考案例，每一步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最后，能陪着三大运营商持续做下去的，也就那么几家。 几年的竞争下来，大家摸索出一套默契的市场规则，总算实现了多方共赢。可万盛天讯一成立，就要打破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市场。” 楚飞虹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皮抽了几下，接着说： “简心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她的肆意妄为会彻底打破几大通信公司与运营商达成的平衡。而江澈根本不听我的劝，执意要帮那女人实现野心。我只能动用一切资源，把他挤出核心业务圈。” “难怪江澈对你的敌意一直这么重。” 沈涟感叹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知道5g的建设成本有多高吗？很多省份的dou盈亏线在30g，而现在人均才17g左右。如果放任江澈乱来，不知道要毁掉多少老牌的通信公司。” dou，data of use，即每用户数据使用量，也就是用户每个月消耗的流量。 基于5g高昂的建设成本，测算下来，每个用户每月要消费掉30g流量，才能保持建设方回本。 但实际上，目前全民的流量消耗水平都达不到这个盈亏平衡点。 如果江澈当年继续在核心业务层搞价格战，更新方案规格，这个成本可能会拉得更高。 楚飞虹苦笑着，继续洗茶、泡茶。 “之后，江澈专做数字运营，拉动了 5g 流量消耗，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偏偏有些好事的人，把我们做基建的称为‘黄金一代’，把做内容运营的称为‘白银一代’，这下江澈那小子更觉得我是故意折辱他。” 经过他的解释，沈涟越发觉得这师兄弟二人，还是有调和的可能。 “这些找机会都能跟江澈解释清楚吧？” “成年人了，谁他妈有空跟你掏心掏肺谈这些？总之，想谈的时候谈，想打的时候打，只有这样，我说了才算。” 楚飞虹说完，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你这话，我好像也在哪儿听过。” 沈涟嘀咕着，跟着他一起喝完茶。 第233章 军营内的那场冲突已过去数日，江澈始终未等来楚飞虹的反击，仅仅瞧见他在朋友圈含沙射影地发了两句牢骚。 江澈心里很是满意，毕竟截至当下，他在业务层面从未与楚飞虹正面硬刚过，这一点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现今的星罗科技还没有余力与楚飞虹展开拉扯，江澈那些利用规则请君入瓮的小手段，实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 这极易让楚飞虹形成一种错误认知，仿佛江澈越是用这些小伎俩算计他，就越能凸显出两人之间云泥之别的实力差距。 上位者大多习惯居高临下地审视对手，过往的辉煌成就常常会让他们不自觉地陷入傲慢的泥沼。 这段时间，楚飞虹将全部精力都倾注于围堵星罗科技的 ott 业务，承压的是薛佳怡，而江澈反倒腾出大量闲暇琢磨儿童智能手表的事儿。 光阴似箭，明南短暂的秋季一晃而过，整座城市仿佛一夜之间披上了一层薄霜。 这天，萧绮带着会计外出处理公司账务，江澈独自在办公室设计营销方案。 突然，新邮件的提示音“叮咚”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澈打开电子邮箱，目光随意一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发件地址。 他暗自忖度，八成又是惹人厌烦的垃圾广告，手指已然悬停在删除键上方，鬼使神差地，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邮件页面徐徐展开，起初，江澈的眼神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转瞬之间，他的双眼猛地瞪大，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散殆尽，整个人仿若遭受雷击，呆立当场。 邮件里满满当当全是萧绮的照片，每一张都如同一把锐利的钢锥，直直刺入他的心底，江澈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除了照片，邮件里仅有简短的一句话：靠傍上老师上位的女人。 照片里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萧绮与另一个男人，从女孩当时的装扮与穿着判断，能确定是大学时期的影像。 而那个男人，江澈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绝对不会忘记他的面容。 15 年前，当他满心欢喜地奔赴首都邮电，打算给暗恋许久的简心制造一场惊喜时，那个男人就站在简心身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罗雨……” 江澈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这个曾被简心深藏于心的白月光，竟突兀地出现在一张张与萧绮相关的照片之中。 他这才猛然记起，罗雨毕业后考入明南邮电攻读研究生，后来留校任教。 命运当真充满讽刺，时隔多年，竟让他以如此方式再度与这人相逢。 照片数量众多，时间跨度很长，在那一个个定格的瞬间里，萧绮与罗雨一同在食堂用餐，相伴于图书馆阅读，还携手从酒店大堂走出…… 画面中的罗雨会宠溺地轻抚萧绮的脑袋，萧绮则会亲手为他围上围巾，而最后一张照片中，罗雨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于一圈点燃的蜡烛中间，朝着羞涩的萧绮单膝跪地。 江澈的耳畔充斥着强烈的嗡鸣声，不断刺激着周身每一根神经。 为什么会是萧绮？ 为什么偏偏又是罗雨？ 这两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他将照片放大，启用 photodna 软件仔细甄别每一处可能被篡改的痕迹，可结果表明，所有照片均为原版，甚至未曾添加任何滤镜。 第234章 学生时代的萧绮清纯娇俏，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令人心动的活力。 江澈紧盯着屏幕中女孩无忧无虑的模样，一种遭人背叛的感觉在心底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萧绮拎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玉米汁走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 “学长，刚路过黄记玉米汁，给你带了一杯。知道你年纪大了，没加糖哦！” 江澈抬眼望向女孩，阴郁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视线在现实与照片中的萧绮之间飞速切换，极力想要分清二者。 见他一声不吭，萧绮不禁感到纳闷，“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舒服吗？” 说着，她放下玉米汁，伸手探向江澈的额头。 换作平常，江澈大概会侧身躲开，再用玩笑敷衍过去，可此刻他纹丝未动。 冰凉细腻的手掌触碰到肌肤的瞬间，男人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 “没发烧呀……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萧绮将另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软软地嘀咕着。 或许是这真实的触碰让江澈有了一丝动容，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迅速关闭了邮箱。 “我没事，可能是累了。” 他轻声说道。 萧绮很是担心，她流露出来的忧虑真挚而温暖，“那就别上班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我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就好。” “那我在这里陪你……” “你出去吧。” 江澈冷不丁的逐客令让萧绮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江澈对她向来纵容。 别说在办公室，哪怕是在江澈的卧室、床上，只要她想赖着不走，江澈都不会撵她。 惊愕过后，萧绮慢慢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学长，发生什么了吗？” “没，绮绮。我只是累了，想休息。” 江澈实在开不了口，诸多顾虑让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与困惑，佯装若无其事。 萧绮格外敏感，或者说在面对江澈时，她的敏感超乎寻常。 此刻，她就像个犯错的小孩，无助地站在心仪之人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把门带上。” 江澈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随后闭上双眼。 萧绮心跳急剧加快，她只是怯生生地指了指桌上的玉米汁，“趁热喝，我先出去了。” 两个各自心怀隐秘的人，都缺乏消除隔阂的勇气，即便察觉到彼此间有一道看不见的裂隙，却谁都不敢率先捅破。 萧绮失落地退出江澈的办公室，窗外此时飘起了细雨，阴沉的天空仿若被墨水浸染过的巨大幕布，沉甸甸地向大地压来，将整座城市捂得密不透风。 江澈锁上办公室的门，顿觉胸口憋闷得厉害。 方才，他差一点就要当面质问萧绮，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并非萧绮的男友，甚至在他心底，早就预设了离开女孩的时间节点。 既如此，关于萧绮的过往，他又有何资格去探问呢？ 以当下的身份，江澈没理由要求萧绮对自己毫无保留，毕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戴着面具的人？ 躺在沙发上，心绪纷乱的江澈打开手机，试图寻找问题的答案。 通讯录靠前的部分是明南邮电的一众教授，他不愿在那个圈子里引发更多无端猜疑。 再往后翻，他看到了江芸的名字，身为萧绮的闺蜜，这姑娘理应知晓内情。 但一想到江芸那咋咋呼呼的性子，生怕节外生枝的江澈再度打消了念头。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 林诗晴。 电话拨通，林诗晴甜美的声音传来：“敌将可留姓名？” 江澈本就心情低落，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就把我当敌人了？” “哈哈，谁叫你跟我家楚老师对着干的？” “不说那个人了。小晴，绮绮大学时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那肯定都知道啊！怎么？要我给你当僚机吗？很贵的哦！” 林诗晴的情商好似金渐层的关税政策，时高时低，让人捉摸不透。 江澈斟酌片刻，开口道：“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上道哦！去哪儿吃？” “我去奇巅科技接你。” “好嘞，不见不散！” 第235章 几个小时过去，如细丝般的雨渐渐停了。大街小巷、屋宇楼阁，处处弥漫着凉意，潮湿且带着几分晦涩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 江澈早早来到奇巅科技总部，他手持扇子，坐在主楼大厅里，不断有明南系的高管上前跟他打招呼问候，就仿佛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实际上，大家正是以这种方式向众人表明，江澈与楚飞虹的争斗不过是明邮系内部的切磋较量，“半壁” 江山依旧稳固。 偶遇几位同届校友，江澈不禁热络地与他们攀谈起来，却在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学长，久等啦！” 江澈回头，看见来人正是他等候的林诗晴。 女孩身形娇小，瞧着像个高中生，穿上成熟的职业装，反倒形成一种反差萌。 然而，在林诗晴身后，还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高个子男人。 江澈眼角微微抽动，对林诗晴道：“小晴，你可没提他也在啊……” “你又没问我。” 林诗晴并非装傻，她情商掉线本就是常有的事。 见到两位大佬，江澈的同学们赶忙打了招呼，便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林诗晴蹦蹦跳跳地来到江澈身旁，恰好堵住了他的退路。 江澈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楚飞虹慢悠悠晃到跟前。 “晚上吃啥？吃墨西哥菜行不？我想吃塔克。” 林诗晴眼中闪烁着对美食的渴望，江澈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楚飞虹身上。 楚飞虹立定，两个男人对视着，一时间，整个大厅都被低气压笼罩。 路过的员工纷纷避让，退回电梯间，似乎宁可不下班，也不愿卷入这场对峙。 当然，风暴中心始终有个没眼力见儿的身影。 “呃…… 你们都石化啦。” 林诗晴呆萌的声音，让两个男人收回了充满火药味的目光，转而将注意力聚焦到她身上。 楚飞虹将妻子揽入怀中，温柔地问道：“想去哪家墨西哥餐厅？市中心的，还是河西的？” “让学长决定吧，今晚他请客。” 林诗晴顺势依偎在老公怀里，像根化了的芝士条。 楚飞虹瞧了江澈一眼，说：“咱们仨好不容易单独聚一回，今晚我请客。”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江澈转身欲走，却被楚飞虹叫住，“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说好同学归同学，钢刀归钢刀呢？” 江澈背对着两人，思索片刻，轻叹一声：“大飞哥，你知道圈子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吗？” “规矩？多了去了，你说哪条？” 楚飞虹反问。 江澈冷冷一笑：“不到快饿死的份儿上，别让楚霸王请客，因为鸿门宴不吉利。今晚要么我请，要么各回各家。” “你小子……” 楚飞虹松了口气，搂着林诗晴走上前。 三人在河西寻了家偏僻的墨西哥餐厅，店面不大，装修极具特色，只是单价高得令人咋舌。 不过，对来这儿吃饭的他们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 用餐时，难免谈及两人当下的对抗，好在美食与林诗晴在旁调和，气氛倒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楚飞虹犹豫许久，终究没向江澈道歉，虽说他也觉得今日是个良机，可娇妻在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让他选择了回避。 江澈对此也没抱什么期望，他今日前来，是为了萧绮。 “小晴，绮绮上大学的时候，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哦。” 林诗晴回答得十分干脆。 江澈吃了口沙拉，不动声色地问：“是吗？那…… 罗雨跟她是什么关系？” 第236章 “罗雨是谁？” 林诗晴一脸茫然。 江澈微微皱眉，打开手机相册，将罗雨单膝跪在蜡烛中间的照片展示给林诗晴看。 “这个你有印象吗？” “哎？这不是罗老师吗？原来他叫罗雨啊！” 林诗晴接过手机，惊呼出声。 “嗯，这些照片是真的吧？” 江澈的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林诗晴一张张翻看着照片，不住点头：“都是真的，好多照片拍的时候，我都在现场呢！” 楚飞虹坐在林诗晴身旁，悄悄瞥了一眼，立刻猜到江澈的来意，便不动声色地又要了瓶啤酒，安静享用晚餐。 江澈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却又说不清自己在介意什么。 “所以，他们俩在一起过？” 他刻意把照片往前翻，翻到萧绮与罗雨从酒店走出的那张。 他知道以林诗晴的性格，只会为闺蜜打榜，从不帮闺蜜撒谎，但他还是想仔细看看这姑娘的反应。 “不是啦！这些照片看着亲密，其实是有原因的。” 林诗晴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撒谎时的紧张与慌乱。 “原因？” 江澈追问。 “嗯！罗老师是萧绮爸爸带的研究生，后来又当了助教。萧绮从小就认识他，一直把罗老师当成大哥哥。” “只是哥哥？” 江澈欲言又止。 “是啊，绮绮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进了明邮后，罗老师更是对绮绮格外照顾。加上两人岁数相差这么大，绮绮大概是从他身上找到了父爱的感觉吧！” “父爱吗？” 换了个视角再看两人之间的互动，江澈的确没觉察出恋人之间的那种亲昵。 “是呀，不过罗老师的过度关心，反倒让绮绮招了不少人的嫉妒。” 林诗晴与萧绮在大学里朋友都不多，两人能玩到一起，大概是境遇相似。 当时在明邮当客座教授的楚飞虹对林诗晴格外关照，罗雨对萧绮也是呵护备至，学校圈子就那么大，难免引得其他女生心生嫉恨。 “是这样啊……” 江澈不置可否。 林诗晴往后翻了几张照片，便懂了江澈的心思。 “酒店这几张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当时系主任接了个外包项目，让罗老师带几个机灵的学生当实战训练。因为钱都被系主任拿走了，他不敢用学校资源，就在酒店租了个长租房，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 江澈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指着最后一张问：“这家伙跪在蜡烛中间，不是在搞邪教仪式吧？” “哈哈哈哈！学长，你嘴可真毒！” 林诗晴被逗得咯咯直笑。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飞虹突然捂住妻子的嘴，拿捏道：“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一顿饭就把消息都透露给他了？” “呜呜呜。” 林诗晴显然还没说够，小手使劲挣扎着。 江澈脸色一沉，瞪着楚飞虹问：“你想怎样？” “加个芒果冰。” “无聊。” 江澈嘴上骂着，心里却明白这是楚飞虹想跟自己缓和关系，故意为之。 他很配合地低下头，给三人各点了一份甜品，楚飞虹这才松开八卦之心爆棚的林诗晴。 “好了，贿款到位，赶紧说吧！” “嘿嘿！” 林诗晴兴奋地往江澈这边凑了凑，“女生宿舍楼下那次，罗老师是真的在向萧绮表白哦！” 从小相识，又对自己关怀备至，再加上罗雨相貌不俗，江澈实在想不出，情窦初开的年纪，萧绮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然后呢？” “然后绮绮拒绝了，很干脆的那种。” 虽说这个结果在江澈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如释重负。 “绮绮当时有喜欢的人？” 他试探得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嗯！我觉得有个超大的白月光就隐藏在绮绮的心里哦。” 林诗晴一本正经地点头。 “哦…… 那个年纪的孩子，也正常。” “什么呀！绮绮喜欢的人你绝对猜不到。” 林诗晴两眼放光，那表情仿佛在催促江澈：快问我！快问我！ 江澈却本能地有些抗拒，即便他反复提醒自己要认清当下的关系。 理智、情感、本能相互拉扯，不受控制的嘴巴，还是顺应了心底的渴望。 “是谁？” 他的好奇点燃了林诗晴的八卦之火。 “上学那会儿，绮绮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一直在背后资助她家的那个人。绮绮一直很想见他，想告诉他自己很努力，想感谢他这么多年的帮助。” 林诗晴舔了一口芒果冰，笑嘻嘻地继续说：“但你也知道绮绮的性格，很多事情她不说，都憋在心里。总觉得自己贸然寻上门，会让人觉得她另有所图。她想等自己功成名就后，再去登门感谢。你说这孩子纠结不？” 江澈的喉结微微滚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凝视手机里萧绮的笑脸，恍惚间，似能从她眼中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第237章 江澈说不清此刻的情绪，有感慨，有侥幸，更多的是难以释怀的压力。 他从未想过，自己匿名捐助的举动，竟成了萧绮多年来的心结。 他压下心头的慌乱，低声自嘲：“不过是小孩子的执念，对方只是个不敢露面的胆小鬼。” “胆小鬼？每月七八万的资助，一年近百万！这对当年的萧家来说，是救命钱。房贷、车贷不用愁，萧绮妈妈身体不好，靠这笔钱才安心辞职养病。” 江澈认真听着，希望这些帮助能填补一些遗憾。 林诗晴继续说道：“你知道萧绮还有个弟弟吧？这些年，他们不仅没因父亲离世陷入困境，生活反而比普通家庭更宽裕。姐弟俩从小上一对一的家教，节假日全家去旅行 虽然钱代替不了父亲，但至少让生活有了转机。” “这些 是萧绮告诉你的？”江澈有些不确定。 这些年他一心扑在万盛天讯的发展上，为了跟上简心的野心，早已身心俱疲。他不是没想过去见导师的妻女，当面道歉，可每次想到葬礼上的一幕，又退缩了。 对身家过亿的他来说，金钱是最容易给出，却也是最廉价的补偿。 林诗晴用力点头，替那个神秘资助人抱不平：“当然！绮绮说资助人从不联系他们，也不让基金会透露信息。她不用背负人情压力，这些钱改善了生活，对她真的很重要。” “她太善良了。”江澈刻意贬低自己的付出，却引起了楚飞虹的注意。 楚飞虹拿出手机，查看江澈过往的投资，果然找到了一个教育基金。 他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注视着神色复杂的江澈。 林诗晴不服气地反驳：“我比你了解绮绮！她一直惦记着那个人，努力证明自己，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无愧地面对这份恩情。” 江澈望向窗外，喃喃道：“何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活得自私点不好吗？这世界本就亏欠所有人。” “才不是！我支持绮绮，女孩子靠实力证明自己有什么错？” 林诗晴噘着嘴，对江澈的态度很不满。 楚飞虹宠溺地揉揉妻子的头，笑道：“怎么证明？像你当初那样，毕业后玩失踪，跑去奇巅科技当小职员？要不是我把你捞出来，你还打算在创新中心熬到什么时候？” “还不是职场风气太差，到处都是潜规则，踏实做事的人根本没机会！” 楚飞虹不想争论，转头对江澈说：“小晴，社会是人与人关系的总和，不能只看工作效率和质量。那是评价机器的标准，不是人。” 江澈的话让林诗晴有些困惑，她望向丈夫寻求答案。 楚飞虹耸耸肩表示赞同：“这是实话。女孩子想靠事业证明自己，其实是最笨的办法。” “为什么？” “因为除了软饭男，正常男人很少关注女人的事业。” “那你们关注什么？” “脸蛋，身材，年龄。” “恶劣！”林诗晴挥拳打闹，楚飞虹笑着求饶。 看着这对夫妻，江澈不禁想起年轻时和简心的时光。 那时他们也这般无忧无虑，可随着公司发展，两人把工作中的严肃带回了家。 萧绮偶尔也会像林诗晴这样天真发问，他会笑着调侃，女孩会假装生气。 江澈想，那时的自己，应该也笑得很开心吧？ “账我结了，你们继续腻歪吧，我先走了。“ 江澈收好手机起身。 “急什么？再聊会儿。“ 楚飞虹出言挽留。 “做个人好吗？吃个鸿门宴也撒狗粮。大庭广众秀恩爱，我都快胰岛素抵抗了。” “你和萧绮不也这样？” 楚飞虹打趣。 “我和她没那种关系。”江澈再次强调。 “真的？” “我犯得着为这种事发誓？” 楚飞虹叹口气，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姑娘，你在犹豫什么？是忘不掉万盛天讯的女魔头，还是惦记白昼资本的女菩萨？别纠结了，逼自己一把。” “都不是，我只想按自己的节奏生活。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随便你，我只是建议。不过阿澈“ 楚飞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你还要继续和我作对吗？” 江澈冷笑：“还没正式较量，就来劝降？我像是有老巴黎血统的人？” 楚飞虹敲了敲桌面：“合作是上面的要求，简心针对萧绮是她个人行为，孟坤的腿我也给你废了。你该消消气了吧？” “一点儿没有。” 江澈态度坚决。 “你到底想怎样？” “星瀚浩宇终止和万盛天讯的合作，我对付简心时，不希望有人插手。” “做梦！让我自己打自己脸？现在谁占上风你看不出来？” 江澈从容一笑：“那就继续吧，正好想和师哥好好切磋。” “你会输得很惨。” “输给楚霸王不算丢人，尽力就好，我心态很好的。” 江澈向林诗晴简单道别，摇着扇子离开了。 楚飞虹虽然不爽，但在妻子面前还是保持住了风度。 一个多小时后，江澈回到家。 客厅里，萧绮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滑落在地。 他轻轻走过去捡起手机，轻声说：“绮绮，回房睡吧。” 萧绮立刻睁开眼睛，“学长，你回来了？” “嗯，和朋友吃了顿饭。下午是我态度不好，抱歉。” 萧绮仰视着他，不停摇头：“我没怪你，就是等太久，不小心睡着了。” “下次发微信问我就行，现在谁还像你一样傻乎乎的硬等？” “你会回我吗？” 萧绮声音很轻。 江澈这才意识到下午的话吓到她了：“当然，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故意不理你。” “真的？你发誓！”萧绮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发誓。” 江澈心中满是愧疚，面对萧绮，他总是忍不住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但敏感的萧绮并不轻信：“骗人！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连影子都会在阴天消失。” “我保证，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在。” 这句承诺暂时安抚了萧绮，她知道成年人的不假思索都是权宜之计，但至少此刻，她感到安心。 “我记住了，江澈学长，我记住了。” 把萧绮哄回自己的房间后，江澈收到一条信息。 【未知号码：五爷，您发的那个发件人我查过了，是简心总的第一秘书。】 男人收起手机，从牙缝里挤出接几个字：“差点把你忘了，孟坤。” 第238章 孟坤拄着拐杖，夹着一沓文件，目中无人地穿过战略企划部。 然而，当他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脸上瞬间换成一副谄媚的笑容。 他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来女人漫不经心的回应：“进来。” 孟坤推门而入，一瘸一拐地走到简心的办公桌前，殷勤地将文件放在她的案头，说道：“姐，我找萧绮同学买的那些照片，已经全都发给江澈了。” 简心面前摆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她面沉似水，神情冷若冰霜。 “是罗雨…… 这么巧……” “他们不是情侣关系，但我给江澈设了个套，这会儿他们肯定在家吵架呢！对了，姐，我还查到了萧绮父亲的身份，您想知道他是谁吗？” 一提到初恋男友罗雨，简心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无暇顾及萧绮父亲的身份，说道：“不必了，先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 孟坤看了看自己的伤腿，装作大度的样子，“没事，这点小伤，过几个月就好了。” 然而，简心关注的并非他的伤势。 “上次让你给贺总返点，你是不是从中截留了一部分？” 孟坤眼珠子一转，连忙否认：“没有！姐，您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中饱私囊的事呢？” “那你是怎么把返点给到贺总的？” “特区的赌场啊，咱们不一直都这么操作的吗？” “是吗？” 简心将身边的一份文件扔了过去。 孟坤伸手接住，刚看了两眼，便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那是魔都经侦的调查文件，上面详细记录着他利用表弟的外贸公司向甲方行贿的证据。 “简总，您听我解释。那帮开赌场的太黑了，抽成高得离谱。” “所以你觉得这钱与其让他们赚，不如自己捞？还和你那蠢笨如猪的弟弟搞外循环转账。但你们的手段漏洞百出，经侦一查一个准！” 简心语气中满是鄙夷，不过她似乎也不太在意，毕竟孟坤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经侦为什么突然查我？是贺总那边出问题了吗？” “不是贺总出事，是你自己惹的祸，还连累了贺总。” 简心靠在老板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着。 “什么意思？是因为我？” “你想想，跟贺总的生意，除了你我，还有谁了解细节？” 简心的暗示让孟坤脸色骤变：“是江澈！肯定是他举报了我！对了，他有朋友是警察，一定是他干的。” “谁让你总是盯着萧绮不放？断了条腿还不吸取教训？” 孟坤脸色涨得通红，咬牙反问道：“我这也是为了帮您出气呀！姐，您不是说喜欢我提供的情绪价值吗？” “可现在我只有情绪，没看到任何价值。” “姐，您这么说，是打算不管我了？” “我怎么管？事情是你瞒着我做的，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仁至义尽了。” 孟坤死死盯着简心，确定她并非开玩笑。 他常年佝偻的腰杆，此刻却渐渐挺直。 简心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比她印象中高得多。 “简总，这些年我给您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吧？就因为这点钱，您就要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这让底下的人知道了，得多寒心？” “底下的人？还寒心？” 简心嗤笑道，“总裁办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就瞒着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们都盼着你进去，好接替你的位置。” 孟坤只觉后背发凉，他曾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沾沾自喜，甚至引以为傲。 第239章 直到此刻才明白，毫无底线并非能力，而是堕落的表现。 更可笑的是，他还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绝望的孟坤还想凭借多年情分求简心帮忙，他再次弯下腰，哀求道：“姐，不，简总。我知道您和警方关系好，这件事，能不能帮我遮掩一下？” “我今晚确实要和市局的领导吃饭，但不是为了你，而且那种场合也不适合提这种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我可能要坐牢的！” 孟坤用沙哑的公鸭嗓嘶吼道。 “你不是总对手下说跟着我太累吗？正好进去休息几年。” “那帮小崽子！” 孟坤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嚣张言行，简心早已了如指掌。 跟了简心这么多年，他心里清楚，对方现在已经把他当作累赘，准备弃如敝履。 孟坤心一横，眼中闪过凶光，彻底撕下了往日卑微的伪装：“给我一千万，送我去东南亚，咱们好聚好散。不然，我就把你的事全抖给警方。” “我的事？说来听听。” 简心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凶狠。 孟坤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说：“北海那个项目，你是怎么买通评委的？” “我买通评委了吗？那个项目我给了你 150 万奖金，至于钱最后到了谁手里，我可不清楚。” 简心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孟坤思索片刻，又道：“西南项目投标前，负责项目的局方副总被调查，那些黑料是谁泄露的？” “不是你妹妹陪那位副总的政敌上床时，故意透露出去的吗？” 简心反问。 “还有黔东智能电视分期方案的垫资问题！” “那个项目的合同，是万盛天讯黔东分公司签的，法人可是你呀！” “江南通联计费点被破解外泄的事呢！” “不也是你找的渠道公司做的吗？听说那家公司的股东名单里，还有你母亲呢！” 孟坤顿时哑口无言。 这些年，他替简心做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事，到头来竟全成了自己的罪名。 所有的黑钱都经他的手流转，在公司账目上，这些支出都以工程款或奖金的名义合理存在，流程上毫无破绽。 而且，他和简心的所有对话都是私下进行，没有任何录音、聊天记录或邮件作为证据。 即便经侦怀疑这些行为背后有公司授意，简心也完全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毕竟从账目上看，他是直接受益者。 “你一直在利用我？” 孟坤终于如梦初醒。 简心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 这种掌控他人信任的感觉让她着迷，之前是江澈，现在轮到了孟坤。 “被我利用不正是你一直渴望的吗？没什么本事，却想平步青云，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不过是个替我办事的工具，还总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你看我的眼神有多可笑，自己心里没数吗？” “简总，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 “这重要吗？总裁办随便找个人，都和你没什么区别。” “您居然这么想？我还以为您是想给我机会，证明我比江澈更优秀，然后取代他……” 孟坤失望到了极点。这些年，他陪在简心身边，一方面贪图她的权势，另一方面觊觎她的身体。 简心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此刻被当面戳破，她只觉得恶心又羞耻，仿佛成为这种人幻想的对象，是对自己的莫大侮辱。 她突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拍桌而起，大声怒吼： “没人能取代他！我只要江澈！在华夏通信圈呼风唤雨的江澈！陪我打下这片江山的江澈！从大学时代就对我死心塌地的江澈！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取代他？就凭你那张猥琐的脸，还是空空如也的脑袋，又或是卑贱的灵魂？” 这番辱骂不仅撕碎了孟坤早已脆弱不堪的自尊，也让简心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她无力地瘫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是江澈的女人，是你们这些底层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女王。” 孟坤从这番羞辱中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将自己视作蝼蚁的女人，绝望地威胁道：“只要我进了局子，就把所有事都捅出去。就算没有证据，也能让万盛天讯的股价暴跌！简心，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第一次挺直腰板，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简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第240章 孟坤刚走，简心就接到行政部电话，市经侦的警员带着逮捕令来公司寻人。 她自然不会袒护一个失去价值的人，但不得不考虑孟坤在警局胡乱攀咬造成的影响。 万盛天讯作为行业龙头级的上市公司，不仅是区里的纳税大户，更是许多领导政绩的重要筹码。 究竟有多少人借此平步青云，早就难以说清。 简心在权术运作上极为精明，她不畏惧警方调查，却忌惮舆论失控。 一旦区里无法压制媒体，公司股价势必暴跌，那些觊觎高位的股东定会趁机发难。 “来得这么快，看来这次阿澈是真的发火了。” 女人喃喃自语，忽然皱起眉头，“把他关进监狱？就这么简单吗？” 简心尝试站在江澈的角度思考，片刻后猛然惊觉：“不对！萧绮那小贱人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她立即调取公司监控系统，将画面切换到江澈曾主导的战略研发部。 果然，部门内几位管理层人员均不在工位。简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盘算。 她先是致电行政中心，要求将警方引至四楼洽谈室，并通知孟坤前往，随后联系运维部，要求提前升级原定于夜间更新的安全系统。 接到指令时，运维总监再三确认：“简总，现在升级系统，总部大楼的监控摄像头将中断工作约半小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大白天公司里人来人往，能出什么事？放到晚上没人的时候更新，才更容易出安全漏洞！” 简心语气强硬，运维总监不敢多言，立刻着手执行。 挂断电话后，简心快速切换各楼层监控画面，终于在系统停止运行前，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知道你会来。” 她指尖轻触屏幕上定格的人影，披上外衣离开办公室。 孟坤在途中接到行政部通知，要求他立刻前往四楼开会。 从简心那得知警方正在调查自己后，他敏锐察觉到异常。 当他追问会议缘由时，行政部人员却支支吾吾、避重就轻。 意识到警方可能已到公司，孟坤嘴上应承，人却迅速拐进楼梯间。 万盛天讯总部大厦共 38 层，每层都设有独立吸烟室，楼梯间平时鲜有人至。 他选择此处，正是想利用时间差伺机逃脱。 尽管腿脚不便，孟坤仍咬牙狂奔，连下十几层楼，期间多次险些摔倒。 此时的他早已汗流浃背，拄拐杖的手臂被磨得生疼。 经过 6 楼时，他瞥见楼梯间窗边有人正在打电话。 孟坤低头匆匆走过，可没走几步便心生不安。 刚刚那人，似乎有些眼熟。 当他回头时，江澈的扇子已抵住他的额头。 逆光中，男人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这是你欠萧绮的。” 话音未落，江澈猛地发力，扇柄重重推在孟坤额头上。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孟坤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形不稳向后倾倒，直挺挺地摔下楼梯。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后脑便重重磕在台阶上，颈椎撞在阶梯边缘，身体在空中翻滚一圈，脖颈处传来令人心悸的 “咔嚓” 声。 最终，他瘫倒在墙角，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没了动静。 江澈冷漠地注视着昏迷的孟坤，眼底毫无怜悯。 他推开楼梯间的门，两名万盛天讯的员工立刻迎上。 戴眼镜的中年人瞥了眼楼道里的孟坤，却没有多问：“澈哥，走这边。” 第241章 他们关上门，带着江澈来到货梯处。 昏暗的光线下，江澈注意到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红外灯并未亮起：“你们关了监控？这样会留下把柄。” “澈哥，我们没权限动监控。6层楼梯间的监控本来就故障，其他摄像头为什么没亮，我们也不清楚。” 江澈眯起眼睛，直到电梯抵达才迈步离开。 货梯降至地下一层，这里是临时存放出库设备的区域，平日里堆满货箱。 穿过这片区域，便能从地下车库出口离开大厦。 江澈平时不走这条路线，两名曾经的下属担心他迷路，一路陪同指引。 几分钟后，出口的光亮近在眼前，然而坐在出口前等候的女人，却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 简心披着红色小夹克，目光阴冷地盯着三人：“郑涛、刘涵，回你们的工位去。” 她冷声命令道。 “好的，简总。” 两人不敢多言，匆忙退入黑暗。 江澈上前几步，与简心对视。 女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语气带着嘲讽：“到底还是亲自来算账了。” “监控是你关的吧？多此一举。畏罪潜逃、失足摔倒，这理由很完美。” 江澈语气冷淡。 “你想收拾他，直接告诉我就行，何必费这么大周折？” “我习惯自己动手。” 江澈说罢，径直擦身而过。 “爸妈让我们去澳洲过圣诞。” 简心突然开口，江澈的脚步顿住。 “你可以找借口推掉，就像以前一样，说公司忙。” “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二老很高兴，还说让小芸也一起去。” 江澈缓缓转身，面色阴沉：“你现在玩这些把戏，有什么意义？” 简心缓步上前，低声说道：“阿澈，爸妈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们在异国他乡担心吗？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可以容忍。从今天起，我眼里只有你和公司，行吗？” 这番近乎卑微的哀求，却让江澈不寒而栗。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意识到，曾经高傲的简心早已面目全非。 曾经，他渴望成为简心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存在；如今，他虽如愿以偿，却发现这份感情早已变质。 “简心，和你在一起时，我从未羡慕过任何人。我曾幻想，你会是在葬礼上讲述我一生的人。为此，我不惜一切陪你追逐梦想…… 但现在，我们都该认清现实了。” 简心的嘴唇微微颤抖：“认清…… 什么？” “你的梦想里，从来没有我。” 有些真相，沉默是心结，说破便是伤疤。 江澈终于明白，感情从来不是天道酬勤。 他离去时如释重负的语气，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了简心的心。 彼时的她尚未察觉，离婚那天，已是她余生的第一天。 她与江澈像是深陷执念的囚徒，一个因心动而飞蛾扑火，一个因沉溺而画地为牢。 可惜，先动情的人往往先退场，后心动的人却困在回忆里，难以释怀。 孟坤摔得不重，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对自身和周围环境缺乏认知，丧失了有意识的行为与语言表达能力。 通俗来说，就是成了植物人。 不过，警方不会因为一个人陷入昏迷就停止调查。 孟坤的罪行在简心的 “配合” 下很快定性。 警方不仅查封了他的违法资产，就连他的弟弟妹妹也未能幸免。 若不是他躺在医院不省人事，一家人倒能在监狱里齐齐整整。 江澈那天的平静着实吓到了简心。 对她而言，失去江澈的恐惧，第一次超越了因万盛天讯失控带来的焦虑。 第242章 她开始疯狂向合作伙伴施压，甚至威胁头部厂商，禁止他们与星罗科技接触。 这种愈发傲慢的行径惹怒了不少合作方，投诉信纷至沓来。 为此，汇动万方总部特意派巡视组在万盛天讯驻点办公一周，才遏制住简心的肆意妄为。 她每天都要给楚飞虹打电话，反复确认这位 “盟友” 不会临阵倒戈。 在万盛天讯和星瀚浩宇的联合打压下，薛佳怡如今只能在私下场合约见客户。 汇动万方各省公司对此虽看在眼里，却无人敢置喙。 三人之间的恩怨错综复杂，谁也无法预料他们未来是否会冰释前嫌，贸然介入，日后恐沦为笑柄。 与薛佳怡的举步维艰不同，江澈倒是落得轻松。 得知孟坤在魔都的状况时，他颇为意外，没想到对方伤得如此严重。 不过转念一想，心情又明朗起来。 他敲响萧绮的房门，将正准备洗澡的女孩拉了出来 “心情好，去吃夜宵！” “都快 12 点了，吃东西不会胖吗？” 女孩揉了揉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不见半点赘肉。 “犹豫就会败北！说走就走！带你去我的宝藏小店！” “真的？明天还要上班呢……” “明天请假，后天带你去云海。” “出差？我怎么不知道？” 萧绮近来当老板当得闲适，连自己的行程都不再过问。 江澈接手事务后雷厉风行，以往简心总担心被架空而频频干预，可萧绮却全然放任。 毕竟江澈持有她的个人章，行事便如手握尚方宝剑。 “上次你在云海汇动受了委屈，咱们得把面子找回来。老规矩，落地开盲盒。快走，他家的油边卖得可快了！” 江澈取来米色呢子大衣披在萧绮身上，他偏爱看她穿这件衣服，衬得身姿愈发窈窕。 萧绮笑眼盈盈，跟他出了门，这种随性的快乐让她沉醉不已。 驱车二十分钟，两人来到明南邮电侧门外的美食街。 已是午夜，街道上除了几桌醉醺醺的食客还在豪言壮语，学生们大多已返回宿舍。 江澈带着萧绮走进街尾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挑了个能望见月亮的窗边座位。 老板叼着烟，将油渍斑斑的点菜单甩在桌上：“想吃什么自己写。” 瞥了眼二人，他忽然笑道，“哟，老主顾啊，好久没见了。” 江澈搓着手催促：“别废话，先烤十个油边。” “得嘞，姑娘你呢？” 老板看向萧绮。 “我都行，让他点。” 女孩俏皮地朝身边的男人努努嘴。 江澈专注地在菜单上勾画记忆中的美食，全然没留意到，老板口中的 “老主顾”，指的不只是他，还有萧绮。 写罢，他得意地将菜单在萧绮眼前晃了晃：“瞧瞧，这些都是隐藏菜品，不是常客根本吃不到。” “哇，好期待！” “特别是这个烤肉丸配生青椒，我的独家发明。肉丸得去隔壁麻辣烫店买，自己串好再拿给老板烤。” “为了口吃的，你可真不嫌麻烦。” 萧绮笑得眉眼弯弯。 “唯有美食与美人，不可负。等我！” 江澈利落地闪身进了隔壁麻辣烫店。 萧绮歪着头，看他如何与麻辣烫店主软磨硬泡，又如何让烧烤老板哭笑不得地妥协，心间漫过丝丝甜意。 “肉丸配青椒，加生蒜烤才香…… 爸爸说过的，学长，你忘了吗？” 她喃喃自语，舌尖轻舔唇角，恍惚间又忆起重逢时的悸动。 不一会儿，一桌菜单上没有的特色烤物摆满桌面，混合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她开始疯狂向合作伙伴施压，甚至威胁头部厂商，禁止他们与星罗科技接触。 这种愈发傲慢的行径惹怒了不少合作方，投诉信纷至沓来。 为此，汇动万方总部特意派巡视组在万盛天讯驻点办公一周，才遏制住简心的肆意妄为。 她每天都要给楚飞虹打电话，反复确认这位 “盟友” 不会临阵倒戈。 在万盛天讯和星瀚浩宇的联合打压下，薛佳怡如今只能在私下场合约见客户。 汇动万方各省公司对此虽看在眼里，却无人敢置喙。 三人之间的恩怨错综复杂，谁也无法预料他们未来是否会冰释前嫌，贸然介入，日后恐沦为笑柄。 与薛佳怡的举步维艰不同，江澈倒是落得轻松。 得知孟坤在魔都的状况时，他颇为意外，没想到对方伤得如此严重。 不过转念一想，心情又明朗起来。 他敲响萧绮的房门，将正准备洗澡的女孩拉了出来 “心情好，去吃夜宵！” “都快 12 点了，吃东西不会胖吗？” 女孩揉了揉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不见半点赘肉。 “犹豫就会败北！说走就走！带你去我的宝藏小店！” “真的？明天还要上班呢……” “明天请假，后天带你去云海。” “出差？我怎么不知道？” 萧绮近来当老板当得闲适，连自己的行程都不再过问。 江澈接手事务后雷厉风行，以往简心总担心被架空而频频干预，可萧绮却全然放任。 毕竟江澈持有她的个人章，行事便如手握尚方宝剑。 “上次你在云海汇动受了委屈，咱们得把面子找回来。老规矩，落地开盲盒。快走，他家的油边卖得可快了！” 江澈取来米色呢子大衣披在萧绮身上，他偏爱看她穿这件衣服，衬得身姿愈发窈窕。 萧绮笑眼盈盈，跟他出了门，这种随性的快乐让她沉醉不已。 驱车二十分钟，两人来到明南邮电侧门外的美食街。 已是午夜，街道上除了几桌醉醺醺的食客还在豪言壮语，学生们大多已返回宿舍。 江澈带着萧绮走进街尾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挑了个能望见月亮的窗边座位。 老板叼着烟，将油渍斑斑的点菜单甩在桌上：“想吃什么自己写。” 瞥了眼二人，他忽然笑道，“哟，老主顾啊，好久没见了。” 江澈搓着手催促：“别废话，先烤十个油边。” “得嘞，姑娘你呢？” 老板看向萧绮。 “我都行，让他点。” 女孩俏皮地朝身边的男人努努嘴。 江澈专注地在菜单上勾画记忆中的美食，全然没留意到，老板口中的 “老主顾”，指的不只是他，还有萧绮。 写罢，他得意地将菜单在萧绮眼前晃了晃：“瞧瞧，这些都是隐藏菜品，不是常客根本吃不到。” “哇，好期待！” “特别是这个烤肉丸配生青椒，我的独家发明。肉丸得去隔壁麻辣烫店买，自己串好再拿给老板烤。” “为了口吃的，你可真不嫌麻烦。” 萧绮笑得眉眼弯弯。 “唯有美食与美人，不可负。等我！” 江澈利落地闪身进了隔壁麻辣烫店。 萧绮歪着头，看他如何与麻辣烫店主软磨硬泡，又如何让烧烤老板哭笑不得地妥协，心间漫过丝丝甜意。 “肉丸配青椒，加生蒜烤才香…… 爸爸说过的，学长，你忘了吗？” 她喃喃自语，舌尖轻舔唇角，恍惚间又忆起重逢时的悸动。 不一会儿，一桌菜单上没有的特色烤物摆满桌面，混合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