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男O带球跑[GB]》
14. 第 14 章
江意衡这番调侃,反倒让简星沉冷静下来。
毕竟,她在别处生活了二十多年,到他这儿也不过才短短几天。
他除了知道她叫江意衡,知道她是Alpha,知道她不属于他的世界,其他的,他并不了解。
简星沉站在屋里,恍惚觉得冷风又刮过他的脸,漏进他心里。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可有一瞬间,他却觉得,自己才更像那个闯入的外人。
疲乏的感觉忽然涌上来,他想要结束这段对话,却又不想惹她不高兴,只低头小声道:“我有点累,先睡一会。”
江意衡点头:“去吧。”
蛇皮袋仍敞着口,歪倒在墙边。
向来勤快的少年难得一次没把废品整理完,就真的转身去睡了。
夜深时,江意衡借着那盏星星灯,拆开陆怀峰捎给她的信封。
里面有一支未拆封的注射器和一管抑制剂,还冠冕堂皇地附了一张纸质说明书。
江意衡早就对说明书上的内容烂熟于心。
可今晚,她却不自觉地摊开那张满是折痕的纸,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注射器的塑封。
帝国王室向来雷厉风行,唯独在接她回去的这件事上,表现得模棱两可。
远在中心区的父亲,此刻又在思虑什么,斟酌什么?
窗外夜色沉沉,只有零星灯火点缀,偶尔传来几声鸮鸣。
头上的伤明明早已愈合,她却又隐隐感到疼痛。
江意衡一手抵住额头,一手将说明书揉成团,纸张发出清脆的窸窣声。
或许是这细响惊动了休憩的少年,她旋即听到他在地铺上翻过身,带动薄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迅速将抑制剂和说明书塞到枕下,靠回床头,目光扫向他。
简星沉似乎只是无意识地换了个姿势,眼睛都没睁开,轻轻咕哝了一声,又把脑袋转回去。
江意衡莫名松了口气。
可她仍是没有一丝睡意,索性翻起他的课本。
其中一本落在墙角,上面还压了两个嵌套的塑料密封盒。
简星沉是个爱惜书本的人,每本书都包了书皮,不会随便丢在角落吃灰。
江意衡迟疑着捏住书脊,刚把书提起,就有几片花瓣从书中纷扬落下。
翻开的纸页上残留着熟悉的香气。
她俯身从地上拈起一片花瓣,凑近闻了闻。
是茉莉。
可这些茉莉花瓣怎么会在书里?
江意衡纳闷时,一只修长的手顺过那本书,将书页合起。
“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书。”少年揉着惺忪睡眼,小声嘟囔。
他把书夹在身侧,弯下腰,将零落在地的花瓣一一拾起,放入掌心。
江意衡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我每天都在翻你的书,你今天才有意见?”
“那不一样。”
他低着头,食指轻轻点过掌心的花瓣,起身朝她摊开另一只手,认真晃了晃,“还差一片。”
江意衡失笑,反手把最后一片花瓣塞进他手心:“全都给你了。”
简星沉默不作声地打开书,把那些被夹得微微发皱的花瓣小心放回,还用指尖把它们仔细匀开,避免重叠。
“我看这里土地贫瘠,树都长得歪瓜裂枣,见不到什么正常的花。”
江意衡好奇,“这些花瓣,你从哪弄来的?”
“我,我无意中捡到的。”
他合上书,一本正经。
撒谎。
江意衡抱着手臂,歪过头,抬眉看他:“知道这是什么吗?就随便捡。”
她拖长语调,煞有其事:“这可是泡过毒药的。”
少年眨着长而密的睫,眉头缓缓蹙起:“不可能啊,你昏迷那天,手里就握着这样的花。如果有毒的话,那……”
话没说完,他看着江意衡眼里浮现的笑意,忽然反应过来,懊恼道:“你怎么,还套我话。”
“那又怎么样?”江意衡耸耸肩,“是你先撒谎的,我开个玩笑又不犯法。”
她撇嘴:“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少年揪着手指,声音很低:“你当时握在手里的花,都散得差不多了。我本来想扔掉,可是那些花闻着很香,扔了可惜,就把仅存的花瓣存起来。”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发旋,被戳破好像让他很难为情:“我真的不知道,你会介意这个。”
江意衡伸指在他额头用力一弹,满意地看着他因吃痛闭起眼睛:“我说过我介意了?”
少年捂着脑袋,默默蹲了一会,才赌气似的钻回自己的薄被下。
烛火熄灭,屋里一瞬间陷入黑暗。
他却忍不住开口打破静谧:“我明天,早点回来好不好?”
“随你,问我干什么。”
江意衡翻身朝向窗户,双手惬意地搭在枕上。
少年的声音好像隔着被子一样发闷:“我怕回来晚了,又让人找上门。”
听着还挺委屈。
江意衡没再说话,只是合上眼睛,唇角扬起。
冬日天亮得晚,修车铺要到早上七点才开门。
为了不耽误捡废品,简星沉提前估算好脚程,凌晨五点就出了门。
中午十二点,陆怀峰如约敲响房门。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复古设计的排气管喷出滚滚烟尘。
江意衡垂眸打量自己这身入乡随俗的衣服,微微皱眉。
陆怀峰适时从后座提起一个硬纸袋:“这些都是按照殿下的喜好准备的,您可以换上再出发。”
“我的喜好?”
江意衡向袋中看去,绸布里裹着一套白西装与黑内搭,确实是她一贯的简约风格。
她抬眼:“关注王储的穿着,也是你的工作?”
“不过是朋友的一点心意。”陆怀峰神色自若。
他的摩托车是帝国军用配置,采用反重力推进系统,即便在极高行驶中,也能保持平稳。
换好衣服后,江意衡跨上后座,眼看着风沙由两侧卷起。
不过顷刻间,少年的小屋就被远远甩在身后。
一小时后,摩托车抵达地区办公楼。
这儿虽然比不上中心区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但相较于落后的贫民窟,已是极大飞跃。
不止配有高压电防护网,高速升降电梯,还有帝国境内统一的加密通讯和安保设备。
为迎接王储秘密到访,所有无关人员均已提前撤离。
余下的少数人皆有帝国次高级安全许可,且签署了保密协议。
江意衡来到位于顶楼的执行长办公室。
一整面墙都是单向透视玻璃,能将荒凉景色尽收眼底,而外界无法窥探室内。
她盯着巨大的玻璃墙看了十分钟,走廊中忽然响起脚步声。
陆怀峰轻声提醒:“殿下,F区的执行长闵涛来了。”
闵涛一踏进门,就在窗前望见那道背影。
江意衡披着白色西装,长发垂落,身姿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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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拂过窗面,指尖在细尘中划出一道痕迹,玻璃上赫然映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闵执行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转过身,双手随意搭在窗上,看似闲适放松,却带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场。
“殿下!”闵涛惶恐地鞠了一躬。
“我今早才得知有贵客前来,却不知是您。您怎么,会亲自来F区?”
帝国王室在消息封锁一事上,倒是一如既往地严密到位。
江意衡瞥过一旁的陆怀峰,示意他先回避。
这位近卫队长默契地颔首,顺手带上门。
“省了这些废话吧,闵执行长。”
江意衡走到桌前,指甲划过那块透明的三角名牌,却听到塑料才有的钝哑摩擦声。
“F区条件简陋,比不上中心区。很抱歉,让殿下不够满意。”
闵涛虽然尴尬,但仍撑起笑意,亲手将长官椅为她转过半圈,“殿下不坐吗?”
这是他的办公室,他却连坐回自己的位置都不敢。
江意衡摇头:“我赶时间。”
她指着桌上一个按钮:“我来,不是为了苛责贵区的办公条件,而是借王室专线一用。”
闵涛双手交握,面露迟疑:“您身为王储,不是应该……有自己的专线吗?”
江意衡又露出那种危险目光。
闵涛旋即打住话,谨慎解释:“F区的王室专线是为本地官员设置的,接通前需要经过额外审批,今天未必来得及。”
“闵执行长,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江意衡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桌面,气势犹如山脉倾倒而来,“我也是王室一员。如果是我亲自拨打专线,你以为,还需要走这些繁琐的流程?”
闵涛额头渗出冷汗:“我绝非对您不敬,只是我实在没权限……”
“F区的资源要怎么分配,还不都是王室说了算。”
江意衡抬指,一下一下敲在桌角,“我只是顺路用一下,你却和我谈权限?”
“绝无此意。”闵涛取出方巾为自己擦了把汗,“殿下稍候。”
他又鞠了一躬,仓皇转身离去。
半小时后,闵涛忐忑敲开门,合起窗帘,启动投影。
他表示一切安妥,随即退下,只留江意衡一人在办公室。
遮蔽了阳光的空间里,投影仪投下的绿色光线迅速织成一道熟悉的威严背影。
“你还记得我这个父亲?”
“当然记得。”江意衡的手在背后握紧。
“现在您能告诉我,延缓我回去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吗?”
*
晚霞洒满天空,车轮滚过地面,发出阵阵吱呀声。
简星沉骑着修好的三轮车,载着一车满当当的收获往回赶。
今天,他照例又囤了几袋营养液。
江意衡虽然不提,但每天都会拆一袋,喝上几口。
怀里的烤山芋热乎乎的,隔着毛衣也能暖到他的心。
这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到了家门口,简星沉握紧车把,脚向前探去,把车刹在屋后。
拉上布帘的窗后隐约透出昏黄灯光。
他轻手轻脚绕到门前,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回来了。”
门被推开的瞬间,少年却愣在原地。
江意衡穿过的衣服在床头叠得整齐,看不到一丝褶皱。
上面,唯有一根孤零零的木簪。
15. 第 15 章
屋里一切如常,门锁完好,不像发生过争斗。
简星沉恍惚想着,也许江意衡只是换了一套更暖和的穿着,出门收衣服了。
可晾衣绳下,空无一人。
细小的六角冰晶从他眼前飘过,他这才发现,天上下雪了。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他又想,也许江意衡只是闲得无聊,出门看雪了。
可他戴着围巾和手套都冻得鼻尖通红,他担心江意衡会冷,也怕她在路上遇到奇怪的人。
只是这么想着,简星沉就急得抓乱了头发。
他不敢懈怠,蹬上三轮车,一圈又一圈在附近找人。
每当路过亮着灯的窗,他便会敲门询问,有没有见到一个一米八以上、高挑挺拔的女人。
“孩子都叫你吵醒了,走走走!”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高的女人!”
“都下雪了,谁会在这个点出门啊!”
得不到想要的答复,简星沉愈发焦灼。
冬日天黑得早。
夜幕降临时,远方传来饿狼低沉的呼嚎,鸮鸟凄厉的啼鸣,森冷可怖。
雪越下越大,他骑得也越来越急。
冻僵的手指几乎与车把融为一体,老旧的三轮车在雪中颤抖着发出哀鸣。
途中,车身突然一颠,他小腿一麻,像被什么刮了一下。
回过头,他只望见地上斜插着一截被碾断的树枝,断口锋利如刀。
他确实是太不小心了。
平时闭着眼都能绕开暗坑,现在居然撞上这么粗的树枝。
外面这么黑,万一江意衡在路上也被什么绊到,又该怎么办?
简星沉咬紧牙关用力蹬着踏板,血顺着裤腿渗出,被风一吹,凉得刺骨。
他却只当是雪水浸透衣服,一鼓作气骑上斜坡,拦下一辆拖拉机。
“叔,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比我高、很好看的女人?”
坐在拖拉机上的大叔眯起眼打量他。
少年裹着厚棉衣,身子骨却是藏不住的清瘦单薄。
“白天有辆大摩托载着一男一女从这儿经过。离得远,我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样。”
简星沉心头一紧。
那应该是江意衡,跟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男Alpha。
他扒着咔咔作响的拖拉机车头,迫切问道:“他们去哪了?”
“我哪晓得,别逮着我问啊。”
大叔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简星沉扶住车把,脑海中乱成一团。
江意衡……真的走了?
她是早就决定今天离开,所以昨晚,才会一反常态跟他说笑?
可如果她要走,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不会拖她后腿的。
为什么连一句招呼,一张字条……也不留给他。
少年伏在车把上,紧紧捂住耳朵,任凭风雪呼啸而过。
*
“父亲。”
江意衡语调平稳,不卑不亢,“您提过的B区科技垄断,D区地下风俗产业,还有F区的税率问题,我都在处理。”
“用你自己的方式处理?”
江御川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在中心区,就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F区的税率二十年未变,你现在动它,是当我不存在?”
这话近乎指控。
但江意衡早有准备。
“我理解F区民生脆弱,经不起折腾,也从未要求他们给出等同于其他区的财政回报。如今各区税率均与经济增幅接轨,只有F区还停在二十年前。原定十年的固定税率一再拖延,他们却仍不知足。”
她稍作停顿,坦然表态,“F区的年均经济增幅已超过百分之三,税率上调两个百分点并非无理要求。除非,您打算继续偏袒他们。”
“偏袒?”
江御川目光一冷,“注意你的用词。帝国决策不是儿戏,不欢迎任何人感情用事。”
江意衡微微抿唇,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是将您五年前搁置的提税方案落实,称不上感情用事。”
“你还是不明白。”
江御川冷声打断她,“我没让你落实的事,就轮不到你自作主张。”
“那您又何必让内阁把那份提案转交给我?”
江意衡一手撑在桌沿,毫不退让,“既然让我挥刀,就该由我决定怎么出手。”
江御川双目微合,眼底锋芒毕露:“你抓错了重点。”
“这正是我想问您的话,父亲。”
江意衡垂下目光,不再看向投影,只郑重追问,“您打算什么时候,下达允许我回到中心区的许可?”
江御川扬起嘴角,露出通话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然而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F区的民生,和中心区完全不同。没有民用飞船,交通工具都是早该淘汰的老古董。”
他顿了顿,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寒意,“你很享受在这里体验民生吗?如果F区的民众知道,是你下令提税,你觉得,他们还会欢迎你留在这里?”
江意衡早知,父亲对她的激进作风有所不满。
却没料到,他会狠心至此。
“您现在,是在威胁我?”
江御川回头看着她,仿佛面前的不是女儿,而是一枚棋子。
“我早说过,我培养的是继承人,不是一个任意妄为的小兔崽子。好好想想你的处境,想想你的人生大事,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听到“人生大事”这四个字,江意衡才确认了父亲的真正意图。
“所以,这才是重点?您以我和言均和的婚约,作为我回到中心区的条件?”
“你以为自己羽翼丰满,就能罔顾王室的规矩?飞鸟与飞船又能有多少区别,飞翔固然是你们的本能,但只要有一丝疏漏,照样会摔得粉身碎骨。”
江御川俯身,手中钢笔一点,“你有三天时间。”
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爬上江意衡的脊背。
飞船失事前涌现的那种战栗感再度袭来。
可不等她再追问什么,投影仪便发出“通讯结束”的提示音,绿色影像瞬间散去。
江意衡用手轻叩额头,试图平复情绪时,室内灯光重新亮起。
门外传来陆怀峰的声音:“殿下,结束了吗?”
他与战战兢兢的闵涛一同走了进来。
江意衡弯起唇角,语气轻松得近乎诡异:“闵执行长,我今天能顺利完成这场通话,还要多谢你。”
“殿下……太客气了。”
闵涛低着头,根本不敢对上她的视线,“陛下怎么说?”
江意衡坐在他的长官椅上,目光放空片刻,忽然笑道:“你什么时候对王室的家事这么好奇了?”
局促的F区执行长官握起双手,站在自己的名牌前,镜片后的眼神既疲惫又闪躲。
“办公处有没有我能借用的军用飞船?”江意衡冷不防问。
“应急飞船是有一艘,停在十公里外,随时可以起飞。”
闵涛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但这毕竟不是您的专属飞船,可能不够顺手。殿下突然借用,是……”
江意衡确信,父亲将飞船失事的细节封锁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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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事故所在区的执行长官都对此一无所知。
她早就在谈判中习惯了虚张声势,说起谎来更是眼都不眨:“那是我母亲留下的古董,年代久远,出点小故障也不奇怪。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没有,绝对没有!”
闵涛连忙摆手,神色慌张,“您若是想视察F区,那绝对没有问题。但如果要离开F区,情况可能要复杂一些。”
“哪里复杂了?”江意衡交叠十指,问得平静。
“照理说,军用飞船享有跨区豁免权,出入F区无需提前申报。”
闵涛神色不安,“但在两天前,陛下突然取消了F区所有军用飞船的豁免权,理由是系统调整。我们仍在等待最新命令。”
江意衡嗤笑一声:“那就从E区调一艘过来。”
“恐怕不行。”
闵涛为难道,“陛下以调查走私为由,暂时封锁F区边界,禁止邻区飞船进入。”
“所以,就算我抵达边界,也会在进入E区前被拦下?”江意衡感到荒唐至极。
父亲这次,是认真的。
足足五分钟,办公室内再没人说话。
闵涛搓着手掌,视线飘来飘去,最后落在窗上。
“自动窗轨好像卡住了。”
他走过去拉开窗帘,朝外张望了一会,“下雪了。”
江意衡循声望去。
窗外愁云惨淡,地面裹上素白。
她忽然想起什么:“现在,几点了?”
*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积雪没过脚踝。
三轮车上铺满了雪,将原本的深绿色盖住。
屋门前,却坐着一个人。
简星沉屈膝团着身体,双手夹在膝盖之间。
风刮得他浑身又痛又麻,这是唯一不会让他更难受的姿势。
他守在这里已经一个小时,或许更久。
可惜他没手表,也没敢回屋看时间。
他生怕自己一离开门前,就会错过他在等的人。
好冷。
好饿。
好累。
他的身体本能地打颤,肌肉收缩,试图制造额外的热量,让他不至于在冰天雪地中失温。
他想睡,偏偏还被一丝意志吊住,眼皮挣扎着维持一条缝。
而远处,忽然亮起一点光。
光晕从黑暗中缓缓扩散,如同恒星升起,穿透夜色与风雪。
他听到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划破寂静的雪地。
那是一辆黑色摩托,碾过积雪的路面,飞速驶入他的视野。
简星沉下意识抬手遮住强光,耳畔的轰鸣声却在这一刻放缓。
迎着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的耀眼光芒,他看到一个人。
白色长西装,黑色高领内衬,步履间掀起风影,轮廓被光描摹,好像阳光穿过阴翳,面容逐渐变得清晰。
雪花悠悠落下,还没触及她的皮肤,就化成一缕水汽,消失无踪。
看清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是谁,简星沉几乎一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可她如今这身生冷勿近的装束,这副不显喜怒的表情,又让他不由往门边缩了缩。
他本该拉开距离,本该留住最后的体面。
可人生中就这么一次,他不想再死守着虚无的尊严。
即便是遥远的太阳,温度无法为他触及,他也依然不顾一切想要靠近。
简星沉伸出手。
在他能触碰到她之前,他的下巴却被她用指尖抬起,心跳随之停了一拍。
江意衡微掀唇角,语气难辨情绪:“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