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吸引体质》 1、第1章 雾隐星蒙,秋风微凛。 落叶纷飞的栖柳街上,正行过一支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 天露微白的当下,街上行人只三三两两,开张的店铺和出摊的小贩寥寥可数,但当他们聚在一起谈论时,也足足有几十来人。 “这是哪位大户人家死人了?还没怎么听说一大早就出殡了啊?” “高门大户最善阴谋诡计,说不定是被人害死,怕东窗事发所以急急将人下葬。” “别胡说,怎地可能!谁胆子这么大?再说,真怕被发现,还搞如此大阵仗的送葬仪式作甚?” 不出片刻的工夫,从其他街道闻声赶来的百姓越涌越多,他们有的站在街边,有的站在树下,还有的站在铺子里,齐齐望向有序的送葬队伍,十分好奇上等檀香木的棺材中,躺着的人究竟是谁。 幽黑的棺材中,慕招招渐渐睁开双眸,入目一片空无。她想抬手朝四周探究自己置身何处,却发现身体无力动弹,丝毫力气都无,就连想张口喊一喊,也虚弱到发不出声。 幸于,她能感知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好似正被人一晃一晃地抬着走。 怎么回事? 她没死吗? 【恭喜宿主苏醒,您与本系统已自动绑定。】 上一刻刚想着怎么回事的慕招招,下一刻就有一道机械声在她脑中响起。 她心中一紧,那道声音,是鬼吗…… 【自我介绍一下,本系统乃属反派攻略系统,编号为幺零零,专为宿主提供相应服务,当宿主睁开双眸一刻,就与本系统自动绑定,您与我,乃合作共赢关系。】 “哦……没听懂。”发不出声的慕招招在脑中回应系统。 【欢迎宿主来到《相见》的世界,即将为您输入原始剧情,您就会明白。】 顷刻间,慕招招脑海里猛烈涌入一股信息,这股信息庞大复杂,使她难受得闭上双眸,似乎有一本书在她眼前飞速翻页,速度虽快,内容却都深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怔愣好大一会儿,慕招招明白了。 她,这是……穿书了? 简单梳理一番被输入脑海中的原始剧情,慕招招算是知道自己当下置身何处。 她来到了《相见》的书中,成为在开篇仅有几段描写就草草下线的女配——“慕招招”。 同名同姓,缘分奇妙。 这位“慕招招”,乃定远侯嫡女,自小身娇体弱,是一个药罐子,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是侯门嫡女,但鲜少有人见她真容。 她的生母,在她两岁时便病逝,她还有一个嫡兄,自小喜爱在外闯荡,早早就与隔壁将军府的公子一同投身军营,至今未归。 她的侯爷父亲,被妾室迷得七荤八素,自己的嫡女长年累月被那妾室投喂毒汤,积攒一身毒素,都未发觉丝毫端倪。 眼下的情况,便是原主体内毒性发作,浑身冰寒,气若游丝,出现短暂窒息,看上去与死人无异,被那恶毒的庶母趁机抬入棺材。 封棺之前,躺在棺材中的原主睁开了眼睛,只有守在一旁的庶母一人目睹,庶母不仅不阻止,还命人立即钉死棺盖,将原主即刻下葬,片刻都不能耽搁。 原主本就体弱,又因常年服用黑心庶母精心熬制的毒汤,气力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动不了喊不出,无法令人知道棺材里的自己还活着,就这样活活死在送葬的路途中,既是窒息而死也是毒发身亡,受尽双重折磨。 简单梳理剧情到此,慕招招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寒气包围,随即,她发觉,这股寒气是从体内散发而出,她整个身体如坠冰窖一般寒冷,皮下还伴随着刺痛感,仿佛在被尖锐的冰刺扎身。 她想要蜷缩取暖,并以此缓解疼痛,四肢却被冻到僵硬,犹如做高难度动作难以完成。 这就是原主毒发时所受的痛苦? 谁行行好,立刻给她来一刀都算痛快的。 黑暗中,慕招招眉头紧拧,泪眼迷离。 【宿主,为与您有效沟通,正在为您压制毒性。】 【压制中……】 【毒性已暂时压制,宿主还好吗?】 体内的冰寒和刺痛褪去后,慕招招眉头舒展开来,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失足落湖,作为旱鸭子的她,自是逃不过这场劫难,可更想不到的是,落湖之后扑腾没多久,眼睛一闭一睁,就给穿越了。 还穿成一个积毒已久的将死之人。 是特意让她再次体验一番濒临死亡的感觉吗? 她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宿主别误会,您有机会爬出棺材重获新生,只是出去之后,您务必要完成攻略反派的任务。】 “这本书的反派好像不少,你指的是哪一个?” 知道自己的境地后,慕招招也就能轻松听懂系统在说什么。 【最大反派,楚言辰。】 系统的告知,令慕招招心中一震。 楚言辰? 就是书中那位前期为奴,后期翻身为王,叱咤风云把持朝政,每天用新鲜尸体堆着玩,视女主为心中白月光,伤谁也不忍伤她,最后反被女主亲自手刃的大反派? 此人疯魔,任务艰巨。 “可以换一个任务吗?” 【不可以,你我已绑定,有且仅有这个任务,若宿主不想执行此任务,只能解绑。】 “那你快说,怎么解绑?” 【解绑方式有二,一是宿主死亡,则自然解绑,二是宿主任务成功,即可自愿解绑,到时宿主将不再受任何束缚,天大地大,万千世界,任您逍遥。】 系统说了等同于没说,但万千世界,任己逍遥,让慕招招脑子乱乱的。 【宿主,请勿犹豫,重获新生的机会不是人皆可遇,若您不想死,我现在就为您清除体内毒素,让您恢复健康身体,还附赠您一项独特的保命技能。】 “什么技能?”慕招招一下来了兴致。 【技能名为——“力大无穷”!因您体弱,此技能专为您量身定制,每次使用前,需闭眼在心里默念此四字,即可附身,操作简便。】 “那如何算是任务成功?” 【由于本系统能检测出反派的内心变化,所以界定宿主是否任务成功,就看反派对您的好感值为多少,当反派对您的好感值满一百,就视为任务成功。】 【特别说明,差一分好感值都算任务失败,如在反派丧命之前,您还未达到满分好感值,那么先前为您解除的毒素,将会作为任务失败的惩罚全返于身,让您受尽痛苦毒发身亡。】 慕招招懂了,也就是说好感值没达到满分之前,她这条命都系在反派的身上,反派能活多久,她就能活多久。 大脑飞速运转,想到反派三年后才死于女主之手,慕招招就有所期待,这意味着不管怎样,她至少可以再活三年,这事儿稳赚不亏。 “好,我不想死,你快给我解毒。” 再不出去,她真要窒息了。 【好的好的,即刻为宿主解毒。】 系统的声音多少有点明晃晃的兴奋,让慕招招莫名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解毒成功!宿主已恢复健康身体,从此以后,每天都要奋斗在攻略反派的前线哦,我看好您!】 体内毒素一解,慕招招顿觉浑身舒畅,不似之前那般软绵绵病恹恹手脚僵硬不能动。 此刻手脚能动的她,当即撑起一半身子,双手握成拳,朝着棺壁捶了一下又一下。 “开棺!放我出去!我还活着!”棺材里的她放声呐喊,手脚并用发出响动。 棺外,有人听闻声响,大白天见鬼似地转眸看向仍在发出动静的棺材。 “啊!” “啊!” “啊!” …… 近乎瞬间,送葬队伍纷纷惊叫逃散,抬棺的人也丢下棺材远远躲到一边。 围观的百姓们起初不知发生何事,直至人群中有人惊慌喊出“诈尸了”,大家立马慌乱起来,找地方躲时还不忘偷偷瞄上一眼。 唯有一个胆大的男人,朝着被丢在路中央,看上去无异样的棺材大摇大摆走去,对那些害怕的人嗤之以鼻:“多大点事,至于吗?这不是……” “砰!” 男人话还未完,眼前棺材便发出一声巨响,棺盖从内猛然炸开,飞出数丈之远。 “啊——啊!” 方才还胆大无惧的男人,此刻的惊叫无比尖锐刺耳,他先是看见从眼前飞过的棺盖,再是看到一位从棺材里爬起来的白衣女子,连叫两声被吓得当场晕厥过去,脚下之地有着不明水渍。 旭日东升,天朗气清。 本阴暗诡异的氛围,因这一刻天光大亮,变得明媚如春。 闻着满街落叶秋香,慕招招深吸一口气,站在棺材里伸展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的眉间本是愉悦的,却在低眸瞧见自己身上的白衣时,皱起了眉,脸色颇冷。 “鬼啊!是鬼!” 躲在四周悄悄观察的人群中,有人在看到立于棺材中的女子神情变冷的面庞时,被吓到走音。 慕招招听见了,她尽量忽视身上的白衣,上手摸了摸冰凉光滑的脸颊,再是自我感觉精致的五官,能感觉到,不是青面獠牙,为何会被说成是鬼? 注意到左侧不远处有个晕倒的男子,以及明明怕她却还要躲着偷瞧她的人们,慕招招心想,这原主究竟是相貌平平还是相貌奇异? 当她把视线放在正前方数丈远外空旷街道上的棺盖后,她才正眼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一看,她的眼睛睁得极大,在她眼前的一双手,无比的惨白,惨白到一点血丝和青筋都瞧不见,完全和身上的雪白衣裙融为一体,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过白肤色,可想,脸也如此,她的长发,及腰且披散,如此形象站在棺材中,怪不得有人那般唤她。 不过,令她更惊奇的是“力大无穷”的威力真是无穷大,方才在棺材里推棺时,她只是蓄了点小力气随便推推,就把沉重钉死的棺盖一举推飞,万幸的是,前方只有一辆慢慢驶远的马车,没有其余路人。 这个技能配这她副弱体,着实大有用处,若是等人开棺来救她,她可能已经闷死了,还不如自救。 可惜,技能好是好,就是限时五秒,一天只能用三次,她也是刚刚才知晓,但也知足了。 【宿主准备准备,就可以去蹲反派了。】 “哦。” 若不是系统出声催促,慕招招差点忘记自己还站在棺材里。 扶着高大的棺材边缘,她慢悠悠跨出棺材,不慌也不急。 晕倒的那个人被别人抬走了,躲在四周的人,随着慕招招往前每走一步,他们便往后每退一步。 他们很害怕,但又很好奇。 满满金黄落叶的街道上,慕招招迈着轻盈步伐在闲晃,她想向周围人问路,可周围人皆用匪夷所思、恐惧万分的眼神躲着她,她索性不问了,凭着直觉选了一条小路往前走。 对于慕招招来说,此刻的首要事件,不是去蹲反派,而是即刻去把身上的白衣换下来,多穿一刻她都无法忍受。 “小姐……” 在慕招招步伐加快,目光搜索着街边的成衣铺时,身后响起一道声线颤抖的呼唤声。 她闻声回头望去,见是一位长相可爱的小丫头,正满脸泪容喜极而泣地看着她。 她往对方身后瞧了瞧,未瞧见其他人,心中猜想,这或许是原主的贴身婢女,也只有常伺候在原主的身边人,目睹之前那一幕,没有被吓跑,反而流着泪跟上来。 只是不知对方姓甚名谁。 “你……不怕我是鬼?”慕招招站在原地,双眸好奇朝对方问。 “小姐才不是鬼!在秋雨心里,小姐是这世上,最如神女下凡之人!”秋雨双眼含泪,满脸真诚又激动地看着慕招招。 原来这个小丫头叫做秋雨。 “秋雨,你嘴真甜。”慕招招笑颜展露走向秋雨,作状亲昵在其耳边轻言,“走,带我去个地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2章 “小姐,这里就是疏影阁了。” 处于京城繁华地带的朱雀街上,秋雨指着一家装潢华丽的店铺,告诉慕招招这便是目的地。 慕招招望着一家店铺面积顶三家的疏影阁,还未走进去就已嗅到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 原书中,这家疏影阁堪称京城顶级商铺,所售的衣布、首饰、珠宝、胭脂每一样都能与皇宫里的东西媲美,甚至皇宫里没有的,它这里有。 京城的富家子弟,乃至皇宫里的妃子,都是这家店的常客。 “秋雨,我们快进去。”慕招招欣喜地跨过门槛,决定好好逛一逛这家店。 走进店中,她却有些怔然,店里的摆设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以为是华丽丽金灿灿的,可是没想到,环境文雅,颇有格调。 衣帛、首饰、珠宝、胭脂,皆各自有序放在专属区域,其中还有名人字画的一席之地。 不全是金钱的味道,还有修身养性的气息,仿若走进的不是一家充满交易性的店铺,而是走进名贵的私藏庄园。 慕招招粗略地瞟了一下阁中琳琅满目的首饰,最终还是奔着衣物区走去。 店里的成衣和布匹应有尽有,且样式别致,成色独特,这里的衣裳,是世家贵女们的心头好,有时来晚了即便是花重金也买不到想要的那一套。 环顾一周,颜色各异,样式齐全的衣裙,令慕招招眼花缭乱,每件衣裙都很漂亮,但没有一件让她看上去就非它不可的。 直到疏影阁的掌柜亲自拿着一个精致的衣盒从外走进来,放在桌上打开时,慕招招当瞬被吸引,双眸发光走过去。 “掌柜,这件衣裙我要了。”她站在掌柜面前,一脸爽快放言。 疏影阁的掌柜,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他打量着眼前的慕招招,容貌秀美,五官精致,肌肤奇白,虽白中透着病态,但不可否认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也是今日第一个光临疏影阁的客人,更是第一个看见由他内人苏云锦亲自裁制的衣裙。 他道:“姑娘肌肤赛雪,倒是与这红衣相配,也与这红衣有缘。” 慕招招狂点头,那是非常有缘,这红衣很是合乎她的心意,就怕…… “没人预定吧?像这样的衣裙还有吗?”她目光忐忑询问。 “姑娘能看到的衣裙,喜欢即可放心购买。”掌柜拿起平面上的红衣,亮出底下还有两套颜色一致,样式相近的衣裙,“这样的衣裙,目前仅有这三套。” 掌柜实话实说,疏影阁不同其他店铺的经营方式,不是他们求着客人买,而是客人求着他们卖。 慕招招上手摸了摸衣料,轻柔丝滑又有一定的厚度,更是喜欢。 “我全要了!” 从疏影阁出来后,慕招招已是摇身一变,从一身白衣,一脸病容,变成一袭红衣,清丽动人。 她身上的衣裙,似是为她量身定制,颜色鲜红又不显艳俗,样式简约别致亦不失华丽飘逸,袖口为窄袖,还有一片袖纱自手肘处分岔垂落,既潇洒又有灵。 这把秋雨看愣了,自家小姐是怎么做到换一身衣裙,活似换一个人的感觉。 小姐因常年生病,从不穿颜色鲜艳的衣裙,这还是她第一次见。 “小姐,奴婢竟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衣裙耀眼,还是你更耀眼。”秋雨站在慕招招身后,看着她腰间柔顺乌黑的长发,视线半点移不开,不知不觉说出心里话。 慕招招转身对她浅笑:“傻秋雨,当然是……衣裙耀眼,人更耀眼。” 早在定下三套限量衣裙时,慕招招就在疏影阁的试衣屋将其中一套换上,并照了照镜子。 这一照,看见镜中熟悉的脸庞,她只能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竟然和原主的相貌如出一辙,五官没有一丁点儿差别。 若真要论差别,差别仅在于,惨白到离谱的肤色和憔悴到吓人的状态。 原主久卧病榻,终日待于深闺,不常见阳光,肤色白得像死人,这一点能够理解,她本身的肤色也与其相差不了多少,但没有这么夸张。 至于原主的状态,因身体刚苏醒不久,体内的毒素也刚清除,身体还未恢复到最佳状态,面色憔悴也能接受。 虽然如此,为避免走在大街上吓到旁人,也更是为换下不喜的一身白衣,她有必要换身行头,故此前来疏影阁,特意避开素色的衣裙,选择鲜亮的衣裙来提提气色,还好遇见这么合乎她心意的红衣,也不知是哪位品味极高的织女所制。 她还顺带描了几下眉毛,两颊随意抹上一点胭脂,恰到好处遮掩住惨白如鬼的肤色,看上去没有之前白得那么瘆人了。 另外,她还在店里订下其他样式的衣裙,除了纯白,各种颜色都有,让疏影阁的人过后一并送去定远侯府。 她还给秋雨买下一支对方时不时瞟上一眼的发簪,她知道她定是喜欢。 秋雨自是不要,她强塞的。 女孩子嘛,都要一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只是慕招招身无分文,身上无一样首饰,疏影阁的东西全都价格不菲,幸在她通晓这个世界,知道这家店有一项机制。 凡是店里的尊贵客人,都可不必带现银来消费,因为疏影阁的东西太过昂贵,来买过十次的富人,有八次带的银子都不够,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先存后用的这项机制。 尊贵的客人,可提前在店里,将未来所要在疏影阁花费的银两存进阁中,账单盖章存证,方便之后的消费抵扣,只要购买者报上存款人的姓名或特殊暗号,就能使用。 这令慕招招知晓,“报复”的机会来了,原主那位表面待她极好,实际一心只想早点弄死她的黑心庶母,就是疏影阁的尊贵客人。 她试了试,报上“定远侯府——季婉如”,便成功将季婉如存在疏影阁的大量银两,全部抵扣得一分不剩。 花黑心庶母的钱,就是爽。 不过说到底,还是原主父亲的钱。 疏影阁这项机制,大体来看没有隐患,用到这项机制的,大多都是各家夫人和小姐,她们的全名,鲜少有外人知,名字就像是密码,哪怕有外人知晓,都是一些身份平等的人,不屑打歪主意,更何况不少人都会在名字前加上府名来表明身份,显然是一种施压,也就不会有人敢冒充代用,被发现只会得不偿失。 这个机制,便宜她慕招招了。 季婉如那恶人知晓,定是表面笑盈盈,实际心里得气炸。 · 城门口,百姓夹道相迎,庆贺一对将军父子班师回朝,场面热闹至极。 赶来蹲守反派,顺便瞧一瞧男主登场的慕招招,远远望见人群中鲜衣怒马的两个年轻儿郎,一时分不清谁是男主温寻,谁是原主的哥哥慕长君,两人皆是气宇轩昂。 现下已是午后,看着眼前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欢迎阵容,慕招招不禁想起原主清晨送葬之路的萧瑟。 原书中,原主的哥哥慕长君随将军父子一同回京,刚到家门口就知晓妹妹已下葬的噩耗,马不停蹄赶去墓地,在原主的坟前待了一整夜。 至此,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慕招招”这个人物,仿佛从未存在。 原主死在一切故事的开端,所以今日,会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男主和女主在宫中惊鸿一瞥的初遇,又比如女主和反派时隔多年的再次相遇。 马背上,慕长君和温寻同时注意到远处一抹靓丽的鲜红身影,还未看清那人面容,就见那人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视野。 “长君,可要随我和父亲进宫复命?”温寻收回视线,对慕长君说。 慕长君摆摆手:“我就不去了,我也没立什么功劳,想先回去看看我那妹妹,一别五年,这小丫头可别把我给忘了。” 说罢,二人皆是笑笑。 待人群散去,城门恢复平静,慕招招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直直地站在城门边,像是在等人。 秋雨不懂慕招招为何一直在外溜达不回府,想到今日破晓时分,侯爷目睹小姐“断气”,伤心得晕倒在地,同样伤心欲绝的季姨娘,勉强支撑着身体,为小姐操办后事,说什么曾找大师给小姐算过,断言小姐时日无多,若某天离世,定要当即下葬入土为安,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会影响小姐转世轮回。 因为侯爷晕倒了,季姨娘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走不动路,所以来为小姐送葬的,只有她们这些下人。 大家目睹小姐“诈尸”,从棺材里爬出来,都被吓得不轻,可她自幼伺候小姐,情分不浅,也就只有她大着胆子上前跟着小姐,并吩咐其他人快速回府向侯爷和季姨娘禀报此消息。 如今,少爷回京了,小姐应当迫不及待回府一家人团聚才是,为何要站在城门东张西望呢? 这一边,秋雨心里急着想要回府又不敢说,另一边,慕招招在脑海里吐槽着系统。 “幺零零,我直接去反派落地之处蹲守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站在这儿傻等?” 【宿主,您通晓原世界,应当知晓,若您直接去反派落地之处蹲守,是在创造反派和女主重逢的机会,您已经输给女主很多先机,若再让女主先遇反派,攻略难度可能会增大。】 “那你能确定反派在哪辆马车吗?我要是上错车怎么办?” 不知为何,慕招招隐隐觉得,这个系统不太靠谱,说不上来的不靠谱。 【宿主,您要相信自己与反派的缘分,也要相信原本的故事发展,原本故事中,男主大军行过之后,第一辆进城门的马车,里面就绑着反派,一会儿马车来了,我助力您上车,您只管上车后来场美救英雄,将那几个欺负反派的公子哥踹下马车,威胁车夫朝反方向行驶,就成了。】 慕招招很头疼,在脑中妥协应下。 注意到身旁一脸焦急的秋雨,她出声道:“秋雨,你先回府,我很快就来。” 秋雨怎敢丢下她一个人回府,最后还是慕招招借口想吃远处商铺的糕点,才支开了她。 慕招招也不知道,待会儿自己跳上马车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姿势。 若没有外力相助,她绝对是跳不上去的,也不敢跳。 担心秋雨目睹她那一向病弱无力的小姐,突地一下跳上行驶马车的画面恐怕会惊掉下巴,所以她支开了秋雨。 马蹄声忽至,慕招招抬眸望去,一辆低调高大的马车正向城门口不疾不徐地驶来。 【宿主,做好准备,我说冲您就往前冲,上车之后看准时机使用力大无穷。】 “好。”慕招招炯炯有神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三、二、一,冲!】 人来人往的街上,只有几人不经意间目睹到极为奇异的一幕。 一位红衣少女,几乎是以瞬间弹飞的方式原地腾空,猛速扑进路中央一辆行驶的马车里,速度快到让看者怀疑是出现幻觉,也让马车辕座上被风沙迷了眼的驾车小厮浑然不觉,以为是一阵妖风吹过。 “嘶……” 车内,不知被何物磕到额头的慕招招,不由吃痛一声,抬手揉了揉。 她呈鸭子坐的姿势跪坐于车内,目光所及之处是浅青色的衣尾。 衣尾之下,是一双大长腿。 入目那双大长腿的一刻,揉着额头的慕招招微微一愣,心想方才撞到脑门的东西,就是这双腿的……膝盖? 她不得不赞叹系统的助力简直太猛了,她才刚抬起一只腿,就感受到后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前轰,咻地一下,她就扑进了马车,只是这落地方式有点惨。 “姑娘是何人?” 清冽温和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有如一滴清泉滴答掉落在慕招招心上,原本她那思绪乱飞的心,即刻归于平静。 她缓缓抬眸,一双眼眸清澈灵动,因为方才撞了一下,眼中还带着丝丝水雾。 在看见大长腿的主人那一刻,慕招招刚刚归于平静的心,又不可控制怦怦跳动起来。 活了近二十年的她,初次体会这般心跳。 眼前人,一袭浅青长衫,竹簪束发,半束半披,面容清俊,气质清雅,犹如清风明月,令人如沐春风。 明明再简约不过的装扮,在他身上,仿佛此物只应天上有,此物他穿最好看。 他有着一身的天神之姿,应是冷峻,却带一股柔和。 可谓温润如玉,世无其二。 “抱歉,你的膝盖……疼吗?” 慕招招回过神来,见眼前男子神色淡然看着自己,眼里没有半分不耐或厌恶,让她更是不好意思,发出了弱弱一问,完全忘记男子刚才说了何话。 “无碍,姑娘请起。”男子嗓音温和,且带着几分具有礼节的疏离。 闻言,慕招招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呈鸭子坐的姿势仰视着男子。 怪不得有些腿麻脖子酸。 她站起身来,站在高大到能让她身子直立的马车中。 令她意外的是,马车还在行驶中,并未因她的突然闯入而停下。 她一想,难道是外面的车夫没看见她进来? 此刻,车帘外,辕座上的小厮阿六,正哈欠连天,强撑精神架着马车,回看车厢一眼,车帘将里面的一切遮挡完善,他挠了挠耳朵,又甩了甩头,试图更清醒一点,继续驾车。 看了一眼车厢四周,确定车内没有旁人,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后,慕招招认命地闭上眼睛。 “幺零零,你看,上错车了吧,做系统的不要太自信。”她在脑中道。 【自闭中,不想讲话。】 小家伙,还傲娇上了。 “请问,姑娘要在何处下车?” 正当慕招招准备双手叉腰好好和系统理论一番,就听男子再次开口,却未正视自己。 她本应表示歉意后即刻下车,可是马车已经行驶很远,她若现在下车,独身一人,大路不识,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目的地。 看来,反派与女主的孽缘太过强大,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弃,要抓住反派遇到的每一个危急时刻,在他面前努力刷好感值。 眼睫颤动,慕招招有些忐忑地看向男子,嗓音轻软道:“公子,若顺路,可否载我到太傅府?” 话落,她便垂眸低头,不好意思再直视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厚颜无耻,闯进人家的马车,撞了人家的膝盖,还主动开口让人家载她一程。 迟迟未等来男子回应,慕招招有些待不住了。 就在她准备下马车时,马车却停了下来。 男子起身,手拿一个小巧的竹筐,慢条斯理走出车内。 慢半拍的她,紧随其后。 下了马车,一座气派的府邸呈现在慕招招眼前,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太傅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3章 这…… 还来不及道声谢,慕招招就见青衣公子已经迈进太傅府。 她站在原地一脸怔愣。 欲牵马车去后门的小厮阿六,见慕招招一副还不想离开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上前暗讽:“现在的姑娘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娇滴滴的,竟不知何时上了我家公子的马车,高,实在是高!” 说着,他又苦口婆心:“姑娘,我跟你说,你此等行为,得亏是遇见我家公子这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要是遇见别人,你可得自求多福了。” 阿六真是觉得奇了怪了,从进城之后,他就隐约听见车厢里有怪声,好像还是女子的声音,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犯困出现幻听,直到看见自家公子走出车厢,身后跟着一个姑娘,他惊呆了。 起初,他惊喜自家公子终于铁树开花,居然会藏一个姑娘在马车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绝无可能,今日一早他就陪同公子出门,一路上再无别人。 再瞧瞧公子下马车后,只顾竹筐里的药草,头也不回踏入府中,对待此女子如陌生人的态度,他就明白了。 肯定是出城门,上山采药的时候,此女子趁他与公子不在,偷偷溜进车里躲了起来。 看来,又是一个贪慕自家公子美色的人,也是第一个敢做出如此胆大举动的人。 慕招招没理阿六说的话,她的心思早已飘远,直接问他:“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阿六笑了,笑得癫狂,露出两颗小虎牙:“姑娘,不是吧,你既不知我家公子姓甚名谁,那你干嘛还要溜进我家公子的马车啊?” 慕招招一脸无辜:“如果我说我上错了车,你信吗?” 阿六收起笑容,满脸正色:“不信。” “……”慕招招只想抹汗。 阿六端详起慕招招,见她唇红齿白,容貌清丽无双,还带有娇贵之气,即使不信她的话,还是告诉了她:“我家公子乃当朝太傅之子,姓景,名宣,姑娘可曾听过?” 果然!是他! “听过,告辞。”慕招招若有所思离开太傅府大门前。 阿六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可惜地摇了摇头:“唉,恋公子,没结果,愿这位姑娘早日看开些。” 慕招招其实并未离开,只是走远了一些,蹲在一个墙角还未缓过神来。 早在看见景宣的第一眼,她就有想过此人会不会是原书中那位一向深居简出,一直远离喧嚣,一生未娶妻生子,一人孤独终老的温善男配。 毕竟他就如书中描述那般——温润如玉,貌若天神,世无其二。 就算不知原著,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也会令人如此形容。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不可能初来这个世界就遇见此人,好比霉运之人出门就能捡到宝藏一样,还在心里吐槽哪有什么世无其二,她这不就遇见了第二个。 岂料,竟是同一个人。 景宣,乃太傅养子,这层关系众人皆知。 虽为养子,但太傅对他视如己出,悉心栽培,无人敢轻视于他。 太傅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名为景含霜,正是原书女主。 景宣与景含霜自小一起长大,二人皆长成一副清雅的谪仙之姿,是京城众多少男少女谈之羞怯的对象。 原书中的景宣,是一个着墨不多的人物,因性子淡漠,故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就连他隐居山野,孤独终老的结局也是一笔带过。 这个人,神秘又不引人注意。 但肯定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没商量。 不知想到什么,慕招招的嘴角不禁上扬,一甩之前的苦闷,神采奕奕站起身,从墙角悄悄探出一颗小脑袋,观察着太傅府周围的情况。 【宿主,我还以为你忘记反派了。】 系统声响起,竟带着丝丝委屈。 慕招招没应,她倒是想忘记,可这关乎生死大计,她怎能不放在心上。 本来,她以为自己平白无故捡了多活三年的机会,已经很知足了。 可现在,她觉得生活太美好了,只活三年远远不够,她要寿终正寝! 她之所以要来太傅府,是因为大反派楚言辰就是在太傅府正门前,被人一脚踹下马车。 由于被五花大绑,他受尽拳打脚踢,任人肆意屈辱。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女主景含霜来了,出宫回府的她在自家门前目睹此等恶事,第一时间就出手制止,并将奄奄一息的反派带入府中救治。 眼下此时,女主景含霜应该已和男主温寻在宫里碰过面了。 系统说她失了女主很多先机,指的是早在五年前,女主随她的父亲下江南之时,就曾遇见因饥火烧肠多日,在大街上与乞丐抢食,反遭乞丐群殴的大反派。 她救了他,并将身上所有的吃食都赠予他。 景含霜不知,自己当初随手种下,没几天就忘却的善举,竟然成为楚言辰日后寤寐思服的救赎。 再遇,景含霜已是忘记楚言辰,但楚言辰一眼就认出她,自此,楚言辰更是将景含霜视为生命。 【宿主,别沉思了,有马车来了!】 系统的提醒,令慕招招循声望去。 一辆豪华到散发土味的马车正向太傅府疾驰而来。 站在隐秘墙角的慕招招,都能隐约听见车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想到此前上错马车的事,慕招招是万万不敢再上马车,她就站在这里等,等反派被踹下马车,她看准时机赶去救他。 浪费一次特权,再也无权插手的系统,只能任慕招招自由发挥。 马车越过,带起一阵风。 下一刻,慕招招就听见“噗通”一声。 一个灰色的人影从马车里滚落下来,堪堪趴在太傅府大门的正前方。 紧接着,马车往回倒,停稳之后,车上下来三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用手按着太阳穴,上来就给地上的人重重一脚,继而弯下身扯住他身上缠绕的粗绳,横眉怒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从来没有人敢动我王天保一下,你他娘一个贱奴,竟敢用头撞本少爷!” 王天保气得火冒三丈,丝毫不顾这是谁家门前,说完就松开了手,夺过身旁人手中的鞭子,一鞭子狠抽在地上人的后背。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慕招招大吃一惊,大反派楚言辰又是被绑又是趴着,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也凌凌乱乱,她虽看不见他长何样,但他身上密密麻麻流着鲜血的伤口,全都尽收她的眼底。 虽说楚言辰一开始就不算好人,但现阶段也只是恩怨分明,没有坏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她想现在就去救他,让他少受点皮肉伤。 可是还要再等一等,等楚言辰万念俱灰之时,她再去救他,这样才能将好感值最大化。 不知王天保抽了楚言辰多少鞭子,抽到楚言辰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裳更加大开口,背上血淋淋的一整片,再无一块好肉。 片时,就引来不少路过的百姓前来围观。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看戏,有人同情。 他们当中有人识得王天保,从王天保嘴中得知被他打的人是个奴隶,不由为那个奴隶捏了一把汗,想着此奴得罪上王家少爷这等跋扈子弟,怕是要被打到命丧当场。 没多久,王天保拿着鞭子的手便抽不动了,索性一脚踩在楚言辰血肉模糊的背上来回碾压,看得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得多痛啊,偏偏那人一声不吭。 “贱奴!让你跪下给爷学声狗叫来听听就那么难?给你脸你不要,哪怕你现在叫爷一声‘爹’,爷都不会放过你!”王天保由原先的怒火转为洋洋得意,颇为享受众人关注的目光,转头吩咐另两个公子哥,“把他给我拎起来,他不是比女人还有贞操,宁死都不愿跪我吗?就让他好好站着,站着看我是怎么抽烂他的脸,还有他的……” 王天保特意未把话说完,只露出一副淫恶嘴脸,并瞟一眼楚言辰被衣遮挡的某个部位,另两个公子哥,以及周围看戏的几个男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齐发出别有意味的坏笑声。 另两个公子哥是王天保的跟班,王天保一开口吩咐,两人便快速地拎起地上的楚言辰,让他保持站立的姿势,以便王天保尽情抽打他们想看热闹的地方。 被人架着站立的楚言辰,凌乱的发丝遮盖住了半张脸,尽管如此,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也足够俊秀出众。 王天保盯着他的面庞,眼中有明晃晃的嫉妒,也有恶毒的摧毁。 他想着,手上这一鞭子朝奴隶的脸上使劲抽去,怕是会留下一条狰狞的伤疤吧。 再接着一鞭子朝奴隶那个地方抽去,更怕是连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也无了。 本就是贱奴,就该全身上下卑贱到泥土里。 这样想着的王天保,面上露出恶毒至极的笑意,蓄着力高举手臂,重重的鞭子将落楚言辰脸颊一瞬,他的手腕猛然被人使劲握住。 “啊!”王天保顿时发出惨叫,叫声震耳欲聋,手中的马鞭直接落地。 【宿主,别忘了,力大无穷限时五秒。】 “没忘。” 慕招招松开王天保的手腕,抬手就朝对方脸颊扇去,动作可谓行云流水。 “啪”的一巴掌,响亮到似有回荡,围观的百姓都被这一幕给惊住,就连一直未有动静的楚言辰,也不由自主抬起凌乱发丝下的双眸,看了一眼身前的慕招招。 身前女子红衣似火,令他幽沉的眸中生起不适,很快垂眸。 王天保被打得眼冒金星,嘴都差点被打歪,他捂着脸又扶着手,眼中无比震怒。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红衣女子,怎么可以看似毫不费力,就捏得他骨头都要碎了,哪家女子的力气比几个男人加在一起的还要大? 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这女子竟然敢打他!打他! 王天保逐渐满目怒火,想冲上去暴揍慕招招,手刚抬起一下,就痛得大嚎一声收回手,他的两个跟班,见状立即松开楚言辰,走到他身后给他壮胆。 看着自己的两个跟班,有事只会躲在自己身后,连那个奴隶都忘记一起带过来,又让奴隶趴倒在地,像个死人一样纹丝不动,王天保的心里更加火大。 咽不下这口气的他,死盯着奴隶身旁的慕招招,见其姿色不凡,越看越觉娇美,心中的火气竟消了一半,喉咙滑动了一下,问她:“你是谁?我怎从未见过你?” 王天保心想,凡是在他家等级之下的女子,只要被他看中,还没有他弄不到手的,若是用这一巴掌,换来一个佳人伺候左右,倒也值了。 慕招招隐约看得出王天保的眼中似有某种龌龊心思,她面色嫌恶道:“你一个蟾蜍,又怎会见过天鹅呢?” 此话一出,周围笑声一片。 众人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王天保,又看了一眼明眸皓齿的慕招招,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慕招招是故意对王天保说出此话,她一向讨厌王天保这种仗势欺人,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东西,只有这么说,才能在言语上,一针见血气死这种人。 果不其然,王天保气得目眦尽裂,指着慕招招的手都在颤抖:“我要弄死你!” 王天保刚想拼死动手,远处响起一道微寒的声音:“王公子。” 说话者是景含霜,她一身白衣飘飘,从马车旁步态端庄走来。 她的气质十分出众,一出场就吸引众人的视线,自然也包括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楚言辰。 王天保三人都曾见过景含霜,知晓她是太傅之女。 见来者是她,几人朝她恭恭敬敬行上一礼,喊了一声:“景姑娘。” 景含霜与在场众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她朝王天保三人微微点头:“此处是本府门前,我父亲和阿兄不喜喧哗,若几位公子玩闹够了,也该散了。” 王天保三人听后才有所发觉此处竟是太傅府门前,听到景含霜提及德高望重的当朝太傅,和她那位神秘低调的兄长,三人立马朝景含霜拱手赔礼,如同犯了错的学子遇见严厉夫子般的胆小乖顺,灰溜溜转身踏上马车离去,奴隶不要了,打脸之仇也不报了,更别说其他之事。 慕招招见状,心中赞叹:女主威武! 想起地上的楚言辰,她连忙蹲下身,朝他一问:“你还好吗?” 对于她的关心询问,楚言辰没有任何反应,慕招招担忧他是否晕过去了,便往下低头,想要看清他的情况。 这一看,她看到凌乱发丝下的楚言辰,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本是死寂沉沉的眼底,在见到景含霜朝他走来的一刻,骤燃生机。 她只好起身,也看向走过来的景含霜。 二人,正好四目相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4章 双方的相视之中,眼里皆是对彼此的欣赏之意。 慕招招心想,女主果然如书中描述那般,一袭白衣清雅端庄,貌若下凡之仙,美得无可挑剔。 景含霜却在想,眼前的女子,与从前相比,多了一分朝气。 大概在五年前,她曾匆匆一瞥过传闻中弱不禁风的定远侯千金真容。 虽面有病色,但是位美人。 一身素白,飘然出尘。 如今再见,红衣明耀,灵动柔美。 这还是她所见过,第一个能把明艳红衣穿得如此清丽脱俗之人。 收回放在慕招招身上的目光,景含霜看向了地上的楚言辰,只见地上之人的凌乱发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堪为美丽,黑眸中幽静得深不见底,正用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眼神注视着自己,令她顿生一丝疑惑。 此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仅看一眼,景含霜便不再看了,也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精神的楚言辰,彻底陷入昏迷。 见他晕了,景含霜声音放柔,对慕招招道:“姑娘,此人伤重,你可要救?” 慕招招不假思索回答她:“救。” 当然要救,不救她就惨了。 只是她一个人,如何背得动一个身形长条的男子,定远侯府位于何处她也尚未知晓。 正在她苦恼着,满大街找妹妹的慕长君看见了她。 “慕招招!” 这是一道焦急中带着点小暴躁的声嗓。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慕招招第一时间偏头去望。 来人一身深色长袍,身姿挺拔,翩翩年少,剑眉紧皱。 一上来就到处打量着慕招招,瞧清她面色正常身体无恙,哪怕着一身不曾见过的红衣,他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见慕招招一脸陌生看着自己,慕长君佯怒道:“怎么?五年不见你哥,你就不认识了?哥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慕招招算是分清了在城门处骑着马领兵进城的两个男子,谁是原主的哥哥慕长君,谁是男主温寻了。 “招招,你好好跟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等慕招招回答,慕长君又再次张口,他看着慕招招的眼里尽是关切,心中也不由后悔五年前自己因为贪玩,随着温家的军队离开了京城,若是因此再也见不到妹妹,他会想打死自己。 慕招招明白慕长君多半是知晓棺材一事了,见他根本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旁侧,她小声开口:“哥,此事说来话长,我回去再慢慢跟你说,你先帮我一个忙。” 一声“哥”极为自然的脱口而出,如是眼前人真的是她兄长,自己被自己给惊到。 慕长君看着慕招招,活生生的妹妹就站在他的眼前跑不了,有的事情也不是非要立马问个清楚,只要他的妹妹没事就好,还活着就好。 “什么忙?”他一脸乐意帮忙的问。 慕招招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楚言辰:“帮我背他回府。” “行。”慕长君瞥了一眼地上的楚言辰,朝慕招招爽快应下,他毫不嫌弃一身血污的楚言辰,仅是心中惊叹,地上之人所受伤势比他在边关看过的受伤将士们的伤口还要皮破肉绽,让他一个男儿瞧了也不禁感到触目惊心。 眼前一大难题解决,慕招招松了口气。 离开之前,她朝景含霜作揖:“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景含霜浅笑着回以一礼,站在原地目送慕家兄妹离去,暗自期待着与慕招招的下次相见。 · 侯府与太傅府的距离不近不远,体力一向优良的慕长君,一路大气不喘地将昏迷不醒的楚言辰背进了府中。 府里的下人看见慕招招活生生回来时,虽然在此之前已经通过秋雨知晓她还活着,但亲眼目睹她健健康康的模样,全都不由傻愣在原地。 屋里,慕招招出于感谢,亲自给慕长君倒了一杯茶水。 楚言辰已经被她安排到自己院中的一间单独下人房中,命人去请来医师,正在为他诊治。 “再来一杯,渴。” 慕长君表面看上去大气不喘,实则已经累得够呛,喝完一杯又向慕招招要了第二杯。 这下,慕招招瞧出来了,慕长君的体力似乎也就那样,这位哥哥狂喝水的样子,还很有地主家傻儿子那味儿。 “招招,哥,对不起你……” 慕长君喝水如喝酒,难过的情绪来得突然,令慕招招手足无措。 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她就听他接着道:“哥明知你自小体弱,未留在家中好好陪你,还跑去外面只顾自己逍遥玩乐,一去就是五年。” “这五年来,你过得好吗?” “你躺在棺材里醒来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哥听他们说,是你自己推开棺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你的力气何时变得这般大?” 躲不掉的问题,就要干脆利落的回答它。 慕招招一脸正色:“这股力量,来自面对死亡的恐惧,从而爆发的无穷潜力。” 她边说边做出一个加油打气的姿势,自我感觉这句话也不算骗人。 因她这个举动,慕长君心中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 他五年前离开京城时,他的妹妹小小一只,如今回京,当初的小丫头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性子似乎还变得活波了几分,身子看起来也不似从前那般虚弱。 “你呀!”慕长君说着就抬手想揉一揉慕招招的头。 却被慕招招及时避开,护着自己的头道:“女孩子的头发可不能随便乱碰。” “生分了啊,你可是我亲妹妹。”慕长君抱手注视慕招招。 “亲妹妹也不行。”慕招招满脸正气回视。 她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使慕长君生起了叛逆心理,说什么都要碰一下她的头发,故意逗逗她。 两人你追我躲打闹到房门前,门外正巧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威严带着几丝憔悴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身旁是一个风韵犹存打扮华贵的中年妇人,妇人搀扶着男人往前走。 当中年男人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在房门前打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蕴满了泪光。 “招儿,君儿……”慕清远声线沙哑地喊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房门前打闹的二人,闻声停了下来,看向门外的人。 慕长君看到来人,一脸负气侧过身不再去看。 他心中有气,且被气极了,气他的父亲放任一个妾室掌管府里中馈,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一个妾室做主,就连他的妹妹被误判死亡,即刻下葬都由一个妾室说了算。 妹妹的身体那般柔弱,躺在棺材里若是无力呼救无法推棺,该是何等下场,他都不敢往后想。 慕招招只是静静地看着慕清远,她喊慕长君一声“哥”,意外喊得极其自然,可是要让她喊慕清远一声“爹”,她目前还喊不出口。 “招儿,让爹好好看看。” 慕清远激动地走上前,详视着眼前一袭红衣,一身气质与以往大不相同,身上再无死气的女儿,满是欣慰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扑通一声响,慕清远身旁的妾室季婉如,当着众人之面跪在了慕招招的身前。 她眼泪哗哗地流,泣不可仰道:“招儿,是如娘的错,如娘本以为是对你好,才将你匆匆……却不想差点害了你,是如娘粗心大意,没发现你尚有一口气在,是如娘的错,如娘有罪!如娘该死!” 慕招招冷冷地看着季婉如,猜想对方下一步要怎么演,是不是要跪着爬过来拉住她的裙尾继续求原谅。 她正如此想着,季婉如就真的这么做了,没想到自己猜中的她,一时惊叹于自己的直觉真准,便没来得及避开,还是身边的慕长君拉她往后退了一步。 “滚开!以后你别靠近我妹妹,你个毒妇!”慕长君对着季婉如言语恶狠,但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 慕清远朝他厉喝:“慕长君!” 这一声吼,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慕招招暗暗感叹,慕清远不愧是早年威震沙场的定远侯,虽然如今再也未上战场,只沉迷于妾室的温柔乡,但还是有些威仪留存。 “长君哥哥,你何故如此说我母亲?府中上下皆目睹姐姐断了最后一口气,大家都很伤心,你不在的这几年,姐姐常卧病榻都是我母亲彻夜不眠,亲力亲为照顾她,那个时候你又在哪儿?这么多年,我母亲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不过因一时糊涂,听信了大师之言,为了姐姐往生路上少些苦难,才心急想要将姐姐入土为安,并不知姐姐尚存一丝气息,她是无心之失啊!” 季婉如身后的慕柔,站出来替自家亲娘委屈哭诉,一袭粉衣哭得是我见犹怜。 多年来,季婉如对慕招招的辛勤照顾,慕清远都看在眼里,所以未过多怪罪她这次的糊涂,也认为,她只是出于一时糊涂,才有此一事。 慕柔的一番哭诉,令慕长君知晓原来他不在的这几年,慕招招常卧病榻都是季婉如在照顾,一时无言,陷入沉默,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骂错了人。 下人们皆是低头,无一人敢多言。 只有慕招招在心中拍手叫好,惊叹慕柔的哭戏比季婉如还要自然。 不由,她想起原书中,关于定远侯一家的结局。 原书中,季婉如十分痛恨原主母亲,即便原主母亲已经离世,这份恨也没有随之消散,而是把对她的恨,转移到她的一对子女身上,也常常与自己的亲生女儿慕柔灌输,有“慕招招”没她慕柔,有她慕柔没“慕招招”的思想。 原主自幼体虚,两岁时生母离世,自她失去亲生母亲的呵护后,季婉如找到了接近她的机会,表面装得一脸好庶母的形象,对待原主比对待亲生女儿慕柔还要慈爱,以至于令小小年纪的原主受其蒙蔽,敬重她,信任她,唤她一声“如娘”,却不知季婉如在她十岁的时候,费尽心思托人去寻来一种特殊稀罕的毒草,日积月累投在她的药膳里,亲眼看她一碗接一碗喝下。 此毒草的毒性为慢性之毒,若混在某种特定的药食之中,查不出任何毒性,短期服用只会对身体造成轻度危害,可一旦长期服用,毒性就会深入骨髓,使服用者气虚无力,病魔缠身,且诊断不出是中毒迹象,每月还会随时毒发,承受冰寒蚀骨,冰刺扎身之痛,直到身体熬不住逼近死亡。 毒发的痛苦,慕招招已在棺材中体验过一次,痛苦到不想再有所回忆。 原主死后,季婉如将下一个目标放在回京的慕长君身上,慕长君虽不喜欢这个庶母,觉得她装模作样,但对她的防备心不强,以至于回京半年不足,就死在季婉如的手上。 半年之内,接连丧女丧子的慕清远,因此一病不起,一蹶不振,成为一个废人,从此定远侯府完完整整落到季婉如手中,她也如愿成为梦寐以求的正式当家主母,女儿慕柔也从别人瞧不上的侯府庶女变成侯府唯一嫡女。 不过在后来,这对母女的下场非常惨,算是恶人有恶报。 “婉如!” 还在回忆着原书剧情的慕招招,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拉回思绪。 她看见,慕清远一个箭步,及时拉住欲撞墙谢罪的季婉如。 慕柔跑上前抱着地上的季婉如,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你这是做什么!招儿还活着,是喜事!你非要搞出一桩丧事不可吗!没人怪罪你,招儿她自幼懂事,更不会怪罪你。”慕清远气腾腾说着季婉如,转而看向慕招招,神色愧疚,“招儿,你若要怪,就怪爹吧,是爹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你。” 眼下的情况,仿佛慕招招才是罪人。 她看了看面色自责的慕清远,又瞥了瞥还在装哭的季婉如,用着众人都能听清的语调道:“没关系,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的生命力更加顽强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5章 慕招招此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季婉如终归是做贼心虚,一直未敢直视慕招招,生怕与她眼神对上,只敢偷瞟她是何表情。 见慕招招表情平静,季婉如心想,这小蹄子命还真大,竟让她活着爬出棺材,定是有人在背后相助,在棺材上动了手脚,才让她轻轻松松就推棺而出,千万别让她查出是谁,不然她扒了他的皮! 季婉如心知肚明,盖上棺盖前的最后一刻,慕招招睁开眼睛看见了她,定是心里也明白一些事情。 慕招招还未回府之前,就有疏影阁的人送衣物上门,她也因此收到告知,自己存于疏影阁的银两已经全被清空,看来清空她大笔银子的人就是慕招招了。 小蹄子绝对是报复性花她的银子,穿什么红衣裳,还是死人白衣最适合她! 本来来此之前,她还担心慕招招会告诉慕清远真相,她都准备好来一场苦肉计以此糊弄过去,哪怕丢半条命也在所不惜,势必要给慕招招安上一个意图逼死庶母的恶名,看看哪家权贵敢娶这种泼辣女子,可她没想到,慕招招居然什么都没说,只说没关系,她的生命力更加顽强了。 是真的没关系? 难道这个蠢货到现在还天真以为,她真的视她如己出,做下何事都是有苦衷的? 可笑,还生命力更加顽强,就算你体内之毒暂时不索你命,你也要再次栽在我季婉如手里! 季婉如表面啜泣连连,心中却已经想好其他方法对付慕招招。 来时,是季婉如搀扶着慕清远而来,去时,是慕清远搀扶着季婉如而去。 画面过于恩爱有加,令慕招招简直没眼看,找个身子乏了的借口将慕长君也给赶走了。 慕长君一走,她连忙朝楚言辰所在的那间下人房走去。 下人房,秋雨来回出入,每次都是端着一盆清水进,血水出。 最后一次出去,瞧见慕招招来了,她跑上前满眼好奇:“小姐,那个人你从哪儿捡回来的呀?奴婢生平第一次见受下这么多伤的人,好可怕,也好可怜。” “路上随便捡的,他醒了吗?”慕招招关心询问。 “还没醒,医师刚走,走之前让我转告小姐,那个人没有生命危险,小姐你不知道,光是给那可怜人清理伤口,就用了半缸水。”秋雨边说边捶着酸涩的手臂,想起一件事,脸上满是歉意,“小姐,对不起,你让奴婢买的糕点,被奴婢给弄丢了,请小姐处罚奴婢。” 此前,在城门处,被故意支开去买糕点,回到原地发现慕招招不见的秋雨,急忙跑回侯府,路上险先撞到不少人,糕点也随之掉落。回到侯府,秋雨正遇刚刚得知慕招招棺材诈尸一事在府门前赫然而怒的慕长君,便告知他慕招招在大街上消失了,紧接着,慕长君就去满大街寻找慕招招。 看着傻得可爱的秋雨,慕招招主动上手,捏捏她酸涩的手臂,面含歉意道:“秋雨,辛苦你了,是我不好,丢下你自己跑去玩,你不要生气。” 慕招招一双美眸亮如清泉,还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灵动得仿若眼睛会说话,让秋雨的脸颊迅速发红。 “嗯……”秋雨受宠若惊地愣愣点头又急忙摇头,“奴婢没有生气,小姐没有做错什么,奴婢这就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秋雨说完,害羞而逃。 慕招招见状不明所以,径自走进了下人房。 她走到床榻前,看到被医师包扎妥善,全身白布都可当成一件新衣的楚言辰时,原本舒展的眉头立刻紧蹙起来。 光是这么看着,她都替楚言辰觉得疼,是有多少数不清的伤口,才能包扎成这副模样? 楚言辰的身上,除了破旧到堪堪遮住隐私部位的亵裤未动丝毫,其余地方皆包裹着白布。 只有脸上没有伤痕,正是因为没有伤痕,所以医师和秋雨未给他的脸部擦拭清理,脸上还留着脏脏的泥土印。 取来桌上的湿帕,慕招招坐在床沿,动作轻柔地为楚言辰擦脸。 这一擦,她庆幸自己及时出现拦下王天保的那一鞭。 榻上的人,眉浓鼻挺,肤质细腻,结合之前看到的他那一双死寂双眸,是一张很特别很精致的脸。 如此一张脸,怎么可以留疤呢? 书中多加描述楚言辰的外貌,是在他坏到令人切齿的后期,一身暴戾之气全然释放不加掩饰,明明是凡人,却如邪魔降世。 此刻的他,睡颜沉静,竟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模样。 只是身体偏为瘦弱,虽达不到瘦骨嶙峋,但感觉一碰他就会碎掉。 说起来,他也挺不容易,自小被生父抛弃,与生母分离,小小年纪独自在外沦为奴隶,能活到成年,身材修长,容貌完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等一等,她刚才……是在可怜大反派吗? 一想到原书中,楚言辰未来残害无数百姓,每天杀人取乐的桥段,慕招招就觉得此人不值得同情。 原书中,今日在太傅府外发生的事情,景含霜虽然将楚言辰带回府中救治,但并未再见楚言辰一面,而是吩咐下人在楚言辰醒后,给他银子傍身将他打发出去。 楚言辰最为狼狈不堪的两次,皆被景含霜亲眼目睹,即使他很想留在她身边,他也深觉自己不配。 他恨极了王天保,如果不是王天保把他踹下马车,景含霜就不会再次目睹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故而,当晚,出了太傅府的楚言辰,打探到王家住所后,于深夜潜入府邸,将熟睡中的王天保挑断脚筋,王天保因失血过多而亡。 想到王天保的结局,慕招招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内心很是惧怕楚言辰这类人,没人能预料到这类人受到刺激后,下一步会做出何等可怕过激的事情来。 这般想着,楚言辰醒了。 他渐渐睁开双眸,看见床边女子纤细模糊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当他看清女子一身红衣后,眼中晦暗下来,逐渐幽沉冰冷。 原来救他的人,不是那个人。 他的反应,慕招招不甚在意。 她尽量隐藏自己对反派的恐惧,装出一脸友好笑意,轻声对他说:“这里是定远侯府,以后有我在,没人再能欺负你了。” 话落,慕招招在脑海里兴奋道:“幺零零,怎么样?我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很棒,反派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涨了吗?” 【回宿主,反派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不太想搭理你,好感值暂时无法检测,也就是,为零。】 慕招招面上浮现一丝失落,是她想多了,反派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对她上升好感值。 她的失落,让楚言辰见之强撑着坐起身来,对她道谢:“下奴多谢贵人相救。” 楚言辰的嗓音又低又哑,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过话。 他话落之后就想下床,仿佛在床榻上多待一刻,便是犯下大罪,不过,慕招招及时伸手拦在床侧,阻止了他下床。 “你若真的想要谢,那你以后就留在侯府,当我的随身奴仆,可好?” 慕招招说话直截了当,不放过楚言辰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楚言辰却没有表情,仅是犹豫片刻就出声回应:“奴见过主人。” 说着,楚言辰又想起身,看起来像是要朝慕招招下跪。 慕招招见状紧急道:“别动,你好好躺着就行,既然我已成为你的主人,那么你就要听我的话,你现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下床,只管躺在床上放心养伤,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还有,我叫慕招招,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不用叫我主人。” “是,主人。”楚言辰貌似只听进去“不能下床”四字,对其他恍若未闻。 见他如此,慕招招只好放弃,随他怎么叫都行,但为称呼上方便,她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本是面无表情的楚言辰,听到她这么一问,面上顿现一丝惊异,只是转瞬即逝,最后低声回:“奴,楚言辰。” 堂堂正正说出自己名氏的一刻,楚言辰的神色很是哀默。 奴隶,向来不配拥有姓名,被叫阿猫阿狗都是一种赏赐,从未有人主动询问他的名字,就连白衣姑娘也不曾。 “小姐,药熬好了。” 门外,秋雨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慕招招接过汤药,亲自递给楚言辰:“喝药吧。” 楚言辰定定地看着慕招招,没有伸手去接。 慕招招微怔,这个人,不会怀疑她在药里下毒吧? 拜托,她又不是季婉如。 不对,怀疑得好,戒备心强是好的,反派活久一点她才能活久一点。 “我先喝一口。”慕招招抬起碗,在碗的边沿抿了一小口,药苦到她的眼睛睁不开,眯着眼说,“除了有点难喝,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喝,喝了药身体才能快点好,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再次将汤药递给楚言辰,这一次,楚言辰接了。 他特意避开慕招招喝过的位置,换了另一边,仰起头将苦涩的药一口喝完,眉头丝毫未皱,淡定得如同在喝白开水。 看得慕招招心服口服,这么苦的药居然有人能面不改色一口干,不愧是大反派。 “主人,奴能求您一件事吗?” 楚言辰收敛眸中冷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尽是纯真无邪,装得极其乖巧温顺。 慕招招当然不会被他这副模样所骗,虽然心里回答不能,但面上只能装作大方一笑:“能,你尽管说。” 正当慕招招思考着楚言辰会说什么大事时,就听他支支吾吾道:“主人……能否,赐奴,一件衣裳?” 楚言辰未盖棉被,医师给他处理好伤口就走了,秋雨忙里忙外也没来得及给他盖上,至于慕招招,她从小到大没有照顾过别人,也不会照顾人,更因光顾着想其他事,没想到要给眼前人盖被子。 虽然楚言辰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该露的地方都没露,该在的衣裳也还在,但还是有一丝丝尴尬存在。 特别是他这么一说,让慕招招下意识往他身上一瞟,直到视线滑向某个位置,立马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正与楚言辰无辜的眼神对上。 “用……用不着赏赐,我给你准备了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拿。”慕招招稍许结巴,说完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待她一走,楚言辰神情骤变,温顺无害的神色变得十分阴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6章 慕招招去慕长君那儿挑了几套低调做工的玄色衣裳,顺便去了厨房,端上三菜一汤,亲自给楚言辰送去。 这把秋雨给吓坏了,伺候人的事怎能让主子来,她连忙抢着端菜拿衣,却被慕招招拒绝得很干脆,坚持要自己拿。 在慕招招心里,有些事情得亲力亲为,才能收获想要的结果,既然她的任务是攻略反派,那么她就得尽心尽力照顾好反派,尤其是在反派的衣食住行上,俗话说,心诚则灵,哪怕是在反派看不见的地方,她也要勤勤恳恳一些,说不定能养成特定习惯,这样才能早日完成任务。 再进下人房,慕招招看见楚言辰还是保持她离开时的姿势,坐在榻上,两眼空洞,不知在想何事。 她将手中衣裳递给他:“快换上,以后你不用担心没有衣裳穿,我会给你准备很多衣裳,让你每天都有得换。” “谢主人。”楚言辰接过衣裳,余光瞥见慕招招转过身,站在桌边摆弄其他东西,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当场将新衣裳套在身上。 身上的新衣裳,布料极为柔软奢华,不适合他此等身份,可样式简约,没有繁杂花纹,很是低调,他穿上身也就没那么配不上。 他向来钟于黑色,耐脏且掩血色。 “过来吃饭吧,你肯定……”慕招招回过身,入目站在她身后,一身玄衣,身形颀长,容颜俊秀的楚言辰,微微愣了一下。 “饿了。”微愣片刻,她将未说全的话补齐。 在看见桌上摆放整齐的菜肴之后,楚言辰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这是……给他准备的吗? 他不敢相信,甚至觉得是幻象。 楚言辰的疑虑,慕招招看在眼里。 “我走了,你要负责把这些菜全部吃光,如果实在吃不下,也不用勉强,吃饱就行。” 为了能让楚言辰安心进食,慕招招特意走出屋中。 但她并未走远,而是悄悄地躲在屋外,偷偷瞧着楚言辰不敢置信地坐在桌边,再是不可思议地拿起碗筷,慢慢地一口一口品尝碗里的米饭。 看到楚言辰认真进食,慕招招才放心走远,走到远处站定的她,突然想起一事。 楚言辰竟然对她一分好感值都无,难道方才她做的那些都是无用的吗?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涨好感值,哪怕一分也行。 来找慕招招的慕长君,一来就瞧见慕招招一脸郁闷站在院中。 他走上前告诉慕招招,今日戌时,宫里将会举办一场晚宴,邀请百官齐聚一堂,共庆边关胜仗,也为温家父子接风洗尘,定远侯府是受邀之一,官眷亦能随同前往。 “招招,你想去吗?”慕长君满眼期待看着慕招招,就差摇着慕招招的手求她去了。 慕招招想了想,原文中这场宫中晚宴,令刚刚经历丧女之痛的定远侯选择卧病家中,皇帝知晓侯府丧事之后,特意派人前来慰问,转达体恤之意,望定远侯节哀,保重身体,早日振作。 如今,她来到了这个世界,让情况有所变化,加之慕清远与平阳大将军温洋,也就是温寻的父亲,早年曾并肩作战,有着过命的交情,这场宫宴,他应当会去。 他一去,季婉如母女自然也会跟同。 慕清远向来宠爱这对母女,即便再重大的场合,只要能携带家眷,他都会带着母女二人一同前去。在外人眼里,季婉如虽然还未被正式扶正,但从慕清远对她的态度来看,已是默认季婉如为侯府的女主人。 反观原主“慕招招”,常年疾病缠身,难得出府多走两步都喘得慌,季婉如也变着法的拦着她出府,故此外人只知侯府有这么一个病弱嫡女的存在,却不知她唤为何名,是何样貌。 “去!”慕招招回应慕长君。既然她来了这个世界,成为其中一人,那便不能白来一场,反正这会儿楚言辰还不能走动,只能待在屋里养伤,她去去就来。 · 戌时将至,慕招招走出闺阁。 却不料脚刚迈出,就见楚言辰跪在门前。 她眼中一惊,先前楚言辰能下床吃饭,她已经很惊叹他的生命力了,此刻看见他跪在自己门前,她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拖着一身伤走过来的。 “你的伤那么严重,怎么不好好躺着养伤?”她蹲下身,扫了一眼各自屋子的距离,平视跪着的他,“从那儿走到这儿跪下,你都不疼的吗?” 楚言辰抬眸看她,看到了她脸上的惊奇,甚至含有一丝疼惜。 是他看错了吗? 怎么会有人疼惜他呢? 是他看错了。 “主人,奴自幼带伤而活,这点伤,不严重,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疼。”楚言辰说话的神情,仿佛一个吃尽苦头,却不会哭不会闹的孩子。 慕招招怔了怔,心里自是明白楚言辰从小到大受过的伤,没有最重只有更重,这也造就了他的身体承受能力极强,受再重的伤他都能爬起来行走。 “你跪在这儿,想做什么?”她有些妥协的问。 楚言辰的神色变得可怜起来:“主人,您要去哪儿?可否带上奴,不要丢下奴好吗?” 有那么一瞬,慕招招差点招架不住楚言辰装可怜的模样。 她知道他在装可怜,也知道他装可怜是在自我保护,可她不得不感慨,楚言辰这个反派生得也太具迷惑性了,装起可怜来,饶是世间长相最为纯净的女子,都得甘拜下风。 既然他下得了床,走得动路,那她便不丢下他,走哪儿带哪儿吧,顺便让她看看,他的体质到底有多厉害,能在外面扛多久。 【宿主想法正确,反派最恨别人抛弃他。】 “……” 系统出声后,慕招招在心里悄悄叹上一口气,转而对楚言辰说:“我不会丢下你,起来吧,跟我走。” · 侯府门外,已备好三辆马车。 慕清远见慕招招来了,满脸关怀上前道:“招儿,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慕招招摇摇头:“没有。” 季婉如走了过来:“招儿,你自小身子骨弱又不喜热闹,如娘担心你不适应今夜的场合,不如你在府里好好歇息,等我们回来?” 看着慕招招若有所思的样子,季婉如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自己随便说一两句类似的话,就会让她乖乖听话留在府里哪也不去。 哪知,慕招招竟冲她笑了笑:“姨娘,我变了,我现在喜欢热闹,我,要,去。” 后面三字,慕招招刻意放缓并强调,果不其然,她看见季婉如脸色变了,藏不住的难看。 她虽无法对坏人下狠手,但每日气一气坏人还是做得到的。 慕清远倒是对慕招招的反应很欣喜,心觉自己的女儿鬼门关走了一遭,似乎变得更有活力了。 他沉浸在慕招招的变化中,以至于完全未留意到,自小唤季婉如为“如娘”的乖巧女儿,方才竟生疏改口唤季婉如一声“姨娘”。 出发时,慕招招和慕长君同乘一辆马车。楚国民风开放,不会过于拘束男女之间的行为,但也不能太过出格,比如男女同乘一辆马车,未有多大不妥,更何况二人还是兄妹。 短距离的路程,马车行驶缓慢,仆人皆是步行跟随在马车旁。 途中,坐在马车上的慕招招,掀了三次车窗帘看向车外随行的楚言辰。 见楚言辰步态稳落,像一个从未受过伤的人,她心里很佩服他,那一身密密麻麻的伤,若换做普通人承受,即使上了药包扎过,也不可能当天就下得了床。 其实,她还挺想下车与楚言辰并肩步行,可是初来乍到,她不懂的太多,糊里糊涂上了马车,身边还有一个慕长君,中途下车或者中途让楚言辰上车,似乎都不太合适,只好忍一忍了。 很快,马车抵达宫门外,按照宫里的规矩,家仆只能在宫门外等候,不能随同主子进宫。 慕招招走到秋雨和楚言辰身前,对二人轻声道:“你们在这儿等我,宴会结束后我就立刻出来。” 秋雨乖顺应声,楚言辰似乎也很愿意守在宫门外。 天色未暗之下,皇宫的雄伟壮丽,尽入慕招招的眼中。 慕家人来到晚宴举办地点的凌霄殿时,已是夜幕初降。 慕清远一来,殿内的不少官员齐齐朝他走来行礼问好,大家互相寒暄。 也有许多目光,打量在一身红衣的慕招招身上。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皇帝和温家父子也未到场,趁慕清远和慕长君在和别人交谈,慕招招独自一人溜出了殿外,想要闲逛一圈。 殿外,闲庭散步的世家贵女不在少数,当她们见到陌生面孔的慕招招时,都不禁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她是何人。 有人见她是跟同定远侯前来,猜测她会不会就是传闻中那位体弱多病的侯爷嫡女。 还有人道出今日坊间传闻,听说定远侯嫡女今日一早死而复生,在一条街上当着满街人的面从棺材里爬出来,场面相当恐怖,还有人被吓晕了。 个别贵女听后一脸难以置信,有人笑其消息不灵通,称传闻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慕招招隐约听得见这些贵女们的谈论,还注意到有几个贵公子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 觉得不清净,她便往远处人少的地方走去。 皇宫这般华丽的地方,到处都点着宫灯,哪怕半夜一个人走夜路都不怕。 清风徐徐,吹拂着慕招招鲜红的裙摆,她步步生莲往前走,眼中新奇地左观右望,于是越走越远。 行至一处偏僻的地点,瞧着四下幽静,无一人身影,慕招招本想原路返回,可在转身那一刹,她看见前方的假山里有人影。 她悄悄地挪步,慢悠悠地靠近假山,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此次宫宴,乃是最佳时机,你可准备好了?” “公子,茯苓抱着赴死的决心。” “此镖含有剧毒,能不能为你父亲报仇,就看这次了。” “茯苓必定杀了温洋。” 杀了温洋? 听闻此话,慕招招先是困惑,再是恍然大悟。 果真好奇心害死猫,她只是出来散散步,怎会这么倒霉撞见预谋现场。 她果断地转身就逃,即使没碰到任何东西,也引起了假山中那位男子的注意力。 “有人,你速回,我去解决。”假山中,秦墨神色沉冷吩咐女子茯苓。 茯苓当即隐秘离开,留在原地的秦墨,望向了偷听者消失的方位。 此刻的慕招招,正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早已忘了来时的路,慌不择路地四处乱跑。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跑!拼了命的跑!落在那个坏蛋手上是会死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7章 慕招招在前面跑,秦墨在后面追。 她自知跑不过人家,借助地势七弯八拐,最后把心一横,如猫儿一般,扑进一旁茂盛的树池中。 树枝交错缠绕,正好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慕招招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牢牢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郁闷的想,这个地方可真够偏,连一个巡逻的侍卫都看不到。 “幺零零,怎么办?”她在脑中向系统求救。 【宿主,我无能为力,你要稳住。】 秦墨步步逼近慕招招所躲藏的位置,堪堪停在树池前。 慕招招看到了他的身影,一身墨紫色的华袍,黑墨中泛着暗紫,是那个坏蛋的专属标志没错了! 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慕招招的心脏怦怦狂跳。 如果他转身上前,那她一定会被发现,然后被他——咔嚓! 刚这么想着,她就见秦墨缓缓地转过身来。 慕招招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生死命悬一线,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初来乍到的当晚时,转身到一半的秦墨忽然扬长而去。 见他离开,慕招招心中庆幸,扶着墙沿走了出来,浑身瘫软。 遥望着秦墨离去的方向,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慕招招才放心地往后倒退几步。 这一退,后背撞入一个冰凉的胸膛。 糟糕!不会是那个人杀个回马枪吧? “大哥饶命,别取小女子性命!”慕招招害怕得原地抱头。 “何人要取你性命?” 这是一道清冽温和的嗓音,很熟悉…… 是景宣! 慕招招笃定地转身抬头,在看到景宣清隽面孔的那一刻,浑身冷透了的她正一点点回暖。 此刻在慕招招眼前的景宣,已是换了另一身青衫,颜色很特别。 “我……” 对于景宣方才的疑问,慕招招不知该怎么回答。 “景公子,谢谢你。”她眼神真挚地凝视着景宣,谢他白天没赶她下马车,也谢现在出现的人是他。 景宣身形秀颀,与慕招招面对面站立,慕招招的额头正对他的唇线。 看出慕招招不想回答自己的疑问,景宣也未放在心上,朝她颔首示意,便越过她的身旁离去。 慕招招一见,没有犹豫地跟上景宣。 方才那一通乱跑,她早已不识返回凌霄殿的路,也担心会再遇那个坏人。 原书中,景宣并未出现在这次宫宴上,可现在她既然遇见了他,说不定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改变了景宣的想法,让他也要去凌霄殿,毕竟景含霜和景太傅都在那儿,这会儿凌霄殿的人也应该都到齐了。 星月交辉下,一袭红衣的慕招招,跟在一身青衣的景宣左右,对方往哪里走,她便往哪里走。 走了半会儿,景宣顿住脚步,轻柔出声:“姑娘可是在跟着我?” 慕招招也顿住脚步,抬眸望他:“嗯。” 或许是慕招招承认得过于干脆,令景宣陷入片刻无言。 “景公子,我是想跟着你去凌霄殿,我初次进宫,不识路。”慕招招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闻言,景宣未再多说,而是换了另一条路,朝前走去。 很快,慕招招就见到来时熟悉的那条路,也远远望见金碧辉煌的凌霄殿。 “前方便是凌霄殿。”景宣停在原地,嗓音平淡,神色温和,但未看慕招招一眼。 慕招招收回放在凌霄殿的视线,偏头看向景宣:“多谢景公子。” 道了谢,她径自朝前走,没走几步就发现景宣站在原地不动。 她想,景宣是在等别人一起进去吗? 想了想待会儿宴会上会发生的事情,她步伐后退,转身站在景宣身前。 “景公子,今晚宴会,务必小心。” 一脸郑重其事说完,慕招招便快步走了。 · 凌霄殿,皇帝已入座最高主位,各位大臣以及官眷也有序落座自己的位置。 慕招招进殿时,皇帝正与温家父子站起身来互相敬酒,紧接众人皆站起,拿着酒杯,齐声祝贺国泰民安。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慕招招混迹在出入殿内服侍的一群宫女中,一边目光搜索着慕家人的方位,一边在嘴里小声嘟囔着。 奈何她一身红衣太扎眼,放眼望去,全场穿红衣的,唯有她一人。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就连皇帝也朝她投来目光。 找到慕家人的位置,慕招招还未落座,就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 “定远侯,这便是令爱慕招招?” 皇帝一说话,全场静悄悄。 这下,慕招招成了全场焦点。 正在她发愁该怎么做时,慕清远起身,领着她走到大殿中央。 慕清远朝皇帝行了一礼:“回陛下,这正是臣与发妻所出之女招招,让陛下见笑了,小女自幼体弱,平日足不出户,这还是她初次进宫赴宴。” 慕清远说完看了慕招招一眼,慕招招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对皇帝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慕招招抬头,直直看向高位之上的皇帝。 皇帝很年轻,看上去三十出头,且一副贤君之貌,使慕招招心中放松许多。 “亭亭玉立,仙姿佚貌,定远侯此女,很不一般。”皇帝楚遥颇有兴致地瞧着慕招招,毫不吝啬的夸赞。 “陛下谬赞。”慕清远自豪又谦虚回应。 慕招招却是打量着坐在皇帝左右的两个女人。 只因那两个女人,在打量着她。 左边那位,打扮端庄高贵自带气场,一看就是正宫娘娘的派头,想来是皇后景念无疑了,也是太傅景渊的亲侄女,因父母早逝,亲人只剩太傅一家,而太傅是帝师,三朝元老,位高权重,景念能当上皇后,不仅是因为皇帝对她的偏爱,还因她是太傅的亲侄女。 因此,皇后与太傅一家的关系极为亲切,常宣景含霜进宫姐妹小聚。 皇帝对慕招招的称赞出口后,皇后神色如常,端庄大气,还朝慕招招友善一笑,慕招招也连忙朝她补上一礼。 倒是右边那位,高贵之中带着几丝妖艳的妃子,神色不屑地瞟了慕招招一眼,虽然也冲慕招招笑了笑,只是这份笑里多少有些不怀好意,慕招招只装作没看见。 入座后,慕招招专注吃起面前的精美糕点。 没吃两口,她瞧见景宣单独一人走进殿中。 一身气息脱俗的他,每走一步,仿佛在将奢华的宫殿,一步步变成清幽的雅境。 景宣,成了第二个全场人的焦点。 朝帝后行礼过后,景宣走到太傅景渊身后,与景含霜坐在一处。 “阿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回府吗?”景含霜语气温柔询问景宣。 景宣轻应:“我来看看。” 景含霜能感受得到,自兄长景宣进殿之后,不少高门贵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兄长习惯了,她也习惯了,已经能做到视若无睹。 只是,坐在对面的慕家小姐慕招招,为何看了一眼兄长之后,就连忙低头,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景含霜着实误会慕招招了,她确实是看了景宣一眼,也正因为看了景宣,她的余光忽而注意到景宣旁桌的秦墨。 一身墨紫长袍,面色镇定,与她对视。 只一瞬,慕招招就败下阵来,快速低头,不敢再看。 她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之前追她的那个人,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内里阴险腹黑,与后期的楚言辰有得一拼,甚至做起一些事来比楚言辰还要狠辣。 如果说,后期的楚言辰是邪魔,那么,秦墨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恶魔。 原书中,没有过多描写秦墨的外貌,只道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狠君子,杀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方式有千百种。 如今看到真人,慕招招没想到这个狠君子竟然拥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丰神俊逸,亦正亦邪。 她更没想到的是,原书中关于这场宫廷晚宴,一笔带过的秦墨与舞姬茯苓交接毒镖,确认刺杀温洋计划的场面,竟让她给碰上了。 书中,温洋没被刺杀,他的儿子温寻,作为原书男主,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为自家父亲弹开了那枚毒镖,现场无人受伤。 茯苓失败,当场自刎。 无论如何彻查此事,都未查出背后主谋。 慕招招之所以提醒景宣宴会上要小心,是因为她不想本不该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景宣被误伤。 如今看见景宣坐在温家父子旁桌,她一点也不后悔说了那句话,哪怕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会让景宣对她有所怀疑。 悠扬的舞曲声一响,一群袅袅婷婷的舞姬,队形错落有致来到殿中央。 她们惊鸿艳影,舞姿动人,水袖婉转,美丽而缭乱。 这种场合,确实是难得的好机会,温家父子常年征战沙场,无论到哪里都是十足戒备,也都会随身携带武器或士兵一群,想刺杀他们,犹如登天。 可一旦进了宫,武器不能带,士兵也不能带,宴会还能使人放松警惕,最安全的地方,成为意想不到的危险之地。 众多舞姬水袖飘扬,纷纷围着中心的一个舞者,只要那个舞者下手够快够准够狠,待跳出中心,毒镖一甩,命中率可达百分百。 可惜,刺杀的对象可是温寻的父亲,一旁的温寻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慕招招看向对面,她已经忘了在城门看见温寻的样子,当时隔得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记得他的衣裳,已知慕长君为谁,她基本能确定,那位在景宣旁桌,身着象牙白长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的男子,应是原书男主温寻。 虽然温寻跟随父亲温洋打仗多年,但身上却无浓重的肃杀之气,卸下战甲依旧是个翩翩公子,相貌英俊,正义凛然。 她就等着目睹,一会儿属于温寻的英雄场面。 等着目睹这一场面的慕招招,却没料等来作为中心舞者的茯苓,跳跃至半空,将毒镖朝高位之上的皇帝甩去的一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8章 “有刺客!保护陛下!” 惊险一刻,内官大喊。 眼前的一幕与书里的完全相悖,慕招招震然地望着那枚细小毒镖飞向的人不是平阳大将军温洋,而是高台正中央的皇帝。 事发突然,这一刻,侍卫们都在拼命往上涌,可终究敌不过毒镖的疾速。 距离皇帝最近的皇后,毅然决然地以身相护,挡在皇帝身前。 众人惊住,以为皇后必中毒镖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最后的危急关头纵身一跃到高台之上,以手去截住那枚毒镖。 毒镖被温寻稳稳握在手中,鲜血一丝丝渗透出来,只差一毫,镖尖就能刺入皇后的眉心。 皇帝怔愣地看着救了他与皇后的温寻,惊慌的心情迟迟未能平静。 舞姬茯苓已被带刀侍卫拿下,她跪在地上,脖子被架着两把刀剑。 慕招招看向远处的秦墨,想看一看他是何反应,没想到秦墨就在注视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似乎是在朝自己挑衅。 这个人,简直比毒蛇还要可怕。 派人在宴会上刺杀平阳大将军温洋已是大胆之举,临了又改变主意,将刺杀对象换成皇帝。 那可是天子,他怎么敢? 不过,想到秦墨是为谁做事后,她也就想通了。 皇帝遇刺,皇后险丧,大臣们诚惶诚恐,无人敢说话。 德高望重的太傅景渊在这时站了出来。 他沉着嗓子,居高临下问茯苓:“是谁派你来做此等灭九族之事?” 太傅发话后,皇帝也从高台走下来,侍卫们紧跟左右,生怕还有一次偷袭。 “你猜会是谁?”茯苓嗤笑,环视四周,问向众人,“你们猜会是谁?” “哈哈哈!”她狂笑着,再是恶狠狠盯着皇帝身旁的温洋,“好一个平阳大将军,多么忠君报国的一个好将军!表面忠义无双,实则早怀谋逆之心!” “是他!就是他让我行刺皇帝,他承诺我,只要我杀了皇帝,他就能给我想要的一切,结果呢?他却让自己的儿子挺身相救,原来我只是一个让他骗取君王更多信任的跳板罢了!”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对茯苓的话半信半疑。 慕招招简直傻眼,还能这样张口就来,胡编乱造的吗? 幸好被造谣的当事人温洋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饶是面对无端指正,他也保持着镇定,面上只有几分不解道:“我与你可是有仇?你为何这般诬蔑于我?” 茯苓不再言语,只是冷笑,心想:你和我当然有仇,五年前你灭我萧国,杀我阿爹,逼死我阿娘,此仇不共戴天,你和狗皇帝都该死,既然你对狗皇帝赤胆忠心,那么我就让你们君臣互疑,最好反目,葬送在彼此手里! 她越想越痛快,她得多谢那位偷听者,原先她一心只想杀温洋报父仇,根本无法深思其他层面,这样岂不是便宜了温洋?是那位偷听者的出现,让秦公子改变了主意,提醒她皇帝和温洋皆可动手,挑一个最有把握的,无论成功与否,都不枉费这场刺杀行动。 确实没错,温洋武力高强,且有他儿子在身边,这一镖,不一定能中。但是,皇帝身边的人都是草包,如果她刺杀皇帝成功,当着众人之面指正温洋,饶是他再镇定,也在劫难逃。 就算她刺杀皇帝失败,也依旧可以诬陷温洋,君王不是最善疑心猜忌吗?他温洋战功显赫,功高震主,难道皇帝不会有所忌惮? 慕招招并不知茯苓的真实身份是已灭敌国的大将之女,她见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预想,令一向光明磊落,为国为民,血洒疆场的大将军被如此诬陷,一个没忍住,站了出来,对着高台之上,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温寻小跑而去。 还没跑到温寻身边,她就故作慌张,焦急一喊:“温少将军中毒了!”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刚才英勇救下帝后的温寻,纷纷朝他投去目光。 温寻背对着众人,来到他身侧的慕招招,瞧见他掌心不断滴落的黑血,不由感叹男主的身体真结实,从中了毒镖到现在,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中了剧毒还能忍这么久不倒地,简直太强了。 刚这么想着,她就见温寻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他艰难地转身面向众人,脸色幽青得严重。 在温洋开口喊了他一声“寻儿”之后,“噗”的一声,温寻喷出一口黑血洒落台阶,紧接着从台阶上连连滚下。 慕招招反应慢半拍,伸出手扶了个空气。 略懂医术的景含霜上前,查看温寻的情况,蛾眉紧蹙断言道:“镖上有毒。” 从温寻之前接下毒镖后的表现来看,众人都以为那只是寻常的武器,没想到是淬了毒的。 一直保持镇定的温洋,在此刻情绪爆发,厉喝茯苓:“说!是何人指使你这样做?解药在哪儿!快交出解药!” 茯苓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中这枚毒镖的会是温寻,现下温寻当众毒发,温洋紧张发怒的模样,众人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他们知晓,温洋没有这个必要以牺牲儿子来达到目的,多年来的忠君报国,大家都记在心中,皇帝也同样,他不是一个昏君。 自知计划失败,茯苓所幸也不再憋着心里话,她高喊:“温洋!你灭我萧国,杀我阿爹,逼死我阿娘,如今我也要让你尝一尝失去至亲之痛!” “杀不了你,杀不了狗皇帝,让你儿子陪葬我也高兴!” 茯苓说完,满目痛快,她不用一个个的去看,也知道在场的人们,此刻看向她的眼神无非都是震惊、愤怒、冷漠,可她却看见,唯有那高台之上的红衣女子,眼含悲悯的看着她。 此女子容颜惹眼,就连她身上的红衣也令人过目不忘。 茯苓知道,她就是那位在假山处,偷听到她与秦公子说话的人。 她竟然在可怜她? 那她究竟是该谢谢她,还是该杀了她? 可惜,她身上没有武器了,宫中戒备森严,她混入舞姬之中,全身都被搜查过一遍,不能携带任何锐器,为了获得行刺武器,她费了一番功夫,才避开宫中侍卫,与秦公子相见。 偏偏,被此女撞见。 慕招招明显感受到,茯苓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 温寻很快被抬下去救治,皇后和景含霜也跟着同去。 皇帝欲遣散众人离殿,想好好盘问茯苓,从而打探她幕后主谋的线索时,茯苓趁机夺过侍卫的剑,在大殿上自刎而亡。 目睹这一幕的贵夫人和贵女们都被吓得不轻,全都匆匆离宫。 慕招招虽然知道茯苓的结局,但亲眼目睹她自刎,还是有被触动到。 死亡,太恐怖了。 · 出宫的路上,慕招招总觉如芒刺背,身后好像有人盯着她。 她一回头,就见秦墨走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但他没在看她,而是在与同行人说话。 慕招招脚步往前加快,离慕清远更近一些。 慕长君没有在场,他与温寻自小就情同手足,那位他与对方一同离京投身军营的隔壁将军府的公子,便是温寻。 眼下温寻身中剧毒,性命不保,他自是陪在温寻身边。 书中的这个桥段,无人受伤中毒,所以原著未提及这是什么毒药,也就不知道解药为何。 “幺零零,此毒能解吗?” 慕招招虽然觉得温寻这样的人物不会轻易死掉,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在脑中询问系统。 【此毒能解,宿主不必为别人操心,关注好自家反派。】 “这可是男主,你可是本书系统,男主要是现在死了会出大事吧?” 【本系统乃属反派攻略系统,懂?】 “所以你是个坏系统?” 【……休眠去了。】 慕招招一脸懵。 让她更懵的是,秦墨竟然走了上来,对慕清远行礼道:“侯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慕清远看着他,疑惑的问:“何事?你说。” “侯爷可否让我与慕姑娘单独聊聊?” 秦墨话落,慕家人皆是一愣,知道他说的“慕姑娘”是指慕招招,因为他的目光是放在慕招招身上,而不是慕柔身上。 慕清远向来欣赏才识出众的好儿郎,眼前这位国公府的秦大公子,仪表堂堂,丰神俊朗,为人端正,年纪轻轻就靠自己的能力位居高官,且至今还未婚配,可是看中了他家招儿? 他看了看慕招招,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慕招招狂摇头,表示拒绝。 慕清远以为她是害羞,对秦墨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对慕招招说:“招儿,爹在宫门等你。” 亲爹啊,这是亲爹! 慕招招欲哭无泪望着慕清远、季婉如、慕柔三人离去。 她侧身对着秦墨,不想直视这个坏蛋。 未料,秦墨直接挪步到她面前,说道:“慕家小姐,你我乃是初见,但你似乎,很讨厌我?” 秦墨的嗓音放得很低,如是勾人的蛊,让慕招招抬头看向了他。 这一看,慕招招深觉,反派们果然都有一种阴狠气息,秦墨的长相虽然不输楚言辰,但品性输。在别人面前,秦墨还会装装好人模样,可在她面前,却不加掩饰,眼底的玩味显露得一清二楚,像是逮着她一个人欺负。 往后退了一步,慕招招结巴道:“我……我没有,讨厌你,我先走了。” 慕招招说着就要跑,被秦墨一把握住手腕。 他手掌宽大,握着慕招招纤细的手腕,丝毫不费力气。 慕招招越挣扎,他便越用力。 往四周看去,除了远处站岗的侍卫,附近都没有一个人。 “放开!”慕招招很生气,在宫灯的照耀下,她雪白的小脸开始泛红,明显是被气的。 秦墨低下头,凑近慕招招。 这个姿势,像极了要吻她。 慕招招闭上双眼…… “呵。” 一声轻笑,让刚刚闭上双眼的慕招招又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秦墨从她肩处披散的发丝中,揪起一棵被发丝缠绕着的小树枝。 “慕姑娘以为我要做什么?”秦墨眼底的玩味尽散,取代的是索然无趣,原来眼前的人,不过也是一个欲拒还迎的普通女子罢了。 慕招招尬住,又听秦墨低声道:“下次别钻树池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及时出现。” 闻此一言,慕招招由尴尬转为惊呆。 她当时还是跑得太慢了,被秦墨瞧见了。 这场宴会,穿红衣的仅有她一人。 欣赏着慕招招呆愣的表情,秦墨满意地转身离开。 望着秦墨颀长的背影,慕招招跳起来隔空虚打了他一下,以此发泄心中闷气。 想起秦墨方才的那声轻笑,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他不会是以为她闭上双眼是在等待他的吻吧? 后知后觉的慕招招,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秦墨的那声轻笑和那句话代表何意。 他以为她闭眼做什么? 当然是闭眼准备默念“力大无穷”弄他啊! 好生气,下次见面,她要赢回来! 行至宫门口,慕招招就听闻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她回首一望,看见慕长君背着昏迷的温寻朝宫门口快步奔走,景宣迈着大步跟在一旁,后面追着的是平阳大将军温洋和太傅景渊还有景含霜等人。 “哥!”慕招招喊了慕长君一声。 “招招,走!跟哥一起去太傅府。”背着温寻的慕长君对她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9章 宫门外,停着好几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分别是侯府和太傅府两家,也就剩这两家走得最晚。 景宣走在前带路,示意慕长君上他的那辆马车,因为车内放置着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药草。 “爹,招招和我一起去太傅府,你们先回去。”将温寻背上马车的慕长君,一头大汗掀开车帘,对不远处的慕清远道。 “好,你们快去。”慕清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温寻现在片刻都耽搁不得,虽然不知为何要把他送去太傅府,但他也没多问。 大家都匆匆上了马车,赶来驾车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阿六,在看见慕招招又登上自家公子的马车后,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又是这个女子? 这次直接正大光明的上去了? “主人……” 慕招招刚登上马车,还未进车内,就听见楚言辰弱弱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见楚言辰就站在车旁,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宿主,别抛弃他!】 系统在她脑中呐喊。 当前情况紧急,慕招招未想太多,对楚言辰道:“快上来。” 官道上,好几辆马车先后疾行,最前面的那一辆,坐在车帘外的人是阿六和楚言辰,车厢里,有景宣、慕招招、慕长君,以及靠在慕长君肩上昏迷的温寻。 看着景宣快而不乱打开车座上放置的药箱,找出药草为昏迷不醒的温寻处理伤口,慕招招就在想,怎么可以有人帮别人紧急处理伤口时,还能保持清风雅致的状态,仿若他处理的不是人,而是花花草草。 扶着温寻在怀里的慕长君,看着温寻脸色越发乌青,呼吸也越发薄弱,十分心焦朝景宣问:“景宣,这药草管用吗?温寻还有救吗?” “暂时管用。”景宣淡声回应慕长君的第一个问题,处理好温寻伤口后,他不经意间抬眸,就见慕招招正在注视着他。 那一刻,二人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一个眼中含有心虚,一个眼中无波无澜。 · 太傅府,厢房。 除了景宣和一名医术高深的医官待在屋中救治温寻,其余人皆守在屋外,看着小厮阿六往屋中抬了一盆又一盆奇形怪状的药草。 景含霜望着惴惴不安,把脖子伸长往屋里看的温洋,出声宽慰道:“温大将军请放心,我家兄长自幼研究奇珍异草,方才那些药草,都是一些罕见之物,配合医官的医术,定能解温少将军体内之毒。” “好,好。”温洋仿佛失了魂般地呢喃着,看上去突然苍老十岁,平时叱咤沙场,威武英勇的大将军,此刻只是一个担心儿子安危的老父亲。 “温洋,小寻会挺过来的,放宽心。”一道跟来的慕清远拍了拍温洋的肩,起初他本来打算先回府,但一想到早年间与温洋的情谊,温寻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哪怕如今交情变淡,也不能坐视不管,最后还是跟着前来。 “清远,寻儿救了陛下和皇后,若真挺不过去,也是死得其所,只是,他日到了九泉之下,我无颜面对亡妻啊。”面对老友的安慰,温洋终于道出内心。 见温大将军如此伤心,慕招招愧疚极了,如果不是她好奇心作祟,偷听秦墨与茯苓讲话还被两人发现,也许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至少和原书剧情大差不差。 “幺零零,原主体内之毒你都能解,温寻的毒你也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她在脑中求问系统。 【宿主,抱歉,我的技能有限,且只对你一人有效。】 “你之前不是说此毒能解吗?” 【天下之毒,皆有解法。】 慕招招无奈明了,眼下只能靠景宣能否短时间内从多株奇珍异草中,准确挑出能解温寻体内之毒的那一株。 可是温寻的情况很糟糕,挑药试药都要耗费一点时间,她怕他撑不住。 如果温寻真就这么命丧黄泉,她往后的每一夜都会睡不好觉的。 不多时,阿六从屋内走出来,对众人道:“公子说,温少将军的身体经不住试药,需要有人帮忙一试。” “我我我!”慕招招一听,下意识举起手,奋勇争先说完就往屋里冲。 温洋担心儿子温寻快不行了,跟在后面大步迈进屋中,慕清远和慕长君担心慕招招的身体不适合试药,也跟着快步走进去,景含霜落在了最后。 她知兄长不喜有人打扰,但现下情况特殊,人多也应当无碍,便跟在人群后踏入屋中。 院外,留在原地的,只有站在角落的楚言辰,自慕招招下了马车后,他就一直紧跟在慕招招身后进入太傅府,他今日的穿着,很难令人识出他是奴隶之身,也就不会有人嫌弃他,将他赶出去。 从始至终,他一直低着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想待在角落里,远远看上白衣姑娘一眼,哪怕只看得到她的背影,他也知足了。 屋中,慕招招小跑到景宣面前,与他隔着一个长桌的距离。 桌上,摆满各种研磨成汁的草药,用琉璃杯盛满,还怪好看。 “景公子,我来试药。”慕招招扫了一眼全部的草药汁,一脸迫不及待对景宣说。 “招招,你不能试,让我来。”慕长君越过前面的温洋,大步冲来。 温洋在后面阻拦道:“你们都别试,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 听着几人相争试药的景宣,视线始终只放在桌面的草药汁上,低声道:“药中含毒,你们想好了。” 正当大家疑惑为什么解药会含毒时,慕招招就眼疾手快,拿起一杯草药汁,立马吞入肚中。 温洋惊,慕长君愣,慕清远怒,迟来一步的景含霜脸色诧异,始终只把视线放在草药汁上的景宣,也不禁抬眸看向了慕招招。 “招儿,你在做什么?你难不成还想鬼门关再走一遭!”慕清远又惊又怒的朝慕招招说着。 慕招招已经吞下了第二杯,摇摇手道:“爹,你放心,我相信景公子,不会有事的。” 闻言,景宣再次不着痕迹看了慕招招一眼。 其实,慕招招哪是相信景宣,她只是在对系统耍无赖,她知道没完成任务之前,系统不会让她轻易死于毒素之下,不管是什么毒都会帮她清除毒素,所以在场的试药人选非她莫属,她这样做还能减轻心里对温寻的愧疚感。 试到第三杯,慕招招的身体开始不适,脸色渐渐发青。 剩下的药汁还有五杯。 “慕家招儿,温伯感激你,你不用试了,我来。”温洋不忍慕招招如此柔弱的女子为自家儿子尝毒试药,遂劝阻出声。 慕招招最不喜半途而废,她弯腰虚虚趴在桌上,护着那几杯药不让温洋端走。 “我还能再喝十杯!” 犹如喝了假酒一般,慕招招放下豪言壮语。 哪知,喝完第四杯,她就虚弱得踉踉跄跄,被慕长君扶着才勉强站稳。 最后剩下的四杯,是景宣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替她全喝了。 试完最有把握的八种解毒之草,从自身反应以及慕招招的反应来看,景宣最终确定一株今日一早刚从深山中摘来的药草。 此草形状奇特,茎叶可入药,也能制毒,利用得当,还能以毒攻毒,解除奇毒。 拥有类似功效的奇珍异草,其实不止这一种,但药性皆不相同。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景宣,最擅长之事便是研究各类药草,他虽懂药草,但并不钻研医术,往日曾凭这些药草默默帮过不少穷苦百姓,可是温寻所中之毒特殊,他也是第一次有所接触。 再者温寻情况危急,身体经不起折腾,他无法自信掌握,不能随便给他挑一株药草解毒,只能通过试药一一排除,将危险性减到最小。 在大家的注视下,景宣一番熟练到令人看不懂的手法,极快调制出了最后一杯解药,递给了一旁的医官。 一直在给温寻用其他方法压制毒性的医官,接过解药观察几眼,便死马当活马医,给昏迷不醒的温寻服下。 片刻后,温寻中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效果很是显著。 “温少将军体内毒素已解,慢慢恢复即可无碍,大将军放心吧。”医官为温寻把脉,朝着温洋大喜,并满目敬佩地看向了景宣。 整个医官院都束手无策的奇毒,最后竟是由一个晚辈仅是耗上短暂工夫,就调制出了根除的解药,令他这位医官之首,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紧张的环境随着温寻的体内之毒解开之后,变得轻松了许多,慕招招也在服下景宣主动给她递来的一杯药汁后,瞬时恢复了活力。 · 夜色渐深,众人终于等来温寻苏醒。 得知一切的温寻,向景宣诚挚道谢,也朝慕招招说道:“招招妹妹,谢谢你。” 听到温寻如此唤自己,慕招招先是不适应的一愣,后又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她差点忘了,原主幼年时期,是与温寻见过的,温寻就是这么唤原主的。 众人走出太傅府时,正遇回府的太傅景渊。 太傅并未跟他们一道回来,而是在出宫门的时候又被皇帝唤回,多半是商讨这次晚宴行刺的背后主谋。 看着三个中年大人商量着国事,不急着各回各家的样子,慕招招只想原地躺下,折腾了一天,像是折腾了一个月,可把她累得不轻。 【宿主,我严重怀疑,你没有把任务放在心上。】 系统忽然出声,还带着明显的怨气。 “胡说。”慕招招无语极了,任务关乎她的性命,她怎么可能不把任务放在心上。 【那反派呢?反派丢了你都没发现。】 慕招招急忙左顾右盼往回望,才发现楚言辰没有跟在她身后。 他是早就出来了?还是仍在太傅府里? 看向一同送客出府的景宣和景含霜兄妹,慕招招觉得楚言辰不大可能还在太傅府里,景含霜又没在里面。 可是,万一楚言辰一个冲动,躲在哪个角落里等待景含霜出现向她诉衷情呢? 万一他成功了,她还怎么完成任务?万一他不成功,他不得被治个不敬之罪? “呀,我的发簪掉了,我回去找找。”慕招招手摸头发,假装掉了发簪,说完就不顾旁人目光,径自跑进太傅府。 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楚言辰,最后垂头丧气走出太傅府,在府外一通张望,突然瞧见楚言辰耷拉着脑袋站在府外的墙角边。 这让慕招招觉得好气又好笑,想起自己刚才进去找他之前,似乎没往那个地方瞧上一眼,不知道他在那儿,偏偏他还不出声。 她朝他走过去,问他:“你去哪儿了?” “回主人,奴自知身份低微,所以到外面等候主人,请主人恕罪。”楚言辰看似不敢抬头面对慕招招。 慕招招面上虽有怀疑,但没有追问到底。 一行人欲离开之时,远处的街道响起惊叫声:“死人了!死人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10章 街边的竹林口,围着一群官兵,他们守着案发现场,禁止周围的百姓随意靠近。 地面,摆放着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天子脚下,竟敢有人以如此恶毒手法杀人,真是令人发指!” “是啊!你们是没看见,这三人被抬出林子的那个惨样,其中一个嘴巴都被划烂了,还被挑断了脚筋!” “这乌漆墨黑的,要不是有人正好进林子,恐怕尸体臭了才有人发现!” 慕招招等人赶来时,正巧听到几个百姓的议论声。 “挑断脚筋”这四个字,让她的心跳了一下。 她几乎是走在最后面,扶着温寻的慕长君走在她前面几步,太傅景渊、温洋、慕清远走在最前头,景家兄妹跟在其后。 而她的身后,跟着楚言辰。 她未回头观察他的表情,只是加快脚步,想弄清楚前面发生了何事。 那群官兵的领头,识得面前三位大人物的身份,毕恭毕敬地朝景渊、温洋、慕清远行礼问候,并向三人主动禀报,道出眼前这三具尸体,是一个百姓进竹林解手时所发现,一经发现就去报了官,他们也是才赶到,刚把三具尸体抬出来,还未找出真凶。 领头命人揭开白布之后,周围的百姓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退散。 慕招招这时上前,目睹了尸体面貌。 她紧紧捂住嘴没有叫出来,手上却微微颤抖。 一旁的人都注意到她的反应,景含霜看出她的惊恐,走到她身旁柔声道:“慕姑娘,不要看了。” 慕招招好半会儿都说不出话,缓下来才朝着景含霜不确定的问:“是他们吗?” “是他们。”景含霜也认出了那三具尸体,是白日在自家门前欺负他人的王家少爷和另外两位公子。 景含霜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慕招招身后的楚言辰。 那个人身体瘦弱,总是一副低着头惧怕生人的模样,应当是她多想了。 地面的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被划烂嘴巴挑断脚筋的是王天保,另外两具,仅有脖颈上有一道血痕,看起来是一刀毙命。 慕招招大脑一片混乱,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楚言辰。 原书中,王天保死于今日深夜,眼下还没有那么晚,且王天保是死在自家府中,死的也只有他一人,另外两个公子哥楚言辰并未动手。 可现下,王天保死于大街上,不仅被挑断脚筋,还被划烂嘴巴,也多死了两个人。 人生第一次见凶杀现场的慕招招,心理有点承受不住,特别是,她知道,凶手就在她身边。 楚言辰多半是在她试药的时候,悄悄溜出太傅府去寻的王天保,那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温寻身上,没有关注楚言辰。没想到,该发生的一切还是会发生,甚至会更糟糕。 【宿主,请提高你的承受能力,要知晓反派不是第一次杀人,不过截止目前,反派所杀之人都是恶人,这三人日常欺男霸女,私下沾过人命,总会恶有恶报。】 系统的提示,慕招招都明白,书中确实有提,王天保毁过不少良家女子的清白,还沾染过好几条人命,他的两个跟班也都是同样,这三个人,视身份低下的人为家禽,不拿他们的命当命,把人弄死从无悔过之心,这样的人,早晚会有恶报降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言辰便是这三人的恶报。 虽然可以这样想,但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会不可控制脑补出楚言辰在幽黑竹林里残忍杀人的场景。 书里描述和亲眼所见,两者的感受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楚言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一想到日后要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还要花尽心思攻略他,慕招招就害怕得瑟瑟发抖。 官府抬走尸体后,众人皆各回各家。 一路上,慕招招都未理会楚言辰,回到侯府,她沐浴更衣后便睡下了。 夜深人静,楚言辰换上另一件干净利落的玄衣,将今日穿的那件衣裳拿到井边来洗。 借着月光,他欣赏着衣角难以显现的血迹,神色颇为满意。 他一边洗着衣裳,一边回忆着王天保死前的求饶。 就在所有人都对那位温少将军的生命担心时,他趁无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太傅府。 原本,他打算亲自去找王天保,他知道王天保的身份,王天保在京城郊外的黑市把他从商贩手里抢走的时候,就曾自报家门吓唬商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爹是朝中大官。 他想去找王天保,挑断王天保的脚筋,以报王天保把他踹下马车,让他在景含霜面前落得如此狼狈之仇。 他刚走出太傅府没几步,就发现王天保和他的两个跟班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 他无声地靠近他们,听到王天保说若红衣女子不出现,那他们就将目标换成白衣飘飘的景含霜,还说了许多污言秽语,更说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看得多,听得也多,他怎会不明白王天保三人对景含霜抱有的龌龊心思。 他们对谁都可以抱有龌龊心思,唯独不可以对白衣姑娘抱有龌龊心思。 他把他们诱进隐蔽的林中,掏出怀中匕首,将另外两人一刀毙命,仅留下王天保。 王天保吓到尿裤子,哭着向他求饶,让他放过他,说要给他当牛做马。 此人怎么那么天真? 本来他只想挑断王天保的脚筋,并不打算取王天保的性命,可是王天保竟然觊觎白衣姑娘,还说终有一日要吻遍她的全身。 这命,不能留,这嘴,必须烂。 他割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接着划烂他的嘴唇,最后还把他的脚筋一并给挑断,看着他受尽折磨,渐渐咽气的模样,使他无比安心。 白衣姑娘,谁都不能妄想。 井边,洗着衣裳的楚言辰,神色越发阴沉。 · 这一夜,慕招招睡得很不安稳。 以至于翌日一早,作为赖床人士的她睁开眼就起身了。 新的一天,她依然是一袭明亮红衣。 早膳时分,慕清远派人来唤慕招招去正堂用膳。 用膳过后,慕清远便带着慕长君一起进宫面圣。 待两人一走,季婉如殷勤地端着一碗汤药来到慕招招身旁,满脸关怀道:“招儿,昨日发生太多事情,如娘都未能和你好好说说话,也忘了给你熬药,今日可不能把药落下了,坚持喝药,身体才能好,知道吗?” 慕招招只知道药里可能有毒,她将那碗药往季婉如嘴边推,不忘对她说:“你脸色看起来比我还憔悴,以后这药都给你喝。” 眼看那碗汤药快到自己嘴边,季婉如连忙挡住,生怕那药不小心入了她的嘴里,哪知,她越挡,慕招招越往前推,二人如此一来二去,那碗药就掉在了地上。 汤药溅到自己的华裙上,季婉如有那么一瞬想要发火,但她下一刻就开始哭咽:“招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如娘粗心大意,以为你断了气,将你下葬一事?” “当时如娘一连好几日都没歇息,常常出现幻觉,我看见棺材里的你睁眼了,我还以为也是幻觉,是幻觉吗?你告诉如娘。” “你别晃我啊,别把我给晃晕了。”慕招招见季婉如说着就要上手碰她两只胳膊,连忙后退几步伸手在前阻拦她。 季婉如刚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虚伪的泪水也停住了。 这小蹄子如何知晓她要晃她? 鬼门关走一遭,脑子变聪明了? 看着季婉如在发呆,慕招招懒得与她浪费时间,走出了正堂。 目送慕招招离去的身影,季婉如恨得牙痒痒。 她斜眼看向一旁的女儿慕柔,打扮得是多么的娇贵美丽,不输任何世家贵女,偏偏,就输给她慕招招! 就算她女儿打扮得再娇再美,也比不上慕招招骨子里自带的那份娇气。 真是妖灵,专勾男人的妖灵! 首次进宫,就勾得不少世家公子对她移不开眼,还钓上国公府的秦大公子,害得自家女儿慕柔未被秦大公子瞧上一眼。 她以前不让慕招招出门,就算出门也要给慕招招戴上帷帽,为的就是不想让外人识慕招招真容,昨夜侯爷回来,告诉她慕招招为温寻以身试药,温寻得救慕招招也无恙一事,气得她一晚上都睡不着。 “夫人,有请柬送到咱们府上,是太傅府送来的。”婢女采荷走来,将请柬递给季婉如。 原先还咬牙切齿的季婉如,在打开请柬的那一刻,立即笑逐颜开。 “去,把这份请柬送到大小姐手里。”她开心吩咐着采荷,并屏退所有下人。 待正堂只剩下她与慕柔二人,她牵着慕柔走到里屋关上门,朝慕柔小声说:“柔儿,机会来了,这次慕招招必死!” 慕柔一听,面色担忧,唯恐东窗事发,劝道:“娘,我们不要冒风险,就让她喝药,等她慢慢死不好吗?” 闻言,季婉如沉着声怒斥:“你到底争不争气?你知不知道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慕柔被季婉如吼得不敢再多言。 下人房里,慕招招正监督着楚言辰吃早饭。 “小姐,这是太傅府派人送来的请柬。”秋雨走进房中,将采荷转交给她的请柬递给慕招招。 慕招招打开请柬一看,面色略显意外。 今日是景含霜的生辰,景含霜已在玄凌山庄设宴,邀请她与慕柔同去。 “小姐要去吗?”秋雨问。 慕招招想了想,景含霜都特意派人送请柬来了,自然是要去的。 “去。”她出声回答。 正被监督着吃早饭的楚言辰闻声停筷,扑通一下跪在慕招招的身前:“主人,您可否带奴一同前去?” 慕招招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起来好好说话。” 楚言辰听话地从地上起身。 “不要总是弯腰低头,挺直腰板同平常人一样站着。”慕招招见他一副卑微姿态,忍不住如此一说,想要告诉他,不要自轻自贱。 楚言辰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又立马恢复如常,慕招招让他做什么,他便照做。 见他挺直腰板站立,慕招招则道:“给我一个非带你去不可的理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11章 通过一夜的心理建设,慕招招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害怕楚言辰,也不要被他装出来的乖巧可怜样所欺骗。 对他的态度,该软时软,该硬时硬。 她就坐在这里慢慢等,等着看楚言辰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主人……”楚言辰似乎有些羞于启齿,还有几分委屈,“主人说过,不会丢下奴,主人难道忘了吗?” 闻言,慕招招微怔,她好像,似乎,应该,有说过? 【宿主,你说过。】 系统肯定提醒。 慕招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站姿挺立,一双幽深黑眸盯着她,等待她回应的楚言辰,微笑道:“我当然没有忘了。” 楚言辰隐隐有所感觉,慕招招好像不是很相信自己。 他再次双腿跪地,看着慕招招把真实想法道出:“主人,奴想跟你同去山庄,奴想去那儿见一个人,求主人成全。” 慕招招心中一笑,这个家伙,终于不装了。 那日跪在她房门外,求她带上他,不要丢下他,估计是得知消息,知道那个人会在,想看那个人一眼,所以才那般吧。 表面求她不要丢下他,实际丢不丢对他根本无所谓。 不用去问,慕招招也知晓楚言辰想见的那个人是景含霜。 为了景含霜,他朝她下跪三次了。 喜欢一个人,何苦卑微至此? 又有多喜欢,才能如此? “你的腿不疼吗?动不动就跪,快起来,我带你去就是了。” 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的慕招招,让楚言辰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主人不问奴,那个人是谁吗?”他难以抑制那份不解。 “没必要,你既然想见那个人,我会成全你。” 慕招招轻轻松松说出口的一句话,令楚言辰幽沉的眸底浮出一丝惊动注目着她。 【喜报!检测到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值从零升至二,任务已有进展,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闻喜报的慕招招,一脸惊喜又不敢信地注视起楚言辰。 原来真的可以因为一句话,就让反派对她的好感值有所上升。 她刚才说的是——“没必要问,你既然想见那个人,我会成全你。” 那个人,哪个人? ——景含霜! 似乎想通一件大事情的慕招招,内心产生一阵激荡,她想试验一番。 “快起来。”她扶起楚言辰,眼中蕴满笑意,“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是吗?如果你以后想见她,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时机合适,我都带你去,如何?” “主人此话当真?”楚言辰不可置信的同时,也避开了慕招招的触碰。 “当真!”慕招招不在意他避开自己的举动,坚定点着头。 “谢谢主人。”楚言辰眼含感谢以及几丝忽明忽暗的信任。 【喜报!检测到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值从二升至五,宿主加油!】 慕招招内心狂喜,她好像找到了刷好感值的诀窍。 正是——景含霜! · 侯府外,慕招招和慕柔分别上了两辆马车。 路程较远,慕招招唤秋雨和楚言辰同她一起乘车,她也就只带了这两个人,其余都是侯府的护卫。 送二人出府的季婉如,见此一幕,心中嘲讽慕招招不配当这侯府的嫡女,与奴隶同坐一辆马车,简直有失身份。 但也没关系,此一去,这侯府嫡女的位置,就是她女儿慕柔的了。 待马车消失视野,季婉如来到侯府后院隐秘之地,与一个蒙面男子会面。 “夫人,都准备好了。”蒙面男子道。 “很好,你转告他们,无论何种方法,只要她彻底消失,不再出现就行。” “是。” 蒙面男子离去后,季婉如的心情十分美妙,她刚打探到可靠消息,温寻今早进宫,因其有军功在身,又因昨日救驾有功,被陛下亲封为护国将军,统领京城禁军。 温寻此人,才达二十又二的年纪,就成此大器,往后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有一件事,饶是慕清远和温洋忘了,她季婉如也不会忘。 早年间,她与慕招招的生母孟玲同怀身孕时,曾无意间听到慕清远与温洋的谈话。 二人说好,若孟玲这胎诞下的是一个女儿,那么两家就为彼此的儿女订下亲事。 若孟玲诞下的依旧是一个儿子,那么她季婉如若诞下一女,这亲事照定不误。 温洋草莽出身,靠沙场拼搏,才拼出大将军之位手握重兵。他为人豪爽正义,一心只有打仗,脑子里没有嫡庶之分,也不介意她季婉如只是一个妾室。 加之那一年,温洋与慕清远相交甚好,在温洋眼里,不论是正室还是妾室所出之女,总归都是慕清远的孩子,他都一视同仁。 后来,孟玲诞下的是个女儿,她迟了孟玲两月也诞下一女。 那时边疆战事吃紧,温洋远赴边疆打仗,一去就是数年,鲜少回京,这桩亲事也无人再提。 虽已年长月久,但她季婉如犹记在心。 特别是当她打听到温家父子即将回京时,她又慌又喜。 慌的是,若这桩亲事重提,慕招招撑到出嫁那一日还未死,她今后便再也不好对她动手了。 喜的是,若慕招招撑不住,在温家父子回京之前或回京之时,就已下了黄泉,那这桩亲事重提,温寻娶的只会是她的女儿慕柔。 慕柔嫁给温寻,以两家长辈的关系,慕柔定能做正妻。 故此,前段时日,她给慕招招加大了毒草剂量,盼着她赶紧下黄泉,绝对不能让她活到温家父子回京。 可不知是她命硬,还是毒草的药性不够毒,她总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迟迟不肯咽下去。 明明看着已经那般像死人,为什么还是不肯走? 既然毒草暂时弄不走她,那么她就把她放在棺材里闷死算了。 可惜的是,这样她都还没死,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是她对这丫头太仁慈了,让她活到了现在,这次去玄凌山庄,她必须死。 等她死了,就轮到她那目中无人的兄长。 · 玄凌山庄外,一身白衣的景含霜与一青衣女子相聊甚欢。 慕柔极具讨好的一声“景姑娘”,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景含霜循声望去,先看的是慕柔身旁的慕招招,见慕招招对她点头致意,她也回以一礼。 “招招姑娘,慕柔姑娘,这位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戚风绵。” 双方走到彼此身前,景含霜举止端庄向慕招招和慕柔介绍身侧的青衣女子,又向青衣女子介绍慕招招和慕柔,最后不禁看了一眼慕招招身后低着头的楚言辰。 四个女子互相施礼时,其他贵女陆续而来。 作为宴会主人的景含霜,眼看人数差不多后,带着大家走进山庄。 山庄处于郊外,地势广阔,环境幽美,乃属一处洞天福地。 极远处,还有一座望不到边,碧波万顷的湖泊。 慕招招仅是远远望上一眼那片美丽的湖泊,就立马收回了视线。 那座湖,让她怪瘆得慌,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 一路上,慕招招都在听景含霜与别人交谈。 听了一路,才知这玄凌山庄平日里并不开放,很多富家子弟想来此处设宴玩乐,都会被拦在山庄外不让进来,传闻中,庄主是个神秘且不畏权贵的人,山庄只为有缘之人开放。 书里,景含霜的二十岁生辰,设宴地点是在太傅府,只邀请了几位平日里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的贵女,戚风绵就是其中之一,慕柔没有在列。 而现在,邀请人数增多,地点也换成原书中不曾提及的玄凌山庄。 不过数上一数,加上她也就二十来位女子,且没有长辈和世家公子,大多都是同龄人,氛围十分欢愉。 赏花品茶,闲情雅致,无酒下肚也令人痴醉于这美好山色。 送生辰礼环节,慕招招落在最后一个。 今早慕长君和慕清远一同入宫上朝,是因天子对慕长君有赏,赏他在边疆五年,协助温寻立下不少功劳。 由于慕长君没有实际上过战场,也表明无心无力胜任官职,所以天子只赏了他八箱奇珍异宝。 慕招招出府之前,慕长君人还未回来,八箱珍宝就被一群人抬来了。 那群人还特意询问她的院子在何处,将八箱珍宝全部抬到她的院子里。 还告知她这是慕长君的意思,八箱珍宝皆属于她一人。 正巧遇上她要前赴景含霜的生辰宴,于是她从八箱珍宝中,挑出一个最珍贵的礼物送给景含霜。 慕招招是邀请景含霜去到一个没人且光线较暗的岩洞口,将礼物拿出来亲自送给她。 看见礼物的那一刻,景含霜摇摇头:“招招姑娘,此物贵重,含霜不能收。” 慕招招却满眼诚意:“你值得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 她说话时,手中的夜明珠散发出皎洁光芒,照射在她白嫩清丽的脸颊上,令景含霜凝眸了许久。 最终,景含霜接受了慕招招的礼物,看向慕招招的眼神比之前更加亲切。 石林边,景含霜与慕招招聊着天散着步,楚言辰和秋雨以及景含霜的贴身婢女玉枝跟在二人身后。 二人交谈起来十分投契,不知不觉就离宴会中心越来越远,已经看不到戚风绵等贵女。 看似安全实则危机潜伏的环境下,秋雨和玉枝皆被人隔空用石子击晕,楚言辰敏捷躲过了这一突袭。 他心中警铃大作,紧盯景含霜的周围,一刻不敢懈怠。 周边有风声传来,他辨出不止一人。 “快走。”他对景含霜喊。 意识到有危险靠近的慕招招,一把拉住景含霜撒腿就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12章 慕招招知道,楚言辰会武,而且不低,可当她回头看见手无寸铁的他,与两个手拿月牙弯刀的蒙面黑衣人近身打斗时,她又不由担心起来。 若楚言辰就这么死了,不用等三年后,她的生命现在也跟着结束。 她犹豫往前跑还是返回去之间,景含霜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石林深处跑。 “招招姑娘,你听我说,杀手可能不止两人,勿要呼救暴露踪迹,恐会引来更多杀手,玄凌山庄地势复杂,只要我们跑得够绕,他们不一定能追上我们,我的兄长也在山庄里,就算旁人发现不了这里的异常,他一定会发现。”景含霜惊慌之中又保持镇定自若,她相信危急关头,她的兄长定会带人来救她。 杀手? 慕招招一愣。 是了,黑衣人手中的月牙弯刀,是月牙门杀手组织的标志。 月牙门,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门派,只要雇主出得起天价,他们就能替雇主杀人,无论杀的是普通百姓还是王孙贵族,且从不失手。 每杀一人,都会在现场留下月牙标记作为昭告,丝毫不把法纪放在眼里。 背景隐秘,行为高调,从未被捕到活口。 景含霜猜测准确,黑衣杀手确实不止两人,楚言辰拖住了两个,还有两个早已埋伏在暗处,正对她们紧追不舍。 慕招招每跑一步,大脑就眩晕一次,她忍着体内不适,与景含霜跑出石林,来到一个山崖边,山崖下,是一片碧绿湖泊。 前方无路,二人停在了山崖边。 “景姑娘……”慕招招弯着身子,脸色煞白,流着冷汗,大喘着气,“我不行了,你快跑,不用管我。” 慕招招不想拖累景含霜,她知道自己跑不动了。 别说跑,她现在连走都走不动,索性一下跌坐在山崖边的一块大石上。 “招招姑娘,要跑一起跑。”景含霜面色认真看着慕招招,不愿做一个遇难先逃之人。 话音落地,两个杀手已追出石林,一个用黑布蒙着面,一个用黑色面具遮着脸,朝山崖边的慕招招和景含霜步步逼近。 “他们追来了,我真的跑不动了,你快跑。”慕招招强撑体内不适,有气无力对景含霜说。 眼看追出石林,步步逼近的两个杀手之中,其中一个蒙面的杀手已亮出锋利的月牙弯刀准备进攻,景含霜侧头垂眸望向山崖下一望无际的七锦湖,心里打定了主意。 七锦湖乃是玄凌山庄最为偏远的一个地方,没记错,湖里有很多洞口,能通向很多地方,她水性不差,若真等不来兄长,她便跳下湖中,寻求自救。 只是,慕招招…… “你可识水性?”她放低声音询问慕招招。 景含霜如此一问,慕招招就猜到她要干什么了,回忆起溺水的痛苦,她连忙离山崖边远了一些。 她死也不跳湖,她不想在湖里再死一次。 看着蒙面杀手牢握手中弯刀,快要逼近至身前,慕招招扶着大石颤颤巍巍站起来。 今日,她还未使用“力大无穷”。 若将三次的机会都放在一起…… 【宿主,力大无穷一天仅有三次使用机会隔日刷新每次使用限时五秒使用次数需间隔半刻。】 感知到慕招招心思的系统,语速极快告知她残酷的事实。 使用次数需间隔半刻? 慕招招看向那位迫不及待要冲上来行凶的蒙面杀手,以及走在蒙面杀手身后,一身镇定严峻之气,看上去不准备亲自出手,只想旁观的面具杀手,一颗心沉了下去。 高手面前,半刻工夫,够她死透透的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在心里念着。 【宿主,在这个世界,您的结局如何,只能靠您自己,我只能监督不能干涉,我唯一的特权,已在将您一举推飞进错误的马车时浪费,抱歉。】 系统的话,让慕招招想吐血。 蒙面杀手距离她们已不足十步,她和景含霜连连后退。 就在面具杀手站定十步之外,蒙面杀手便猛冲而上举起月牙弯刀,朝慕招招和景含霜所站的共同位置挥刀时,楚言辰迅速出现,暴冲到蒙面杀手身后,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将他强力往后拽。 景含霜惊愕地看着楚言辰,她没想到,危急关头出现救她的不是兄长,而是那个在她面前,行为举止怪异的奴隶。 “找死!”被楚言辰手臂圈着脖颈不能动弹的蒙面杀手嗓音粗哑吼出声,并举起手里的月牙弯刀。 楚言辰特意背对慕招招和景含霜二人,在二人看不见的角度下,他眼眸暴戾,气息狠绝,丝毫不惧蒙面杀手正在举起的弯刀,用自己的单只手臂往死里紧扼蒙面杀手的脖颈,想将他活活勒死。 蒙面杀手举刀到一半,脖颈已被勒得血管凸起,在生死一线下,他选择护命,松开了手中的月牙弯刀,用上双手去抵抗楚言辰索命的桎梏。 可他完全无法抵抗,在他快要咽气之时,一旁审视楚言辰良久的面具杀手,出手救下了他。 面具杀手使出一招,就从楚言辰手中夺过了同伴。 楚言辰与其对视,即便感受到对方与其他杀手气场不同,也毫不迟疑与他交起了手。 二人交手之间,得以喘息的蒙面杀手,提起了月牙弯刀,他本想要偷袭方才差点勒死自己的楚言辰,却在正与楚言辰交手的面具杀手投来的一个眼神下,服从命令地转身走向慕招招和景含霜。 有所捕捉的楚言辰上前抓住蒙面杀手,既靠自身蛮狠力劲又用常人难见的奇异招式,以不要命的打法对抗两个杀手,拼了命不让任何一人朝景含霜所在的位置前进一步。 很快,在人数上和武器上吃了亏的楚言辰,背上被蒙面杀手用锋利的月牙弯刀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怀恨在心的蒙面杀手还趁机将受了伤的楚言辰击倒在地,死死地压制着他。 见楚言辰快被蒙面杀手举刀抹脖子,慕招招想也没想,往前挪了几步,将手放在能坐两人的大石上,闭上眼睛,快速默念三声“力大无穷”。 危急关头,百斤重的大石被她看似费力,实际轻轻松松地砸了出去。 精准砸飞将对楚言辰下死手的蒙面杀手。 那名蒙面杀手被砸得倒在地上连滚几圈,喷出了一口鲜血,一旁的面具杀手眼神意外看向慕招招。 景含霜完全惊住,刚才那个虚弱无力的慕招招哪去了? 虚弱无力的慕招招,在五秒后就恢复原样,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虚弱。 她虚弱得连保持睁眼都觉得累,心想“力大无穷”果然有间隔时间,尽管她默念三声,也是一声的效果。 面具杀手见同伴还有气在,不再打算耗下去,抽出腰间一直未出鞘的月牙弯刀,朝着慕招招走去。 因慕招招和景含霜站在一起,楚言辰虽不知谁是杀手的目标,但他的第一念头,就是保护他眼中的白衣姑娘——景含霜。 他先前摆平两个杀手已经受了一些伤,方才后背又被划了一刀,纵使如此,他的目光十分坚毅,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让这世上,唯一给过他真心善意的白衣姑娘有任何意外。 他拾起手边的月牙弯刀,眼神发狠,冲了上去。 面具杀手功夫高深,未回头也灵敏躲过楚言辰的袭击。 二人再次交手,这一次双方皆手持弯刀,一时之间难分上下,只是没过几招,又有两名新的杀手现身,同样是一个戴着黑色面具,一个蒙着黑布,全冲着楚言辰去。 “以多欺少!吃饭没碗!睡觉没床!”看不下去的慕招招朝杀手们不爽大喊。 可紧接着,出现让她傻眼的一幕。 她亲眼目睹,楚言辰出其不意一掌推开面具杀手,再将月牙弯刀甩向刚刚现身的两个杀手,在他们分心躲避一瞬,他朝山崖边跑来,越过她的身侧,拉着景含霜跑了。 全程,没看她一眼,没顾她死活。 “勿追,目标是她。”面具杀手站在原地,刻意压低语气,掩住原本声嗓,冷冷地看向愣在山崖边的慕招招,一语制止了正要去追楚言辰和景含霜的那两名杀手。 闻言,慕招招神色惊怔,原来月牙门的杀手,是来专杀她一人的。 她的心底泛起一股寒凉,难道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注定是早死的命吗? 三个浑身全是杀意,如同三条冷血巨蛇的杀手,全都手持月牙弯刀朝慕招招步步紧逼,为首的是那位先前不准备亲自出手,此时却要亲自动手的面具杀手。 近距离与面具杀手对视的慕招招,清晰看见杀手眸中的冷峻杀意,令她恐惧到不知所措地步步后退,堪堪站在山崖边上。 “我,我有很多金银珠宝,真的有很多很多,我全送给你们,你们不要杀我可以吗?”慕招招声线轻颤,美如雕画的眼中闪烁着晶莹泪光。 她不想死。 可惜,月牙门的规矩,一向是一经交易,双方皆不可反悔。 杀手冷血无情,对慕招招的求饶不为所动,只是握紧手中的月牙弯刀。 “姑娘,下辈子做一个强者吧。”面具杀手冷峻的眼中,在看见慕招招泪光闪烁的一刻,浮现一丝怜惜,压着声调朝她说。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举起月牙弯刀,准备干脆利落一刀解决,让眼前的姑娘少受些痛苦,却见对方合上双眸,身子后仰,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顺势滴入下方的湖泊。 那一瞬,面具杀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慕招招,却只微微触到她的袖纱,从他手心随风拂去。 原本平静的湖面,在慕招招下坠当瞬,出现一个巨大漩涡。 山崖上,杀手们亲眼目睹红衣姑娘坠入湖中,被卷入漩涡里,往湖底沉溺。 “万生,可要下去?”一名后来的面具杀手朝身前的面具杀手询问。 “不必,有人已向我转达雇主之意,无论何种方法,目标人物不再出现即可。”面具杀手万生俯望着湖面渐渐平息的漩涡,用弯刀在山崖边的草堆下标记了一个月牙形状,“此湖深不可测,那位姑娘看上去不识水性,定是必死无疑……快撤,有人来了!” 发觉有人靠近的万生迅即让同伴撤离,并带上先前被砸成重伤但不致命的那位蒙面杀手,转眼间消失无影。 山崖下,清波湖水之中,慕招招再次感受到溺水的痛苦,死亡的逼近。 身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吸着她快速沉到湖底,让她产生一种魂体分离的无力感。 昨日她才刚落水溺亡来到这个世界,没想到隔日她又要以同样的方式再死一次,死了后,再次睁开眼,又会在哪里?还是,再也没有睁开眼的机会? 身子轻飘飘地浮在湖中,慕招招无望地闭上双眼。 忽而间,湖中突起一阵激荡,她下沉的身体随之一颤,本以为将要永眠的她,蓦然睁开了双眼。 入眼,湖面荡漾,一个青色的身影,正朝她游来。 来人,抓住她的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上带。 碧绿湖水中,浅青的衣尾与鲜红的衣裙交缠相绕,融为一体。 岸上,慕招招垂着头狂咳不止,将呛入的水都咳了出来。 好受些许,她才抬眸看向从湖中深处救她上岸的人。 看到景宣的那一刻,慕招招不知自己怎么了,心中的委屈到达了顶点,眼眶霎时通红,眸中蕴满泪水,一下倾泻而出。 “景……景……”她泣不成声唤着景宣,身体颤抖到不能自控。 与慕招招同坐一处的景宣,见她哭得这般悲恸,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由出声:“慕姑娘,没事了,别怕。” 他一安慰,慕招招哭得更凶了,丝毫不顾形象,失声恸哭起来,止都止不住。 慕招招哭得脆弱狼狈,把自己情绪最为糟糕的一面毫无保留呈现,却意外令无论遇何事见何人,皆心无波澜的景宣,眼底浮现一丝转瞬即逝的波动。 他欲从地上起身,只是动了一下,还未站起,坐地大哭的慕招招,便猛地身子前倾,一个生扑,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景宣的身体产生从未有过的僵硬,他初次与人如此接触,也是首次对人如此不设防,可以躲,却没有躲,还忘记,把她推开。 “景宣,你不要走,不要丢我一个人,我害怕。” 哭到泪水满面睁不开眼的慕招招,整个脑袋埋入景宣的颈侧,紧紧抱着对方不撒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哽咽诉说心里的恐惧。 她好害怕景宣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好害怕景宣一走,那片湖会长出手,把她再次拉入湖中沉底,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不要死在湖里,她不要死。 被慕招招贴身拥抱的景宣,双手始终垂于身侧,二人的衣裳尽湿,此时此刻,景宣不光是耳朵,还包括他的身体,都能强烈感受到,慕招招哭得有多么撕心裂肺。 他平静等待,等她冷静下来后松开他。 嗓音哭哑,眼泪流干时,慕招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像做下坏事一般,慌忙松开景宣,低头抹泪,不敢看他,也不敢看他那白皙修长的脖颈。 那儿,都沾满了她的泪水。 景宣见她冷静下来,起身朝她温和道:“慕姑娘,我们一起回去。” 一起? 坐在地上愁眉不展,暗自懊悔的慕招招,闻言立马抬头看向景宣,哭肿的双眼顿时笑眼弯弯:“好啊。” 哭时梨花带雨。 笑时比阳光还要灿烂。 只不过,她面上笑着答应,实际却没有半点动静,以至于让景宣轻声问:“慕姑娘可是不想回去?” 慕招招连忙摇头,带着软糯哭腔急忙回应:“我腿软走不动,我想要你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13章 话还未完,慕招招紧急闭上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男子脱口而出这种话? 景宣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 小心翼翼地偷瞄景宣一眼,见对方一脸沉默的模样,慕招招非常后悔方才说话未过脑子。 原书中的景宣,是何等的存在呢? 他是高岭之花,是不染尘埃,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即使无官无职,深居简出,光凭他的外形和处世,依然被京城的万千少女奉为神坛之上的人物。 他虽然待人温和,可同时也保持着一股疏离,倾慕他的女子虽多,但她们甘愿远观,不敢打扰。 慕招招能够理解那些女子的内心,因为现在的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景宣就连穿着一身湿衣,都那般清雅俊逸,犹如天神一般,不该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沾污。 她还是咬咬牙,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回去吧。 双手撑在地上,还没开始使力起身,慕招招就见景宣单膝跪地背对着她。 “我背你。”他轻言细语。 慕招招愣了片刻,最后还是屈服于无力的双腿,轻轻地攀上景宣挺直宽阔的后背。 一路上,阳光和煦,微风吹拂,落花飘零,花瓣洒在景宣和慕招招的身上,此时二人的衣裳已经半干。 “景公子,你救了我两次,宫里一次,湖里一次,谢谢你。” 忽而间,景宣的耳畔传来慕招招满是感激的声音。 他微忆昨晚宫中一事,淡声道:“京城处处潜藏危机,慕姑娘还请小心。” 闻言,慕招招不自觉地在景宣背上往前一移,伸手接住空中一枚飘零的花瓣,笑容娇俏说:“嗯!我知道的!” · 玄凌山庄正堂,景含霜召集所有护卫,一部分留下保护众人,一部分随她一起去七锦湖解救慕招招。 虽然,她心里已有猜测,此时此刻,慕招招恐怕已性命难保,但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得知月牙门杀手潜入玄凌山庄一事的贵女们,全都人心惶惶躲在了屋中不敢踏出一步,盼着景含霜召集的护卫能保护好她们。 景含霜出发之前,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楚言辰,心情复杂。 她和这个奴隶明明素昧平生,可他却于生死时刻,在他的主子和她之间,选择救她。 是慕招招对他不好吗? 不可能,慕招招扔出那块大石,所表现出的焦急和爆发之力,她直到现在还很震惊。 “景公子?你们快看,那是景公子!” 贵女之中,突然有人兴奋呼喊。 听闻“景公子”,景含霜如同其他贵女,一致抬眸望去。 哪怕隔得甚远,仅一眼,她们就注意到景宣背上的慕招招。 那抹鲜红,实在过于惹眼,尤其是在景宣的身上。 此刻,贵女们早已把杀手潜入山庄一事抛之脑后,纷纷涌出屋中,遥望远处。 她们眼中皆是不可思议,一向不与女子有所接触,哪怕对自家妹妹都有礼待之的景宣,竟背着那侯府嫡女慕招招。 两个人,前胸后背贴得如此之近,快要融为一体般。 待景宣逐渐走近,站在景含霜身旁的戚风绵,眼中嫉火滔天。 她和景含霜关系甚好,曾从景含霜那儿打听到景宣平日素爱一身青衣,她便也穿上青衣,特别是在有景宣的场合,只为看上去与他更为相配。 刚到玄凌山庄,她就从景含霜那儿得知,景宣也在山庄。 一直以来,她能见到景宣的机会少之又少,她无比期待景宣这一次尽快出现在景含霜的生辰宴上。 没想到,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景宣背着那传闻中风吹就倒的侯府嫡女出现在她的眼前。 更令她意外的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一袭红裙,一个一身青衣,明明色彩差距如此醒目,却可以如此搭配的融合在一起。 见慕招招还活着,景含霜如释重负,迎了上去。 “阿兄,是你救了慕姑娘?”她问向景宣。 景宣看向她,微微点头。 “慕姑娘,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景含霜对景宣背上的慕招招笑了笑,注意到二人身上的衣裳带着一股湿气,她转眸向景宣,“阿兄,慕姑娘身子弱,不宜湿衣贴身,你放她下来,我扶她去换身衣裳。” 说着,她不忘询问慕招招:“好吗?” “好,谢谢。”慕招招眼含笑意,对景含霜道谢,又歪头朝景宣轻声说:“景公子,我的腿有力气了,可以自己走了,你放我下来吧。” 闻声,景宣将慕招招从身上放下。 景含霜立即上前扶住慕招招,带着她往换衣的房屋走。 经过长廊时,慕招招看见站在门前的楚言辰,他低着头,谁也不看。 她移开视线,也不想再看他。 景含霜来玄凌山庄之前,特地备了一套衣裙,以防宴会上不慎弄脏时可换。 她的衣裙,大多浅色为主。 所以慕招招换上的衣裙,是一袭妃色的云烟罗裙。 发上也加了一根妃色的绸带,看上去灵动婉转。 “慕姑娘,你果然天生丽质,不依外物。”看着慕招招从屏风后走出,景含霜眼露欣赏,她不得不承认,慕招招是她见过的人里,能把不同色系的衣裙,都穿出几分脱俗之感,还不失娇美的第一人,哪怕是粗布麻衣加身,定都能令人赏心悦目。 听后的慕招招不好意思浅浅一笑,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衣裙上,直接开口问向景含霜:“景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何事?” “你为何会来玄凌山庄举办生辰宴?” 景含霜没料到慕招招竟然会问她这件事。 她也没有瞒着的打算,如实告知慕招招:“为皇后娘娘所吩咐。” 慕招招一脸惊讶,她脑袋转不过弯来。 “陛下和皇后应在路上了,你很快便知。”景含霜柔和一笑,“我也想问慕姑娘一个问题。” “你问。” “那个奴隶,慕姑娘还想要吗?” 景含霜的问题,让慕招招一时答不上来。 她的内心,自是不想与楚言辰这个未来的大反派有半点牵扯,但她想活得更久一点。 “要的。”她的声音很闷,肉眼可见的失落。 景含霜无法理解慕招招,那个奴隶对她这般不忠不义,为什么她还想要留着他。 也不禁令她回忆起那个奴隶拉着她跑到安全地带的画面。 当时,她甩开他的手,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言,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慕姑娘,若他下次还弃你于不顾,你还想留着他吗?” 景含霜再次好奇询问,这下把慕招招问懵了,想到还有下次,她就头疼得不行。 一开始,她是怪楚言辰的,可一想到她和楚言辰只不过才认识短短几天,而作为原书女主的景含霜,是楚言辰无数个漆黑难熬的夜晚,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她就不是那么生气了。 她不懂爱情,但她体谅人心。 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楚言辰处于下意识,做出只救在乎之人的举动,也不是那么难以原谅。 只要期望不高,也就不会伤心,她还是会继续攻略楚言辰。 “我不会放弃他。” 紧锁的房门外,楚言辰听闻慕招招此番坚定的话音,神色发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14章 景含霜不再多说,只让慕招招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打开房门,见楚言辰低垂着头站在门外,她越过他身旁,不做停留离开。 慕招招未看向门外,没有发现楚言辰站在屋外。 她走向屋中的一个镜台前,仔细瞧着镜中的自己,两颊遮挡惨白气色的腮红遇水已经掉光,剩下一张素净的脸蛋,却少了一半的病倦气息,肤色不再似之前那般苍白。 慕招招能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健康。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扬起唇角,满脸朝气地转过身走向房门。 一只脚刚轻轻松松地跨出门槛,慕招招的余光便瞟到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的楚言辰。 她唇角的笑意消散,对楚言辰闷声道:“你在这干嘛?” 楚言辰微微抬头,没有看慕招招的脸,而是看着她的裙尾,低声说:“主人,奴来请罪。” 慕招招陷入沉默。 “主人若生气,可以惩罚奴。”楚言辰昂起头,直视慕招招。 慕招招想了想,勉强挤出个笑,一脸平和看着楚言辰:“没什么好生气的,那般情况下只顾得上带走一个人,我理解你。” 说完,她径自走开。 凝望慕招招离去的背影,楚言辰立在原地迟迟未动。 这位主人,不仅不惩罚他,还说理解他。 今日,他本打算离开侯府,去寻他那十五年未见的生父,这是他非入京不可的原因。 这一去,生死难料,他想在此之前去见白衣姑娘一面,哪怕是在角落里远远看着她也好,所以,他请求新主人带他一同来玄凌山庄。 令他意外的是,新主人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并且还承诺他,往后若有合适的时机,都会带他去见他心里想见的白衣姑娘。 他见到了白衣姑娘,还在危险关头下救走了白衣姑娘,留下新主人独自面临险境。 新主人待他很好,可白衣姑娘是他无数个凄苦黑夜里,唯一照亮他内心的月光,若能常常见到白衣姑娘,他可以不急着现在去寻生父,为了白衣姑娘,他想贪心的活得更久一些,哪怕在新主人身边当永远的奴隶,他也甘愿。 · 慕招招迷路了,来回走在空无一人的园林中,感叹着玄凌山庄可真大,庄主可真有钱。 正思索着皇后娘娘为何会吩咐景含霜把生辰宴举办在此地时,她的后肩被人轻拍了一下。 “景……” “你是谁?” 秦修然的表情转变得非常丰富,语气也从欣喜转变到失望,失望中又带着一丝好奇。 就在刚才,他远远望见园林中,有一个身形气质酷似心上人之时,他确定,就是他的心上人——景含霜。 本着来一场有缘的邂逅,他一定要上前与她打招呼,便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拍她的肩,哪知转过身来的,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 “你又是谁?”看到眼前男子急速缩回拍她的那只手,犹如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慕招招也还以一击,拍掉肩上不存在的灰。 “是我先问你的。”比慕招招高出不少的秦修然,一脸傲娇地看着慕招招。 眼前人一副纨绔的外表,让慕招招猜不到这是哪家少爷,懒洋洋道:“谁先问,谁先说。” “我先就我先。”秦修然懒得与一个女子计较,“我叫秦修然,你叫什么?” 听到此名,慕招招不由一愣。 原来眼前之人,是秦墨的弟弟秦修然。 此人,前期暗恋景含霜,后期直接明恋,追求方式花样百出,闹得满城皆知,同时也传到楚言辰的耳里,最后,不幸成为众多觊觎景含霜,又因自身实力欠缺,惨死在楚言辰手中的一员。 想到秦修然的结局,慕招招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 看得秦修然莫名其妙,警告道:“本少爷长得俊本少爷知道,你再这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秦修然同慕长君性情一致,都是阳光贪玩的少年郎,慕招招知道他做不出这种事,他那个腹黑的哥哥才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一想到秦墨,慕招招就觉得背脊发凉,抬手抱住了自己。 秦修然见状,还以为她把他的话当真了。 他笑了笑,心想这姑娘好傻,一点都没意思,他还是继续往前走走,找他的心上人去。 “等一下。”慕招招叫住往前走的秦修然,“请问,你知道山庄前院往哪走吗?” 秦修然回过头,故作惊讶道:“不识路啊?” 见慕招招点点头,他抬手朝远处随意一指,“那,往那儿走就是了。” “谢谢。”慕招招道了一声谢,按照秦修然所指方向前往。 秦修然见她真信了自己的指路,不禁偷笑起来,全然忘了对方还没有回答名字。 按照秦修然所指方向前往的慕招招,走到一半发觉了不对劲,怎么路越走越偏?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阴森起来,即便是大白天,慕招招也觉得瘆得慌。 她准备原路返回,刚转过身,就见一脸似笑非笑的秦墨站在前方注视着她。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试图当做秦墨不存在,迈着步子朝前。 越过秦墨身旁时,她听见秦墨开口:“慕姑娘猜,若我在这里对你做些什么,会有人发现吗?” 慕招招目光惊恐看向秦墨,一颗心脏怦怦直跳。 秦墨,要对她做什么? 杀她? 不至于吧。 那是…… “秦公子,你别自毁形象。”慕招招立马离秦墨远远的,脸上全是防备。 秦墨倒是对她这句话起了兴致,问她:“我是什么形象?” 慕招招一本正经:“我不知道你是坏人还是好人,但我知道,你不是色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秦墨轻笑一声,一步步朝慕招招靠近。 他每上前一步,慕招招就退后一步,直至被逼到角落,无路可退。 看着单手撑在墙上,把自己困在角落,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秦墨,慕招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她强迫自己冷静道:“秦公子,你知道你现在的姿势叫什么吗?” “叫什么?”秦墨低语。 慕招招盯着他,踮起脚尖一点点朝他靠近,彼此的脸颊若有似无相贴时,她一脚狠踩在他的脚背上,在他耳边一喊:“耍流氓!” 喊出这三个字的慕招招,趁秦墨一时愣神,一个下蹲,从他手臂下溜走了。 速度堪称生死时速,比在宫中逃跑时还快。 意识到自己被耍的秦墨,不仅没恼,也未去追,而是站在原地,望着慕招招如一只野兔跑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的唇角不禁一勾,这才挪步。 一通乱跑,让慕招招误打误撞,来到了前院。 这一来,她就看见前院中央的地面,摆放着两具黑衣杀手的尸体。 皇帝和皇后已经来到玄凌山庄,此刻正坐在正堂里,大门敞开,对着院外。 院外的四周,守着一群禁卫军,世家贵女们远远站在一边,不敢看向尸体。 慕招招往前靠近,听见有人朝皇帝禀报:“陛下,据了解,这两名月牙门的杀手,皆为一个奴隶所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15章 “奴隶?把他带过来。”皇帝楚遥脸上略显诧异,小小的一个奴隶,竟能杀掉月牙门的两名杀手,真是奇了。 无人亲眼目睹楚言辰是如何取了两个杀手的性命,在场的秋雨和玉枝那时已经昏迷,慕招招和景含霜也跑进了石林。 站在不显眼处的慕招招,四周环视一番,没发现慕清远和慕长君的身影,就连温洋大将军也没在。 正堂里,她见过的人,除了皇帝和皇后,便是温寻和景太傅,其他几位,她不认识。 温寻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像是没中过毒一般,今日的他,换了一身深色的长袍,比起象牙白长袍的温文尔雅,这一身更显他的大将风范。 不多时,站在院外的慕招招就见楚言辰被侍卫带了上来。 远处,景家兄妹和秦家兄弟从不同路一前一后朝前院走来。 景宣换了一身月白衣衫,与一袭白衣的景含霜走在一起,二人清冷出尘的气质很是接近。 不过,视线放在楚言辰身上的慕招招,并未注意到几人的出现。 楚言辰被带到两个杀手的尸体旁后,皇帝楚遥从椅上起身,一甩衣袖,走到院中。 其余人全都跟着出来,皇后景念见世家贵女们拘束不安的模样,温柔出声道:“今日,本宫与陛下出宫,是特意前来为含霜庆祝生辰,不料遇上此处潜入杀手一事,为了在场的各位,也为了京城的治安,陛下需要好好盘问一番事因,不会影响含霜的生辰,听说此处山清水秀,风景别致难得开放,各位随本宫到处走走,共赏美景,如何?” “是,皇后娘娘。”众贵女齐声回应。 眼看贵女们都跟着皇后离去,慕招招在原地踌躇不前。 “大胆下奴!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一个内官的尖细音嗓响起,令慕招招望向被围在中心的楚言辰。 他还是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慕招招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楚言辰平时对她下跪那么轻而易举,怎么现在到了天子面前,反而这么硬气了呢? 亏得有一个侍卫,从后踹了他的膝盖,才让他双腿跪地,跪在了尸体旁。 “他们是你所杀?为何不留活口?”楚遥发话,神色有疑。 楚言辰沉默不语。 见面前奴隶瘦弱不堪的身躯,楚遥不信凭他一人之力,就能解决两名月牙门的杀手,除非,有同伙,或是,他的身份不简单。 今日来此,就算等不到昨日晚宴刺杀主谋的出现,揪出让他困扰已久的月牙门也是好事一桩。 灭了月牙门,有了百姓的拥戴和江湖侠士的敬重,他的皇位会更稳固一些。 藏在暗处预谋的篡位者,终会坐不住现出原形。 “你既不说话,朕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楚遥本是平和的说着,下一秒却骤变厉色,“怀疑你杀人灭口,有更大图谋!” 天子发怒,楚言辰一动不动。 这个呆子。 慕招招看得心焦。 下一刻,她就见楚遥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直直地对着楚言辰挥去。 “陛下,剑下留人!” 猛地,慕招招高声大喊,冲了过去。 可来不及了,楚言辰已经被…… 被锋利的剑刃,割掉了一缕发丝。 慕招招的心跳急速上升又急速平缓,方才有侍卫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还以为楚言辰掉了脑袋,越过侍卫后,她才看见楚言辰只是掉了一缕发丝而已。 差点把她吓坏了,只要楚言辰没事就好,攻略对象还在,她的命就还在。 “慕卿之女,慕招招?” “朕记得你。” 楚遥颇有兴致地盯着突然冒出眼前,让他“剑下留人”的慕招招,何曾有人敢在此般环境下站出来说出这样的话? “臣女参见陛下,求陛下恕罪!”慕招招挡在楚言辰身前,朝楚遥行了一个礼。 “你何罪之有?”楚遥手一挥,好脾性问着慕招招。 慕招招直起身,直视楚遥的双目道:“此奴是臣女的人,月牙门的杀手,要追杀的人,正是臣女。” 话落,楚遥惊异,众人亦然。 一个平时足不出户的侯府千金,怎会引来月牙门的杀手追杀她。 “月牙门的杀手,为何要追杀你?”楚遥说出心中疑问。 慕招招愣了愣,她也想知道月牙门的杀手为何要追杀她。 面前人毕竟是九五之尊,慕招招虽然对这个问题很郁闷,但还是耐心回答:“臣女不知,臣女从未得罪任何人,不知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派杀手来对付臣女。” 说着,她真情实意扮起可怜:“臣女一向体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要杀臣女,如掐死一只小小的蚂蚁,根本无需动用杀手,可见背后指使之人,盼着臣女不得好死。” 这种时候,要是来点眼泪,就更加逼真了,慕招招心想。 可惜她委屈恐惧的劲儿已过,眼泪流不出来了。 “招招,你可有受伤?”温寻听后,急忙上前关心一问。 这声“招招”听着太过亲切,慕招招卡顿着回应:“温,温大哥,我没事,幸得……” 卡顿片刻,她看向楚言辰:“幸得我这忠心的奴隶与杀手以命相搏,招招才能逃出生天。” 这句话,慕招招是特意说给楚遥听,也算是为楚言辰解释他为何不留活口。 不巧,这句话完完整整的入了景宣和景含霜的耳中。 贵女们都跟随皇后走远,现场的女子仅留下方才同是踌躇不前的慕招招和景含霜二人。 景含霜知道慕招招这样说的原因,但还是不由侧目看向真正救了慕招招的兄长。 见兄长一副淡然的模样,她收回了目光。 “原来还是个忠仆,抬起头来,朕瞧瞧。”楚遥将视线重新放回一直垂着头的楚言辰身上。 站在楚言辰身旁的慕招招,用脚轻微碰了一下楚言辰。 这一次,楚言辰有了动静,他抬起了头。 看见楚言辰面容的一刻,楚遥有一瞬间的恍惚,最后盯着他那幽深无惧的眼睛,只问了他一句:“你唤何名?” 一旁的慕招招暗道不妙,“楚”乃是国姓,楚言辰如今的身份是奴隶,是被这个国家视为最下等之人,若他当着众人之面老老实实道出自己的姓名,恐怕会被治个大不敬,藐视皇族之罪。 “奴,无名,无姓。”楚言辰这一次未过多沉默,嗓音低哑开口。 “回陛下,臣女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阿辰,陛下觉得如何?”慕招招紧急补充,生怕楚遥有给人乱取名字的癖好。 要知道,原本的世界中,楚遥最后的结局,便是命丧楚言辰之手。 “这名字不错,就叫阿辰吧。”楚遥面上虽笑了一声,但还是不肯放过楚言辰,“月牙门的杀手应留下一命,细细拷打,逼出其巢穴所在,可现下,人死了,慕姑娘觉得朕该如何是好呢?” 慕招招看得出楚遥笑里藏刀,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时,在一旁看戏许久的秦墨出声:“陛下,江湖有传闻,月牙门若追杀一人,将会不死不休。” 有人附和:“臣也有所耳闻,遥记很久之前,曾听说过,齐大人家在外惹了不少桃花债的齐小公子,便是被这月牙门追杀有半年之余,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劫,唉!” 慕招招呆住了,月牙门确实有这么一项铁规,若追杀的人未死,那么他们将会继续追杀到天涯海角,直到任务完成为止。除非,月牙门不复存在。 秦墨见慕招招有被吓到,一脸正派好人模样关心她:“慕姑娘可曾听闻月牙门所做恶事?” 一眼识破秦墨假好人模样的慕招招,立马就意识到对方想搞事情。 果然,她听见秦墨又对楚遥说:“臣有一计,可引月牙门的杀手倾巢而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16章 景含霜的生辰宴,帝后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离开之前,帝后同景含霜说了几句体己话,经过慕招招时,楚遥特意停下,颇为好心情对她道:“慕姑娘,铲除月牙门,为百姓除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朕会让温寻和秦墨轮流保护你,此二人功夫卓绝,你且放心,可能胜任?” 慕招招表面保持假笑,实则内心在滴血,就在方才,秦墨当着在场之人的面,在楚遥耳边献出一个计策,一个让她去当诱饵,引月牙门的杀手鱼贯而出追杀她,再借此寻机查出月牙门的巢穴所在,进行清剿的计策。 “臣女不负陛下所托。”慕招招朝着楚遥笑得很无奈。 楚遥只当没看见,牵着皇后的手离开了。 温寻也跟随楚遥一同离开,他的职责是力保天子的周全,尤其昨夜在宫里出了那等大事,在宫外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秦墨走时,慕招招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大混蛋”。 一场小插曲,让景含霜提前结束了生辰宴,众贵女离开山庄之时,虽不知晓慕招招接下了一个怎样的重任,也听不清皇帝对她说了什么,但她们见慕招招满脸写着不高兴,有人好奇发生了何事,有人则是看到她不高兴而感到高兴。 不高兴的慕招招,只是不高兴了一会儿,想到楚言辰还跪在地上,她弯身将他扶起。 被扶起的楚言辰,余光留意到慕招招的表情,他看得出她很不开心。 “慕姑娘,抱歉,若今日我没邀请你来,或许就不会发生此等之事,你也不会……”被陛下当成诱饵。 景含霜一脸歉意走近慕招招,噎住的后半句话她说不出口,眼看山庄里的人都走得干净了,周围只剩她的兄长,以及秦家二公子,还有慕招招与她的奴隶,她索性在慕招招身前直言:“昨夜宫宴发生那等大事,我本想取消这次的生辰宴,没曾想深夜收到皇后的来信,让我不必受此影响,最好能将生辰宴选定在一个山庄,她与陛下届时前来。” “我明白皇后的用意,你也应当能够明白,玄凌山庄地势广阔,是最佳选择地点,昨夜我还担心,怕是进不来这玄凌山庄,不料今日一早,山庄的人就来告诉我,他们的庄主同意了。” “后续的事,你都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没等来陛下和皇后想等的人,却等来你被月牙门的人追杀,是我没提前做好防卫,我很抱歉。” 看着一向对不熟之人偏高冷的景含霜,一下给自己解释了这么多,慕招招立刻就把烦恼的事丢诸脑后。 “你不用说抱歉,这事不在你。”她以真诚的笑意回应景含霜。 她算是搞清楚皇帝和皇后来玄凌山庄的原因。 原来是想瓮中捉鳖,看看昨晚宫宴的刺杀主谋,会不会趁着天子出宫这样的大好机会坐不住再次有所行动。 可惜,他们想等的人,就隐藏在他们身边。 “原来你就是那位当街诈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吓坏满街行人的侯府嫡女啊!”气氛沉寂下来时,响起了秦修然嘹亮的嗓音。 秦修然一直站在一旁观察慕招招,从慕招招冲出去高喊那句“陛下,剑下留人”时,他就发觉这姑娘人不可貌相,看着挺娇憨,胆子还挺大。 “秦公子,什么棺材?”一向对坊间传闻不感兴趣的景含霜,在听到秦修然这句话时不由惊奇一问。 心上人主动朝自己问话,秦修然兴奋得一股脑全道出前因后果。 他道出了一堆废话,才说到自己昨夜因琐事耽搁,没有来得及赶去参加宫宴,心中烦闷便去街上找酒喝,因此听闻有不少人在讨论侯府嫡女被误诊死亡,在送葬的路上当街诈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吓坏满街行人。 景含霜听后,看向慕招招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惜,慕招招身后的楚言辰,也看向了慕招招,却是神色不明。 两人,皆是此刻才知晓此事。 几人之中,站得较远的景宣,目光轻柔注视着慕招招。 他眼中的慕招招,正在一脸嫌弃瞧着秦修然。 嫌弃秦修然说一堆废话才说到重点的慕招招,心中在暗叹景含霜的耐心简直太好了,没有打断秦修然一句。 秦修然注意到慕招招对自己的一脸嫌弃,也同样满脸嫌弃对她道:“喂!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开始那些人好像都不知道你是谁,后来才有人道出你的身份,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吗?” 他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令慕招招开口问:“你说来听听。” “他们啊……”秦修然朝她走了两步,放低声音故作恐吓,“说你的脸白得可怕,说你不是人,还说晚上若是遇见你,要泼你一身黑狗血!” 后半句话,是秦修然现加的。 他还想看看慕招招害怕的样子,觉得怪有趣的。 哪知,慕招招狡黠一笑,走到他跟前,学着他的语气说:“若真有人泼我一身黑狗血,我就……” “你就什么?”少女渐渐靠近的素净脸庞,令秦修然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让你帮我洗干净呗。”慕招招见秦修然怂了,顿时没了捉弄的心思,便随口一说。 没想到,秦修然唰的一下脸红了。 他气急败坏指着慕招招:“青天白日之下,景姑娘景公子面前,你一个女子怎能如此放浪,竟敢调戏于本少爷!” 慕招招满脸疑惑,毫不在意一道:“我哪里调戏你了?只是让你洗件衣裳而已,至于吗?” 这下,秦修然的脸更红了,他想歪了,他还以为,洗的不是衣裳,是…… 他越往下想,脸上越羞得厉害。 后方,忽然传来两个婢女的憋笑声,是从晕厥中刚醒不久朝前院赶来的秋雨和玉枝,二人见各自主子都没事,于是待在边上安静站着,但秦修然的言行举止,让二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秦修然听见她们的笑声,偷偷地瞟了景含霜一眼,见景含霜的脸上似乎也有憋笑之意,更是又气又羞。 “你给我等着!”他对慕招招放话,接着气冲冲地走了。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盯着慕招招:“你还没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 “慕招招。”慕招招又快又懒说出自己的名字。 秦修然点点头,咬着牙:“慕!招!招!小爷我记住你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像极一个怄气的顽童,目送他离去的慕招招满脸好笑,仿佛发现了好玩的乐子。 然而,不经意间,当她目光流转,注意到景宣眼神轻淡注视着自己,她下意识收起笑脸,一副老实乖巧还本分。 · 日落时分,慕招招带着秋雨和楚言辰回到侯府。 一回来,就见季婉如用着她那一双媚眼,不可置信看着她。 慕招招已然猜到,雇月牙门的杀手追杀她之人,除了季婉如没有别人了。 季婉如既然如此恶毒,那她也就不必和她假意周旋,她直接无视她,径直回到自己的院里。 回来后,慕招招找了一瓶上等的金创药,亲自送去楚言辰的房中。 “脱了。”屋里,慕招招的声音不高不低,还带着丝丝闷气。 楚言辰明白她想给自己上药,听话地脱了上衣。 “坐好,背对着我。”慕招招又道。 楚言辰老实照做。 没了衣裳的遮挡,慕招招这才看清楚言辰背上的刀伤深至见骨,十分狰狞可怕。 她的眉头不禁蹙得极深,楚言辰这个人,忍痛力怎能这般强悍? 这么严重的刀伤,始终一声不吭像个没事人一样忍到现在。 她唤秋雨端来一盆水,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便给他的伤口撒上药。 “感觉会很疼,你坚持住。”她的声音有所放缓。 药粉撒下,楚言辰无声忍耐着强烈的刺痛感,他能感受得到,慕招招的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第一次,有人如此温柔给他上药。 以至于让他一时之间产生了某种感知。 原来,他也可以受人珍视,不被人随意践踏。 【喜报!检测到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值从五升至六,恭喜宿主凭自己的本事拿到一分!】 “没有提到景含霜,也涨了一分?” 听到系统的喜报,慕招招很是不可思议。 【是的,宿主,这分好感值与别人无关,全靠你自己的努力。】 虽然只是一分,但慕招招已经很开心了。 说明以后不用靠别人,只要自己真心对反派好,就有涨好感值的希望。 给楚言辰上好药,慕招招让他好好睡一觉,还告诉他,等他醒来,带他去外面吃大餐。 由于落水后只是草草换一身衣裳,慕招招觉得身上不太舒服,看着天色还早,便去沐浴。 沐浴后,换上一袭红衣的慕招招,瞧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红衣来提衬惨白的气色了,她的肤色逐渐变得正常不少,不过,她的心态需要红色,代表着热烈和不屈的生命。 她要时刻警醒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再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 只是,她很喜欢的一件红衣,落在了玄凌山庄,怕是没机会拿回来了。 景含霜给她的那套妃色衣裙,她是洗干净还回去,还是买一件新的还给她好呢? 她想了想,觉得买新衣比较好,正好晚间要出门。 夜色到来,慕清远和慕长君还未回府,季婉如派身边的婢女去请慕招招前来正堂用晚膳。 慕招招直言不去,带着伤势已经无碍的楚言辰出门。 二人走出侯府大门,则见温寻站在不远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17章 作为一个诱饵,自然是要放出去引诱敌人上钩。 慕招招知道温寻出现在此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月牙门的杀手这会儿应该还未收到她没死的消息吧。 也不一定,季婉如那般盼她早点死,恐怕她刚回府时,季婉如就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招招,别怕,有温大哥在。” 温寻看着小姑娘朝自己走来时,四下寻望颇为不安的模样,他迈步上前,轻声安慰。 慕招招双眸明亮对温寻点着头,有温寻这么一句话,她放心多了,况且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武力不弱的楚言辰。 华灯初上,繁华夜市,人来人往。 温寻与慕招招一路闲聊,得知慕招招还未吃晚饭,他主动道:“招招,温大哥带你去玉鹤楼,想去那儿吗?” 慕招招一听,眼睛亮如星星,她今晚出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带楚言辰去吃美食,而玉鹤楼,听说是京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其美酒佳肴的香味能传千里,每日几乎座无虚席,去晚了一座难求。 “好!”本打算就去这家酒楼尝鲜的慕招招,回答得显而易见的高兴。 温寻走在前领路,她回头面对楚言辰,双眼灵动,俏皮笑语:“我们去吃大餐喽。” 楚言辰不经意看进她的眼里,神色微微一愣。 玉鹤楼。 双脚刚踏进来,慕招招就闻到空气中各种美食的香味,她放眼一望,这家酒楼果真是名不虚传,处处满桌又满人,已经没有一桌空位。 看得见,吃不着,让她的肚子更饿了。 好在,一个跑堂似乎认识温寻,发现温寻来了,就领着他们几人上了二楼,进入一个雅间。 雅间里,温寻让慕招招点菜。 慕招招没有客气,点了很多好菜,又问温寻想吃什么,温寻告诉她,他来时已经用膳,全当陪她吃,她点就好。 二人已经落座,楚言辰站在慕招招的身后。 慕招招知道他们做奴仆的要遵守规矩,如果没有温寻在,她会直接拉楚言辰过来坐下。 但是温寻在,她若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家? 万一人家介意呢? 人家现在是护国将军,身份何等尊贵。 可正因为是将军,应当不会过于在意这些礼数吧…… 她说要带楚言辰吃大餐,总不能让他站着吃。 “温大哥,可以让阿辰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吗?”慕招招试探性的问着,她没有忘记自己给楚言辰取的小名,即便是在温寻面前,还是不要轻易暴露楚言辰的真实姓名比较好。 温寻看向一直低头沉默的楚言辰,陷入思考。 在楚国,奴隶的身份极为下等,他们可以随意被贩卖和残害,毫无人权可言,甚至不如部分牲畜的生命贵重。 见温寻不说话,慕招招不由自主地轻眨双眼,一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温大哥,我把阿辰当朋友看待,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能丢下他吃独食。” 慕招招有个习惯,说出过分假话的她,会下意识的轻眨双眼,试图蒙混过关。朋友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错,但是她和楚言辰这个未来的大反派,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不过她这句话,温寻却是听进了心里,再次对她有所改观。 温寻没想到,不知人间疾苦的慕招招,竟然会对一个奴隶有着这般的赤胆之心。 白日在玄凌山庄,慕招招大胆冲出来保护奴隶的举动,已经足够令他吃惊,现在,慕招招说把奴隶当朋友看待,更是令他意外,哪家千金小姐会这样做呢? 他自是不介意与奴隶同桌吃饭,这么多年行军打仗,再艰苦的条件他都经历过。 某次遇险,与大军失联,还是难民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才活了下来。 在他眼里,无论是奴隶还是权贵,只要不为国家添乱作恶,皆该生命平等。 他眼含宠溺看着慕招招:“招招,朋友之间,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让他坐下吧,温大哥不介意。” “谢谢温大哥。”慕招招很欣喜,手往后一伸,触到楚言辰的手臂,便拉他入座。 菜很快就上齐了,慕招招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一盘盘佳肴,一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看向了温寻。 温寻被她的馋相给逗笑,示意她可以动筷。 让温寻意外的是,慕招招没有顾着自己先开动,而是用公筷给她的奴隶夹了一碗牛肉,再夹了一碗蔬菜,听见她对奴隶说:“荤素搭配营养翻倍,你给我多吃一些,多长一点肉。” 他仔细观察了一眼她的奴隶,身形确实过瘦需要多长一点肉,但也撑得起那身衣裳,他看得出,慕招招待这奴隶极好,给奴隶的衣裳并不一般,不知出于何种错觉,他感到,这奴隶身上的某些气息,不像是一个奴隶该有的,反倒多出一些贵族子弟都没有的一种贵气。 大概是奴隶相貌不凡,才给了他这般错觉。 一顿饭,楚言辰始终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盘子里的任何一道菜。 其间,专心喝汤的慕招招,注意到楚言辰的碗里只剩白米饭,她立马给他的碗里补菜,还用另一个空碗,给他盛了一碗汤。 虽然她做这些都是无声的举动,但让楚言辰偷看了她好几次。 楚言辰想着,今日,他当着皇帝的面撒谎了,说他无名无姓,这位新主人本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当着皇帝的面戳穿他,一报他弃了她,只救景含霜之仇。 可她非但没有,还帮他,护着他。 皇家威严,若是让皇帝知道一个下贱的奴隶与他同姓,恐怕不死也得掉层皮,或被迫转变别的姓氏。 他本就姓楚,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姓。 慕招招不仅护住了他的姓,现在还与他同桌而食,不顾别人的眼光,给他夹了一次又一次的菜,如同在用心照顾一个弟弟。 她,真的把他当做朋友看待吗? 【喜报!检测到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值从六升至八,宿主又靠自己涨分了!】 慕招招闻之大喜,她就知道这招有用! 太棒了!再给反派多夹几块肉! · 吃饱喝足,三人从二楼下来,慕招招准备和温寻抢着结账时,才知道温寻一早就付了银子。 三人还未踏出玉鹤楼,就有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冲进玉鹤楼里,在一楼大堂哭天喊地,引起众人注意,再伸手指向慕招招:“父老乡亲们!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就是这个穿红衣的女子,当街从棺材里爬出来,把我家男人魂都吓丢了,躺在床上昏迷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梅娘年纪轻轻,怎能就这样守寡啊!” 妇人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人发出惊呼,原来面前的红衣女子就是那位传遍半个京城,当街诈尸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侯府嫡女。 温寻对此事略有耳闻,但他不信妇人一面之词,堂堂男儿,怎会被这种事吓成这样。 见妇人一副想要上前撒泼的样子,温寻护在了慕招招的身前。 妇人梅娘不知温寻的身份,可见他身形高壮,威风凛凛的模样,刚想撒泼打滚的气势瞬间就焉了,鬼哭神嚎地让周围的群众替她做主。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几日,但慕招招感觉像是经历了十天半个月。 回忆一番初醒之时,她确实记得那时自己从棺材里起身,看见不远处的地面有一个昏倒的男人。 她原以为,那男人只是简单昏迷,见有人将他抬走照料,便没有多管,可现在听到这位叫做梅娘的妇人这么一说,好像还挺严重? 毕竟是自己吓到了人家,若真是这样,慕招招心里过意不去。 她走到梅娘身前,郑重道:“这位大姐,可否让我去看看你家夫君的情况?若真如你所说,我该承担的,一定会承担。” 梅娘止住眼泪和鼻涕,不太相信的问:“你……你说真的?” “嗯。”慕招招点头。 “好,算你有担当,只希望你见我家夫君情况严重,到时可不要赖账,跟我走吧。”梅娘神色颇为得意,都不用她撒泼打滚大闹一场,就这么轻而易举拿下了,果然涉世未深的富家小姐就是好骗。 一行人走出玉鹤楼,一道明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慕招招,摊上事了?” 慕招招偏头回望,见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秦修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她越是无视他,秦修然就非要往上凑,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故意发笑:“没想到你还能把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给吓晕了,你当时是不是像极了女鬼,不不不,肯定比女鬼还恐怖。” 慕招招连看他都懒得再看,只道一句:“不会说话就闭嘴。”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不着。”秦修然张着嘴又说又笑,觉得自己赢了一场。 哪知,下一刻,慕招招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的大型丝帕,在手里裹成厚厚一团,眼疾手快塞入秦修然张开的嘴中,还拍了两下他的嘴,拍完立刻撒腿就跑。 “呜……呜……” 秦修然震惊又羞愤地朝着跑掉的鲜红身影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而后反应过来抬手将嘴中的红色丝帕扯下来摔在地上,对着跑远的慕招招大步追去。 温寻将地上的红色丝帕捡起来擦了擦,与一旁的楚言辰快步跟了上去。 梅娘不知慕招招是在与秦修然玩闹,以为她是想逃跑,担心到手的肥羊就这么消失了,也连忙跟着追上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18章 皎洁月色下,熙熙攘攘的街头,出现了这么一幕。 一位红衣少女,身姿轻盈绕过人群快跑于前,她的身后,跟着三个俊朗的男子。 其中一个少年,面带怒色,紧追少女,少女尽管被他所追,面上也毫无紧张之意,反而不时回头浅笑,一身光彩引人瞩目。 落云桥上,目睹这一幕的景含霜,不确定问向身旁的景宣:“阿兄,那个人可是慕姑娘?” “是她。”同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景宣,当即作答,话语轻淡。 景含霜因他此举面浮意外,再言:“阿兄以前可曾见过慕姑娘?” “不曾。”景宣如实道。 “含霜曾在五年前见过慕姑娘一面,现在的她,与从前相比,宛若两人。” 景含霜回忆起五年前初见慕招招的画面,那时,慕招招身姿柔弱,婢女不能离身,一路被扶着走,风吹帷帽,真容尽现,虽面有病色,却是令人惊鸿一瞥,记忆犹新。 如今,虽然也有柔弱一面,容貌也更添几分灵动清丽,但气质,却大相径庭。 她识人向来准确,在她的判断之中,慕招招应是一位恬静内敛性冷之人,可通过昨日接触下来,以及慕招招当下的行为,无一不在显露,她活波机敏,大方真诚,乐于交友,恣意招摇。 就连一向对外界事物漠不关心的兄长,此刻的视线都在追随着那抹鲜红身影。 跑到一座高大的桥边,累得直不起腰的慕招招停了下来,见秦修然追了上来,她急忙伸手挡在身前,对来人说:“秦修然,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别打脸。” 追上来的秦修然见慕招招一脸以为他要动手的模样,神色不屑道:“本少爷从不打女人。” 也奇怪,他的火气在慕招招开口的那一刻,就立马消失了。 但他还是很不爽,嘴角一扬,大步一迈,伸手握住慕招招纤细的手腕,拉着她往桥上走。 此时,他与慕招招都未注意到,站在桥中央的景家兄妹。 “秦修然,你说话不算话?”石阶前,慕招招拖拽住秦修然,她不想往桥上走,挣扎几番都甩不开秦修然的手,心想秦修然和秦墨不愧是亲兄弟,两兄弟动不动就握姑娘家的手腕,还这么用力。 秦修然发笑:“我哪里打你了?我只是改变了主意,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说完,他就跨上一层石阶,欲将慕招招往桥上带,被赶来的温寻及时拦住。 温寻看了一眼秦修然握在慕招招手腕上的手,脸色微沉道:“秦二公子,切莫对招招无礼。” 慕招招一直在试图甩开秦修然的手,温寻的出现让秦修然转移了注意力,握着慕招招手腕的力道略微一松之际,慕招招成功挣脱,连忙躲到温寻身边。 “堂堂护国将军,这么快就变成一个小女子的跟班了?”秦修然明知道温寻跟在慕招招的身边,是为护慕招招的周全,但除了他亲哥,还没有人在外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心中不爽,便不吐不快。 温寻还未说话,他身旁的慕招招就对秦修然道:“你非要这么说,那你哥明天就是我的跟班!” 陛下说过,会派温寻和秦墨轮流保护她的安全,今天保护她的人是温寻,明天应该就是秦墨了,毕竟这两人官职都挺大,平时肯定公务繁多,不太可能一连几天都跟在她的左右,一天换一个比较合理。 秦修然被慕招招的话堵住了嘴,他真想上去捏住她那娇嫩的红唇,让她没机会再开口。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一说话,能把人气得哑口无言的嘴。 真是伶牙俐齿! 还是景姑娘好她百倍! 自讨没趣的秦修然,正转身抬头往桥上走,就看见桥中央站着的景含霜。 一袭白中透粉的衣裙,温柔淡雅,犹如月下仙子。 同一时间,慕招招回头望向后方缓缓而来的楚言辰,见他正望着桥顶,她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见伫立在桥中央的景家兄妹。 兄妹二人,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月白衣衫,共处月下,气质清绝,妹妹似仙,哥哥如神。 慕招招的转眼之间,秦修然已经走到桥中央,与景含霜说起了话。 这时,落后一截的梅娘终于追了上来。 她累得弯腰拍大腿,对慕招招道:“哎呦喂,姑娘,你别跑呀,你不会是想耍赖吧?这可不能啊,做人要言而有信嘞!” 慕招招见她比自己喘得还厉害,出声道:“放心吧,我不跑,也跑不动了,你先歇会儿。” 说完,她就沿着桥边,手扶桥梁走上去。 方才,她跑猛了,这会儿身体有点虚,得扶着点东西才能走。 温寻和楚言辰跟在慕招招身后。 温寻知晓慕招招身子弱,一开始本想扶她,但见她已经找到支撑的东西,便未开口。 桥中央,景宣凝眸着慕招招一步步踏上石阶,直至走到他的身前。 走上桥中央的慕招招,见景宣在看自己,朝他满眼含笑:“景公子,又见面了。” 景宣仅是朝她颔首。 每逢与景宣说话,慕招招的嗓音都会不自觉甜软几分,这让一旁的秦修然嗤之以鼻:“原来慕小姐还有两副面孔。” 慕招招懒得理他,看向一旁的景含霜:“景姑娘,你们也出来散步吗?” 景含霜对她莞尔一笑:“嗯,出来走走。” 话落,温寻也来到桥中央,与景宣和景含霜互相颔首。 桥下,梅娘观察着慕招招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每个人看上去都贵气不凡,看来都是一些权贵人家。 既然已经骗了人,索性就骗一把大的。 她酝酿着情绪,走到桥上时已是痛哭流涕。 “姑娘,我家男人的性命耽搁不得啊,医师说了,见不到银子,就不给他开药,求姑娘发发善心,先同我一起前去寒舍,你的朋友就在这里等你,我家不远,过了这座桥,往前面走就到了。” 慕招招一见到景宣,差点把其他事情抛之脑后。 她一脸歉意对梅娘道:“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 “温大哥,不如你在这等我吧,不远,我让阿辰陪我去就好了。”终究是自己的事,慕招招不想麻烦温寻陪自己走一趟,况且她觉得,温寻和景含霜的感情发展应该提上日程了,留他在此处陪着景含霜,剩下的就靠两人的缘分了。 让慕招招欣慰的是,她说完这句话,不用主动喊楚言辰,楚言辰就很自觉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下桥。 她原本还担心,景含霜在此,楚言辰哪都不想去。 望着远处幽黑不见尽头的小道,温寻很不放心,叫住已经走下桥的慕招招:“招招,不可大意,温大哥同你去。” 月牙门的杀手,说不定就潜伏在周围。 他此话,提醒了众人。 秦修然也下了桥,走到慕招招身前,抱着双臂,神色傲娇看着她:“今晚我哥不在,我就代替我哥,先勉为其难保护你一下吧。” 慕招招一脸“谁稀罕”,往后的日子,她要经常扮演诱饵出门钓大鱼,都是拜她哥所赐。 她本来可以躲在自己的院里,院里院外安排满满当当的护卫,一边攻略楚言辰,一边享受生活,却因为秦墨的一个计策,让她不得不出门当诱饵,给躲在暗处的杀手动手之机。 实则,无人知晓,最危险的人就在慕招招身边,侯府里的季婉如,时刻都想要了慕招招的命。 无论慕招招是在府外还是在府内,都面临着危险。 显然,就连慕招招自己,都还未明白这个道理。 秦修然走下桥后,景含霜和景宣也从桥上走了下来,他们都有意陪慕招招一同前去。 慕招招还挺感动,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 一路上,不等景含霜询问梅娘是怎么回事,秦修然就主动向景含霜道出事情经过,又忍不住嘲笑慕招招竟然能把一个大男人吓到一天一夜都没醒来,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得恐怖成什么样,甚至可惜自己没有亲眼看见。 走在几人前方的慕招招,听得头都大了,平生第一次想掐死一个人。 她低着头,郁闷的想,景宣听到秦修然的那些话,会不会在脑海里幻想出她长发凌乱,一身白衣的女鬼样? ……她也不至于那么恐怖,完了…… 梅娘口中说的不远,其实远极了,远离繁华街市的漆黑小路上,除了他们这群人,没有其他人经过,周围的小树林,散发着绿幽幽的光,即使有月光照射,气氛也阴森得怪可怕。 慕招招后退一步,靠近楚言辰,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嗓道:“楚言辰,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 慕招招看着楚言辰,目光向他祈祷着——如果有鬼出现,你能不能别只顾着景含霜,稍微带着点我行吗?我好怕鬼的。 片刻,楚言辰闷声回应:“主人,奴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他没有同慕招招刻意放低声嗓,以至于走在慕招招另一侧的温寻,以及走在慕招招身后的景宣、景含霜、秦修然都听见了。 周围静谧得可怕,领路的梅娘一路心事重重没有讲话,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出现,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正如楚言辰所说的那句话。 这使秦修然暗自偷笑,他记住了,慕招招怕鬼。 慕招招自然捕捉到了秦修然的偷笑声,知道秦修然在笑她,她向后偏头想刀秦修然一眼,却先看见了景宣。 与景宣视线相撞的一瞬,慕招招立马转回头,当做无事发生朝前走。 说出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楚言辰,自幼就知晓,若这世上有鬼,还要好一些,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人,比鬼还要可怕。 他定定地看着走在最前带路的梅娘。 不多时,一行人停在一个小而破旧的老宅子前。 梅娘推开吱吱呀呀的门,她不敢看向其他人,只对慕招招道:“姑娘,这就是我家了,屋里地方小,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就你和我进去看一眼吧,得让你亲眼看看我家男人情况有多严重,怎么赔偿你心里也有数,我说的对吧?” 屋子看着确实小小一间,还闪着昏暗的烛光,慕招招没说什么,但也没动。 狭窄的院里,秦修然随便找个墙角一靠,看着略显犹豫的慕招招,啧了一声:“这地又小又破,给我家福宝都不够住,你就放心进去,我们在外面守着,还能有什么危险。” 福宝,是秦家养的一只大犬。 慕招招觉得秦修然说的也不无道理,以温寻的身手,就凭这破旧的小院子,出不了什么事。 她最后看向景宣,见景宣正在观察周围没有看她,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她没再犹豫,跟着梅娘走进屋里。 温寻和楚言辰以及秦修然站在院中等她。 景宣和景含霜则是站在院门口,未进院中。 踏进屋中,梅娘动作快速又自然地掩上门,慕招招还未看清屋里的摆设,一把冰冰凉凉的匕首,就架在她的脖颈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19章 “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早前一脸老实妇人相的梅娘,此刻狠相毕露,她紧紧攥着手中匕首,抵在慕招招的脖颈,小声警告她。 慕招招被吓一跳,配合着她往床边走,没有出声。 她感受得到梅娘的手在颤抖,担心她一个激动,不小心手滑,自己就遭殃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看一看梅娘到底想做什么。 她环视屋中,见屋里小到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再多出两三个人站立的位置,便没有多余的空间,极为狭窄,若一会儿有更大的危险,她只需喊一声,守在外面的温寻一定能及时冲进来。 跟随梅娘来到床边,慕招招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脸色青黑,瘦筋筋的男人。 莫非,这就是被她吓晕的那个人? 既然情况属实,为何梅娘还要用匕首威胁她? 很快,慕招招就知道自己天真了。 她看见,梅娘抬起一只脚,轻轻地踹了一脚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那男人立马就睁开眼睛。 梅娘朝男人使眼色,男人即刻意会,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大气不敢出走到一面墙前,哆嗦着上手一推,墙后即刻出现一条暗道。 慕招招瞳孔放大,好一场有组织有谋划。 “救命!” 她拼命对外大喊一声,梅娘没想到她这么有胆,一想到外面的那些人可能身手不错,便气急败坏用匕首在她肩颈处划开一道口子。 “别以为老娘不敢杀人,你再敢动一下大家一起死!”梅娘虽然比慕招招矮半个头,但气力极大,她死死掐着慕招招的手臂,拽着她走进暗道里。 梅娘的男人,已在慕招招向屋外开口求救时,吓破了胆率先跑进暗道里。 慕招招的求救声响起一刻,温寻几人已经踹开虚掩的房门,冲进了无人的屋中。 他们环视狭窄的屋中一圈,才发现未来得及关闭的暗道通口。 入目幽黑狭长的暗道,温寻眉头一皱,城中这般破旧窄小的老宅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一条暗道。 深觉此事不简单的温寻,进入暗道之前,他回头看向站在门边的景含霜,“景姑娘,情况难测,你莫要跟着一起。” 景含霜懂得分寸,不想给大家添乱,当即朝温寻点头。 看到她点头,温寻抬脚跑进暗道,秦修然跟在温寻身后。 楚言辰本想进入暗道,同温寻他们一起去寻慕招招,毕竟慕招招待他不薄,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但他转眼发现,景含霜的那位兄长不知何时消失了,他很确定,他没有进暗道。 眼下正如温寻所说,情况难测,慕招招既然有人去寻,那不该独留景含霜一人在此处。 待温寻和秦修然都进入暗道看不见身影后,景含霜也才转眼发现,兄长景宣消失了。 原地,只剩她与楚言辰。 景含霜冷声对楚言辰说:“你不去救慕姑娘吗?难道你要弃她不顾两次?” 楚言辰听得出景含霜话里的不悦。 他无从解释,只慢慢抬头,直视景含霜:“姑娘,你曾对奴有恩,奴不放心你一个人。” 景含霜神情微怔,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言辰的全貌。 虽为奴隶,却相貌不凡,五官比女子还要精致,尤其那一双眼睛,很是特别。 不禁,她将楚言辰与景宣放在心中暗自比较。 仅片刻,她又否定。 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人。 同时,她也惊讶于楚言辰所说的话,她曾对他有恩? “我救过你?”景含霜完全没印象,除了第一次见楚言辰,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似曾相识之外,再无其他。 楚言辰低声回她:“五年前,姑娘曾到过扬州城,从一群乞丐手里救下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并将自己身上所有吃食都赠予那人,让那人成功活过闹灾荒的寒冬。” “那人,正是奴。”楚言辰说到此,眼底涌动看着景含霜,她可知,她是他,再难也要活下去的信念。 经他这么一提,景含霜的脑中浮现一个画面。五年前,她随父亲到达扬州城,路遇一个少年,被一群乞丐下死手殴打,她出现救了他,并赠予他一袋吃食,那少年凌乱的发丝,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倔强又怀疑的眼神,试探性接过她手中的吃食。 原来那个令人怜悯的少年,是他。 “你当真没有名字?” 想起在玄凌山庄,眼前人对陛下告知自己无名无姓,慕招招又冲出来说给他取名“阿辰”一事,景含霜停止往事回忆,好奇的问眼前之人。 楚言辰内心微喜,白衣姑娘主动问他名字了。 “奴有名字——楚,言,辰。”楚言辰话语认真,面色毫无防备。 景含霜听后却拧眉:“所以,你欺君了?” 心中微喜仅冒出半瞬,就即刻被失落所取代,楚言辰垂下头,不再看景含霜。 景含霜见他如此,想了想,才道:“我不会告诉别人。” 楚言辰仍垂着头,不再抬起。 ·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里,慕招招被梅娘拽着一路狂跑。 慕招招惧黑,锁骨处的伤口,随着跑动,隐隐作痛。 她有些受不了,喘着气对身旁的梅娘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要钱财,我可以给你,先把我放开。” “别废话,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你走。” 越往前跑,就能看见一点光,梅娘一边警惕回望后方的动静,一边紧盯着远远跑在前方,不管自己死活的丈夫,心中无比窝火。 半会儿,她们跑出了暗道。 暗道通往的外界,是城东的郊林。 林子外,梅娘对慕招招好声好气道:“小姑娘,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都给我,我知道你是侯爷千金,你肯定有钱,把钱给我们夫妻俩,我们夫妻俩马上就走。” 慕招招迟疑,她看向梅娘身后的男人:“你说他被我吓晕昏迷一天一夜,都是骗人的?” “你若只想要钱,何必这么麻烦?” “那个宅子,根本不是你家对不对?” 见慕招招不依不饶,想探个究竟的模样,梅娘担心她的同伴很快就会追上来,反正她已经按照吩咐,将人带到了城郊,索性就让这丫头死个明白。 “小丫头,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一开始我只想让我男人装病骗你点钱财就算了,没想到跟着你的人有好几个,个个看上去都不好惹,若是被他们发现端倪,这钱财还怎么骗?干脆啊,来把大的,老娘再冒点险,赚两份银子。” “两份银子?是谁叫你这么做的?”慕招招眉头紧蹙,怀疑人选只有一个——季婉如。 梅娘道:“你自己得罪谁你不知道?那个人戴着一顶黑帽很神秘,说话声雌雄难辨,我搞不清是男是女,反正那个人只给我提供那破宅子,告诉我暗道的位置,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梅娘如实告诉慕招招,也想起了今日傍晚找上家门的那位黑帽人。 那人全身遮掩严实,说话声可谓雌雄难辨,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只问她想不想拥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财宝,若想,只需晚间去找一个人,将她骗去一处老宅院,带她从暗道通往城郊,丢她一人在那儿,即可前往指定点,获取一笔不菲的报酬。 她当时心中一喜,还有这等好事儿? 可当她知晓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当街从棺材里爬出来,吓晕自家丈夫的侯爷千金时,她心里害怕极了,总觉得那个黑帽人居心不良,估计要对这侯爷千金下死手。 起初,她见这个千金小姐这么好骗,确实只想骗她钱财就罢了,堂堂一个千金小姐,身上带的金银珠宝,肯定够她们这种贫苦百姓花半辈子,可后来,见千金小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担心露出马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两份银子岂不是更好? 至于这个千金小姐的生死,关她什么事?她只负责将人带到郊林,她又没有杀人。 她跟着她那不成器的丈夫,苦了半辈子,最近穷得连糠咽菜都吃不上,丈夫当街被吓晕,还被街坊邻居嘲笑一整日。 她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她要拥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珠宝。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快!”梅娘使劲掐着慕招招的手臂,催促着她。 “我给,你先放开我!”慕招招面色吃痛。 梅娘放开了慕招招,慕招招将身上的一袋银子递给她,还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给她。 “行了吗?”慕招招看着梅娘。 梅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重量让她非常满意,见慕招招身上除了那件别致的衣裳,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不难为她,喊了自家丈夫一声,就准备逃了。 哪知走出几步,回头就见自家丈夫盯着慕招招,一副蠢蠢欲动想要伸手摸人家,刚抬起手还没摸到,被人家瞪了一眼,就立马收回手的懦弱样,让她之前那股火气又冒了上来。 她冲回去,一巴掌拍在丈夫的头上,朝他啐了一口,扭着他的耳朵:“你个怂包!刚才跑得倒是挺快,这会儿走不动道了?有色心没色胆,没本事的贱男人!还不快跟老娘走!” 看着梅娘夫妻远去,慕招招不打算跟着两人,自己一个人危险,跟着他们更危险。 她要原路返回,一定能与温寻他们碰上。 刚转过身,她就懵了。 眼前之地仿佛一座迷宫,放眼望去都是同样的崎岖山路,黑幽幽,阴森森,已经辨不出来时之路。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扶着一棵树干正准备下坡时,就听见前方传来两道粗狂的笑声。 “哈哈,兄弟,快看,真的有个小娘们,瞧那身段是个美人,咱们今晚有福了!” 慕招招循声望去,见是两个赤着胳膊,一身打猎装扮的粗鲁大汉面色淫恶朝她这边走来,她当即转过身慌不择路跑入茂盛的深林之中。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20章 林中深处,月光倾洒。 慕招招一路狂奔,连摔了好几跤,每摔一跤都会立马爬起来,未敢做任何停留。 前路杂草丛生,树藤缠绕,拦住了去路,她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护住头部,横冲直撞。 手背,被尖锐的树枝划破一道又一道伤口。 慕招招顾不上疼痛,拼命地往前跑,全力闯开挡路的树枝。 她以为,这样疯狂不要命的跑法,会逃过这一劫。 不料,那两个大汉常来这片深林打猎,极为熟悉地形,一个在后面追她,一个绕其他小道前去堵她。 跑到一处空地,她刚想停下喘口气,就见其中一人出现在前方。 那人看清她的相貌后,脸色兴奋至极,犹如捕获到难得一见的珍奇猎物,两眼发光舔着嘴唇朝她走来。 慕招招往后退,向四周快速瞟了一眼,周围全是树木,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当做武器。 “这小娘们还挺能跑啊!” 后方,另一个大汉追了上来。 腹背受敌,慕招招停在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两个大汉,一个搓着手,一个舔着唇,一脸猥琐地同步朝慕招招靠近。 从未遇见这种情况的慕招招,脚底有些发凉,双手不禁发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周寂静再无旁人,就算她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 可她眼中有一种坚决,想着自己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绝不可以被这两个人毁了清白,哪怕同归于尽。 两个大汉往前一步,慕招招便退后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才停下来。 “别过来!”她开口大喊,伸手朝后,大致测量,信心满满,“本姑娘力能扛鼎,你们若再往前一步,就死定了!” 两个大汉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 其中一个说:“小美人,扛什么鼎啊,哥哥把你扛回家,和哥哥睡觉好不啊?” 另一个附和:“小妹妹,和咱哥俩睡觉,可比扛鼎有意思多了。” 看着满脸横肉的二人肆无忌惮走上前,慕招招恶心透了。 在二人朝她伸手时,她急速转身躲到树后,双手捧着树干,闭上双眼。 两个大汉见慕招招此举,以为她是在摆弄姿势等他们。 他们甚觉此女美妙,眯笑着眼手指猥琐摆动,快触碰到她身体的当瞬,二人突感脚下震动,低头一瞧,树根破土而出,再抬头,他们看见眼前女子睁开双眸,仅是顷刻之间,他们就亲眼目睹,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竟连根拔起一棵参天大树。 “都说你们死定了!”慕招招眼眸发狠,轻易横转手中树木,往前一推,向前一冲,将那一脸震惊的两个大汉推得连连后退。 五秒一到,她看准位置立即松手,两个大汉便被大树重重压在底下,正压在他们最重要的位置。 二人的惨叫声,响彻整片林中。 使用“力大无穷”后,慕招招浑身软弱无力,筋疲力尽轻拍手上的灰。 她还是控制了几分力道,才留住那两个大汉的一条性命,听到他们叫得那么惨,估计命根子算是废了。 她睥睨被压在大树下的两人,唇角一勾:“本姑娘力能扛鼎,现在信了?” 倒在地上被大树压得面色惨痛的两人,此刻看着慕招招的眼神,犹如在看一种了不得的怪物。 远处,忽有风吹草动。 担心附近还有坏人的慕招招,决定跑为上策。 · 平坦山路上,慕招招杵着一根长木棍,步态蹒跚走在路中央。 她需要有物体支撑着慢慢走,今天的她,体力全被耗空了。 走了一会儿,她再也走不动,抬起一只手,垂眸看向手背上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道,还冒着血丝的细小伤口。 不由,心中委屈到达极点,她紧紧抿着唇。 她的颈处,被匕首划破的肌肤,刺痛感一直未消失。 她想看却看不到,只要一低头就会扯动肌肤,疼得更加厉害。 她也不敢摸,手上有灰,害怕感染。 终是没绷住,她松掉手中的木棍,在原地蹲下身,将头埋进膝盖,抱着双腿幽幽啜泣起来。 景宣从远处走来时,入目的正是这一幕。 早时,奔跑街头,笑容恣意,红衣明媚的慕招招,此时,蹲在山路上,抱头呜咽,弱小无助。 哭得正克制之际,慕招招突然听闻踩着砂砾的脚步声越发靠近。 她甚至不敢抬头,保持原样继续蹲着,想着无论来的是谁,听天由命吧,她真的没力气反抗了。 “慕姑娘,你还好吗?” 亦如初见,景宣温和动听的嗓音,如清泉一般滴落在慕招招的心上,使她无比心安。 她缓缓抬头,看见景宣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背对月光,披星戴月,似是踏月而来,令她看晃了眼。 同一天,慕招招在景宣面前哭了两次。 只不过,白天的她,是放声大哭,现在的她,是小声抽噎。 她那一张精致的脸庞,挂满源源不断的清泪,使本就光滑细腻的皮肤,更加白皙透亮,还泛着奇异的红。 她白嫩的手背上,无数道细小血痕太过醒目,使景宣一眼就注意得到。 在看到慕招招颈处的刀伤时,景宣平静的眼底,涌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波动。 那一刀,不深,可在她身上,令他看了,触目惊心。 景宣的出现,慕招招没有大哭。 她一直抬着头,静静地注视着他,任泪水不停涌出。 景宣蹲下身,与她平视,柔声轻问:“很疼?” 见景宣蹲下身离自己很近,慕招招用衣袖抹干脸上的眼泪,带着哭腔回应:“疼。” 说完,她不可抑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景宣,这些伤口会不会留疤?我不要留疤,不要留疤。” 憋了许久的慕招招,最终还是大哭了出来。 景宣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背对她。 一个动作,慕招招竟然懂他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攀附在景宣背上。 清辉月下,景宣背着慕招招,二人一路无话。 慕招招将双手自然垂放在景宣身前,景宣垂眸看了一眼她布满血痕的手背,素日难起情绪的眼中,流淌过一丝疼惜。 在景宣宽阔舒适的背上,慕招招险先睡着。 直到景宣停在一个木屋前,她才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眸,轻声问道:“景宣,这是哪呀?” 木屋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周围种满花草,好看到让慕招招立刻精神焕发。 “是我平常上山采药,用于歇脚的一个地方。”景宣亦轻声回她。 走进木屋,景宣动作柔缓放下慕招招,让她坐着等他一会儿。 待景宣走了,慕招招细致观察了屋里一番。 装设干净简约,一个正堂,一个卧房,还有几盆不知道唤为何名的奇珍异草。 想起景宣就是用这些奇珍异草救下温寻的性命,慕招招便感慨景宣这样的奇男子,怎么在原书里像极了路人甲呢? 书里连他会什么,不会什么,一概不提。 很快,景宣端着一盆清水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盒药膏。 他将清水和药膏置于藤桌,然后坐在慕招招身旁,拧干盆中的湿帕,一举一动慢条斯理。 令慕招招感觉自己在看一幅唯美的画,画中的人,被赋予了生命。 “先清理你颈处。”景宣将干净的湿帕递给慕招招,因男女授受不亲,他背了慕招招两次,已是有所逾矩,她颈处的伤口,有一半被衣领盖住,他不便为她擦拭。 接过景宣手中湿帕的慕招招,抬手轻微扯开衣领,凭着痛感,在伤口周围轻轻擦拭,去除被沾上的尘土。 景宣在她接过湿帕的那一刻,就已主动避开目光。 清理好颈处,慕招招看向自己伤口多尘土也多的一双手,索性一咬牙,直接将手放进盆里搓洗,图个快速省事。 她的举动,令景宣略感意外。 他本想,等她自己清理好她的颈处,他再亲自给她一点点擦干净她的手。 洗完手,慕招招看见,景宣打开了一个精巧的药膏盒子。 “景宣,这个药膏是不是擦了就不会留疤?”她连忙好奇问他。 “嗯,不会留疤。”景宣肯定回应,想让她放心。 慕招招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纠结片刻,在景宣将要把药膏递给她时,她一脸可怜兮兮央求:“景宣……你可以帮我的脖子抹药吗?我看不见,抹不全,手没力气,这样的话,抹不到的地方会留疤的。” 不知为何,慕招招很是担心身上留疤,担心到心里会产生恐惧的程度,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还未等景宣回应,她便一把扯开衣领。 一激动,扯得有些大了,她的整个滑腻肩膀全都露了出来。 但她已经闭上眼,等待景宣帮她上药。 气氛沉静,过了片刻,慕招招才感觉到景宣终于给她擦药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药膏敷上去冰冰凉凉的,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刺痛。 悄悄地睁开一只眼,慕招招看见景宣始终是那副平静温和的模样。 她能从他的眼中,隐约看到自己香肩半露的样子。 这才发现,她把衣领扯得太低了。 景宣越是心无旁骛,无波无澜。 慕招招就越有罪恶感。 莫名感觉,自己仿若亵渎了神明。 “手。” 景宣一声轻言,让慕招招回过神来。 她急忙伸出双手,放在景宣面前。 “衣裳拉好。”景宣又是一声轻言。 “哦。”慕招招完全没意识到肩膀还露在外面,经景宣提醒,她乖乖将衣裳拉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21章 景宣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既秀气又不女气,和他的脸一样好看无缺点。 最重要的是,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此刻正捧着她慕招招的手,一只手托着她的掌心,一只手给她上药。 她还能近距离欣赏景宣认真专注的样子,肆无忌惮盯着他的面容。 慕招招手背的伤口虽浅,但却繁密,景宣给她上药,极其耐心和细致,再小的伤口他都会好好上药,犹如平常照料脆弱花草那般,重视着每一处。 “还有哪儿有伤?”给慕招招手背上好药的景宣,抬眸就见对方出神的望着自己。 当场偷看被抓包,慕招招第一反应抬起手,借此挡住自己泛红的脸,娇憨一笑:“没有了,就它们。” 她的衣裳是窄袖,其他地方都被衣裳保护得很好,受伤的地方除了颈处的刀伤外,就只剩手背了。 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景宣站起身子收拾物品。 见景宣在忙,已恢复些许体力的慕招招,径自走到木屋外,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十分新奇。 不多时,屋内灯火熄灭,景宣走出木屋,锁上了门。 木屋外,慕招招正在赏玩着一盆含羞草,天真明媚的笑容尽入景宣眼中,他轻轻地走近,对她说:“慕姑娘,我送你回去。” 景宣的突然到来,让慕招招立刻收回逗弄含羞草的手,犹如做了不可告人的坏事被发现,面上很是心虚,不敢直视景宣。 她方才,把一碰就缩的含羞草当做了景宣。 · 温寻和秦修然找遍林中都未发现慕招招的身影,也不见其他人,只见一棵被拔根的大树横倒在地面。 现场未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温寻猜测慕招招或许暂时安全,他决定原路返回,先去侯府告知慕清远此事。 从暗道返回,看到景含霜和慕招招的奴隶还站在原处等待他们,温寻让景含霜先回府,景含霜却称慕招招出事,在场的人都有责任,她于心难安,要亲眼见到慕招招无事,她才放心。 温寻作罢,只好让景含霜同他前往侯府,秦修然则主动跟着一起,楚言辰走在几人身后。 侯府正堂,温寻神色愧疚,将慕招招出事的过程如实告知给刚回府不久的慕清远和慕长君。 女子夜晚失踪在郊外,若传出去,定会影响清誉,温寻不想声张此事,故来侯府告知慕家父子,再一起做决定去寻人。 慕清远和慕长君知晓此事的严重性,心里焦急又不得不冷静思考,反倒是在场的季婉如,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对着温寻说:“温将军,我家招儿那般娇弱,会不会遇见坏人被欺负啊?” “招儿她自小体虚无力,若是遇见心怀不轨的坏人,定是……”季婉如故意加剧大家的担忧,又央求温寻,“温将军,我求你,求你带人再去找一找招儿,我相信你能找到她,将她平平安安带回来。” 她这副作派,把众人都给看沉默了。 唯有景含霜,眉头一蹙,觉得定远侯的这位妾室不简单。 自踏入侯府之后,她就有所察觉,这位妾室,虽然表面待她客客气气,却几次偷偷打量着她,眼神并不单纯。 这位妾室,当真如表面那般,关心慕招招的安全吗? 季婉如一番别有用心的话语,激得慕长君再也无法冷静思考,冲出正堂召集府中护卫准备出发寻人,慕清远和温寻也觉不能再耽搁下去,跟着大步上前。 装做伤心至极走不稳路的季婉如,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走出正堂,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好一个护国将军温寻,她还以为他本事通天,结果,连找慕招招那样一个没脑筋没体力的废物都找不到! 还要再去找第二次! 也行!她巴不得去找慕招招的人越多越好,但这些人当中,必须得有温寻! 她要让温寻亲眼目睹,慕招招在深山野林里,被粗鲁的野男人折磨不堪的一幕! 这样,温寻还会娶慕招招吗? 不止温寻,哪家权贵子弟敢娶她慕招招? 怕是嫁给穷书生,都得倒贴! 这般想着的季婉如,心中半是痛快半是疑惑。 按理说,温寻不可能找不到慕招招,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裘樱安排妥当一切,务必找来两个猎户,将他们引到城东郊林,告诉他们林边有一美人,一旦遇上,放开欺辱。 以慕招招那风吹就倒的身体,应当没跑几步就会倒下,然后被两个猎户追上,当场发生不堪一幕,让赶来的温寻亲眼目睹,都不用他们费力去找。 可是,温寻找这么久都没找到慕招招,难道是那两个男人,将慕招招拖去了隐秘之地? 还是那个梅娘,半路出了岔子? 不可能,慕招招现在一定比死还痛苦,她要亲自去看一看。 季婉如快步走到庭院中,慕柔心慌地跟在她身后,就在季婉如将要迈出府门,走向人马集结的府外之际,一个婢女跑来拦住了她,将她拉到门后。 “夫人,裘樱来报,计划失败了。”婢女采荷低声告知季婉如。 季婉如眼睛睁大,采荷连忙说:“夫人放心,裘樱已经按照夫人所吩咐,无论计划成与不成,那对夫妻和两个猎户,必须死,且已死。” 侯府外,马已备好,慕清远正要上马同慕长君和温寻一起去找慕招招时,被温寻眼疾手快拦下来。 “慕伯父,你别去,我一定会找到招招,把她带回来。”温寻一脸郑重。 早年间,慕清远曾在战场受过重伤,命虽保下却从此不能骑射练武,否则极易落得一个四肢瘫痪的下场,这件事情,众人皆知。 慕清远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这次非上马不可,他和慕长君已经知晓慕招招被皇帝命令负责引出月牙门杀手一事,他担心慕招招此次的失踪,或与月牙门有关。 因为早年受伤,再也不能上战场,他萎靡不振了多年,对儿女不管不问,病弱的女儿全交由妾室照料,该是时候,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了。 马背上的慕长君见父亲执意要上马,本就担忧慕招招安危的他,更是焦头烂额,气急道:“爹,你是不是想后半生都沦为真正的废人,你……” “长君!”温寻喝了慕长君一声,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 被儿子这么一说,慕清远大受打击,身子直直往后倒,被温寻扶住。 若是往日,他会拿着棍棒教训这个不孝子,可当下,他一脸怔然,无话可说。 用不着后半生,现在的他,连亲自骑马去寻女儿都不能,与废人有何区别!有何区别啊! 看着父亲好似失了活气的样子,慕长君后悔到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手刚举起,一声清甜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哥。” 慕长君顿住,朝前方望去,见是慕招招,长腿一抬,跳下马背,跑向了她。 众人目睹,慕招招和景宣并肩从远处走来,鲜红和月白,极度惹眼。 景含霜早已预料景宣突然消失,大概是发现捷径,去救慕招招了。 她的兄长心善,不会见死不救。 楚言辰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见慕招招平安归来,注目她片刻,便因景含霜的走动,将目光转移,放在景含霜的白衣上。 “招招,你脖子怎么了?让哥好好看看。”慕长君一眼注意到慕招招颈处的伤口,急得不得了。 双手背在身后的慕招招笑笑道:“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景宣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景含霜走了过来,见慕招招无大碍,对她淡淡一笑:“慕姑娘没事就好。” 说完,她看向景宣:“阿兄,你又救了慕姑娘一次。” “对啊,景宣就像是我的保护神!” 没有一瞬犹豫,慕招招脱口而出,纵使是她自救跑出来才遇见景宣,但在她的心里,景宣就是她的保护神,还是她的大恩人。 慕招招不会知晓,就算当时她没有自救能力,她也能安然无恙。 此刻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令景宣看向了她。 这时,远处的慕清远嗓音沙哑喊了一声“招儿”。 慕招招见他如一个老父亲般憔悴苍老的模样,尽管心里觉得这位父亲不太称职,还是走了上去,对他道:“爹,我没事。” 慕清远点点头,心中大石落下,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温寻见慕招招无事,也就放心了。 秦修然看见慕招招平安无事归来,自己悄悄离开了侯府外。 他心里有些许愧疚,若不是自己说了那句又小又破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险,或许温寻就不会放松警惕,会跟着慕招招一起进去,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幸好,慕招招没出意外。 景宣与景含霜离开之前,将一盒药膏递给慕招招,慕招招接过说了一声“谢谢”,他便不做停留。 见景家兄妹走了,温寻也打算回府,慕长君邀他进府坐一会儿,他只是婉拒,走到慕招招身前,一脸抱歉道:“招招,温大哥护你不周,令别人有了可趁之机,你打温大哥出出气。” 慕招招拍了拍他的肩:“温大哥,不怪你,是我太笨被人骗钱还差点丢命,下次我要变聪明一点。” “还有下次?下次你再这么笨被人骗,我和温寻可就不管你了。”慕长君在一旁插话。 也因他的插话,温寻终于卸下愧疚神色面带笑意。 待温寻走了,慕招招告诉慕清远和慕长君,自己想开一个家庭商讨会。 她站在府外,抬眸望向府门,与现身门前的季婉如,四目相对,火光交涉,互不避让。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22章 徘徊正堂之中,慕招招思考现下时机是否最适合状告季婉如的恶毒罪行,她本来不打算浪费时间与季婉如相斗,恶人最后自有恶报,她等着看就行了。 但是今夜发生之事,让她无法再忍下去。 背后使坏之人,不用去查,她也能确定是季婉如。 可惜,她没有证据。 不过,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 面对如此禀性难移不知悔改的人,就不要怪她畅所欲言了。 “爹,哥,你们有没有发现,我的身体迅速好转了许多?”慕招招停止徘徊,站定在中心,问向端坐在椅上,一直在等待她开口的慕清远和慕长君,还瞥了一眼旁边坐立不安的季婉如母女。 慕清远和慕长君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二人连连点头。 慕长君一脸自豪:“因为哥回来你太开心,所以就好了。” 慕招招无情否定他:“不是。” “那是什么?”慕长君神色好奇。 慕清远没说话,静等慕招招往下说。 “要说是因为什么,我思来想去,这几日和往日不同的地方在于……”慕招招说着看向季婉如,“在于啊,自从不再服用姨娘给我熬制的汤药后,我的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了,反而以前每天一碗不落喝下,身子病恹恹总不见好,这是个什么道理呢?难不成真的是药,三、分、毒?” 说到最后三个字,慕招招特意放缓加重语调,季婉如闻言大惊失色,先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慕招招,再是低下头思绪飞转。 站在季婉如身旁的慕柔,神色惊震,手心冒汗。 慕清远眸色疑虑盯着季婉如,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慕长君反应最大,虎目圆睁,若有所思,慕招招这么说,是在暗示他们季婉如给她药里下毒?才会导致她的病弱身子总不见好? 多半如此了!亏他那日还以为误会季婉如,当着众人之面骂她毒妇而心生愧意,经慕招招这么一说,他后知后觉惊醒,很有可能是季婉如制造假象,多年来表面装作悉心照料慕招招,实则是包藏祸心想暗害于她。 “你个毒妇!你竟敢下毒害我妹妹!”一经想通,慕长君怒指季婉如,说着就要逞上去动手。 季婉如怕极了慕长君真的会动手打她,急忙跳开座椅,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慕清远身前求保护。 “慕长君!你老子还没死呢!” 慕清远一声怒吼,让刚上手准备拽季婉如从地上起来的慕长君收回了手,杵在原地一脸不甘。 “侯爷!你要相信婉如,婉如一直将招儿视如己出,这么多年来都是悉心对待,怎么可能会下毒害她,我对招儿的爱,一点也不比柔儿少啊!这些侯爷都看在眼里,侯爷不能不相信婉如!” 季婉如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慕清远的衣袖,涕泗滂沱,满脸冤屈。 她见慕清远对此不为所动,也不给她一个眼神,于是转眸看向一旁被吓傻的慕柔。 她朝慕柔拼命使眼色,继续对慕清远哭诉:“侯爷,婉如以往给招儿熬的每一次药,柔儿也会跟着喝上一碗,若侯爷不信,可以问问柔儿,还有府上的所有下人,她们都可以作证!” 季婉如指向守在正堂外,不敢抬头的下人们。 收到季婉如眼神示意的慕柔,立即就朝慕清远跪下,声泪俱下:“父亲,柔儿可为母亲作证,母亲以往给姐姐熬的每一次药,柔儿都会跟着喝上一碗,父亲和哥哥姐姐有所不知,其实柔儿的身体并不比姐姐强上多少,只不过柔儿每次生病卧床时,只有采荷照料在侧,母亲无暇顾及柔儿,精力全放在姐姐身上,柔儿说出这些,并不是心中有怨,只是想为母亲澄冤。” 慕招招听得头大,她看向慕家父子,见二人面有犹豫,好似都相信了这对母女的眼泪。 就她们会掉眼泪? 她也会掉眼泪,掉起来比她们还要大颗,只是此时此刻,她真是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无法酝酿。 罢了,她就知道说出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说出来了也好,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能给季婉如一个警示,并挑起慕家父子对季婉如的怀疑,让季婉如能有所收敛,不敢在暗中轻易害她就行了,本来她也没指望慕清远会因自己这么几句话就惩治季婉如。 “姨娘倒也不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没说你在药里下毒,毕竟空口无凭,对不对?”慕招招假笑着打断季婉如母女的哭声。 跪坐在地上的季婉如,觉得慕招招张狂极了。 知道空口无凭,还敢张口就来,当真觉得自己是嫡女便无所畏惧吗? 让她意外的是,慕招招更敢继续往下说。 “我这病弱身,从前大多都是足不出户,没什么机会得罪旁人,也不知是不是近几次出门得罪了谁,让那人不惜花高价雇佣月牙门的杀手来追杀我,实在令人费解。” “今夜发生之事,你们也都知晓了,坏事一桩接一桩,究竟这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说完这一句,慕招招弯下腰,看着地上的季婉如,笑容十分无害:“姨娘一直以来都对我无微不至,听闻我出事,是不是很担心我?” 季婉如借机演戏:“招儿,你今夜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才会这样,你知道如娘见你这样,心有多痛吗?” 慕招招顿时收起笑脸:“烦请姨娘今后看清自己的身份,别再用只有我的父母才能唤的称呼来唤我。” “还有,慕柔——妹妹,你知书达礼,那怎这般不懂规矩?请问,你方才叫她母亲,你把我的母亲,你的嫡母,置于何处?” 把话说尽,慕招招没再看季婉如母女二人的反应,只对坐在主位上,始终沉默的慕清远道:“爹,女儿今日疲累,先行告退。” 从正堂出来,慕招招一路无视站在院中的家仆看向她的震惊眼神。 一直守在角落里等候慕招招的楚言辰,见慕招招出来,主动跟在她的身后。 慕长君追了上来,正要询问慕招招很多问题,慕招招就直截了当告诉他:“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只想回屋好好休息。” “招招,哥不问了,你还活着就好,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哥会好好调查那个毒妇,让咱爹看清她的真面目,今后,哥会好好保护你,谁都不能欺负你。” 慕长君眼眶微红,说完就干脆转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慕招招心中只有叹息,若是慕长君在此刻知晓他真正的妹妹早已不在了,会是何等心情? 大概,也是如原书那般,悲痛一夜后,第二日还是该如何便如何吧。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会被所有人渐渐遗忘。 回到自己的院里,慕招招把楚言辰叫进主屋。 屋中的桌上,放着景宣送给她的那盒药膏。 慕招招忍着困意,对楚言辰道:“过来坐下,给我擦擦药吧。” 楚言辰听话坐下,看着慕招招放在桌上的双手,手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他不由一问:“主人,疼吗?” 慕招招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楚言辰会问她疼不疼。 “好疼好疼。”她皱着眉,故作可怜。 由于不是出于真心,所以看着特别假,楚言辰一眼看出慕招招在骗他,但他没有拆穿,低下头给她擦药。 楚言辰擦药速度又快又轻,将慕招招整个手背都涂满了药,哪怕没有伤口的地方也给涂上了。 这很……简单省事。 “主人,擦好了。” “哦,擦好了啊。” 二人话落,房中一片寂然。 终是慕招招开口打破这份寂然:“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宵夜?” 楚言辰看着她:“奴不饿,主人饿了?” “我也不饿,我是怕你饿了。”慕招招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 楚言辰却是精神抖擞一怔,竟然……会有人怕他饿着…… “既然不饿,那你快去歇息吧,我也要歇息了。”慕招招开始催促楚言辰离开。 楚言辰走出房间后,眼皮打架的慕招招走到镜台前,强撑精神扯开衣领,自己照着镜子,将药膏涂抹在颈处的伤口上。 这一夜,除了慕招招睡得香沉,侯府其他人皆彻夜难眠。 尤其季婉如,用尽功夫,折腾一整晚,才将慕清远哄得服服帖帖,不再对慕招招那番空口无凭的话,与她心生嫌隙。 翌日,慕招招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睡了这么久,她非常满意。 她刚起身伸展一个懒腰,秋雨就端着水盆走进屋里,为她洗漱更衣。 自从秋雨一进屋,慕招招就注意到秋雨的脸色不对劲,仿佛有话要说,又始终没说出口。 “秋雨,你怎么了?”慕招招觉得秋雨这人不错,想要关心她一下。 哪知,秋雨闻声,扑通跪地,哭着道:“小姐,原谅奴婢现在才告诉你,那个奴隶楚……楚言辰他……他早间被侯爷下令杖责五十,赶出了侯府。” 慕招招拿玉梳的手一抖,好半会儿才问:“杖责五十,严重吗?” “留了好多血,差点就没气了,是少爷为他求情才免了二十个板子。” “他被赶去哪儿了?”慕招招的声音变得焦急。 “奴婢不知,刘管家不让奴婢跟着。” “把他给我叫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第23章 在等待管家刘猛来时,秋雨详细告知慕招招早上发生的事情。 她说,天刚一亮,刘猛就带着几个家仆来到院里,将楚言辰拖到后院杖责,她上去阻拦,却被他们撵走,说是侯爷下令杖责五十,谁也不能拦。 她跑回去本想立马将此事告知慕招招,却在路上撞见了来找慕招招的慕长君,想着慕招招此时还在睡,且难得睡得如此安稳,她便向慕长君禀报,请慕长君去救楚言辰。 慕长君去的时候,楚言辰已被杖责二十大板,尽管慕长君命令家仆停下,刘猛仍不带怕的表示这是侯爷的意思,侯爷说停下才能停下。 慕长君的暴脾气一点就着,火气立马就窜上来,闹出不少动静引来慕清远和季婉如。 慕清远告诉慕长君,说此奴隶来路不明,自从被慕招招带回府跟在她的身边,慕招招便接二连三出事,认为奴隶是个灾星,不能留在侯府,更不能待在慕招招身边,仅是杖责他五十,不取他性命已是宽恕。 楚言辰被杖责到三十大板,黑色的衣裳已经浸出大片血色,原来的伤口全部裂开,皮破了肉,肉粘着血,血浸着衣。 慕长君看着都感觉身上痛,在慕清远面前为楚言辰求情,才免了剩下的二十个板子。 最后,看上去只剩半口气吊着的楚言辰被刘猛等人从后门拖出侯府,等秋雨再去偷偷一看,楚言辰已不知去向。 了解事情经过后,慕招招拳头紧攥,两颊气得泛红,将手中梳子扔掉,气冲冲走出房间。 走到院里,正遇前来的刘猛。 刘猛是位青年,虽然五官端正,但眼中时常带着一抹藏不住的算计,一看就不是个品行正直的人。 他毕恭毕敬朝慕招招行礼:“刘猛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今日气色红润,比任何一朵盛开的花儿还要娇艳,要说天姿国色,当属大小姐一人。” 刘猛以为,慕招招会喜欢他这样的夸赞,就同季婉如母女每每听到他类似的夸赞会高兴得赏赐他好东西一样。 且他这句夸赞,出自他的真心,他觉得眼前的大小姐,不似以前死气沉沉,以前只要偶有机会,他都会隔着老远偷瞄站在院中的大小姐一眼,然后心中暗道可惜,可惜了一副花容月貌放在一个药罐子的身上,一身白衣和那浑身随时将逝的病气活像个煞白女鬼,令人夜晚都不敢多加肖想片刻,生怕被可怕的东西前来索命。 如今的大小姐,脱离一身病气,看起来灵动娇美有生机,一身红衣又极其亮眼多鲜,令他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料,他没等来大小姐的赏赐,等来的是大小姐示意一旁的婢女,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秋雨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打在刘猛脸上,让刘猛迟迟反应不过来。 慕招招看着刘猛,沉声道:“我的奴隶被你们拖去哪儿了?” 在侯府,慕招招只在秋雨面前说出过楚言辰的名字。 “大小姐,小的只是听命办事,大小姐何必要把气撒在小的身上。”刘猛低着头,掩藏着那巴掌的不爽。 “我问你,奴隶被你们拖去哪儿了?”慕招招话音中带着不耐,且一脸将要爆发的严肃,大有一种再多费一句话不老实说出,就取你狗命的模样。 刘猛属实被吓到,以前他虽远远见过大小姐几次,但其实大小姐鲜少出来走动,偶有出来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走了几步就会发病被婢女扶回病床,所以他很少见到大小姐,更不曾见过这样带着气场的大小姐。 他连忙跪下老实道出:“大小姐恕罪,小的只是将他拖离府外南面,便没再管他了。” 闻言,慕招招快步朝府门方向走。 正巧碰见朝她院子走来的慕清远和季婉如。 周围,还有很多下人,再次来找慕招招的慕长君,正巧见此场景,停在远处遥望。 季婉如暗自调整情绪,准备等慕招招过来向慕清远问好时,看准时机上演一场庶母当众跪地向嫡女求原谅,道出多年来辛勤照顾,博众人同情的戏码。 若慕招招还没见好就收,这可就是她不懂事了。 看着慕招招越走越近,季婉如已经计算好,等慕招招走到她与慕清远身前,她就当场下跪。 今日受的屈辱,来日必定讨回。 “咚!” 就在季婉如双腿跪地发出声响的那一刻,原准备一肚子草稿的她,怔愣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亲眼目睹,慕招招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和慕清远,仿佛要去办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直冲冲地越过了他们。 即使慕清远喊她,她也头都不回。 · 出了侯府,慕招招和秋雨分为两路寻找楚言辰。 现下已是午时,街上人来人往,慕招招边跑边找,半柱香过去了,都未找到楚言辰。 每看见一个酷似楚言辰的身影,不管对方身上有无血迹伤痕,她都会满怀期待追上去,又失望后退。 她在满大街寻找楚言辰,慕长君带着侯府护卫在满大街寻她。 【宿主,发生何事?】 感应到慕招招心中慌乱的系统,从深度休眠中惊醒。 “幺零零,楚言辰不见了,你能检测到他在哪儿吗?” 站在街边一直未等到系统回应的慕招招,神色焦急,甚至悔恨。 她怎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睡得那么死,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楚言辰被打了那么多个板子,会不会有一瞬希望她出现来救他? 秋雨说他留了很多血,还差点就断气了,万一他有个什么好歹,她可怎么办? “楚言辰,你千万不要有事,你等等我,等我来找你。” 心中默念此话的她,凭着直觉,朝前方的一条街跑去。 街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行人们被大风吹得十分狼狈,唯有迎风而跑的慕招招,风中红衣飘逸,秀发悠扬,姿容清丽,连风都在眷顾她的美好生姿。 这一幕,尽收站在高处的秦墨眼底。 他唤来下属:“去转告护国将军,今日由我负责慕家小姐的安危。” · 太傅府,景含霜与景宣站在后花园中,共赏景宣历经多年时光,尽心尽力研育出的一株药草。 此药草形状奇特,开花处位于中部,是一朵小小的红色花苞,藏在四周草叶中,隐隐可见,很是悦目。 景含霜面色崇拜看着景宣:“阿兄,恭喜你,这是属于你的药草,可要给它取名?” 景宣轻触土壤中只此一株的药草,神色平静没有起伏,淡声道:“不急。” 这时,一个婢女走来朝景含霜禀报:“小姐,慕家小姐在府外求见您,她好像很着急。” “哪位慕家小姐?”景含霜问。 “慕招招小姐。”婢女玉枝回应。 景含霜略感意外,慕招招来找她做什么? “阿兄,我去看一看。”她对景宣说。 “嗯。”景宣轻应,神色平淡无变,轻抚药草的动作却暂缓。 景含霜走出府外,就见慕招招在太傅府四周环绕,似乎是在寻找何物。 【宿主,别找了,周围没有反派的痕迹。】 系统出声,慕招招没理,继续找。 直到看见景含霜出来了,她才放弃寻找,朝景含霜跑去,开口就是三连问:“景姑娘,你今日可曾出门?可曾见到阿辰?他有来找过你吗?” “阿辰?你的那个奴隶?”景含霜问她。 “是他。”慕招招点头,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慕姑娘,今日含霜不曾出门,也不曾见到他。”景含霜说着,转头问向玉枝,“今日府外可有何人出现?” “小姐,没有。” 玉枝话落,景含霜看向一脸失落的慕招招。 “景姑娘,打扰了。”慕招招对她道了一声,惆怅离去。 没走多远,景含霜喊住她:“招招姑娘,我同你一起去找。” “好!”慕招招面露喜色,景含霜同她一起去找楚言辰,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她相信女主和反派之间的缘分。 ·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本是市井祥和,却因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叫,让祥和的氛围犹如炸锅,顿时之间惊叫声连连,大家争先恐后,互相推攘,四处逃窜。 刚往这条街走来的慕招招和景含霜,即使不明所以,也被这氛围弄得恐慌起来。 慕招招拦住一个惊慌失措的大婶,问她:“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位大婶指向来时的远处,一脸恐惧哆嗦道:“杀人狂!有杀人狂!他们拿斧头,砍了好多人!” 大婶说完,立马就跑。 “小姐,你看!”玉枝害怕地扯着景含霜的衣袖,她比景含霜和慕招招先一步目睹远处有人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当街砍人。 慕招招和景含霜朝前方的远处看去,直到密集逃跑的人群逐渐分散,她们才得以望见远处街道上,有三个身材魁梧手持斧头的壮汉,他们逢人就砍,不管男女老少,逮到一个砍一个,下手十分残暴,现场鲜血喷洒。 如同丧心病狂的屠夫,把人来人往的街道视作一个屠宰场。 而街道上的人们,仿佛是他们眼中的鸡鸭鹅猪,拿着锋利的斧头砍下去毫不手软。 这样的一幕,令慕招招和景含霜神色惊恐,皆不敢置信处于繁华地带治安极好的朱雀大街上,竟然会发生这样前所未有的骇人之事。 官兵未到,百姓全顾逃命,无人有胆敢一起合力上前制止那三个杀人狂。 一个接一个倒下的百姓越来越多。 “小姐,他们过来了!”玉枝看着杀人狂朝她们所站的方向过来,双手抖成筛糠。 她们三人所站的地方,正是通往另一条街的路口,许多百姓皆朝此处涌来,还有很多人落在后面。 “快走,速去报官。”景含霜出声,话落就要立即行动。 慕招招却拉住她:“景姑娘,去将军府找温寻,他一个人能顶一群官兵,没时间了,大家的命,都靠你了!” 说完,慕招招毅然决然向前逆行。 景含霜目睹她随地捡起一根木棍,闭上眼睛再睁眼,就将那根木棍甩出百米之远,正正砸中一个举斧砍人的杀人狂的脑门,将那身躯彪壮的杀人狂击倒在地,虽未死却一时难以起身,从那杀人狂的斧头下,救下一位老人家和他的小孙子。 慕招招此举,被其余两位杀人狂锁定。 他们不再随便逮人乱砍,而是将人群中一袭红衣,极为显眼的慕招招视为攻击目标。 景含霜对慕招招另眼相看,她见慕招招狂奔于人群中,暂时还未被杀人狂追上,便不再回头观望,而是加快速度去搬救兵。 慕招招狂跑的同时,不忘再捡两根木棍抱在怀中。 捡了才想起来,“力大无穷”每次使用需间隔半刻。 完了,她刚才没想到这么多就出手了。 但她发现,那两个杀人狂虽然砍人厉害,跑起步来却格外笨重,每经过一处有血迹的地方,就会不由放慢脚步,整个人陷入魔怔,用鼻子猛吸一口血腥味,然后更加兴奋地朝她追来,周边遇人还不忘举斧,又没有真的下手,只顾追她一人。 纵使如此,场面也过于危险,为避免更多百姓遭遇无辜,慕招招心下一横,将杀人狂往没人的地方引。 【宿主,半刻已到!】 系统一报,慕招招刹住脚步,转过了身。 两个杀人狂正一前一后跨桥追了过来,前面那位,根本不管慕招招停下闭眼的异常,如一个没有神智的人,眼珠上还蒙着一层浑浊的血红,举起斧头就朝慕招招冲去。 岂料,被飞来的木棍当头一棒,彪壮的身躯直直倒在地面。 小小木棍,攻击力度犹如巨石。 另一个杀人狂紧接追上,他的眼珠,也是蒙上一层浑浊的血色,看向慕招招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可以用来剁碎的活物。 他露出一口又红又黄的牙齿咧嘴笑,像是没看见一般从同伴的身体上踩过去,由跑改为走,慢慢地走向慕招招,还僵硬地扭动脖子,发出“咔咔”声。 正面看清杀人狂长相的慕招招,登时感到毛骨悚然,眼前的杀人狂,一点也不像人,更像是怪物。 她往后退,可后方却是一堵石墙,是死路。 处于安全位置的百姓们,在远处遥望这一幕,对挺身而出,引开杀人狂,救了大家的红衣女子深表感激和同情。 慕招招被一步步逼到死角,眼看杀人狂的斧头就要落下,她闭上双眼,用手护在身前。 “主人,快走!” 一声嘶哑亦具爆发力的声音,让慕招招猛然睁眼。 她看见,楚言辰不知从哪里爬出来,双手死死抓着杀人狂的脚腕,不让杀人狂往前迈一步。 杀人狂浑浊发红的眼珠,只直直地盯着慕招招一人,就像一头斗牛,眼中只有一抹红,对地上钳制住他的人不感兴趣。 可他抬脚往前,却走不动。 几番挣扎,还是无果。 杀人狂开始发怒嘶吼,朝着楚言辰的后背,挥下手中的锋利大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