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旧爱》 1、第1章 刚步入初秋的江城并不算冷，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依旧穿着轻便凉快的衣服。 排布着密集酒吧的街道，人群格外多，或火辣，或张扬的男男女女聊着天，大多是在商量今天去哪一家好，不时还会讨论，今天哪间酒吧组织了卡颜局或是什么其他的游戏。 褚梨出来透气，指尖的香烟燃到一半，烟雾散着，迷离了她和人群的距离。 “褚梨，还没好吗？”一个穿着粉色亮片吊带的女生突然从她后颈搂上去，薄唇压在褚梨耳畔，“人家都想你了。” 烟灰落地，被走过的人踩散，褚梨一边找垃圾桶一边收紧身旁人纤细的腰肢，抬眸看着远处时，里面尽是意兴阑珊。 “想我？” 女生点头：“嗯，当然了。” 两人往回走，褚梨扔掉手里的烟蒂，“光用嘴说可不行，我胃不舒服，一会儿的酒你帮我喝掉。” 今天的酒组织了三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既然有人扑上来，褚梨当然不会拒绝。 像这样上赶着的，她从没客气手软过。 第一次见过褚梨的人一定会被她的容貌震惊一番，她的美特别的张扬，是那种人群聚集之地绝对亮眼的存在。 和她容貌同样鲜明的是那不可一世的性格，在成年人几乎都带着假面社交的当下，褚梨是出了名的不给面子、坏脾气，偏偏因为各种原因，大家不仅没远离她，反而身边聚集的朋友越来越多。 褚梨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人群如同飞蛾扑火般争相追逐。 面前这个面容白净，身材姣好的女生今天就是第一次认识褚梨，之前只在共同的朋友圈听过褚梨的大名，如今见了，更感兴趣，便决定出手。 所有人都知道，褚梨单身。所有人同样在打赌，谁能拿下这朵带刺的玫瑰。 “褚梨，这里。”放下酒杯，有人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等褚梨落座，随口问道，“你的那位舍友呢？今天怎么不见她来？” 褚梨有个舍友的事身边人都清楚，叫雨蔓，是个兢兢业业爱工作的乖女孩，说好听叫乖，其实大家都把她归为老实一列，有时略显木讷，当所有人都在狂欢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坐在角落，不善与人交谈，也不知道平时怎么工作。 偶尔褚梨会带着她一起出现，说喝醉了有人带她回家，大家也就默认了她是个小跟班，前两个月雨蔓跟来的时间频繁，于是就有了这一问。 琥珀色的液体随着杯体晃动，褚梨垂眸，“说她干什么，扫兴，谁想身边有个老妈子似的人看着。”最后一句没入酒里，对方没怎么听清。 * “手的方向，对......” “球在这边，好的......就这样，雨蔓，先休息，我选一下。” 雨蔓从摄影棚出来，比奚亦央更快速度的是化妆师，奚亦央是雨蔓的经纪人，在她身边两年，两人合作愉快。 补妆的空挡，奚亦央告诉雨蔓，“没人打电话，也没人发消息。” 她们两都清楚那个“人”指的是谁。 拍摄前雨蔓拜托奚亦央帮她留意褚黎的电话，如今看来是多余了。 褚梨的脾气向来这样，从不会低头，更不会认错，哪怕是她的问题，在雨蔓这里也只能是雨蔓低头。 “我知道了。” 后续的拍摄雨蔓有些不在状态，被摄影师叫停了几次，要不是两人相识已久，只怕就不是黑脸那么简单了。奚亦央眼神不转的盯着场中央，对雨蔓有些担忧。 助理见她眉心微蹙，好奇道：“亦央姐，怎么了？有什么情况吗？” 奚亦央是圈内的金牌经纪人，在雨蔓之前，她带的都是一线明星，雨蔓找经纪人还是助理经的手，说实话，她非常好奇奚亦央为什么愿意给一个相对于不是那么火的模特来当经纪人，还是对方主动找来。 据助理所知，奚亦央在雨蔓身上花的时间要远比那些能带给她巨大利益的明星身上多得多，以冷面严苛著称的女人，在助理看来，外面绝对是夸大其词了。 明明奚亦央温柔的很。 奚亦央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雨蔓推掉的那几个工作有和你讲过什么原因吗？” 问是这么问，其实她都清楚，无外乎是褚梨在作怪。 助理对雨蔓的私生活并不了解，见她不明所以，奚亦央只能放弃。 或许，雨蔓的选择只有她懂，也只有她明白。 拍摄彻底结束后已经是夜里两点，雨蔓看起来有些疲惫，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她勉强对奚亦央笑了笑。 “晚上一起去吃饭吧，虽然时间有点晚，但我知道有家店还不错。” 虽然疲惫，雨蔓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接过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张单人照，仿佛是学生时代图书馆的照片，画面背景有些陈旧，但照片里的人笑餍如花，明媚了暗淡的背景。 屏幕刚好发来几条消息，隐藏了内容，雨蔓解锁，率先起身离开了工作室。 几条工作上的消息，还有两个认识多年的朋友在问她要不要去行业内著名设计师槿潼的那场秀面试。 奚亦央刚好也说到了这场秀，“槿潼那天联系我了，说你的气质很符合她这次的设计主题，有意让你去开场，你怎么考虑？” 关掉手机，雨蔓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合适。 窗外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模糊了路灯，模糊了视线。 雨蔓说：“再说吧。” 助理小羊正上头，被雨蔓突然泼了盆冷水。 最近这段时间，雨蔓只要说“再说吧”，那最后基本是“没戏”。 小羊难过，槿潼可是国内外的知名设计师，能在国外奢侈品占有一席之地，作为开场的雨蔓，可想而知到时能到手多少好处。 雨蔓在国内小有名气，国外几乎没什么名堂，这次可是打开国外市场的好机会，更何况，这次的秀在法国举办，小羊刚好想去买几个包。 深觉可惜，小羊谨慎询问，“蔓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这是多好的机会。” 雨蔓却是已经闭眼躺下了，看来是不打算多说。 公司有配车，但今天奚亦央来，开的是她的车。 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这家店雨蔓只和褚梨来过，这还是第一次带其他人来。 先让小羊进去，奚亦央留了雨蔓。 车厢寂静，外面的路灯距离拉长，店门口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泡，黑暗中无形放大了人的情绪。 奚亦央深呼一口气，平复了片刻，“雨蔓，你最近太消极了，你的事业是不打算要了吗？” 杂志拍摄、秀场、广告，这段时间雨蔓推了五六个，还有几个是大品牌，奚亦央给她时间足够多，现在是该问答案的时候了。 闻言，雨蔓睁开眼，深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奚亦央。 良久，她说：“亦央，我不想干这行了。” * “褚梨，你喝醉了，我们去酒店好不好？” 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酒瓶酒杯，褚梨甩开她的手，拿起其中刚满上的一杯一饮而尽，“滚，离我远点。” 略显刻薄的话一出口，对方愣了下，褚梨的声音有点大，听到的人有好几个，女生红了脸，有些尴尬，“你，你是不是醉了呀？” 褚梨自顾自喝着酒，三杯下去，眼神丝丝缕缕蒙着雾。 突然，她一把拽过身旁人的手腕放到脸侧，凌厉的眼尾此刻因为泛红而变得异常诱人，褚梨视线往下，是比雨蔓有料，但其他方面差远了，即便这样，她还是问，“想和我开房？……你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 女生没说话，仅凭今晚的接触，她就发现褚梨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她怕对方说出难听的话让她下不了台。 她不说话，褚梨说，她凑近女生耳边，酥酥的气音像电流一样穿过女生的半侧胳膊脊背。 她说：“你愿意当我最忠诚的狗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2章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手机突然响起，小羊问她们怎么还不进来，“需要我帮你们一起点了吗？我看她这里有套餐。” 雨蔓“嗯”了声，选了一个套餐，看了眼驾驶座的方向，她为奚亦央选了另一个套餐，奚亦央的口味她清楚。 果然，听到她决定的奚亦央并没有反驳。 挂断电话，奚亦央开口，“雨蔓，值得吗？”为褚梨，雨蔓放弃了太多太多，上学时出国做交流的机会、毕业后进入医疗行业的机会、还有如今发展名气的机会，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次事业顺顺利利的好运？雨蔓明明可以出国，明明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脑外科医生，全都因为褚梨而放弃。 愤怒吗？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力。 “雨蔓，爱人是在都变好的前提下，你这样，只是在和她共沉沦。”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从细无声的雨丝变成滴滴答答的雨滴，雨蔓看着窗外，偶尔走过一对情侣，两人撑着一把伞，肩膀靠的极近，印象中她和褚梨也有过那样的时光，她不惧淋雨，褚梨非要送她回家，到了破旧老式的楼下，褚梨全身湿透，脸上的笑却明媚阳光。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她需要安全感，我愿意给她。”雨蔓只当她是为了最近的事而问。 知道雨蔓和褚梨的隐秘关系是奚亦央“猜”出来的，她作为经纪人有权过问，那时雨蔓没否认。 车门推开，哗啦啦的雨声覆盖掉奚亦央的后话，浓墨稠重的夜色与灯红酒绿形成鲜明对比。 刚进入店里，老板正端上小羊的那份餐食，见雨蔓发际洇湿，笑着从一旁拿出干毛巾递给她，“褚梨在后面？”话音刚落，奚亦央从门外进来，并贴心的关好门，防止雨水进来。 展菱一愣，不解的看了眼雨蔓。 她的这家店算是小众，开的地方也不是繁华的市中心，一条小巷子里，来的基本都是老熟人，不同其他人的是，展菱和雨蔓、褚梨是高中同学，她和雨蔓更是初中就在同班。 这算是她们三个人聚餐的小基地，只要其中一人过来，另外一人必定会出现，今天还是头一次雨蔓带外人过来，这要是让褚梨知道了...... 心里一个想法，展菱面上并没有表现，她同样递给奚亦央一条干燥的白毛巾，奚亦央接过说了声谢谢。 雨蔓找到位置坐下，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姑娘边刷视频边往嘴里塞饭，手机没公放，安安静静，雨蔓简单介绍了小羊和奚亦央。 “这样啊......”虽然带别人来不应该是雨蔓能做的出来的事，展菱没多问，为她们送上热水，“以后工作晚了都可以来我这里，我是个夜猫子，11点营业到凌晨四点，刚好没什么人，雨蔓还能帮我冲业绩......” 展菱说到一半，雨蔓的手机突然响起，这个时间点很少是工作上的事，陌生的号码，雨蔓放在耳边。 安静的屋子里没多少杂音，电话里说了什么，店里的几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是雨蔓小姐吗？褚梨喝醉了，她哪都不肯去，嚷着要你过来，也不让我们送......” 雨蔓打断她的啰嗦，已经起了身，“你们在哪？” 对面的音乐震耳欲聋，半晌才给出一个回答：“lg青。” 雨蔓只能对奚亦央和小羊说抱歉，“我得去接一下褚梨。” 对外，除了展菱和自己猜出来的奚亦央，所有人都不知道雨蔓在和褚梨谈恋爱......其实，雨蔓自己也不太清楚褚梨算不算和自己谈恋爱，毕竟褚梨从没答应过她的公开。 她们的关系，不知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畸形的相处。 奚亦央拿起车钥匙，“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开车。”，展菱的手因为她的话默默放了回去，她的手里，赫然也是一把车钥匙。 展菱明白，对其他人来说，雨蔓和褚梨只是普通朋友，再多说一点的话，那就是褚梨当过雨蔓的经纪人，后来因为粉丝谩骂选择离开，因此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冲上去。 到最后，只有小羊留下吃饭，展菱看她郁闷，笑道：“放心吧，我送你回去。” 大概是失落的太明显，小羊有点脸红，糯糯的说“好”。 * 天边不时划过几声雷鸣，雨刮器的声音规律传进车厢，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奚亦央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雨蔓，你们是吵架了吗？” 其实，她已经在克制不关注两人的感情，但思念是压不住的，知道她们感情裂痕越来越大时的雀跃也是压不住的，奚亦央觉得自己像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在窥伺能够抓进手里的每个机会。 可惜雨蔓对她的感情一无所知。 对于私人感情，雨蔓一向不会多谈，奚亦央是，即便问的那个人是展菱，结果也是同样的。 没得到回答，奚亦央没再继续。 暗恋一个人是这样的，出口的每句话都忍不住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十二年，奚亦央靠近雨蔓的这条路走了十二年。 因为下雨，酒吧门前没什么人，从里面出来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雨蔓冒雨跑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褚梨。 褚梨正和一个女生拼酒，周围人吹口哨的，尖叫起哄的，在雨蔓这样不适应的人眼里，不亚于群魔乱舞。 此刻，褚梨的手正被一个人握在手里，那人的拇指在褚梨虎口摩挲，雨蔓眼神暗了暗，加快了脚步。 “褚梨，回家了。”雨蔓紧绷着下颌，站在外围，显得有些冷，还有些居高临下。 没人听到她的话，但都发现了过来的人，注意到雨蔓盯着的地方，女生慢慢放开了握着的褚梨的手，褚梨扫了眼，瞬间和那女孩十指相扣，“放开做什么，你不是还想和我开房吗？” “呦——”人群顿时激起一阵浪潮。 “可以的呀夏夏，竟然把我们带刺的仙人掌拿下了，明天请吃饭！” “对对，对，你们发展够快的啊，这都要去酒店了——” 被叫夏夏的女孩脸蛋不停的涌上热气，被人拱火，她也只是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褚梨对她说出那个“滚”字，总觉得褚梨对她并不是很感兴趣。 人群喧闹，雨蔓像个独行者一般被排斥在外，褚梨用另一只手点了只烟，神色疏离，“你来干什么？” 她的模样和醉酒没有丝毫关系，如果雨蔓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她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电话……” “哦，电话啊？！那是我们玩游戏输了，”褚梨仰靠沙发，语气戏谑，“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 “啪——”清脆的水声拍打在脸上，清透的液体从额头蜿蜒而下，褚梨精心卷过的大波浪黏在一起，狼狈的侧了侧头。 雨蔓放下杯子，音乐还在继续，因为这桌突然鸦雀无声，即便声音还是嘈杂，却清晰印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他妈够恶心！竟然把我当成你和别人调情的一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3章 变故发生的突然，所有人都懵了。 要知道，因为长得好看，不论到哪，褚梨都是被捧着的那一位，哪怕脾气差，也成为她这个人独特的特色，没有人会对她这样，还是这么不客气一杯酒泼过去。 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一场游戏，如果被戏耍的人得知了真相，最多一笑置之，然后一群人热热闹闹继续玩起来。 这其中，不是没有被同样方式叫过来的，大家都是爱玩爱热闹的性格，一个晚上宾主尽欢，唯独出现雨蔓这个奇葩。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雨蔓太老实太木讷，她也只能当个小跟班，白瞎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人对雨蔓感兴趣过，也向褚梨打听过消息，后来都被她的行为搞得有点无语，渐渐这个圈子里对雨蔓变得无人问津。 想过她来扫兴，但没想到她还能搞砸。 松开手，褚梨抹了把脸，这杯酒，没让她狼狈，水滴落下，多了几分绮丽之色。 一周了，终于说话了。 不同于其他人觉得褚梨应该生气，她其实还挺开心。 拍掉身上的水渍，褚梨随口道，“不玩了，你们玩吧，我要回家了。” 其中有人不了解她俩，面色不太好看，“这谁啊，有病吧，扫兴，什么东西……”这人还没说完，就被褚梨一把推开，她的手里已经揣了瓶酒，瓶底直抵对方肩头，眯着眼，“说什么没听清，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高中的时候褚梨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她真的是从上学就奔跑在干架的路上，一上小学，便开始天天被叫家长，脾气上来，谁都管不住。 到了高中，十次架有八次是为了雨蔓出头，谁说一句雨蔓的不好她都不行，导致整所学校里的人见了褚黎就像耗子见了猫。 就连楼下阿姨奚落雨蔓两句儿子都得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那种，这人一开口，雨蔓心里就咯噔一声。 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的褚梨已经在爆发的边缘，男生被下脸面，也不好看，“你冲我横什么？怎么不找她去？” 瓶底当即朝他头上飞去，雨蔓动作快，抓上褚黎的小臂，酒瓶距离男生只有一指的距离，对方惊慌失措，反应过来不由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你……” 你了一会儿，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一场聚会变成一场闹剧，惊于褚梨的变脸速度，有人上前拉开两人的距离，还有人出来打圆场，雨蔓扔掉她手里的酒瓶，问：“走不走？” 时间太久，奚亦央刚好过来，“雨蔓，好了吗？” 看到奚亦央出现，褚黎面色更加难看，她厌恶出现在雨蔓身边的每一个人。 * 出了酒吧，褚梨不愿意自己坐后边，她拉着雨蔓一起上后座。 奚亦央做雨蔓经纪人两年，实际和褚梨并不怎么接触，褚梨对雨蔓身边的人有很强的敌意，她从不加掩饰，时间久了，也没人往她面前凑。 雨蔓不好麻烦奚亦央再送她回去，于是在车上问褚梨车停在哪。 褚梨脸臭臭的，“不知道，爱停哪停哪。” 奚亦央很好脾气，“没关系，反正这个时间点了，回去也早睡不了，我送你们。” 不想给外人看笑话，雨蔓没拒绝。 内置后视镜，奚亦央和褚梨对视一眼，奚亦央收回了目光，褚梨心绪一转，正打算把头靠到雨蔓肩膀上，不想刚挪过去就被人推开了。 “有些热。” 褚梨一怔，心里不太舒服，但直觉让她想在奚亦央面前表现表现，她去握雨蔓的手，不曾想又握了个空。 今晚的一切都仿佛不同寻常，从未发过脾气的雨蔓在酒吧里发了火，从不拒绝她靠近的人如今处处躲着她，错愕的同时，褚梨恼怒。 “雨蔓，我要握你的手。”喜欢便追逐，想要就开口，褚梨有需求，她从不拐弯抹角。 奚亦央从后视镜又看了眼，接着收回目光。 雨蔓和褚梨通常都是直接沟通，或许不太有效，但两人的表达都是直来直往。 她说：“我现在挨着你恶心反胃，你先洗洗干净再说。” “……” 这样直白刻薄的的话褚梨是第一次从雨蔓嘴里听到，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干燥，粉红，刚做不久的美甲在路灯下折射着钻石的光芒。 路灯从眼前闪过，偶尔奚亦央一个眼神，似乎在嘲笑她不被雨蔓重视，只要想，她随时可以被抛弃。 褚梨心里突然慌的厉害，怔怔地看着手掌出神。 半个小时后，到了住处，奚亦央的车融入朦胧雨色，褚梨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们两人住的是套一百多平的房子，这里环境清幽，物业管理的也好。 家里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褚梨通常会在书房里画画，创作她的漫画，书房雨蔓是不怎么进的。 客厅再加一个卫生间，半开放式厨房，导致家里每个功能性用房面积都比较大。 换好鞋，雨蔓先去找擦头发的毛巾，褚梨看似欲言又止，一直跟在雨蔓身后，擦完头发，雨蔓转身，“褚梨，其实你可以去和其他人去酒店，我不会管你。”反正也不是女朋友，更不是爱人，她没什么资格管。 说好听了是情人，难听了就是炮友，直到此刻，从发生关系到现在，八年过去，雨蔓对两人确定关系已经越来越不抱希望了。 以前雨蔓相信了她的借口，如今再看，应该是不想她阻挡她的桃花。 雨蔓说出这句话，也不知是不是想让褚梨先做出选择，这样她就不必再背负沉重的压力。 侧过身，她打算换身干净的睡衣。 也仅仅只是一瞬，褚梨反应过来，她拽紧雨蔓的胳膊，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所以，终究是不想装了？褚梨怎么会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放开雨蔓，几步迈到饮水机前，手掌冲下，对着红色按钮摁了下去。 被她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雨蔓自头皮冲到脊柱一股凉飕飕的寒气，“褚梨，你做什么？！”惊怒出声，才发觉嗓子已经破了音。 被烫的发红的手还冒着热气，原本冷白的皮肤此刻变得通红，褚梨眉头都没皱一下，“不干净的手，褪层皮不就彻底干净了？你还觉得我哪不干净，今天我给你一齐洗干净！” “啪——”雨蔓一巴掌甩过去，褚梨的脸歪了歪，雨蔓骂道：“你神经病啊？” 褚梨用偏执的目光看着她，倔强地不肯低头。 气她做事极端，她还是不得不拿出烫伤药为她涂抹，好在温度没有开水那么高，时间不久，手上没起水泡，可红红的一大片还是分外的刺眼。 褚梨总是这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唯独雨蔓，是让她护在心上的。 曾经，因为雨蔓的爸爸踢了雨蔓一脚，导致雨蔓腹痛难忍去了医院，褚梨带着人把雨观海揍了一顿。 人是套麻袋打得，差点打成重伤，家里本身因为负债就被逼的生活困难，现在又多了一笔开销，雨蔓很生气，但她没口出恶言，只是不再搭理褚梨。 褚梨不服气，深秋的夜晚，她在雨蔓家楼下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去上学雨蔓才发现，褚梨看似低头，实则是逼她心软。 从那时雨蔓就觉得她做事太不收敛分寸，可褚梨对她是真好，谁都可以说褚梨的性格有问题，可她大多数做过火的事都是因为雨蔓。 手受了伤，褚梨自然不能自己洗澡，她见雨蔓心软，又换了副可怜的表情乞求雨蔓帮帮她，对她，雨蔓极少拒绝。 这人总是反复无常，又时常拿捏她的软肋，寻找她的弱点进攻。 雨蔓想让她长点教训，褚梨对着她耳朵吹气，“蔓蔓，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冲干净她身上的泡沫，雨蔓为她弄干净身上的水，褚梨用腿蹭着她薄薄的稠质睡衣，衣服因为水蒸气正黏在身上，被她这么一蹭，更是紧贴皮肤。 因为水汽，不大的房间里湿热难耐，雨蔓被这么蹭，她让褚梨老实点。 今晚的事还没过去呢。 “蔓蔓，我是你女朋友，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你还爱不爱我？”见雨蔓依旧不为所动，褚梨骨子里的强势出来了，她两指掐上雨蔓的下巴，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 夏夏观察的没错，这人就是喜怒无常，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什么事也敢做，胆子比天大。 一吻结束，雨蔓的手已经被带往禁忌之地，褚梨不停地在雨蔓耳边呵着热气，断断续续“我才不要别人伺候我……我只要你伺候我。” “雨蔓，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狗……”尖利的指尖划过雨蔓细嫩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红印子，“你知道吗？我给你做了项圈，好想你能戴着它展示给所有人看，你是我一个人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4章 昨夜的风波看似过去，实则对两人出现的裂痕并没缓解。 她们的问题只是被暂且搁置。 褚梨昨晚缠了雨蔓一夜，外面是隆隆雷声，却根本压不过褚梨缠绵的低吟。 清晨过后，雨水渐歇，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儿，雨蔓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茶几上的烟灰缸几乎满溢出来。 原本她是不抽烟的，后来压力大，尤其是面对她不善名利场交际时褚梨为她喝下的一杯杯酒，为她忍了的一次次坏脾气，那时褚梨看出她的心事，压着她让她尝一口自己刚吸过的烟，时间久了，心烦意乱的时候雨蔓就会犯烟瘾。 昨夜和奚亦央说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是雨蔓经过深思熟虑作下的决定，但模特事业不像其他行业，递交辞呈，办完交接就完事，很多合同一年起步，想要离开这一行，也得履行完合约才行。 见她主意已定，奚亦央同意了，雨蔓不得不重新作出人生规划。 计划是她这一生都不可或缺的习惯，事业于她更是安全感的来源，毫无头绪会让她焦虑，让她暴躁，但想到以后能有大量的时间陪褚梨，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卧室里传来响动，雨蔓熄掉手里的烟，褚梨刚好出来。 窗户被拉的严严实实，因为买的时候没选择毫无透光性的材料，因此，视线虽然受阻，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 褚梨睡觉不爱穿睡衣，说裹着不舒服，在家里，窗帘时常处于工作状态。 平推窗被推开一个小缝用来散烟，但雨蔓一根接一根抽的太狠，烟根本散不出去，褚梨皱着眉扇了扇面前的烟雾，“你是一晚上没睡吗？” “嗯”，雨蔓展开双臂，“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手啊？”褚梨眼神一转，扑过去面对面紧紧缠着雨蔓的腰，委屈巴巴，“手可疼了，你得给我穿衣，还得喂我吃饭……”褚梨一点不嫌弃，含着雨蔓的下唇慢慢碾磨，唇舌勾缠，有些话隐没在暧昧的响声里。 手是真的疼，她没说谎，刚被烫过的一两个小时里，泡着冷水都像针扎一样，可一想到雨蔓慌乱的表情，心疼的眼神，褚梨就会有种头皮发麻的快感。 她很享受雨蔓对她的紧张，如果为了这个，她可以做更多更过份的事，只要能换取她更多的关注。 雨蔓压着她的后颈，摸到一圈硬硬的东西，“这是什么？” 皮质手感，还有几个凸起的小孔。 只听，褚梨漫不经心吐出几个字，“项圈啊。”没开灯，褚梨探过手机，打开后视灯塞到雨蔓手里，一圈光晕，小灯下的褚梨眼睛亮亮的，好似等着雨蔓寻找她特意藏起来的宝藏。 雨蔓伸手想要解下，总觉得这样太不尊重褚梨，哪怕只是一些小情趣，被褚梨阻止了。 “别嘛，我就想做姐姐的小狗，解下来是想告诉我你不要我了嘛？”褚梨的体温紧紧挨着雨蔓，尤其是某些代表独特含义的部位，拿开手机，雨蔓在她肩头印下一个吻。 然后说：“姐姐可不想养你这么坏的小狗。”最懂得怎么气人。 两个人都笑了，雨蔓的笑更像润物细无声的小雨，褚梨比较不客气，故意勾着嗓子，特别诱人。 她自己翻出项圈里特意制作的雨蔓的名字给她看。 她额头抵着雨蔓的，吻她鼻尖，“昨天晚上是骗你的，其实是给我自己买的，因为我看起来更像小狗一些，离不得主人……没有安全感……害怕孤独……蔓蔓，你会不会多疼我一点？” 褚梨经常会做一些让雨蔓惊掉下巴的事，不过时间久了，雨蔓已经习惯了，还挺喜欢这些小情趣，褚梨说她的漫画需要灵感，雨蔓是她最重要的漫画里的女主角，雨蔓想看，却被褚梨藏在保险柜里，偶尔留在外面的，都是她正常市场投稿能过审的。 这人想做什么从来都很疯狂，大腿根部纹着的雨蔓的名字、脚踝上纹着的雨蔓送给她草编织成的蝴蝶，还有胸上穿孔的ru钉，上面刻着雨蔓对外的英文缩写，只不过雨蔓不喜欢，现在伤口大概是愈合了，那枚ru钉被她一直好好珍藏，褚梨倒是没再做伤害身体的事。 褚梨总说，她想把自己身上每一处都打上雨蔓的烙印，这样雨蔓就能知道她对她的爱有多疯狂，其实雨蔓想告诉她，不用这样，她不会离开她。 奈何，语言是苍白的。 这么美好的氛围，雨蔓一刻都不想打破它。 要命的是，有些东西不是她不想，就可以没有。 电话铃声突兀，雨蔓拿起手机接听电话，褚梨就挂在她的脖子上安静的等着，时不时几个小动作，等着她破功，电话那边，是奚亦央的声音。 “雨蔓，下午一点的飞机，我们十二点之前见。”奚亦央语调平静，是她惯常的语气。 “好，我们机场见。” 褚梨听见了，她急切的抬头想要说什么，被雨蔓用拇指压住了唇，褚梨张口，狠狠咬了下去，雨蔓边回电话，试着抽出手指，结果徒劳。 等通完电话，雨蔓的指节已经被咬出了血印子，紫红色的牙印迟迟不散。 “褚梨，最近工作可能会排到很忙，我答应你，一年后就转行，不再找频繁出差的工作。” 褚梨根本不信，“你之前就说过这样的话，结果呢？我根本等不到！我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巴巴等着你回来，我怎么想根本不重要！你滚！你全都是骗我的！” 茶几上的所有东西瞬间被扫落地面。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巷子里的餐馆，对外挂着不营业的木牌。 展菱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换睡衣，简单刷了个牙，冲了两杯咖啡，她把其中一杯给了雨蔓，“怎么大早上就来我这了？要是让褚梨知道你敢不回家，别上我这来闹来。” 多年朋友，褚梨什么性格展菱摸得透透的，如果说其他方面只是脾气不好不给面子的话，雨蔓就是她的底线，谁多占她两分钟人就得炸。 雨蔓旁边放着一个纯黑色的行李箱，一看就是刚回来，那不先回家更可疑了。 展菱：“喂，我说，你该不会和网上那些，什么几年之痒，腻了烦了家里那位，所以故意躲在外面不回家的那种人渣吧？”在雨蔓和褚梨身边待久了的人，没人会怀疑褚梨对雨蔓的爱。 展菱经常会调侃，她看褚梨和雨蔓谈恋爱，就像看小说一样，谁家也没有她俩轰轰烈烈，尤其是褚梨辍学打工供雨蔓读书，帮她家里还债那一段，展菱觉得，这件事在雨蔓这里，永远是一道免死金牌。 浓黑色的纯咖啡，不加一点糖和奶，被雨蔓几口就喝光了，牛嚼牡丹式的喝法看的展菱眼角直抽抽，“喂，那可是我刚让人从非洲带回来的，你尝着点味儿啊......” “……家里门锁密码换了。” 展菱：“......” 雨蔓又重复了一次，“密码不是原来的那个密码。” “你说什么？家里门锁密码换了？”展菱怀疑自己幻听了，褚梨舍得把雨蔓关在门外？“你该不会走错楼层或者楼栋吧？”除了这两个，她想不出雨蔓回不了家的原因。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雨蔓摸出了烟，咬进嘴里才想起展菱闻不惯这个味道，她又塞了回去，展菱叹气，“算了，看你那么郁闷想抽就抽吧。” “不用。”雨蔓低下眼睫，“我已经和经纪人说好了，后续合同完成就不做这行了。” “......” “褚梨知道吗？”展菱有时候想，她们之间也难分得清谁付出更多一点，谁牺牲更大一些，褚梨有牺牲，雨蔓同样为她放弃了不少，要她说，这两人再怎么样也得纠缠一辈子。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两人不这样，褚梨全副身心支持着雨蔓的事业，能和网上诋毁雨蔓的黑粉喷个三天三夜，雨蔓不适应交际，初期想要打出名气又不容易，褚梨为她在酒桌上喝了一杯又一杯，那时经常是展菱开车去接两人，褚梨的醉态，看的她都心惊肉跳。 褚梨什么都不求，求得最多的就是能一直留在雨蔓身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在褚梨不再是雨蔓经纪人后。 雨蔓做什么都认真，小有名气后积攒了几十万粉丝，粉丝多了就有争端，明明是习惯了的相处模式，放在粉丝嘴里，就成了褚梨擅作主张、脾气大、不为雨蔓考虑。 粉丝群做过几次回应，雨蔓的解释她们完全不信，反而觉得她被迫澄清实在可怜，不想让褚梨受委屈，雨蔓想要找别人当经纪人。 过程挺不愉快，后来褚梨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雨蔓摇头，“她不信。” 两人正说着话，奚亦央敲门进来，“不好意思，我看你们坐在窗边，没想到雨蔓也在，刚好我是来给你送东西”。 展菱这家店，门前爬满了她自己栽种的藤萝，入了秋，没有夏天那么繁密茂盛，再加上修剪，从门口往里看，室内基本一览无余。 奚亦央手里拿着顶黑色棒球帽，是回来的时候雨蔓随手扔进车里的，展菱接过，笑道：“雨蔓的东西，怎么送到我这来了？” 奚亦央看了眼雨蔓，“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那天我看褚小姐在雨蔓上飞机前都在打电话，不想打扰她们二人世界，想着东西放到你这，雨蔓总有来的一天。” 展菱深感同情，找到组织一般拍了拍奚亦央肩膀，“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她俩太黏糊了，我也受到过这种毒害。”不过说到最后展菱熄了声，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展菱错觉，听到她话的奚亦央笑容勉强，嘴角勾起的弧度略显僵硬，展菱只当她和雨蔓出差太累了。 既然送东西，展菱不好让人放下就走，雨蔓让出了位置，展菱招呼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冲杯咖啡。” 奚亦央本没打算多留，雨蔓在，她不舍得走，顺着展菱的台阶，她点头应下。 其实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多数还是小羊跟在雨蔓身边，一个是奚亦央确实忙，另一个是怕褚梨和雨蔓察觉到什么，现在还不是恰当时机，太心急只会让她一败涂地。 奚亦央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个机会，但这么多年不知不觉已经坚持下来，为此，她从没感觉到疲惫。 事情就是有这么巧，咖啡刚上桌，风铃响动，褚梨身穿大红吊带推门，脚底可能被藤曼缠上，高跟鞋底敲击到地面，发出“咔哒”脆响，低头扯藤曼的时候坏着脾气喊展菱，“把你这花花草草收拾一下啊——，顾客摔倒你不得赔钱？”然而一抬头，三个人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空气有片刻凝滞。 褚梨心情瞬间坏到了极点，“她怎么在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5章 展菱当初开这个店的时候没指望过挣钱。 她上了几年班落了一身病，后来想着放松，买了个小院子，楼上生活楼下开店。 开业时间全凭心情，每回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就会在三人小群里通知一声，其他时间雨蔓和褚梨斟酌着办。 展菱刚开业的时候在小群里拉客，那时刚辞职不久，还没有现在的松弛劲儿，想着大钱不挣生活费总得有，于是她郑重地以写信的格式拜托两位好友为身边的同事推荐推荐，那时候褚梨特别霸道，展菱记得是这么说的。 ——“这店意义不同，雨蔓不能带别人去，她只能带我去，要不我去给你发传单揽客，要不你就多收几倍我们的饭钱，反正这店里只能我们俩一起出现！！！” 事实上有个狗屁的意义，展菱不过在群里说了句：这算我们三人的聚餐基地，以后你们约会来我这就行，姐妹给你们留好单独的房间呦~ 最后一句略显暧昧，但褚梨的霸道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刚开始雨蔓远着她的时候还能有所收敛，后来越来越过份，无厘头的宣言太多了，偏偏雨蔓每一条都执行的非常好。 雨蔓是个特别正经的人，展菱有时候还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老干部气质，那天小羊进门的时候展菱并不知道是和雨蔓一起，发现她身后的人不是褚梨后，她第一时间变得头大。 她已经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褚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刚才问的是奚亦央，实则眼神注视的是雨蔓。 受伤的情绪，垂落在身侧攥紧的手指，无不在告诉所有人她需要雨蔓解释，也需要雨蔓到她面前哄哄她。 她对待吃醋的情绪很少憋在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这个人不重要，那她就会发脾气，因为奚亦央是褚梨的经纪人，那么她会暂且忍耐。 不过这个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忍耐是一方面，却不代表她不会当场发作，会忍气吞声。 哄褚梨真的和哄小孩一样，大概是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奚亦央接收到这则讯息，一时心里揪着什么似的，酸酸的，还有莫名的难过，明明离开这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隐秘中却又忍不住卑劣的想，褚梨这么不懂事，雨蔓会不会厌烦？她们的感情会不会消磨？ 念头来的快，很快又被奚亦央压下。 有时候人的卑劣只在一瞬间，而道德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奚亦央她可以冒出卑劣的想法，但不可以做卑劣的人，她这么告诫自己。 自虐般假装没看见，心底忍不住泛起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能让褚梨生气，自己比陌生人要强很多吧...... 最终，雨蔓叹气。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褚梨瘦，站在门口一层薄薄的纸片似的，虽然逆着光，她还是看出褚梨裸露在外被冻的青紫的皮肤。 绕过方桌，雨蔓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家里的密码为什么换了？” 来这里之前，雨蔓一腔的怒火，她是有想过褚梨为什么不能多理解她一些，她是去工作，为什么她总这么闹？为什么两人的沟通越来越困难？为什么褚梨动不动开始歇斯底里？ 为了赶完拍摄，雨蔓装作听不懂对方休息的建议，打起精神来面对高强度的拍摄进度，最早的机票，尽快回家的时间，不是感觉不到累，可不论面对什么困难，都没有她发现密码被换时的无力。 可见着人，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 褚梨化着烟熏妆，因为时间久面部开始脱妆，雨蔓拇指滑过她的脸颊，粉底腻腻地粘了上去，风暴开始在眼底酝酿，雨蔓嗤笑：“所以，褚梨，你这是又玩了一晚上吗？” 眨巴眨巴眼睛，刚刚漾出的水光被褚梨很快收回去，她侧首，笑吟吟，“怎么，不可以吗？蔓蔓难道要我此时此刻贤妻良母的等你回来？然后在你回家后给你一个拥抱，吻着你的脸颊说一声辛苦了？或者，再把煲好的汤送到餐桌上等着你品尝？还是说……我应该帮你换好拖鞋，拎走行李箱顺手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雨蔓，是这样吗？你要的是这样吗？” * 雨蔓从未这么想过，她没想过要求褚梨变成家庭主妇，也从没觉得褚梨的世界应该围着她转。 可回家的路上，她脑海里的画面又确确实实幻想着——褚梨会开心，然后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这些天有多么想她，有没有好好吃饭，雨蔓为褚梨带了独属于那个城市烙印的礼物，她想听听褚梨是喜欢还是讨厌。 有点讽刺，不论外表裱装的多么美好，本质不还是那个希望褚梨能在家等她的想法吗？ 雨蔓反驳，说她不是！褚梨说，她就是！只不过她不承认！ ……所以她们两个人冷战了。 冷战的滋味并不好受，最近一年却格外频繁。 以往，虽然冷战，但大多时间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的，不说话，不上床，两个人各自解决着生活所需，是一对陌生而又熟悉的室友，然后在某个夜晚，或是午后，雨蔓觉得不应该这样伤害感情，她会从身后搂着褚梨，闷声缠她不要生气，有了台阶，褚梨别扭一会儿，很快就开始述说自己心里的委屈。 上次酒吧是一次，这次褚梨干脆不回来了。 展菱问她是不是有七年之痒的情绪，雨蔓猜，褚梨大概才是那个没了新鲜感的人。 没和她有交集前，褚梨本身就是个呼朋唤友风风火火的性格。 秋昼短，没什么感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手机响了几声，雨蔓没去看，她闭着眼，睡不着，却也不想起来，直到响起敲门声，她才缓慢的从沙发上爬起。 奚亦央气喘吁吁扶着门框，她问雨蔓：“为什么不接电话！”她的额头因为奔跑在门口泄出的光亮下闪闪的，亮亮的。 雨蔓忽然很想伸手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但她及时止住了，那个动作太奇怪了。 “抱歉。”除此之外，只余沉默。 自那天分开，雨蔓已经有几天没看过手机，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为奚亦央递上纸巾的时候，她听她说：“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她没问那天后续的事，也没出口安慰，而是找了一家雨蔓最喜欢的火锅店。 喧嚣的人群仿佛把雨蔓重新拉回人间，咬了口饱满紧实的肥牛，她才感觉胃舒服了点，虽然她不应该吃这样高热量的食物，可人在最低落的时刻，一顿饱饭是最有幸福感的。 “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不想让她是因为和我赌气才这么做。”似在说给奚亦央听，又好像自言自语，奚亦央停下筷子，顶灯明亮，她发现一滴透明的液体自雨蔓眼睑落了下来。 后面的饭一直吃的很安静，雨蔓好像重新和人群隔离，她把自己包裹进独立，充满寒霜的世界。 * “褚梨，真的对他不感兴趣吗？多金帅气，很不错哎。”刚离开一个向褚梨示好的男人，成熟稳重，手腕上的腕表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那男人已经连续三天为褚梨而来。 在一起玩的这些人条件大差不差，大家工作不错，或是小有资产，因为性格凑到一起，但要随随便便买几百万的表，或是上千万的车那不太现实。 男人戴着的手表根据其他人透露，少说有六七百万，他目标明确，一来就向褚梨示好，在她看来，已经是可以上手尝试的对象。 “没兴趣，恶心。”她喜欢的是好的，不喜欢的，往上凑便是恶心，知道她性格的朋友没当真，但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只见过褚梨拒绝别人，从没见她对哪个人感兴趣过。 突然想起什么，这人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点击聊天记录，“哎，褚梨，你来认下这个人是不是雨蔓啊？今天有人问我还疑惑了下，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她是做这行的？” 国内模特多如牛马，国际上出名的她能叫上两三个，其他的一概不关注，要不是有人撞上，还真不清楚雨蔓的职业。 照片放大，是雨蔓刚放出物料的杂志，画面上有两个模特，除了雨蔓，另一个褚梨也认识，叫刑文，雨蔓经常一起互通消息的好友。 之前刑文不清楚她们关系的时候……不，现在也不清楚，刑文追过雨蔓，她是属于跳脱大胆类型的女孩，告白的时候根本没避着人，当时褚梨在场，要不是雨蔓压着她，她就要上去打人了。 后来，她要求雨蔓不许和她接触，雨蔓答应工作外少接触，现在看来……倒是又玩到一块去了。 “是她。”褚梨给了答案。 她有段时间没关注雨蔓的工作了，没意思。 “真没想到啊。”收回手机，那人问褚梨，“你这么漂亮，个子高挑，怎么没想着也去当明星啊？”在她思维里，模特和明星没什么差别，现在什么不跨界？唱歌的演戏，演戏的唱歌，模特当演员的也有，专不专业的都一个样。 褚梨道：“没兴趣。”她的表情和声音都在吐露这个意思，不止是当明星，对什么都没兴趣，包括今天的活动。 脑海里不停浮现那张照片，她知道那是雨蔓拍摄需求，可交颈相触极近的两个人还是让她暴躁到想要捏碎手里的杯子。 雨蔓她，真是一点都不听她的话。 褚梨不爱受人控制，但她具有强烈控制雨蔓，占有雨蔓的欲望。 她精致，打扮完美的洋娃娃，不希望任何人能够看到她、触碰她、染指她。 因为雨蔓总有自己的想法，达不到她的要求，所以她们才冷战，这是褚梨冷战的根本原因。 屏幕亮起，雨蔓两个字浮现，“——褚梨，回来吧，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她不需要解释，她只需要雨蔓全副身心依赖她，做不到，她们之间的矛盾永远不可能解决！ 空着的卡座突然又坐下三四个人，褚梨随意一扫，视线忽地顿住。 “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也算是我徒弟吧，吃完饭没什么事一块来了。” 大家纷纷问好，女生扎着高马尾，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就连颊边的小碎毛都别到耳后。 “大家好，我叫雨晴，大家可以叫我小晴，可千万别叫我小青。” 调侃的话一出口，众人不约而同笑了。 雨晴…… 就连名字都那么像，只差一个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6章 难得的大晴天，似乎传来飒飒风声，雨蔓被窗外闯进来的日光晃醒，眼前是一层刺目的白，她的意识一时模糊。 暗色的窗帘被拉开，只余一层薄薄的白纱，被风吹过，裙摆扬起涟漪般的弧度。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大米的香味，好像还有煎蛋的味道，混杂水果的清香，不难闻，反而让人安心。 昨夜睡太晚，雨蔓睁开眼时有些干涩难耐，她有干眼症，不严重，但早晚会有感觉。 手背压着额头，她等待眼睛短暂的缓解。 是褚梨吗？ “醒了？”耳边忽地出现声音，雨蔓动作缓慢地放下胳膊转过头去。 她很久没见过白日里，不带妆容，面部这么干净的褚梨了。 “可爱。”褚梨嘴唇轻触雨蔓额角，揽着雨蔓耳后的碎发，一点点吻下去，到眼皮的时候，声音模模糊糊，“是不是眼睛难受？我去给你拿眼药水。” 雨蔓不作声，扭过头躲开她的吻，她是有点生气的。 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给一个笑脸，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 眼药水她没用，起身闷头去找拖鞋，褚梨比她动作快，鹅黄色小鸭子造型的拖鞋已经被她拿在手里，捉着雨蔓的脚踝一只一只为她穿好，那双手在脚踝停留片刻，一片沉默中，她低头亲上了雨蔓的膝盖，抬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雨蔓后撤，绕过另一边去洗手间，褚梨跟在身后，想要去握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她却也不恼，反而发出浅笑声。 “昨天还说要向我解释的某人，怎么现在还耍上脾气了呢？”褚梨一颗脑袋歪着凑到雨蔓面前，她比雨蔓矮一点，视线定在雨蔓浅淡的唇色上，眼睫一弯，凑上去想亲一亲。 …… 索吻失败，褚梨干脆堵住去路，强硬地抱着雨蔓睡乱了的脑袋亲上去。 她的耐心只有那么一点，用完就没有了。 这次倒是亲成功了，却也只成功了一瞬，雨蔓又躲开了。 那条信息，雨蔓发完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低头？这么多年凭什么只能她低头？ 可盯着看了几秒，雨蔓没有选择撤回。 因为她又想，低头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褚梨那么爱面子，她多包容一些没关系。 然而，心里建设做的再好，可人一旦出现在眼前……和预想还是有差别。 雨蔓不想不高兴，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因为这次的冷战里，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手里的牙刷挤了两颗黄豆大小的牙膏，圆圆的，是褚梨的小心思。 雨蔓记得，同居第一天，褚梨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当时她洗了两个人的内衣，然后挤好牙膏，告诉雨蔓，其中一颗代表她，她要在以后的每个日子里监视雨蔓有没有好好刷牙，她要求雨蔓以后也要这么做，这样能在早晨起床的第一时间想起她。 但是那个家伙有点懒，只做了几天就放弃了，之后的日子都是由雨蔓带着她一遍遍重复，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褚梨大概不在意她做不做这件事，她在意的，是她的所有第一次都属于她。 盯着牙刷的时间有些久，褚梨从身后搂上雨蔓的腰，靠着她的背，“是想起我了嘛？不过我有点嫉妒，你一定想的不是现在的我。” 是不是现在的褚梨，可现在的褚梨能够次次得到雨蔓的包容，全都是因为以前的褚梨太好了。 眼皮依旧发肿，已经半个小时过去，好像并没有缓解。 雨蔓没什么胃口，坐上餐桌，眼神发呆，褚梨小心翼翼挤进她怀里。 每当褚梨想要撒娇的时候，雨蔓总是招架不住，因为这个时候的褚梨能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先是吻了吻雨蔓的眼睛，太阳下的鼻尖粉红粉红的，褚梨抿着唇，说：“蔓蔓该不会偷偷哭鼻子了吧？” 雨蔓倔强，“谁哭鼻子了。”但她是泪失禁体质，生气或是情绪波动过大都会红眼眶，鼻尖也会敏感的泛上粉红色。 她嘴硬，褚梨也不戳穿，只是低头循着她的味道，一点点加深独属于她的印记。 餐桌上的食物渐渐变凉，两人仿佛不约而同忽略了这些存在，褚梨小声，又小声地在雨蔓耳边低喘，她说：“我们和好吧，不吵架了。” 她又说：“我那天太生气了，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带其他人去那里，可你食言了蔓蔓。”她抓着雨蔓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好难过，我告诉它要忍一忍，不要让你难做，可是我做不到，其他人的介入会让我嫉妒的发狂，蔓蔓，我不想你有一天不爱我，我只是想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我愿意成为最虔诚，最忠实的信徒那样爱你，我忍受不了一点你不爱我的证据。” 褚梨：“可你总不愿意被我禁锢，你向往的太多了，我排在了最后。” 浓浓的愧疚爬上雨蔓心头，她的胸腔忽然变得酸软，“对不起，那天只是太晚了。”所以她才会带其他人去吃饭。 褚梨吻着她的脖子，轻轻的低喃：“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多陪陪我。” “……” 仅仅只是一个早晨，褚梨已经把雨蔓哄好了，大多时候，雨蔓觉得她才是那只被圈养的小狗。 只要褚梨想，她可以随时随地，随意掌控她的情绪。 下午的时候，这幢房子重新被包围的密密实实，褚梨枕着雨蔓的大腿，抽空看着屋顶的投影，她一边把雨蔓的手指放进嘴里用牙齿轻轻研磨，一边检查雨蔓的手机。 她喜欢在两个人都闲下来的时候窝在一起，一个密闭的空间，哪怕一下午不说话，只要身边有雨蔓，她就是开心的。 然后，一个毫无保留，毫无隐私的雨蔓，让她一点点展开每一个角落，寻找是否留存过其他人的痕迹。 如果是末日，她愿意与雨蔓一同死在一个保险柜一样的房间，只有她们两个，相拥，腐烂，没有任何人能够窥视一眼。 这是褚梨最浪漫的幻想。 褚梨是最近两年开始学漫画，画漫画，天马行空，销量意外的不错。 漫画是她发泄情绪的另一个地方。 好几本漫画里，她画的主角都有雨蔓的影子，之所以是影子，是因为只有个别特质相似。 漫画外的雨蔓，从不会像漫画里的主角那样，用链条锁着她，极端地掌控着她的情绪和rou体，更不会每天都质问她爱不爱她，然后离开一分一秒都会疯狂。 雨蔓温吞，恪守着那些她坚守而褚梨不需要的底线，这让她非常苦恼。 但褚梨对自己有信心。 小羊刚好这时发来一条消息，她的名字后有个备注，里面填的是助理。 这样的备注每个人都有，只有这样褚梨才能一眼认出这个人在雨蔓这里是什么定位，需不需要过度关注。 小羊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过来，然后甩了一个链接，褚梨眉梢一挑，顺手点开了，结果屏幕被黑，一个炸弹带出无数个炸弹开始狂轰乱炸。 “……” 隔了一会，小羊又发了个“哈哈哈，有没有被吓到。” 消息全程没回，小羊自得自乐，不一会儿积攒了二三十条无聊没营养的消息。 刚开始褚梨还懵了一下，后面脸开始变黑了。 正要拉入黑名单，被雨蔓一把抽走了手机，“就是个小孩子，这你也吃醋啊？” 褚梨一个翻身，压上雨蔓，她的膝盖抵着雨蔓的腹部，但没用力，“助理为什么要发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能有这个权限的，只有她当助理的时候可以。 雨蔓说：“她年轻人比较跳脱，你别多想。”小羊性格是这样，其实没比她们小多少，但相处下来总觉得她要年轻很多。 雨蔓自己能守住，拉黑人终究不好，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哪会人人都喜欢？ 哪想，这么一句话褚梨就炸了，她这人脾气本来不好，见雨蔓这么维护，更是生气。 跳下沙发，褚梨气冲冲进了卧室甩上房门，雨蔓追上去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动静。 温馨过后的房间重新降到冰点，雨蔓不知道褚梨是太敏感还是自己做的够差劲，她们之间，一个眼神，一件小事仿佛就能搞砸一切，燃爆一切。 转身回到客厅，投影的电影还在继续，主角说：你爱我吗？ 另一个主角说：我爱你。 对方又问：那你怎么证明？ 他说：我愿意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想看吗？ 门被重新拉开，褚梨又冲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她抱了台电脑出来，“咚——”地一声扔在茶几上。 薄薄的茶几玻璃被震荡出波纹。 “我也要招助理，招一个有事没事给我发消息的助理，最好是没什么边界感，想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就什么时候发，想发什么发什么。” 听她这气话，雨蔓反而松了口气。 抽走褚梨面前的电脑，她失笑把她拥进怀里，吻着她的头发“褚梨，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相信我？” 本以为怀里的人还会闹，褚梨突然落寞眉眼，这一刻，格外的脆弱。 “雨蔓，我太孤独了，手机和距离，远远给不了我想要的。” “你有工作，有朋友，工作后一群人去聚餐，偶尔会去野外，然后拍一些绿草，溪水，天空的照片给我，可是雨蔓，我在这里，我不做你的助理后，我的人生从来都是空荡荡的。”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在意，或许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雨蔓的胳膊收紧，还没张口，被褚梨伸手压了下去。 “雨蔓，我是故意的，要和你作对，要让你不舒服，是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一个人孤独的滋味，可这远远不够，我在家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每天期盼你回家，到后来埋冤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很努力的控制我自己，我把你离开后穿过的每件衣服洗了一遍又一遍，可第二天面对我的依然是冰冷的空气。” “蔓蔓，我好像已经疯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7章 “亦央，你那里确定了吗？” 夜里一点，一通越洋电话打了过来，奚亦央轻揉鼻梁，放下鼠标，这才发现已经半夜了。 她住的楼层高，从上俯视，一览无余。 “槿潼。” 槿潼停下手里的画稿，她抬手示意下属去咖啡机制作一杯咖啡，“亦央，我对你的推荐没什么问题，但作开场，我需要面见她一下，之前我们的接触并不多，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法国。” 那天，奚亦央告诉雨蔓，槿潼有意让她开场，事实上，这个机会是奚亦央争取来的。 奚亦央和槿潼是多年朋友，槿潼在国外时尚圈非常出名，即使这样，她也从未为手下的艺人争取过什么。 槿潼严谨，尤其是对自己的作品，但她松了口风，雨蔓的开场基本不会出现变化，去法国大概率走个流程，好让她放心。 原本这事，雨蔓若是答应了，一切好办，问题就出在她的不确定上。 话将出口，奚亦央忽然转了个弯，“你这么说该不会是有心仪的人选了吧？”不论怎么样，奚亦央还是想为雨蔓争取一下，这是她打开国外市场的好机会，槿潼的秀即便不是她的登天台，也能让她前进一大步，若是放弃，实在可惜。 槿潼在电话那边痴痴笑着：“亦央，和我打什么马虎眼？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状况？” 奚亦央：“没什么状况，最近雨蔓工作排的满，预计一个月后才有时间飞法国，怕你等不及。” 那边声音轻松，“别人我不会等那么久，但你不同，那我在法国等你们。” 大秀在三个月后，槿潼自认等得起。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两人挂断电话，屏幕重归黑暗，奚亦央想给雨蔓打个电话，思考半晌还是算了，她现在肯定睡了。 奚亦央手下不算雨蔓有三个艺人，她的工作很忙，往往两个月回次家，时间久不住，总有些冷清。 书房角落放着一台唱片机，她走过去，从厚厚的胶片堆里抽出一张，悦耳轻缓的音乐从扩音系统一点点传出。 听了会儿，她并不满意。 人生过的像教条，一潭死水，就连歌都是温温吞吞没什么波澜的东西，她很厌烦，说不清厌烦什么，只是脑海里挥之不去雨蔓落泪时的样子。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 可她没有资格幻想如果。 离开书房，重金属的摇滚音乐被禁锢在门内，奚亦央拿了瓶红酒，挑了一个方形酒杯，超大绵软的沙发看起来像可以上去打滚的床，这里的面积是雨蔓住的那个地方的五六倍，可有什么用？ 她没有金屋藏娇的资格。 整个客厅摆满了雨蔓的照片，大大小小装裱相框，其中最瞩目的是一副几乎占据半面墙，女生抱着书包，神色清冷淡然地注视着前方的画面。 买下这层房子前，奚亦央已经做好装满有关她的一切的打算。 被照片包裹着，她好像温暖了些，就着这复杂的情绪，一瓶酒慢慢见了底。 - 雨蔓在回奚亦央的消息，褚梨抱着她的电脑一屁股坐到旁边。 “蔓蔓，快来闻闻我香不香？”褚梨刚冲了澡出来，迫不及待想让雨蔓评价一下。 放下手机，雨蔓凑过去鼻子，是百香果的味道，“这是你新换的吗？” “对啊，新买的，给你也换了，用的你的卡。” 雨蔓收回动作，她的手机刚才又动了，低头回着消息，不忘了说一句，“我的就是你的。” 她收入绑定的银行卡都是褚梨的，刚开始是为了还清褚梨帮她还的债，后来觉得在一起没必要分的那么清，雨蔓一直没收回来过。 初始褚梨不收，见雨蔓坚持，她开了另外一家银行的卡，用来存自己的收入，雨蔓说要还她的钱她也是一分都没收，说要雨蔓永远欠着她，想着她的好才行。 每次买了什么东西，当她觉得这应该是雨蔓送她的礼物时，就会在事后打声招呼，听过放过，雨蔓根本没记清过。 她们两个，都是无父无母一身轻的人，怎么花好像都无所谓。 放下手机，褚梨移过笔记本给她看，“你帮我选选这几个人怎么样？” “……” “什么？”雨蔓凝神去看屏幕，是邮箱里几个人的简历。 “助理啊，我虽然经常出去，但那是喝酒玩乐，对这方面完全不懂，就是个傻子。” 没想到她来真的。 雨蔓看了她一眼，“怎么真的要找助理啊？” “真的。” 褚梨下巴搁在她肩头，皱着眉，小表情有些纠结，“我下个月要去平州城签售漫画，所以想找个人帮帮我，早就考虑了，还没来得及说，你昨晚那么气我，突然想起这事。” 雨蔓问她几号去，褚梨说了个日期，正好和她工作出差相差不了几天。 原本，她想着有时间自己去帮褚梨，因为她不太想别人和褚梨走的很近，助理和酒友完全不一样，一个随意玩玩，平时忘到脑后，另一个则是朝夕相处的人。 可是，她要去法国，刚好在褚梨有行程那段时间。 雨蔓没吭声，帮褚梨筛选着合适的人选，她心里不太舒服，看着屏幕里的每个人都不大满意。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她突然反应过来。 “你漫画要签售了？” 褚梨顿时不乐意了：“干什么那副表情？你在看不起我吗？”她气呼呼抢过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打字，雨蔓这才注意到一周前褚梨刚发了签售会的时间地点相关信息。 她通知的这个时间有点晚，底下都是怨声载道的声音，说排不出时间来平州，又说褚梨对自己签售会怎么不多上心。 上次看褚梨的微博还是在她刚连载最新版漫画时翻过，都是些官方的话，雨蔓没多留意，倒是漫画平时一节不拉看完了。 工作越忙的时候，她们之间很少联系，尤其是雨蔓拍摄时手机静音，不然给助理小羊带着，次数多了，褚梨慢慢不爱打电话给她。 这两天，雨蔓几乎要被愧疚淹没，察觉到自己对褚梨的动态还有身边的变化不清楚，这都是她疏忽的表现，雨蔓把人抱进怀里，褚梨好像又瘦了不少，胳膊细细的捏不出多少肉，整个人也是轻的没重量。 吻着她的发顶，雨蔓向她保证，“抱歉，我一定在明年年中前收尾掉后续的工作，到时我就有时间陪你了。” 她找了几个相对符合的工作，毕竟工种不同，还得慢慢适应，收入大概会大跳水，可只要认真，应该还有上升空间。 雨蔓的进取心一直很强，以前被没钱逼的太狠，被欠债逼的太狼狈，只有认真工作，收入稳步增长才能带给属于她的安全感。 褚梨说，她的安全感来源于她，雨蔓的安全感只来源于她自身。 今天的褚梨格外好说话，她没纠结这个，而是一个个认真翻看简历，其中两个让她比较满意，是毕业于动画专业，但哪个最好还拿不定主意。 雨蔓对漫画这个行业不太了解，什么分镜，监制，她只知道皮毛，但想着动画专业应该有互通的东西，这两人确实比较符合。 符合是一回事，要她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却莫名的开不了口，在一起之前，褚梨朋友一大堆，校门口，巷子里聚集，她永远是人群的焦点，后来她脱离了那个群体，开始围着她转，转了七八年，褚梨的世界里已经全是“雨蔓”的气息，眼里也只剩“雨蔓”的身影，现在忽然有新人要接近褚梨，雨蔓很不习惯，总觉得有第三者插入一样。 她吸着褚梨脖子上的软肉，含糊道：“不着急，我们再看看。” 再看看，或许她没去法国对方就有了新的人选了呢。 带着这个想法，雨蔓问了奚亦央这个问题。 清幽的咖啡厅内，舒缓的音乐让人放松心情。 大秀上的开场和闭场随时有可能被替换。 槿潼有意向，不代表已经定下来，雨蔓想着自己即将离开这一行，前不前进已经没有考虑的必要，既然要离开，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所以，她问奚亦央：“如果只是觉得我不错的话，其实也可以考虑别人，这个机会难得，我终究要离开，没必要争取这次机会。” 奚亦央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咖啡匙，闻言一顿。 “是褚梨吗？”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雨蔓却听出她在说什么。 她从未说过感情生活给奚亦央听，但有几次矛盾都被她撞上，不想知道也会知道。 雨蔓摇头，做决定的是她，所以不应该把原因归咎于某个人身上，即便某天后悔，那今天，她也是以成年人的身份说出自己的答案。 奚亦央放下银匙，颊边忽地露出一抹苦笑：“雨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褚梨。” 嫉妒更合适，不过，她没那个资格说出口。 情绪，好像越来越难自控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8章 奚亦央大雨蔓两岁，今天是她的生日。 原本电话里可以讲清楚的事，奚亦央找了个借口说要和雨蔓面谈，实际上她只是为了这一天见雨蔓一面而已。 她不会试图去做第三者，这份暗恋一直默默埋藏至今，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她微小的心愿仅仅是想找一点甜头尝尝。 话一脱口，奚亦央立马意识到过了，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她没说什么引人注意的话，作为局外人，“羡慕”某一对情侣也不是说不过去。 由于心虚，奚亦央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垂下的双眸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想法。 雨蔓果然不疑有他，只以为她在说她要离开模特行业这件事，于是出口安慰奚亦央：“我和褚梨和其他大多数情侣没什么区别，会吵架，会有分歧，褚梨她也做了很多，亦央，你也会找到那个爱你的人。” 这样的安慰略显苍白，不过这已经是雨蔓绞尽脑汁的语言了。 共事三年，她对奚亦央的了解少的可怜，雨蔓自己是那种不希望别人过度关注自己隐私的人，以己度人，也从不问其他人的隐私，奚亦央今天情绪不对，雨蔓猜她或许感情生活不顺。 “亦央，你或许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可能好点。”她没经历过失恋，只能套用万能公式，但其实这个公式对她应该不怎么管用，和褚梨冷战的时候，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关注。 奚亦央笑笑：“不说这个了，槿潼那里我希望你能慎重下决定，如果我没猜错，你之后的工作应该还没规划确定，如果有这条人脉，对你之后发展也有好处，更重要的是，人生虽然短短几十年，可还有山不转水转这一说呢，拒绝对你来说弊大于利。” 奚亦央说的不无道理，雨蔓犹豫了，她打算的那几份工作，看似已经转行，但和时尚圈息息相关，能有这次机会不容易。 最终，雨蔓还是同意了，两人敲定了具体出发法国的时间，雨蔓邀请她一起吃晚饭，被奚亦央拒绝了。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楼下是一个大型商场。 雨蔓出门前问褚梨要不要一起，被她以太累为由拒绝，原本是打算晚上一起吃，如今奚亦央拒绝，雨蔓给褚梨发了条要回家的消息，想着她一个人在家，下电梯时她不自觉留意墙上的楼层示意图。 电梯停留某一楼层，人群来来往往，雨蔓转头问奚亦央：“亦央，有空吗，我想去这层给褚梨买个小蛋糕，她爱吃。”她指的是再往下三层的一家店。 奚亦央看了眼，好像是很火的一家店，印象中工作室经常有人找代购，她点头，“那一起去吧。” 从电梯出来，那家甜品店已经排了长长的三列队伍，雨蔓不知道人会这么多，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亦央，你忙的话先走吧，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商场开着中央空调，室外温度也降了许多，可两人一靠近人群，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窒闷。 她对奚亦央这么说着，奚亦央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没关系，我也好久没吃了，一会儿进去选一个。” 听她这么说，雨蔓暗下决定，一会儿结账的时候自己一块结了，毕竟是陪自己一起等。 雨蔓穿着平底鞋，奚亦央穿的是一双三厘米左右的跟鞋，站了有半个小时，雨蔓发现奚亦央左右腿开始换着支撑，她四处看了眼，对奚亦央说了句“你先排，我去一下”后，很快离开了队伍行列。 找到其中一层买鞋子的地方，雨蔓先是买了双运动鞋，又在另一家店找到一双拖鞋，很快结了账又跑回去。 把鞋拿给奚亦央，雨蔓笑着说：“我不清楚你喜欢穿什么样的，平底鞋和拖鞋，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以换一下。” 价格很平价，既不贵，也不会敷衍，雨蔓习惯不欠人情，她喜欢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的，这样会让她心安。 奚亦央怔了证，雨蔓又说，“如果不喜欢，穿完上车就扔了吧，反正不怎么贵，排队太累了。” 奚亦央接过两双鞋子，指尖擦过，良久，她低哑地说了声“谢谢。” 买蛋糕的时候雨蔓把褚梨爱吃的全都打包了一遍，她问奚亦央喜欢哪个，她请客。 奚亦央看起来有些茫然，雨蔓叫了她几声才回神，于是她又重复了一次，“我已经选完了，你想要哪些，我请客。” 奚亦央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没关系，毕竟你陪我排了快三个小时。” 是的，她们就是这么的疏离。 事实上，正常的流程应该是这样：雨蔓有一个经纪公司，经纪公司把她分配到一名经纪人手下，然后经纪人招到合适的助理再送到雨蔓身边帮忙，这样一来，经纪人和雨蔓的关系应该很熟。 但从一开始雨蔓她们工作室就是个草台班子。 很多公司合同苛刻，年限长，如果没有出头机会，非常熬人，雨蔓最开始就不愿意签这样八年十年的合同，褚梨也有同样的想法，后来她们自己组建了工作室，然后自己开始找业务。 那时她们两人分头行动，雨蔓去一个个现场面试推销自己，褚梨带着她的照片去各个地方投递，晚上，她们窝在沙发上说说自己一天的成果，然后各自拖着疲惫的身体睡去。 那段日子很苦，好在熬了下来。 后来褚梨不做雨蔓的助理，经纪人这个空缺势必要由其他人填上，陆陆续续来了几人，最后都因为有更好的发展离开。 雨蔓让小羊重新找一位经纪人的时候，奚亦央是在一场秀场后台找到的她。 以她的资历，还不足以让奚亦央主动，但奚亦央说看好她的潜力，她自信她的投入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 两人合作，奚亦央手下还有名气比雨蔓大的多的艺人，奚亦央很忙，所以两人私下接触极少。 如今想想，她真是愧对奚亦央的期望。 当初她确实雄心壮志，那时事业蒸蒸日上，收入已经飞跃了几个层级，各大品牌已经不会轻易对她拒之门外，奚亦央说相信她，雨蔓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没看错人，哪怕她现在的身价不足以打动奚亦央，但她只会更强，终会成为这个行业佼佼者。 ——物是人非，一年的时间，如今她的选择和当初的雄心壮志竟然是完全是相反的两条路。 她最喜欢的行业其实是医疗行业，后来没能成为医生，做什么好像都差不多，只不过为了不虚度人生，她喜欢倾尽全力做到最好。 从商场分开，雨蔓开着车回去，车里响起《蝴蝶》那首歌：生命中充满乱七八糟的问题，像走在没有出口的那个迷宫里……［1］ 小时候坚定要走的路，到了今天，早就变得坑坑洼洼找不回原模样。 但人生有失有得。 * 雨蔓回家的时候褚梨正举着锅铲和虾大战八百回合。 “啊啊啊啊啊啊啊，蔓蔓，快来救救我~我不行了~” 厨房传出噼啪爆油的声音，等雨蔓走过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只虾，灶台上还有几只不甘心地弹跳了两下，褚梨失声惊叫，“蔓蔓救我！！！” 雨蔓刚走到她面前，褚梨急忙跳到她身上，抱的牢牢的，“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要被这些虾怪吃掉了！” 难怪能画漫画，思想就是这么的天马行空。 雨蔓托着她，抽走她手里的锅铲放到一边，发现用的是电磁炉，电也已经关了，就把人带到客厅。 “你不是怕这些东西？还买。” 褚梨抱着她不放，“我告诉你，姐姐今天挣钱了，我的出版费下来了，以后姐姐我养你。” 自从褚梨不当助理后，她突然对漫画感兴趣起来，刚开始画的四不象，磕磕绊绊开始学习，那时没人看，挣不了钱，褚梨总会问她，你养我烦嘛？我爸妈都不想养我，雨蔓就会抱着她一遍遍说，“不会，养你比养猫都省钱。” 高中时雨蔓家里有只猫，后来没钱治病去世了，那只猫跟着她家没享过福，雨蔓希望它在喵星能生活快乐。 清明上坟，偶尔雨蔓偷偷给她烧点玩具，怕它在喵星寂寞。 一顿饭两人晚上九点才吃完，褚梨把她带回的小蛋糕每个都咬了一口，说要排序，先把好吃的吃掉，雨蔓简单讲了下她今天和奚亦央排队的事，“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让她一个人走不太好才做了邀请，没想到一排就是几个小时。” 今天心情好，褚梨不在意，“买就买了，但你以后得提前和我拍照报备哦。” “好——” 这样平常的日子，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 唱片机里持续放着重金属摇滚乐，奚亦央煮了碗面，上面窝着一枚焦黄诱人的煎蛋，家里人刚刚打过电话，一如既往的礼物邮寄，好像没什么新鲜的。 不……她有。 她今天收到了属于她的生日礼物。 两双鞋子，一个六寸大的草莓蛋糕。 奚亦央很久不吃甜食了，她过生日总是自己过，从来不买蛋糕，也拒绝这一天接受任何人的邀请，今天不同。 纯黑色的底托上只剩下奶油刮痕，上面，曾放着的蛋糕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枚银质叉子，静静躺在一旁。 蛋糕吃太多，奚亦央为自己下的这碗面已经没了胃口，但她还是拿着筷子尝了两口，有些淡，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望着窗外，奚亦央不禁想，雨蔓此刻在做什么呢？ 她是不是在和褚梨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一定会吧，褚梨那么缠人，她好像天生就掌握了爱撒娇的技能， 还记得，她去给雨蔓送钱时，褚梨说话时的语气，真的很难让任何人对她产生恶感，当时甚至让奚亦央对自我产生了怀疑，面前的女生真的是她之前遇到过的褚梨吗？ 午后夕阳下的褚梨头发乱蓬蓬的，却意外的不显得脏，反而有种旺盛又野性的生命力。 那时她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吸引雨蔓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9章 周三早晨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不过已经是深秋，即便天再蓝，云朵再漂亮，外面气温也是低的。 上午九点，该去上班的上班族，已经锻炼回来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上学去学校的孩子们差不多都像固定npc一样到达了自己的岗位，小区里重新陷入安静。 雨蔓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的时候，褚梨刚好从楼上下来。 微凉的风吹过，吹乱了她耳侧的几根发丝，浅琥珀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雨蔓走过去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顺到一起，褚梨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我们走吧。” 汽车开出小区，融入车流，等上了快速车道，寥寥几辆从身边驰过，路边的树开始飞速后退，车里温暖安静，褚梨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酷酷的。 雨蔓忽地想起什么，问她：“你之前说招好的助理呢？” 之前那一批雨蔓当时说再考虑考虑，褚梨同意了，后来雨蔓就没听褚梨再提起过这件事，前几天，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雨蔓问她有没有再挑选一下，问的时候，褚梨才告诉她人已经找好了。 因为褚梨说的随意，仿佛只是讲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似的口吻，雨蔓便没再细问她招的助理是什么样，有没有进行过交流接触。 如今不见人，又是即将要起飞的状态，雨蔓怕她招的这个人不靠谱。 她是最了解褚梨的，当她阶段性完成一件任务的时候，整个人会完全放松下来，投影到助理身上，十有八九当这个人选确定了后，她就不会再考察这个人是否合适。 当然，因为褚梨的从不内耗，如果这个人让她不爽了，那么下一次两人再见面必定是三米之外。 除了雨蔓。 褚梨咬着吸管喝了口水，“我让她先去机场等着了。”喝完水，她在路上吃了几口面包，等所有东西都好了，拿出一管口红开始上妆。 既然是约定好的，雨蔓不再多问，她把人送进机场，停好车。 说来有些新鲜，之前一直是褚梨送她到机场，不然就是她自己开车，作为被送的那个人，离别情绪有，但不是那么浓，因为这一场分别是带着任务的。工作、学习、或是其他，总之，除了占据心脏的人以外，还有很多存放于思绪里能够淡化分别的东西。 如今，雨蔓好像有点理解那个被留下的人了。 褚梨今天用的是一款果冻唇釉，嘴唇张合时特别粉润好看，见车停了，雨蔓不下车帮她带行李箱，她有些疑惑。 “不走吗？时间不够了。”褚梨作势去开车门，被雨蔓拉住了手腕。 褚梨一转首，面前一张放大了的脸已经凑了上来，“你——”。 车厢传来暧昧的声响，大概有两三分钟左右，褚梨不满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又得补妆……你怎么不打招呼啊……” 雨蔓笑着，平复着快速跳动的心脏，被褚梨嗔的有些麻痒，她咬了口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小梨，我好像知道你每次看着我离开是什么心情了。” 褚梨一愣，放下补妆的气垫，搂着雨蔓脖子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脸颊吻，“但是我爱你啊。” 不论多么失落，不论多么难过，但始终不影响我爱你这件事。 安检口，褚梨临进闸口之时，雨蔓强压下不舍得情绪，面带笑容的对着她挥手。 这种离别的惆怅还是她初次体验，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更爱褚梨，更喜欢她一点。 因为这样的分别，褚梨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飞机跃上高空，雨晴对着窗外难掩好奇。 褚梨曲起的胳膊支撑着脸颊，关注了一会儿，没有贬低的意思，她微笑着问了句，“第一次坐飞机吗？” 雨晴缓慢地点头，“平时我只坐过火车……”意识到自己经历的东西好像太少，她忙又解释了句，“不过签售这些我最近每天都在学习，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雨晴今年刚毕业，她上家公司和她学的专业并不符，但为了就业，待遇差不多的时候她选择了入职。 那天加完褚梨微信后她们并没有聊天，褚梨的样貌太出众了，比她学校里偶然见过的明星都要出众，晚上回到出租房，雨晴忍不住点开她的朋友圈。 原以为像她这样出众又性格鲜明的女生一定会发很多生活动态，然而，当雨晴点开页面——里面空空如也。 就那么过了几天，雨晴在一次闲暇时翻看朋友圈，她发现褚梨发了一条招助理的信息。 条件很心动，雨晴想试试，但是没有勇气，在她的认知里，褚梨的这条信息一定会被很多人看到，然后褚梨会得到众多的投递，她只能是那最不起眼的一个。 没有勇气的雨晴，在当天晚上收到了褚梨单独的小窗口。 见她拘谨的样子，褚梨轻笑了声，“别紧张，不会也没关系，谁没有第一次。”面对这张脸，她总能够给足够的宽容。 飞机引擎在空中轰鸣，雨晴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褚梨已经戴着眼罩躺下，雨晴收起好奇心，不由自主把目光挪到褚梨身上。 她的这个老板简直好到爆，对她说话温温柔柔，总是很善解人意，雨晴原本想打车去接她，褚梨说让她自己先来，不需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刚被上家公司弄的焦头烂额的实习生猛然遇到这么好的老板，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这么轻松的工作，雨晴觉得，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工作。 * 雨蔓开着车回到楼下，车停好，她去超市买了点生菜和小番茄。 三人小群里，展菱知道褚梨要去签售会，吹了波彩虹屁，然后又问雨蔓要不要到她那里吃饭，反正为一个人做也是做，十个人做还是做，她店里客人不多，被雨蔓拒绝了。 工作前后的那段时间她需要控制身材，当然，平时也不能太放肆，雨蔓自律，鸡胸肉是她食谱的常驻食材，偶尔加些牛肉，但她好像有两天没足量的进行拉伸训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大脑，冲淡了不少离别的失落。 人注定是孤独的，即使再亲密的伴侣，也不可能长期拥有满足。 回家整理好冰箱，又准备好换洗衣物，雨蔓开车去了不远处一家健身房，她打算下午两点的时候回家制作蔬菜沙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梨下飞机的时候给她发了照片和消息，雨蔓正在跑步机慢走，平复刚才运动带来的肌肉紧绷，低头回复消息时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 这个时候，刑文刚好打来电话。 “雨蔓，槿潼那场秀你要去面试吗？” “有这个意向，十四号那天的飞机。”前两天问她的另外两个朋友，雨蔓在决定好的那天已经给她们回复了确切消息，她没想到刑文也会来问她。 跑步机对面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雨蔓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透明汗珠顺着身体线条滑落。 “十四号啊，我还想着一起订十六号的飞机，给你我刚玩回来带的礼物。”不同于褚梨和雨蔓当初玩命性质似的一头扎进这个行业，刑文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她玩票进了这一行，资源也特别多，多是游戏人生的态度。 有人说模特圈特别乱，谁和谁都是一对，谁和谁都能成一对，刑文发现了一朵高岭之花，还是从未被人摘走过的，虽然被拒绝了，但不影响她偶尔的空窗期继续追逐。 雨蔓之所以早去，是为了在面试前先和槿潼见一面，但这属于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她找了个理由，“想去法国体验两天。” “那有什么好体验的，老鼠遍地走……”刑文住了口，她不爱去不代表别人不爱去，不能给她高岭之花泼冷水，猛地，她转了话锋，“哎，不然我也十四号去吧，好久没去法国了，就当放松了。”她刚放松回来，想想再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人何必那么累。 雨蔓只好说：“我和亦央一起去。” 因为一些意外，槿潼原本定好的面试时间推迟到这月二十三号，刚好时间不显突兀。 刑文泄了气：“喂，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躲我才找的借口吧？我是喜欢过你，但从没给你造成过困扰吧，你不是说不会躲着我吗？” “嗯，不躲着。”然后，雨蔓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这个话题，在她这里，沟通超不过三秒。 “……” “喂……喂……”刑文一看，手里完全黑屏了，她摁了开启键，发现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不由地一阵懊恼。 以往，只要她露出点苗头就得被摁死在萌芽里，今天也就是随口一说，雨蔓竟然看起来软化了，难道是突然想开了想谈恋爱？那是不是代表她的希望增加了一点点？ “都怪这该死的手机。”嘟囔完她上楼打算找充电器，一转身，哥哥刚好从旋转楼梯下来，“这又是谁该死惹着你了？” 刑文一个转身和他错开，“忙着呢，没空。” 刑棋哼了声，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被他妹妹看上了，刑文的女朋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少人还找到他这让他做主。 摇了摇头，刑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10章 平州城的夜晚要比江城安静不少。 江城是一个活力满满的城市，年轻人聚集，个别火热的街区灯火通明的接待着来客，当褚梨孤独的时候，那里就是她最好的归处。 然而平州城不同，夜里十点，人人都好像随着这个城市陷入深眠。 褚梨从手机软件上找这个城市的评价，大多都是“度假胜地”、“节奏缓慢”、“风景秀美”这样的说词。 没意思，她不喜欢。 酒店房门被敲响，是雨晴，她手里正拿着两杯奶茶，上面的品牌logo清晰，隐隐能看到里面被切成片状的柠檬。 “梨姐，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买了她们店里的招牌。” 褚梨让开门边的位置，问她，“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她没去接，转身进了房间。 雨晴拿着奶茶的手一顿，应该是褚梨不爱喝，她略略后撤提着包装袋的手，回了声，“我不太清楚，我查一查。” 褚梨“嗯”了声，然后说我们去这里的酒吧玩一玩。 作为助理，老板的喜好她得了解，雨晴将奶茶放到桌角，掏出手机开始搜平州城的酒吧位置和评价，褚梨就那么坐在座椅上观察她。 侧着脸的雨晴和雨蔓有些细微的相似，眉毛……嘴唇…… 可惜鼻梁没那么高，更重要的是眼神不是她喜欢的。 “雨晴，你很怕我吗？” 正在查手机的雨晴听到她的名字转过头去，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褚梨的意思。 “没有没有……”不是怕，是敬畏。 她敬畏自己的每任上司。 “那你为什么和在酒吧里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个雨晴会开玩笑，说话做事不会拘谨，面前的雨晴好像蒙了一层雾，完全失去了那天的光彩。 雨晴拿着手机，迟疑地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好在褚梨没再为难，而是问，“你找到了吗？” 雨晴点了点头，手机屏幕被她放到褚梨面前，眼神小心地看着褚梨，主要是她不清楚会不会得褚梨的喜欢。 挑了其中一个，两人打了车去。 酒吧里很热闹，人均消费没有江城的高。 进去前褚梨说：“一会儿你不要喝酒，我需要你送我回去。”这里没有相熟的一起喝酒的朋友，褚梨已经能够预感到有多无聊。 果然，即便拥有独立的，属于自己的圈子，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她说过，她的精神愉悦来自于雨蔓，这句话没有错。 明天是签售会第一天，除了褚梨还来了另外几个签售的作者，主办方将她们拉了一个小群聊，一共五个人，有人在六七点时发了消息，说晚上有兴趣的大家可以一起吃个饭，这条消息得到另外三个人的支持，只有褚梨没回复，没出声。 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她们四人一起聚餐，但对褚梨来说，朋友是累赘，是不需要的感情，同事更是如此。 平州城和江城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换个地方喝酒而已。 这家酒吧不大，最起码没有江城的那几家大，褚梨自己叫了酒，给雨晴叫了果汁和果盘，音乐声巨大，她就着这爆裂似的音乐，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 她的喝法，看的雨晴心惊肉跳，可她作为下属，不敢去劝。 雨晴和众多上班的牛马一样，如果是陌生人，她可能会侧目，如果是熟人朋友，她可能会劝阻，如果是刚认识的人，她会和人开几个小玩笑，抛梗接梗都还行，可那人不能是她的领导。 尤其是工资发的特别多的领导，她有领导恐惧症。 作为最尽职尽责的小职员小助理，雨晴只会心里默默地做好扶一个醉鬼回去的打算。 然而，褚梨的样貌太出众了。 酒吧里明明灭灭又色彩跳跃的灯光偶尔打到她脸上，周边一些人的心开始隐隐浮动……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 警局里，一位女性警员为褚梨和雨晴送上一杯热水，她先是忍不住多关注了褚梨两眼，后把目光放到雨晴身上，见她脊背笔直，整个人都紧绷着，忍不住笑了，“不必紧张，是他们有错在先。” 想到监控里看到的画面，警员重新把目光放到褚梨身上。 褚梨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皮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深v酒红色衬衫，明亮的白炽灯下，她紧紧闭着眼靠在墙上，似乎在缓解醉酒的难受，看起来有些脆弱，仿佛需要人呵护的美丽蝴蝶。 不过，打起架来是真狠，两三个男人都被打破了头，身上遍布着好几个脚印。 原本这样的事虽然是那几个男人挑起来的，但也极有可能会被定性为互殴，但不知褚梨方的律师和对方谈了什么，那几个人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过错。 这样的事警员碰的多了，总是女孩子吃亏多，动了手算互殴，不动手平白被人恶心，现在踢到铁板，她希望那几人最好是能吃够教训。 十二点半的时候，褚梨她们从警局出来回了酒店，下车后，她脑袋涨涨的疼。 律师提着公文包，整理了一下西装纽扣，他向褚梨颔首，“褚小姐，那我先离开了，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打我电话。” 他是受人之托，他的好友是雨蔓的私人律师，好友在江城扎根，他则是在平州城，夜晚接到电话，所以才来为褚梨处理事宜。 褚梨道谢，“麻烦吴律师，以后有空请您吃饭。” 握过手后，吴律师从酒店门口离开，褚梨目送他的车转过转角，对雨晴道：“我们上楼。” 雨晴愣愣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跟上去。 和老板出差第一天就过的比她之前二十几年都精彩，其实她现在更想@朋友说下自己今晚的奇妙经历，更想说一下新老板的战斗力有多么酷炫。 不放心喝醉的褚梨一个人，雨晴到的是褚梨的房间。 她刚跟进去关上门，褚梨已经把外套扔到了地上，雨晴弯腰拾起来，一抬眼，对上褚梨灯光下精致白皙的后背。 蝴蝶骨清晰可见，消瘦的脊背撩动衣服时仿佛要展翅欲飞，雨晴好像听到了个“雨”字，然而等她怔然地起身时，褚梨已经闭了嘴。 都是女生没什么，都是女生没什么，都是女生没什么。 默默念了三遍，雨晴的脸还是不自觉红了，趁着褚梨换下面的衣服时她扔下外套落荒而逃。 讲真，如果是和她一样的普通人，真的没什么，也不会想歪，可遇上褚梨那样的大美人，她真的忍不住害羞。 雨晴的一系列心里活动褚梨不清楚，她脑子里现在全都是雨蔓的身影。 酒店门在她插卡的时候印象中是甩上的，所以褚梨毫无顾忌地脱衣服。 她记得今天是雨蔓去法国的日子，拿起手机，她拨通了视频。 然而那边久久没人回接，褚梨皱眉，她要生气了。 不管是喝没喝醉酒，还是说那边四点六点的时差，都不影响褚梨要听雨蔓说话，要听她爱她，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这句话。 第三个视频过去，那边才接起来，褚梨已经闷了一肚子气。 法国那边应该是三四点，不用百度褚梨就能说出个大概，实在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雨蔓的声音很轻透，一看就不像是睡了的样子，她问：“小梨，怎么还没休息吗？” 褚梨眯着眼，犯困乏沌让她没什么精神，“蔓蔓，你什么时候回来？”声线软糯，雨蔓还听出几分不满来。 雨蔓在那边笑了，“我刚来，怎么可能很快，大概十天左右，你那边怎么样？” 褚梨歪着头，她抿了抿嘴，不太开心，“我想你了，想你抱我，那天……还是我求来的，你是不是对我腻了。” 扩音孔被雨蔓及时堵住，但放低了的音量还是让她有些尴尬。 奚亦央好似没听到，专注的整理行李箱。 视频被拿远，褚梨那边的情况一清二楚，雨蔓眼神一暗，手很快挡住了屏幕，“小梨，是又喝酒了吗？去换衣服睡进被子里。”国内很多酒店都有隐形摄像头的问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雨蔓不在，褚梨神经大条从来想不起来。 不能跟醉鬼讲道理，雨蔓哄着她换睡衣。 那边，褚梨不愿意，她给雨蔓看自己，漂亮的曲线一览无余，“蔓蔓，你告诉我，哪里有你不满意的地方吗？我可以去整，只要能做成你喜欢的模样……” 越说越不像话，雨蔓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旁提起湿掉的衣服的奚亦央，默默戴上了耳机。 她去浴室关了门，镜头里的褚梨很大胆，没听到雨蔓作声，她一处处指着自己的身体问，镜头从额头，到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再到拥有曲线的胸部、手指继续往下…… “褚梨，小梨！没有我不满意的，哪哪都满意！现在我命令你去穿衣服，穿你带的那套天蓝色的长袖睡衣！” 褚梨就慢下动作，眼睫微微下遮，像被人遗弃的小狗，“是主人在命令小狗吗？” 镜头里的人睫毛纤长，每一次上下翻动时都仿佛在雨蔓的心脏上挠痒痒。 她缓下语气：“是主人在命令小狗，主人不喜欢不听话的小狗，乖。” 然而褚梨就是那么的不听话，她的睫毛突然眨下一滴泪，手机天旋地转，最终对焦在暖黄色的屋顶上，细细的哭腔在听筒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 “可是主人，小狗感受不到爱了，你不爱我了，你已经不喜欢不在乎我了。” “……” 雨蔓想，她应该尽快结束掉后续的工作了。 褚梨说的每个字都让她无比难受，她明白，褚梨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更不是保证，如果此刻能有一个亲吻和一个带着温度的怀抱，要胜过电话里的千言万语。 手机一端变得沉默，另一端，在絮絮叨叨重复的话。 …… 从浴室出来，奚亦央已经整理好刚才被淋湿的衣服。 她们本来预定的是两个房间，结果夜里一点多奚亦央的房间消防设施突然爆了，房顶上喷出大量的水，她整个人连带着所有东西都没能幸免。 酒店方原本打算为她重新准备一间，结果一查，酒店房间住满，再去其他地方，不是时间太晚就是路程太远不值当，奚亦央只能到雨蔓房间凑乎几个小时，这也是雨蔓为什么没睡的原因。 奚亦央的衣服湿透，电话订也得明天，酒店说要赔偿，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在雨蔓出门很多东西都会准备一两套全新的，奚亦央就这么住了下来。 “她还好吗？”电话里，奚亦央已经听出褚梨是喝了酒在说话。 “嗯，想我了，在撒娇。” 奚亦央呼吸停滞，过了很久嘴角才勉强牵出一个笑，“她很可爱。” 雨蔓认同，奚亦央的异常被她当作今晚意外的坏心情。 她们一个沙发，一个床，然而两个人，都是彻夜未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