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哭一哭,京城跟着抖三抖》 第1章 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跳楼了? 明安国,午后,烈日当空。 “砰——” 一声巨响,落在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一个少女,从酒楼的二楼坠下,跌落在地,鲜血缓缓流淌到了大街中央。 路过的百姓被吓得不轻,纷纷上前围观—— “娘嘞,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跳楼了?她刚刚不是跑进去找北王殿下了吗?” “谁知道呢,八成是又被北王殿下拒绝了,一时想不开就寻死了。” “亏她还是国公府嫡女,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整日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转悠,真丢国公府的脸!” 百姓们正激烈地讨论着,一个醉醺醺的男子,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看见地上躺着不动的人,抬脚用力一踹—— “姜绾,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你还真敢跳楼,赶紧起来,别装死了。” 旁边百姓默默插话,“北王殿下,她好像真的死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叶北宁,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畅快的笑道,“是吗?死的好啊!来人啊,把这姜家的小贱人,即刻给本王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王爷,这……”身后随从有些犹豫,毕竟对方可是姜国公府的嫡女啊。 叶北宁却是依旧的满面猖狂,“姜家贱人今日扰了本王的兴致,回头让姜家的人,先来本王面前磕三个响头,得到本王的允许,再去乱葬岗给这贱人收尸!” 一言一语的过程里,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姜绾,这会儿心里正在疯狂地骂街—— 她好好的一个21世纪,隐世家族幻灵一脉的少主,今天突然被那家族几个老怪物拉着她玩剪刀石头布,结果他们一致出了剪刀,自己出了布,然后自己就被他们合起伙来打晕了。 n年前,她魂穿到 21世纪隐世家族幻灵一脉,一缕幽魂,没有肉体,却还是被一群老怪物收养,教了她一堆本领。 好不容易长大了,她还想陪老怪物们多待几年,却被一言不合就丢回来了…… 她这个少主,不要面子的吗? 等等…… 国公府…… 难道…… 无数画面拥入脑海。 姜绾,国公府嫡女,不学无术,京城出了名的花痴草包,相貌也是平平无奇,还成日追在北王叶北宁的屁股后面转悠,已然沦为京中笑柄。 也因为如此,现在就连国公府的人也统统都不待见她。 而今天,原主听说叶北宁约了天香楼的芳芳姑娘出来寻欢,就忍不住追到酒楼里,大吵大闹。 最后被叶北宁,直接推下了楼,当场摔死。 是啊,叶北宁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虽说原主是国公府嫡女,但京城谁不知,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废柴嫡女而已,和他尊贵的身份比起来,不过是一介蝼蚁罢了。 死了便死了! 正当叶北宁的随从们,要拉起姜绾时—— 只见原先一动不动的姜绾,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来。 不顾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剧痛,眼神淡漠地看向叶北宁,“北王殿下刚刚狠心推臣女下楼,草菅人命,好生威风啊。” 姜绾突然‘起死回生’,倒是让叶北宁有些措手不及,转而恼羞成怒道—— “姜绾,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嫡女,敢这么和本王说话,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贱人,骨头真硬,二楼摔下来都不死! 摔不死就算了,还敢对他出言不逊! 一会儿定要狠狠打她一百大板,打得她半身不遂才好! 面对叶北宁气急败坏的样子,姜绾一脸淡定,“北王殿下藐视朝中律法,推我下楼谋杀我,人命对你而言如草芥,那么明日,是否在场随便一人,若惹你不快,便可随意打杀了?” 听闻姜绾的话,围观的百姓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毕竟在他们看来,此刻的姜绾浑身是血,模样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她说的话,听着也有一定道理。 北王今天连国公府嫡女都敢弄死,他们这些百姓又算什么! 这时,姜绾似乎不愿和叶北宁继续掰扯了,转身就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她的这具身体刚刚从二楼跌下来伤得太重,血流个不停,越发的虚弱,就连幻灵术都使不出来了。 否则,她定要叶北宁今夜在乱葬岗度过!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姜绾没走两步,叶北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这姜绾浑身是血的跑回去,谁知道她是不是回去向她爹告状的! 虽说他可不怕国公府那些人,但就怕回头姜家借此事在父皇面前施压,逼自己娶她…… 姜绾回头看向叶北宁,“怎么?” 叶北宁跑到她面前,眼神阴鸷,直接挑明了说,“你是不是想回去向你爹装可怜告状?再借机逼本王娶你?” “本王告诉你,你做梦!本王看见你就恶心,本王这辈子,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也不会娶你这个姜家废物嫡女。” 人群内又是一阵的喧哗。 天呐,北王殿下竟然拿国公府嫡女,与青楼的女子来对比。 这着实是在打国公府的脸面啊! 听着对方张口闭口的娶啊娶的,姜绾满面鄙夷。 先前的姜绾,的确是喜欢这个北王,确切的说,是七年前,北王自己许诺,要娶她的。 随着年月推移,叶北宁嫌弃她是个废柴,没用又无趣,就越发嫌恶她。 但‘姜绾’,还是对曾经的许诺,当真了。 现在的姜绾,非但不喜欢这个叶北宁,还想弄死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本王说中你的心思了?姜绾,你可真是心思歹毒啊,本王从没见过你这么心机深重的女子,你这个贱……” “闭嘴!” 就在叶北宁站在大街上,毫不留情的用言语羞辱她时,这会儿摔得浑身都痛的姜绾,可不想听了,伸手示意叶北宁闭嘴。 一旁百姓们,见这事态不停地反转,看得一愣一愣的。 要说这国公府的千金,名声是不太好,这位嫡女也从小被家族寄予厚望,但据说培养了这么久,到现在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反倒是姜家庶出的那对儿女,一个比一个有天资。 姜国公也与侍妾蒋氏情深似海,心心相印,对府中正妻视若无睹。 要不是姜家主母娘家势力庞大,恐怕这主母之位,早就得让贤了。 再看眼前…… 姜绾懒得管旁人怎么想,现在只想掰正自己和叶北宁的关系。 她换上一副笑脸,“北王殿下怕是多虑了。” “臣女早已心有所属,对方比你高大比你帅气比你有地位,你见着他,说不定还要先给他磕三个头呢!” 没等叶北宁开口,人群里已有八卦的百姓,忍不住问一句—— “谁呀?” 姜绾没开口,蓦地感觉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抬头,望向酒楼二楼,一扇敞开的窗户前,与那窗边之人幽沉的目光,对上。 下一瞬,百姓堆里又沸腾了! “天呐,姜绾喜欢的人,居然是摄政王!!!” 姜绾:???? 第2章 跪到她满意为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三秒。 姜绾,喜欢摄政王? 那位手握重权,把持朝政的异姓王,君玄澈? 姜绾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话,竟然还被人扯到了那位摄政王的身上。 只不过,脑海里关于君玄澈那些零星的记忆冒了出来,这位摄政王,似乎脾气不太好。 叶北宁的嘲笑声,在姜绾的耳边响起,“哈哈哈,姜绾,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连本王都看不上你,你还妄想君玄澈?” 姜绾闻言,就笑了出来,“怎么,北王殿下这是承认自己不如摄政王了?” “你……你放屁!”发觉自己失言了,叶北宁脸色一变。 要知道,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君玄澈! 明明姓君,却比他这个叶氏江山的皇姓王爷还要嚣张,偏偏父皇还格外器重他,破格封王不说,还封了摄政王,直接将他们这些亲生皇子,都踩在脚下! 凭什么! 这会儿看着给自己添堵的姜绾,哪哪都不顺眼,对着身边的随从怒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姜绾这个贱人,给本王乱棍打死,拖到乱葬岗去!”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和本王作对!” 随从们一拥而上,姜绾微微后退一步,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 虽说这具身体现在深受重伤,连玄灵术都使不出来了,但她自幼跟着老怪物们接受各种魔鬼训练,古武近身格斗亦是不在话下。 对付几个随从,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当一群人一窝蜂涌上前,朝着姜绾冲过来时,姜绾刚移动脚步,两边蓦地迎来一阵强劲的厉风。 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见叶北宁的那几个随从,已然被那厉风弹飞几米远,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叶北宁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时,身后的人群自动分散开。 只见一个身着玄衣锦袍的男子,步履雍容地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男子身段颀长,五官宛若雕琢一般,俊美非凡,一出现,仿若天神降世,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尊贵威仪。 姜绾想到刚刚对上的那双眸子,此人便是摄政王君玄澈。 君玄澈气场凌冽,不怒自威,光是他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人堆里,百姓们既想看热闹,又害怕君玄澈这个冷血漠然的人,等会儿万一发起什么疯,连带伤到他们。 毕竟这几年,君玄澈是如何用他的铁血手段,在朝中立足,他们坊间每日都有不同的传闻。 当街杀人也不是没有过。 想到这,一些胆小的百姓,默默地先开溜了。 君玄澈最后站定在了姜绾的面前,眼尾轻勾,神色懒散的看着她,眼神中看不出其他的意味。 姜绾对上对方的视线,莫名觉得气息很熟悉,来不及想其中缘由,现下更多的,是有些尴尬。 毕竟刚刚那些人胡扯,张口就说她喜欢摄政王来着…… 她目前还不想和君玄澈沾上任何关系,这个误会还是要先解释清楚的。 周遭的氛围默了默,姜绾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对方却先开了口,“你眼光不错。” “……” 简单的几个字,就把姜绾堵得哑口无言。 这么自恋的吗? 自君玄澈露面后,叶北宁心中虽有些惧意,但更多的还是不服气。 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莫不是姜绾这贱人真的攀上君玄澈了? 不! 虽然君玄澈平时没他招女人喜欢,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能看上姜绾。 八成是因为刚刚姜绾说喜欢君玄澈,君玄澈这才下来教训她了! 既然君玄澈现在和他的想法一致,那不如就让君玄澈来教训姜绾,这样国公府那边就算要说法,那也得去找君玄澈。 一石二鸟,左右也找不到他头上,这简直太妙了! “摄政王兄,这姜家贱人不自量力,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连你都敢肖想!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不如这样,让她给你下跪磕头,磕到你消气为止!”叶北宁上前,给君玄澈出主意。 姜绾瞥了眼叶北宁,这个贱男人,够恶心的。 等她的伤养好了,早晚得打的叶北宁满地找牙,再挖地三尺,把叶北宁这个渣滓给埋进去! “摄政王兄,本王的提议怎么样啊?”叶北宁见君玄澈没说话,凑上前说。 君玄澈凉凉地瞟了眼叶北宁,清幽的视线又从姜绾的身上掠过,颇为满意的勾起唇角—— “你的提议甚好。” 话落,姜绾皱起眉头。 一旁的叶北宁哈哈大笑起来,“姜绾,听见没有,还不快给摄政王跪下磕……啊哎哟!” 叶北宁还没高兴完,便觉得双膝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姜绾的面前。 他一愣,只听君玄澈开口,“这姜家小姑娘眼光极好,深得本王的心。” “既然如此,本王也总得帮她讨个公道,也不枉费她对本王一片情谊。” 姜绾听的太阳穴突突的,内心直喊救命—— 不是啊!大哥! 那是百姓瞎说的啊! 我不喜欢你啊!!!! 这误会真是大了去了!! 不行,我要解释!! 姜绾开口,“其实我……” “跪吧,跪到她满意为止。”君玄澈薄凉的嗓音响起。 姜绾:嗯哼? 君玄澈微微侧眸,看向姜绾,“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没开口啊!”姜绾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殊不知满脸鲜血的她,此刻笑起来显得十分的渗人,君玄澈甚至不忍多看一眼,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叶北宁从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会儿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怎么样都站不起来。 他知道,一定是君玄澈搞的鬼! “君玄澈,本王乃是皇子,你敢如此对本王,难道不怕本王去向父皇告发你吗?”叶北宁双目血红,恨不得现在生吞活剥了君玄澈。 “放心,到时候本王自会命人抬你入宫面圣。”君玄澈语气慵懒。 叶北宁后槽牙都快咬碎。 这时,有马车的声音,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姜绾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朝这里来,马车上挂了个牌子。 ‘姜’ 姜家的人来了。 姜绾捂着摔痛的肋骨,真是割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没完。 能不能让她先去给自己止个血啊! 得亏大都是些皮肉伤,要真断胳膊断腿了,还真没精力在这里和这些人扯皮。 脑海里迅速思索了一下姜家的结构,姜绾心中,大致有个了解了。 姜家主母礼佛避世,大哥云游四海不见踪影,整个国公府,现在上下皆由国公姜宗成的爱妾蒋氏在打理。 蒋氏同样育有一子一女,深得姜宗成喜爱,蒋氏一脉,在府中也越发猖狂,府中的下人,背地里也早就尊蒋听莲为国公夫人。 思此,马车上下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迈着大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来人便是国公姜宗成。 姜绾迅速的分析了一下当下的境况,朝中未立太子,皇后膝下无子,叶北宁母亲贤贵妃最受宠爱。 姜宗成私下也一直是拥护叶北宁为太子的一党。 这会儿原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牵扯到了摄政王,以姜宗成的个性,未必会保全她这个女儿。 所以…… 下一瞬,只见‘啪嗒’一声。 姜绾当场晕过去了…… 第3章 好好给她养伤 朦胧中,姜绾耳边一阵的嘈杂。 先是叶北宁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后是姜宗成一个劲地向他赔礼致歉,外加不断怒骂姜绾是个小畜生。 最后,君玄澈的声音夹杂了进来—— “国公大人,你的嫡女好像晕了。” 姜宗成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今天这闹剧牵扯到了摄政王,事情复杂,权宜之下,姜宗成便命人先送姜绾回府。 姜绾这具身体孱弱,几近真的晕厥。 在彻底昏过去前,似乎还听到君玄澈道了一句—— “好好给她养伤。” …… 姜绾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的疼痛还是没有缓解,不过还好,血止住了。 调养几日,不成问题。 “姨娘快看,姐姐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女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讥诮与刻薄。 姜绾侧眸,便见一个美妇人坐在旁边,此人便是侍妾蒋氏。 蒋氏的身侧,还站着蒋氏的女儿,国公府的庶女,姜以沫。 比起蒋氏一脸的平和淡定,她身侧的姜以沫,那一脸的幸灾乐祸,连遮掩都懒。 开口便是讽刺,“姐姐这回倒是大难不死,只不过咱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是你啊,当街就直接撞死了,哪还有脸回来!” “以沫,别胡说。”蒋氏看似不悦地扫了眼姜以沫。 姜以沫却还偏要说,“姨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听说这次连贵妃娘娘那边都惊动了,以后我……” “住口!”蒋氏冷声,给了姜以沫一个警告的眼神。 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被自己母亲斥责,姜以沫心中不服气,明明自小她就比姜绾聪明,又受父亲喜爱,可偏偏姜绾是嫡女的身份,害她做什么都要矮姜绾一头! 两年前,她在父亲的书房门口偷听到,北王殿下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怎么也要想办法,把姜绾这个嫡女嫁过去,成为北王妃再说。 姜以沫当时便恨极了! 只要她还是庶女一日,就永远成为不了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凭什么?! 姜绾学识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哪哪都不如自己。 就因为她是嫡女,就可轻易得到一切吗? 早晚她要想办法,把姜绾母女弄死,好让姨娘成为父亲的正妻,自己顺理成章成为国公府嫡女。 姜绾原本她刚刚还对姜家的一些事情有些记忆模糊,可从蒋氏和姜以沫出来后,关于原主从前在姜家的一些事情,那可是大片大片冒出来啊。 原主为什么废柴,那还不是蒋氏这个好‘母亲’,成天对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北王殿下就喜欢你的善良天真。男人不喜欢学识太多的女人,会有压力。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女,论身份,整个京城你与北王殿下最是相配。 一套又一套的话术,把原主迷得五道三迷。 原主生母避世礼佛多年,对原主不闻不问,原主渴望母爱,还真把蒋氏那一套虚伪的关怀当了真。 这会儿,姜绾看着蒋氏,才发现,铸成今日大错,她的仇人,远不止叶北轩一个。 这会儿与蒋氏目光相撞,姜绾没说什么,蒋氏倒是不紧不慢地端起一个药碗,朝她走近,用一副极其关怀的口吻道,“大小姐这次遭罪了,妾身实在心疼得很,这碗药是特意温在这里的,快趁热喝了吧。” 姜绾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女人,心中冷冷一笑。 蒋氏舀了一勺汤药,喂到了姜绾的嘴边。 药的气味飘散了出来,姜绾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 这味道…… 焕颜散…… 且剂量不大。 她在现代时,乃是六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从小便被六大家族的人各方面精心培养,文武医毒玄灵皆是不在话下。 现在又怎么会闻不出,这小小的汤药里,加了什么名堂。 剂量不大的焕颜散,无疑是慢性毒药,她想起之前蒋氏几乎每隔三日,都会给她亲手熬一碗汤羹补品类的东西,送到她那里,再亲眼看她喝下。 长期下来,原主的容貌,也会渐渐变得平庸丑陋起来,掩盖住往日的光彩。 好恶毒的手段! 不过,区区焕颜散,她有的是办法医治。 这会儿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匙,姜绾微勾唇角,将里面的药喝了进去。 第4章 好一个自残 见到姜绾喝了药,蒋氏面上露出了笑容,且安慰道,“大小姐不要灰心,等过几日,你去给北王殿下赔个不是,他一定不会再怪你的,毕竟你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那里,旁人是撼动不了的。” “多谢姨娘。”姜绾也不拆穿,顺着蒋氏的话说了下去。 未在这府中站稳脚跟之前,和这老狐狸撕破脸皮,没什么好处。 “父亲来了!”姜以沫听到脚步声,快步往门外走。 待姜宗成进门时,姜以沫一脸乖巧地向姜宗成请安,“见过父亲,姐姐已经醒来了,这次姐姐虽然又闹出了笑话,但她也是因为对北王殿下一片真心啊,所以才不惜用了自残的方式,父亲不要责罚姐姐了,女儿不忍心看着父亲伤神。” 姜绾:好一个自残。 姜宗成看着如此文雅懂事的姜以沫,再看看姜绾一大清早闹出来的事情,怒火更甚。 “是啊,老爷,妾身刚刚已经和大小姐讲过道理了,想必大小姐也诚心悔过了,这次要不就算了吧。”蒋氏也顺着姜以沫的话说了下去。 而后又叹了口气—— “府中这两日,接二连三的出事,我院里那个冯婆子,昨日午后,突然就不见了,害妾身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人。” “就连她的卖身契也不见了,许是偷了卖身契,逃走了。” 旁边听着的姜绾,内心直呼好家伙! 先发制人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人渣爹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母女俩一人一句,唱了一出双簧。 但看姜宗成对蒋氏母女在意的程度,姜绾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艰难,如今硬刚恐怕不行,还是得先想想法子,先稳住姜宗成再说。 果然,姜宗成毫不在意所谓的冯婆子。 望着姜绾的眼内,都快喷出怒火,“算了?这小畜生身为我国公府嫡女,成日追在一个男人身后跑,像话吗?何况,这次偏偏还牵扯到了摄政王,如今外界都在猜测,我私底下早已背弃北王,与摄政王勾结!” “我从前在北王面前做的功夫,一夕之间全部白费!” “原以为你消停了几日,没想到现在竟然想出自残的方式,妄图博取北王殿下的同情!” “怎么有你这种小畜生!” 姜宗成越说越气,说着看了眼四周,抄起一个矮脚凳,就要朝着床榻上的姜绾砸过来。 姜绾侧身躲避砸过来的矮脚凳,但还是佯装不慎被矮脚凳砸到了手指,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父亲,这次的事情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一直以来,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女儿从前喜欢北王殿下,但自知自己愚笨,上不得台面,也只敢将这份心思埋在心底,是姨娘热心宽慰了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没用,要我做个热情如火的女子,鼓励我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话一出,旁边三人神色各异。 姜宗成看了眼蒋氏,蒋氏也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姜绾又道—— “只是……到底是我愚笨,用错了方法,辜负了蒋姨娘的期望。如果是二妹妹的话,一定会比我做得好。” 姜绾话落,蒋氏便急着开口解释,“老爷,妾身的确是这么安慰了大小姐,但也是看她那些时日学不进课业,心情沮丧,怕她憋出毛病来。不过还好,大小姐如今发现是自身的问题,能够改过自新便好。” 蒋氏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姜宗成也是一脸怜惜地看了眼蒋氏,“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平日里对她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是她自己不中用罢了!”姜宗成转向姜绾,脸色阴沉,双手紧握着拳。 若非君玄澈发了话,今日说什么,他也不会再让姜绾这个逆女,继续留在这世上! “你说,今日之事,为何又忽然扯进了摄政王?” 第5章 她得先把这事儿翻篇 问到关键处,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就连姜以沫都好奇,传闻中那位冷血不近人情的摄政王,怎么这次会帮姜绾? 那位摄政王,不仅在朝中有呼风唤雨的本事,私下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听说曾经有位商贾的女儿,拦下了摄政王的马车,当街求爱,最后被当场扭断脖子。 至此之后,哪怕摄政王生得一副天神般的容颜,京中贵女,也无人敢在肖想摄政王。 姜绾这个蠢货,怎么会想着去勾搭摄政王? 莫不是自残脑子也跟着坏了? 说起摄政王,姜绾自己也有点迷糊,分不清对方究竟是真的信了百姓们口中的,她喜欢他? 亦或者,纯粹是恶趣味兴起,想让国公府和北王府闹起来。 但不管如何,姜绾都算是受益者。 既然欠了对方一次人情,那现在,怎么也不能把对方拉下水。 姜绾看向姜宗成,一脸无辜地摇头,“昨日北王殿下当街羞辱女儿,女儿实在没办法,便称心属他人,可百姓们也不知道怎么的,以为女儿心属摄政王。” “偏巧摄政王在隔壁的茶楼饮茶,惊动了他老人家。” “或许是摄政王看女儿浑身是血可怜,才大发慈悲帮了女儿吧。” 姜宗成顿了顿,对于姜绾口中的说法,和他今日私下调查的,基本一致。 旁边的蒋氏却是有些疑惑出声,“一直都听说摄政王不近人情,高不可攀,没想到竟是这样仗义之人,真是与传闻不同。” “老爷,这次可也多亏了摄政王帮忙,否则大小姐恐怕真的没命回来了。” 蒋氏一句话,让姜宗成再次敏感起来,是啊,君玄澈那样的人,怎会管如此闲事? 再看姜绾,莫非是这死丫头,偷了府中秘辛去摄政王那里交换,寻求庇佑了? 这也不可能! 姜绾这小畜生,没这个脑子,也没那个胆子! 姜以沫也顺势搭腔,“但是……” “父亲!”姜绾立即打岔。 一副已经悔过的样子,向姜宗成保证,“这次的事情,是女儿不好,女儿以后一定好好听父亲的话,再也不给府里丢脸!” 为今之计,她得先把这事儿翻篇。 先留在这府里,再慢慢找一些人算账! 姜宗成听闻,愤愤地瞪她一眼,“你也知道你丢人现眼!身为府中大小姐,行为无端,要不是……算了,这次我就先饶过你,但往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你的院门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姜宗成说完,再也不愿多看姜绾一眼,转身就走。 对于姜宗成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姜绾,屋内剩余的三人,都是没想到的。 姜绾:就这样? 蒋氏和姜以沫也对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离开。 蒋氏小步追上姜宗成,酝酿了一下,问道,“老爷别伤神了。” 姜宗成看了眼贴心的爱妾,叹了口气,“这次又闹出事情,害我老脸都快丢尽了,我本该打杀了姜绾那个没用的小畜生,结果不仅摄政王那里发了话,就连景阳侯府也派了人来传话,让我息事宁人,唉……” 提起景阳侯府,蒋氏的脸色微微暗了暗。 景阳侯府盛家,姜家主母盛聆音的母家,姜绾的外祖一家。 这些年盛聆音在外清修,还能霸占着主母之位,无非就是背后有偌大一个景阳侯府撑腰,否则姜家主母之位,早就该轮到她了。 罢了,来日方长。 多年筹谋,即将迎来曙光,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 姜绾虽被禁足,但也好歹顺利留在这府里了。 她走下床,身体被藤条打的皮开肉绽,一动就疼,现在还使不上劲,想试着催动一下玄灵术,但丹田处却抽疼的厉害。 走到铜镜前,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一张清瘦的小脸,看起来枯黄干瘦,两侧脸颊隐隐有黑色的斑痕显现,整张脸看起来平平无奇。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淡淡的黑色斑痕,是蒋氏喂的慢性毒药,在慢慢的发力。 时日更久一些的话,这些黑斑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直至爬满整张脸,最后,黑斑会渐渐腐烂,整张脸也会溃烂流脓,彻底毁掉。 在这闺中女子需要靠容颜存活的时代,她这位国公府嫡女,如若彻底烂了脸,那真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既然渣爹先让她禁足,那第一步,便是先解毒。 解毒,则需要药材。 姜绾思索了一下,正准备想法子溜出去弄一些药材来时,手腕处隐隐发烫,随即,有一瞬红光闪过。 “凰玉!” 第6章 这玩意儿是炼成精了吗? 是她的凰玉空间! 空间藏在一枚凤凰灵玉内,这枚灵玉,当初被家族长老隐在她的手腕处,只有她可以窥探入内。 虽是一枚小小的灵玉,但却是藏有玄机,空间里头分为五层,每层各显神通。 一楼是宝药库,有着奇珍异草,珍品丹药,中西医药类应有尽有,还有一间手术室。 二楼直接搬了个小超市回来,有着大量日常所需的物品。 三楼是她的宝库,平日里搜集的各类奇珍异宝,古玩名画等,可都在里面呢! 四楼是萌宠屋,都是她养大的崽子们,从小被她用灵力浇灌,吃着灵草长大。 五楼当时没想好要做什么,待开发。 没想到在这倒霉的处境下,还有如此幸运的事情。 此刻她摸到空间时,嘴角却是一抽。 为什么显示,只能限时打开一层? 怎么回事? 以前不是都可以打开吗?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个bug出现了? 眼看着空间内都开始倒计时了,姜绾想也没想,就先打开了第一层的宝药库,迅速地从里头搜罗出了她需要的一些基础药材,以及三颗用灵力酿成的五龙丹。 五龙丹主要用来回笼内息,好让她尽快恢复玄灵术。 刚把药材都取出来,凰玉空间刹那间变为一片漆黑,关闭了所有的空间楼层。 还无情地给姜绾留下了一行字—— 【等着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开启哟,嘻嘻。】 姜绾一脸无语。 竟然还能和她意念对话了,这玩意儿是炼成精了吗? 先不管这空间,姜绾整理了一下这些药材,刚把药材整理完藏起来,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下一瞬,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姜绾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相凶狠的老婆子,手提一根鞭子走了进来。 姜绾:这府里的老婆子都是批发来的吗? 老婆子见到姜绾这位大小姐,丝毫没有要行礼问好的意思,反而是冷哼一声,“大小姐好安逸啊,真叫老奴羡慕。” “有事吗?”姜绾面无表情地问。 她对这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后院砍柴的粗工,瞧这架势,升职了? 张婆子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好好的在砍柴,突然被二小姐的人叫走了,说是看她平时干活卖力,人又老实,给她安排个新的活。 一听是让她来好好教导教导这位大小姐,让她懂懂礼数。 做好了,月钱就能翻五倍。 张婆子一听,两眼放光,这岂不是发财了! 拿钱办事! 现在就得替府里,好好地教导这位不成器的大小姐! 别说老爷蒋夫人他们了,这两日就连府中下人,都觉得大小姐丢人现眼! 张婆子鞭子一挥,“大小姐坏了规矩,老爷让奴婢来好好教导大小姐,即日起,大小姐虽被禁足,但该干的活也得好好干!否则你都不知道你从前的日子有多安逸!” “快点,门口一大堆衣服,赶紧先去洗了!” “若是天黑之前洗不完,我这手里的鞭子,可对你不客气!” 姜绾一听就乐了,这是找不到出气的地方了,找这么个老婆子来对付她? 笑话! 她要乖乖干活,她姜绾两个字倒过来写! “走吧,先去门口瞧瞧。” 姜绾起身,先往门口走去。 第7章 姜绾,你给我等着 门口,摆放了足足十几盆的衣服。 姜绾看着这架势,估摸着整个国公府的脏衣服,都给搜罗过来了! 行啊! 这帮人够无聊的! “赶紧的吧,别磨叽了!”张婆子跟在后面,眼内满是掩不住的得意。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谁能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嫡女,有朝一日竟然干起了这等粗活。 而她,摇身一变,还成了使唤嫡女的主子了。 真是痛快! 姜绾瞥了眼身侧嚣张至极的老婆子,微扬唇角,态度倒是极好,“好好好,我这就来洗。” 说完,在张婆子的注视下,弯腰抓起一件被水浸湿的长衫。 “这衣服确实脏。”姜绾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随后手腕一甩,抓着衣服,往后用力挥了过去。 “啪!” 张婆子刚要张嘴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脑门好似被人用力拍了一掌,一阵天旋地转后,一头栽进了满是污水的洗衣盆里。 “噗,咳咳……” 张婆子动了一下,准备爬起来时,姜绾却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身上。 一只手按住了张婆子的脑袋,把她的脑袋狠狠按进水里。 张婆子力气很大,但此刻窒息的感觉袭满全身,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姜绾的钳制。 感觉自己快憋死时,姜绾的手松了松,张婆子趁机大口呼吸,而下一秒,又被姜绾按进了洗衣盆里。 反复几次,张婆子被折腾了半条命,才依稀听到耳边传来姜绾的惊呼—— “呀,我不是在洗衣服吗,怎么屁股底下还坐了个人。” 姜绾终于松开了张婆子。 张婆子连忙爬到一边,脸憋得通红,用力咳了几声,稍稍好转后,气急败坏地指着姜绾,“你,你敢戏弄我!” “我可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管教你,大小姐刚刚差点让我淹死,实在是恶毒至极,我现在就去禀报老爷!” 姜绾看着她,笑眯眯的道,“差点淹死?被什么淹死?洗衣服的盆吗?你觉得我父亲是傻子吗?” 说完,又朝张婆子走近一步,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开口,“还有,你确定真的是父亲让你来的?” 闻言,张婆子对上姜绾不达眼底的冷笑,心中一凛,破口大骂,“你这个贱蹄子,还真以为你占个大小姐的头衔,就真的是府里大小姐了?” “不过就是个京城笑话而已!” “敢戏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张婆子说完,伸手就朝着姜绾的脖子掐过去。 反正她可不怕,有二小姐给她撑腰,二小姐背后是谁啊,是蒋姨娘。 老爷那么疼爱蒋姨娘,这后宅的事情,可都是蒋姨娘说了算,姜绾虽然是个嫡女,但府中人人都知道,老爷最不喜欢这个女儿。 只要老爷不喜欢,管她什么嫡女,就是个屁! 还不如她一个下人在府中得脸呢! 张婆子干惯了粗活,力大无穷,碰到姜绾脖颈时,姜绾身子一闪,勉强握住了姜绾的肩膀,刚要用力,却被姜绾一把握住手腕。 姜绾眼色一沉,用力一扭,张婆子杀猪般的声音嚎叫了起来。 手腕骨裂的感觉传来,张婆子还没反应,又被姜绾一脚踹在膝盖,腿一弯,整个人又扑腾进了洗衣盆里。 “砰!” 张婆子疼得龇牙咧嘴,可还是不信邪,弯着腰去撞姜绾的腿。 姜绾懒得与这么个老婆子在这里周旋,直接一脚朝张婆子的脸上踢了过去。 张婆子鼻尖一痛,感觉有液体流了下来,伸手摸到一手的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有病!” 姜绾吐槽一声。 看来姜宗成当真是不把正房一脉放在眼里,连个佣人婆子都敢对府中嫡女出手。 真是乱了套了。 姜绾回了房间,紧闭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张婆子醒了,在门外大喊—— “姜绾,你给我等着!” 屋内姜绾不屑地笑了笑。 “这是第一次。” 俗话说,过一过二不过三。 她已经杀了一个冯婆子,不介意再杀第二个。 …… 张婆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去找姜以沫告状,经过府中花园时,恰好遇到了在花园凉亭里,陪姜宗成下棋的姜以沫。 “二小姐,你救救老奴吧!” 姜以沫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变,朝张婆子使了个眼色。 张婆子这才发现,姜宗成也在,随即一脸惶恐地跪了下来,浑身打着哆嗦,“老奴给老爷请安,给二小姐请安。” 这会儿,姜宗成和姜以沫自然都注意到了,张婆子一脸的血。 尤其是姜以沫,更是心惊,不是派张婆子去教训姜绾了,怎么弄成这样? 未免姜宗成发现什么端倪,姜以沫先开了口,“你不是院里打杂的张婆子吗?好端端的,怎么伤成这样了?” 听到姜以沫的口吻,见姜宗成也看着自己,张婆子也立即反应过来,哭着道,“启禀老爷,二小姐,老奴今日好端端的在洗衣服,谁知道大小姐突然窜出来,二话不说把老奴整个人按在洗脸盆里。” “老奴差点被溺死啊,求了半天,大小姐才放了老奴,可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大小姐扭了老奴的手,又把老奴打的哟!” 姜以沫听后,一脸诧异地捂嘴了嘴,瞥了眼身旁姜宗成的反应,呵斥道,“你这婆子可别胡说八道,我姐姐一向心善,怎会无端打骂你,定是你惹恼了她!” “二小姐,老奴冤枉啊,老奴一个杂役奴才,怎么敢惹恼大小姐啊!” 张婆子说完,痛哭了起来。 旁边姜宗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气愤地扔下了手里的棋子,“哼,这小畜生,我让她净心悔改,她竟然如此心肠歹毒!” 说完,就朝姜绾住的院子走去。 “父亲,您先别生气,或许有什么误会呢!”姜以沫立即起身跟上。 经过张婆子身边的时候,深深地朝张婆子看了眼。 “你也跟上!”姜以沫小声吩咐一句。 又趁着姜宗成不注意,脱下手腕一串珠链,塞到张婆子手里,语含警告,“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婆子点头,今天被痛打了一顿,这会儿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不过还好,这事儿被老爷知道了。 大小姐一会儿,恐怕要倒大霉了! 不多时,姜绾院子的大门,被姜宗成一脚踢开。 “姜绾,你这个小畜生,给我滚出来!” 第8章 她目前要做的第一步 姜绾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她从房间步履缓慢的走出来,见到姜宗成后,娇弱地弯了弯腰,“女儿见过父亲。” 话落,似是没站稳,身子撞在了门框上,勉强才站定。 最后面的张婆子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瞪大了。 刚刚打她的时候,还和一条龙似的,这会儿就装上了? 张婆子刚要哭出声,却见姜绾先一步呜咽起来,“张嬷嬷,我不就是没按你的吩咐洗衣服吗,刚刚求了你半天,你竟然真的去向父亲告状了?”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我这就洗衣服。” 说完,走到院中一侧,坐在还未处理掉的洗衣盆前,开始搓洗。 张婆子一怔,心中暗道,坏了! 刚刚急着去告状,忘了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洗衣盆呢! 姜以沫不悦地瞪了眼张婆子,上前一步,“姐姐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自己洗衣服呢?” “还有,这些洗衣盆是哪里来的?” 张婆子反应也算快,开口,“这都是奴婢刚刚在后院杂间的洗衣盆啊,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言一出,指的是姜绾自己把洗衣盆搬来,做戏来了。 “你这婆子,越来越胡说八道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故意诬陷我姐姐?”姜以沫与张婆子一唱一和。 张婆子跪了下来,“二小姐明鉴啊,奴婢哪里敢诬陷大小姐啊!这府中,哪有下人敢使唤主子干粗活啊!” “说难听的,难不成是奴婢自己把自己打成这样的吗?” 姜以沫愣了愣,“这……” 姜宗成沉着眼,显然是把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的确,谅这婆子也不敢熊心豹子胆,诬陷姜绾。 何况这婆子伤得确实明显。 而且,姜绾之前就有自残的行为,不代表不会出手伤人。 姜宗成满脸愠怒,原以为姜绾改过自新,没想到变本加厉。 “姜绾,你越发长本事了,我可曾教导过你,要与人为善?府中这婆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竟要把她折腾成这番模样?” 姜绾见这老婆子和姜以沫一唱一和,把事情全推到自己的头上,倒也不慌。 抽泣着说,“父亲,女儿也冤枉啊,女儿知道,您派张婆子来我院里教导我,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可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件衣服都没洗完,张婆子就嫌女儿洗得慢,要去禀报你。” “女儿自己浑身都是伤,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怎么有力气打张婆子呢?我怕是伤得比她还重,我……” “等等!”姜宗成打断她的话。 皱起眉头,“你说,是我派的这婆子来你院里?” 话一出,姜以沫和张婆子脸色微变,要是被姜宗成知道,她们假借他的名义,恐怕…… 姜以沫适时出声,“姐姐,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先服个软,和父亲赔个不是吧。” “至于张婆子,你也别生我姐姐的气了,我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两句话,几乎是定了姜绾的罪行。 姜绾看了眼这小白莲,穿戴华丽,娇媚如月。 就连她的名字,都是满满的讽刺。 姜宗成不顾结发妻子,与侍妾的女儿,取名以沫,意为相濡以沫。 这不仅是打了正房一脉的脸,顺带着还打了景阳侯府的脸面。 她倒是要看看,姜宗成和蒋氏,究竟能情比金坚到什么地步。 姜宗成此刻,真是对姜绾失望至极,“我原以为,你是真心悔过,看来你还是劣性不改。当着为父的面,都敢撒谎!” 姜绾倒也懒得装了,抬眸对上姜宗成的视线,道,“父亲既然怀疑女儿,那么女儿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这个张婆子。” “张婆子今天来找女儿时,口口声声说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管教女儿。” “既然现在推翻了,那么她在后院洗衣服,那么请问有其他人看见吗?有谁可以作证?” “再来,后院离我的院子,途经小花园,若说我自己去后院搬来的洗衣盆,这一路上,恐怕也会撞见人吧?” “如果张婆子说不出来,那是不是又能证明,女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总不见的,恰好今天,后院杂间一个人都没有吧?” 姜绾说完,朝姜以沫和张婆子看了过去,“漏洞百出的话语,又诬陷我一个深受重伤的弱女子打人,不知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姜宗成听到这些话,竟也觉得有些道理。 稍稍冷静过后,喊来管家,“李彬。” “老爷。” “去查一查。” 李彬点头。 见事态被姜绾轻松扭转,姜以沫狠狠瞪了眼张婆子,真是没用。 原以为张婆子干惯了苦力,对付一个姜绾轻而易举。 哪知自己差点被折腾半条命。 姜以沫思此,倒也疑惑,眼前的姜绾明明受了重伤,哪来的本事,把张婆子打成这样。 她目前不怀疑张婆子的话,那么姜绾一定是装的! “李管家!这是要去哪里啊?” 院门处,忽然传来了蒋氏的声音。 见是蒋氏来了,姜以沫心中又莫名松了口气。 蒋氏走近姜宗成,语调婉转,“刚刚听说这里闹腾了一些动静,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妾身担心极了,赶忙来看看。” 听到爱妾关心的话语,姜宗成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还没等到真相,就先数落姜绾,“都是这小畜生,一天天闹腾。” “老爷言重了,大小姐也算是妾身教导长大的,大小姐犯了错,那也是妾身不是了。”蒋氏一脸自责。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姜宗成心疼极了。 蒋氏叹了口气,“老夫人如今不在府里,老爷把整个后院,全权交给妾身,今天后院的事情惊动了老爷,是妾身没管好,等老夫人回来了,妾身自会去向老夫人请罪。” 姜宗成伸手揽住蒋氏的肩膀,“伊湄,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母亲也一向喜欢你,不会怪罪于你。” 蒋氏叹了口气,“多谢老爷体恤。” 说罢,蒋氏似是想起什么,“老爷不是还要去一趟北王府吗,妾身怕你耽误时辰。” 被蒋氏一提醒,姜宗成也记起来了,差点忘了这回事。 说起去北王府,又是一肚子气,狠狠瞪了眼姜绾。 临走前,吩咐蒋氏,“既是后院之事,那就由你来处理吧。” 蒋氏点头,“妾身一定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绾看着这一唱一和,发现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很被动。 她想,她目前要做的第一步。 不是与这些恶人在这里周旋。 而是—— 破局! 第9章 去向北王殿下赔礼 姜宗成走后,姜以沫见蒋氏在,心中便也无惧了,直接唤着蒋氏,“母亲,张婆子今天被姐姐打得好可怜啊!” 蒋氏却是淡淡看了眼姜以沫,接着朝姜绾露出笑容,“是妾身管教府中下人无方,大小姐没受惊吧?” 见蒋氏这个节骨眼,还在扮演‘慈母’的角色,姜绾也顺着她的话,“确实受了不少惊吓。” “大小姐放心,妾身一会儿定当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婆子,既然大小姐伤还未痊愈,那就先进屋好好休息吧。”蒋氏道。 姜绾也懒得与她们在这唱大戏,直接转身进了屋。 关门的一刹那,蒋氏面上的笑容消失干净,不悦地扫了眼姜以沫和还跪在地上的张婆子。 “你随我过来。”蒋氏凉凉扫了眼姜以沫。 姜以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蒋氏作为自己的亲娘,竟对自己这个态度。 当下不满都挂在了脸上,跟在蒋氏后头。 “二,二小姐……”张婆子一头雾水,喊了一声。 “你先回去。”姜以沫头也不回。 张婆子一脸死寂,这叫什么事啊? 平白挨了一顿打! 来到蒋氏院里,蒋氏对着姜以沫,就是一顿数落,“我不是和你说过,你可是府里的二小姐,你父亲最疼的就是你,何必自降身份,去找姜绾的不痛快!” “母亲,我就是看不惯她嘛!你也说了,父亲平日最疼我,可再怎么疼我,我还是国公府的庶女!总是矮她一截不说,父亲好像还是在想办法,撮合姜绾和北王殿下的婚事。”姜以沫也是满嘴的抱怨。 明明她的美貌和才智,都在姜绾之上。 蒋氏叹了口气,语气放缓,“沫儿,娘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但你放心,娘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在为你铺路。” “现下你什么都不要做,做多错多,不要让你的父亲抓到你的任何错处。” “娘知道你想要什么,娘答应你,再过不久,这国公府的嫡女之位,以及北王妃之位,你都会得到的。” 姜以沫眼前一亮,“真的吗?” 蒋氏轻轻地抚上姜以沫如花的容颜,“这是自然。” “你的美貌,终将让你得到一切。” …… 安静了一天,姜绾待在自己的院里,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原身存留的记忆。 得到了一个扭转局面的关键点。 那就是,景阳侯府,盛家。 景阳侯盛远清,乃是原主的亲外公,往日虽也不太待见原主,可姜绾身上,毕竟流了一半盛家的血。 她如今留在这姜家,处境被动。 倒不如…… 姜绾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如今院里曾经伺候她的下人,都被姜宗成给派去了别的地方,整个院就姜绾一人。 静等了一天,熬到了天黑子时,姜绾趁着夜色,翻墙而出,往府中厨房的方向去。 姜绾行动的速度极快,路上遇到一队巡逻的护卫,也是轻松躲避耳目,一路绕到了厨房的门口。 厨房门已经上锁,姜绾绕到窗户处,打开窗户,爬了进去。 顺利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很快就离开了厨房。 回去路上,依稀听到一道女声,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不干净的话语。 姜绾走近,侧耳一听。 巧了! 只听那张婆子,大半夜的,估摸着还在搓衣服,嘴里骂骂咧咧,“姜绾,死贱蹄子,害得老娘手断了还得洗衣服!” “姜绾,看我不打死你!” 姜绾听到有木棍敲打着衣服的声音,估摸着那张婆子是拿衣服当她来出气了。 摸了摸衣袖内刚刚拿到的火石,姜绾弯唇。 那到时候就拿这老婆子祭天好了! 回到院里,姜绾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翌日午后,姜绾刚起身,老远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姜宗成吼声。 “姜绾,出来!” 又来了…… 姜绾走到了院里大堂。 姜宗成黑着脸,身旁一脸担忧的蒋氏。 姜绾一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发生。 说是让她在这里静心悔过,结果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烦。 “父亲,蒋姨娘。”姜绾故作乖巧打了个招呼。 姜宗成哼了一声,在主位坐下。 蒋氏倒是没落座,看向姜宗成,“老爷,要不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能想什么办法,我已经尽力了!”姜宗成道。 姜绾听明白了。 敢情是那姓叶的渣男冒出来了。 姜宗成朝姜绾看去,语气冷硬,“作为姜家人,姜家有难,你就要站出去!北王殿下如今还在气头上,你明天一早,跟我去一趟北王府,去向北王殿下赔礼!” “老爷,北王殿下可是贵妃娘娘最宝贝的儿子,大小姐若是去了,万一有个好歹……”蒋氏一脸的于心不忍。 姜宗成气愤拍桌,“那我也没办法,北王殿下就算是当场剐了她,也是她活该!我可不管!” 他也实在没辙了。 这几天,贵妃那边还未表态,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个京城都在背后议论。 在皇上和贵妃没有出面之前,他必须先把姜绾推出去,保全整个国公府。 姜绾一听是这么回事,倒也爽快应下,“是,女儿听父亲的。” 蒋氏见她同意了,一颗心也松了下来,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依旧满脸的忧色,“老爷,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那位摄政王殿下呢?他不是说过,让我们好好照顾大小姐吗?” 姜宗成不紧不慢道,“君玄澈这几日离京了。” 蒋氏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 虽然不知道摄政王那日为何大发慈悲救了姜绾,但如今不在京中,趁着这个时候,姜宗成想处理掉姜绾,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姜宗成说完这些后,就和蒋氏一起离开。 姜绾待在院里,活动了一下筋骨。 试着催动一下玄灵术,奈何身体太弱,还是没办法。 好在,她的近身格斗练习得也不错。 原主追在叶北宁屁股那么多年,对叶北宁的行踪秉性多有了解。 叶北宁偏爱流连花街柳巷,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外喝美酒,抱美人。 那么今晚,怕是大概率也会在外面游荡。 此时,手腕处的‘凰玉’亮起。 第10章 这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 入夜,姜绾又一次趁黑溜出院里,这一次,目标是府外。 在叶北宁平日里回府的必经之路,姜绾躲在一棵大树上,等着叶北宁的马车出现。 她也不知道叶北宁会不会出现。 等了小半个时辰,空旷的大街上,有马车的声音响起。 姜绾放眼望去,一辆华丽的马车,正朝着这个方向来。 马车周围有七八个随从,正小跑着跟在马车两边。 那是叶北宁的马车。 姜绾乐了。 在马车逐渐靠近时,心中默念三二一,随即身形一闪,整个人冲了出去。 “什么人!” 随从们感觉有一道黑影闪现。 紧接着眼前一花,刚刚还是一道黑影,顷刻间化为十几道影子。 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白色粉末显现,随从们纷纷晕了过去。 姜绾速度极快,直奔马车内,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往叶北宁头上套去。 喝得醉醺醺的叶北宁,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全身各处都传来了疼痛。 “哎哟,哎哟……” 此时,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暗处。 马车的窗帘微微被拉开一角,一双黑眸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借着街道微弱的灯笼光线,依稀见到两道人影。 很快又放下帘子。 薄凉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如此吵?” “殿下,好像有人在打北王。” “打就打吧。” …… 翌日,姜绾起了个大早,直接出了院子,去府中大堂,准备和姜宗成一起出门去北王府。 门口,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和姜宗成在说什么,姜宗成一脸凝重。 “竟有如此离谱的事情?”姜宗成难以置信。 中年男子点头,“千真万确,听说,那伙贼人足足十几个人,轻而易举地把北王殿下身边的人都打晕了,再对北王殿下下手的。” “北王殿下早上还是在菜市口被人发现的,浑身值钱的东西被人扒了个遍,连锦袍锦靴都被顺走了。” “这还不算什么,还挨了那伙贼人一顿毒打,听说肋骨都断了六根。” “现在皇上大怒,正派人彻查呢!” 听到这些,姜宗成实在不敢相信,在京城的地界,是什么贼人,敢对叶北宁下此重手。 中年大臣叹了口气,“我猜啊,北王殿下平日里行事高调,浑身披金挂银,这些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恐怕早就盯上他了。” “那现在北王殿下情形如何了?”姜宗成问。 “下官刚从北王府过来,北王还晕着呢,没醒,那模样,惨不忍睹哟……” 姜绾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内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昨晚,凰玉这小家伙,突然显灵了。 她从宝药库取了一枚灵丹,短暂地恢复了玄灵术。 玄灵玄灵,其中有一,便是有着分身幻影的本事。 让她一人,化为十几道黑影,才瞒过了叶北宁身边的那些随从。 “你怎么在这里?”姜宗成发现了姜绾。 姜绾一脸乖巧,又透出些许疑惑,“父亲昨日不是吩咐女儿,今日去北王府登门赔罪吗?” 提起这茬,姜宗成倒是差点忘记了。 想起叶北宁现在的情况,朝姜绾不耐烦地摆手,“暂时不用去了,你回院子里继续呆着去。” “啊?为什么?女儿之前做错了事情,到底还是想为府里赎罪的。”姜绾用上了毕生演技,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叫你回去就回去!”姜宗成朝她吼道。 姜绾被吼得委屈极了,点点头,往回走。 …… 叶北宁被打劫,成了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就连朝中两大阵营的玄冥军和幽兰卫,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城里城外的搜罗。 但据说,都没查到那伙贼人的踪影。 国公府里,姜以沫担心得团团转,据说叶北宁昏迷了三日还未醒,真怕叶北宁有什么闪失。 毕竟,她可一直盯着北王妃的位置。 原本,听说姜绾要去北王府赔罪,还乐了好久,心想姜绾此去,定是有去无回。 可谁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姜以沫有那么一瞬间是怀疑姜绾的,毕竟张婆子前几日刚挨顿打,这会儿又轮到了北王殿下,这也太巧了。 可听说是一伙贼人干的,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姜绾天天禁足在府里,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应该就是巧合而已。 罢了,母亲既然让她不要太关注姜绾,那她就继续当她的二小姐。 反正母亲会替她打点好一切。 这么一想,姜以沫心中舒坦了不少。 “二小姐,老奴之前做得不好,想再帮二小姐出出力。”张婆子乞求着姜以沫。 这几天,可她憋屈坏了,浑身不爽利,还被院里其他的奴才嘲笑,说她攀上二小姐,还以为从此能吃香的喝辣的,结果被毒打一顿不说,还诬陷大小姐。 她有口难辩,里外不是人。 不仅如此,伤重耽误干活,管家连她的月钱都减半了。 姜绾一个丢人现眼的嫡女,竟还能这般折腾她,她老婆子偏不信邪! 何况老爷都不喜欢这个嫡女,她还怕姜绾做什么! 姜以沫不耐烦地瞥了眼张婆子,上回的事情,也不知道张婆子嘴里几句真假。 “你自己没用,还有脸来找本小姐。” “想对付姜绾啊,自己想办法去啊,可别带上本小姐。” “滚出去吧。” 姜以沫随便打发了张婆子。 出了姜以沫的院子,张婆子还是不死心,一路往姜绾的院子方向去。 到了姜绾院子门口后,犹豫再三,见远处走来几个下人,随后推开院门,大喊,“大小姐,老奴来和您赔罪了!” 姜绾见这婆子果然不死心,又来找自己了。 算了算眼下情形,也差不多了。 “你识趣就好。我的屋子好久没人打扫了,你来得正好,去帮我收拾了。”姜绾使唤着张婆子。 张婆子果然怒上心头,这小贱人,还真会顺杆爬。 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她有的是办法折腾! 到时候,二小姐高兴了,蒋姨娘自然也高兴,保不准会让她成为府中最高等的嬷嬷呢! 张婆子越想越高兴! 这府里啊,谁都知道,二小姐的前途,不可估量。 张婆子进了姜绾的屋子,一眼就被姜绾梳妆台上,那一盒金光闪闪的首饰盒给吸引了。 这么多! 换成银子,得多少啊! 小贱人,不受宠都能有这么多的首饰! 呸! 姜绾也配! 张婆子趁着姜绾不注意,悄悄藏了一枚簪子。 觉得不够,又摸了一串珍珠项链。 这时,张婆子忽然注意到,梳妆台上,竟然还放了两枚火石。 火石? 这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 等等…… 火石…… 张婆子思索了一下,眼中渐渐地迸发出歹毒之色,一个大胆的念头,袭满整个脑海。 若是这院子,意外失火的话…… 不就能顺利的除掉姜绾了? 既能报仇,又能帮二小姐教训姜绾。 意外失火,是姜绾自己缺心眼放了火石在这里,谁又能查到她一个奴才的头上? 再看看这一大盒的金银首饰,也可以都被大火烧干净啊! 偷偷拿了,就算成为不了高等嬷嬷,她的后半辈子,也不愁了! 念头一起,再也压不下来。 姜绾,姜绾! 我要你今夜就葬身火海,烧成一把灰! “你干嘛站在我的梳妆台前,不会想偷我东西吧?” 姜绾的声音,在张婆子背后响起。 第11章 做人好失败哦 张婆子被姜绾吓了一哆嗦,许是做贼心虚,转头朝姜绾笑得灿烂,“大小姐说笑了,奴婢怎么敢呢!” “就是原本准备擦桌子来着,见小姐首饰盒都没收起来,想帮小姐收好,免得一会儿擦了碰了。” 心中又把姜绾骂了几万遍。 小贱人,一上来就敢怀疑我,看我不弄死你! 姜绾将张婆子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微扬唇角,“那就辛苦你了。” 说完,便走开。 张婆子站在原地,看着旁边放着的火石,思索良久,而后将火石塞进了衣袖里。 姜绾目睹一切,无谓地耸了耸肩。 真是多大仇啊,刚抛饵就上钩了,有这么恨她吗? 做人好失败哦。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随着夜幕降临,一道冲天的火光,在姜绾所在的玉棠院亮了起来。 “不好了,玉棠院走水啦!” 还是府中夜晚巡逻的护卫率先发现。 听到动静,府中的下人们纷纷跑去接水救火。 后院杂间的下人们听到消息,也都赶上前去帮忙。 张婆子此刻缩在一个角落里,望着不远处的那漫天火光,整个人哆嗦不已,紧张得嘴唇都发白。 她用火石燃火的时候,姜绾已经睡下了。 而且她也是趁着后院杂间的奴才都睡下,假装自己衣服没洗完,才偷偷溜过去的。 应该没人会发现自己吧? “不会有人发现的,不会的,阿弥陀佛。”张婆子一边卖力地搓洗衣服,一边内心帮自己祈祷。 等到姜绾的死讯传来,她再看看二小姐那边的反应,要是反应不大,她就告病离府,拿着姜绾的首饰,远走高飞。 反正她当初也没给国公府卖身契! 深夜大火,姜宗成和蒋氏也被惊动。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玉棠院的几乎已经被大火吞噬,到处弥漫着滚滚浓烟。 姜宗成被呛得咳了几声,抓着一个救火的护卫,大吼,“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了?” “回禀国公大人,小人也不知啊,今晚按例巡逻,结果发现大小姐的院子,突然就起火了!”护卫如实禀报。 姜宗成黑着脸,踹了一脚护卫,“大小姐呢?人呢?” “大小姐还没救出来……” 护卫的话,让姜宗成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快进去救人,姜绾要是死了,你们今晚的这些当值的人,陪她一起死!”姜宗成喘着粗气,眼内满是惊慌之色。 蒋氏看着这把火,都烧成这样了,姜绾怕是也没命了。 她看了眼姜宗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毕竟虽然不喜欢姜绾,但姜绾毕竟是府里嫡女,姜宗成还指望这个嫡女,来给姜家搏一个前程。 再来,姜绾死了,姜宗成对景阳侯府,也没个交代。 情势,对姜宗成十分不利。 “老爷,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应当不会出事的。”蒋氏开口宽慰姜宗成,说话间,已是泪水涟涟。 说完,又哭着扑进姜宗成怀里,“可是怎么办啊,妾身真的好担心大小姐。” 姜宗成紧皱没有,没有说话。 这场火,确实太大了。 姜绾…… 就在姜宗成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的时候,一个护卫,拽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 “大小姐出来了!大小姐出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道。 姜绾被护送出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不停地干呕着,整个人衣衫破烂,小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 蒋氏见姜绾活着出来了,眯起了眸子,眼内划过一抹的可惜。 命可够硬的! 不过,这场大火,倒是来得蹊跷。 “姜绾!”姜宗成快步走到姜绾的跟前。 见到父亲,姜绾抬起眼,眼泪扑簌扑簌地就落下,抱住了姜宗成的腿,“父亲,好大的火,女儿快吓死了。真怕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她是亲眼看着张婆子偷摸在她的房里,放了灯油,又亲眼看着张婆子点燃火石。 一把火就这么烧了起来。 起初她一直在安全地带看着这火越烧越大,见烧得差不多了,便去火场里熏了熏自己,再顺势跟着护卫出来。 能不能破这局,就看这把火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走水了?”姜宗成的语气内没有丝毫怜惜,满是责备。 真是没用! 姜绾摇头,“女儿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睡着,突然被呛醒了……” “老爷,火都扑灭了!”刚刚救姜绾出来的护卫之首沈易前来禀报。 姜宗成望着眼前几乎被烧得干干净净的玉棠院,心中感到一阵可惜,但好在,姜绾活下来了。 “老爷,院子咱们可以重新再修缮,大小姐人没事就好。这么晚了,大小姐也受了惊吓,妾身先给大小姐安置一处干净地方,先休息下来吧。”蒋氏上前提议。 对于自己爱妾的细心和善良,姜宗成一直是极为满意的。 “好,你先带姜绾去休息。” “沈易,好好去查一查,走水的原因,明日天亮之前,我要知道。” 沈易点头应下。 不远处,张婆子看着完好无损的姜绾,感觉天都快塌了。 完了! 她赶忙跑回自己住的厢房,将值钱的东西塞到衣服里,趁着大伙还在玉棠院那里忙活,从后门溜出了府。 …… 翌日一早,姜家大堂坐满了人。 姜宗成,蒋氏,姜绾,姜以沫,包括蒋氏的儿子姜皓安一并都在。 姜绾昨晚受了‘惊吓’,早上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缩在那里,满脸的恐惧。 姜皓安瞥了眼姜绾,嗤笑一声,用手肘推了推姜绾的手臂,小声开口,“喂,命够大的啊,这都烧不死。” 姜绾看了眼他,别过头去,懒得搭理。 什么玩意儿! 很快,护卫沈易就带来了结果。 “启禀老爷,属下在大小姐所住的卧房附近,发现了好几处灯油的痕迹。” “那灯油围着大小姐的卧房绕了一圈,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易的话,让大堂内气氛诡异了不少。 姜皓安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可父亲不是只让大姐一个人禁足在那里吗?你的意思是,是大姐自己放火的了?” 姜皓安说完,蒋氏朝他看了眼,“皓安,不许胡说。” 姜皓安没劲地撇了撇嘴。 “就是啊,姐姐怎么可能纵火烧自己。”姜以沫附和。 姜宗成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姜绾,“你怎么说?” 第12章 这是我的簪子和项链 姜绾感觉自己来到这里了,自己的演技都提升了不少。 她抿了抿唇,依旧是摇头,“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起火了……” 姜宗成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想了想,也没想到姜绾究竟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又问沈易,“府中其余人,可有一一排查过?” 毕竟这失火一事,若是意外,倒也没什么。 若有人故意为之…… 姜宗成断不会留这种歹人活在世上。 就在此时,管家李彬匆匆上前禀报,“老爷,景阳侯和景阳侯夫人到了。” 听到这声通报,姜绾微微勾起唇角。 看来,她发出的‘信号’,外祖一家,接到了。 一听是景阳侯府的人来了,姜宗成眉心紧蹙,冷哼一声,“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精神矍铄的老者,和一个雍容端庄的老妇人,并肩走了进来。 一进门,姜宗成压下心中的不悦,面无表情地弯腰行礼,“见过岳丈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虽说如今他贵为一等国公,论品阶在景阳侯府之上。 但景阳侯府在京城乃是百年世家,地位深固,加上姜宗成还未和盛氏和离,明面上,依旧要对盛远清恭恭敬敬。 “岳丈,岳母,请入座。”姜宗成将主位腾给二老。 蒋氏也识趣地站起来,恭迎盛老夫人入座。 “快上茶!” 景阳侯盛远清和盛老夫人入座后,环顾了眼四周,视线落在姜绾身上。 姜绾立即起身,弯腰行礼,“见过外祖父,见过外祖母。” 确认姜绾无虞后,盛远清淡淡瞥开了眼。 姜以沫和姜皓安,先向二老行礼,“拜见景阳侯大人,拜见景阳侯夫人。” “宗成,听闻昨夜绾儿所住的院子,起了大火,这是怎么回事?”盛远清无视姜以沫和姜皓安,直接向姜宗成开了口。 这般质问的口气,姜宗成压着脾气,做出解释,“具体原因还在彻查,不过已经让大夫给姜绾检查过了,身体没有大碍。” “偌大一个国公府,做事未免太慢。”盛远清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里面滚烫的茶水。 屋内,一股浓重的压迫感袭来。 旁边的盛老夫人淡淡地扫了眼大堂内坐的其余人,笑了笑,“宗成,前几日,听说绾儿又闹腾了一些动静,又让你费心了。” “岳母说的什么话,姜绾是我的女儿,自然由我来费心。”姜宗成坐在侧坐,极力压着心底的不耐烦。 这些年,国公府和景阳侯府,因为姜宗成极力纳蒋氏为妾,害得盛氏心死,外出清修一事,两家几乎算是撕破了脸,没什么来往。 就连偶尔在朝堂碰面,也都是相互点点头,多一句寒暄的话都懒得说。 现在为了玉棠院失火一事坐在一起,真是难得。 盛老夫人依旧对着笑脸,但眼内却没什么温度,“按理说,你是绾儿的父亲,绾儿这些年不懂事,你管教她,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们也觉得这丫头确实该好好调教。” “可这一回……” 盛老夫人顿了顿,视线从蒋氏身上掠过,很快又移开,“绾儿才被你禁足没几日,玉棠院就烧了个干净,这场大火,着实来得蹊跷啊。” “再怎么说,姜绾虽然姓姜,可身上流着一半我们景阳侯府的血。” 姜宗成岂能听不出盛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整个人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老夫人的意思是,是我放的火?” “你多心了。”盛远清适时出声。 姜宗成冷笑,“那二位今日前来,究竟是何意?不妨摊开了说,姜某一介莽夫出身,听不懂二位的话里音。” 盛远清指向姜绾,“姜绾是我的外孙女,既然如今她所住的院落烧毁,在你重新修缮完之前,让她随我回盛家住。” 见盛远清开口说出了这话,姜绾知道,这场火,正中她的意愿。 如今她在姜家处境艰难,寸步难行,她便要用这场火,引出盛家的人。 所以,盛家的人一到,她就要想办法跟着盛家的人离开。 没想到,外祖父率先开了口。 “我不同意!”姜宗成一口否决。 盛远清靠坐在座位上,身子朝姜宗成凑近一些,“听说因为北王的事情,皇上近来对你有诸多不满……” “……” 姜宗成一阵沉默。 论起盛远清年过七旬,依然在朝中地位稳固,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便是当年皇上还是太子之时,盛远清曾在一次围猎中,从一头白虎口中,救下了太子。 如今,皇上每每看见盛远清,还是会提起当年此事。 盛远清现在搬出皇上,无疑是在和他交换条件。 “那就劳烦岳丈岳母了。” 最终,还是姜宗成先退了一步。 北王那边的事情,的确棘手,若是盛远清肯出面摆平,那再好不过。 “姜绾,走吧。” 得到姜宗成的同意,盛家二老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起身便要离开。 姜绾点头应下。 又朝姜宗成行了一礼。 姜宗成压着满腔怒火,狠狠瞪了眼姜绾,什么也没说。 就在三人刚跨出大堂的时候,几道脚步声传来,只见府中几个护卫,拽着一个老妇,扔进了大堂里。 “老爷,今早后院的惠姨发现这张老婆子不见了,属下便派人一路去追查,恰好在出城处,抓到了她!” 姜绾回头,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不是张婆子吗?” 盛远清和盛老夫人,听到声音,也回头看来。 大堂内的沈易将堵着张婆子嘴的布团扯开,张婆子满脸惶恐,赶忙求饶,“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冤枉啊!” 见到是这老婆子,蒋氏下意识地往姜以沫看去。 姜以沫急忙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蒋氏心中安定了一些,语气带着几分凌厉,“你这老婆子,为何偷溜出府?” “老爷,蒋姨娘,这是在这老婆子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沈易将张婆子随身携带的首饰,呈上。 姜绾看向那些首饰,惊讶地捂嘴,“这,这是我的簪子和项链,怎么会在你那里?” 话一出,所有人朝姜绾看去。 第13章 这丫头看起来还是丑丑的 姜绾的话,事情一瞬明朗了起来。 坐在一侧的姜以沫,见到那一堆东西里,其中有一串她那日赏给张婆子的珠链后,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她朝蒋氏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蒋氏也早就认出了那串珠链是姜以沫的。 眼下,决不能将沫儿也牵扯进来。 张婆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喉口有种被人扼紧的窒息感,“不,不是,奴婢冤枉,这不是奴婢偷的,不是……” 蒋氏接过话茬,怒斥,“好你个奴才,手脚不干净便算了,心肠还如此歹毒,竟还纵火烧玉棠院,得亏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否则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姜宗成看着这一出闹心的事情,见盛家的人还在,平白又让外人看了笑话。 既然事情挑明了,是家养的奴才手脚不干净,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来人,将这手脚不干净的老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姜宗成显然不愿在这些事情多浪费时间,吩咐了下去。 姜绾顺势捡起了地上掉落的首饰,只留那一串珠链,空荡荡地放在地上。 “这珠链不是我的,你还偷了谁的?” 姜绾发出了疑问。 姜以沫身子一僵,张了张嘴,没敢认领。 话一出,倒是让张婆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转头看向了姜以沫,哭喊道,“二小姐,你救救奴婢,奴婢可都是为了帮……哎哟!” 蒋氏一时情急,一巴掌扇在了张婆子的脸上,“你个奴才,到现在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 还站在门口的盛老夫人看着此景,心中了然,不咸不淡地开口,“见你平时倒也温婉,没想到气急了,也会朝人动手。” 蒋氏微微一顿,又微垂下眼,似是不敢反驳盛老夫人的话。 姜宗成见爱妾被盛老夫人奚落,忍不住站出来,“既然二位是来接走姜绾的,余下的便是我们国公府的家务事,两位先请回吧。” 盛远清哼了一声,“家务事?这刁奴行凶纵火,差点害死本侯的外孙女,这可不单是你的家务事。” 一来二回,气氛又僵了。 张婆子挨了一耳瓜子,又见姜以沫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索性趁着一口气,破罐子破摔。 她转向姜宗成,“老爷明鉴啊,都是二小姐指使奴婢的,是二小姐给了奴婢这串珠链,让奴婢去教训大小姐……” “奴婢都是替二小姐办事啊!” 姜以沫面色一白,但很快做出反应,“荒唐!我是赠予你珠链不错,但我是让你替我好好照顾姐姐的,谁知你如此歹毒。” 说完,姜以沫跪在姜宗成面前,眼眶通红,含着泪,“父亲,是女儿胆大,忤逆了你的意思,女儿只是担心姐姐从小锦衣玉食,被禁足了身边没个人照顾,见这张婆子看起来憨厚老实,才找了她去照顾姐姐。” “谁知,竟然引狼入室,差点害死姐姐……” “父亲,女儿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姜以沫说着,朝姜宗成磕了三个响头。 蒋氏也顺势跪下,“老爷,是妾身教导无方,妾身也愿一并领罚。” 姜皓安看到这一幕,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后索性了一起跪下。 “二小姐,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假借老爷之名,去教训姜绾的,你……” 随着姜宗成用力一脚,张婆子心口处被狠狠一击,话说了一半,整个人便瞪大双眼,身体向后仰去,没了气息。 “沈易,将这婆子拖去乱葬岗。” “今日此事,到此为止!” 姜宗成下了命令,当场了结此事。 “你们都起来!”姜宗成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老爷……”蒋氏有些犹豫。 姜宗成开口,“沫儿心善,也恰好证明是你教导得好。” 一句话,肯定了蒋氏和姜以沫。 姜以沫心中一喜,下意识地朝姜绾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哪知,姜绾也正看着她,眼神更是比她得意千百倍。 姜以沫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出,不仅折掉了一个张婆子,更是让姜绾的禁足就这样的取消,被接去景阳侯府逍遥。 姜绾,平日里难道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姜以沫靠近蒋氏一些,蒋氏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先平复心绪。 …… 去往景阳侯府的马车上。 姜绾主动朝着二老开口,“今日多谢外祖父和外祖母,前来帮绾儿撑腰。” 盛老夫人握着姜绾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起来去年就到了及笄的年纪,怎还如此不懂事?” “这世间什么好男儿没有,偏要去招惹一个眼里没有你的北王?” 姜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瞥见盛远清还绷着一张脸,乖巧出声,“是我以前不懂事,不过经过这次,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一定多看书,多学习,离北王远远的。” 说到这个,盛远清才朝姜绾看了过来,“看书?字都认得吗?” “……” 姜绾一阵沉默,这,混得这么差吗? 盛老夫人噗嗤一笑。 马车经过街市中心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老爷。”外面车夫停顿后,唤了一声。 盛远清微微抬眸,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马车正停在一家茶楼门前。 望向二楼处,一道慵懒的身影靠在窗户边,朝他勾了勾手。 盛远清微顿,朝盛老夫人和姜绾开口,“你们先回府。” 话落,只听头顶幽幽传来,“姜家丫头也在?” 姜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摄政王君玄澈?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马车里。 回神时,见盛远清和盛老夫人都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姜绾缩了缩脖子,一脸老实的说,“上次,摄政王也帮了我,有过一面之缘。” 盛远清稍稍沉默,对盛老夫人道,“你先回府打点。” 盛老夫人点头。 不多时,姜绾和盛远清一起,被君玄澈的人,带进了君玄澈所在的雅间。 一如第一次见面,君玄澈一袭华贵锦衣,矜贵优雅,见到姜绾后,眼角微勾,视线落在姜绾的脸上。 而后,微微俯身凑近她一些—— 上回满脸的血没看清,这回血干净了,这丫头看起来还是丑丑的。 姜绾注意到他的眼神,想起自己被蒋氏下了换颜散,这会儿脸上到处都是浅色的黑斑。 被君玄澈这么直勾勾看着,姜绾内心腹诽—— 呵,男人。 姜绾下意识后退一步,假模假样地先给君玄澈行了个礼,“臣女拜见摄政王。” “挺懂礼数。”君玄澈还算满意。 姜绾皮笑肉不笑,“应该的。” “咳!”被这么晾在一旁的盛远清清了清嗓子。 君玄澈手指轻敲桌面,“过来坐。” 第14章 她继续装死就好 入座后,见君玄澈的茶杯空了,盛远清扫了眼姜绾。 姜绾先是一愣,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君玄澈倒杯水,接着给盛远清和自己都倒了杯水。 君玄澈一边看着姜绾倒茶的动作,一边口气随意地问,“听闻北王还晕着,侯爷对此事如何看待?” 问的是盛远清,可姜绾一抬头,却见君玄澈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耳边响起盛远清的声音,“传言此事牵扯到了那些江湖狂徒,恐怕有些棘手。” “不见得是江湖狂徒吧。”君玄澈漫不经心地说。 说完,朝姜绾挑了挑眉,眼中含着些许深意。 “姜家嫡女,你的伤怎么样了?” 君玄澈话锋一转,忽然问起。 “托殿下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绾中规中矩地回答。 君玄澈微微弯唇,带着几分莫测的笑意,“难怪……” “……” 姜绾沉默。 总觉得,君玄澈今日话里有话,好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不管。 反正没证据。 她继续装死就好。 接下来,君玄澈倒也没再和她说过话,简单和盛远清聊了几句,盛远清便带着姜绾走了。 景阳侯府重新安排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今日短暂地与君玄澈碰面,姜绾深深的感觉到,君玄澈是真的有将整个皇城拿捏在手心里的本事。 往后,还是尽量躲他远一些比较好。 进了景阳侯的府邸,盛老夫人早就安排好,“你先住你母亲从前的院落。” 提起母亲盛聆音,姜绾想着她如今正在外清修。 待自己稳定一些,得先去拜见一下母亲。 盛老夫人看着姜绾空荡荡一个人,叹气摇头,“连个贴身侍女都被撤走了,姜宗成果然被那蒋氏迷昏了头。” “你先住下,晚些时候,我派点人来你院里伺候着。” 姜绾点头,“多谢外祖母。” 而后又问,“舅舅他们都在府中吗?” “这个时辰,你大舅舅与二舅舅都在外面忙生意,个把月也不回来一次,也就你小舅舅身子不好,还在屋里躺着。”提起小儿子盛临云,盛老夫人眉眼内满是忧愁。 姜绾却是看出了什么,从原主的记忆里,依稀想起盛家小舅,似乎这两年一直病着。 “那我去拜见一下小舅舅吧。”姜绾主动提议。 盛老夫人也没反对,点头,“也好。” 不多时,盛老夫人带着姜绾,来到了盛临云所住的院子。 刚走进院子,满院都透着药草的味道。 屋外的下人见盛老夫人来了,连忙弯腰走近,“夫人,四少爷又不肯吃药了。” 盛老夫人闻言,快步推开房门。 姜绾也立即跟上。 进了屋,便见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靠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气神。 “临云,不吃药怎么行。”盛老夫人语气染着几分埋怨与心疼。 盛临云却是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姜绾,愣了愣,随后温和一笑,“绾儿来了。” “见过小舅舅。”姜绾朝盛临云打了个招呼。 盛临云点点头,“许久不见,绾儿都成大姑娘了。” 姜绾朝他笑笑。 盛老夫人看着旁边一碗凉透的药,“你呀,身子骨不好,还不肯好好吃药,可知母亲会担心你。” “吃了也没用。”盛临云微微垂眸,语气带着几分的失落。 姜绾看了眼那个药碗,主动端起,“我去热一下。” 端走药碗后,姜绾轻轻地闻了闻这药,这是治伤寒的药? 小舅舅这是寒症? 姜绾隐下思绪,热完药,回到了屋里。 盛临云和盛老夫人还在僵持着,但见姜绾特意去热了药,便也给面子地将药一饮而尽。 “母亲礼佛的时辰到了。”盛临云看了眼时辰,提醒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准备要走,又看了眼姜绾。 “外祖母,我留下来陪小舅舅说说话吧。”姜绾开口。 盛老夫人点点头,没说什么,临走前又嘱咐姜绾一句,“你昨夜受惊,也要好好休息。” 盛老夫人走后,姜绾搬了个椅子,坐在盛临云床边,“小舅舅,大夫们都怎么说啊?” “说是之前冻着了,伤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几年了,我也习惯了。”盛临云语气平和地回答。 姜绾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近闲着无聊,钻研了几本医书,能不能让我给你把个脉啊?” 一句话,倒是把盛临云逗笑了,“你不是打小就不爱看书,上回我见你的时候,考你一句古词,十个字,你就认得一个。” “……” 姜绾嘴角微微一抽。 但下一刻,盛临云还是很给面子地伸出了手腕,让姜绾把脉。 姜绾伸出手,搭上盛临云的脉息。 这脉象…… 姜绾又检查了一下盛临云的手指,以及他的眼睑处。 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盛临云打趣道,“还真像模像样的。” 面前的姜绾却是得出了结论。 是寒症不错,但并非伤寒,而是内寒。 这两种虽都属寒症,但治疗的方法却是大相径庭,用错了方法,难怪小舅舅的身体越来越差。 但现在,她初来乍到,还不能太多暴露自己的医术。 顿了顿,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医书上说,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而阳气亏虚,阴寒内盛,为内寒……” 姜绾说完,往盛临云看去,“小舅舅,我怎么觉得,你的像是内寒呢!” 盛临云听到这话,也没往心里去,倒是笑笑,“是吗?那医书上说,该怎么治?” “医书上说,要调理……” “姜绾,姜绾!” 门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姜绾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娇俏的少女,一脸灿烂地往她这里跑过来。 “姜绾,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来了,还以为在骗我!” 少女跑来,一把抱住了姜绾,面上难掩喜色。 姜绾懵了懵。 这是…… “意意,要叫表姐。”盛临云在一旁道。 意意? 姜绾想起来了,是大舅舅的女儿,盛意。 “什么表姐嘛,她就比我出生早一盏茶而已,我俩明明一样大!”盛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当初姜家和盛家两家也是巧合,同一天喜得两位千金。 二人从小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后来盛聆音因为蒋氏的出现,终日烦闷,便也鲜少带着姜绾来盛家走动。 “姜绾,走,咱们出去玩。” 第15章 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姜绾没急着走,看向盛临云这边。 盛临云朝她摆手,“先和意意去玩吧,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未见了。” “那我晚些再来。”姜绾说。 “好,晚些等你来给舅舅看病。”盛临云打趣的说。 姜绾被热情的盛意推着出了院子。 “姜绾绾,你要给四叔看病?你什么时候会医术啦?”盛意一头的问号。 见到盛意,姜绾整个人不由的也放松一些,笑道,“看了几本医书,学了点皮毛。” “天啦,你认字了?”盛意惊讶的捂住嘴。 “……” 姜绾:这黑历史是过不去了吗?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就剩我了!”听到姜绾都开始看书了,而且还是医书,这可把同样半吊子的盛意给急坏了。 她从小也被家里娇宠惯了,对琴棋书画还算通一些,可一见那诗词歌赋,就开始犯困。 字倒是都认得,就是学不进心里去。 为此,去年及笄后,盛远清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特意带她去见了城内最有名的私塾馆,每日学习课业。 “好了,不说这个了,时辰尚早,我们出去逛逛呀?”盛意拉着姜绾,就要往外走。 “对了,你脸上这个黑斑,怎么越来越多了?上次见你,明明就一点点啊。”盛意突然指着姜绾的脸说。 提起这个,姜绾无谓一笑,“没事,很快就没了。” “好吧。” 两人刚走两步,盛远清迎面走来。 见到她们二人,先朝盛意看去,“今日布置的课业完成没有?” 盛意尴尬的笑笑。 “成日就想着出去玩,还有点半分景阳侯府嫡小姐的样子吗?”盛远清一脸嗔怒,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姜绾站在一旁,也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这会儿也老老实实的没说话。 下一刻,盛远清指着姜绾,“明日起,你也随盛意一起去私塾。” “啊?”姜绾懵了。 “啊什么,你们两个,一对活宝,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不再多懂点道理,早晚得吃亏。”盛远清的语气不容置喙。 旁边的盛意拉了拉姜绾的衣袖,姜绾没辙,只好应下,“我听外祖父的。” “哎呀,都是自家人,叫什么外祖父啊,中规中矩的,叫外公多亲热啊。”盛意听着这称呼别扭。 话一出,姜绾看了眼盛远清的反应。 见他什么也没说,似乎是默认了盛意的话,姜绾便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外公。” 盛远清嗯了一声,没什么要说了,便先走了。 盛意还有一堆的课业没完成,也没拉着姜绾再溜出去玩,麻溜的回屋。 …… 翌日清晨。 难得安稳睡了一觉的姜绾,睡梦中被人叫醒。 不多时,满脸困意的姜绾和盛意,被要上朝的盛远清,一起带上马车,前往私塾。 姜绾看了眼刚蒙蒙亮的天,趁着盛远清不注意,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旁边盛意几次困倒,被盛远清给推醒。 私塾馆安置在较为僻静的城北,马车停下后,姜绾和盛意一前一后下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伶俐的小丫鬟。 其中一个是盛老夫人给姜绾安排的,名叫秋好。 进了馆内,盛远清昨夜已经命人过来提前打好招呼,姜绾跟着盛意一起走进去。 一路上,盛意一直喋喋不休,“我和你说啊,这位莫夫子,是个非常严苛又古板的人!” “而且他的背景似乎挺不简单的,来这里念私塾的,几乎都是京里的权贵显赫世家,这是落在这莫夫子手里啊,什么打手心,罚站啊,都是常事,而且还没人敢来找莫夫子麻烦。” “一会儿你可得小心一点。” 姜绾听着这话,不明觉厉。 一路跟着盛意走进去,馆外已经站了一排的书童和下人,馆内已经不少人坐在里头。 二人还没进馆内,背后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真是稀罕啊,咱们京城最闻名的废柴,竟然跑来私塾念课了。” 姜绾和盛意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水蓝色锦裙的少女,如众星拱月般的走在中间,旁边跟着好几个,同样来私塾念课的学生。 一群人走在一起,非富即贵。 看着为首少女,眼内满满的奚落和嘲讽,姜绾问盛意,“这谁?” “尚书府的褚熙茹啊,你连她都忘了?”盛意有些诧异。 姜绾回忆了一下,没啥印象。 旁边盛意还在嘀嘀咕咕,“切,看她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她爹没什么大本事,不就是仗着有个她有个当幽兰卫副统领的亲姐。” 幽兰卫? 姜绾想起,这幽兰卫,据说和朝中的玄冥军,是两大阵营,皆是替皇上效力,朝中众臣都得给这两大阵营几分颜面。 唯一区别可能就是,幽兰卫都是女子当职,玄冥军则都是男子。 而进这两大阵营,需得经过重重考核,能当上副统领,那确实有点本事。 难怪一个尚书府嫡次女,这么嚣张。 褚熙茹走近,盛意便忍不了了,“褚熙茹,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盛意是景阳侯府的嫡小姐,话一出,褚熙茹身边的人,面上的笑意都收了收。 褚熙茹却是一脸不屑。 前日还见了姜以沫,把姜绾在府里被禁足打压的事情,当成趣事说给她们听。 结合姜绾之前被北王奚落,说是宁愿娶青楼女子,也不娶姜绾,一群人更是笑了好久。 “怎么,我说错了吗?”褚熙茹扬起下巴,嘲弄的眼神上下打量姜绾。 “褚熙茹,你……”盛意听到这明晃晃的讥讽,憋不住,开口就要骂人。 姜绾拦住她,视线幽幽落在褚熙茹的身上。 对上姜绾的视线,褚熙茹丝毫不惧,还给姜绾一个挑衅的眼神。 姜绾微微勾唇,走近褚熙茹一些,“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褚熙茹被她的眼神惊了一下,后背莫名有一丝凉意,但想着姜绾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还得罪北王,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啊,这不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吗?”褚熙茹说着,觉得好笑,又笑了起来。 姜绾垂眸,漫不经心的道,“今天是我第一天来私塾,我不想惹事。” 一言出,褚熙茹噗嗤笑出了声,“是你,不敢惹吧?” 话落,两旁又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第16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盛意不能忍了,“笑什么笑!褚熙茹,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咱们景阳侯府和国公府,还怕了你不成!” “盛意,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姜绾做出的丑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成日像个苍蝇一样追在北王殿下屁股后面转悠,结果呢?结果人家说,宁愿娶那青楼女子,也不娶姜绾呢?”褚熙茹原本还觉得来这私塾太沉闷,没想到今天撞见有趣的了。 “褚熙茹,你想打架是吧?”盛意气地准备撩袖子干一场。 姜绾却先一步,睨着褚熙茹,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狡黠,伸手拍了拍褚熙茹的肩膀,“褚小姐说得对。” 说完,看向盛意,“我们走吧。” “什么,我们……”盛意被姜绾拉走。 进馆的路上,姜绾拿出绢帕,轻轻地擦了擦手指。 褚熙茹见她们就这么走了,一脸的得意,又嫌弃的擦了擦姜绾刚刚碰过的肩膀,“国公府嫡女又如何,国公大人见了我姐姐,还不是得客客气气的。” 旁边几个千金,也立即附和,“还是熙茹姐姐厉害,你看姜绾都不敢反驳你的话。” “一个丑八怪而已,要不是命好投胎到了国公府,就她这张脸,我看连低贱的下人都不如。”褚熙茹冷笑。 褚熙茹抬起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往馆内走去。 当一只脚刚踏进门槛时,褚熙茹忽然脸色一变,小腹部一阵的抽搐,紧接着,感觉下半身有种酸麻的感觉。 等恢复一点知觉时,褚熙茹只觉得有液体,从裙底渗了出来。 褚熙茹蓦地脸色一变。 旁边跟着的人也都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低头看下去时,只见褚熙茹站过的地方,有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伴随着一股骚臭的味道! 天! 这是! 褚熙茹发现自己失禁后,原本惨白的脸,瞬间羞红,下意识地想逃离时,又连放了几个响屁。 旁边的人瞬间退避三舍,下意识捏住鼻子。 “小姐!”褚熙茹的贴身丫鬟赶紧上前扶住她。 “快走!”褚熙茹急忙开口。 褚熙茹走了两步,腹部那股绞痛又传来,屎屁混着尿,原本穿着的水蓝色锦裙,也都被沾湿,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馆内的人,发现不对劲,也都跑了出来。 姜绾和盛意也走了出来,见此,姜绾一脸的感天动地,伸手鼓掌,“褚小姐病成这样还来私塾,精神可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不过你还是快去找个大夫看看身体吧,不然这大热天的,一会儿真的招苍蝇来了。” 褚熙茹刚刚还骂姜绾是苍蝇,现在就被反着骂了回来,但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和姜绾斗嘴了,突如其来的失禁,让她的脸已经全部丢尽。 见实在止不住,褚熙茹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书童,背着褚熙茹离开了私塾。 私塾内的下人,看着一地狼藉,更是觉得晦气,一个个嫌弃的过来清理地面。 “绾绾,褚熙茹是怎么了呀?”盛意没看明白。 刚刚还那么神气,转眼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姜绾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在医书上看过,突然失禁,可能是染了什么恶疾引起的。” “恶疾?不会传染吧?”盛意快惊讶死了。 “唔,有些恶疾,是会传染的。”姜绾佯装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 话一出,刚刚跟着褚熙茹来的那些人,脸色都变了,好几个直接往回走,准备回去换衣服,熏艾叶除除晦气。 有几个心里还爱慕褚熙茹的男子,这下更是彻底死心,想到刚才的场景就犯恶心。 一个女子,当众失禁,恐怕没什么比这个更丢人了吧。 姜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今早出门,就是怕遇到一些牛鬼蛇神,这才提前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效果也这么好。 牛哇! 不愧是她! 重新进了馆内,姜绾坐在盛意的旁边,撑着下巴问,“你说,是我做的事情丢脸,还是褚熙茹更丢脸?” 盛意捂嘴一笑,“我觉得她更丢脸。” 姜绾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姜绾虽然最近比较低调,但不代表连脾气都改了。 若谁再来招惹她,那下一次,可不就是失禁这么简单了。 “莫夫子来了!” 不多时,外面有人喊道。 一听是夫子来了,原本还嘈杂的馆内,瞬间安静如鸡。 不多时,一个老者,抬步跨进了馆内。 当见到老者的侧脸时,姜绾面色一僵,下意识地探头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等老者站定,正面转过来时,姜绾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大……” 刚说了一个字,姜绾又咽了回去,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老者看。 这不是她现代隐世家族的大长老,她亲爱的大爷爷吗? 长得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 她当初在现代时,是一缕孤魂,但偏偏隐世家族的六个老头,都能看见她。 那些年,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教她各种各样的本事。 大长老莫延甫从文,教她识字,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会儿,这私塾的夫子也姓莫,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 姜绾眼巴巴的盯着莫夫子看,莫夫子也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姜绾?” 姜绾:呜呜,声音也一样! 而后站了起来,“见过莫夫子。” 莫夫子朝她点点头,“嗯,坐。” 姜绾重新坐下。 只听莫夫子对她道,“平日里听过一点你的事迹,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来到我这里,也要跟从我的规矩,知道吗?” “知道了。”姜绾听着这疏离的语气,心底有些失落。 这时,莫夫子又开口,“你要记住……”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句话,姜绾的心定了。 霎时笑弯了眼,有什么比在异世见到亲人,更高兴的事情呢! “好了,下面先检查昨日的课业。” 莫夫子坐下后,示意手边第一人,先递上来课业。 手边第一人是京城大商贾的儿子,名叫齐霄,见第一个就查他的,一脸紧张,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把课业呈上。 莫夫子轻轻的瞟了眼上面的内容,随后拿出戒尺。 “夫子,我都完成了,怎么还打呀?”齐霄看到戒尺,吓得一哆嗦。 莫夫子语气凉凉,“是你的字迹吗?” 齐霄闭了闭眼,伸出了手。 啪啪十下,打在掌心,听的在场的人瑟瑟发抖。 “出去罚站。下一个。” 见大长老还是这么严厉,曾经也被打过手心的姜绾,非但不觉得害怕,更是还觉得‘亲切’。 面上的笑意不减,下一秒却听莫夫子的声音传来—— “姜绾,笑什么笑,你也出去罚站。” 姜绾:???? 我亲爱的大长老,大爷爷啊,能不能给点面子!!! 第17章 这是表示对您的尊敬 姜绾咽了咽口水,在一众的注目礼下,起身慢慢挪到了馆外,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站着。 哼,大爷爷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人家见到他开心还不行吗? 等下次有机会见到其他爷爷们的话,一定要向其他的爷爷们告状! 不过…… 呜,好像没这个机会。 毕竟其他爷爷也都听大爷爷的。 “哟,你不是今天第一天来的吗?怎么也罚出来了?”刚刚被罚出来的齐霄,双手举着厚厚的一摞书,站在墙角。 原本见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罚站,还觉得挺没意思的。 一看有人作伴了,瞬间乐了。 姜绾看了眼他,语气淡淡,“因为我刚刚笑话你了。” 听到这话,齐霄非但没有生气,更乐了,“那你活该!” 没一会儿,又有戒尺打手心的声音传来,姜绾和齐霄纷纷朝着门口看去,想看看又是哪个倒霉蛋。 下一瞬,之间盛意摊着双手,哭丧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同时还伴随着莫夫子恼怒的声音——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通篇写得不知所云,既然无心来我这私塾,那以后就都不要来了!” 盛意走近姜绾,也将一摞书,抬到头顶。 齐霄这下心里彻底平衡了,“连国公府嫡女和侯府的嫡小姐都出来罚站了,看来夫子真是个不畏权贵之人。” “敬佩,敬佩啊!” 一堂课,是一上午的时间。 快到午时的时候,暑气酷热,晒得人唇焦口燥。 姜绾倒是还好,靠着墙壁,一直静静地听着里头大爷爷讲课的声音。 思绪也渐渐飘忽到了从前。 就在这时,盛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怎么来了。” 姜绾抬眸,只见入门处,一道颀长清贵的身影,正雅步走来。 饶是身旁只跟着一名护卫,却也走出了背后千军万马的气势,不愧是把控这明安国朝政的人啊。 君玄澈一步步的往馆内的方向走来,走近门口时,似乎才看见了姜绾,脚步微顿,目光颇为玩味地落在她身上,唇角微弯。 “小民见过摄政王殿下!”齐霄立即跪地行礼。 “臣女拜见摄政王殿下。”盛意也赶忙行礼,还顺势拉了拉姜绾。 姜绾反应过来,也敷衍地弯了弯腰,“见过摄政王。” 君玄澈随意的摆了摆手。 仍旧站在姜绾的面前,略微思索,“姜……” “你叫姜什么来着?” 姜绾回答,“姜绾。” 君玄澈嗯了一声,眸光懒洋洋地看向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学点东西。”姜绾回答。 闻言,君玄澈漆黑的眸底,泛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哦?听得懂吗?” “……” 姜绾这个‘文盲’,算是被整个京城的人都坐实了。 没等她回答,君玄澈扫了眼她所处的环境,悠悠地道,“看样子,是没听懂。” “……” 姜绾又一次无言。 顿了顿,整理好了情绪,朝君玄澈赔上笑脸,“摄政王殿下是来找夫子的吧?快进去吧,这么热的天,别把您老人家给热着了。” “老,人,家?”君玄澈眯了眯眼,语气染上几分危险之意。 姜绾笑容更扩大几分,狗腿似的弯了弯腰,“敬重,这是表示对您的尊敬。” 君玄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俯身凑近,很是温和地开口,“看你对本王如此敬重又尊敬的份上,告诉你一个消息。” “叶北宁醒了。” 说完,抬步从姜绾的身边走过。 听到这个消息,姜绾倒也不是特别的意外,毕竟她也没真的下死手,要不然今日叶北宁都该出殡了。 君玄澈走后,旁边盛意和齐霄,纷纷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齐霄捋了捋心口。 盛意赞同地点头,“我也是,吓死了。” 毕竟君玄澈在京城,被称为是地狱里来的大魔王,喜怒无常,谁要是惹了他,一个不快,当场就可以去见阎王。 平日里,大家都是能躲则躲。 “绾绾,你刚刚和摄政王在聊什么啊?你们很熟吗?”盛意刚刚见到君玄澈,就躲远了,压根没敢听他们聊什么。 姜绾摇头,“算不上熟,就是上次帮过我的忙。” 到现在,还欠着君玄澈一份人情。 姜绾又问盛意,“摄政王和莫夫子很熟吗?” “我也不清楚,之前也没见摄政王来过啊。”盛意回答。 这时,馆内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来,结束了今日的课业。 见下课了,盛意赶忙拉着姜绾就要往外跑,“走,我们去街市逛逛。” 姜绾还惦记着大爷爷那里,没急着走,“意意,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医书上有一些字不认识,想单独问问莫夫子。” “不是吧?都站了一上午了,你不累吗?”盛意简直诧异,姜绾竟然好学到了这个程度。 想想自己也不能落后,“那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你先回府吧,免得外公外婆担心你,顺便和他们说,我很快就回来。”姜绾眼看着大爷爷马上走出来了,有些着急。 盛意也看见了莫夫子的身影快走出来了,今天罚站了一上午,未免莫夫子等等训斥她,还是先开溜吧。 “那我真的走了啊,别怪我不顾姐妹情,我是真的怕了夫子了。” 盛意说完,脚底抹油似的便开溜了。 只留下一阵风给姜绾。 姜绾:这架势,我大爷爷才是恶魔吧? 莫夫子走出来的时候,学堂就剩姜绾一个学生了。 姜绾有些的紧张,在对上莫夫子的视线后,朝着莫夫子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朝他挥了挥手,“嗨,我亲爱的大爷爷。” 莫夫子原本还绷着一张臭脸,但见到姜绾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哼了一声,“臭丫头。” 依旧是熟悉的话语,姜绾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想伸手给大爷爷一个拥抱,“大爷爷,我好想你。” 莫夫子拦住她的拥抱,看了眼四周,“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见了像什么。” “……” 姜绾撇嘴,抬眸看着莫夫子,忽然想起什么,凶巴巴地叉着腰—— “你们那天,为什么要合起伙来,把我打晕,再扔来这里?” 听到这个话后,莫夫子视线赶紧往四处看了看,“看起来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还有啊,为什么让我罚站那么久!腿都酸死了?” “我还是你最疼爱的孙女吗?” 连着三个问题,莫夫子头都快炸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哪来那么多问题。” 说完,一脸悲戚地望着天空,仰天叹了口气。 姜绾皱起眉头,看这架势,真相一定很残忍,难道,她就是电视剧里所说的,那种什么天命之女,被上天选中的神女,要来完成自己的使命吗? 正当姜绾已经联想到自己要如何建设这个王朝,如何上阵厮杀,如何替天行道时,成为一名女大佬,再上天入地打妖怪,再打…… 头顶响起一道无力的声音—— “其实,我也是被打晕扔进来的。” 第18章 到处是大佬,不得不低头 姜绾:??? 我的情绪都到这了,你和我说这个? 扔她就算了,连大爷爷都敢扔了,其他几个爷爷那天是吃了豹子胆吗? 但是…… “那你刚刚为什么让我罚站啊?” 我俩都这么惨了,不该更加的相依为命啊,咋还让我罚站上了! 莫夫子又哼了一声,“来到这里,到处听人说你是个文盲,我能不气吗?” “这也不怪我呀。”姜绾感觉自己又躺枪了。 莫夫子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雅间门,“你先回去,君玄澈来了。” 姜绾这才想起,君玄澈还在这里,想必是来找大爷爷的。 未免让君玄澈等烦了,姜绾识趣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刚要走,雅间的门被君玄澈的护卫纪寒推开,快速走到二人面前,“二位,殿下有请。” 二位? 姜绾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纪寒面无表情地点头,“殿下说,姜小姐刚刚太聒噪,吵到他了,得问问你,何事如此高兴。” 姜绾:我特么…… 早知道就跟着盛意一起开溜了。 她求救的目光递给大爷爷。 大爷爷一脸‘我也没办法,谁让你刚刚不走’的眼神看着她。 姜绾认了,跟在莫夫子的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前一后进了雅间。 雅间内,清茶的香味飘散了过来。 君玄澈端坐在内,抬眼,“近日有些迷惘,想起夫子指点一二。” 莫夫子一脸谦恭,“殿下的慧性早已在老夫之上,老夫不敢胡言。” “夫子谦虚了。” “老夫从不假言。” 听着二人相互客套的话,姜绾倒是品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看来,大爷爷和君玄澈私下,还挺熟? 还得是大爷爷。 混的就是比她好。 “姜绾。”君玄澈忽然点到她的名。 姜绾看向他,抢先将酝酿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叨扰殿下休息了,只是刚刚也有点迷津,想请教一下莫夫子。” “是么?那方便本王一起旁听吗?”君玄澈靠坐在椅背,指了指身旁空着的位置。 姜绾摸不透此人的性子,只好大大方方的坐下,将随身携带的一本医书,拿了出来。 最近老拿医书做幌子,随身带着,方便解围。 莫夫子也在一旁坐下。 姜绾开口,“我最近对医书有些兴趣,但你们也都知道的,我胸无半点墨,好多字不认得,就想问问莫夫子。” 说完,随手展开一页,看也没看,便道,“就是这里。” 面前,君玄澈和莫夫子扫了眼书页上的内容,君玄澈的眼神,霎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颇为玩味地朝姜绾看去,“有点意思。” 旁边,莫夫子也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姜绾低头,当见到翻开的那一页,画着一个男子膀胱穴位图后,尴尬得想刨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莫夫子先反应过来,将书合起,敲了敲她的脑袋,“最基本的三字经看懂了吗?就看如此深奥的书,再说,想学医是你看两本书就能学会的?” “夫子,对不起,我错了。”姜绾顺着莫夫子给的台阶下。 随后又赶忙开口,“那我就先不打扰殿下和夫子解惑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要站起来离开。 “等等。”君玄澈叫住她,朝她伸手,示意要医书。 姜绾犹豫了一下,把医书递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拿过医书,三两下地翻着,“所谓学海无涯,姜家丫头既然想学,那可是好事一桩。” “来,哪里不懂,本王教你。” 姜绾:不了吧…… 见姜绾苦着小脸,一动不动,君玄澈微挑眉梢,“怎么,信不过本王?” “臣女不敢。”姜绾重新坐下。 悄悄地朝旁边的大爷爷看了眼。 莫夫子喝了口茶,一副你自己作的妖,自己解决的样子。 下一刻,雅间内弥漫着极其尴尬的气氛。 君玄澈指着医书上的一处,还未开口,姜绾就窘迫得不行,“那个,我突然,突然头有点晕,可能是饿了……” 莫夫子也帮她搭腔,“是老夫招待不周了,都忘了已经到了午膳时辰。” “来人,备膳!” 莫夫子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君玄澈扫了眼姜绾,哂笑一声,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 很快,午膳备上。 君玄澈浅浅的吃了几口,没怎么动筷子。 倒是旁边的姜绾,风卷残云般的吃着碗内的东西,想着快点吃完快点走。 很快消灭完食物后,抹了抹嘴巴,“那个,臣女吃饱了,今天多谢夫子款待,臣女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殿下和夫子的正事了。” 说完,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姜绾嘴角微微一抽,连老天都和她作对。 刚准备开口问大爷爷借把伞,君玄澈浅淡的声音响起,“有些事,本王忽然想明白了。” “走吧。” 君玄澈站了起来,从姜绾身边经过。 姜绾顿了顿,才发现这个‘走吧’,好像是对她说的。 她看了眼大爷爷。 莫夫子朝她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姜绾没辙,跟上君玄澈的脚步。 到了外面,一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已然等候在门口。 “姜小姐,请。”这时,纪寒走过来,对着君玄澈的马车。 “这也不合适吧。”和君玄澈一辆马车,莫名有点好害怕。 纪寒没动,“殿下难得大发善心。” 姜绾深深地叹了口气,懂了话里的意思。 意思是你不要不识好歹。 人在江湖,到处是大佬,不得不低头。 姜绾想了想,看来做人不能太咸鱼,自己刚刚脑补的那些上天入地的画面,或许逮到机会,是要提升一下。 等她以后有钱了,招一百个下人伺候自己,再买个十辆八辆黄金做的马车,天天换着坐。 一盏茶的时间后,姜绾坐在君玄澈的马车里,缩在一个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看了眼君玄澈,正合着眼,似乎在小憩。 姜绾大胆的多观察了几眼君玄澈,内心感叹,多么精致的皮囊。 啧,有钱有权又有颜,奈何听说脾气不太好,吓跑了不少爱慕他的姑娘。 要不然,凭他的资本,不得妻妾成群,孩子满屋跑。 大雨来的快,停的也快。 马车一路驶入城内繁华地段,街道上百姓较多,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外面也传来了闲谈的声音—— “褚家二小姐听说失禁了,这病怕是不好治。”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说是被人下了毒才这样的。” “你就听他们吹吧,哪有这么邪门的毒啊,无非就是想给褚小姐挽回点面子罢了。” “……” 姜绾听着褚熙茹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没办法啊,她就是坏啊。 就是幸灾乐祸啊。 耳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京城最近邪门的事情,真多啊。” “姜绾,你说是吧?” 姜绾:我听不懂,你就当我聋了吧。 第19章 莫延甫的背景不简单 到了景阳侯府门口,姜绾没急着进去。 反而是重新往街市的方向去。 马车还没走远,纪寒轻声地对马车内的人说了一句,“姜家小姐没回府。” 马车内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君玄澈究竟听见没有。 姜绾一路来到了城内的药铺,要了几味药材,又顺便问药童,能不能代煎。 “可以,不过代煎需要多付十文钱。你带药罐了吗,如果要现买,还得加十五文。”药童回答。 姜绾点头,摸出身上仅有的几锭碎银子,递给药童。 又在药铺等了一会儿,等药童将煎完的药,倒入崭新的药罐后,拿出来,递给她。 “多谢。” 姜绾道了声谢,捧着药罐,走出了药铺。 又趁着四下无人,将药罐藏进了凰玉空间里。 空间虽一直处于关闭的状态,但好歹可以随时存物取物。 从国公府离开的时候,她也藏了几样名贵的首饰在里头,以备不时之需。 回景阳侯府的路上,街边一处,围聚了不少的百姓,似乎正讨论着,墙上刚刚张贴的告示。 姜绾一时好奇,凑了过去。 “幽兰卫居然又要招募一名新的副统领,还是对外招募,年满十五的女子就可报名参选,这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吧。”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幽兰卫的副统领,是阿猫阿狗都能当上的?” “我们这种人啊,要武功没武功,要才学没才学,就随便看个热闹吧。” “……” 姜绾挤到最前面,看着张贴出来的告示。 幽兰卫,好像是替皇上办事的吧? 招募副统领? 姜绾看了眼告示上的要求,先是报名,接着还要文试,还要武试,武试包括骑,射,暗器,兵器,格斗等…… 光是这要求,一张告示写不下,旁边还贴了一张。 “唉,别看了,文试得考谋略,武试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人群里一个百姓说了一声,其余人纷纷散开。 姜绾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等回到景阳侯府的时候,天气都快暗了。 走进大堂的时候,盛远清坐在大堂内,盛意也在。 “姜绾,你可算回来了!”盛意赶紧开口。 盛远清抬眸朝姜绾看过来,“这么晚才回来,听盛意说,你有事单独请教莫夫子?” 姜绾点头,又把万能医书拿出来,“是啊,最近迷上了医书,有些字不认得,想问问莫夫子,结果没想到,莫夫子对医术也颇有见解,不知不觉聊到现在。” 姜绾的说辞和盛意的说辞一样,盛远清也没多说什么。 见姜绾的裙摆有被泥水蹭脏的痕迹,盛远清说道,“明日起,再给你单独安排一辆马车。” 姜绾如若真的变懂事,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他非但不会阻挠,反而会顺从她的意愿。 …… 姜绾在晚膳前,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将药罐取出,添了一味上次在凰玉空间内,取出来的紫龙散。 又将没煎的药包也拿出,一并都贴了紫龙散进去。 此药是她在现代时提炼的,可以快速补充气血。 换完药后,去了一趟盛临云的院子。 盛临云因为要长期吃药的缘故,院内原本一间空置的厢房,被盛老夫人命人改成了小厨房。 每日熬夜也在里面。 姜绾进去的时候,果然听到院内伺候的小丫鬟在抱怨,抱怨盛临云又不肯吃药了。 “我来给小舅舅热药,你们先去忙吧。”姜绾开口。 小丫鬟微微一愣,没敢动。 “没事,我来。”姜绾道。 听闻,小丫鬟点点头,毕竟自己没办法让四少爷吃药,少不了一顿责罚。 交给姜绾,再好不过了。 小厨房的人都走了后,姜绾看了眼四周,随后将炉子上的药罐藏进凰玉空间,又将在药房煎好的药罐,拿了出来。 顺便又把盛临云余下的药包换了,换成自己重新配的。 治内寒,七日一个周期。 这些正好够吃七日。 换上自己配的药后,姜绾把药端了出去。 现在,人人都当姜绾是个废柴,她还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医术。 只能先用这样的蠢办法。 来到盛临云的屋里,姜绾把药递了过去,“小舅舅,听说你又不肯吃药了。” 盛临云面色一如既往苍白,见姜绾来了,才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 姜绾递上药,“这是我刚刚热的。” 盛临云拿过药碗,将药喝完。 喝完后,与平日不同的是,平日的药吃完,身体依旧是被寒意浸满。 而今日,感觉五脏六腑都热热的。 很舒服的感觉。 但盛临云也没多想,与姜绾闲聊几句,“听说你今日去了私塾,怎么样,那位莫夫子为难你了吗?” 姜绾摇头,“莫夫子人好,很温和很亲切。” 闻言,盛临云笑开,“你还是第一个如此说他亲切的人。” “小舅舅和莫夫子也相识吗?”姜绾好奇。 盛临云点头,“打过一些交道,是个有风骨的,不过……背景不简单。” “不简单,是指?”姜绾越发的好奇了。 “据说,莫延甫年轻时,便是先皇身后的鼎力军师,替先皇出谋划策,巩固江山。江山稳定,莫延甫便退了下来,开了这文济书院,打发光阴。”盛临云道。 “据说?那便是传言而已了?”姜绾问。 盛临云笑了一声,“谁敢胡乱给先皇安排传言?” 姜绾懂了。 姜绾摸了摸耳朵,没想到大爷爷在这明安国的背景,也如此雄厚。 但今日君玄澈也出现在了学堂,关系匪浅。 果然,大爷爷就是大爷爷。 与盛临云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姜绾便走了。 …… 接下来的几日,姜绾照常和盛意一起,去了私塾。 到了文济书院的门口,一辆挂着‘姜’家牌子的马车,停在这里。 车夫不知说了什么,马车的帘子被人重重地掀开,露出了姜宗成阴沉的脸。 下一刻,劈头盖脸的指责声传入姜绾耳畔—— “姜绾,你真是丢人现眼!” “现在已满及笄年纪,还来这种地方,岂不是落实了你的废柴之名!” 姜绾听这猖狂的口气,什么叫这种地方? 不知道的以为说是青楼呢! 这一大早就来给她添堵,姜绾不能忍。 她走到姜宗成的面前,微微开口—— “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 “如今我静心悔过,想多懂一些道理,父亲不该为我高兴吗?” 见姜绾还敢反驳他了,姜宗成恨不得一脚踢过去,“高兴什么,若不是……” 姜宗成注意到了旁边还站着的盛意,即将说出口的话语,顿了顿。 若不是有个碍眼的景阳侯府,他早就给一纸休书休了盛聆音,扶蒋氏为正妻,让以沫当他的嫡女。 姜绾注意到了姜宗成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周围来私塾的人越来越多,姜绾也不想和姜宗成在门口拌嘴,掉价。 “父亲先请回吧。”姜绾道。 姜宗成面色冷凝,“北王已醒,你今日同我一起去北王府赔罪。在这种地方,你能学到什么狗屁东西!” 见姜宗成堂堂国公,出口话语粗鄙,姜绾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此时,身后响起一道鄙薄的声音—— “姜国公是在质疑老夫的能力吗?” 第20章 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听到莫夫子的声音,姜宗成微顿,朝姜绾身后看去。 只见莫延甫一改往日温朴简单的装束,今日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长衫,长衫绣着云纹,那云纹皆是用上等的软银丝勾绣上去,发髻上一根乌黑的玉簪,更是造价不菲。 姜宗成想起,昨日眼线来报,君玄澈来了这文济书院。 这两年,一直有传言,莫延甫投靠了君玄澈,成了君玄澈的秘密军师,无疑是让君玄澈在这明安国,把控一切权势,如虎添翼。 毕竟从先皇还在世时,传闻也是不断,人们一直背地里戏谑,这莫延甫不重名利。 否则,莫延甫定是闻名天下的第一文臣。 虽先皇已故,莫延甫近年来低调行事,据说也有人传,有人曾经派人去刺杀莫延甫。 但莫延甫都毫发无损。 这莫延甫的背后,或许还有其他神秘的势力。 对于这样一个传言满身的人,姜宗成虽然对其不满,却也不会与他正面杠上。 “莫夫子说笑了,本国公方才不过是在训诫自己的女儿,一时言重了而已。” 姜宗成坐在马车上,虽要给莫延甫几分薄面,可他毕竟是一等国公,身份摆在这里。 莫延甫也顺着姜宗成的话,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姜国公对老夫有诸多不满,还想好好和姜国公说道说道呢。” 姜宗成表明来意,“今日来,我是要带姜绾……” “姜国公。” 莫延甫不等姜宗成说完,打断他。 而后指着姜绾,“姜绾天资聪颖,灵透慧黠,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所以,老夫经过一番郑重的考虑,已经决定收姜绾为我的关门弟子。” 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是吃惊姜绾,还是吃惊莫夫子是不是突然疯了? 他竟然用天资聪颖,灵透慧黠来形容姜绾。 姜绾啊! 京城第一废材,姜绾!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姜绾? 好多人以为自己起太早了,没睡醒。 其中也包括姜宗成。 曾经,先皇在世时,他私下命人送过几次珍礼,给莫延甫,想要搭上莫延甫这条线。 但都被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后来姜宗成一步步成为一等国公,风头无二,想要巴结他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久而久之,便也没再想着结交莫延甫。 可今日,莫延甫竟然说,要收姜绾为关门弟子。 且不说他夸赞姜绾的话是真是假。 但姜绾是他姜家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莫延甫在向他示好? 原本怒火滔天的姜宗成,心绪平缓了不少。 刚想说什么缓和一下这氛围,姜绾激动的声音已然传来,“夫子,这是真的吗?只是我这么蠢笨,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弟子啊?” 莫延甫睨着她,娓娓道,“因为你有一个真心为你好的外祖父,那日他来寻我,我本是想拒绝,但他一脸诚挚,求我帮帮你。” “身为景阳侯,尚且能为了一个小辈如此放下身段,我身为一个小小的夫子,初心也不过是为了你们这帮孩子,又还有何理由能拒绝。” “外加,你昨日赢了我的棋局。这天底下,你是第二个赢了我棋局的人。”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番话,下意识地往姜宗成看去。 莫夫子这无疑是在当场打姜宗成的脸。 告诉姜宗成,收姜绾为关门弟子,可和姜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是给景阳侯面子。 再有! 姜绾竟然赢了莫夫子的棋局? 天! 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哼!” 姜宗成重重地哼了一声,放回帘子,命车夫立即离开这里。 原地,一些送其他世家千金少爷的马车还停在这里,目睹了这一切后,一个个赶紧回各自府邸,禀报了此事。 短短一上午,姜绾成了莫延甫关门弟子一事,便在京城传开。 姜绾知道,大爷爷这是在帮她撑腰。 但是! 得了关门弟子这个头衔后,姜绾发现自己要完成的课业,都比旁人多了两倍。 就连在课堂时,稍稍走神发呆,就被大爷爷拎起来罚站。 一个上午,原本还羡慕姜绾的学生们,纷纷露出了同情又庆幸的眼神。 幸好,没选他们。 午后,姜绾单独留了下来。 盘腿坐在莫夫子的雅间,喝着茶,吃着点心,说起关于幽兰卫的事。 “你想去参加幽兰卫选拔?”莫延甫问。 姜绾点头,“我仔细考虑过了,虽然我很想咸鱼,但是现实不允许啊,今天大爷爷您也看到了,我那个渣爹啊,是真的渣的没边了,要不是我外公外祖母还在,恐怕早就杀了我了。” “还有府里那个小妾懂毒术,把我脸弄成这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而且这又是个权力至上的世道,我光这样被他们压制不行,所以啊,我得咸鱼翻身才是。” 莫延甫喝了口茶,仔细想了想后,问,“有把握吗?” “唔我……哎哟……” 姜绾还想装得谦虚点,莫延甫一颗果仁就砸在她的脑门上。 “这点都没把握,就枉费我们教了你那么多的本事了!”莫延甫道。 姜绾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其他五个爷爷。 “放心吧,那个副统领的位置,一定会是我的!就是,有件小事,想请大爷爷你帮帮我。” 莫延甫看向她,示意她说。 “就是那个报名啊,得去幽兰卫的办案处,现场报啊。你能不能通通关系,偷偷给我报上啊?” 姜绾现在要是去现场报,那这消息,不是又得走漏出去了。 莫延甫没辙,决定晚些时候,跑一趟华府。 …… 国公府。 “娘亲,姜绾那边……” 姜以沫听到了莫延甫收了姜绾为关门弟子后,一时沉不住气,便来找蒋氏诉苦。 蒋氏这些日子,也早已察觉姜绾不对劲。 先前那场大火,只怕是那张婆子愚笨,着了姜绾的道了。 姜绾借着火,离开了国公府,逃离了他们眼皮底下,连焕颜散都被迫停了。 这才几日,就攀上了莫延甫。 看来这些年,姜绾一直在扮着柔弱与乖巧。 眼下,姜绾成为了莫延甫的关门弟子,若真无疑让以沫的将来,又多了一道绊脚石。 蒋氏一番沉思后,看向姜以沫。 从衣袖内,拿出一个锦盒,锦盒内,赫然放着一枚小巧的丹药。 第21章 将权力捏在手心里 姜以沫眼露疑惑,“这是……” 蒋氏爱怜地摸了摸姜以沫的脸,“你也知道,当初盛聆音作为府中主母,又有侯府嫡女那样高贵的出身,我不过是你父亲行军途中遇到的落难女子,若非你父亲护着我,当初我怀着你哥哥,被带回姜家时,恐怕盛聆音早就当场杀了我了。” 这些过往,姜以沫曾经也听蒋氏提起过,但每每提起一次,都恨得牙痒痒。 蒋氏面色倒是淡然,“还好,如今我熬出头了。” “之前让你偷偷跟着你哥哥学武,原本只为了让你用来防身,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幽兰卫的副统领,你可感兴趣?” 一听蒋氏打这个主意,姜以沫一脸惶恐,连忙否掉,“母亲,我那些功夫,不过是些花架子而已,怎么能和幽兰卫里面的那些打打杀杀的人来比。” 姜以沫是学了一些武功,有些武功底子,但到底没什么天赋,加上习武又太苦,学了三年便放弃了。 而且学武也是偷偷背着姜宗成的。 在姜宗成以及京城百姓的眼里,姜以沫懂琴棋书画,擅诗词歌赋,是个兰质蕙心的才女。 蒋氏笑了一声,将丹药取出来,“只要你想,母亲就能帮你。” 姜以沫一脸不解。 “这是一枚短时间能让人功力大增的丹药,是我花了多年时间,潜心研制的。”蒋氏看着手里的丹药,眼内流出自信的光芒。 她擅毒,擅炼药,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只有她自己知道。 姜以沫闻言,不可思议地看向蒋氏,“母亲竟会炼丹?” 蒋氏伸出食指,示意她保守这个秘密,“这件事情,连你哥哥也不知道。” “可是,在所有人眼里,我一向温婉柔弱,惹人怜惜,这幽兰卫选拔……”姜以沫还是有点犹豫和害怕。 蒋氏替她分析了一下局面,“你父亲虽为国公,但自从摄政王君玄澈上位后,便把控了朝堂,就连玄冥军和幽兰卫,也都捏在了君玄澈的掌心里。” “景阳侯府那边,也有一方自己的势力,你父亲夹在中间,日子不好过。” “如今姜绾的翅膀也硬了,虽说她攀上了一个莫延甫,但说到底,也没任何官职名号,是个空架子。姜绾成了他的弟子,不过是名声上好听点罢了。” “再来,她……” 蒋氏想起姜绾的脸,虽然这几日被迫停药,可那毒药日积月累,姜绾毒发烂脸,不过是比计划中的,晚些时日罢了。 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看幽兰卫如今的副统领褚元薇,虽没品阶,但一个尚书府的嫡女,却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老臣,对她毕恭毕敬,甚至连褚尚书都跟着一并沾光。” “沫儿,你想想,若你这次拿下幽兰卫的副统领,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高兴?” “比起攀附男人得到的权贵,倒不如靠自身的本事,将权力捏在手心里。” 姜以沫被蒋氏的一番话说得心动,原本还有点想回避这个话题,现在却是感到了满满的希望。 的确,她虽是一个国公府的庶女,但怎么也比尚书府的嫡女高贵,那个褚熙茹,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脸傲气,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姐姐。 若她也是幽兰卫的副统领,不仅自己的身份上了一个台阶,父亲恐怕也更会高看她。 北王那边,或许也不会再介意,她是个庶女…… “母亲,我明白了。”姜以沫接过蒋氏手里的丹药。 蒋氏满意地一笑,“我想办法先去替你报名,这段时间,你私下多练练基本功。” “沫儿,母亲等着你,一鸣惊人。” …… 姜绾从私塾出来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现在也就只能在大爷爷这里,才感觉到放松,不用随时都有防备心。 景阳侯府安排的马车停在门口。 姜绾看着,或许在这异世,也还是有真心疼爱她的人。 同样的,她也一定要好好的回报盛家。 正准备坐上马车时,一旁有人喊住她,“大小姐。” 听到这声音,姜绾侧眸看去,是蒋氏。 蒋氏似乎等了很久了,看见了她,面上全是慈爱的笑容。 姜绾看着这演技派,不知道的,还真信了。 “蒋姨娘。”姜绾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 虽然两人都各怀心思,但面上没撕破,该装还是得装一装。 蒋氏走到她跟前,微不可查地扫了眼姜绾脸上的黑斑,稍稍松了口气。 语气关切,“大小姐近来可好?” “我很好,让姨娘挂心了。” 姜绾:呕! 蒋氏微笑着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妾身听说,老爷今日来这里找过你,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妾身有点担心,便来看看。” “姨娘别担心,父亲也只是关心我而已,夫子已经开导过我了。”姜绾觉得,自己多和蒋氏打几次交道的话,若有机会回现代,她也能去演戏了。 “是啊,妾身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大小姐果然是又懂事了。”蒋氏嘴角扬着笑容,眼内却藏着冷意。 话落,往景阳侯府的马车看了眼,又道,“天色晚了,那妾身也不打扰大小姐了,你的玉棠院,正在修缮,很快大小姐就可以搬回来住了。” 姜绾见气氛都到这了,索性给了蒋氏一个拥抱,“姨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姨娘。” 姜绾:呕呕呕! 蒋氏被姜绾抱着,脸色阴沉下来,与此同时,发现姜绾依旧在她的掌控之中。 甚好! 姜绾坐上马车,在蒋氏的目送下离开。 上了马车,姜绾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掏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她知道,这些日子,没吃焕颜散,蒋伊湄坐不住了。 否则也不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往她的脸上看。 这黑斑…… 姜绾嗤笑一声,掏出帕子,随手轻轻的擦了擦。 原本显黑的斑痕,很快就变为了浅灰色。 蒋氏会毒,她也会啊。 当她五爷爷是吃素的吗? 那么多年手把手的教她,若连这小小的焕颜散都解不了,那才是真正的废柴。 回到景阳侯府,姜绾就得到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北王府派人来传话,明日请姜小姐去一趟。” 第22章 瞧他这该死的魅力 姜绾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叶北宁那边,的确是个定时炸弹,总也不能回回都打他一顿。 既然目前不能彻底解决这个人,但也得想办法,先把叶北宁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姜绾想了想,计上心头。 盛家的人几乎都知道,姜绾和叶北宁之前发生了什么。 加上君玄澈那日出面帮忙,更是惹毛了叶北宁,明日姜绾要是去,恐怕是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要不,让你外公陪你一起去吧。”盛老夫人不放心,伸手推了推盛远清。 盛远清朝姜绾看过去,等她的意思。 姜绾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这时候,还是不要牵连到盛家了。 盛家已经对她够好了。 哪怕明日叶北宁油盐不进,大不了就和叶北宁来个同归于尽,那最多也是牵连姜宗成。 姜宗成这渣爹,牵连就牵连吧,无所谓的。 “可是,北王殿下此人……”盛老夫人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姜绾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外祖母放心吧。” …… 翌日一早。 姜绾提着前一晚准备好的一些补品,来到了北王府的大门前。 一些路过的百姓,见到姜绾又跑来这里了,换做从前,是见怪不怪,但是现在姜绾出现在这里,就让人好奇了。 毕竟上一回,闹得这么大。 姜绾还当街表示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是摄政王。 连摄政王当日都惊动了,还帮姜绾出了气,没想到,姜绾兜兜转转,心里还是想的北王啊。 好一出爱恨情仇啊。 估摸着,姜绾长得丑,摄政王最后也没看上她。 这不,不死心,又来找北王了。 女人啊。 姜绾在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里头才出来一个嬷嬷打扮的女人,见到姜绾,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开口,“你跟我进来。” 姜绾跟着嬷嬷进去。 听闻贤贵妃被皇上专宠多年,所以身为贤贵妃唯一的儿子,叶北宁这些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个王府,修缮得金光闪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宠。 走了一会儿,身前的嬷嬷突然停了下来。 姜绾差点撞上她。 嬷嬷回头,看着她,眼内噙着冷笑,“你父亲知晓了你今日要来,已经提前派人来知会过,说是今日只要王爷消气,可随意处置你。” “姜家嫡女,你听好了,咱们王爷是玉叶金枝,今日你若有本事,能让王爷放你一命,那你是命好。若没本事,来日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怪我们王府无情。” 姜绾听到这些话,丝毫不怀疑真实性。 是像姜宗成做出来的事情。 姜绾微微一笑,“嬷嬷怎么称呼?” “府里的人,皆唤我一声范嬷嬷。” 姜绾点头,“多谢范嬷嬷提前知会我。” 这话一出,倒是让范嬷嬷微微愣了下,“小小年纪,倒是活明白了。” 范嬷嬷继续往前走着。 一路上,还回头观察了几眼姜绾,原以为自己说那些话,早就能让这个姜绾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她看着还挺淡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作镇定。 拐了好几道弯,姜绾被带到了叶北宁所住的院落。 院落的门口,有重兵把守,就连玄冥军的人,都被调派来了一些,守在这里。 “王爷在院里,你进去吧。”范嬷嬷进了院子。 姜绾抬眸看去,只见叶北宁正身姿闲散地坐在一个锦鲤池边喂鱼。 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见到姜绾后,叶北宁几乎脸色瞬间沉下,扔下手里的鱼食,朝姜绾大喝,“姜家贱人,还不快点滚过来!” 姜绾微微深吸口气。 演技高光时刻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姜绾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哭爹喊娘似的朝着叶北宁跑了出来,“王爷……” 跑到叶北宁身边,她状似脚下一软,扑倒在叶北宁的衣摆处,抬眼时,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王爷,你没事就好,我这段时间,真的好害怕,幸好,佛祖保佑,呜呜呜呜……” 将姜绾上来就哭,叶北宁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又俯身,一脸阴鸷地掐住姜绾的脖子。 “你个贱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君玄澈的?翅膀硬了,一起给本王使绊子是吧?” 姜绾握着叶北宁的手腕,努力地摇头,“我没有,我不认识摄政王。” “你放屁!还敢撒谎,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扒了你的皮去喂鱼?” 说完,觉得不够解气。 “来人,先给本王狠狠打她一顿!” 一群侍卫上来。 姜绾吓得摆摆手,眼泪不停地落,磕磕巴巴的说,“那,那天,其实我,我本来想明白了,我,长得丑,确实配,配不上王爷……” “但,我一见到王爷的马车停在我眼前,所以我就走不动道了。” “然后……” “然后我听见你要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我就吃醋了……” “王爷,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你那么高大威猛,又生得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没有女子会不为你心动啊……呜呜呜呜……是我错了,我不该肖想你的……” 叶北宁见她说得情真意切,一瞬间,整个人有些的恍惚。 原来他这么受人喜欢? 蓦地,叶北宁感觉好像没那么气了,甩手松开了姜绾。 看着她丑陋的脸,又一脸嫌恶,“你个丑八怪,知道就好!你也配肖想本王!” 姜绾乖巧地点头,“我吧,就是癞蛤蟆,想啃您的天鹅肉,但您这么尊贵,我也认清了,是配不上你。” “要配,也是我那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妹妹,才有资格,站在殿下您的身边。” 姜绾说到此处,做出一副彻底认清现实的样子,闭了闭眼,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 “但,这辈子不能与殿下在一起,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之前让殿下受了委屈,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赎罪,只有一条贱命,赔给殿下了。” “殿下,我们来生再见!” 说完,姜绾站了起来,直接一头朝着那个锦鲤池跳进去。 “噗通……” 姜绾跳了进去。 “诶诶诶!!!” 这可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叶北宁吓了一跳。 一回头,见旁边的人都杵在那里,不耐烦地大喊一声,“都瞎了啊,还不快去捞上来!” 说完,一群侍卫赶忙跳了下去,捞起了湿漉漉的姜绾。 叶北宁都懵了,回神吁了口气,“姜绾,你要死死外面大街上去,别死我府里添晦气。” 啧,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魅力。 能让人喜欢到,得不到他,还当场自尽的。 算这个丑八怪眼光好。 姜绾还在哭,叶北宁倒是感觉没之前那么生气了,原本都想好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让这姜家贱人五马分尸。 但她那么爱自己,他怎么着,也不能,不能这么…… 最后,他嫌弃地看着姜绾这个丑鬼,对侍卫摆手,“赶紧把这贱人给本王轰出去,辣眼睛!” 姜绾见戏还得继续上,抽泣变为嚎啕大哭,“殿下,虽然你我无缘,但我以后,还是会在心里,默默地祝你幸福。” “愿殿下一生顺遂,儿孙满堂。” 叶北宁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翘起了二郎腿,内心无比澎湃,心情好到了顶峰。 瞧他这该死的魅力! 没办法啊! 心情一好,话锋一转—— “用轿子送她走!” 第23章 她最爱的还是本王 姜绾最后,确实是被抬着离开北王府的,但是是被抬坐在轿子里,而不是横躺着被抬出来。 北王府里,范嬷嬷给叶北宁端上一杯热茶,心中同样惊诧于,姜绾竟然活着离开了。 “殿下,这就气消了?”范嬷嬷作为叶北宁的乳母,从叶北宁出生时,就一直伺候着。 叶北宁这会儿莫名心情不错,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舒心得很,“本王原本也不想放过姜绾的,但架不住,这小贱人实在对本王一片真心啊。” “你看看她,得不到本王,她宁愿去死。瞧得本王都对这丑八怪有点不忍心了。” 叶北宁说完,还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又嘀咕说了一句,“我记得这臭丫头小时候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越长越丑……” 要不是这样,说不定他还真娶了姜绾。 说着,叶北宁想起刚刚姜绾口中说的庶妹,偏眸扫向范嬷嬷,“姜绾有个庶妹?” “是啊,是姜国公的侍妾所生,听说姜国公很喜爱这个女儿。”范嬷嬷想了想,回答。 叶北宁摸了摸下巴,“长得如何?” “奴婢也没见过,但听外界所言,据说生得俏媚绮丽不说,更是才德兼备,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佳人。”范嬷嬷如实回答。 这一番话,听得叶北宁忽然心痒痒地厉害。 国公府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妙人儿,那他得去会一会。 范嬷嬷一向了解叶北宁的脾性,贪恋美色,要是平时那些姑娘也就罢了,现在…… “殿下,那到底是国公府的庶女,贵妃娘娘曾嘱咐过,您身份贵重,可不能迎娶一个庶女当王妃。”范嬷嬷提醒道。 叶北宁有些不耐烦,“谁说要娶她了?看看还不行啊?” 范嬷嬷没敢再说什么了。 “对了,你派人去外面传个话!”叶北宁又想起一茬。 “就去告诉外面的人,姜绾压根不喜欢君玄澈,她最爱的还是本王,为了本王,连命都不要!之前当街说喜欢君玄澈,就是为了气本王的!” 上回君玄澈当街给他使绊子,他也去找过父皇告状,但父皇压根不理他,还让他多不要去找君玄澈的麻烦。 听听,一个姓君的异姓王而已! 不知道还以为姓叶呢! 既然父皇不给他出面,那他怎么也要恶心恶心君玄澈才是。 要让君玄澈知道,这京中没有一个女人喜欢他,就连姜绾那个丑八怪,都看不上他! 哼! …… 姜绾坐着轿子,经过一个巷口时,察觉到了什么,掀开轿帘,瞥见了姜家的马车。 与此同时,和马车内,掀着窗帘的姜宗成,对上了视线。 姜宗成上完早朝,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姜绾最终的结果。 若无事,说明姜绾这个国公府的嫡女,将来嫁入北王府,或许还有一丝的机会。 若是死了,那也算是国公府给北王,以及贵妃娘娘一个交代了。 听车夫说北王府的轿子来了,还以为会是叶北宁,没想到,竟然是姜绾。 正一脸思虑时,姜绾冲他笑了笑,“父亲,北王殿下那边,我已经深深地忏悔过了,你可以安心了。” “你……” 姜宗成见她头发丝都还在滴水,想说什么,姜绾已经放下帘子,让轿夫继续前行。 “哼!小畜生!” 姜宗成愤愤离开。 姜绾的轿子在景阳侯府门口停下的时候,一群人簇拥了过来。 见到姜绾从轿子里走出来后,盛老夫人心急火燎地上前,紧忙握住姜绾的手,“绾儿,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是啊绾绾,没事吧?”盛意也赶紧检查一下姜绾。 “先进去再说。”盛老夫人赶紧拿出帕子,一边帮姜绾擦着水珠,一边就要搂着她往府里走。 姜绾顿了顿,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轿夫们,“有劳各位了,辛苦了。” 进了府邸,盛远清站在大堂口等着,见姜绾平安无事,也暗自松了口气。 盛临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晨起听说姜绾去了北王府,也挂心了一早上。 姜绾看着一屋子人热切的目光,再想到刚才碰面的姜宗成,那一脸冷漠无情的样子。 唉。 “大家放心吧,我没事。”姜绾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盛老夫人指着她的衣服,“那你……” “外祖母放心,我今天已经彻底和北王殿下说清楚了,也和他赔罪了,至于我这样子,是我故意往他的锦鲤池跳的,要不然,怎么让他相信我。”姜绾将在北王府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给大家听。 听完,盛老夫人乐出了声,“你呀,鬼灵精的。” 盛远清也是弯了弯嘴角,但还是告诫姜绾一句,“以后,可得多长点心眼了。” “好了好了,绾绾衣服还湿着呢,我先陪她去换衣服。”盛意拉着姜绾,作势就要往后院走去。 姜绾脚步顿了顿,看向盛临云,“小舅舅今天喝药了吗?” 盛临云点点头。 说起这个,盛老夫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来,“你看吧,最近好好喝药,这几日气色都好了不少,都能下床走走了。” 说起这个,盛临云也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最近几日,身子明显轻快了不少,原先日日手脚冰凉,整个人好似跌在冰窖里,一整个酷夏,都是汤婆子不离手。 这几日,有时候睡着了,还会冒热汗。 身体,是真的好起来了吗? 还是说,只是短暂的假象。 这几年,盛临云一度被这寒症折磨的,感觉活得无滋无味。 姜绾见药在慢慢起效,微笑勾唇,“那小舅舅一定要继续好好吃药哦。” “好。” 回到院子,姜绾泡了个澡,把湿衣服换了下来,梳洗一番后,盛意正坐在外面剥核桃。 见姜绾出来了,抬眸随意地瞟了她一样,又低下头。 又敲碎一个核桃,忽然惊奇地抬头,指向姜绾的脸,“你的脸……” 盛意歪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忽然感觉怪怪的。 “怎么了?”姜绾凑近她。 靠近后,盛意看着她脸上的黑斑,摇了摇头,“没事,刚刚看岔了。” 刚刚一晃眼的时候,感觉姜绾白了好多,甚至还有种气质出尘的仙姿感觉。 “等等,不对呀!” 盛意算是反应过来了,“你的黑斑,好像变浅了很多诶。” 第24章 这皇城是有什么热搜组织吗? 姜绾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段时间,她一直用凰玉里面换出来的灵药,在解焕颜散的毒。 毒性慢慢地在消散,脸上的黑斑也越来越浅。 但未免打草惊蛇,每天还是用眉笔,在原来的地方,将黑斑描深。 刚刚沐浴过,画上去的黑斑,都被擦了。 姜绾撑着下巴,拿起一颗核桃放入嘴里,“我脸上的黑斑经常这样,忽深忽浅,我都习惯了。” 姜绾这段日子和盛意接触下来,发现盛意是个性子单纯,又特别仗义的一个人。 要是让盛意知道,自己是被蒋氏常年下毒,恐怕等等就要冲出门去了。 蒋氏又那般的阴毒,做事不留痕迹,盛意不仅不是她的对手,说不准还要被蒋氏盯上,她可不能把盛意牵扯进来。 她和蒋氏之间的新仇旧恨,得由她亲自来解决。 “这还真奇怪,怎么就长这玩意儿出来了,你小时候多好看啊,每次姑姑领你和星余表哥回来的时候,祖母总说我站你旁边,像个猴儿一样。” 盛意说完,叹了口气。 那时候多好啊,姑姑每次回来,面上都是掩不住的甜蜜美好,现在,物是人非了。 姜绾听她提起星余,拿着核桃的手一顿。 似乎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哥哥…… 姜星余。 哥哥比她大五岁,好像从来到这里后,还没人提起过。 原主那些零星的记忆里,也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姜绾看向盛意,若有似无地开口,“也不知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唉,我也不知道,前阵子还听祖母念叨过,说也不知道星余表哥一个人在外云游,过得好不好。” 盛意说完,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你说你爹是不是脑子有洞啊!放着你们一对嫡兄妹不管,偏心那对庶兄妹,那姜皓安,我前阵子逛街的时候,还看到他和几个纨绔子弟,鬼混在一起。” “就这样,你爹还好意思说星余表哥纨绔闲散,就是偏心!” 姜绾从这段话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哥哥姜星余如今在外云游,曾经对外是纨绔闲散的形象。 姜绾又叹了口气,她想,这其中,应该也有一些猫腻。 “你刚刚说,看到姜皓安在外鬼混?”姜绾问道。 盛意点头,“是啊。” 姜绾默了默,姜皓安她知道,姜宗成一直是严厉管教的,这两年也给姜皓安,在京兆尹处,安排了一个闲职。 姜皓安平时在府里也表现得乖顺谦卑,出去鬼混? 姜绾微微眯了眯眸子,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夜里,姜绾躺在床榻上,想起姜家的种种一切,最后想起了盛氏。 她的母亲,在外清修多年。 不管如何,她都得去拜见一下。 …… 翌日。 今日私塾休息一天,盛意昨天下午,就约着姜绾今天要去街市逛逛。 来到这里,姜绾还没正儿八经的逛过街,因此还挺兴奋,早早的就起来换衣服,梳妆。 不用去私塾,平时一向赖床的盛意,也默契地起了个大早。 等着盛远清前脚去早朝,两人后脚就溜了出去,连早膳都说要在外面吃。 马车也不坐,轿子也不要,直接步行去逛。 盛老夫人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只安排了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在后面悄悄跟着。 盛意和姜绾很快就来到了街市。 清晨的街市,到处弥漫着烟火气,早起买菜的百姓扎堆都在路上,两边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我要吃这个。”姜绾一眼就看中了街边热乎乎的红豆糕。 她从小就喜欢吃这种糯叽叽的东西,一看就腿就走不动道。 盛意也凑了上来,“我也要吃。” 很快,两人一人捧着一块红豆糕,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边走边吃。 京城的百姓们,大多都是认得姜绾的。 没别的,主要姜绾之前满世界追着叶北宁跑,叶北宁走哪儿,她就跟到哪。 这会儿见到姜绾,想起从昨日下午时,就冒出的一些风言风语,这会儿许多人,眼内都带着些许的鄙夷。 甚至当着姜绾的面,就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这丫头,小小年纪心里挺活络,为了气北王,就说自己喜欢摄政王,据说昨天在北王府,又抱着北王殿下哭,说就是爱北王殿下。” “可不是,亏得摄政王那天还帮她,真是狼心狗肺!” “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以为自己是姜以沫啊,还人见人爱的,笑死人了。” “……” 一群人一边说,一边从姜绾身边经过。 只留下吃着红豆糕,面面相觑的姜绾和盛意。 姜绾都有些懵了,这皇城是有什么热搜组织吗? 传播消息那么快的? 再说了,你们传就传,别他妈的人身攻击行吗? 这世道,长得丑还不能活了是吧?! 一个个自己长了个大倭瓜脸,还好意思说她丑?! 姜绾气的狠狠咬了一大口的红豆糕。 就在这时,姜绾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姜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发现有人靠近自己,一回头,一张冷冰冰的脸落入视线。 她认得,是君玄澈的贴身护卫,纪寒。 纪寒今日看着姜绾,也没什么好表情,淡淡开口,“殿下请姜小姐去一趟摄政王府。” “啊?”姜绾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寒又重复一遍,“殿下请姜小姐去一趟摄政王府。” “去干什么?”姜绾问。 纪寒清了清嗓子,冒出三个字,“去赔罪。” “……” 见姜绾傻愣在原地,纪寒‘好心’地解释一下,“殿下说,姜小姐惹他不高兴了,也想听一听,姜小姐会怎么给他赔罪。” “……” 姜绾:这世界一定容不下我。 “姜小姐,请吧。”纪寒开口。 盛意眨巴一下眼,愣了好久,算是反应过来了,“怎么又要请罪啊,都是误会啊。” 这摄政王可比北王恐怖多了好吗! 姜绾去北王府还有一线生机,这去摄政王府,那搞不好连个完整尸身都没了。 盛意觉得天塌了。 纪寒没理她。 姜绾看向盛意,深吸口气,“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可是……”盛意上前一步。 纪寒手里长剑横在她眼前,示意她止步。 姜绾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纪寒去了摄政王府。 这一走,京城的风言风语又传开了。 摄政王府位于街市最繁华的地段,姜绾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口。 看着大门处,那张金灿灿的‘摄政王府’匾额,以及府门那一大堆的守卫,姜绾才发觉,君玄澈的显贵权威。 进去后,原以为又一次会亮瞎自己的眼,但走了几步后,发现君玄澈的品味,显然要高出许多。 叶北宁是外露的奢华,那么君玄澈,便是风华雅致的品味。 但她也能看出来,自己脚下随便踩的一块地,都是用名贵的白玉石铺成的。 许久,姜绾走得腿都酸了,才在一个大花园里的凉亭里,见到了一个卓然的背影。 巧的是,凉亭的旁边,就是个荷花池。 “殿下,人带到了。”纪寒上前禀报。 姜绾也先跟着开口,“臣女见过摄政王。” 君玄澈闻言,微微抬眼,慢慢侧过身,见到姜绾后,唇角染起轻慢的笑意,深邃的眸底充满兴味。 “走近一些。” 姜绾垂着头,往凉亭里面走去。 走近时,发现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一进去,君玄澈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强压了下来,长眸微微眯起。 “姜绾。” “你不是说,喜欢的人,是本王吗?” 第25章 本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姜绾背脊一僵。 “这……” 果然,那些闲言碎语,还是传到了君玄澈这里。 虽然吧,那天的事情确实是一场半推半就的误会,可她……好像也没当场否认? 姜绾算是明白,做渣女,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摄政王殿下,我……” 姜绾刚想和君玄澈先赔个不是,只见君玄澈抬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从衣袖内,拿出一张叠整齐的纸。 对上她探究的视线后,君玄澈轻扯嘴角,眼露几分戏谑。 但姜绾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个笑,看起来阴测测的。 “姜绾。” “把你昨日在北王府说的话,一字一句给本王写下来。”君玄澈语调闲散,仿佛在说一件最普通的寻常之事。 姜绾却是天灵盖都快炸了。 什么玩意儿? 一字一句写下来? 她探头往君玄澈手里的纸看去,果然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 我去! 她知道君玄澈这人不简单,在北王府安插一些自己的眼线,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可特么的,这是安插了一个复读机吗?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昨天到底说了哪些鬼话,那个‘复读机’竟然一字不落写下来了? 再说了,昨天和叶北宁说话的时候,旁边也没什么人啊? 绝了! “我……” 姜绾牢记在这异世,没有崛起之前,一定要能屈能伸,这会儿骨头一软,膝盖也软,想顺势求个饶,君玄澈却是眉梢轻挑。 “若少写一个字,关密牢一天,少写两个,关两天……” 他说得那般云淡风轻,姜绾却是听出了一股不容反驳的威慑。 姜绾绝望地闭了闭眼。 搞事业! 一定要搞事业! 瞧瞧她现在可怜的,简直是人人揉捏的小白菜啊! 君玄澈这家伙,这么腹黑的招数,竟然也想得出来。 比起叶北宁那个愚蠢的家伙,真正难搞的,是君玄澈。 等她这次顺利度过,一定要开始勤加锻炼身体,早日恢复玄灵术。 “那个,我能问一下,密牢在哪里吗?”姜绾做了最后的挣扎。 君玄澈扫了眼身侧的荷花池,薄唇轻启,“听说你喜欢跳河,本王特意命人连夜建了一座水底密牢,喜欢吗?” “……” 姜绾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施工效率这么高的吗? 不愧是能把控朝政,这折腾人的手段,真是又绝又新奇。 姜绾努力保持微笑,咬牙切齿地说,“让殿下费心了。” “不客气,明白本王对你的心意便好。”君玄澈回之礼貌地一笑。 姜绾欲哭无泪。 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笔墨,终于明白,敢情都是给她准备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能给个提示吗?” “王爷……”君玄澈大方的提示两个字。 姜绾:还真是…… 她提笔,慢慢地写了王爷两个字,又努力地回想,自己昨天到底说了哪些鬼话。 烦死。 她哪记得住啊。 那个‘复读机’到底是怎么记下来的啊? 想了半天,姜绾活见鬼的发现,记得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那句—— 我不认识摄政王。 真是祸从口出啊! 姜绾,你真不冤! 姜绾发愣了一会儿,君玄澈倒也不催,不紧不慢地坐在那里,时而喝口茶,时而朝她看一眼。 姜绾挠心挠肺,用意念唤了声凰玉。 【凰玉,凰玉,救救我,救救我!】 【我昨天到底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原以为凰玉又会向之前一样,一片漆黑,哪知竟然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一行字—— 【不知道撒,要不然,我把二楼打开,你换套潜水衣出来吧,嘻嘻!】 姜绾:【嘻你个头!】 凰玉:【好嘛好嘛,其实我都记下了呀,看在你是我亲亲小主人的份上,我还是帮你吧。】 说完,大片大片的语句,如电影放映一般,在姜绾的脑海显现。 姜绾震惊了! 我靠! 这玩意儿竟然也是半个复读机。 姜绾瞬间乐了,提笔快速地写了起来,甚至呜呜呜都一并写下。 君玄澈看着她‘文思泉涌’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纸,看着姜绾的目光,越来越含深意。 旁边的纪寒都是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姜家小姐,你还真是……怎么找死怎么来…… “我写好啦!”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姜绾乐坏了,献宝似的吹干了墨迹,呈给君玄澈。 君玄澈侧头,从她手里接过,见她一个传言中的京城废柴,能写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倒是有些意外。 但说意外,也不是特别意外。 “嗯,一字不差。”君玄澈随意瞟了眼,便将纸随手扔回桌上。 “你对叶北宁还真是一片真情,不错,从一而终,值得赞颂。” 姜绾一颗心算是放松了下来,“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关……” 姜绾指了指旁边的荷花池。 君玄澈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自然。” “太好了!摄政王殿下,您人真好!”姜绾发自内心的赞叹。 君玄澈忽然侧眸看向纪寒,“上一个利用本王的人,怎么死的?” 纪寒清了清嗓子,“回禀殿下,受千刀万剐之刑,再留了一口气,喂了铁笼里的雄狮。” “再将骨头磨碎,挫骨扬灰。” 闻言,君玄澈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姜绾看了过去。 “这个安排,你满意吗?” 姜绾内心一阵哭爹喊娘,造孽啊! 最后,姜绾委屈巴巴的开口,“要不,还是关我两天密牢吧。” “那怎么行,你一字不差地写完了,本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但一码归一码,姜绾,你说是吧?”君玄澈一副和她商量的语气。 姜绾捏紧小拳头,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反正终究是一死,为什么不索性死得悲壮宏伟一些。 她咬牙,气呼呼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君玄澈,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踢你到河里去!” 说完,那张白玉石制成的桌子,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桌子顷刻间四分五裂,摔了一地碎石。 面前,一阵静默。 …… 一炷香时间后。 新的白玉桌就被人重新换上了。 姜绾看着手边一千张纸,差点哭出了声。 君玄澈换了张舒服的躺椅,微微摇晃着,嘴里还在念叨,“三千两,记得赔给本王。” “……” “不就是想让你抄个一千遍,给本王赔罪,脾气怎么这么大啊?都快把本王给吓坏了。说起来,你一个女孩子,本王怎么舍得杀你。” “……” 姜绾内心骂了君玄澈一万遍,你他妈不早说!!!! 抄一千遍就算了,还平白倒欠了三千两银子,我恨!! 第26章 吃一堑长一智 一直到天黑,姜绾手都快断了,也才抄了四十多张。 他妈的,她昨天怎么说了那么多的话啊,有那么多废话要和叶北宁说吗? 早知道去赔罪还惹来这么大麻烦,索性再打叶北宁一顿好了。 再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君玄澈,微微合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期间景阳侯府也派人来问过话,纪寒只回答,等姜家小姐抄完了,府里自会命人送姜绾回家。 一句话,就打发了盛家的人。 夜幕降临,整个摄政王府都变得华光溢彩起来,姜绾抬头看了眼四周,发现周围挂上了许多精致的灯笼,就连院内两旁,灯台里的烛火都已点燃。 整座府邸,亮如白昼。 光这么一个凉亭里,都挂了十二盏灯笼,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真是有钱任性。 但一想到自己还倒欠三千两,姜绾赶紧埋头继续抄写,生怕君玄澈晚点,还让她付灯费。 字体也从一开始的簪花小楷,逐渐变成狂野的狗爬体。 又写了十几张,旁边传来脚步声,以及阵阵扑鼻的饭菜香味。 “殿下,该用晚膳了。”府里的下人,走到君玄澈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君玄澈微微睁开眼,似乎有些困,眼中还带着几分倦意,扫了眼头顶的灯笼光,微微闭了闭眼。 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忘记了姜绾还在这里,偏眸瞥见身侧坐着一个身影时,又仔细地分辨了一眼。 姜绾对上君玄澈的视线,赶忙开口,“那个,殿下该用膳了,要不臣女今天不打扰了,明天再来抄?” 君玄澈似是没听见,吩咐下人,“端过来。” “……” 没多久,下人们端着一堆的膳食,走了过来。 见玉石桌堆满了姜绾写的东西,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嬷嬷,客气地说,“姑娘,您先腾腾地?” “……” 半晌,府里的人又变戏法似的,搬来一张木头小桌子,留给了姜绾抄写。 就这样,君玄澈坐在玉石桌前,慢条斯理的享用着丰富的晚膳,姜绾一脸苦兮兮地趴在小桌子前,努力抄写。 吃一堑长一智。 下回再也不得罪这个磨人的家伙了。 一千遍,也堪比酷刑了。 还不如关两天水底实在呢! “姜绾,饿不饿?”君玄澈问。 姜绾立即摇头,“不饿。” 要是再喊她吃顿饭,搞不好还得搭进去一顿饭钱。 她得慎重!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君玄澈命人撤下膳食,站了起来,缓步走近姜绾。 姜绾感觉到了头顶阴影笼罩。 “你回府吧。” 君玄澈近距离瞧着她,写的东西都没眼看了。 姜绾感觉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动听的语言,“真的吗?” “你不想回也行……” “我回!我回!”姜绾这会儿感觉手臂都酸得没知觉了。 君玄澈轻哼一声,回身离开。 姜绾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可看着看着,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 她微微眯起眼,忽然发觉君玄澈走路的速度不快。 且…… 她这才注意到,院落内的灯台,明明比她人还高,但是灯台的最底下,竟然也放置着烛火,照亮了整片地面。 又环顾了眼这如白昼的府邸。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姜绾的心中渐渐形成。 难道…… 君玄澈夜晚,看不清? 眼前,君玄澈似乎察觉到她在原地,转过身来,“怎么,不舍得走?” 姜绾立即回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下,这剩下的……” “不用你写了,欠本王的银子,记得还就行。”君玄澈说完,身影逐渐消失在姜绾的视线里。 “……” 出了摄政王府,盛家的马车正在门口等候。 坐在马车上,姜绾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摄政王府的画面。 君玄澈到底,是不是夜盲? 夜盲,又俗称雀蒙眼,在夜晚或者昏暗的环境下不能视物。 君玄澈刚刚的样子,实在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算了,先想想那三千两怎么还吧。”姜绾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三千两,不算一笔小数目,她也不想麻烦外公他们,想到自己的空间里,还藏了几样首饰,姜绾决定明天去当铺看一看。 …… 回到盛府,看见一家人着急的样子,姜绾觉得自己真是个大麻烦。 “现在啊,你和摄政王殿下以及北王殿下,说开了就好,往后就不用担心了。”盛老夫人依旧是暖心地宽慰她。 姜绾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傻丫头,没事就好,饿不饿?”盛老夫人询问。 “饿死了!”姜绾早就饿疯了。 尤其是君玄澈刚刚在她旁边吃东西的时候,那家伙的膳食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厨做的,简直飘香十里,差点饿得她背过气去。 姜绾心想,得亏现在是夏天,要是大冬天,估计手都冻断了。 好在,事情都解决了。 应该可以安心一段时间了。 深夜里,姜绾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锁上了门,盘腿坐在房间的地上,试着催动玄灵术。 丹田处热热的,有气息逐渐地在体内回笼。 来回耗费了一个多时辰,这身体底子倒是差了一些,玄灵术还无法顺利的运行,但好在,姜绾恢复了一些真气。 现代家族里,共有六位长老,如幽居在山林里的世外高人一般,教她一切超脱于现世的本事。 就连传闻中的轻功,姜绾也会。 想到现在自己穿来这异世,姜绾发现,六位爷爷教她的本事,似乎更适用于这里。 或许,那天的剪刀石头布,真的只是一个让她来到这里的幌子。 姜绾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折腾了一天,很快倒头就睡着了。 …… 翌日,私塾又一天放假。 姜绾早起,先去了街市,去找一找街市的当铺在哪里。 毕竟那白玉桌是她拍碎的,该赔还是得赔。 姜绾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巷子里,看见了一家当铺。 走进去后,没多久—— “姑娘,你这几样首饰都不值钱啊,都是碎石头染了颜色做的。” 姜绾:???? 卧槽! 第27章 哪来那么多苍蝇啊 一连找了三家当铺,姜绾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那就是,这些从国公府带出来的首饰,统统都是染色石做的,加起来也就当个二三十文的样子。 此情此景,姜绾的心情,微妙得难以言喻。 她知道自己在国公府混得惨,但没想到惨了这个地步! 堂堂国公府嫡女,首饰竟然都是假的。 但以她目前对姜宗成的了解来说,这人好面子,应当不至于当府里嫡女用如此劣质的首饰。 这其中…… 要么被哪个手脏的人趁机调包了,要么一开始就是假的。 恐怕又和蒋氏脱不了干系。 姜绾实在没辙,又用意念唤了凰玉,想让凰玉帮她开启第三层。 毕竟第三层是她的宝库,里面也搜罗了不少的宝贝,拿些出来,应该就能抵三千两了。 可唤了好几声,凰玉偏偏要和她对着干似的,又宕机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以为今日能拿首饰当点银子,先赔给君玄澈,这下怕是要另外想办法了。 回去的路上,姜绾原本想先去药铺的,而后想起什么,转道往城外的净慈寺去了。 许久,姜绾到了净慈寺时,已过午后。 炎夏的午后,风似热浪,姜绾到了净慈寺时,门口依旧有不少来往前去进香的百姓。 姜绾在净慈寺的大门口,买了一把香后,便往里头去了。 一路往最中央的宝殿走去。 踏上台阶,只见不远处也有一道刚上完香的身影,从宝殿里走出来,一眼便见到了正往这里来的姜绾。 姜绾也看见了对方。 巧了,尚书府的褚熙茹。 还真是冤家路窄。 褚熙茹这段时间,简直晦气死了。 自从莫名其妙的失禁后,她在家躲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包括姐姐都派人暗中去查过,最后什么也查不出,好像真的是她自己的身体突然出了问题。 但失禁的事情传了出去,褚熙茹一度成了京中的笑柄,风头盖过京城第一笑话的姜绾。 最后没办法,父亲只好散出流言,说失禁一事实属夸张,实则是褚熙茹自己顽皮,去了郊外玩,结果脚滑,不小心摔进了一个人家刚施肥的菜坑。 其余几家目睹了当日经过的千金及少爷,也不敢得罪褚家,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流言这才渐渐地平息。 这段日子,褚熙茹天天喝着各种各样的补药,失禁再也没出现过。 趁着今日是个吉日,母亲才劝说她出门,来净慈寺上炷香,再请个平安符护身。 没想到,刚请完平安符出来,就碰见了姜绾。 姜绾一步步走上去,在走到褚熙茹面前的时候,原本想当做没看见对方,但奈何,褚熙茹不想放过她。 “姜绾,这么巧啊。”褚熙茹见她孤身一人,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绾朝她微微点头,想绕开她,褚熙茹身旁两个贴身侍女,也站成一排,将姜绾的路挡住。 “不是说你外祖一家对你很好么?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褚熙茹今日,可不会轻易放过姜绾。 失禁一事,虽然查过和书院无关,但褚熙茹心想,自己八成也是被姜绾气出来的。 要不然的话,怎么偏偏和姜绾说完话,自己就失禁了。 褚熙茹把这一切,全部怪在姜绾头上。 姜绾见她又想搞事情,朝她微微一笑,“在这碰见你的确很巧,褚小姐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今日是特意来求身体安康的吗?” 一句话,准确地踩中了褚熙茹的雷点。 褚熙茹深吸了口气,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大,“你一个废物,还敢嘲笑我,也是,爹不亲娘不爱,你也就耍嘴皮子这点本事了。” “啊,本小姐想起来了,你这么废物,是因为你还有个同样废物的母亲啊,怎么啊,今日是特意来看她的?” 褚熙茹说完,捂嘴笑出了声。 两旁有不少进香以及上完香的百姓,从她们两侧经过,听到对话时,不由得放慢脚步。 “你说得对,继续说。”姜绾漫不经心地垂眸,低头把玩着手指。 褚熙茹见她这样就怂了,哈哈大笑,“还没听够啊,行,本小姐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你的母亲啊,说来也真是懦弱,堂堂侯府千金,连个山沟里来的小妾都斗不过,最后还灰溜溜地跑来这净慈寺清修,说好听点是清修,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勾搭到了别的野男人……” “你们母女俩啊,都和那臭苍蝇似的,专往不喜欢你们的男人身上叮,尤其是你这丑八怪……” 在褚熙茹说着时,旁边的人惊叫一声,“那些是什么东西!” 话毕,只见不远处,飞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 “天呐,哪来那么多苍蝇啊!” 百姓们见到,纷纷四处退避。 姜绾站在原地没动,眼看着那些苍蝇,直奔褚熙茹去,围绕着褚熙茹不停的转圈。 “啊!!!” 褚熙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苍蝇,下意识地往宝殿里面跑。 那些苍蝇也邪门了似的,专跟在褚熙茹的屁股后面,旁边的两个侍女,挥袖想打跑苍蝇,可苍蝇越来越多。 “褚熙茹,大热天的,你不会又失禁,招苍蝇了吧?” 姜绾在背后大喊了一声。 此言一出,原先褚尚书散布的流言,算是又白瞎了。 宝殿里,许多正在进香祈福的百姓,听到褚熙茹的喊叫声,以及围着一大群的苍蝇后,纷纷吓得往外跑。 褚熙茹闭着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滑,想要拍开那些苍蝇。 哪知那些苍蝇,像专门盯着她似的。 最近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啊! 难道是撞邪了吗? “救命啊!” 褚熙茹魂都快掉了,后退时,脚下被垫子绊倒,衣袖划过一边的烛台。 两盏烛台掉在她的裙摆上,火星子直接窜了起来,褚熙茹惊恐地瞪大眼,更是尖叫声连连,怒骂自己的侍女,“瞎了吗?快过来啊!” 侍女们早就脸色吓白了,愣在原地,被骂了后,这才反应过来,抓了个跪垫,往褚熙茹身上扑打。 一脸混乱中,姜绾微弯唇角,脚步悠悠地走进宝殿里,“让一让。” 她一把推开两个侍女,抬步从褚熙茹的身上,跨了过去。 宝殿内一片狼藉。 许多僧人闻讯跑了过来,又把火把熏掉了一些苍蝇。 褚熙茹浑身狼狈地被拉起来的时候,裙摆被烧掉了大半,两截小腿露在外面,就连披散着的发丝,也被烧了一大片。 最后,褚熙茹也顾不上其他,拉着侍女掩住自己的腿,往外跑去。 可那些见鬼的苍蝇,还是跟着她。 姜绾默默地上了一炷香后,自言自语—— “好像,不解气啊。” 第28章 怎么还整卖身葬父那一出啊 褚熙茹一路尖叫着,坐上府里的马车,可那些苍蝇还是跟着马车转悠。 姜绾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神逐渐暗了下来。 原本只想来拜见一下母亲,谁知道褚熙茹又来给她添堵。 但她这次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招几只苍蝇就放过了褚熙茹。 蓦地,她快步踏下台阶。 趁着四下无人时,脚尖一点,身子凌空而起,用轻功去追褚家还没走远的马车。 因为苍蝇的干扰,马车走得不快。 在经过一片树林时,速度更是放慢,褚熙茹的尖叫声依旧不断,挥赶着苍蝇。 姜绾在地上捡了一把碎石子。 朝着车夫和两旁坐着的侍女打了过去。 三人被打中,身子一歪,直接从马车上跌了下去,翻滚了几圈,晕在一棵树脚下。 马车也忽然失控,马儿一阵惊鸣声后,开始往前狂奔。 车内的褚熙茹惨叫声连连,刚探头出来,整个人就直接被甩出车厢,趴在了地上,挣扎了几次爬不起来,也晕了过去。 姜绾从树上跳了下来,缓步走近,踢了踢地上的人。 手里的粉末往空中一扬,那些苍蝇纷纷离去。 姜绾蹲下了身,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匕首的寒芒透过树影,照在褚熙茹的脸上。 “怎么办,好想割了你这不会说话的舌头啊。” 话落,姜绾一双星眸内,渗出冷意,掐住了褚熙茹的下颚。 正当准备动手时,有兵器打斗声的声音传入耳畔,余光瞥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正往这个方向快速逼近。 姜绾眯了眯眸子,手腕翻转,动作利索地在褚熙茹白皙的脸颊上,用匕首划了两道大大的叉。 褚熙茹生生被疼醒,刚发出一声惨叫,又被姜绾一掌劈晕。 “丑八怪这个称呼,以后归你喽!” 姜绾满意的瞟了眼褚熙茹的脸,收起匕首,在黑衣人发现自己前,躲入暗处。 眼前,很快来了一群黑衣人,以及一个浑身是血的橙衣女子。 女子被手持一柄长剑,虽已深受重伤,可还是拼了命地在对付黑衣人。 姜绾看着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头,多大仇啊,这么多人杀一个女子。 又看了下橙衣女子,出招底子不错,显然身手上乘,但似乎伤得很重,衣服上一些血迹都已经干涸,新的伤又在源源不断渗血出来,这会儿耗尽体力,已经渐渐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黑衣人们对付橙衣女子时,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刚刚才发生一些事情,地上还晕着几个人,但现在顾不上其他,一心只想杀了橙衣女子。 “月灰,你这个白眼狼,宗主培养你那么久,你竟如此忘恩负义!”黑衣人见橙衣女子还在拼死反抗,怒喝道。 名叫月灰的橙衣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是啊,培养我只是为了用我的身体来炼毒!你们无情在先,我凭什么不能无义?” 月灰说完,喷出一口血,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 姜绾:说得好啊!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状,长剑一挥,对着月灰的心口,就刺了过来。 吃瓜吃到此处的姜绾,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匕首,扔了出去。 黑衣人没有防备,匕首穿过喉口,瞪大眼,倒地气绝。 其余的黑衣人,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人,纷纷朝着姜绾的方向看过来。 姜绾知道,试验自己这些日子,锻炼成果的时候到了! 她轻盈跃起,随手扯落手边一根树枝。 手中轻软的树枝,如银蛇飞舞,沾染着凌厉的杀气。 黑衣人没见过这样的身法,姜绾速度很快,招招朝着黑衣人的命门打去。 黑衣人们后退几步。 眼前的女子,显然身手恐怖,并非凡物。 跌坐在地的月灰,皱起眉头,一颗心紧张地揪了起来。 这下怕是要连累这个无辜的女子了。 又看了一会儿,月灰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完全摸不透姜绾的武功路数,短短片刻,黑衣人死伤大半。 月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旁边,还晕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子。 女子还有气息,但这脸上的伤痕,明显是新添的。 月灰又看向姜绾。 姜绾已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毙命。 全部解决掉后,姜绾活动了一下脖颈,“好久没打了,还挺过瘾。” “你怎么样?”姜绾走近月灰。 月灰愣了愣,干巴巴地冒出一句,“你不该救我的,他们都是噬魂宗的人,噬魂宗一向生性残忍,有仇必报。” “怕什么,见不惯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子罢了。” 姜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上去,可能是看着浑身是血的月灰,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的第一天。 同样浑身是血,但只有君玄澈帮了她。 这么想想,姜绾忽然发现,君玄澈人还挺好。 “那你不怕,我也是个恶人?”月灰小心翼翼地开口。 姜绾勾唇,“那算我倒霉。” 说完,递给月灰一个瓷瓶,“止血的。” 月灰愣愣地接过姜绾手里的瓷瓶,姜绾对她笑笑,准备先离开这里。 在姜绾离开前,月灰起身,跪在了姜绾的面前,磕了个头,“姑娘恩情,月灰无以为报,以后愿为姑娘效劳,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这架势,吓了姜绾一跳。 怎么还整卖身葬父那一出啊。 姜绾连连摆手,“不用,你就当我见义勇为好了,举手之劳,不用报答我。” 月灰依旧跪在地上,抬眸虔诚地看着姜绾,“我从小就被父母卖给了噬魂宗当炼毒的傀儡,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也就会点武功,以后可以换我来保护姑娘。” 姜绾:啊这…… 想了想,姜绾见她也可怜,心一软,“那……行吧,不过留在我身边,你暂时也只能以婢女的名义。” 月灰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喜悦,“好。” 姜绾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出门这一趟,首饰没当成,母亲没见到,竟然收获了一个‘婢女’。 临走前,姜绾看了眼这满地狼藉。 又看了眼褚熙茹和横躺着的黑衣人。 挺好,有垫背的了。 没走多远,褚家的马车就进了树林里。 褚家夫人见褚熙茹出门迟迟未归,便亲自出门来找,当在树林里,发现被毁容的褚熙茹后,惊叫起来。 “熙茹——” 第29章 姜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姜绾带着身受重伤的月灰来到一间破庙里,先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给月灰止了血后,姜绾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 “你等我一下吧。” 姜绾看着月灰身上的衣服,都是血,总得先换一件。 她摸了摸身上,还有一点碎银子,不多,也就二两银子左右,但随便买件衣服,应该是足够了。 走到门口时,姜绾又退了回来,用意念召唤凰玉。 姜绾:【狗东西,你这个bug还能不能修复了……】 凰玉:【叫我小宝贝,不然不理你,哼!】 姜绾:【小宝贝……二楼的超市,能不能给我短暂开启一下,我想拿件衣服。】 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能省则省啊。 姜绾说完后,凰玉又一片漆黑。 姜绾怒火都上来了,这玩意儿来到这里,还给她耍上脾气了吧! 现在连件衣服都不能拿了是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剔了你! 姜绾说着,手指放在手腕上,恐吓凰玉。 凰玉一动不动。 姜绾:败了。 一盏茶的时候后,姜绾好说歹说,这个贱兮兮的空间,才给了她十秒的时间,开启了二层的储物超市。 姜绾直奔里头的衣柜,从里面选了一件太极服。 虽说丑了点,上粉下灰,但怎么着,也和这个世界的衣服沾点边,看着不会太突兀。 姜绾抱着干净的太极服,又走回破庙里,递给月灰。 “先换上吧。” 月灰看着姜绾,眼内满是感激与感动之色,她愣愣地伸手,接过衣服。 姜绾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以后,她一定要拼了命的护姜绾周全。 等月灰换好衣服,外面天色都暗了,姜绾和月灰一起离开了破庙。 临走前,把月灰原来换下的衣服,一把火烧了。 今夜的京城街头,格外的热闹。 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又一次齐齐出动,挨家挨户地在搜查着。 姜绾看着此景,走到几个在聊天的百姓身边,一脸好奇,“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百姓们认出了姜绾,原本不想搭理她,但现在八卦的心更为强烈,不由得和姜绾说起,“褚尚书府的千金,今天在城外遇到匪徒了,说是脸都被划花了,褚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了。” 见真的是这事儿,姜绾一脸惊恐的张大嘴,“不会吧,咱们京城的治安一向都很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天呐。” “可不咋地,人还是尚书府千金呢,要是我等寻常百姓,或许连命都没了!姜家小姐,你也得小心啊!”百姓分享八卦的同时,还不忘关心一下姜绾。 姜绾点点头,“多谢提醒,真的太吓人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提起裙边,就麻溜的往景阳侯府的方向跑去。 …… 与此同时,国公府。 “褚熙茹近来,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上回莫名其妙失禁,这次又被人毁容,下半辈子算是全毁了。” 姜以沫坐在蒋氏的屋内,说起此事时,语气轻快,慢慢地摇着手里的团扇。 蒋氏阴着脸,神情凝重,“邪门的事情太多,必是有人估计在搅混水,虽说褚熙茹是遇到了劫匪,可据说,那些劫匪全部当场死了,只有褚熙茹和车夫他们活了下来。” “这,说不通。” 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搞鬼。 会是谁呢? 姜以沫扇着扇子,顿了顿,“对了,我想起褚熙茹失禁那天,闻妙嫣告诉过我,褚熙茹和姜绾吵过架,吵完就失禁了。母亲,你说这次,会不会也和姜绾有关?” “这不可能!”蒋氏一口否定。 姜绾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虽然近来会耍小聪明了,但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 哪有这滔天的本事。 但…… 蒋氏眯了眯眸子,嘴角泛出一抹阴毒的笑来。 但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也未必不可。 毕竟,姜绾也拿不出,自己没有做这些事情的证据,不是吗? 若褚家肯出面,解决掉姜绾,便再好不过了。 蒋氏决定想办法,明日将这个消息,透给幽兰卫的褚元薇。 姜以沫被否定后,没劲地撇了撇嘴,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姜以沫的贴身侍女秀蕊走进来,朝姜以沫弯了弯腰,递上一个消息,“小姐,北王府那边派人来传话,北王殿下请您明日未时,前往白雾轩,饮茶谈心。” 听闻,姜以沫的眼内,露出一抹惊喜之色,“你说什么?北王请我?” 怎么那么突然啊! 姜以沫掩不住的喜悦,催促道,“你快去回复,说我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秀蕊点头,就要出去回复时,蒋氏开口,“等等。” 秀蕊看向蒋氏。 蒋氏面无表情地说,“你告诉北王府的人,二小姐这两日染了风寒,身子抱恙,明日怕是无法出门赴约,只能辜负殿下一番美意了。” “母亲!”姜以沫不明白蒋氏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氏没有理会她,扫了眼秀蕊,“还不快去!” 秀蕊立即点头,走了出去。 “母亲,你为何要替我拒绝,这可是我心里一直盼着的事情啊,好不容易成真了……” 姜以沫气得跺脚。 蒋氏见她这副按捺不住的样子,叹了口气,“母亲这是为你好。” “母亲比谁都知道,这些年,你心里的目标是什么,无非就是北王妃的位置。北王这次邀你品茶,我心里也替你高兴。” “但是,你要记住,女子一定要矜持,轻易送上门的,最不值钱,男人也不会珍惜你。” “姜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姜以沫冷静几分后,听着这话,也有道理。 “那我该怎么做呢?”她问蒋氏。 蒋氏笑了起来,“再过七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了,到时候,全京城的权贵都会被邀请。” “许多千金,也会当场表演才艺。沫儿,你何不趁着这场宴会,大放光彩,吸引在场所有男子的眼球。” “到时候,你还怕北王看不见你的好吗?别忘了,你想嫁给北王,其中的第一关,不是北王,而是贵妃娘娘。” “只要贵妃娘娘喜欢你,你还怕北王妃的位置,会落到他人手里吗?” 蒋氏一番话,算是让姜以沫沉心了下来,“母亲,多亏有你帮我。” 蒋氏微笑,“玉棠院修缮得差不多了,过段时间,你祖母也要回府了,若姜绾这次有命活下来,也该接她回府了。” 第30章 得想点搞钱的法子 京中这两日不太平,就连私塾也停了几天的课。 姜绾坐在房间里,吃着葡萄,听月灰给她禀报着新鲜事。 “昨夜我潜入褚府,听到了一个消息。” 姜绾看向月灰,不得不说,这丫头身体素质太强了,就用了点止血药,才两天就恢复得和没事人似的。 昨夜还夜探尚书府。 看来自己意外得了个宝啊。 “什么消息?”姜绾看向月灰,示意她先坐下说话。 月灰没坐,走近姜绾一些,“不知道是谁,给幽兰卫的褚元薇,透了点消息,说是褚熙茹的伤,是你买通江湖匪徒做的。” 姜绾剥葡萄的手一顿,扬眉浅笑,“哟,谁本事这么大啊,这么快就猜到我头上了?” 月灰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说,不过接下来褚家的人,可能要找上你了。需不需要我先去杀了他们?”月灰直截了当地说。 姜绾见她这么简单粗暴,摆手,“不用不用。这会儿他们要是死了,我才真的值得怀疑。” 虽然这事儿,的确是她做的。 “我等着褚元薇来找我。” 她倒是也想会一会这个幽兰卫的副统领。 可是一等两天,褚家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人上门来找姜绾。 褚熙茹被毁容一事,褚家好像就这么压下去了。 不用去私塾,又不能出门去玩,盛意闲着无事来找姜绾。 闲聊时,不免又说起褚熙茹,“我听说啊,褚熙茹的两边脸都被毁容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普通大夫只能给她敷点药,伤好得快些,压根没办法祛疤痕,除非神仙下凡。” “肯定是她平时嘴贱,得罪谁都不知道,有人看不惯就想折腾她。” 姜绾手撑着下巴,懒懒点头,“没错,嘴是挺贱的。” “是吧!”盛意见姜绾也赞同自己说的,越发觉得自己猜想的没错。 就是因为嘴贱。 看来以后,骂人归骂人,也不能骂得太难听了。 要不然受罪的还得是自己。 “她那个幽兰卫的姐姐,还没帮她查到凶手吗?”姜绾发现,盛意就是个京城小灵通,什么八卦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盛意嚼了两颗花生,摇摇头,“你说褚元薇啊,她忙着呢,哪有空管褚熙茹。” 说完,又看了眼四周,朝姜绾勾勾手。 姜绾凑过去。 “早上爷爷下朝后,刑部的唐伯伯也来了府里,我偷听他们说话,说是幽兰卫内部,最近出了一些动荡。” “幽兰卫的华统领,华紫安你知道吧?” 姜绾不知道,但还是点头,“知道。” 盛意继续说—— “原本按照咱们明安国律例,两大阵营的统领,年满四十五就要退位,将统领之位,传给底下的副统领。” “华紫安今年四十三,按理还有两年就要把位置让给底下的褚元薇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华紫安突然请旨,要再招募一位副统领。” “许多人都猜测,华紫安对褚元薇不满,想再招募一位副统领,压制褚元薇。” “最有意思的是,招募新的副统领,最后一关,便是打赢褚元薇。” “你说褚元薇那么好胜的一个人,能忍吗?听说这几日,一直在勤加训练,想给新的副统领,一个下马威。” 姜绾听完这些,还真是好大一个八卦。 听下来,这位华统领,好像真的对褚元薇很不满啊。 还要新的打赢褚元薇,要是真的打赢了,那让褚元薇以后的脸往哪里搁啊。 而且,打赢了,岂不是说明,新的副统领本事在褚元薇之上。 那统领的位置,将来必是传给这个新的副统领啊。 姜绾对这次的招募,越发感兴趣了。 “所以啊,褚元薇都自身难保,还管褚熙茹呢,前几日,京兆尹那边查不出名堂,又跑到大理寺那边,去请大理寺的人出面查褚熙茹的案了。” 盛意吃着东西,嘴里塞得鼓鼓的,嘟囔着说。 “对了,再过三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了,祖母让我们练练才艺,说可能会让我们当众表演才艺。” 表演才艺…… 姜绾整个人瞬间萎了。 不过,她这么臭名昭著的一个人,皇后娘娘应该也不稀得看她表演。 搞不好她去赴宴,皇后才嫌弃她呢。 实在不行,表演个胸口碎大石,艳压全场好了。 不慌! 不过比起宴会,姜绾比较慌的是,宴会那天,是不是会遇到君玄澈。 她还欠君玄澈那么多钱,万一他当场催债怎么办? 这可比表演才艺慌多了。 姜绾觉得这样还是不行,得想点搞钱的法子。 “唉,就我这半吊子,看来那八仙宝玉珠,是没戏了。”盛意吃饱了,趴在桌上,仰天长叹。 “八仙宝玉珠?那是什么?”姜绾侧眸,听着还挺贵气的样子。 盛意看向她,眨巴一下眼,“姜绾绾,你咋什么都不知道呢!” “是皇后娘娘回赠给才艺最佳的千金的礼物啊。” “虽然这位皇后娘娘才被封后三年,但这是以往每位皇后娘娘都会准备的。” “今年就是八仙宝玉珠。” 姜绾微微吸了口气。 还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不过…… 姜绾哀叹一声,同样趴在了桌上。 才艺! 她没戏! 屋内,两人连连哀叹。 旁边的月灰一脸懵,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懂。 …… 三日后,皇后生辰宴。 景阳侯府早早的就给盛意和姜绾都准备了入宫赴宴的华服。 侍女秋好帮着姜绾换上一袭玉白色的锦裙,裙边裹着一层素色的白纱,绣着浅浅的粉荷,窗外的微光照在锦裙上,透出莹亮的光泽,低调间却又不失流光华贵。 “小姐今日好美。” 秋好站在姜绾身后,光看着姜绾这纤细出挑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再等姜绾回身,见到姜绾脸上的黑斑后。 秋好心中只剩可惜…… 姜绾今日是以国公府嫡女的名义被邀请入宫,虽然人在景阳侯府,但为了做足表面功夫,姜宗成派了国公府的马车,来接她入宫。 姜绾出门,坐上马车后,见姜以沫也在里面。 姜以沫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粉蓝色的长裙,搭配着宝石蓝的步摇,原本就生的俏媚的脸,今日更添妖娆。 红唇浅漾,打量了一眼姜绾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日这样隆重的场合,姐姐怎么也不想想办法,遮一遮你脸上的黑斑。” “真是可惜这么美的锦裙了。” 第31章 三千两,三千两,三千两 对于拿她脸上这黑斑说事,姜绾已经习惯了。 这些人嘛,说来说去,也就只能拿容貌来攻击她了。 但不好意思,这些黑斑,现在都是假的。 姜绾睨着姜以沫,展开笑容,“我已经长这样了,再怎么打扮也没用,今日满场佳丽,就由妹妹替我们国公府争光添彩就够了。” “你知道就好。”姜以沫被夸得飘飘然,一颗心已经不由地神往到了宴会场内。 只可惜,母亲是个侍妾,今日没有资格赴宴。 她这个庶女,赴宴的资格,还是父亲替她极力争取来的。 她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今日,她定要让全京城的权贵知道,她姜以沫,虽是个庶女,但足以与任何权贵相配。 去往宫中的路上,姜绾靠着车厢休息。 姜以沫也不愿和她多说话,一心只等着入宫赴宴。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没有特权者,只能依次排队入宫。 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后,一些挡在前面,品阶不如姜家的,纷纷往两侧让了点路出来。 姜绾先一步从马车里走出来。 旁人众人在未见到她的脸时,心间不由得都漏了一拍,体态端庄,纤纤腰肢,如美神降临一般,让人不忍不住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但当姜绾一抬头时,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声。 更是有人冒出一句,“我还以为是姜以沫呢!” 说话间,姜以沫由侍女搀扶了下来,一颦一笑,百媚千娇。 都听说姜家庶女容貌绝美,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再看旁边的姜绾,简直…… 几个公子哥打量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 见鬼了! 是他们今日吃错药了吗? 姜绾那个丑女,站在姜以沫旁边,好像一点都不输? 撇开容貌,她的个子比姜以沫高出半个头,站在一起,莫名感觉多了几分鲜妍之色。 几个公子哥回神,内心嘀咕:一定是他们瞎了! “以沫姐姐!” 有脚步声,朝姜以沫这边走近。 姜以沫看去,是吏部侍郎府的嫡女闻妙嫣,和通政司副使府的嫡女俞茗雪,正朝她这里走来。 她们平日就走得近,私下也有不少的聚会。 千金也有千金的圈子,虽她们都是嫡女,但到底父亲的品阶比不上姜国公,一个个素日巴结着姜以沫,默认姜以沫为首。 往日还有个爱出风头的褚熙茹,但褚熙茹莫名其妙被毁容了,怕是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妙嫣妹妹,茗雪妹妹。”姜以沫见到二人,面上露着欢喜的笑意,但眼内没什么友好之意。 两人走近,闻妙嫣姿态亲昵地挽住了姜以沫,朝姜绾这边,递来一个嘲弄的眼神。 闻妙嫣小声地说,“以沫姐姐好美,姜绾站在你身边,像个小丑似的。” “就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庶女呢!”俞茗雪也赶忙附和。 话一出,姜以沫脸色微微一变。 闻妙嫣见俞茗雪说错话了,朝她使了个眼色,话锋一转,“你们说,姜绾今晚,会不会被贵妃娘娘,当场赶出去?” 毕竟之前得罪北王的事情,人尽皆知。 贵妃娘娘肯定也知道。 说起这个,姜以沫心里舒服一些,但还是佯装不高兴,“二位妹妹不要这样说我姐姐,我听着心里也会难过。” 三人虽是说悄悄话,但说话声音都不低,旁边几个听到后,不由感叹,姜以沫果然人美心善。 姜绾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等着盛意。 期间听到这些话,也全然不往心里去,不过就是一些小女生拉帮结派的幼稚把戏罢了。 而且外公和外祖母说了,今天赴宴,要乖点。 不能惹事。 嗯,她听长辈的。 “你们在放什么屁啊!”盛意刚下马车,走过来就听见这三个八婆在这里议论姜绾。 走近,盛意瞪了眼闻妙嫣,“瞧你那哈巴狗的样!贱不贱啊!” “盛意,你!”闻妙嫣被当众骂哈巴狗,脸瞬间憋得通红。 盛意抬起下巴,“我什么我?许你在背后议论别人,还不许我当面骂你了?” 姜绾走过来,拉了拉盛意,“别和她们吵,我们走。” 盛意不服气,“我……” 最后还是被姜绾拉走,“意意,外公说了,今天不能惹事。” 想起爷爷说的话,盛意撇了撇嘴,“好嘛,不过我就是替你抱不平,你看那个姜以沫,高傲什么啊!她算什么东西!” 姜绾微微勾唇,凑近盛意耳畔,小声说,“她今天,可是要艳压全场的。咱得好好和人家学学。” 盛意虽然单纯,但也不笨,听出了姜绾话里,暗含的其他意思。 不由得好奇,“她看上谁了啊?” 姜绾笑笑,“还能有谁,叶北宁啊。” 盛意听完,惊呆了。 许久冒出一句,“长得挺漂亮,眼神不好使。” “可不嘛。”姜绾对这话,表示赞同。 这边闻妙嫣和俞茗雪,对盛意怼了后,心里还是不服气,又拉了几个千金过来,一群人聚在一起,满嘴都在吐槽姜绾和盛意。 就在这时,只见宫门内,跑出了两列玄冥军,站在宫门两侧。 “摄政王殿下的马车到了!” “都让路!” 听到全皇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来了,原本门口排队的人,纷纷后退几步,让出了路。 今日入宫赴宴那么多权贵,恐怕也只有君玄澈的马车,可以畅行无阻的入宫。 这便是权力的象征。 姜绾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总感觉眼睛都花了,那马车上好像刻满了—— 三千两,三千两,三千两…… 马车临近宫门,马车内忽然传来一道清洌的声音,“停下。” 驾着马车的纪寒立即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停下。 所有人都往君玄澈的马车看过来。 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起一丝马车窗帘,看了眼外面的人群。 所有人顷刻间都感觉到了那股,君玄澈独有的傲然盛气,不怒自威,令人胆战心惊。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君玄澈微微眯起眸子,视线定格在了姜绾身上。 对上债主的眼神,姜绾心虚地移开眼,装作没看见。 姜绾: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君玄澈静静地盯着她,眼内微含意味深长的笑意,薄唇轻启,“姜绾。” “过来坐。” 第32章 靠的是高利贷发家啊 姜绾一个哆嗦。 强装镇定,站在原地没动。 君玄澈似乎耐心还不错,语调慵懒,“怎么,需要本王过来请你吗?” 旁人的人纷纷下意识地看向姜绾,惊诧于他俩竟然看起来关系不错,摄政王还让姜绾坐他的马车? 虽说坊间有传闻,姜绾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摄政王。 可是,摄政王又不瞎,怎么着也不能够看上姜绾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难道摄政王真的重口味,喜欢姜绾了? “绾绾,你什么时候又惹到这个大魔头啦?”盛意悄声地说,拉了拉姜绾的衣袖。 上回不是去了摄政王府赔罪了,没赔干净吗? 姜绾抿了抿唇,“那个,我欠他一个人情,我先去一趟,不然我怕惹恼了他,等等要杀我。” 毕竟听说这人喜怒无常,说杀人就杀人。 要是因为这三千两就被当场杀了,姜绾想想还是挺亏的。 “来了。” 君玄澈这才满意,微挑眉梢,随手放下帘子。 姜绾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向君玄澈的马车,又在所有人震惊错愕的目光里,坐进了君玄澈的马车。 且真的没被扔出来! 马车离开,一路往宫门内驶去。 姜以沫见姜绾就这样免了排队,跟着君玄澈进了宫,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若说这皇城里,除了皇上以外,谁的身份最贵重,无疑是这位异姓王君玄澈。 轻松把玩朝政不说,就连容貌都如谪仙一般,孤傲又矜贵迷人。 但君玄澈身上,那些血腥的传言太多,一些老臣也私下对其多有不满,甚至称其为奸臣。 有了君玄澈出现,老臣们怕皇上鬼迷心窍,有朝一日,将这叶氏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姓君的。 如今更是趁着皇上还没彻底糊涂,都把宝押在了叶北宁的身上,极力拥护叶北宁为太子人选。 姜宗成是其一,姜以沫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君玄澈再怎么说,只是一个异姓王。 而姜以沫的目标,便是太子妃的位置,以及未来的后位。 她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 姜绾就这样跟着君玄澈进了宫门。 马车驶入宫门后,君玄澈斜靠在座位上,拖腔带调,“欠本王的银子呢?” 姜绾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她扯了扯唇角,尴尬地笑了笑,“摄政王殿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呀?” “可以,你想宽限几日?”君玄澈侧眸睨着她。 姜绾见他居然同意了,脸色一喜,掰了掰手指头,“一个月?不对,不对,三个月?好像也不行,半,半年……” 君玄澈微微颔首,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手边的木桌,似是思索一下,“这样啊……” “其实,本王近来手头也挺紧,但你与本王算起来有些私交,本王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君玄澈一副‘本王其实很好说话的’样子,看向姜绾。 姜绾:我靠!好人啊! “那就宽限一日,涨十两,两日,二十两,至于半年么,该多少来着……”君玄澈开始算日子。 “等等等等!!!” 姜绾打断他。 我靠,敢情你那么豪华的排场,靠的是高利贷发家啊! 一天涨十两,半年就是一千八百两! 果然,自己还是斗不过这个老狐狸。 有这么一瞬间,姜绾好想说,我来帮你治雀蒙眼,能不能把债抵销了。 但她想,可能说完,自己确实不用还钱了。 因为极大可能,她会当场在这马车里被砍死…… 说话间,姜绾又呼唤了凰玉。 这次依旧没反应。 姜绾算是明白那句话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姜绾无爱了。 “那就,十日内?”这是姜绾给自己争取最大的时间了。 君玄澈嗯了一声,似乎对这回答还算满意,“嗯。”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君玄澈说自己要先去皇上那里一趟。 “渴不渴,要不要和本王一起去皇上那里喝杯茶?” 姜绾直接吓跑了。 纪寒站在君玄澈的后侧,也突然好奇,殿下近日为何总喜欢逗这个姜家嫡女。 难不成,看上人家了? …… 姜绾绕了一圈,在一个宫女的指引下,找到了宴场的方向,在宴场附近待了一会儿。 等了大半天,盛意总算是来了。 “意意!” 盛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检查了一下姜绾,看看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的,“绾绾,你还好吧?” “我没事,君玄澈暂时还不杀我。”她知道盛意在担心什么。 盛意松了口气,“那就行,我们先去宴场。” 盛意拉着姜绾去了宴场。 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的位置,都安排在百官席位中,显眼的位置。 但安排席位者,似乎知道两家不睦已久,特意把两家的位置隔开,中间安排了丞相府的位置。 入座后,姜绾浑身都难受。 这左手边坐的是姜宗成,右手边是姜以沫。 夹在中间,姜绾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晦气。 再看一眼盛意,盛意也正对她抱着同情的目光。 这会儿两人隔着几个位置,像极了隔着鹊桥的牛郎织女。 姜宗成一向和姜绾没话说,这会就当她不存在,要不是宫中邀请的名帖有姜绾的名字,他根本不会带这个丢人现眼的嫡女出席。 姜以沫进入宴场后,也时刻挺直着背脊,保持姿态。 宴场内,陆陆续续地来人。 百官席位几乎都坐满后,宴场的门口,几个穿着华服的男子,抬步走近。 百官立即起身参拜—— “拜见北王殿下——” “拜见青王殿下——” “拜见景王殿下——” “拜见淮王殿下——” 姜绾不认识这些,只认识一个叶北宁,但听百官们都这么参拜了,显然也听出了,这几个都是当今的王爷们。 再看这些人,不得不说,老皇帝的基因还不错。 这一个个看起来都气宇不凡,相貌俊美。 比起来,其中最丑的就是叶北宁。 “不必拜了,都坐吧。”叶北宁大手一挥,连个正眼都没给百官席位。 直接在百官席对面的王爷席位坐下。 一众王爷坐下后,宴场的气氛明显凝肃了许多,刚才还相互谈天的百官们,纷纷闭上了嘴。 叶北宁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东看西看的,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直接朝国公府的席位看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绾。 姜绾这个小贱人,打扮了一下,看起来还行,但那脸,依旧没眼看,看起来都快烂了。 叶北宁看着看着,视线不自禁地,落到了旁边一抹粉蓝色的身影上。 蓦地惊喜的瞪大眼,饶有兴味地坐直身体,摸了摸下巴,观赏着美人。 “妙啊!” 姜家庶女,果然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啊。 叶北宁看得心中遐想连连,恨不得现在就抱美人入怀,好好疼爱一番。 忽然,他大声开口,“姜绾,你过来!” 姜绾:卧槽,怎么又叫她! 旁人此刻,也是同样的心境。 姜绾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走了一个摄政王,又来一个北王。 若说刚刚和摄政王见面后,活着出现在这里,那么这一次北王突然喊她,只怕是悬了! 谁不知道,他俩瓜葛那么深,之前又闹出那么大的事情。 蓦地,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其中还包括叶北宁身边这几个王爷。 姜宗成喝了口茶水,一脸冷漠,丝毫不在意姜绾的死活。 姜以沫咬了咬唇,秀眉微微蹙起,刚刚她明明注意到,北王殿下看她了,为什么又叫了姜绾? 姜绾没辙,起身往王爷的席位走去。 走近后,冲叶北宁露出甜甜一笑,“王爷,您叫我啊?” “别对我笑,丑死了,你走过来点,本王有事问你。” 第33章 只希望殿下平安幸福 姜绾撇嘴,敛起笑意,若非生活所迫,谁乐意对着你笑啊。 切! “什么事啊?” 叶北宁压了压低声音,问起她,“你庶妹叫以沫是吧?” “是啊。”见叶北宁果然打起了姜以沫的主意,姜绾那热心的毛病都犯了。 你想说什么,都告诉你! 尽管问! “她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有?本王前两日邀请她出来饮茶,她称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叶北宁说话时,不时往姜以沫那边看去。 这么一个美人儿,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白白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一听还有这事儿,姜绾觉得开始有趣起来了,刚刚在马车上碰见姜以沫时,也没看出她哪里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 大约是在和叶北宁玩欲擒故纵呢!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个深闺弱女子,即使只是小小风寒,可也受了不少罪呢。”姜绾一脸惋惜地说。 叶北宁听闻,心里更疼爱这个柔弱的美人儿了。 美人受罪了。 “那她平时喜欢什么?”叶北宁又问。 说完,想起什么,对着姜绾发出警告的语气,“不许诓骗本王,你知道的,本王是真的不喜欢你,你要是敢乱说,本王弄死你。” 姜绾这会儿背对着百官,委屈巴巴地看了眼叶北宁,又乖巧地点头,“是,我已经认清现实了,我那天也说过的,从今往后,只希望殿下平安幸福。” “这还差不多!”叶北宁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姜绾佯装想了想,回答,“我们家以沫呀,自小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金银首饰都不缺,殿下若是真心喜欢她,那可得拿出诚意了。” “怎么说?”叶北宁来劲了。 不爱钱财的女子,说明不俗气,他就喜欢这种出尘干净,又有节气的美人。 “比如啊,平时多关心她,没事约她出去赏花啊,游船啊,或者聊聊诗词歌赋,吟诗作画……” “我们家以沫啊,温柔娴静,很乖的呢!” 叶北宁听着这些,都是平时自己最讨厌干的事。 但这会儿和姜以沫联系起来,叶北宁非但不觉得无趣,反而觉得,似乎也很有意思。 “行了,本王心里有数了,你坐回去吧!” 知道了个大概后,叶北宁一句话也不想和姜绾说了。 姜绾麻溜地往座位走。 叶北宁忽然吸了吸鼻子,嘀咕一句,“丑八怪用的什么香粉,还怪好闻的。” 旁边听完全部对话的景王叶景迁,百无聊赖地朝叶北宁看来,“三哥,悠着点啊。” “去,你懂什么!” 叶北宁说完,想起什么,问起叶景迁,“我听说,你那里收藏了不少字画,赶明儿挪两幅给我。” “没问题,不过三哥府里那个金瓷镂空玉瓶,臣弟也惦记好久了。”叶景迁唇泛笑意,话里的意味很明显。 “拿去拿去!”叶北宁爽快地说。 叶景迁挑挑眉,往国公席位看去。 三哥这次看女人的眼光,还是不怎么样啊。 姜绾坐回去后,姜宗成立即就问她,“你和北王说了什么?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去招惹北王殿下,你怎么就是不听!” “是北王找我啊,又不是我找他,他身份这么尊贵,我能不听吗?”姜绾反驳得有理有据。 姜宗成话语一噎。 不一会儿,又随着一声通报—— “昭玉公主驾到——” “宜清公主驾到——” “昌宁郡主驾到——” 话落,三个身着公主华服的女子,入了场。 姜绾听着前两个是公主,最后一个是郡主,一个郡主也有如此的排场,封号更是比公主还公主,想必是深受皇上喜爱。 待百官参见完毕后,只听昌宁郡主说道,“玄澈哥哥的位置在哪里,本郡主要坐他旁边。” 说完,一名小太监弯着腰,带着昌宁郡主,在最前侧的一个空位边,坐了下来。 姜绾看着君玄澈的位置,就在席位的最前端,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昌宁郡主坐下后,看了眼旁边的空位,眉眼弯弯。 生辰宴的吉时越来越近,当君玄澈的身影出现在宴场门口时,百官参拜的声音,比之前响亮了一倍。 叶北宁等皇子公主,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都站了起来,恭迎君玄澈这位异姓的摄政王。 姜绾倒是越发的好奇,君玄澈年纪轻轻的,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君玄澈气场凌冽,入席坐下后,旁边的昌宁郡主把椅子,悄悄的挪的离他近了一些,又亲自给君玄澈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玄澈哥哥,喝茶。” 君玄澈淡淡的瞥了眼,没有任何动作,语气微凉,“郡主,请自重。” 疏离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君玄澈对这位昌宁郡主,毫无兴趣,多给一个眼神都懒。 但偏偏昌宁郡主丝毫不以为意,“好嘛好嘛,那我自己喝。” 说完,一口气饮尽茶水。 期间还和君玄澈说了几句话,但君玄澈始终淡着一张脸,甚至连回应一个字都懒。 姜绾看着这一幕,啧,俊男美女,多好。 君玄澈到了后,殿内基本上安静如鸡,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许多大臣虽然内心腹诽,明安国,奸臣当道啊! 但也只敢心里想想。 谁也不敢说出口。 正当众人如坐针毡时,最后的通报声响起——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贤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 姜绾弯着腰时,悄悄的往大殿的入口看去一眼。 只见一个年逾五旬的男子,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走在中央,神完气足,气势恢宏。 但姜绾看着看着,发觉了一丝诡异。 这皇上看起来精气神不错,可走路时,脚步虚浮,且嘴角处泛着一丝青紫,像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致。 这对外表面出来的精气神,也都是假象。 他的身旁两侧,便是皇后与贤贵妃。 姜绾一眼看过去,微微皱眉,怎么两个人都穿着红衣。 虽然一个正红,另一个红的深一些,但第一眼,基本看不出差别。 不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着正红吗? 三人一路走向大殿高台,明安皇坐在主位龙椅上,皇后孟南枝坐在明安皇右侧,贤贵妃则坐在左侧位置。 姜绾终于从座位分辨出谁是皇后,谁是贵妃时,先往皇后看去。 刚才光看衣着了,这会儿瞥见真容,姜绾差点口水都流下来了。 好美啊! 我的天! 不免想起盛意之前和她说过的八卦。 这位小皇后,被册封为后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且父亲当时只是一名七品的小官,只因孟南枝美貌过人,皇上不顾群臣反对,强行立后。 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 姜绾看着皇后身着的红色锦衣,绣着凤凰飞天的图案,头戴着金闪闪的凤冠朱唇玉面,杏眼清澈如水,整个人透着清雅灵秀,又端庄雍容的光芒。 但看了一会儿,姜绾发现,皇后虽然微弯着唇角,但眼内却没什么喜色。 再看一旁的贤贵妃,也就是叶北宁的母亲。 第34章 玄澈说的有道理 传言贤贵妃是贺兰一族的和亲公主,自入宫后,便宠冠六宫,尤其是先后诞下二公主和三皇子,明安皇更是将她捧在心尖。 如今年过四旬,却还是掩不住她的娇丽风华。 若说皇后是灵净纯洁的百合,那么贤贵妃便是那千娇百媚的红牡丹。 姜绾想归想,但看今日明明的皇后的生辰宴,贤贵妃却敢穿着一袭红衣入场,喧宾夺主,免不了有些挑衅之意。 明安皇入座后,爽朗一笑,“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众卿家不必拘礼。” “但朕有一点先提前说好,今晚,谁若能让皇后高兴了,朕赐黄金一万两!” 姜绾原本已经进入发呆模式。 听到这黄金一万两,整个人瞬间一激灵,眼内流露出一抹惊讶又兴奋的光泽! 黄金,一万两啊!!! 我去,看来她的胸口碎大石,有必要安排一下了! 实在不行,口吞火剑也行! 再不行,就就……踩高跷跳段街舞吧…… 见自己越想越离谱,姜绾撇了撇嘴,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正盯着她时,姜绾抬眸看去。 君玄澈在听到黄金一万两后,便朝姜绾投来一个饶有兴味的目光。 那眼神好像再说—— 努努力,早点还钱。 姜绾无爱了。 不一会儿,生辰宴正式开始,歌舞声也在宴场内响起,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穿梭在宴场的各个角落,忙着端上美酒佳肴。 小皇后始终保持着微笑,但看着兴致不高。 旁边的贤贵妃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唇角挂上一抹冷笑,“年年都是这些歌舞,皇后娘娘看了三年,都看腻了吧!” “皇上啊,下回臣妾过生辰,可不要看这些歌舞了。” 身侧的明安皇朝她看来,怪嗔道,“你啊,最是刁钻。” 话虽如此,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明安皇又朝皇后看去,“皇后不高兴?” 皇后顿了顿,莞尔一笑,“不会,皇上为臣妾准备生辰宴,臣妾荣幸之至,喜不自胜。” 说完,宴场内一曲歌舞完毕。 随着歌舞姬的退场,贤贵妃又一次开口,“趁着今日的好日子,本宫先给皇后娘娘,呈上贺礼。” 所有人都被贤贵妃的话吸引。 想要看看,贤贵妃送的是什么。 姜绾也好奇地抬头。 下一刻,贤贵妃身边的老嬷,端着一个锦盒,走向皇后,弯腰将礼盒呈上。 “打开看看。”明安皇也颇有兴趣,吩咐身边的老太监。 老太监小步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 皇后在见到锦盒里面的东西后,心口一窒,眸内泛出一丝难堪,衣袖内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贤贵妃注意到了皇后的神情,娇笑一声,“这是臣妾前段日子,特意命人去天下第一灵寺,宝安寺求来的送子观音。” “愿皇后娘娘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啊。” 贤贵妃说完,明安皇的脸色微变,不悦地扫了眼身旁的皇后,摆手让老太监把锦盒关上。 宴场气氛顿时冷凝了下来。 姜绾虽不理解这皇家后宫之间的斗争,但她也听出来了,贤贵妃这是讽刺皇后无子呢。 皇后入宫三年,毫无所出,提起这茬,显然明安皇对她也有些的不满了。 热闹的宴会,被一个送子观音打断了氛围,原本安排在下一个入场的歌舞姬们,在这个关口,一个个也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贤贵妃也注意到了皇帝的不悦,又往底下百官席位看去,瞥见姜绾后,心中顿时又有了主意。 前阵子,这姓姜的丫头,折腾了不小的动静,害得宁儿言语冲动,说要娶那青楼女子,一夕间名声都败坏了。 她原本第二日就想让这姜绾入宫,好好教训一番,偏偏君玄澈不知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还特意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只好忍着这口气。 可她贺兰莺,生来便是贺兰一族的公主,何曾有人敢让她受气。 想罢,贤贵妃笑了起来,娇声道,“歌舞既然都看腻了,那今日在场来了众多的千金,听闻这些千金们,各个身怀绝技,不如先让千金们来表演吧。” 明安皇点头同意“这个主意不错。” “臣妾听闻国公府嫡女从前学术不佳。但今日出现在这里,想必一定私下苦练过了技艺,咱们先给国公府嫡女,一次机会吧?” 贤贵妃说着,与姜绾对上了视线。 姜绾:他妈的,就知道这个老妖婆要搞事情。 这一晚上给她显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过生日呢! 逼逼叨叨个没完! 不就生了两个孩子,拽什么呀! 区区才艺! 看来,她的胸口碎大石,要提前出场了! 反正她也不怕丢脸这一次了! 正当姜绾一脸自信地要站出去时,一道闲散又低沉的嗓音,在宴场响起—— “贤贵妃可真有意思,明知人家小姑娘学术不佳,还点名人家献艺,居心叵测啊。” 君玄澈毫不留情地拆穿贤贵妃心中所想,丝毫不给任何面子。 在场的人,又是心一惊。 下意识地去看皇上的反应。 明安皇往君玄澈看过来,面上扬着笑意,“玄澈说得好像有道理。” 被当场打脸的贤贵妃,沉了沉眼,“本宫早就听闻,摄政王与姜家嫡女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么快就护上了。” 贤贵妃的话,也是在场许多人近来的疑惑。 尤其是刚刚入宫时,姜绾还坐着君玄澈的马车入宫。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但说起来,两个都是京城‘臭名昭著’的人,说搭也搭。 贤贵妃当众把姜绾这个废柴,推给君玄澈,又听到底下开始窃窃私语,心中舒坦极了。 君玄澈那日当众让宁儿罚跪,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她就是要恶心恶心君玄澈,让他知道,这是叶家的江山,一个外姓人,始终是外姓。 得了权又有何用! 太子之位,必须是她宁儿的! 但她始终低估了君玄澈的‘无耻’程度,君玄澈在她说完后,慵懒地靠着椅子,似笑非笑,阴测测的开口—— “听闻?听谁说的,本王这就割了这长舌妇的舌头。” 第35章 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宴场内的众人,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贤贵妃面色一顿,瞬间鼻子都要气歪了,君玄澈这话的意思,就是当众骂她是个长舌妇。 正当自己有些下不来台时,不知怎么还击时,偏偏明安皇还对她笑呵呵开口,“贵妃,玄澈的玩笑,可不是谁都开得起的。” “小心真把他惹急了,他可什么都做得出,到时候朕可帮不了你。”明安皇打趣着说着。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信服君玄澈,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贤贵妃尴尬地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是啊,瞧臣妾,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小皇后,语调温柔地说道,“姜绾虽说已经及笄,但年纪到底还小,这等能引起流言的玩笑语,实在有损女子清誉,贵妃姐姐以后还是莫要说了。” 见这个平日一向唯唯诺诺的皇后,都敢当众贬损自己,贤贵妃咬着牙,斜眸瞪了眼皇后。 孟南枝,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府里出身的,外加肚子里三年都没动静,你以为你还能过多久的好日子! 走着瞧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那今日臣妾就不说那些了,不过有一句话,还是要提醒皇后娘娘,臣妾送你的送子观音,一定要虔心供奉,否则就不灵了。”贤贵妃高傲的一笑,视线从皇后身上移开。 皇后也只是回之一抹浅笑,没有说话。 姜绾看向刚刚帮自己说话的小皇后,心间一暖。 皇后也朝她看来,对她点头,又很快移开视线。 姜绾内心又一次感叹,好美啊! 啊呜! 漂亮的小姐姐好多! 正当众人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君玄澈一双幽眸微微上挑,略微思索一下后,开了口。 “说起这送子观音,本王忽然也想起一事。” “这宝安寺的送子观音,每年只有一尊可求。去年那一尊,已被本王一个挚友带走。今年,宝安寺的华殿皆在修缮,寺院闭门许久,因此无法请奉送子观音。” “敢问贵妃娘娘,又是如何求到的?” 宝安寺远在京城百里外,在场许多人只听说过这天下第一灵寺,但因路途遥远,大部分人都没去过这座灵寺。 这会儿听君玄澈提起这个,倒是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毕竟贤贵妃刚刚口口声声说,这送子观音,是前不久命人去宝安寺请来的。 若是假的,那岂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欺君了? 贤贵妃这会儿因为一句话,被君玄澈连连发难,坐立难安。 君玄澈连宝安寺这样的琐事都知晓,万一自己再说错什么,又被他拿了话柄…… 该死! 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君玄澈这个奸臣! 叶北宁见自己母妃这么被欺负,可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君玄澈,你什么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我母妃随便找了个送子观音,就说是宝安寺的?” “你有证据吗?你信不信我立即差人去宝安寺,找里面的僧人过来……” 贤贵妃面色一慌,立即喊了一声,“北王!不要胡言了!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不要扰了皇上和皇后的兴致!” 说完,贤贵妃忽然捂住了心口,一脸痛苦的样子。 明安皇朝她看了过来,对她不似刚才那般热情,“贵妃怎么了?” “回禀皇上,臣妾这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是要回去找太医来瞧一瞧了。”贤贵妃身子娇软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老嬷赶忙上前扶她。 “那就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安皇说。 贤贵妃仿佛得到了特赦令,点点头,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就这样离开了宴场。 君玄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懒得拆穿这种把戏。 放下茶杯间,视线掠过对面坐着的姜绾。 只见这丫头一脸痴迷地盯着皇后看,连个感激的眼神都不给他递一个。 很好。 很没良心。 看来,是该让她去他府里的水下密牢,蹲几天了。 众人看着这场生辰宴,才刚起了个头,就气跑了一个贤贵妃。 接下来,也无人再打姜绾献艺的主意。 但旁人不敢,明安皇的好奇心,倒是被满满的勾起了。 扫了眼席位里的姜绾,视线触及到姜绾的面容后,面色微微一凝,这相貌…… 着实有些不雅观啊。 他平日里也不是没赐过品貌上佳的女子送入摄政王府。 但前脚刚送进去,后脚就被扔了出来。 这几年,君玄澈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原来竟是好这口。 这点,明安皇作为一个男人,无法理解。 不止是明安皇无法理解,姜宗成亦是。 他侧头看向姜绾,语气严肃,“君玄澈为什么会帮你?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我长得那么丑,父亲不会觉得他喜欢我吧。”姜绾懒得和这个渣爹多废话,一句话,打发了姜宗成。 反正她说自己欠君玄澈三千两,按照这渣爹的架势,也不会帮她还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想着,感觉有人在瞪自己。 姜绾抬眸,只见君玄澈身侧位置上的昌宁郡主,正气呼呼地瞪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盯个大洞出来。 姜绾:这下好了,把人家的小迷妹都气到了。 不过,她也好奇,君玄澈为什么要帮自己解围。 难不成,是怕她才艺表演得太差,被当场下旨赐死,没人还那三千两了吗? 或许……是吧…… 贤贵妃走后,生辰宴还在继续。 吏部侍郎府的嫡女闻妙嫣,抢先弹奏了一段琵琶,奈何似乎有些紧张,弹到结尾时,错了两个音,最后草草收场。 俞茗雪原本也想来唱首歌的,但看见闻妙嫣都紧张的弹错了,自己心里更加忐忑了,任由她爹怎么催她主动上去,都不肯上。 姜以沫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等的就是在生辰宴上,大放光彩。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姜家最骄傲的女儿。 姜以沫出场之前,还好心询问一下姜绾,“姐姐,你要先去表演才艺吗?” 姜绾正在吃东西,听到这话,摆摆手,“我可没那本事,还是妹妹去吧。” “你问她干什么?丢人现眼!”姜宗成听到她们的对话,语染怒意。 又不耐烦地瞟了眼正在吃东西的姜绾,“就知道吃!一点本事都没有!” 姜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而后,旁边的姜以沫起身,走到宴场中央,准备献上一段,自己苦练已久的长袖舞。 随着大殿内乐声响起,姜以沫在殿内,翩翩起舞。 第36章 她终于可以还钱了 随着乐声,姜以沫长袖交横,舞姿婀娜飘逸,纤细的腰肢随着舞蹈轻轻摆动,长袖流动挥舞,交织出千姿百态之色。 许多人渐渐地看了入迷。 叶北宁已经全神贯注,看得一动不动,眼内全然都是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他的美人儿。 姜绾也认真的看着,别说,还真别说,姜以沫确实有点东西的。 她下意识地去看叶北宁的反应,见他果然看得如痴如醉,姜绾的目的达成,唇角也泛出一丝满意的笑来。 殊不知,君玄澈的注意力一直没在舞蹈上,只想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姜绾,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感激他。 谁知看着看着,就见姜绾又冲叶北宁笑得一脸甜蜜。 君玄澈嗤笑一声。 “玄澈哥哥,吃点蜜瓜……”昌宁郡主叶星琼,递上一盘蜜瓜。 “闭嘴。”君玄澈冷冷打断,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叶星琼撇了撇嘴,收回了蜜瓜。 姜以沫一舞完毕,随着明安皇的一声叫好,大殿内也都跟着连连附和。 “臣女献丑了。” 姜以沫微微弯腰。 看到众人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下意识地侧眸瞟了眼叶北宁的反应,见叶北宁视线牢牢锁定自己,姜以沫微微抬起下巴。 北王妃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皇后,今日准备的八仙宝玉珠,想必已经找到它的主人了。”明安皇朝皇后看去。 皇后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表情,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在明安皇说完后,轻轻地点头,“皇上说的是。” 说完,看了眼身侧的掌事嬷嬷。 掌事嬷嬷命人将八仙宝玉珠呈上。 不多时,一名小太监手持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掌事嬷嬷扶着皇后缓缓走下台阶。 站定后,掌事嬷嬷伸手揭开了红布。 一颗光滑圆润的宝玉珠,展现在大家眼前,珠子内雕刻着八仙的图纹,做工精湛又不失名贵,是绝佳名品。 姜绾正欣赏着这颗宝玉珠,眼前,忽然一黑。 大殿中央,皇后轻轻地伸手,想拿起八仙宝玉珠赠给姜以沫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裙摆动了动。 皇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呀!崽子!” 随着姜绾一道惊呼。 皇后低头,竟发觉自己的裙摆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小奶猫看起来像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褐白相间的毛发,尖耳圆身,眼大又圆,眼珠呈现浅蓝色,透着如海洋般深邃的光泽。 皇后微微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弯腰,将小奶猫抱了起来,捧在了手心里。 “喵……” 小奶猫盯着她,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 皇后一脸欣喜地看着这只小奶猫,笑容璀璨如明珠生辉,“好可爱,这是谁的猫?” 众人见皇后一晚上都没什么太高的兴致,总算在见到了一只小猫后,眉欢眼笑,表露出她这个年纪才有的灵动生机后,才明白过来。 敢情让皇后开心,这么简单。 一只猫就足够了。 这时,姜绾一脸尴尬地站起来,举起手,“这,这是我的猫……” 刚刚,凰玉忽然亮起。 给了她一分钟的时间,短暂开启第三层。 姜绾立刻用意念,冲进第三层的萌宠屋里,有不少她养着的‘宠物’,她探进去时,惊喜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来里面的两只布偶猫,生了三只猫崽子。 想着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猫,于是就趁着空间还有三秒关闭,迅速抓了一只出来。 抓出来,手一滑,猫崽子就飞到皇后的裙摆下了。 幸亏没抓条大蟒蛇出来…… 皇后爱不释手地捧着这只小奶猫,一想到是别人的,又觉得可惜,“这是你的?” 姜绾点头,扯了扯唇角,“今天皇后娘娘生辰宴,臣女愚笨,没什么才艺可以献给皇后娘娘,就带了这只猫崽子进来,希望她能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给皇后娘娘添点乐趣。” “这是你送给本宫的?”听到是送给自己的,皇后唇角弯起,眉眼都是笑的弧度。 “是啊,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吗?”姜绾问。 若是皇后真的喜欢这只猫崽子,那么这小猫崽子,跟在皇后的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也算是一跃成为猫界贵族了。 “喜欢,非常喜欢,这是本宫今夜最喜欢的礼物。”皇后喜欢猫,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品种的猫,看起来圆嘟嘟的,又乖巧。 姜以沫刚刚都准备伸手去接八仙宝玉珠了,结果因为一只猫,忽然就被晾在了这一旁,尴尬不已。 心中对姜绾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难怪姜绾今晚就坐在那里看热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这只猫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她最风光的时候出现,抢了她全部的风头。 姜绾,你真该死! 明安皇见到皇后这般动人的笑颜,心神隐动,大笑道,“皇后喜欢猫,怎么不早和朕说。” “看来,今夜姜家嫡女,最能让皇后高兴。” “赏,该大赏!” 姜绾听到要赏了,要不是在场人那么多,都要激动地搓搓手心了。 “朕方才说,今夜谁若让皇后最高兴,就赏黄金一万两!来人,呈上来!” “皇后娘娘……”掌事嬷嬷瞥见姜以沫还在这里,小声提醒一句。 皇后这才想起姜以沫还在这里。 她往姜以沫看去,想去拿八仙宝玉珠,但抱着猫,又腾不出手。 掌事嬷嬷会意,立即将托盘呈到姜以沫的面前。 姜以沫自己伸手从托盘里,拿起八仙宝玉珠,弯了弯腰,“臣女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 随后一脸悻悻地回到席位坐下。 八仙宝玉珠虽名贵,可远不如皇上亲自下令赏的一万两黄金。 今夜,最出风头的人,居然是姜绾。 姜以沫脸色越来越暗。 “姜绾,这只小猫,有名字吗?”皇后没有要坐回去的意思,直接就在大殿中央,询问起姜绾。 小猫还没名字,但品种是布偶猫,姜绾只能说,“叫布偶。” “布偶,真特别的名字。” 抱了只猫后,众人发现小皇后的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说起来,二十岁的女子,原本就是这样的。 …… 片刻后,姜绾拿到了一万两黄金,还是用个小木箱装起来的。 抱着沉甸甸的小木箱,回到席位,姜绾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黄金一万两! 真的到手了! 而且,是在没有表演胸口碎大石,以及口吞火剑的情况下! 呜呜呜,猫崽子,姐姐爱你! “绾绾,好棒啊!”盛意悄悄地喊道。 姜绾对她眨了眨眼,“明天分你一点。” “好的!” 随着周遭传来艳羡的目光,姜宗成坐在位置上,看着今夜最名贵的八仙宝玉珠,以及那黄金一万两,都落入了国公府,不免生出一些恍惚之感。 尤其是姜绾。 靠着一只猫就博得皇后的欢心,这点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姜绾不在乎外人怎么想,现在拿到了这么多黄金,意味着,她终于可以还钱了! 她抬头往君玄澈看过去。 君玄澈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下一瞬,忽然站起身,朝她这里走来。 走到面前后,语气随意,“姜绾,走了。” “啊?” 姜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君玄澈直接朝宴场外走去。 可这…… 皇上还没走呢! 她怎么敢啊! 她下意识又往皇上看去,皇上也朝她摆手示意,示意她赶紧跟着君玄澈走。 姜绾恭敬地弯了弯腰,抱着自己的一万两黄金,小跑着跟上君玄澈的步伐。 “瞧,抱着那么重的黄金,跑得还挺快。”明安皇稀奇地说。 姜绾:若你给我一箱石头,我铁定抱不动,但给我一箱黄金,我不仅能跑,还能飞。 夜色浓重。 姜绾跟着走出来,一眼就察觉到,出了宴场,君玄澈的脚步,明显放慢了。 第37章 这两人不合的也太明显了吧 姜绾将这一幕记在心里。 看样子,她之前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姜绾小跑着跟上君玄澈时,君玄澈的马车,已经等在前面。 姜绾看着马车顶上已经挂上了两盏灯笼,灯笼款式别致,透出来的光,都比普通的灯笼亮堂许多。 君玄澈这时回身,看着抱着箱子的姜绾,目光有一丝玩味,“力气挺大啊。” 姜绾努力挤出一抹乖巧的笑来,“今天多谢殿下在宴场帮我解围。” “原来你知道啊……”君玄澈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 姜绾听这话里带刺,“对啊,瞧我这不是逮着机会,就先给你道谢了嘛!还有,我欠你的银子,也可以还你了。” 说着,就要放下木箱,从里头取银两出来。 “现在不必拿了,明日送到本王府上便可。”君玄澈看着这夜色,莫名有些烦。 说完,又揉了揉泛眼角,眼内划过一抹无力之感。 姜绾注意到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假装不经意间地道,“殿下眼睛不舒服啊?” 在姜绾话音刚落,蓦地,君玄澈那双深幽的眼眸里,覆上一层冰霜,低气压笼罩全身,目光锁定姜绾。 “你刚刚说什么?”君玄澈的话音虽染着些许笑意,但却是从未有过的冷。 姜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不是吧! 这么敏感! 难道是害怕自己的弱点被她发现了? 想灭口了?! 姜绾装傻充愣起来,“我说,天色这么晚了,殿下是不是觉得困了?我看你刚刚在揉眼睛。” 君玄澈睨着她,见她双眸莹澈清明,面上又透着对他的关心,转瞬整个人恢复了平静。 勾了勾唇,“早点回去。” 说完,坐上了马车。 在离开前,又特意叮嘱她一句,“明日记得来本王府里还债。” “知道了。” 姜绾闷闷回答。 明明现在就可以拿走的,偏要让她明天再去还。 怎么的,多拉三千两银子,你的马儿还能累死不成! 这到了明天,可就得多还十两啊! 君玄澈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一定是的,明天一定多拿十两出来还给他,免得又被他拿捏。 当君玄澈的马车消失在眼前后,姜绾一个人站在宴场外的花园里,有些犯傻了。 所以,君玄澈把她叫出来干嘛? 宴会还没结束呢,她又不想重新跑回去。 还是先等等盛意他们吧。 姜绾就这样,满足地抱着自己的小木箱,原地欣赏月色。 月色很美,怀里的黄金更美! 这可是她在这异世的第一桶金啊! 足足一万两,黄金!!! 这时,一道冷酷凌厉的女声,伴随着一阵阵脚步声,在姜绾身后响起。 “何人鬼鬼祟祟在此!” 姜绾抬头时,自己已被七八个女子,团团围住。 她微愣,从女子们的服饰辨别,是幽兰卫的人。 看样子,自己待在这里,正好被今夜巡逻的幽兰卫给撞见了。 幽兰卫的女子统一身着暗紫色的队服,扎着高马尾,佩戴黑色软甲。 唯有前面领头者,穿的是黑红色相间的劲装,身右侧配着一柄长剑,头戴银冠,束着马尾,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你是何人?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看了眼姜绾后,领头女子语气严肃,手握着剑柄,似要随时拔剑出鞘。 姜绾打量了一下这人。 之前说,幽兰卫统领华紫安,今年四十三了,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看这架势,又有点身份。 那么,大概率就是褚熙茹的姐姐,褚元薇了。 姜绾之前听月灰说过,已经有人向褚元薇透过,褚熙茹的失禁和毁容,都和她有关。 但褚元薇并没有来找她。 没想到今夜在这里碰见了。 姜绾依旧抱着木箱子,“我是国公府嫡女姜绾,手里抱着的,是皇上刚刚赏赐我的黄金,你要看看吗?” 褚元薇听到她自报家门,眸色凝沉,“是你!” 说完,又看了眼四周,“今夜宴会还未散场,你为何一人在此?鬼鬼祟祟,目的不纯,跟我回如意司一趟!” 如意司。 是幽兰卫设立在京城的办案点,内设审讯堂,刑堂,诏狱,一般皆是犯了重罪的高官朝臣,或者穷凶极恶的罪犯,才有资格被带入。 虽叫如意司,可一旦被带进去,种种审讯酷刑下来,那可一点都不如意。 好点的能落个半残,差点的,命都没了。 姜绾见自己什么事也没干,褚元薇就整这么大的架势。 看来,是真的带点私仇啊。 “我是被摄政王叫出来的,皇上也看见了,褚副统领若不信,大可去宴场问问皇上。”姜绾才不带怕的呢。 提起摄政王,褚元薇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可能!” 姜绾勾唇,“怎么不可能,宴场就在后面,附近的宫女太监也都看见了,褚副统领为何不去问问,偏要逮着我不放。” “是对我一个小小的臣女,有什么不满吗?” 褚元薇眼中微闪,冷冷开口,“姜绾,你要知道,幽兰卫只要想抓人,不需要给任何理由。” “带走!” 褚元薇说完,吩咐身边手下。 几个手下想上前,姜绾浅浅笑了起来,“褚副统领,好大的官威啊。” “难怪……” 褚元薇眯眼,“难怪什么?” “没什么。那你就带我走吧。”姜绾倒是要看看,这褚元薇,能把她怎么样。 难怪那位华统领看她不满呢! 幽兰卫以后要是交在这种人滥用职权的人手里,迟早要完! 褚元薇沉下脸,“带走!” 几个手下正要抓住姜绾时,黑幕里,又传来一道女声。 “慢着!” 褚元薇听到声音,微愣。 姜绾看去,只见又一个和褚元薇差不多装扮的女子走了过来,但这个女子,显然气势更足,气场也能强悍一些。 从她的脸上,也能看到一点岁月的痕迹。 “拜见统领!” 褚元薇的手下,齐齐叩拜。 姜绾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幽兰卫统领,华紫安。 华紫安来了后,空气中都有一股微妙的气氛。 姜绾察觉,这两人不合的也太明显了吧! 华紫安面无表情地盯着褚元薇,随即劈头盖脸的说—— “褚元薇,褚副统领,咱们幽兰卫的职责,是让你维护皇城安稳,替皇上分忧的。” “你说你抓姜家嫡女干什么,像话吗?” “姐劝你一句,小小年纪,灵活点,要懂得变通,别把路给走窄了,姐这可是为了你好!能理解不!” “姐现在命令你,放了姜家嫡女。” 在姜绾的想象里,华紫安应该是个不苟言笑,又超级凶悍,又超级铁面无情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管理好偌大一个幽兰卫。 没想到,这一开口,就让姜绾的想象破灭了。 这位姐,还挺……难以形容的。 褚元薇默不作声的看着华紫安,在她说完后,顿了顿,最后什么也没说,挥手示意手下的人离开。 一群人就这样走了。 花园里,就剩姜绾和华紫安了。 姜绾见刚刚华紫安帮了她,想道一声谢,只听华紫安先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臭丫头,你刚刚傻愣着干什么!她都那么对你了,你倒是给我揍她啊!一天天给她个丫头片子狂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都!” 姜绾:这语气……好熟悉…… 第38章 老子是你六爷爷 姜绾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华紫安,确实是个女人没错啊。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是幽兰卫副统领,我一个弱女子,哪敢揍她,被她反过来揍还差不多吧。”姜绾继续保持柔弱的姿态。 刚说完,华紫安就炸毛了,先看了眼四周,然后一把揪住姜绾的衣领,拖着她往旁边的角落里面走。 一路来到一座废弃的宫殿,华紫安才松开她。 气恼道,“你被她揍?你敢被她揍一个试试!老子教了你那么多年的武功,白瞎的吗?” 若说原本她处于怀疑状态,但在华紫安说完这句话后,姜绾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卧槽了,这…… 但在对方没有承认前,姜绾也不敢冒认,“华统领什么时候教过我武功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认错你妹啊!” “老子是你六爷爷!” 姜绾:!!!!! 我靠! 她惊呆了! 六爷爷!!! 她那隐世家族里,最弱鸡的六爷爷,白无瑕!! 她的六位爷爷,玄,灵,医,毒,文,武。 各个身怀绝技,为什么说六爷爷是最弱鸡的,因为其他爷爷在有其他绝技的情况下,最基础的本事就是武功。 而六爷爷,只擅武。 所以排行老六。 姜绾那么多年的武功,也都是六爷爷手把手教的。 原以为只有大爷爷剪刀石头布输了,和她一起被扔进来了,六爷爷居然也来了? 姜绾嘴角微微抽动,打量了一眼华紫安的身段,“六,爷,爷?你怎么突然成我六奶奶了?” “滚滚滚!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呢!”华紫安低头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姜绾咽了咽口水,“你不会也是输了剪刀石头布吧?” “你怎么知道?”华紫安反问。 “……” 华紫安撇嘴,说起自己的事情,“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是穿越啊!” “啊?”姜绾懵了。 姜绾知道,自己是魂归原味。 但六爷爷这么神奇的吗? 穿越? 华紫安察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我这具身体的原身,是被人用暗器,暗算死的。” “等我醒来,我他娘就穿到这个女人身上了。烦都烦死了!” 姜绾闻言,结合之前传闻,算是能联系起来了。 所以说,华紫安之前都好好的,偏偏在退位之前,要一改历年传统,要再招募一位新的副统领。 敢情是六爷爷在作妖啊。 “你为什么要招募新的副统领啊?”姜绾问。 华紫安耸了耸肩,口气轻飘飘地道,“能有什么,看不惯那姓褚的丫头片子呗!我刚醒的时候,旁边的大夫还在说,要不要去找宫里的太医来看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结果就听到褚元薇在床边说,既然死了,那就赶紧找地埋了吧!” “然后,旁边已经有狗腿子,开始恭喜她可以升为统领了。” 第39章 这老太太怎么突然蹦出来了? 姜绾看了一会儿,叶北宁不知道说了什么,姜以沫垂眸浅笑,眼内满是掩不住的少女娇羞。 叶北宁也笑的一脸荡漾,临走前,往姜以沫的手里,塞了一块贴身玉佩。 等姜以沫坐着马车离开,叶北宁也才离去。 …… 翌日,姜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昨晚回到盛家,就一直在整理这余下的九千五百两黄金。 她分成了好几份。 首先君玄澈那边欠的,要先还。 但欠君玄澈的是白银,黄金换算成白银,都算了好几遍,在这个朝代,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 也就是要还君玄澈三百两黄金,外加拖延一天,多十两,也就是三百零一两黄金。 未免君玄澈再诈她,姜绾还多准备了十几两,以防万一。 再来就是大爷爷的,外公的,外祖母的,盛意的,盛临云的,在盛家待了这么久,总不能白吃白喝的。 对她好的人,她也会回报百倍。 七七八八分下来,姜绾自己还剩五千两黄金。 也是一笔巨款。 最后,姜绾自己身边留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是存到空间里面,最安稳。 虽然这空间有时候不着调,但至少安全。 起床后,姜绾收拾了一下,月灰走进来帮她梳妆,边梳妆的时候,边轻轻开口,“早上北王命人给姜以沫,送了一副名画过去。” “行事高调,现在外面又有些风言风语……” 月灰看了眼姜绾,欲言又止。 随即又道,“要不要我去杀了他们?” 姜绾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些风言风语是什么。 无非就是,姜绾这个丑八怪留不住叶北宁,叶北宁移情才貌双全的庶妹。 在外人看来,两姐妹争一个男人,嫡女争不过庶妹,就成了笑话。 但,叶北宁这种垃圾,谁稀得争啊,白送给她都不要! 最好明天就把姜以沫娶府里去。 她一定会送上一份新婚大礼。 且是发自内心的! “不管他们,他俩最好爱的越高调越好。”姜绾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月灰依旧不是很明白,但她听姜绾的。 “不过,姑娘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杀了他们。”月灰不放心的说。 姜绾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 她所能做的,就是把欺负姜绾的人,杀干净! 姜绾听月灰动不动就要杀人,她忍不住乐了,回身看向月灰,“别冲动,我做事自有分寸,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私塾。” 听大爷爷讲讲道理,平复平复心绪。 月灰眨巴一下眼,点点头。 梳妆后,姜绾准备先去摄政王府把欠债还了,回来再把准备好的其他银两,给外祖他们。 刚出门,侍女秋好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姐,大堂来人了。” “谁来了?”姜绾见她神色慌张,有股不好的预感。 “是国公府的老太太来了!” 姜绾皱眉,国公府的老太太? 姜宗成的母亲? 这老太太怎么突然蹦出来了? 想必也是来者不善。 姜绾快步走到大堂里面去,只见大堂内,盛远清去上朝了还未回府,只有盛老夫人坐在主位。 旁边一侧位置上,坐着一个穿戴华丽的胖老太太,浑身披金挂银,恨不得值钱的东西都堆身上。 姜绾见到这老太太,一丝丝记忆冒了出来。 眼前这老太太,也就是姜宗成的母亲。 乡野村妇出身,家底不深,调子挺高。 那些年一直看不惯景阳侯府出身的盛聆音,觉得是个不会伺候自己儿子的娇小姐。 从乡下被接到姜府后,天天端着婆母的架子,让盛聆音给她端茶递水。 后来姜宗成在外出征归来,带回了有孕六个月的蒋氏。 盛聆音不同意姜宗成纳妾,大闹一场,是这老太太帮着姜宗成,留下了蒋氏。 原本说好蒋氏生下孩子,由盛聆音抚养,再送蒋氏离开。 可生完以后,一切都不作数了。 蒋氏不知道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老太太喜欢的紧,在府里越发帮着蒋氏,直至姜以沫出生。 姜宗成取了相濡以沫这个名字,对蒋氏的爱毫不掩饰,彻底将盛聆音的情绪击垮。 盛聆音心死,便出府清修,再不归府。 姜绾想到这些,眼眸沉沉。 既是个恶毒的婆子,那也不需要太给对方好脸色。 她走近,先给盛老夫人请安,“见过外祖母。” “绾儿乖,昨晚睡好没有?”盛老夫人满意的笑弯了眼。 姜绾点头,“睡得很好,外祖母新给我订做的枕头,软软的,很舒服,很是安眠。” “那就好……” 旁边姜老太太见两人就这么晾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权杖,用力的掷地,朝姜绾不悦的喝道—— “你是看不见我这个祖母坐在这里吗?” 见这老太婆上来就发难,姜绾看了过去,随即惊呼一声,“哟,是祖母啊,瞧我都没认出来,一段时间不见,咋又胖了呢,我寻思谁家富贵胖老太来串门了呢!” 姜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黑,阴着脸,“我不过回了祖宅一段时间,回来就听说了你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姜绾,你这个孽障,真将我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 “还有,怎么我偌大一个国公府,是容不下你了,还偏要跑到别人家里来住,你是想让外人戳你父亲的脊梁骨吗?” 这话一出,盛老夫人可不乐意听了,低笑一声,满眼讽刺,“说起来,当年宗成还是个从八品的小武官时,偏要痴心求娶我们景阳侯府的嫡女,想娶又给不出聘礼的时候,老太太你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我们哭诉啊,说着你们娘俩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行啊,我们遂了女儿的心愿,让女儿下嫁于你姜家,你当时可说了,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会待我女儿如你亲生。” “怎么,如今姜宗成为国公了,姜家成了京城高门权贵,你们违背诺言,逼走我的女儿,现在我们盛家,就成了你口中的别人了?” 盛老夫人激动的说完,眼眶泛红,替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 提起往事,亦是姜老太太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当年自己就是个破落农庄里的村妇,丈夫死的早,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了姜宗成,后来明安国与邻国打仗,宗成年轻力壮,便入了军营,成了一个小兵。 摸爬滚打数年,好在宗成争气,一步步从一个小兵,升上了骁骑尉。 随大军回京时,遇见了盛聆音。 盛聆音当时年轻貌美,京城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可偏偏一眼倾心于姜宗成。 不顾父母反对,要强行嫁给姜宗成。 当时,姜家可受了不少外界的白眼,背后都传姜宗成吃了软饭,娶了个高门嫡女,有了岳丈撑腰,才有了今日。 这姜老太太可不愿意听了。 在她眼里,自己儿子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和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老太太冷冷一笑,“我家宗成能成为明安国的国公爷,是靠他自己的军功,何曾是因为你们盛家!” “何况,有句古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盛聆音如今还未与宗成和离,那便是我姜家的人。” “姜家,我说了算!” 第40章 你投靠了君玄澈? 见这姜老太太如此嚣张跋扈,姜绾可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臭不要脸吗! 姜绾开口,“祖母不必在这里与我外祖母辩论,是非曲直,大家心中自有论断。” “既然你也说我母亲还是姜家的人,那和盛家这层姻亲关系,那就抹灭不掉,祖母也不要急于撇清关系了。” “你们靠着我母亲在京城站稳脚跟,又弃我母亲不顾,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你矢口否认,就能撇掉的!” 姜老太太见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姜绾都敢顶嘴了,挥起权杖就要朝姜绾打过去。 “姜绾,你放肆!” 姜绾一把握住权杖,用力一甩,姜老太太没握住,权杖掉落在地。 盛老夫人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忧,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盛家女儿教出来的货!”姜老夫人指着姜绾,目光看向盛老夫人。 说完,又道,“姜绾,你现在就跟我回府,我要家法伺候!” 姜绾摇头,“不回。” “不回?这可由不得你!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把你带回去,省得你在外面丢人!”姜老夫人被她气得,连连喘着粗气。 盛老夫人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神情凝肃,“李贵萍,我念你是我亲家,才给你三分脸色,你可别给脸不要。” “我乃一品诰命夫人,你一个二品诰命,休得在我盛府撒泼!” “来人,把这老贱妇给我轰出去!” 盛老夫人命令院内护卫。 不等护卫出现,月灰就要先一步冲上去扔人了。 “慢着!” 姜老夫人抬手。 看向盛老夫人,“我自己会走,姜绾不想回也行,但是……” 姜老夫人又朝姜绾看去,“你还未许婚配,便是我姜家人,昨夜皇上赏了你一万两黄金,那也属于姜家。” “拿出来!” 姜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在这姜老太太身上,臭不要脸这种词,都显得委婉的像是夸人的话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姜老太太,一脸横肉,尖酸刻薄,真够刁的。 想让她给银子,做梦吧。 姜绾弯唇,佯装吃惊,“黄金啊,你来晚了一步,我给摄政王了呀,要不祖母去问摄政王要吧。” 姜老夫人一听,啐了一口,“摄政王?我呸!你个贱丫头还敢骗我!你别以为搬出一个摄政王出来,我就怕了!” “我听宗成说过,那摄政王君什么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你少来唬我!你当我是吓大的?” 见这老太太越说话越狂,姜绾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 也不知道君玄澈在盛家,安插‘复读机’没有。 赶紧去告状吧! “姜绾,一句话,黄金拿出来,还给我们姜家,我马上就走。”姜老夫人站得笔直,恶狠狠的瞪着姜绾。 她今天清晨才回府,一回来就听蒋氏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其中还说起昨夜的一万两黄金。 姜老夫人虽过了许多年的好日子了,可这一万两黄金,还是现成的,就宛如一座金山一般。 这样一座金山,怎么能留给姜绾! 姜绾也配! “黄金是皇上赏赐给我的,不是赏赐给姜家的,祖母莫要忤逆圣意了,免得一会儿被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听见,那可要倒霉的。” 姜绾‘好心’劝着这不知死活的老太太。 “我说了我不怕!我是二品诰命夫人,皇上亲自下旨的,我怕什么!”姜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喊道。 就在这时,大堂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路过侯府就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侯府撒泼?” 姜绾一回头,就见到穿着软甲披风的华紫安,她的‘六爷爷’,正带着一队幽兰卫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侯府。 与姜绾对视后,华紫安朝她挑挑眉。 又看向大堂内。 “连华统领都惊动了。来人,奉茶!”盛老夫人是见过华紫安的。 华紫安抬手,“茶就不必了。” 说完,又朝姜老太太看去,意有所指,“本统领恰好押一个重犯去如意司,路过此地,听到这里吵得厉害。” “期间又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摄政王殿下,是谁?” 姜绾听闻,配合地摆手,“没有,华统领应该是听错了。” “不可能!本统领已经在门外听了许久,在侯府撒泼,又背后妄议摄政王殿下,视为重罪!” “需当押入如意司审讯!” “是谁说的,站出来?” 见惊动了幽兰卫的人,姜老太太面色一白,脚底一虚,往后退了一步,幸好及时被身后的侍女扶住。 “是你说的?”华紫安指向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缓了缓心神,想着幽兰卫,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群奴才而已。 自己可是国公的母亲,二品诰命夫人。 她怕什么! “是我说的,我不过是在教训晚辈而已,你们连这个都要管吗?”姜老夫人又一次挺直腰杆。 谁知,说完就见华紫安吩咐底下的人,“押走!” 说完,上来两个幽兰卫手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捆绳子,一左一右按住了姜老太太,将她五花大绑后,就要把她往外押走。 姜老太太不停地挣扎,歇斯底里的大喊,“狗奴才,我可是姜宗成的母亲,是二品诰命夫人,你们敢绑我,不要命了!” 华紫安笑了笑,“背后议论摄政王殿下,是你自己先不要命的。区区一个二品诰命,那家伙给你显的,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绑走!” 说完,一行人押着姜老太太离开。 华紫安看了眼姜绾,姜绾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六爷爷。 “今日惊扰侯夫人了。”华紫安朝着盛老夫人,微微行了个礼。 毕竟是绾宝现在的外祖母。 盛老夫人缓了缓神,心有余悸,“无妨,只是,这……” 毕竟是姜宗成的母亲,又是绾儿的祖母,幽兰卫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绾儿。 华紫安看出她的所想,示意她安心,“是摄政王殿下,亲自下的令抓人,侯夫人不必担心。” “摄政王殿下交代了,天塌下来,有他撑着。” 闻言,盛老夫人算是明白,为什么幽兰卫的人,到得这么及时了。 姜绾也明白了,果然,这里也有君玄澈的‘复读机’。 牛逼…… 姜老太太一路被五花大绑,押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路过百姓纷纷驻足,一脸新鲜。 这可是国公大人的母亲啊,怎么惹了幽兰卫的人。 姜绾送华紫安到门口,看了眼四周,悄声问,“六爷爷,你投靠了君玄澈?” 第41章 本王从不以貌取人 听到姜绾的话,华紫安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挺胸,“怎么说话呢,你六爷爷我是那么没节气的人吗?还投靠他?” 听到这样,姜绾眨巴一下眼,会意点头,“我就说嘛……” “其实我本来就归他管。”华紫安哼了一声,打断了姜绾的话。 姜绾一阵沉默。 “玄冥军的统领裴韶,和我这幽兰卫的统领,明面上是替皇上分忧,其实大权早就掌握在君玄澈的手里了。” “所以啊,不是我要顺从他,是我现在这身份,没办法嘛。”华紫安解释一通,生怕自己在姜绾眼中伟岸的形象不保。 姜绾懂了,总之还是,君玄澈这人,势力滔天。 不过她就好奇了…… 姜绾环抱着手臂,靠着旁边的柱子,一脸八卦,“这摄政王君玄澈,看起来不过也就二十多点吧?又是个异姓王,他是怎么做到把控朝政的?六爷爷你知道内情吗?” 这个过程,想必一定很精彩。 华紫安听她这么问,赶紧又朝四处看了看,朝姜绾勾了勾手指。 姜绾凑过去。 就听华紫安在她耳边说—— “我也不知道。” “……”姜绾又是一阵沉默。 “行了,我先不和你说了,还得回去审姜家那胖老太呢,我这回要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之母啊,什么玩意儿,再狂给她腿都打折!” 华紫安提起那胖老太就来气。 临走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悄咪咪地对着姜绾说,“我上回见到皇上,这货和鬼上身似的,嘴里还在念咒,而且旁边还放了一些丹药。” “我怀疑,他是不是和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想长生不老。” 姜绾心头一惊,站直身体,“你的意思是,君玄澈在帮他?”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是你自己理解的。走了!” 华紫安说完,赶紧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跑着跑着头也不回说了一句,“你赶紧去还银子吧!” 姜绾:!!! 要死了,差点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说完,赶紧抱着那一兜银子,匆匆忙忙地往摄政王跑去。 早上这么一闹,姜绾来到摄政王府门前的时候,午时都过了。 守门的侍卫早就被打过招呼,见到姜绾来了后,示意她可以直接进府里。 姜绾进府后,也没个引路的人,她顺着记忆,往那天的凉亭方向走过去。 第42章 这似曾相识的剧情 君玄澈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 不过姜绾还是心有顾忌,虽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保护,是什么样的形式,是和纪寒一样,没日没夜的贴身保护,还是叫她的时候再出现。 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外面不知道又要怎么瞎传了。 毕竟听着真的很荒谬。 堂堂摄政王,让国公府一个废柴丑八怪贴身保护,百姓们听了估计脑子里都转不过弯来。 “那个,既然这事儿这么定了,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能不能不要外传?”姜绾和君玄澈商量。 君玄澈嗯了一声,似是同意。 姜绾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纪寒从外面走近,恭敬地弯了弯腰,“殿下,姜国公在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君玄澈明知故问。 “似乎……是来为姜家老太求情。” …… 小半个时辰前,如意司。 姜老太太一路被绑进如意司,直接被幽兰卫的手下,押进了诏狱。 白日里的诏狱,犹如阴司,处处回荡着惨叫声,以及一系列刑具碰撞,发出的当啷声,听得人心尖发颤。 姜老太太进了诏狱,嘴里还在不停地骂,“你们这帮狗奴才,敢这么对我,我让我儿子都杀了你们!” “我儿子可是国公爷!景阳侯府算什么,官位还在我儿子之下,我是盛聆音的婆母,盛家教不出贤惠的女儿,占着主母之位不放,我骂盛家几句怎么了!” “谁家大老爷不娶三妻四妾啊,我家宗成,这么多年就娶了一个妾,盛家还给我们脸色,你们该把盛家那不讲理的老东西绑过来才是!” 听到这老太太嘴里骂得这么脏,华紫安进来的时候,二话不说,抽起刑具里的九节鞭,就在这老太太肩膀甩了一鞭。 “哎呀,杀人了,杀人了呀!”姜家老太被打得嗷嗷直叫。 华紫安走近,“你鬼叫什么?长舌妇!你是因为盛家被抓来的吗?你是因为冒犯了摄政王殿下!” “你这胖老太太,看着浑身流肥油,我看你是吃了一肚子的熊心豹子胆吧!” 旁边诏狱门口,褚元薇抱着双臂,看着这一幕,毫无情绪波动。 “褚副统领,要不要去劝一劝华统领,这毕竟是姜国公的母亲。”有幽兰卫的属下,有些担忧,怕闹出事情。 褚元薇面无表情,“冒犯摄政王,的确该死。” 一句话,堵得人无言。 姜老太太依旧在惨叫连天,余光见华紫安又拿了一块烧烫的烙铁走过来,终于是知道害怕了,眼内满是惊恐。 “我没有啊,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身为长辈,还不能说小辈几句了吗?我可是二品诰命夫人!” 华紫安咋舌摇头,“你搁这跟谁俩呢?还长辈小辈的,那皇上年纪还比你小呢,怎么的,你也说皇上几句?” “来人,给我烫烫这老东西的嘴,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华紫安下令吩咐。 “是!”旁边的属下,听命上前,接过华紫安手里的烙铁。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姜国公来了。” 华紫安听这姓姜的终于来了,松了松肩颈,走了出去。 她得去会会绾宝这个渣爹。 如意司大堂。 姜宗成站在里面,面色严肃,旁边的人端了一杯茶上来,被他随手挥倒在地,碎片一地。 “华紫安,为何绑我母亲!” “赶快将本国公的母亲放了!” 见到华紫安后,姜宗成快步上前,语气凶狠。 华紫安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姜国公,姜家老夫人今日在景阳侯府闹事,又言语冲撞摄政王,我们幽兰卫,秉公办事。” “姜国公若是不服,大可去请皇上旨意。” “有了皇上旨意,幽兰卫即刻放人。” 姜宗成闻言,握了握紧拳头,沉声警告,“华紫安,在这京城,你我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那是那句话,幽兰卫秉公办案。” “哦,对了,还有一事忘记说了,今日姜老夫人还问姜绾索要一万两黄金,称这一万两黄金属于姜家,这其中,是也在忤逆圣意啊。” “姜国公,这事儿,你怎么看啊?” 姜宗成皱起眉头,自己刚回府,就听下人来报,母亲去盛家闹事,被路过巡逻的幽兰卫,抓去了如意司。 他知道母亲脾性,这些年一直不满盛家。 但也没想到,事情还牵扯到了君玄澈和皇上这一层面。 该死! 母亲到底胡言乱语了哪些! 姜宗成没辙,愤愤地转身离开,直接去了摄政王府。 …… 此时,摄政王府。 “我爹来了,我躲躲。” 姜绾不想在这里和姜宗成碰面,左看右看,翻身躲到了凉亭旁边的假山后面。 君玄澈也任由着她,命人让姜宗成进来。 不多时,姜宗成被带进府里。 恭敬地弯腰,“下官姜宗成,拜见摄政王殿下。” “姜国公无需多礼。”君玄澈语气淡漠,又疏离。 姜宗成道了声谢,直奔主题,“下官今日下朝后,被皇上叫去御书房,商议了一些国事,便回府晚了一些。” “回府后,才听说家母一冲动,言语没了忌讳,惹了一些麻烦,被押去了如意司。” “下官特意来恳请摄政王殿下,高抬贵手,饶恕家母一次,下官定当回去好好劝诫家母,不再有下次。” 君玄澈闻言,微挑眉梢,“哦?竟还有此事?” “可这如意司,一向是幽兰卫的地盘,幽兰卫又全权听命于皇上,国公大人,你似乎找错人了。” 姜绾躲在假山后,听到君玄澈这踢皮球似的方法,真忍不住想看看姜宗成此时的表情。 估计气得脸都绿了。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姜宗成压着性子,忍气吞声,“皇上一向最听摄政王的,还请摄政王殿下,高抬贵手。” 君玄澈幽眸泛深,“姜国公,你是让本王僭越吗?” “臣不敢。”姜宗成心中一凛,直接跪了下来。 君玄澈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姜宗成起身。 “姜国公一片孝心,本王于心不忍。” “近来皇上下朝后,沉迷阅书,勤练书法,既然姜国公想救母亲,本王给你支一个招。” 君玄澈说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白玉桌面上的一摞白纸,唇角微弯—— “那就请姜国公,将你的孝心都写下来,想必皇上看了,一定为之感动。” “这里有一千张,写满了,才能体现出你的赤诚之心。” “姜国公,请吧。” 姜绾:这似曾相识的剧情…… 敢情这一摞白纸,不是给她准备的? 第43章 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姜绾悄悄挪到假山边,特别想看一看姜宗成现在的表情。 她探头看去,就见姜宗成脸上乌云密布,身体微微颤了颤,似是在强忍此刻心中滔天的怒火。 君玄澈眸光流转,“姜国公快写吧,否则天黑了,宫门要关了。” 姜宗成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抬笔沾了点墨汁,开始在白纸上,提笔挥墨。 他从一个破农庄里的莽夫,走到今日一等国公这个位置,‘忍’这件事,是他成功路上,做过千百遍的事情。 姜宗成一声不吭地写着。 姜绾则犯了难。 这得写多久啊,早知道就直接爬墙开溜了。 搞得自己现在也在受罚一样,还要躲在这假山后面。 期间,君玄澈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随意问起,“听说姜国公不喜欢姜绾这个女儿?” 姜宗成手里的毛笔一顿,头也没抬就说,“这世间,不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除非是那孩子,寒了父母的心。” “姜国公还挺尊老爱幼。”君玄澈收回视线,不咸不淡道。 姜绾听了姜宗成的话,翻了个白眼。 说得比唱得好听。 明明一直视盛氏的一对儿女,为自己的耻辱。 一直快到天黑的时候,外面传来禀报声—— “殿下,幽兰卫那边派人来传话,做完最后的审讯,明日一早,便会放姜家老夫人回府。” 闻言,君玄澈看向姜宗成,“姜国公,可还满意?” 姜宗成一颗心松了下来,起身朝君玄澈抚了抚身,“多谢摄政王宽宏大量,下官接回母亲后,自会好生提点母亲,绝不再犯今日之事。” “回吧。”君玄澈不愿再与姜宗成多言。 姜宗成点头,正要离开时,君玄澈看了眼纪寒。 纪寒会意,拿起剩下未抄完的白纸,递给姜宗成。 姜宗成不明所以。 “皇上一向耳聪敏锐,今日之事,怕是姜国公,还是要在皇上面前表态,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去府上取。”君玄澈道。 姜宗成闷着脸,拿过一摞白纸,快步离去。 在姜宗成走后,假山后面的姜绾,已经坐在地上,打了好久的瞌睡。 君玄澈起身,往假山走去,敲了敲她的脑袋。 姜绾惊醒。 才发现自己还在摄政王府里。 眼看着已近黄昏,姜绾也想先回去,但…… “我以后不会是贴身保护你吧?” 君玄澈睨着她,“你若是想,也行。” “不不不,那还是您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面吧?不过,我也先说好,我其实就是三脚猫功夫,没那么大能耐的。” 姜绾真怕哪天三更半夜,君玄澈突然让她疯狂杀人。 那她就懵逼了。 “你那天,分身幻影……”君玄澈微微启唇。 听到这四个字,姜绾心中一凛,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捂住了君玄澈的嘴巴。 君玄澈皱了下眉,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姜绾反应过来,吓了一跳,立即松开君玄澈,往后退了一步。 “我先回去了!” 姜绾也不等君玄澈发话,匆匆忙忙就往府外跑。 原地,忽听君玄澈轻哼一声。 跑得比兔子还快。 过了一会儿,君玄澈回到书房,从华紫安递给他的一众招募副统领的报名名单里,翻出了姜绾那张。 以及,姜以沫的那张。 “这国公府,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 翌日,天没亮时,姜宗成就接走了姜老太太。 姜家老太太昨天在如意司待了一日一夜,被接回国公府时,人都瘦了一圈。 回到府里,躺在床上,就忍不住对着姜宗成哭了起来,“宗成,你可得替娘做主啊。” “娘这辈子,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你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就不该娶了盛聆音那个贱人。” “这贱蹄子,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庙里清修,鬼知道是不是背地里和哪个野男人在做那些男盗女娼的事情!” “这回你必须给我休了她!否则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旁边,蒋氏和姜以沫对视了一眼。 蒋氏上前,在姜老太太床边跪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姜老太太的腿,轻轻地揉捏着。 又细声安慰,“老夫人这回受苦了,其实,都怪妾身不好,若是妾身当时没有入府,姐姐也不会和老爷闹成这样。”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老夫人和老爷责罚妾身吧。” 蒋氏满脸的自责与伤心。 “我也有错。”姜以沫也顺势跪了下来。 姜宗成看着心疼极了,“伊湄,这不是你的错,是景阳侯府,欺人太甚。” 第44章 你还是不肯放我清静 姜绾几乎一晚没睡。 她知道,姜家老太一旦从如意司出来,便会对着姜宗成撒气,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盛家和母亲。 可明明是姜家老太先来闹事。 但姜宗成一向愚孝,身边又有个惯爱扇阴风点鬼火的蒋氏,恐怕姜家,这次会彻底想与盛家撇清关系。 但如何撇清,唯有一条路,就是与母亲和离。 四更天时,姜绾便早早地起身,来到如意司附近,亲眼见到姜家的马车接走老太太后,立刻往城外的净慈寺去了。 天刚蒙蒙亮,已有不少百姓,排队等着上香。 姜绾一路进去,询问了一名小僧,最后在小僧的指引下,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半山腰间,有一处僻静的禅房。 晨起山上浮云飘渺,幽静无声,虽是炎夏,可山林里的风还带着微寒,吹在身上,沁着丝丝凉意。 姜绾来到禅房的门口,莫名有些的紧张。 这时,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一袭朴素灰袍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当见到门口的人后,神情一顿,眸中闪过无数种的情绪,似诧异,似喜悦,甚至还有一些惧意。 “母亲。” 姜绾主动上前,唤了盛聆音一声母亲。 盛聆音凝望着她,微微张唇,许多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为一声平淡的,“绾儿来了。” 姜绾看着盛聆音,面上未施粉黛,看起来干净又纯朴,面容虽没有蒋氏那般媚艳,可却充满着生动大方的美。 “这些年,一直未来拜见母亲,是绾儿不孝。” 姜绾屈膝跪了下来。 盛聆音见到这一幕,鼻尖一酸,再也绷不住情绪,上前抱住了姜绾,“绾儿,是母亲对不住你。” 姜绾被盛聆音抱住,心间莫名有股暖意流出,伸手抱住盛聆音,“母亲受苦了。” “不苦,一点也不苦。” 不多时,盛聆音带着姜绾在禅房门口的木桌坐下,又泡了一杯热茶,以及准备了一盘桃花酥过来。 母女俩也不似刚才那般生分,盛聆音坐在旁边,看向姜绾满是黑斑的脸,静静的听着姜绾诉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情。 “当初,是姜宗成违背诺言在先,负了我。我不愿成全他和蒋伊湄,我知道,一旦我与姜宗成和离,你和星余,便再也不会是国公府的嫡出。” “但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宁愿用这鱼死网破的方式,和他周旋到了今日。” “如今,这一天,该来还是要来了。” 盛聆音看着姜绾的脸,眼里忍着泪,“我只是没想到,蒋伊湄看似善良柔弱,竟如此恶毒。” 姜绾看她要哭,心头一紧,赶忙拿出绢帕,沾了点茶水,擦了擦脸上的黑斑。 “母亲放心,我运气好,碰到一个老神医,他看我可怜,给我解药。现在这黑斑其实没那么深,是我用来骗蒋氏的。” 盛聆音眼内有些诧异,“真的?” “真的。” 气氛缓和后,姜绾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母亲在外清修那么久,其实外祖一家,一直都很担心你,挂念你。” “母亲不必为了我和大哥如此委曲求全,更不必为了一个烂男人,将自己陷入这水深火热里。” “母亲,与他和离,回到外祖身边,好不好?” 这段日子,住在盛家,时常听外祖母提起母亲,每每说到母亲,外祖母总是忍不住落泪,言语内满是对母亲的疼惜。 盛聆音垂眸,满脸悲戚之色,语气带着绝望,“当初我不顾父母反对,偏要下嫁姜宗成,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我也没有脸面再见他们。” “母亲……” “绾儿,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 姜绾抿唇,静默良久。 这时,月灰快步上前,低声道,“姜宗成来了。” 闻言,盛聆音长叹口气,望着山腰底下,“姜宗成想与我和离,也得先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绾儿,你先进屋子里。” 姜绾没说什么,听了盛聆音的话,进了禅房里。 没多久,姜宗成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盛聆音的面前。 盛聆音在外清修将近十年,前八年里,她一次都没见过姜宗成,倒是这两年里,姜宗成来得勤了一些。 但每次来,无外乎是说一件事。 就是要与她和离。 此刻,姜宗成站在盛聆音的面前,注意到了盛聆音面前放着的茶杯和桃花酥,眼露鄙夷。 “你倒是清闲。” 盛聆音微微一笑,“姜国公这次似乎来得都比以往早。” “是又来和我提和离的吗?” 姜宗成面无表情,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函,扔到盛聆音的面前。 “这次不是和离,是休书!” “盛聆音,我要休了你!”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无情,偏要逼我给你留下个侯府嫡女被休的名声,那休怪我无义。” “盖下手印,你我二人,从此夫妻情尽,再不相干。” 看着信函上写的‘休书’二字,盛聆音再看向姜宗成,忽然讽刺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姜宗成不耐烦地问。 盛聆音眼露鄙薄之色,拿起信函,“常说寒门出贵子,又常说,男人最易见异思迁。” “姜宗成,还记得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吗?” “和蒋伊湄刚入府时的样子,别无二致啊。” “你们二人,果真是天生一对。” 短短两句话,彻底激怒姜宗成,他一挥袖,将盛聆音面前的茶盏糕点挥落在地。 姜绾差点想冲出去打人,一只手已经握着屋内的一张凳子腿。 盛聆音却是不气不恼,站起身来,走到姜宗成的身边,凝望远处景色,“我原以为自己逃出来躲个清静,姜家便能有安宁之日。” “没想到,你还是要逼我。” “既然如此……” 盛聆音沉吟片刻,忽然冒出一句—— “当年你一步步上位时,行贿的每一笔账目,包括利用国公身份,替你的庶子买官职,这些我都替你记下来了。” “姜国公,要亲自过目吗?” 第45章 偷偷换了治伤寒的药 姜宗成蓦地身子一僵,一脸错愕地望着盛聆音。 看着盛聆音脸上冷漠又嘲讽的笑,姜宗成只觉得毛骨悚然,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杀意。 若说行贿,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那么给皓安,安排闲职,是他近两年才做的事情。 虽说京兆尹给他面子,让皓安留在京兆尹府当差,可若真的彻查起来,外界也会议论他利用国公身份,给自己的儿子走后门。 只是这买官一事,盛聆音怎么会知晓? 盛聆音不能再留了。 姜宗成看向盛聆音的目光,越来越暗,右手微拢拳心,慢慢发力。 “恼羞成怒了,想杀我灭口吗?”盛聆音直接拆穿姜宗成心中所想。 而后,又接着道,“杀了我,你以为便可高枕无忧了吗?” “你的这些秘密,我早已交由一个让我信任之人,一旦我死了,亦或者与你和离了,这些秘密,都会公之于众。” “姜宗成,我曾对你一片真心,但,是你对不起在先,你也别怪我狠毒。” “现在,还敢杀我吗?” 盛聆音也不想与姜宗成走到这一步,但时至今日,作为母亲,她必须护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屋里的姜绾,完全被惊呆了。 原以为母亲年少时就爱上姜宗成,会是一个恋爱脑。 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清醒。 真是反转的猝不及防。 女人啊,千万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迷失自己。 姜宗成握紧的右拳,慢慢地松开,看着盛聆音,感觉是从没有过的恐惧和陌生感。 “盛聆音,你变了。” 盛聆音冷笑扬唇,“休书还要我按下手印吗?” 姜宗成望着她嘲弄的眼神,此刻心里,唯有一股被拿捏的挫败感。 他拿起休书,一撕两半。 转身欲要离开时,盛聆音叫住了他,“且慢。” 姜宗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盛聆音神色冰冷,“现在,该我和你谈条件了。” 姜宗成诧异的回头。 盛聆音直截了当地说—— “星余和绾儿,哪怕你再厌恶,从此刻起,你要让世人知道,只有他们,才永远是国公府的嫡出。” “以及,派人去盛家,请绾儿回府,回去继续尊为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好生待她。” 第46章 姑父明明就偏心姜以沫 盛远清和盛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眼底明显都有疑惑与诧异之色。 盛临云亦是,他略显戏谑地开口,“这是你在医书上翻来的?” 短短两个月不到,便用药让他的身体大为改善,盛临云自然不会傻到,真觉得她看几本医书,就能治病了。 姜绾自然也不会再用翻看医书,这么拙劣的借口。 也不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姜绾。 “其实我之前,四处贪玩瞎跑的时候,偷偷认识了一位神医,那位神医当时荷包丢了,我就送了他二两银子,当他回程的路费。” “之后他一高兴,就收我为徒了,我就和他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他还夸我学医天赋极好。” 姜绾:接着编吧……虽然听着很离谱。 盛家的人半信半疑,还是盛远清沉默良久,冒出一句,“那位神医,叫什么名字?” 姜绾想了想,搬出了她二爷爷的名号。 思索一下道,“具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神医师父姓竹。” “原来如此,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和外祖母说,刚刚大夫说,临云的药被调换了,我真的吓出一身冷汗。”盛老夫人终于是松了口气,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段时间,临云的气色渐好,她还以为上苍垂怜,喝了那么多药,总算是渐渐起效了。 没想到,竟然是绾儿偷偷在帮忙。 “我也以为,是你近来盯着小舅舅我吃药,药开始有了效果,原来啊。”盛临云跟着笑了起来。 也明白为什么这丫头,这段时间总是督促他按时服药。 盛远清也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 一群人笑开后,姜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不怪我就好。” “怎么会怪你,外祖母喜欢你还来不及。” 对比盛家这会儿氛围温情,姜家那边,可谓是愁云惨雾。 姜家老太太在府里躺了一下午,浑身都疼,嘴里哼哼唧唧个没完,一心盼着姜宗成带回休书,从此和盛家再无瓜葛。 谁知非但没等来休书,还等来了姜宗成今天就要接回姜绾的消息。 “我不同意!”姜老太太第一个反对,一激动,扯到肩膀的鞭伤,疼得龇牙咧嘴。 蒋氏一直在姜老太太房里伺候,在姜宗成进门时,一颗心愉悦地快要跳出来。 可是现在…… 蒋氏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母亲,儿子仔细想了想,这个节骨眼上,皇上还未立太子,盛远清一直未站队,盛家在京城,根基深厚,眼下贸然和盛家闹翻,对我实属不利。” 姜宗成自然不会把自己被盛聆音拿捏一事说出,只好换一套说辞。 姜老太太可听不懂这些门道,“宗成,你怕他们什么啊,你的官位,在景阳侯府之上!就连那个什么,丞相看了你都恭恭敬敬的,他不是百官之首吗?” “母亲,你不明白,咱们就先再忍忍吧。我一会儿就去盛家,接姜绾回来。” “还有,姜绾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我和盛聆音怎么闹,和她无关,如今她改过自新,我也要给她一次机会。” “等姜绾回府后,母亲也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有伊湄会帮我管教她。” 姜宗成说完,离开了房间。 “这天杀的!我这一肚子委屈,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姜老太太开始哭喊起来。 蒋氏面无表情地安慰她,“老夫人,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老爷不想和盛家闹翻,自然有他的考量。” 说完,垂下眼,遮住眼底的万千思绪。 今日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姜宗成明明铁了心地要和盛聆音和离,为何去了一趟净慈寺,回来不仅没带回休书,还要好生对待姜绾。 蒋氏眼中泛着寒光。 如今北王明显对以沫产生了兴趣,她必须趁着这股风,把以沫推向北王妃之位。 至于姜绾。 服用了那么久的焕颜散,也该让她毒发了。 蒋氏恶毒地想着。 …… 盛家,夜里。 晚膳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直到姜宗成这个不速之客的求见,让膳厅内融洽的氛围,戛然而止。 姜绾知道,姜宗成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也不急于开口。 “让他在外等着。”盛远清下了命令。 盛家其余人也心照不宣地继续吃着晚膳,一个个下意识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姜宗成站在盛家的大门,一站就是一个半时辰。 许久,紧闭的大门打开,管家走出,“姜国公,请吧。” 姜宗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大堂里,人都齐了。 “不知姜国公光临寒舍,有何指教?”进门,盛远清语调沉沉。 姜宗成忍了口气,弯腰,“小婿拜见岳丈,拜见岳母。” 又看向盛临云,“临云近来身体可好?” 见姜宗成突然这副态度,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盛临云面露浅笑,不咸不淡地开口,“姐夫很少这个时辰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叨扰了诸位许久,我来接姜绾回家。”姜宗成开门见山。 而后看向姜绾。 姜绾佯装惊讶,惊讶中又带着一点喜悦,“是我的玉棠院,修缮好了吗?” “玉棠院正在修缮,为父已经命人给你重新整理了一下空置着的茶青院,按照从前玉棠院的摆设,里面都给你添了新的物件。”姜宗成语气温和的说。 姜绾难得见姜宗成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但知道真相的她,内心毫无波澜。 盛老夫人和盛远清对视一眼。 随即开口,“你家老太太昨天才来大闹一场,叫我怎么放心现在让绾儿回去。” “岳母放心,小婿已经和家母认真商谈过了,姜绾到底是我的女儿,她的孙女,我们一定不会苛刻姜绾。”姜宗成说。 姜绾也适时出声,“外祖母放心吧,从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父亲其实也就嘴上训斥两句,心里其实很疼我。” “父亲,对吧?” 盛意忍不住插嘴,“不行,姑父明明就偏心姜以沫。就连姜以沫住的院子,也比她这个嫡女住得好。” “除非,姑父让姜以沫搬出来!把那个院子给绾绾住,我们才信!” 第47章 你,你能看见我? 盛意的话一出,盛家没有人出来反驳。 毕竟,盛意说的都是事实。 姜宗成这么多年,宠妾灭妻,就连姜以沫一个庶女,穿戴都比姜绾华丽,住的院落,也比姜绾的亮堂又宽敞。 虽说,他们没有要姜宗成苛待姜以沫的意思,可都是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差别对待。 姜宗成到底也不愿因为这事,就让姜以沫跟着受委屈。 随即开口,“玉棠院正在修缮,我会命人将院内布置,修缮得和沫儿的院子一样,往后,不会亏待姜绾。” 盛远清冷笑一声。 沫儿,姜绾。 光是称呼就大不相同,又怎会真心实意地做到不亏待姜绾。 “姜绾,你怎么说?”姜宗成看向姜绾。 姜绾站了起来,看向盛远清他们。 又对姜宗成说,“父亲,我想单独和外祖他们说一会儿话。” “你自便。我去马车里面等你。”姜宗成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转身往外走去。 姜宗成走后,盛老夫人便开了口,“绾儿,现在你可不能回去,你母亲和哥哥都不在府里,留你一人在那里,便是单打独斗。” “你想想,星余当初为何,直接离府,迟迟不归?” “不就是因为你父亲偏袒姜皓安,又称星余是个纨绔的废物,星余才离开了京城。” “再看看你,那个蒋伊湄,都把你带成什么样了,那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许你回去。” 盛意也点头,“就是啊!还有你脸上的黑斑,我记得姑姑在国公府时,你脸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坏女人,偷偷给你下毒了!” “大不了,你以后就改姓,直接叫盛绾,我听着还比姜绾好听呢!” 姜绾:意意,你这个聪明的脑袋瓜啊!连下毒都被你猜到了!! 听着他们关切的话语,姜绾心里暖暖的,但她既然占了‘姜绾’的身体,她总不能,让那些坏人依旧逍遥吧。 姜绾勾唇,“我若一直躲在外面,蒋伊湄的阴谋,才真正的得逞了。” “我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母亲在国公府受的委屈,我要替母亲,一并讨回来。” “外公,外祖母,小舅舅,意意,你们放心吧,我有把握。” 母亲已经给她铺好了路,那她便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可是……”盛老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始终是不放心。 姜绾调皮地眨眨眼,安慰她,“实在不行,我就再放一把火。” “你真的决定好了?”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盛临云,问她。 这次见面,姜绾给他的感觉大不相同。 包括是医术方面,姜绾编造的瞎话听着很扯,但又让人一直找不出错来。 盛临云在想,或许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我决定好了。”姜绾一脸郑重地说。 盛远清喝了口茶水,最终拍板,“好。” …… 姜绾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连夜跟着姜宗成,回到了国公府。 来到这个地方,扑面而来的阴暗感,让已经习惯了盛家的姜绾,感觉有些不适。 蒋氏已经提前在门口等着。 见到姜绾,依旧是一副热络又疼惜的样子,“大小姐回来了,这么晚都累了吧,妾身已经给大小姐都布置好了,大小姐先随妾身去休息吧?” 说完,看向姜宗成。 姜宗成嗯了一声,便直接走开了,不愿多看姜绾一眼。 蒋氏收回眼神,接过姜绾手里轻飘飘的包袱,往茶青院走去。 茶青院院落不小,是姜宗成刚搬来国公府时,所住的院落。 但后来,这些年一直都空着,摆着一些杂物。 原因是当初,姜宗成升为国公,刚搬来的时候,这茶青院夜里一直有些怪异的动静。 甚至夜里还会看见黑影四处飘荡。 府里人都传,这茶青院夜里闹鬼。 后来,姜宗成便换了院落。 也渐渐的没人来这里了。 姜绾跟着蒋氏来到茶青院,一进去,便感觉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好像背后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凭她修炼多年玄术的敏锐。 这间院子,挺有趣的。 晚上一定很热闹! “大小姐,夜深了,先休息吧,明日一早,记得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免得老夫人又不高兴了。”蒋氏放下姜绾的包袱后,微笑着说。 说完,又看了眼四周,亦是觉得后背发寒。 “多谢蒋姨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姜绾陪她一起演戏。 蒋氏笑笑,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跨出房门时,余光瞥见站在门外的月灰,眸光露出些许探究。 随后,眼前一花,又看见一抹黑影,从眼前闪过,又迅速地窜开。 但站定身子,仔细地看了眼,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随后顾不上其他,快步走了。 姜绾站在屋里,闭了闭眼睛,感受了一下后,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黑暗中。 姜绾环抱着双臂,心中默念:三,二,一! 蓦地,伸手往空中一抓,掐住了一道暗影,那暗影被扼住喉咙后,不停地挣扎。 随着一道白光从姜绾的手中闪现,姜绾用力一甩,将那暗影扔在地上。 紧接着又被姜绾手中的白光牢牢地笼罩住,动弹不得。 “你,你能看见我?” 暗影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姜绾。 姜绾透着白光,清晰地辨别出这个鬼影,“哟,还是个漂亮姑娘。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 她三爷爷擅玄,这些飘荡在外的孤魂野鬼,姜绾跟在三爷爷屁股后面,也没少抓,再厉害的厉鬼,也都抓了一麻袋了。 如今这种小野鬼,更是没在怕的。 眼前,这个小野鬼还是临死前的模样,似乎是被一刀割喉而死,身上穿的破烂的粗布麻衣,但脸蛋却是格外好看。 又是姜宗成哪个相好的,死后还不甘心,留在这里不愿转世吗? 小野鬼不想理姜绾,几次想逃,却又逃不出去。 “你的道行很深。”小野鬼说。 姜绾摇摇头,一脸谦虚,“一般般,是你的道行太低。” “我这玄术灵术还没完全恢复呢,也只能抓抓你这种小野鬼,现在若是碰到厉害点的,我或许还没办法呢!” 小野鬼自闭了。 在国公府飘荡了那么久,第一次被人抓了。 “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为什么不转世,留在这国公府做什么?是有什么冤屈吗?” 姜绾搬了个椅子坐下来。 没别的,常言道,鬼话连篇。 她就喜欢和这些小野鬼聊聊天,排解排解烦闷。 特别有意思。 第48章 小野鬼哭得更大声了 小野鬼垂着头,一声不吭。 姜绾靠坐着椅子,小野鬼既然不说话,那她就问,总能问出点什么。 “你是姜宗成的相好?被他抛弃了,你就抹脖子自尽了?然后留在这里,想吓他?”姜绾问。 小野鬼皱起眉头,“才不是呢!” 姜绾看她实在年轻,也就和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就往年龄小的猜,“那是什么啊?那你喜欢姜皓安?还是说,喜欢我大哥?”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就是恨柳嫚!当初明明说和我是好姐妹,要和我相依为命,可为了一个男人,她就抛下了我,害我差点被军营里那些男人……” 说到此处,小野鬼开始哭了起来。 姜绾听得云里雾里,“柳嫚是谁啊?” 小野鬼委屈极了,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埋进膝盖里面。 姜绾也不急着问她了。 耐心等着。 小野鬼哭了好一阵,才抽泣着说,“柳嫚就是蒋伊湄。” 姜绾:吃大瓜了!!! 她凑近小野鬼一些,一肚子的八卦,“她把你怎么了?还有,蒋伊湄不是从乡里来的逃难女子吗?你也是?” 那这乡里的姑娘,颜值都挺高啊。 美人乡吗? 个个都那么好看。 虽然不想承认,但蒋氏这些年,把姜宗成吃的牢牢的,还是靠点美貌的。 小野鬼哼了一声,“我们根本不是明安国的人。” 姜绾微微挑眉,“你继续说。”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小野鬼开始回忆往昔—— “我们以前是天昌国皇城里的艺伎,说好听点艺伎,明面上弹琴奏乐,卖艺不卖身。但柳嫚她比我有本事,她是忠远侯养在外面的外室,吃穿不愁,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直到,忠远侯被人揭发勾结平王,意图谋反,因此举家被下令处死。更有人查到忠远侯和我们乐坊私下有瓜葛,王上宁可错杀一千,所以我们乐坊里的所有人,也要被一并斩首。” “我和柳嫚当时情如姐妹,我带上自己所剩无几的盘缠去找她,连夜和她逃离,一路逃到了明安国的边境。” “也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姜宗成。为了攀附上姜宗成这条大鱼,柳嫚又怕我知道她的过往连累她……” “说给我安排了地方休息,可那里是军营啊!所谓的休息地方,竟然是让我和那些军妓同处一室。” “那一晚,我差点被那些士兵拉走,可我不愿,我抢了一个士兵的佩刀,当场抹了脖子自尽。” “士兵们见闹出了人命,连夜把我拉出军营,找了个荒地就埋了。” “我死后,魂魄回到军营,却见柳嫚倒在姜宗成的怀里,笑得一脸欢愉,姜宗成更许诺,要带她回京,做他的侍妾。” “发现我失踪不见,柳嫚只是假模假样地掉了几滴眼泪,说我可能是在军营吃不了苦,偷偷跑走了。” “之后,一刻都没有提起过我。” “明明她说过,我们以后就是亲姐妹,要相互扶持。” “为什么到最后……” 小野鬼又痛哭了起来。 姜绾也完全被这段过往,给震惊到了。 她知道蒋氏恶毒,也知道她是姜宗成行军途中认识的落难女子。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再看看这小野鬼,满心信赖蒋氏,拿着自己的盘缠带着蒋氏逃难,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姜绾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一路飘着,跟着她来到了京城?”姜绾问。 小野鬼点头,“嗯!我不甘心就这样投胎转世,所以我要慢慢修炼,我要变厉鬼,我要吓死她!” “……”姜绾一阵沉默。 又微微开口,“修炼了将近二十年,也还是个小野鬼……” 小野鬼哭得更大声了。 姜绾又是一声叹息,“别哭了,我帮你报仇。” “你?”小野鬼止住了哭,打量了一下姜绾。 原本是有些不信的,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斗得过柳嫚。 但一想,这丫头片子连鬼都能抓! 小野鬼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啊,我知道的,她对你也不好,还给你下毒了,这些我都看见了!但我不能说话,帮不了你。” “不过你要小心,柳嫚她真的很厉害,她爹在她幼时,教了她很多毒术,还有炼药,她都会的。” “当初她一个残败之身,初次骗过你父亲,就是用了她自己炼的药。” 姜绾想想也不意外。 她摸了摸小野鬼的头,语气温和,“等我给你报了仇,你就去转世。” “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鬼回答,“我在乐坊里面的名字,叫青舞。” “好,青舞,我记下了。” 姜绾说完,撤回困着青舞的白光。 屋内又变为一片漆黑。 青舞依旧环绕着姜绾,“姜绾,你是个好人,谢谢你愿意帮我报仇,但你自己一定也要小心点。” 姜绾点头,道了声谢。 青舞飘了出去,不打扰姜绾睡觉。 这一夜,姜绾又是无眠。 没想到刚回来这国公府,就有人给她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蒋伊湄,柳嫚。 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以姜宗成那样古板又死要面子的人来说,要是知道,自己满心疼爱的侍妾,曾经是邻国高官的外室。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可太期待了。 难怪把姜以沫培养得多才多艺,敢情都是老本行。 姜绾笑了笑,抱着被子入眠。 …… 翌日。 姜绾全然不把去给姜老太太请安一事,放在心上。 直到房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你吵什么?我们小姐还在休息!再吵信不信我杀了你!”月灰在外面,和人起了争执。 姜绾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 生怕月灰真把人给杀了。 开了门,姜老太太身边的侍女芳兰站在门外,一脸严肃。 “老夫人已经等了大小姐一上午了,正闹脾气呢,还请大小姐快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晚了小心家法伺候。” 姜绾笑笑,点头,“知道了。” 芳兰转身,离开时,狠狠瞪了一眼月灰,“哪来的野丫头!” 月灰抬手,准备给她一掌。 姜绾拦住月灰,“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一会儿,月灰帮姜绾梳妆。 青舞飘在旁边,趴在姜绾的床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姜绾。 “哎呀,这个钗子不好看,换那个清水绿的。”青舞指着首饰盒里,那个清水绿的珠钗说道。 姜绾顿了顿,从首饰盒里,拿出了那个清水绿钗子,“月灰,试试这个。” 月灰点头,换上了清水绿钗子,果然姜绾看起来,整个人又秀丽一些。 姜绾看看铜镜里的脸,但再好看,也架不住这一脸黑斑。 许久,将近午时,姜绾才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一进门,一个茶杯朝她扔了过来—— “混账东西,才来见我,给我跪下!” 第49章 还带新毒的啊 姜绾佯装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处,像是被吓得不轻。 再抬头看看这屋里头,哟,嫚嫚也在,沫沫也在。 敢情是专门在这里看她笑话的。 姜绾微微朝姜老太太弯了弯腰,语气委屈,“是孙女不好,给祖母请安来晚了。” “只是昨夜刚回来,又住在不熟悉的茶青院,那一晚上,总觉得床边有双眼睛盯着我,实在是睡不安宁。” “祖母,茶青院会不会闹鬼呀?” 关于茶青院的那点事情,虽然姜宗成下令府里不许传这些风言风语,但在这国公府待久了的人,多少心里都清楚。 姜老太太哼了一声,才不管她这些,巴不得姜绾被鬼吓死,少了个碍眼的东西。 她拍了拍桌子,“还敢狡辩!” “你不是在盛家翅膀硬了,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还有脸回来!” “姜绾,我告诉你,既然你回来了,你过往那些糟心事,宗成能忍你,我可忍不了!” “来人,家法伺候!” 在姜老太太说完后,蒋氏便起身,替姜绾求情,“老夫人,都是一家人,大小姐既然知错了,要不就宽恕她这一回吧?” “是啊,祖母还是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沫儿看着又要心疼了。”姜以沫也随声附和,看着姜老太太,满面的担忧。 姜以沫话一出,姜老太太看着这个温柔懂事的孙女,再看看不成器的姜绾,心里更气了。 “不行!今天我必须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我就不信了,今天幽兰卫那些狗奴才,还能把手伸到我这里!”姜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喊道。 “来人啊,家法呢!快上家法!” 可姜老太太喊了半天,门外都没有一点的动静。 姜绾笔直地站在那里,微微挑眉,等着所谓的家法。 身侧的月灰随时准备出招,敢对姑娘动用家法,她杀光这里所有人! “芳兰,出去看看,这帮狗奴才,一个个耳朵是聋了吗?一大早就惹我生气!”姜老太太觉得这次外出回来,真的是太糟心了。 侍女芳兰赶紧往外跑,很快就跑了回来。 一脸为难地说,“回禀老夫人,他们说是老爷今早特意下令了,不许对大小姐动家法,所以才……” “什么?”姜老太太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左右看了眼四周,手边的桌子又被她拍得砰砰直响,“没法活了,这一天天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哎哟,我不活了!” “蒋氏,你现在就去找宗成,你告诉他,我活不下去了,我今天就要吊死在这里,也省得他觉得我这老东西欺负他的骨肉,觉得我碍眼!” 姜老太太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去找绳子。 一听这话,一群人上前,拦住她,姜以沫扶着姜老太太说,“祖母,您千万别冲动,父亲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的安宁啊。” “老夫人,您别着急,妾身这就去找老爷过来。” 屋内一团乱。 姜宗成这时走了进来,“怎么如此吵闹?” 又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姜绾,语气不善,“你先回去。” “可是,祖母她……好像生我气了。”姜绾没直接走,就是要留在这里,恶心恶心他们。 “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姜宗成一眼都不想看见姜绾。 若不是盛聆音那个贱人,捏着他的把柄,他早就一纸休书,与盛家断绝关系了。 姜绾想姓姜,还是姓盛,他都不在意。 姜绾转身离开。 身后的屋子里,依旧闹哄哄的。 但姜绾也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茶青院。 茶青院附近,鲜少有人过来。 姜宗成虽说接她回府了,可并没有要对她太好的意思,连个守门护卫和侍女都不给她安排。 到现在整个茶青院,就只有她,月灰,还有一个小野鬼在。 不过也无所谓,她不需要太多人伺候,人多眼杂,反而不自在。 午后,姜绾补了个眠。 小野鬼和她也熟稔起来了,直接趴在她床外侧一起睡。 姜绾醒来时,冷不丁见到一张青白的鬼脸,还吓了一跳。 小野鬼还委屈上了,“你不是不怕鬼吗?” “你一睁眼,旁边躺个鬼试试?”姜绾拍了拍胸脯,深吸口气。 小野鬼蹭了蹭她,“哎哟,我不是故意的。” 姜绾只感觉到一阵阴风在脸上飘过,下意识抖了抖身体。 月灰敲了敲门,走进来,“那个蒋,蒋女人来了。” 姜绾听着这神奇的称呼,忍不住笑笑,“给我送汤羹来了吧?” “嗯。”月灰点头。 旁边小野鬼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这个毒妇!” 不一会儿,蒋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红枣血燕羹,还有一盘精致的桂花糖糕。 姜绾:各部门准备,姐要开始飙演技了。 “好香啊。”姜绾走近蒋氏,看着蒋氏带来的食物,满眼欢喜。 蒋氏微笑,“这些都是大小姐最爱吃的,快趁热吃吧。” “蒋姨娘,还是你对我最好。”姜绾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端起那碗红枣血燕。 轻轻地闻了闻。 嗯,下毒了,焕颜散。 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吃的缘故,蒋氏特意加重了分量,生怕她的脸吃不烂。 再拿起那一盘桂花糖糕。 姜绾放到嘴边,微微一顿。 好家伙! 还带新毒的啊! 这回闻着像是一种情蛊。 具体名字她不知道,但这其中掺杂了将近二十多种的药材混合在内,更是添了一味很罕见,名叫紫春的花,此花含有异香,有催情之效。 所以需要混在这桂花糖糕里,用桂花以及甜腻的糖味,来掩盖住紫春的花香味。 此蛊一旦服下,便会在体内播下情花的种。 待到下蛊者发号施令,种子便会迅速在体内生长。 被下蛊者便会情动难耐,身体酥麻,饥不择食地找男人来帮助自己,无休无止,直到死为止。 姜绾内心冷笑。 这情蛊若是服下,恐怕脸还没烂,她的名声,就第一个保不住了。 看来这次她回府,蒋氏是彻底坐不住了。 “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蒋氏见她没动,催促道。 姜绾点头,而后抬起手臂,用衣袖遮住了脸,又探出头,笑着对蒋氏说,“我外祖他们说了,女孩子要吃有吃相。” 说完,遮住脸,把那桂花糖糕,扔进了空间里。 第50章 最适合嫚嫚来吃了 “唔,真好吃。” 姜绾鼓着腮帮子,又舀了一勺红枣血燕羹,遮着衣袖,吃了起来。 期间嘴里还故意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蒋氏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探着头,看不见她嘴里的动作,但看到一碗汤羹和一盘点心,都渐渐少了,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但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屋子里,凉得厉害,忍不住拢了拢领口处。 小野鬼撑着下巴,就坐在蒋氏的旁边,对着蒋氏又打又掐,“柳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怎么没把你脑袋给砍了,让你活着害人!” 蒋氏冻的打了个喷嚏。 “好饱啊。” 片刻后,姜绾空了盘,拿起绢帕,擦了擦嘴。 蒋氏见她全部吃完了,唇露莫测的笑意,“大小姐喜欢就好。以后姨娘天天给你做。” “多谢姨娘。” “嗯,那我先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 蒋氏收起盘子,起身离开。 在她走后,小野鬼吐了个舌头,“真坏啊!” 姜绾从凰玉空间里,将刚才那些糕点,全部拿了出来,包在了绢帕里面。 她坏坏一笑,“你说,这东西,给姜以沫吃,合不合适?” “当然合适了,这不是她娘亲手做的糕点吗?她这个亲女儿,有什么不能吃的。”小野鬼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 姜绾笑得更坏了。 姜以沫一直都有下午吃些点心的习惯,姜绾很快就带着月灰和小野鬼,出了茶青院。 到了府中做点心的小厨房时,姜绾躲在墙角后,里面的人果然都在忙活着。 “青舞,交给你了。” 姜绾指尖显现一道白光,小野鬼点头,飘了过去。 随后又嗖的一声,附身在了一个厨娘的身上。 厨娘身子微微一颤,朝姜绾的方向看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走到已经准备好的糕点前,迅速将那桂花糖糕换了上去,又重新蒸热一下后,等着姜以沫的侍女过来。 不一会儿,姜以沫的贴身侍女秀蕊,进了小厨房,又很快提了一个食盒出来。 相濡院。 秀蕊端着糕点,放到姜以沫屋里的桌上。 “小姐,点心都端来了。” 姜以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如花般娇媚的自己,“秀蕊,你说明日本小姐这样去见北王,合适吗?” “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无论怎么打扮,都是最美的。”秀蕊走近说道。 姜以沫扬起唇角,“本小姐给北王准备的东西,都放好了吗?” 秀蕊点头。 姜以沫这才起身,往桌前走去。 这段时间,北王频频邀请她外出品茶,她已经拒绝过了两次,但过一过二不过三,她若是再不赴约,恐怕北王就没了耐心了。 尤其是姜绾还回来了。 她更是要当着姜绾的面,让姜绾知道,曾经那个怎么都高攀不上的男人,如今轻松地成了她这个庶妹的追求者。 想必姜绾一定会气得发疯吧。 一个丑八怪而已,也配肖想成为北王妃。 不自量力! 姜以沫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糖糕,轻轻地咬了一口。 桂花的香味,糖的甜蜜,正如她此刻裹了蜜糖一般的心。 姜以沫吃完一块桂花糖糕,又忍不住拿了第二块,“今日厨房这点心做得不错。” 一块接一块,最后不知不觉吃完了五块糕点。 姜以沫吃得有些撑,“我睡会儿,晚膳就不吃了。” “是,小姐。” 暗处,月灰潜走,回去禀报姜绾。 姜绾这会儿,正缩在房间里,把小野鬼都赶了出去,求爹爹告奶奶的,让凰玉这个小祖宗,把她的第一层宝药库开启。 蒋氏不是喜欢下毒吗? 那她就和蒋氏好好斗一斗,看看究竟是蒋氏的毒厉害,还是她五爷爷教得厉害。 凰玉:【吵死人啦,哎呀,本空间也需要定时休眠的嘛,谁让你被扔进这个世界的时候,颠簸的气流把我给撞坏了!哼!】 姜绾:【对不起,但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凰玉:【好嘛好嘛,看在你被欺负得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忍忍痛,帮你开一下,这次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姜绾:【天使!】 第一层的宝药库被限时打开。 姜绾赶紧一头扎进去,直奔她放了一系列毒物的柜子。 又利索的操作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九星蟒的毒牙里淬出来的毒液,以及虎尾蝎尾部提取的毒刺,和火狼蛛的蛛丝。 这三样,已是世间至毒。 姜绾又扒拉了一大堆的药材。 在九分钟的时候,退了出来。 准备齐全后,又不眠不休忙了一晚上,看到六颗小小的药丸后,姜绾得意地扬眉。 此毒结合蒋氏给她所下之物,又额外带了其他的一些‘好东西’。 也属慢性毒物。 姜绾还给这毒起了个好名字,叫黑心莲。 最适合嫚嫚来吃了! 忙了一夜,姜绾困了,伸了个懒腰,便先补眠。 月灰在旁边问,“我要去盯着姜以沫吗?” “不用,让她先好好和叶北宁相处相处吧。”这两个人,姜绾都不需要出手。 就叶北宁那副流连花丛又多情的样子,姜以沫跟着他,哪怕是成了北王妃,未来的日子,也定不好过。 但首先,姜以沫得好好祈祷着,她那个黑心的妈,别把那情蛊给开了。 否则啊…… 啧,那画面太美,不想深想。 …… 白雾轩·茶楼。 姜以沫今日穿着一袭亮丽的柠黄色锦裙,精心打扮一番后,便来赴了叶北宁的约。 白雾轩位处城郊,环境依山傍水,景致如画,茶座都设立在碧绿清澈的溪灵泉边,山泉清幽,清流潺潺,是许多达官贵人喜欢来的闲静好去处。 “臣女姜以沫,拜见北王殿下。” 姜以沫被叶北宁的随从,领到茶座后,恭敬地朝叶北宁行了个礼。 叶北宁听着她娇甜的声音,和这如画中仙一般的身姿,心神荡漾,赶紧笑哈哈的开口,“不必多礼,沫儿,快坐。” 听到这一声沫儿,姜以沫心中一喜。 害羞地垂着眼眸,在叶北宁的面前,坐了下来。 坐下后,姜以沫一时没说话,时不时的抬眸悄悄看一眼叶北宁,又羞赧地垂下眼。 叶北宁心都快跳出来了。 瞧瞧,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像姜绾那个花痴一样,每次都直勾勾盯着自己,恨不得往他身上扑。 见自己又想起了姜绾,叶北宁感觉一阵晦气。 “沫儿,这山林里有风,你冷不冷?” 第51章 最像白莲的女子 姜以沫听闻这关切的话语,轻轻地摇头,“原本是微寒的,但今日殿下相邀,见到殿下后,感觉如和煦般的春风拂面,已将臣女那些寒意消散,此刻只觉得日暖风和,不胜欢喜。” 叶北宁听后,笑容微微顿了顿。 虽然这文绉绉的词儿,听着还要细想一下是什么意思,不过好像都是好词。 他又瞬间笑开,“来,喝茶。” 叶北宁亲自给姜以沫倒了一杯极品的天山绿茶。 茶香四溢,叶北宁又指了指茶桌上的一个装饰,是一个玉钵,里头正绽放着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 “沫儿你犹如此白莲,纯洁无瑕,是本王见过的,最像白莲的女子。”叶北宁夸赞道。 越看越觉得,姜以沫像极了这朵白莲。 干净剔透啊。 这样的女人,他一定要得手! 真没想到,姜宗成这老匹夫,天天放姜绾这个丑八怪出来晃悠,家里还藏了如此至宝。 见自己又想起姜绾,叶北宁抖了抖身体,把姜绾弹出自己的脑袋里。 姜以沫见叶北宁将自己比作这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心想,自己的北王妃之位,怕是也稳了。 “殿下也喝茶。”姜以沫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叶北宁笑笑,“好。” 两人相谈甚欢,期间叶北宁拿出了一幅,从景王叶景迁那里得来的词作,是叶景迁新写不久的。 “沫儿,你来品鉴一下,本王这幅新作的词。” 姜以沫新奇地看了过去,“殿下真是才华横溢,这段词,扬葩振藻,尽显风骨,就如……”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毛笔,正在不断地书写着,这会儿抓着脑袋,自言自语—— “羊什么澡,这是什么词,怎么写得来着?” 哎呀,说那么复杂的词干什么? 害得他都背不下来,还得记录下来,关键记录也不知道怎么写。 怎么回去和摄政王交差啊! 还是上回那个姜家嫡女好,没什么文化,说得明明白白的,记录也好记,都不费脑子! 最后,勉强写道,“羊要洗澡,尽显风骨。” …… 短短一日,京城关于叶北宁和姜以沫的一些风言风语,开始传开。 姜绾也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去过私塾了,早早的也出了门,去了文济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就碰到了盛意。 “姜绾绾!” 盛意见到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她扑过来,挽住姜绾的手臂。 “你还好吧?”盛意上下看了她一眼,生怕姜绾缺胳膊断腿的。 姜绾笑了起来,“我很好啊。” 这次回去,收获还是挺大的。 盛意点点头,又观察了她一下,说道,“北王和姜以沫不知道怎么勾搭在一起了,不过你可别伤心,这俩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意担心她还放不下叶北宁。 姜绾脚步顿了顿,“我才没伤心呢,我巴不得他俩明天就婚嫁。” 这多般配啊。 “对了,褚熙茹最近怎么样,还来私塾吗?”一来到私塾,姜绾就想起这一号人。 盛意摇头,“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现在被毁容了,哪里还敢出来,听说天天在家发脾气,要寻死。她爹现在也四处在找名医,想着给她治脸呢。” 说着,盛意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悄声地说,“我听说,她爹出十万两银子,只要能治好褚熙茹的脸。” “那么多?”姜绾有些惊讶。 又道,“他爹挺疼这个女儿啊。” 十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盛意嗯了一声,“可不是嘛,我也都是四处瞎听来的,毕竟尚书府嫡出的只有两个女儿,褚元薇已经出人头地了,就剩个褚熙茹了。尚书府还指望褚熙茹来搏个前程呢!” “毕竟按照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多少也能嫁个皇子什么的。” “现在太子还没立,谁知道以后,哪个皇子可以一飞冲天了。” 姜绾感觉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了。 不过这十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倒是有那么一点诱惑力。 褚熙茹毁容这件事,她能让她毁容,就能让她复原。 同样…… 也能让她再次毁容。 两人一起进了馆内,最近由于姜宗成在外放出一些话,强调姜绾是国公府的嫡女,因此这次来私塾,其余人对姜绾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也没人敢在出言奚落姜绾。 除了…… “姜绾,上次布置的课业呢?”莫延甫进门时,按照惯例,第一时间检查课业。 姜绾:忘了,忘得死死的…… “出去罚站!”莫延甫毫不留情地指了指门外。 姜绾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到了门外,贴着墙罚站。 没多久,盛意也走了出来。 旁边跟着京城齐氏商行的少爷,齐霄。 三个人第二次一同罚站,面面相觑后,各自站好。 这次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左右,莫延甫又把他们重新叫了进去。 “都坐好。” 说完,开始授课。 姜绾很认真的听着,做着笔记,不多时,思绪又渐渐地飘远。 一上午的课结束后,姜绾留了下来。 盛意最怕私塾这个地方,和姜绾说了过几日约白雾轩饮茶,就先走了。 姜绾跑去找莫延甫。 “大爷爷!” 莫延甫一阵子没见她,但关于姜绾的事情,都听老六说了。 “见到你六爷爷了?”莫延甫坐下,抬眸看向她。 姜绾点头,说到这个,到现在还新奇呢,“我真没想到,六爷爷来就来了,竟然还穿到女身了,而且还是幽兰卫的统领。” “我还听六爷爷说,您帮我报名幽兰卫考核,也是找的他。” 说起这个,莫延甫脸上也难得露出笑脸,“他福气好,幽兰卫统领,打打杀杀,最适合他不过了。” 姜绾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问,“那看样子,你们提前相认了,大爷爷您是怎么发现六爷爷的?” “是他先跑来找我哭诉的,说要改回性别,但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莫延甫也表示无奈。 “我看他,现在适应得也不错,成了女儿身,平时帮衬帮衬你,也更方便。” 莫延甫觉得这个安排甚好。 姜绾也觉得有点道理。 两人又聊了一阵后,姜绾突然想起什么,从凰玉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大爷爷,这个给你。” 第52章 那些金银宝物呢? 莫延甫看了眼这包袱,打开是一堆金灿灿的金子。 想起前两日,老六跑他这里来炫耀,说丫头对他最好,送了他五百两黄金,孝敬他这个六爷爷。 莫延甫还被气了一下。 “这是那天皇后娘娘生辰宴,皇上赏我的,我特意拿来孝敬大爷爷的。”姜绾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现在想想还觉得过瘾。 “这么多,你自己怎么不多留一些?”莫延甫知道她现在处境艰难,日子不好过。 姜绾笑得更欢了,“我留了,这里面是六百两黄金。” “比老六多一百两?”莫延甫抬起眼,看向姜绾。 姜绾点头。 莫延甫表示满意,并决定明日去华府坐坐,告诉老六,姜绾最喜欢他这个大爷爷。 “回府后怎么样,可有人欺负你?” 姜绾摇头,“他们倒是想,但我跟你们学了一身本事,哪能这么容易被欺负。” “那最好,若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和大爷爷说。”莫延甫作为大爷爷,虽然平时最为严厉,但也最护犊子。 平时底下五个弟弟,虽无任何血缘关系,但既然认了他为大哥,那就要将他们都护到底。 虽然那群老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把他扔进这里。 …… 姜绾在大爷爷这里用了午膳后,准备回府。 来到马车边时,被一道浑身冒着寒气,直挺挺站在那里的人,吓了一跳。 “纪寒?” 他怎么在这? 难道是…… “殿下有请。”纪寒冷冰冰地开口。 “……”姜绾沉默。 她是真的怕了这个君玄澈了,这货每次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在等着她。 姜绾坐上马车,快到城街时,让车夫先回府,自己则去了摄政王府。 进了摄政王府时,姜绾老远就看见了君玄澈,依旧是熟悉的凉亭,熟悉的荷花池。 只是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姜绾走近时,年轻男子还在对君玄澈说,“属下也不知道,就是羊要洗澡,尽显风骨,我猜那段词可能说的是,一只羊要洗澡,然后太瘦了,都把骨头洗出来了。” 姜绾听到这离谱的话,嘴角微微一抽。 什么意思? 今天不会是让她来给羊洗澡的吧? 摄政王府还养了羊吗? 姜绾看了眼附近,没看到啊。 君玄澈似乎是完全听不下去了,捏了捏眉心,薄唇轻启,“扬葩振藻。”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年轻男子眼前一亮。 君玄澈略略扫了眼走近的姜绾,“姜绾。” 姜绾看向他。 “给他解释一下。”君玄澈语调闲散。 姜绾视线扫向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对上她的目光后,主动自我介绍,“姜家小姐好,我是殿下的隐卫,叫江灿。” 姜绾一脸友好的笑了笑,印象里,隐卫不是都很冷漠寡言的吗? “扬葩振藻,指的是文章写得华丽多彩。”姜绾解释后,又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是一场乌龙,不是让她给羊洗澡。 江灿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对上了,北王和姜以沫,当时的确是在讨论诗词来着。” “属下当时还以为,那姜家庶女还挺幽默,怎么还给北王讲起笑话来了。” 在江灿说完这句话后,姜绾的目光,便牢牢锁定江灿,开始磨牙。 原来,你就是那个‘复读机’啊!!! 你他娘的可把我给坑惨了! 江灿似乎也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心虚地看了眼姜绾,就找了个借口,飞快跑开。 姜绾努力平复一下心情,深呼吸了两口,对着君玄澈笑颜如花,“殿下找我呀,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吗?” 上次君玄澈还让她保护他,结果连着那么久也没找她。 她还以为和她开玩笑呢! 君玄澈睨着她,“回府了?” 姜绾点头。 君玄澈随意地嗯了一声,又非常认真地问,“夜不归宿可以?” “……” 姜绾下意识地笼紧了衣服。 这是想干什么? 君玄澈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意味深长,“怎么,不行?” “殿下这是要我干什么呀?我一个妙龄少女,夜不归宿,不合适吧?”姜绾弱弱地问。 虽然她现在长得丑,一般人不图她什么,可好歹也是个女的呀! “帮本王去做一件事。”君玄澈挑眉。 姜绾下意识脱口而出,“给羊洗澡?” “……” …… 夜半子时。 姜绾穿着一套君玄澈贴心送给她的夜行衣,穿梭在了城外荒山的乱葬岗上。 姜绾看着满地一片凌乱的尸体,以及周围那阵阵腐烂的味道,嫉妒作呕。 “姜绾,快来啊!” 江灿跑在前面,催促她。 “来了!” 姜绾跟上他的脚步。 心里一阵骂骂咧咧,夜不归宿,就是让她来搬尸体,盗墓!!! 怎么的,长得丑就不配睡觉,就要来盗墓吗? 你自己大晚上夜盲症看不清,就要发配我一个萌妹子出来干这种活吗!!! 啊啊啊啊!!! 早知道,还不如给羊洗澡呢! 姜绾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您堂堂摄政王,什么宝贝没有啊,敢情都是靠盗墓发家的啊。 姜绾走到江灿旁边,江灿正在搬着一具尸体,有些吃力,“姜绾,搭把手。” 姜绾一脸嫌弃的看着,“君玄澈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啊?” 江灿见她直呼君玄澈大名,吓了一跳,四下看了眼,示意她小声一点。 “殿下查到,刑部侍郎唐鸿胜,私下勾结天昌国的人,这些年把和天昌国往来的账本,以及私下收的金银宝物,都藏在了这座荒山。” “所以,今天咱们就来找账本的。” 姜绾惊呆了,这个刑部侍郎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到这种地方藏东西。 但关注点又不在这,小声问,“那,那些金银宝物呢?不要了?” 江灿回想一下,说,“哦,这个啊,殿下说了,只要账本,金银宝物如果也不慎挖出来,就让我们自己拿着。” “诶,姜绾,你……” 在江灿说完后,只见姜绾如一阵风般,动作麻利地开始搬尸体,搬完尸体后,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锄头,卖力地开始刨坑。 什么尸体啊,没带怕的。 这满山的冤魂都在她身边飘着,她皱了一下眉头吗? 刨完一个坑,什么也没有,姜绾又开始搬别的尸体。 江灿站在原地,一脸麻木的看着她,将一个几百斤还无头的尸体,轻松地扔到一边,又开始迅速刨坑。 这一刻,江灿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这里,根本不需要他。 第53章 总敌不过那些手握权力之人 姜绾挖了半天,累断了腰,也没挖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是不是情报有误啊?”姜绾喘着气,这座山头都快被她挖了遍了,哪有账本啊,连锭银子都没看见。 江灿左右看了眼,“不应该啊,的确就是这里啊,难道,是隔壁那座山?” 说完,蓦地感觉一股浓郁的杀气飘了过来。 姜绾抡起锄头,一副要当场把他直接葬在这里的架势。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残暴的吗?这一座山的横尸还不够,还有另一座山?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旁边那一块看看。”江灿指了指另一片地上。 姜绾没出声,找了个空点的地方坐下。 坐下后,见一个死尸正瞪着眼睛看着她,气得一掌拍了过去,把死尸的脸扭到另一边。 “诶诶诶!干嘛呀!我都死了还推我!小姑娘怎么那么没礼貌啊!” 一个幽魂飘了过来,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尸身。 又对着姜绾一阵骂骂咧咧。 姜绾听到声音,转头看向这个飘过来的幽魂,又看看刚刚被推的尸身,重新把那个脸扭了过来,对照了一下模样。 重新看向幽魂。 幽魂见姜绾正盯着自己的魂魄处看,吓了一跳,该不是能看见我吧? 果然,下一秒,姜绾指着他,“你怎么死的?” 幽魂见她对着自己说话,看了眼周围,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 “对啊,这儿其他人,不都在忙吗?”姜绾指了指这山头上的其他幽魂,睡得睡,打牌的打牌,身边就飘了这么个幽魂。 幽魂见状,惊呆了,惊呆后,盘腿在姜绾面前坐下,开始诉苦,“我吧,原先是京兆尹府一个杂役,就是端茶送水,扫地擦灰的。” “半个月前,府里的总管要安插自己的亲戚进来,顶替我的活,就打发我走,可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给我,我就问他讨。” “结果就给了个十个铜板,我一气之下,就和他吵。” “可那黑心总管,非但不把工钱给我补齐,还找了一群人来打我,活生生把我打死了。” 幽魂说着,痛哭起来,“我上有老下有小,又没别的本事,全靠做杂役每个月挣那么点工钱。” “我就这么死了被拖到这里来,我的娘子和女儿,到现在还在找我,以为我只是失踪了。” 姜绾坐在旁边,听着他的哭声,眉心紧紧皱起。 这个世道,还真是黑暗。 勤勤恳恳做事的老实人,却总敌不过那些手握权力之人。 谈笑间,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但,手握权力,哪怕只是一丁点皮毛权力,就只想着欺凌弱者吗? “你别哭了,我如今只能安慰你,生死自有定数。你魂魄在这久久不散,如今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早日转世,或许你与你家人们的缘分,还能续上。” 姜绾见了太多的冤魂,大多数留在世间,无非是心愿未了。 而后,又道,“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会给你的妻女一些银子,让她们后半生无忧。” 幽魂诧异地看向姜绾,“你,为什么要帮我?” “看你可怜罢了。”姜绾也不是肉麻的人,面无表情地转开脸,看向别处。 幽魂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多谢姑娘大义,若是来世,我一定好好报答姑娘恩情。” 姜绾抬手,做了个‘止住’的动作。 她看了眼不远处,江灿正朝这个方向过来,她话锋一转,看向幽魂,“那你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可有见过有人,深夜鬼鬼祟祟来这里,埋什么东西?” 幽魂想了想,立即点头,“有!见过一次!” “带我去挖!” 姜绾:还真是,光靠自己挖地什么时候。 这儿这么多大兄弟呢! 幽魂往前面角落飘去,“就在这边,你跟我来。” 姜绾跟上他。 江灿来的时候,就见姜绾起身,往南边方位一个角落里走去。 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江灿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了眼寂静阴森的周围,总觉得整个人都瘆得慌。 “江灿,快来。” 姜绾这时叫他。 江灿回神,朝她跑去。 幽魂带着姜绾来到一个死尸最多的地方,这一块地方的死尸最多,有些甚至时日已久,都化为了白骨。 “就在这些尸体下面。”幽魂说道。 姜绾点头,朝江灿偏了偏下巴,“开始搬吧。” 江灿刚刚找了一圈,没什么头绪,听姜绾开口,弯腰就开始搬尸体。 搬的过程里,姜绾没怎么动,望着这浓重的夜色,她一脸八卦的问起,“你们殿下,为什么不亲自来啊?” 江灿一顿,头也没抬,“夜深殿下需要休息,何况殿下岂能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这样啊,说的也是,我还以为他怕黑又胆小,不敢来呢。”姜绾微微勾唇。 “你,说什么?”江灿总觉得姜绾说的话怪怪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原先,殿下让他记录北王和姜绾说的话,他就觉得殿下奇奇怪怪的,怎么开始关注姜家嫡女了。 再今日,又找姜绾来府里,和他一起来乱葬岗。 期间江灿就发现,姜家嫡女不似传闻那般平庸废柴,反而聪明又机灵。 现在又突然问起这个…… 江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赶紧挖吧,这深山老林的,还不许人聊点别的东西啊,我毕竟是个女子,你真以为我不怕啊!”姜绾赶紧转移话题。 两人继续搬着尸体。 终于在四更天时,从地里挖出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六本厚厚的账本放在其中。 姜绾对账本没兴趣,又扒拉了一下箱子,什么金银财宝都没有。 又往底下刨了个坑,也是空空的。 妈的,钱呢?! 她往幽魂看去,“还有别的地方吗?” 幽魂摇头,“我就见过他们来了这里,其他没见过了。” 江灿以为姜绾在和他说话,“没了,这些账本都齐了,天快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金银珍宝呢?”姜绾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江灿一脸懵,“对哦,还有金银珍宝,或许是和账本分开埋了吧。可是天要亮了,我们真的该走了。” “要不改天再来……吧……” 江灿说完,姜绾气得直接把手里的锄头,一掰两段。 脚步匆匆就往山下走。 江灿紧忙跟上。 第54章 您可真是个好人 一路,姜绾心里把君玄澈骂了百八十遍。 这应该就是君玄澈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什么金银财宝,其实就是找账本来着。 亏她还那么卖力! 合着都白干苦力活了! 可恶! 等她的玄灵术恢复了,她第一个就要暗杀君玄澈! 哼! 来到摄政王府,天已经微亮,姜绾还穿着昨晚的夜行衣。 这会儿江灿把账本呈给君玄澈,旁边的姜绾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殿下,这可多亏了姜小姐,都是她找来的。”江灿一路感受到了姜绾的怒气值,这会儿也不敢给自己邀功。 君玄澈翻了翻账本,略略扫了眼一脸不高兴的姜绾。 “姜绾,做得不错。” 姜绾皮笑肉不笑,“谢谢夸奖。” 反正就嘴上夸两句呗,一晚上都白干。 免费的劳动力,换她她也能夸出花来。 “纪寒。”君玄澈唤了一声。 纪寒会意,赶紧走进君玄澈所住的院子,很快,手里捧着两个锦盒出来,递给姜绾。 “这是什么?”姜绾没有去接。 纪寒在君玄澈的示意下,把锦盒放到桌上,分别打开。 姜绾只觉得眼前金光闪过。 这两个锦盒,一盒里放着一套纯金打造的红宝石金头面,一共六样,每样都镶嵌了六颗红宝石,头面通身纯金打造,造价非凡。 再另一个锦盒里,则摆放着满满的金子。 姜绾往君玄澈看去,“这是……” “本王不会让你白白做事,这些是送你的。”君玄澈坐在椅子上,眼角微扬,欣赏着姜绾此刻千变万化的表情。 姜绾:送她的! 下一瞬,麻溜地盖起两个锦盒,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不忘感谢一下君玄澈,“摄政王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臣女都是心甘情愿帮殿下分忧的,根本不是为了银子,银子多俗气啊,是吧!” “那……”君玄澈拉长尾音。 姜绾赶紧插话,“那这次我就先领情了,免得辜负殿下一番心意,下次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可以少送点。” “摄政王殿下,您可真是个好人。” 姜绾的心情雷暴转为暴暑天,美滋滋地捧着两个锦盒。 这样下去,京城第一美女她论不上,京城第一富婆,怕是稳了。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殿下了,我这乱葬岗待了一夜,我得回去换衣服了。” 姜绾生怕君玄澈反悔,抱着锦盒,就提前跑了。 君玄澈目送她的背影,无奈摇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浅笑。 纪寒和江灿对视一眼。 江灿见姜绾都有那么多的奖励了,探头过去,“殿下,那属下……” “你不是说,都是她找来的?”君玄澈敛起笑意。 “……” 江灿:当我没说。 “去账房领赏。”君玄澈起身,给江灿留下短短一句话,就带着账本走了。 江灿心情也跟着放晴了。 顿了顿,他似想起什么,追上君玄澈的脚步,悄声地说,“殿下,有一事……” “何事?” “属下怀疑,姜家嫡女似乎知道了您患有眼疾一事……” 江灿偷偷望着君玄澈的神情,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君玄澈挑起眉梢,眼内带上一丝寒笑,最后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去。 …… 姜绾一夜未归,估摸着国公府也无人在意。 这会儿把两个锦盒塞进空间里面后,又去了一趟钱庄,把十两黄金,换成了一百两的白银。 随后去了城郊处。 找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间竹屋。 竹屋年岁已久,看着有些破败,门口有个鸡圈,养了三四只鸡在里面,在看里头,有两间小屋子。 其中一间屋子里,正传来女人的哭声。 “有人在家吗?” 姜绾在门口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很快小屋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红着眼眶,从里面跑出来。 但见到是个陌生女子,又站在小屋门口,一脸警惕地看着姜绾。 “这里是丁大祥的家吗?”姜绾问。 妇人一愣,赶紧走出了小屋,出门前,又嘱咐屋里的孩子不要出来。 妇人走到竹屋门前,打开了木门,语气带着迫切,“你认识我们家老丁?那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姜绾想起,昨天临走前,丁大祥和她说过,他与妻子感情极好,不要告诉她们母女,他死了。 否则,他怕妻子的后半生,不好过。 他妻子也曾去京兆尹府找过他,京兆尹府的人告诉他妻子,他做错了事,偷偷跑了,不知去了哪里。 一句话,就打发了妇人。 姜绾酝酿了一下,挤出一抹笑容,还没说什么,妇人就直接开了口,“他死了,是不是?” “他从来不会离开我们母女这么久的,这段时间,我每夜都梦见他,浑身是血,他是不是死了?” 姜绾抿着唇,在这一刻,看着妇人哭红的双眼,绝望的语气,心里不是滋味。 她深吸口气,递上一百两银子,“这是丁大哥让我们给你们母女的。” 妇人诧异的看向姜绾,脸上还挂着泪珠,“怎么回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会平白收下你的银子。” “姑娘,既然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我求求你了……” …… 又一夜,姜绾去了乱葬岗。 这次不同的是,她带上了丁大祥的妻子,沈香兰。 一路领着沈香兰,来到丁大祥已经腐烂的尸身前,沈香兰崩溃的跌在地上,抱着丁大祥的尸身痛哭起来。 “啊啊啊啊!!!” 沈香兰哭到无声,满面绝望。 幽魂丁大祥也满面泪水,几次想抱住妻子,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姜绾看向幽魂,“对不起丁大哥,我骗不了她。” “但我只能帮你们,短暂的做最后的告别。” 沈香兰听闻她的话,急忙看了眼四周,可周围空空如也,她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瞬,姜绾指尖泛出白色玄光。 伴随着玄光,丁大祥的魂魄,渐渐的在半空现了形,与沈香兰的视线交汇。 “老丁!” 沈香兰哭着过去要抱住他,可什么也抓不到。 丁大祥痛哭,“香兰。” 沈香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捂着脸,“怎么那么多血啊,你一定很痛……” 丁大祥摸了摸她的脸,安慰她,“不疼,一点也不疼。” “香兰,时间不多,你现在听我说,事已至此,只怪我们今生缘浅,往后,你和梦梦,要照顾好自己。” “千万别想着替我报仇,你们好好的,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姜绾看着这一幕,眼眶也忍不住泛酸,她转过脸去,心情沉到了谷底。 有情人阴阳相隔。 恶人却在逍遥无边。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短短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丁大祥的身形,便又重新隐去。 沈香兰坐在原地,面如死灰。 “姜姑娘,他会去哪里?” 第55章 我不敢赢他啊 姜绾看着渐渐飘远的丁大祥,“转世轮回。” 沈香兰轻笑着点点头,“那就好,这辈子他太苦了,愿他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 姜绾没说什么,扶她起来。 沈香兰默默地开始挖坑,想要给丁大祥立碑。 姜绾也在旁边帮着她。 忙了一阵,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这段日子,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他不在人世,如今,还能再见他一眼,我已经心满意足。” “姜姑娘,多谢你。” 沈香兰虽震惊姜绾竟有通灵的本事,但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姜绾能让她最后见一眼老丁,是她的恩人。 一路回到竹屋,姜绾把一百两银子,递给沈香兰。 沈香兰说什么也不收,“姜姑娘已经赐了大恩,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银子。往后日子再苦,我也会想办法,带着梦梦长大。” 沈香兰搂紧怀里的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抱着母亲,眨巴着眼睛,看向姜绾这个陌生姐姐。 姜绾依旧递给沈香兰银子,“梦梦还小,需要母亲照顾,你若出去寻工挣钱,那谁来照顾梦梦?” “这一百两,就当做是我借给你的。” 姜绾弯腰,摸了摸梦梦的脑袋,“等将来啊,梦梦出息了,再还给姐姐好不好?” “姑娘大恩,香兰没齿难忘。”沈香兰拉着梦梦,给姜绾下跪。 姜绾扶起她们,“不用动不动就跪我,其实昨日丁大哥,也帮了我的忙,我也是只是还他一个恩情罢了。” “那我就先走了。” 姜绾现在也四处树敌,在这里多留,也对丁家母女不利。 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梦梦。 “梦梦想读书吗?” 不管在什么年代,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 姜绾连续两天都没有回府,从竹屋出来,刚走,里面又传来了沈香兰的哭声。 姜绾叹了口气,便去了一趟私塾。 给大爷爷说了一下丁家的事情,并请求大爷爷,可以同意让梦梦来他这里念书。 第56章 原来你这么美啊 这一落,明安皇的脸上露出些许错愕,原本他和莫延甫的棋,几近死局,可姜绾这一落子,便直接破了他之前布的局。 “有点意思!” 明安皇自认也是个棋痴,平日里身边人处处都让着他,也就在莫延甫这里,才能畅快淋漓地下一次棋。 没想到,今日又遇到对手了。 棋友难逢啊。 明安皇又继续落子。 姜绾看着棋局,自己只要再落两子左右,便能直接赢了。 但这样,皇上多没面子啊。 姜绾拐了个弯,将棋子落在后位。 落完,明安皇很快又攻了她的布局。 姜绾懊悔地唤了一声,“对哦,我刚刚应该走这里的,天,我大意了!” 这一副懊悔的样子在明安皇看来,的确是她没想到走刚刚那一步棋了。 “姜绾,继续。”明安皇催着她快点下棋。 姜绾点头,琢磨了一下,继续落子,这一回,她直接落在棋局命门。 落子后,明安皇原本愉悦的脸色,刹那间紧绷了起来。 这一子,几乎是将他全方位包围住了。 姜绾也是在堵。 这局棋,下到这里,其实只剩最后一个关口了。 若是明安皇找到了那个关口,此局便是他赢。 若没找到,便是她赢。 就看明安皇这下棋的水平,究竟是如何了。 君玄澈身姿闲散的坐在一旁,将姜绾下棋的过程,全然尽收眼底。 与其说是双方厮杀,倒不如说是姜绾在操控全局,耍着明安皇玩。 姜绾啊姜绾,你可越发让本王对你感兴趣了。 明安皇这一子,等了许久。 最后,眼前一亮,立即落下了最后一子。 胜负已分。 “天呐,我竟然输了,我刚刚自己都在看,怎样才能找到突破口,皇上这一子,简直超乎想象。” 姜绾发出一声赞叹后,又委屈巴巴地看向莫延甫,“夫子,看来你上次也是让着我的。” 莫延甫顺势帮她搭话,“是你这次遇到真正的对手了,没事,输给皇上,不丢人。” 一番话,让明安皇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一老一小,都在恭维朕,不过姜家嫡女方才在棋盘上,确实没有让着朕,瞧朕手心都出汗了。” “来,姜家嫡女,再陪朕下几局。” 姜绾:我想回家。 陪皇上下棋,这真的是个脑力活。 一连又下了三局,走势越发繁杂叵测,纵横交错间,姜绾每每快要赢的时候,总是在最后关头,被攻破棋局。 但也不能装得太弱智,第二局的时候,她便险胜了明安皇。 不知不觉,天色都快暗了下来。 明安皇身边的老太监,上前说了几句,明安皇这才注意到,自己今日出宫太久了。 有些遗憾地说,“实在是不过瘾。” “姜家嫡女,改日你进宫,朕要和你下一天的棋!” 明安皇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去。 姜绾也起身,“能够与皇上下棋,是臣女的荣幸。” “你啊,很不错,只是……”明安皇说着,看了眼她脸上的黑斑。 如此聪慧的一个小姑娘,可惜了,竟是这样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容颜。 “朕先回宫了。” “恭送皇上。” 在明安皇走后,姜绾身体一软,栽倒在棋盘上。 莫延甫见君玄澈还没走,拉了拉姜绾,“起来,像什么样子。天暗了,你也快回府吧。” 姜绾坐起来,确实,两天没回去了。 走在出馆的路上,姜绾瞥了眼身侧的君玄澈,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干嘛拉我下水啊?陪皇上下棋,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 君玄澈淡淡扫她一眼,不以为意,哂笑一声,“让你得到皇上的赏识,本王可是在帮你啊。” “姜绾,你可别辜负本王对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又嫌弃地吸了吸鼻子,“浑身都是尸体的味道。” 随后便坐上马车离开。 原地,姜绾仔细消化了一下君玄澈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 而后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我真该死啊! 君玄澈,好人啊!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了眼四周,反应过来后,冲着还没走远的马车喊道,“君玄澈,能不能带我一程啊?” 不说还好,说完后,没走远的马车以光速消失在了眼前。 只扬起一阵尘烟,飘入姜绾鼻尖。 姜绾打了个喷嚏。 …… 姜绾回府时,特意从后墙翻了进来。 一路跑去了茶青院。 月灰在院里待了两天,见姜绾始终不回,急得都快跑出去找人了。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姜绾回来后,坐下来,倒了杯茶。 “这两天怎么样,府里可有人来找我?”姜绾问起。 小野鬼青舞也飘到她的身边坐着。 月灰摇摇头,“无人来找过姑娘。” “……” 姜绾:我的存在感这么低的吗? 不过也好。 没人发现最好,否则又要编一堆瞎话出来了。 “姑娘身上有尸体的味道,可有受伤了?”月灰对死人的气味,很敏感。 姜绾也嫌弃地闻了闻自己,“我没受伤,就是去了一趟乱葬岗,不行了,我要先沐浴。” “好,我去准备。” 月灰跑了出去。 姜绾沐浴时,又吩咐月灰把她换下来的衣服给扔掉。 期间,月灰在她身旁说,“叶北宁又约了姜以沫,明晚去花灯会游船。” “这么浪漫啊。”姜绾心想这死渣男花样还挺多,这一套又一套的,姜以沫不得被他迷死。 青舞盘腿坐在房梁上,盯着姜绾干净的脸,口水都快滴落下来。 “原来你这么美啊。” 姜绾这会儿沐浴时,卸干净的脸上的黑斑,露出了原本白皙娇嫩的容颜。 青舞算是在乐坊长大,见过无数美人,可见到姜绾的容颜,还是要忍不住发出惊叹。 姜绾坐在浴桶内,周身缭绕着袅袅的雾气,衬的姜绾越发仙气娇甜,又鲜妍动人,整个人充满着鎏金仙贵之感。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难怪柳嫚坐不住了。 要毁了她的容颜。 姜绾一抬头,见到小野鬼就这么坐在房梁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洗澡。 赶紧伸手,把她给挥了下来。 “不许偷看我洗澡!” 小野鬼扒着浴桶,甚是委屈地说,“我没有偷看你洗澡,我是在欣赏仙女沐浴。” 姜绾:啊,我真该死啊! 沐浴过后,姜绾便要休息了,茶青院外面,却来了人。 第57章 等着那一对璧人出现 青舞听到动静,先飘出去看了眼,很快又板着脸飘了回来。 看到这表情,姜绾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蒋氏还能有谁。 不多时,蒋氏推门进来,手里依旧端着一碗红枣血燕羹。 “大小姐还没睡下吧,这两日姨娘白日里有些忙,都忘了给大小姐亲手做这甜羹了。”蒋氏将甜羹放在桌上,语气有些的自责。 姜绾闻着这味,就知道,里面又添了不少分量的焕颜散。 这女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她这脸上的黑斑都已经这么多了,还不断地给她下药。 那么想她死,咋不直接给她来一刀啊! “多谢蒋姨娘啊,不过今天太晚了,我刚刚吃了太多的东西,恐怕喝不下这甜羹了。”姜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很撑的样子。 蒋氏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赔上笑脸,“那就稍微吃几口吧,临睡前喝碗甜羹,夜里也睡得香甜一些。” “好吧……” 姜绾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准备放入嘴里时,忽然停了下来,看向蒋氏,“姨娘,我听说……最近以沫妹妹和北王殿下走得很近?” 姜绾说起这话时,神情有些的落寞。 蒋氏闻言,面色不变,朝她笑笑,“大小姐这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都是外面人胡乱猜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绾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学乖了,可不代表真的学乖了。 她可不能让姜绾坏了沫儿的大事。 听沫儿说,如今她是北王捧在心尖上的人,或许,未来不久,北王便会上门提亲了。 到时候,姜宗成也会极力拥护北王为太子。 那么沫儿,便会是太子妃,亦或者,未来的皇后。 到时候,她蒋伊湄,彻底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姜绾趁着蒋氏不注意,随便扒拉了一口扔进空间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北王,我就伤心,一伤心我就吃不下了。” “姨娘,可是外面的人都在传,以沫妹妹和北王殿下的事情啊……” “我的心里,真的好难过……” “姨娘,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睡啊,你帮我排解排解忧愁好不好?” “我的好姨娘……” 在姜绾的一通话语之下,蒋氏神色略显烦乱,赶紧收拾了一下剩余一大碗的甜羹,慌手慌脚站了起来。 “既然大小姐晚上不想吃,那姨娘就先走了,一会儿还要伺候老爷呢!” 说完,赶紧转身离开。 姜绾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笑意微微收起。 青舞飘过来,愤愤不平,“姜绾,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爹,柳嫚原来是天昌国的人啊?” 姜绾摇头,“现在可不是时候,蒋伊湄那么狡猾,这么多年,肯定想过退路了,何况我那爹,现在被她迷得团团转,哪里会信我的。” “再忍忍吧,狐狸尾巴,早晚会藏不住的。” …… 姜绾近两日赚了不少钱,整个人也松快了一些,早起就搬了个摇椅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乘凉。 摇椅是她学着君玄澈的样子,特意去买的。 别说,真挺舒服。 姜宗成被母亲拿捏着把柄,回府倒是真的没有为难过他。 蒋氏每日用焕颜散吊着她,也不拿她当一回事。 姜老太太那边,倒是时不时来找麻烦,但每回都被姜宗成的人挡了回去,回去后,天天上演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姜以沫…… “姜以沫来了。”月灰从门口进来,禀报道。 姜绾微微抬眼,“这么巧?” 刚想到她,就来了。 不一会儿,穿得花枝招展的姜以沫走了进来,一袭亮粉色的锦裙,满头艳丽繁杂的装饰,还真是貌美如花。 “姐姐好有闲情逸致啊。”姜以沫走近姜绾,见她穿着一袭浅浅的素裙,一头长发就随便挽了一下,眼内露出些许鄙夷。 真是寒酸! 姜绾见着她,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原来是以沫妹妹啊,今天好美啊,是要出门吗?” 听见姜绾夸她,姜以沫骄傲的尾巴快要翘上天。 今夜,北王殿下约了她花灯会游船。 近日,她明显能感觉到,北王殿下对她十分的上心,且温柔备至,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