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不和好,转身嫁京圈大佬》 第13章 有仇? 周主任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双手不自觉地松开交叉的手臂。“怎么可能……她要是能有这样的履历,会在刚才面试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简历上也一个字不写,甚至还空了三年?开什么玩笑!” 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人事经理原本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后背的冷汗瞬间被抛到脑后。“说不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陈经理既然认识她,这事儿多半错不了!”经理小声嘀咕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 顾逸尘的手指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等着陈文野的下文。 陈文野眉头轻蹙,脑海里迅速梳理着过往的记忆,缓声说道:“当年陈教授带着黎漾做了很多项目,记得有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想找陈教授做视觉升级,陈教授随手就把这个项目交给黎漾做,没想到,这家企业不仅起死回生,品牌价值更是飙升数倍,只是毕业后,她没走大家预想的道路,而是选择步入婚姻殿堂,放弃了来之不易的保研资格。陈教授对她寄予厚望,得知消息后,气得旧疾复发,住进了医院。想必她心里一直愧疚,觉得无颜面对恩师,所以简历上才对这段经历只字不提。” 当年的黎漾很耀眼,耀眼到连他这位上一届的学长都被她盖住了光芒。 周主任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微微凸起,冷哼一声道:“就算她当年很厉害,结了婚、当了三年的家庭主妇,早就跟社会脱轨了,根本就适应不了现在的职场,陈文野,你不能因为她是跟你同学校的师妹,你就失去基本判断吧?”他顿了一下,盯着陈文野不怀好意:“该不会,你对她有意思吧?” 陈文野目光沉静,不紧不慢地开口:“周主任,我只是不想公司错过一个优秀人才,同样作为公司的员工,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说实话,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低俗的想法。” 顾逸尘双手交叉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交锋,轻敲了下桌面:“提醒两位,我们招聘的职位是总裁助理,不是设计师。” “就是!”周主任马上附和道:“她再厉害,也跟我们现在招聘的岗位不匹配。” 周主任得意洋洋地看向陈文野,眼中满是挑衅。 下一秒,顾逸尘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周主任,你跟黎漾有仇?” 周主任瞬间僵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都不认识她……” 陈文野接话:“你都不认识她,你这么激动干嘛?” 两人还在你来我往的斗嘴,顾逸尘已经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黎漾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刚打开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沈砚舟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她顿在门口,换鞋的动作都慢了好几拍。 沈砚舟从来没为她下过厨房,除了那天在沈家老宅见他给林疏月打下手,这是第二次。 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婆,回来啦?”沈砚舟一边解围裙,一边走上前接过黎漾的外套,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她手中揉皱的简历,“面试怎么样?” 黎漾下意识皱眉,听见他叫老婆时本能地反感,她随意将简历丢在茶几上,往沙发一靠,神色淡然:“就那样吧。” 沈砚舟在黎漾身旁坐下,犹豫片刻,开口道:“其实,我事实有个事情想跟你说,就是疏月来公司上班的事情……” 果然,无事献殷勤,。 黎漾打断他:“林疏月不是已经在你公司上班了吗,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沈砚舟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妈的意思,是想让她给我当秘书,她对市场这块挺有想法,我这段时间可能都会带着她,拓展业务,出差什么的,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沈砚舟观察着黎漾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黎漾看在眼里,觉得好笑,“我的意见有用吗?” 沈砚舟沉默了。 黎漾冷笑道:“你们一家三口已经商量决定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我了吧,毕竟我的意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不是吗?” 沈砚舟不悦道:“我就是怕你多想,才特意提前跟你说,你非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黎漾迎着沈砚舟愠怒的目光,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你是老板,你决定就好。我对这些事儿没什么意见。” 说完,拿起遥控器,打开液晶电视,调高了音量。 沈砚舟一怔,没想到黎漾会这么平静。 他原本准备好的各种解释和安抚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你……不介意?” 黎漾目视前方,轻笑道:“有什么好介意的。她是你妈的半个女儿,有事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既能帮你拓展业务,又能哄得你妈心花怒放,我如果再有意见,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了。” 沈砚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疏月的能力确实出众,我准备安排她负责几个重要项目。” 黎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电视屏幕上。 沈砚舟见状,起身走进厨房盛饭。 等他把饭菜都端上桌,黎漾才淡淡道:“我在外面吃过了。” 沈砚舟端着碗筷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阴云密布地看着黎漾,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厨房暖黄的灯光此刻像是一道讽刺的追光灯,将两人之间的隔阂照得愈发清晰。 “你……在外面吃过了怎么不早说?”沈砚舟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精心准备的晚餐,此刻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黎漾抬眼瞥了他一下,不紧不慢地说:“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再说,你心里惦记着林疏月,做的菜都不是我喜欢吃的。”话语里浓浓的嘲讽,像根细针,刺得沈砚舟心头一紧。 这些菜是林疏月教他做的,当然也是林疏月爱吃的。 第14章 砸场子 沈砚舟握着碗筷的指节泛白,喉结上下滚动,一时竟无言以对。 暖黄灯光下,蒸腾的饭菜热气逐渐消散,气氛愈发冰冷压抑。 “黎漾,你别无理取闹!”沈砚舟强行压抑着怒火,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沙哑,“我忙前忙后准备这顿饭,就换来你这副阴阳怪气的态度?” 黎漾将遥控器随意一扔,起身与沈砚舟对视,目光中满是嘲讽:“你突然做饭讨好我,不也是为了她吗。” 沈砚舟避开黎漾的目光,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你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我说了那是工作需要!” 黎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起身上楼:“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再说下去,就只能是无休止的争吵。 沈砚舟望着黎漾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了“川”字型,手中的碗筷“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此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林疏月的名字。 沈砚舟盯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 沈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 林疏月穿着一袭淡紫色连衣裙,身姿轻盈,拉着沈砚舟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砚舟,没几天就是干妈的生日了,我想的是把楼上楼下都布置一下,再请几个五星级酒店的顶级大厨到家里来,办一场晚宴,把澜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过来给干妈祝寿,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你想得很周到。”沈砚舟看着林疏月明媚的笑容,他不禁想,要是黎漾有林疏月一半体贴,他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想到黎漾总是嘲讽的神情,他脸色暗了几分。 沈母坐在一旁的雕花沙发上,手里捧着茶盏,脸上笑意盈盈:“还是疏月贴心,对了,我听说京都顾家的继承人,最近来澜海视察了,砚舟,你们应该有接触吧?看能不能把他也请来。” 沈砚舟微微皱眉,“妈,你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澜海贵妇圈的人都知道了,”沈母说道:“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在琢磨怎么把女儿嫁进顾家了。” 沈砚舟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傲慢:“妈,虽说顾家在京都底蕴深厚,但咱们沈家在澜海也是根基稳固,没必要刻意去攀附他们。这次顾氏继承人来澜海视察,无非是拓展业务,未必有结交咱们的心思。贸然邀请,要是碰一鼻子灰,传出去反倒让别人看笑话。” 林疏月一听,急忙摇晃着沈砚舟的胳膊,娇声劝道:“砚舟,干妈说得有道理。顾家作为京都豪门,人脉资源广泛,如果能跟他们合作,对沈家未来的发展肯定大有帮助。咱们就当多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能互惠互利呢。再说了,以咱们沈家的实力和诚意,就算是顾家的继承人,也不会不给面子的。” 沈母放下茶盏,点头附和:“疏月说得对。砚舟,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不要错过。” 沈砚舟经不住两人轮番劝说,只好无奈点头:“行吧,我找机会试试。但先说好,要是顾氏那边态度冷淡,咱们就别再自讨没趣了。”林疏月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拉着沈母的手说:“干妈,您就放心吧,有我和砚舟在,以后也能把公司开到京都去,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压顾家一头呢。” 几经辗转,沈家的请柬落到了江松青手里。 “老板,沈家发来请柬,邀您参加沈夫人的生日宴。”江松青毕恭毕敬地将请柬呈到顾逸尘面前。 彼时,顾逸尘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澜海的车水马龙,听到这话,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请柬上,神色未辨喜怒。 “沈家?”顾逸尘低喃,脑海中迅速闪过沈家在澜海的商业布局与诸多事迹,“招聘会刚过,他们动作倒是快。” 江松青试探着问:“老板,您看是否要回复?沈家在澜海也算地头蛇,或许与他们建立联系,对您整顿分公司业务说不定会轻松些。” 顾逸尘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急。” “那位沈家少奶奶,你查得怎么样了?” 顾逸尘眸色深沉。 黎漾几次三番出现在他面前,沈家的帖子就递过来了,他相信只是巧合。 江松青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装订整齐的资料,双手呈上:“老板,沈家少奶奶黎漾,毕业于顶尖艺术院校,在校期间跟随陈嘉铭教授参与多个大型项目,尤其是在视觉设计与品牌重塑领域成绩斐然。和陈经理说的基本一致。” 顾逸尘接过资料,修长的手指随意翻阅,脑海里浮现出面试那天黎漾的模样:面对周主任的质疑,她眼神冷静,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的自信。 这种自信,和前两次的支离破碎,完全判若两人。 “原来是受了情伤,准备离婚?”他低声自语,将资料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调查显示,黎漾几次被他碰上,确实只是巧合,不是沈家的算计。 黎漾得知沈砚舟和林疏月要为沈母举办生日宴,她是拒绝出席的。 她冰冷的目光直视沈砚舟,“有你和林疏月在,我就不去碍眼了吧。” 沈砚舟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别任性,身为沈家的儿媳妇,不出席婆婆的生日宴,成何体统。” 黎漾冷笑一声:“你和林疏月不是早就没有体统了吗?” 沈砚舟黑着脸,仿佛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好,我去。”黎漾松了口。 这可是你们上赶着找不痛快的,可怪不着她。 生日宴当天,黎漾精心挑选了一袭暗红色鱼尾礼服。这款礼服修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尽显低调奢华。她妆容精致,一头长发优雅地挽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自信与魅力。 她可不是去送祝福的,而是去砸场子的。 踏入宴会厅的瞬间,黎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疏月身着粉色露肩礼服,原本正笑意盈盈地和宾客交谈,看到黎漾后,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第15章 传宗接代 沈砚舟和沈母也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黎漾会以这样惊艳的姿态出现。 林疏月一袭鹅黄色高定礼服,像只骄傲的孔雀,摇曳生姿地走到黎漾身旁,目光里满是挑衅:“我以为你不会来。” 黎漾款步走到林疏月面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说道:“怎么会呢。身为沈家儿媳,妈的生日宴,我怎么可能不来?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费心操办呢。” 林疏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黎小姐客气了,我和干妈亲如母女,为她操办生日宴是应该的。” 这时,沈母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来了,就别站着,去招呼客人吧。” 黎漾不卑不亢地回应:“妈,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职责。” 沈母嘴角扯出一抹假笑,眼神里却透着嫌恶,提高音量说道:“你的职责就是为我们沈家传宗接代,三年了,肚子都没动静,还要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宴会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般射向黎漾,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也随之而起。 黎漾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地迎上沈母的目光,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妈,生孩子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况且在其位谋其职,我自认为在沈家尽到了该有的礼数,倒是有些人,行为逾越,忘了自己的本分。”说完,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站在一旁的林疏月。 林疏月被这一眼瞧得浑身不自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忙扯着沈母的衣袖,娇声打圆场:“干妈,您别生气,今天可是您的大喜日子,咱们开开心心的。” 沈母被她这么一劝,脸上的怒色稍微缓和了些,可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哼,给丈夫生儿育女,就是女人的本分!” 黎漾看向沈母,幽幽道:“妈,您确定想让我尽快生孩子?” 眼看都要离婚了,生什么孩子。 沈母被噎了一下,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黎漾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怀孕! 这时,沈砚舟也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景,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他冲着黎漾低声呵斥:“你就不能消停点?非要在我妈生日宴上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黎漾看了林疏月一眼,故作亲密地挽上沈砚舟的手臂,“哪有,我这不是在谨记妈的教诲,着急想给你生个孩子嘛。” 沈砚舟被黎漾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挣脱,只低声说道:“你可别胡闹了。” 林疏月见状,心中妒火中烧,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脸上却还得维持着那副假笑,她提醒道:“砚舟,时间差不多了,该切蛋糕了。” 沈母也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黎漾一眼,说道:“哼,没规矩!” 黎漾却仿若未闻,依旧紧紧挽着沈砚舟,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林疏月咬着唇,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突然,宴会厅的灯光骤然一暗,紧接着,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响起。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舞台中央,只见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正优雅地站在那里,他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男子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大家的交谈。我是这场生日宴的特别嘉宾,听闻沈夫人寿辰,特来送上一份惊喜。”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舞台后方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的烛光闪烁,映照出沈母惊讶的脸庞。 一时间,男子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他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歌手吗?” “完了完了,我突然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林越,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他最近出了新专辑,我女儿找了好多人都没买到,要是能要张签名照回去,我家那小祖宗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儿,沈家面子可真大!”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叹。 林越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后手指轻拨小提琴弦,奏起沈母最爱的经典旋律。 婉转的琴音在宴会厅流淌,所有人沉浸其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随之缓和。 沈母眼眶微微泛红,满是激动与惊喜,忙不迭对林疏月说:“疏月,你居然有本事把他请来,真是有心了。” 她之所以这么高兴,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这位歌手,而是林疏月的举动给她赚足了面子。 这个干女儿她是越看越满意,巴不得现在就让沈砚舟把她娶进门。 砚舟离婚的事情,可不能有半点意外。 一想到这里,沈母转头看向黎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像有的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林疏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挽住沈母胳膊娇声回应:“干妈,只要您高兴就行,我就盼着给您的生日宴留个难忘回忆。”说完,还不忘挑衅地瞥了黎漾一眼。 沈砚舟也凑上前,笑道:“妈,您的生日宴能办得这么气派,周到,疏月可是费了不少精力,您可得好好夸夸她。” 说着,人已经走到林疏月身边。 黎漾看着三人亲昵互动,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静静站在一旁。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雷动。林越放下琴,拿起话筒:“接下来,我想邀请沈夫人上台,一起切这个饱含祝福的生日蛋糕,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份喜悦!” 沈母在众人簇拥下,满面红光地走上舞台。 她先是亲昵地拉着林疏月的手,又把沈砚舟拽到身边,高声说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我想跟我的儿子和干女儿分享这份喜悦,来,我们一起切蛋糕!” 三人站在巨大的蛋糕前,摆好姿势准备切蛋糕,沈母还特意将林疏月往前推了推,让她站在沈砚舟身边的位置,完全无视台下的黎漾。 台下宾客纷纷投来异样目光,小声议论起来,有人面露尴尬,有人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家庭闹剧。 第16章 错失了人才 林疏月站在台上,手中握着切蛋糕的长刀,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她侧过头,对着沈砚舟轻声低语,又斜眼看向台下的黎漾,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嘲讽。 沈砚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配合着沈母和林疏月,做出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 黎漾乐得清闲,往角落里站了站,冷眼看着三人演戏。 身旁的几位穿着华丽的妇人,时不时斜眼打量黎漾,发出几声意味深长的嗤笑。 “这沈家的少奶奶,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家庭主妇而已,上不了台面。” “就是,不过是个蛀虫,这看起来,林疏月倒更像是沈家的少奶奶。” “是吧?我也觉得他们更般配。” 黎漾在一旁听着,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几人朝她看了过来,她连忙摆手:“没事儿,你们继续。” 那几人被黎漾的笑弄得有些恼羞成怒,其中一个长相比较圆润的女人双手抱胸,提高音量道:“笑什么笑,被戳中痛处了?你不就是个家庭主妇。” 黎漾收住笑容,目光清冷地扫过她们,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是家庭主妇,也比你们这些只会嚼舌头的长舌妇有价值。”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周,原本交头接耳的宾客瞬间安静,目光齐刷刷地头来。 那几个妇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圆润女人气得跺脚,还想反驳,却被身旁稍显理智的同伴扯了扯衣袖。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把事情闹得难看了,谁的脸上都无光。 黎漾却不想就这样息事宁人,她声音清脆而坚定:“既然你们都这么感兴趣,那我就给大家算一算,这三年我作为全职主妇的价值。” 在众人的注视下,黎漾宴会厅中央的位置坐下,一字一句地说道:“过去三年,我每天清晨6点起床准备早餐,沈砚舟的胃口极为挑剔,光是营养搭配还远远不够,为了合他心意,我绞尽脑汁,每天都要换着花样准备餐食。送他出门上班后,我就一头扎进200平的大房子里,清扫每一个角落,清洗衣物、床单,再将所有物品整理收纳得井井有条。到了下午,我又马不停蹄地前往超市,采购一家人的生活用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需要修剪打理,等到晚上,大家都已休息,我还不能松懈,随后又要为第二天的食材做准备,规划菜谱,处理食材。” 黎漾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母和林疏月逐渐僵硬的脸,继续说道:“家政,营养师,整理师,园艺师,我一个人身兼数职,全年无休,综合算下来,我的月薪至少在十万左右。这还不算我为沈家操持人情往来所付出的精力。” 宴会厅里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议论。 沈母的脸色由红转青,她怎么也没想到黎漾会在这个场合将这些事一一抖落出来,还算出了所谓的“月薪”。 林疏月握着切蛋糕长刀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得意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尴尬与恼羞成怒。 沈砚舟也一脸窘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黎漾目光再次落在嘲讽她那几人身上:“这就是你们口中,上不了台面的家庭主妇,你们这些人养尊处优,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在背后嚼舌根,还觉得自己很高尚?” 就在众人被黎漾的话震得无言以对之时,一阵不疾不徐的掌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逸尘身姿挺拔,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进来。 他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矜贵气质扑面而来,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顾逸尘一边鼓掌,一边开口:“没想到,黎小姐这么全能,倒是我菱赛错失了人才。”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宴会厅里回荡,压过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黎漾没想到顾逸尘会出现在沈家,惊得半响没回过神来。 沈砚舟见状,挡在黎漾身前,隔开两人,目光紧盯顾逸尘,“菱赛?你是什么人?” 顾逸尘目光落在黎漾身上,像是没听见沈砚舟的话。 江松青此时上前,递上贺礼和请柬,“我们老板初来乍到,工作应酬多了些,所以来晚了,还请沈老太太见谅。” 沈母迟疑了一下,示意林疏月接过贺礼,她自己则打开那张送出去的请柬,等看清上面的名字,沈母的手猛地一颤,请柬险些滑落。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半晌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惶恐,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懊悔与担忧之中。 周围的宾客们看到沈母这副模样,不禁更加好奇,纷纷伸长脖子,试图一探究竟。 终于,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的天爷……这……这不是京都顾家的继承人,顾逸尘……” “你说谁?顾逸尘?” 瞬间,宴会厅里像是炸开了锅,众人交头接耳,目光在顾逸尘和沈家人之间来回穿梭,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沈家老太太还真是天大的面子,生日会不仅有当红歌手撑场面,连京圈的太子爷都来了,这沈家真是不得了啊!”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顾逸尘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沈砚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也紧紧盯着顾逸尘,不想输了气势。 林疏月手中的切蛋糕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母瞬间惊醒,立刻换上笑脸,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哪里哪里,顾少能来,就是我们沈家的荣幸,快请入座!”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碰了碰身边的林疏月,眼神却始终在顾逸尘脸上打转,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揣摩出一丝对沈家有利的信息。 林疏月心领神会,立刻端了酒杯,亲自给顾逸尘倒酒。 却被江松青拦下:“我们老板不喝酒。” 第17章 狮子大开口 林疏月举着酒瓶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泛白。 沈母堆着笑往旁侧让了让主位,顾逸尘却径直走到黎漾身侧空座坐下,西装袖口擦过她耳畔时带起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他修长手指叩了叩桌面,宴会厅顿时落针可闻,"菱赛集团行政部经理月薪八万,黎小姐身兼五职,我倒觉得十万算少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江松青已掏出支票簿,笔尖悬在空白处,"不知黎小姐对菱赛总裁助理的位置还有没有兴趣?薪资方面按照你方才报价的两倍结算如何?" 沈砚舟攥紧拳头往前半步,替黎漾开口:"顾少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和漾漾正在备孕,我可舍不得她这么辛苦。" “是吗?”顾逸尘看着黎漾,想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黎漾垂眸避开顾逸尘灼灼的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香槟杯的杯壁。 "顾总抬举了。"她将杯盏搁在银质托盘上,骨节泛着冷白,"我最近确实身体欠佳,怕是担不起要职。"尾音落得轻,像雪片坠入融冰,转瞬没了痕迹。 沈砚舟长臂环住她的腰,掌心烫得惊人。 黎漾听见他喉间溢出满意的轻笑,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突然暗了一瞬,再亮起时,顾逸尘正将钢笔插回西装内袋,金属笔帽碰撞声清脆如裂冰。 "那确实有些遗憾,"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顾逸尘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黎漾发梢。 他忽然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鎏金椅背,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沈母堆笑的脸上:"对了沈夫人,我精心准备的贺礼,您看看可还满意。" 水晶灯下,江松青已经利落地展开红木匣——羊脂玉貔貅歪着脑袋,左爪下压着半截断齿。貔貅主招财,断齿却暗喻"守不住财",这在商界是犯忌讳的狠招。 沈母的笑僵在嘴角,指尖深深掐进旗袍滚边。 沈砚舟环在黎漾腰间的手骤然收紧,黎漾听见他胸腔里传来闷雷般的震颤。 顾逸尘慢条斯理戴上银边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冷芒:"前几天有人特意给我送来谢礼,我觉得这老物件挺有意思,应该能配得上沈夫人的气质。" 宴会厅空气骤然凝固,宾客们交头接耳的低语像毒蛇吐信。 沈砚舟喉结滚动,指甲几乎要掐进黎漾皮肉。 这不是前几天他送出去的…… 原来救了黎漾的人是他顾逸尘! 黎漾也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在医院的时候,难怪江松青说起谢礼的时候,顾逸尘的脸色不好看,原来是沈砚舟用她的名义,故意送这种东西过去。 顾逸尘慢条斯理转动腕表,"沈夫人若是喜欢,改日我再送对带獠牙的金蟾。" 旋转门开合间,江松青突然回头,将红木匣重重拍在迎宾台上:"顾总说了,这物件开过光,镇宅辟邪最灵验。"匣中貔貅的断齿硌在大理石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惊得林疏月手中酒瓶"当啷"坠地。 沈母强撑的笑声里带着颤音:"顾总真是会开玩笑" 她当然认得这个物件,自家的东西怎么到了顾逸尘手里,还被人用这种方式送回来,她探究的目光看向沈砚舟,想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还想着跟顾家打好关系,现在可是把人给得罪狠了。 而宾客们也在窃窃私语。 “这东西不是沈老爷子在拍卖会上拍的吗?” “可不就是那个东西吗,怎么送到顾逸尘手里去了?” “沈家虽然势大,想要跟顾家叫板,那还是差得远……” 正因为整个澜海的人都知道这个物件出自沈家,沈砚舟才想要送过去敲打敲打对方,那张名片是江松青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惹到顾逸尘。 顾逸尘屈指弹了弹貔貅底座,玉石相撞发出清越回响,"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留在沈家比较合适。" 沈砚舟抱着黎漾的手剧烈颤抖,西装袖口扫落桌上香槟杯。 玻璃杯炸裂声中,顾逸尘已阔步走向宴会厅大门。 旋转门吞没顾逸尘身影的刹那,沈母突然抓起茶盏砸向沈砚舟。青瓷碎裂声里,她染着丹蔻的手指哆嗦着指向红木匣:"你拿老爷子生前最宝贝的'守财兽'去羞辱顾家?" 黎漾被沈砚舟拽得踉跄,后腰硌上桌角的瞬间,听见沈母气急败坏的声音:"这貔貅的断齿还是你爸当年亲自找人敲的——你爸说的是'不破不立',你却故意拿出去得罪人!" 沈砚舟咬着牙,任由沈母打骂,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都散了!"沈母拍着桌案的手震得檀木香炉倾倒,沉香灰扑簌簌落在断齿貔貅上,"今晚的事谁敢乱传——" 一场盛大又风光的生日宴会,最后以惊慌失措告终。 今晚之后,这些所谓的亲朋好友,怕是会因为忌惮顾家,不敢跟沈家走得太近了。 沈母无处撒气,把矛头指向了黎漾,“砚舟和疏月留下来送一送客人,你跟我上楼。” 黎漾跟着沈母上楼,高跟鞋在旋转楼梯磕出刺耳声响。 书房门"砰"地锁死,檀木书桌上摊开的婚内财产协议泛着冷光,钢笔尖还凝着墨珠。 "签字。"沈母扯下珍珠项链摔在桌面,翡翠耳坠在灯下晃出幽光,"你刚刚在楼下不是振振有词,说自己的月薪在十万左右吗?你和砚舟结婚三年,你拿三百万走人。" 黎漾目光扫过协议里"自愿放弃"的条款。 "三百万?"她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协议末尾的签名栏,"沈夫人怕是忘了,沈氏去年并购案的居间费,还在我私人账户躺着呢。" 沈母的瞳孔骤缩,“你想怎么样?” 黎漾慢条斯理摘下婚戒,铂金戒圈在掌心转了个圈:"我要城西那栋别墅,还有沈氏5%的股权——当然,你们也可以把股权折现,我要五个亿。" "你做梦!"沈母抓起镇纸砸向书柜,青瓷裂纹在《商道》封面上蔓延。 黎漾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容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的话,这个婚我可以不离,林疏月就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第18章 净身出户 书房陷入死寂。沈母扶着桌沿的手青筋暴起。 沈母的胸脯剧烈起伏,镶着碎钻的胸针在剧烈动作中划出刺目光弧。她突然按住协议冷笑:"黎漾,你以为你不离婚就能威胁到我?你要想留在沈家守活寡,我可不拦着你。" 黎漾从手包抽出牛皮纸袋,最新的监控截图散落桌面——上面沈砚舟和林疏月在电梯里火热拥吻的画面清晰可辨。 “你要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女儿上头条,我倒是可以成全你的。” 沈母呼强调:“疏月只是我的干女儿,她和砚舟没有血缘关系!” “那也是小三,”黎漾起身逼近,"我要的五亿,不过是这三年当牛做马的报酬,也是你们这段时间羞辱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您要是觉得贵——" “你让我好好想想!” 黎漾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婚戒,铂金圈在落地灯的光晕里划出冷冽的弧。沈母攥着珍珠项链来回踱步,翡翠耳坠随着急促的步伐撞出细碎声响,最终停在书柜前,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青瓷裂纹。 "五亿沈氏最近资金链紧张,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沈母突然转身,眼角的细纹里渗出冷汗,"别墅可以过户,但股权必须折现三亿,这是底线。 黎漾轻笑出声,从手包夹层抽出份文件甩在桌面。 泛黄的银行流水单上,沈砚舟三个月前向林疏月的境外账户转账八千万的记录刺目猩红:"沈夫人的底线,比沈少养情人的开销还低?" 沈母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先回去,我考虑好了再通知你。” 黎漾点了点头,起身的时候补充道:“沈夫人可得快点做决定,毕竟冷静期也没剩下几天了。” 黎漾踩着高跟鞋走到书房门口,指尖搭上鎏金门把,书房门重重阖上。 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沈母将翡翠耳坠狠狠砸向墙面,碎玉飞溅间嘶声道:"一个没人要的贱人,还妄想拿捏我沈家!" 黎漾转身透过门缝隐约能看见沈母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只是勾唇一笑。 她前脚离开,林疏月后脚就也进了书房。 她踢开脚边的翡翠碎玉,抓起桌上的婚内财产协议扫了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五亿?干妈,这黎漾也太贪得无厌了!" “小声点,你是想让砚舟听见?”沈母瘫在真皮沙发上,珍珠项链缠在指间勒出红痕:“她手里捏着你跟砚舟的亲密照,现在最好是能悄无声息地把婚离了,她开的这些条件,咬一咬牙也就答应了。” 林疏月不甘心道:"干妈,我们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 沈母猛地坐直身子,“你有办法让她净身出户?” 沈母的生日宴之后,黎漾就再见到沈砚舟的人影,倒是姜夏经常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傍晚,姜夏的粉色玛莎拉蒂停在小区门口。 车窗摇下时,她冲黎漾晃了晃手里的蟹粉小笼包纸袋:"请你吃江南春!" 黎漾拎着纸袋钻进后座,副驾座堆满Hello Kitty周边,姜夏边倒车边说道:“你最近状态不错啊,气色越来越好了。” 黎漾吃着小笼包,嘴里含糊不清,“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话音被急刹车截断,她突然变道拐进巷子,“先带你吃炸串!上次那家牛油小串绝了!” 这段时间,姜夏生怕黎漾心情不好,一有时间就带她出去吃吃喝喝,把澜海的美食吃了个遍。 黎漾咬着爆汁的肉串,听姜夏眉飞色舞地讲着八卦。 啤酒瓶碰在一起发出清响,姜夏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林疏月把沈氏搅得天翻地覆?” 见黎漾没接话,她立刻夹起烤茄子塞进她嘴里:"管她呢!来,尝尝这个!" 手机在桌上震动,姜夏瞥了眼屏幕脸色微变。 她把剩下的烤翅全倒进黎漾碗里,边抹嘴边起身:“完了,我得回去加班改方案了,合作方催着说明天一早要看。” 姜夏起身结账,“快,我先送你回去。” 黎漾坐着没动,“你先去忙吧,我再坐一会儿,等下自己打车回去。” 姜夏迟疑了一下,才勉强点头,“好吧,那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好。”黎漾望着玛莎拉蒂尾灯消失在街角。 碗里的烤翅还冒着热气,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换成条消息:“夏夏,谢了。” 黑色轿车的防暴轮胎碾过积水,在巷口发出刺耳的急刹声。 黎漾转身时,乙醚的刺鼻气味已经裹着汗腥扑面而来。 她踢翻金属垃圾桶的刹那,月光在对方袖口掠过——翡翠袖扣上的龙纹浮雕,正是林疏月ins炫耀过的拍卖会战利品。 “臭娘们还敢踢人?”为首壮汉扯下她的珍珠耳钉,针尖扎进她锁骨,“老板说了,要让你跪着求着上头条。” 铁链哗啦作响,黎漾被甩向墙角的水管,尾椎撞上生锈的铁环时,听见自己椎骨发出细响。 老鼠在霉斑遍布的砖缝间窜动,黎漾数着头顶垂下的蜘蛛丝。 当皮带扣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黎漾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她突然剧烈呛咳。 “别碰我!”她蜷缩着退向墙角,“我上个月确诊艾滋,沈砚舟怕被我传染才急着离婚” 话音未落,手电筒狠狠砸在她太阳穴,“巧了,老子也有艾滋,你最好听话乖顺些,免得吃苦头。” 黎漾眼前炸开金星,却在男人后退时,用绑着铁链的手腕勾住汽油桶。 “疯女人!找死!”火苗窜上油腻的窗帘时,壮汉们骂骂咧咧撞向铁门。 黎漾顶着浓烟扑向通风口,铁链在狭小管道里剐蹭出火星。 膝盖擦过锈蚀的铁皮,她咬着牙将染血的丝袜缠在掌心。 暴雨浇灭了最后一丝火光,很快有人追了上来。 黎漾跌跌撞撞冲上公路,湿透的衬衫下,锁骨处的伤痕在闪电中触目惊心。 远处车灯刺破雨幕,她本能地伸手阻拦,却在看清迈巴赫车标的瞬间瞳孔骤缩——江松青急打方向盘的刺耳摩擦声里,她滚进路边草丛,后颈擦过碎石划出细长血痕。 第19章 你安全了 “快去把那贱女人给老子抓回来!老子一定要弄死她!” 男人的叫骂声混着雨声逼近,像是要把黎漾生吞活剥了。 “老板,好像是黎小姐!”江松青猛地推开车门。 后视镜里,黎漾苍白如纸的脸在闪电中忽隐忽现,浸透的衬衫紧贴着锁骨处狰狞的伤口。 顾逸尘先他一步下车,扯下西装外套冲向草丛。 将昏迷的黎漾横抱进后座,顾逸尘瞥见她手腕上渗血的铁链,深沉的眸子里闪着寒光。 “知道追你的都是什么人吗?” 黎漾深吸一口气,忍着肩上钻心的疼痛,有些艰难地点头:“知道。” “那就好,”顾逸尘解开袖扣,骨节分明的手指扯开黎漾渗血的领口,“江叔,去医院。” “好,”江松青立刻调转方向盘,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江松青后视镜里映出顾逸尘正在用手帕按压黎漾锁骨处的伤口。 男人指节泛白,浸透血水的亚麻手帕裹住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暗红色的血顺着腕骨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报警,说有人绑架。"顾逸尘头也不抬,将外套更紧地裹住她颤抖的身躯,"让刑侦支队直接对接,封锁周边路段监控。" 江松青刚准备拨打电话,引擎声突然刺破雨幕。 三辆黑色SUV呈品字形包抄上来,前灯在雨雾中拉出刺目白光。 副驾的车窗降下,满脸横肉的男人隔着大雨叫嚣着:“把车上的女人放下来,别多管闲事!” “大哥,这车整个澜海都没几辆,车牌之前也没见过,咱要不要先查一下,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话未说完,满脸横肉的男人反手一巴掌甩在小弟脸上:“查什么!老子今天非要让这个女人好看,管他什么来头,难不成还能压过沈家?” 沈家。 呵…… 为了让她净身出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逸尘慢条斯理地将染血的手帕塞进西装内袋,另一只手解开领口第二颗纽扣,“江叔,撞。” “坐稳了!”江松青已猛打方向盘,宾利在积水路面划出半弧,突然撞向后方SUV,金属碰撞声混着玻璃碎裂炸响。 顾逸尘从内袋摸出枚银质打火机抛给江松青:“按S档。” 江松青接住打火机的瞬间,宾利底盘突然升起半米。 改装过的氮气加速装置启动,车身如离弦之箭撞开包围圈。 黎漾被惯性甩向车门,闷哼一声,染血的指尖死死抠住座椅缝隙。 穷追不舍的SUV在剧烈碰撞中打滑失控,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 。三辆警用摩托从岔路切入,红蓝警灯穿透雨雾。 江松青松了口气:“交警赶过来了,后面的车应该不敢再追了。” 顾逸尘看了黎漾一眼,神情淡然:“你安全了。” 沈宅地下室的水晶吊灯在暴雨声中摇晃,林疏月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废物!三辆车连个带伤的女人都抓不回来?” 猩红指甲划过真皮座椅,林疏月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 监控画面里,宾利车尾灯在雨幕中拖出冷光,后座上黎漾染血的侧脸一闪而过。她突然扯松颈间珍珠项链,浑圆珍珠滚落满地,“顾逸尘,又是顾逸尘!”她发狠道:“黎漾!我就不信你回回都能这么好命!” "顾总,谢谢你又救了我。"黎漾倚着真皮座椅,湿透的发丝黏在锁骨伤口旁,染血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铁链勒痕。 车外雨幕如帘,宾利碾过积水的轻响里,后排空气突然变得黏稠。 江松青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看了一眼,没忍住说道:"咱们老板向来嫌麻烦,从来不愿多管闲事,跟黎小姐倒像是有种奇妙的缘分,每次都能碰上。" “是我给顾总添麻烦了,”黎漾忍着痛说道:“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好,我自己打车……” 话音被顾逸尘扣上安全带的咔嗒声截断。 男人扯过急救箱的动作带起雪松香水味,棉签蘸着碘伏擦过她锁骨伤口时,黎漾本能地瑟缩。 "怕疼?"他抬眸,指腹还沾着她的血。 后视镜里江松青识趣地调高音乐音量,顾逸尘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江叔,去医院。” 不等江叔回应,黎漾两忙开口:“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她已经快成医院的常客了,现在听到医院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顾逸尘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地址。” 黎漾咽了咽口水,“香榭公馆。” 江叔顿了一下,像是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转头就把车停在了香榭公馆门口。 顾逸尘审视的目光落在黎漾脸上,“你确定你住在这里?” 黎漾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逸尘沉默不语。 江松青连忙说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黎小姐您下车注意安全。”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将黎漾踉跄着走进单元门的身影割裂成碎片。 顾逸尘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急救箱边缘,那里还沾着她锁骨渗出的血。 江松青拿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电话。 确认之后,他还是觉得有点离谱。 "这概率."江松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眉间的褶皱,"香榭公馆顶楼就两套复式,您上个月刚买下1801,她1802的房产证日期比您的还早两天." 还真是奇妙的缘分。 …… 黎漾攥着钥匙的手在发抖,防盗门金属锁芯转动的咔嗒声,混着腕间铁链勒痕的渗血声。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她踉跄着撞上门,后腰硌在新置的陶瓷鹿形摆件上——釉面映出她苍白的脸,鹿角尖还系着搬家时的红绸。 客厅落地窗漏进的月光碎成银箔,洒在她锁骨处狰狞的伤口上。 黎漾跌坐在鹅黄色波斯地毯,扯下浸透的衬衫时,绷带黏着皮肉被生生撕开。 咸腥的血珠滴在雏菊图案的毯面,惊飞了墙绘里振翅的蓝蝶——那是她特意请来画师,用青金石颜料一笔笔描出的新生。 第20章 胡说什么? 黎漾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血腥味在齿间漫开。 医药箱在原木茶几上摊开,碘伏棉签滚落在向日葵造型的杯垫旁。 窗外惊雷炸响,雨点击打玻璃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黎漾猛地捂住耳朵蜷缩成虾,闪电照亮墙面悬挂的抽象画——色块冲撞间,再也寻不见沈砚舟偏爱的冷灰调。 浴室传来水龙头的哗哗声。黎漾浸在带着柠檬香氛的温水里,看着血水在浴缸晕开成淡粉漩涡。 镜前摆着新拆封的玫瑰护手霜,而洗手台的玻璃托盘里,躺着枚刚摘下的碎钻耳钉——那是前几天她和姜夏逛街时她自己买下的,和沈砚舟送的任何珠宝都不同。 水流漫过浴缸边缘,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浅红溪流。 黎漾抓起漂浮的浴球,柑橘香气混着血腥味漫开。当第一缕泡沫覆上锁骨的伤口时,窗外炸开的雷声裹着她颤抖的笑——这个家里的所有摆件都在呼吸新鲜空气,连疼痛都成了与旧世界决裂的勋章。 很快,她就和沈砚舟再无关系了。 手机在地毯上震动,黎漾盯着屏幕上沈砚舟的第十七个未接来电,终于划开接听键。 “你在哪儿?”沈砚舟低沉的声音像是压抑着强烈的愤怒,“家里你的的东西怎么都没了?” 他被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的身边消失。 黎漾轻笑出声:“沈总还能在百忙之中想起我来,还真是难得。” 沈砚舟皱眉:“你能不能别闹了,等忙完这段时间,疏月对公司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就腾出时间来好好陪你,你先回家。” “沈砚舟,”黎漾轻轻叫了一声,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如果我说林疏月找人绑架我,你信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 沈砚舟的声音压得发冷:“你在胡说什么,疏月今天陪我出席酒会,你就非要跟她过不去?泼这种脏水有什么意义,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果然,她不该再抱有任何一丝期待的。 黎漾捞起浴缸里的浴球,柑橘香混着血腥气炸开,她不死心道:“你可以查查城西监控——三辆黑色SUV追着个带伤的女人,领头的疤脸男……” “够了!”沈砚舟的怒吼震得听筒嗡嗡作响,背景里传来红酒杯碎裂的脆响,“黎漾,你把妈的生日宴搞砸了还不够,这种故事都能编的出来?” "沈总说得对。"黎漾将浴球捏出汁水,柑橘香混着血腥气漫进鼻腔,"毕竟在沈总眼里,一直是我在无理取闹。" 沈砚舟像是听不懂黎漾的言外之意,他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生日宴的事情,妈很生气,这两天情绪不是很好,你准备个礼物……” 黎漾听明白了,这是想让她去道歉。 没等沈砚舟把话说完,黎漾就挂断了电话,并且把沈砚舟的电话甩进了黑名单。 沈砚舟被挂了电话,一股无名火没处发,转头给助理打了电话。 “查一下太太最近都做了什么,人在哪里。” 林疏月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抬手敲门:“砚舟,发生什么事了?” 沈砚舟将手机倒扣在书桌上,揉了揉眉心,起身去给林疏月开门,“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林疏月盯着沈砚舟,眼眶泛红,“你担心黎漾,我也担心你啊,你为了找她,硬是熬了一个晚上,你让我怎么想?” “我没有担心她……”沈砚舟想要否认。 林疏月突然打断他:"砚舟,你别骗我了。"她拉着沈砚舟的手臂,真丝睡裙滑落肩头,"昨夜酒会散场,我看见你盯着手机定位看了整整半小时." "她毕竟是沈家的少奶奶,"沈砚舟别开脸,喉结滚动着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酒液里倒映出林疏月攥紧的拳头。 林疏月突然扑进他怀里,温热的泪水渗进衬衫:“你说你从来都没忘记过我,可我现在回来了,就站在你眼前,你为什么还不肯跟她离婚?” 沈砚舟的手指攥住水晶杯沿,酒液在杯壁摇晃出细小的涟漪。 林疏月的发香混着刻意加重的玫瑰香水涌来,他却想起黎漾身上若有若无的柠檬皂角味——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抱着高烧的自己时,也是这样的气息。 "疏月,别闹。"他试图推开,后腰却撞上书桌边缘。 林疏月趁机将他按在桌面,珍珠项链垂落,在威士忌杯口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指尖划过他喉结,声音带着哭腔:"当年你说要娶我,说会把沈家的玫瑰园都种满蓝妖姬." 记忆突然刺痛神经。 沈砚舟望着林疏月眼下刻意晕染的青影,想起电话里黎漾说的那些话,他突然问道:“她说你找人绑架她,是真的吗?” “她说什么你都信?”林疏月的冷笑混着哽咽,真丝睡裙滑落至腰间,“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知道,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做那样的事情。” 沈砚舟有些慌了,他低头吻上林疏月哽咽的唇,低声哄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她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深吻间,林疏月的指甲顺着沈砚舟后背滑下,在衬衫布料下划出暧昧红痕。她故意将呜咽声吞进他喉间,双腿紧紧缠在腰间。 "砚舟,我想."林疏月的呢喃被沈砚舟吞咽进喉底,真丝睡裙在推搡间滑落至腰际。她蜷起脚趾勾住他西装裤扣,玫瑰香水混着威士忌气息在密闭书房翻涌。 “……想要什么?”沈砚舟气息紊乱地扯开她睡裙系带,真丝布料滑落的瞬间,林疏月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在她看来,沈砚舟之所以不想跟黎漾离婚,不过是那点愧疚心理在作罢了。 她要让这点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 …… 黎漾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一点点变亮,一点睡意都没有。 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她拨通了姜夏的电话。 “别睡了,起来陪我喝酒。” “大早上喝酒?”姜夏本来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听见黎漾的声音瞬间从床铺上坐起来,整个人的都清醒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21章 足够劲爆 姜夏赶到香榭公馆时,晨光正斜斜切过黎漾苍白的脸。 她怀里的威士忌酒瓶应声落地,琥珀色酒液漫过雏菊地毯,混着未干的血迹蜿蜒成河。 “黎漾,你还好吗?”姜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黎漾蜷在飘窗角落,绷带下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锁骨滚进领口,腕间铁链勒痕结着暗红的痂。晨光穿透纱帘,在她颤抖的指尖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医药箱倾倒在脚边,碘伏棉签沾着干涸的血渍。 姜夏踉跄着扑过去,“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紧紧抓住黎漾肩膀,却在触及伤口时猛地缩回手,"天呐,你的锁骨." 黎漾望着姜夏通红的眼眶,突然笑出声。 笑声惊飞了墙绘里的蓝蝶,震得窗外麻雀扑棱棱乱飞。 她似玩笑般说道:“我这也算是经历过绑架,死里逃生?” 姜夏的瞳孔骤缩,“绑架?谁干的?” 黎漾面色平静地吐出三个字来,“林疏月。” “这女人疯了?”姜夏抓起黎漾染血的手,指甲在伤口边缘发颤,“沈砚舟呢?他知道吗?” 黎漾的目光落在打翻的威士忌酒瓶上,“我跟他说了,他不信林疏月会做这种事情。”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姜夏浑身发冷,“他觉得我破坏了生日宴,让沈家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应该去道歉……” “应该什么!沈砚舟这个狗东西,还维护这个贱人!”姜夏突然跳起来,高跟鞋踢翻医药箱。碘伏瓶在瓷砖上骨碌碌滚远,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黎漾望着姜夏炸开的卷发,“夏夏,”她按住好友颤抖的手,“我已经拿到了那些人绑架我的证据。” 姜夏呼吸变得粗重:“贱人!我现在就去沈氏集团,把那些证据甩在她脸上……” “好啦,”黎漾及时拉住她,“一会儿先陪我去医院验伤。” 姜夏顿住,她蹲下身,“所以,你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姜夏蹲下身,指尖抚过黎漾锁骨处渗出的血珠:"所以,你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黎漾望着晨光里晃动的碎钻耳钉,眼底没了温度,“沈氏有个发布会,就在明天。”她平静的样子,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林疏月会作为新任财务总监出席——” “这就财务总监了?”姜夏冷嗤一声,“才几天时间,公司的财政都交到林疏月手上了,还真是一对狗男女!” 看了看黎漾,姜夏有些担忧,“你伤成这样,真的没问题?” 黎漾摇头,“到时候你帮我多找一些记者,明天的场面一定足够劲爆。” 她连明天的热搜标题都帮这些人想好了。 沈氏发布会惊爆干妹妹雇凶绑架,总裁全程护凶? 总裁夫人锁骨渗血甩出监控,干妹妹私通黑道实锤 被铁链锁进仓库的少奶奶,竟在庆功宴手撕绿茶小姑? 总裁枕边人买凶弑嫂! 这些话题,随便挑一个都能让沈氏瞬间登上热搜。 “好,我马上联系!”姜夏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这对狗男女,必须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发布会当日。 镁光灯在大厅刺目流转,林疏月身着香槟色高定礼服站在台前。 台下的十二位董事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小林总这招利用碳关税差额套利,简直神来之笔!”白发苍苍的张董事推了推老花镜,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点着报表,“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守着传统业务强多了。” “她上周刚调整的风控模型,今天就规避了千万级损失!”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花架子呢,没想到短短一周,她就让集团的市值上涨了十亿。” “我们沈氏新上任的CFO可是不得了。” 现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沈砚舟站在一旁轻笑,袖扣在阳光下闪过冷光:“我说过,疏月是华尔街挖来的金凤凰。” 香槟塔折射出七彩光晕,林疏月端着长笛杯周旋在股东之间,定制礼服的鱼尾裙摆扫过众人殷勤伸出的手。 林疏月被沈砚舟揽着腰走向聚光灯,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还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感觉。 黎漾站在更衣室落地镜前,指尖抚过锁骨处新换的防水绷带。 姜夏举着卷发棒的手顿了顿:“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这件事情,应该由我亲手了结。”黎漾转身时,真丝衬衫滑落肩头,露出腕间还未结痂的铁链勒痕。 她将碎钻耳钉旋进耳垂,金属冷意刺得眼眶发烫。 见她态度坚决,姜夏也没再多说什么。 发布会场馆穹顶悬着巨型水晶灯,黎漾踩着红底鞋踏入时,迎宾地毯吞没了鞋跟的细响。 “这不是沈家少奶奶吗?” 二楼媒体区的议论声像被点燃的引线,瞬间在会场炸开。 财经记者们举着长焦镜头对准黎漾,镁光灯如骤雨般扫过她锁骨处新换的防水绷带,真丝衬衫领口被刻意扯开两寸,还未结痂的铁链勒痕在聚光灯下泛着暗红。 “听说她上周大闹生日宴,把沈老太太气进了医院?”某门户网站编辑压低声音,手指在录音笔上飞速操作。 邻座的娱记突然倒抽冷气:“你们看她的手——” 黎漾站在大厅中央,腕间交错的纱布渗出淡淡血渍。 前排股东们交头接耳的窸窣声漫过香槟塔的叮咚。 “沈总夫人这是唱哪出?”戴翡翠扳指的老董事皱眉,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该不会是来搅局?” “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她心里不平衡,找存在感来了吧。” “果然是家庭主妇,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身上的伤估计也是自己作出了的。” 林疏月挽着沈砚舟的手骤然收紧,沈砚舟却瞬间松开了扣在她腰上的手。 "黎漾,你怎么……这伤是怎么回事?"沈砚舟的声音像是卡着玻璃碴,他望着妻子锁骨处渗出的血珠,瞳孔瞬间骤缩。 他刚跨出半步,镁光灯突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二十余名记者举着录音笔与摄像机蜂拥而上,西装革履的保安在人潮中徒劳地阻拦。 第22章 重磅炸弹 黎漾被人群推搡着后退,锁骨处渗出的血珠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眼。 “沈太太,可以说一下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沈太太!听说您被绑架了,凶手抓到了吗?” 话筒的金属网几乎戳到沈砚舟下颌,他奋力拨开记者手臂,却见林疏月突然瘫软在地。 “砚舟……我突然好不舒服,感觉喘不上气,你能送我去医院吗?”她苍白的手指虚抓向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黎漾拨开人群,鞋跟精准抵住林疏月裙摆的鱼尾拖拽处,“林总监刚才还意气风发,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是着急想走?” 林疏月盯着黎漾,咬牙道:“黎漾,你想毁了沈氏吗?” 黎漾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不是你想毁了我吗?” "让开!"他撞开挡路的摄影器材,黑色西装肩头蹭上香槟酒渍。然而记者们潮水般的提问将他困在原地,身后传来电子屏的蜂鸣——顾逸尘的技术团队已黑入系统,仓库监控里黎漾被铁链拖行的画面正在300寸屏幕循环播放。 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U盘,金属外壳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各位,我今天就请大家看看,这位林总监,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 会场偌大的显示屏突然黑屏,三秒后跳出城西仓库的监控画面:林疏月和疤脸男站在一起,满脸阴狠,“别把人玩儿死了。” “这都是假的!是她用电脑合成的!”林疏月踉跄着撞翻讲台,香槟色裙摆扫过翻倒的话筒。她胸前的蓝钻项链剧烈晃动,映出她扭曲的面容:“砚舟,她就是看不惯我跟你一起工作,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出戏,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沈砚舟却盯着屏幕里黎漾被铁链拖拽的画面,胃部突然抽搐,像是被人一把拽住了胸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沈砚舟猩红着眼眶,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黎漾被他惺惺作态的样子恶心到了,她嘲讽道:“沈总刚刚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需要我再播放一遍?” “这些都是伪造的!”林疏月的尖叫刺破空气,珍珠美甲却在慌乱中勾住黎漾的衬衫领口。布料撕裂声里,绷带下的伤口渗出新血,在雪白缎面上晕开红梅。 黎漾趁机抓住她手腕,将带血的绷带按在对方昂贵的定制裙摆:“你是想说,我身上的这些伤,还有转账记录都是伪造的吗?” 黎漾转身面对镜头,她扬起手机,屏幕亮起转账记录,汇款人正是林疏月的私人账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林疏月突然起身,发了狠似的朝着黎漾扑过去。 "小心!"林疏月扑来时,沈砚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撞开讲台。 香槟塔轰然倒塌的声响中,他的西装袖扣擦过黎漾肩头的伤口,血腥味混着她发间熟悉的小苍兰香涌进鼻腔。 黎漾冷冷地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神里满是嘲讽和疏离:“沈总现在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林疏月的处境?” 沈砚舟被她的话刺得心头一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黎漾因为失血而泛白的嘴唇,心里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黎漾,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我应该不相信你的,你身上的这些伤口还疼吗?” “沈总不用装腔作势,”黎漾的声音裹着冰碴,“毁了我,不正好成全了你们?” “怎么回事,难不成沈总和林总监有一腿?” “上周董事会她还坐在沈总大腿上改方案呢。”戴着珍珠项链的女股东压低声音,涂着法式美甲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香槟杯,“当时说是'美式办公文化',敢情是把总裁办公室当情人旅馆了?” “难怪刚空降过来就成了CFO,原来不止是沈母的干女儿这么简单。” 周遭的窃窃私语像野火燎原,眼看达到了想要的效果,黎漾冷笑着甩出另一个重磅炸弹,“既然要看戏,那我今天就请大家看个够。” 大屏幕骤然亮起,沈砚舟与林疏月的私密画面如暴雨倾盆——巴黎铁塔下交叠的身影,游艇甲板上纠缠的倒影,还有沈氏顶楼休息室里,她跨坐在他办公桌上亲吻喉结的特写。 每张照片右下角都精准标注着日期。 “半月前的慈善晚宴,沈总说'陪客户应酬'?”黎漾晃了晃手机,最新照片里林疏月戴着和她婚戒同款的戒指,“结果是在半岛酒店套房教妹妹'商务礼仪'?” 镁光灯疯狂频闪,将沈砚舟涨红的脸与林疏月煞白的表情投在穹顶,像两具被钉死的傀儡。 “这是PS!”林疏月尖叫着扑向控制台,。 黎漾反手扯住她发髻,“看来,我今天拿出来的这些证据,林总监是一个都不想承认了?”她很快又说道:“不过没关系,这些证据我已经同步给警方了,林总监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去跟警方确认。” 她转头盯着沈砚舟,一字一顿说道:“沈砚舟,我们离婚。” “不……”沈砚舟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半响说不出话来。 “都闹够了?”会场大门突然被撞开,沈母中气十足的声音像把钝刀劈开嘈杂,股东们纷纷让出通道。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定格在黎漾脸上,“你是想毁了我沈家不成?” 沈母上前把瘫软的林疏月扶起来,浑浊的眼底燃着疯狂:"我沈家的事,轮不到外人置喙!" "妈!"沈砚舟染着香槟渍的手指攥住母亲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 沈母转向黎漾,手指点着屏幕上的亲密照,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你嫁进沈家三年,不仅没有一丝贡献,还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早该让砚舟跟你离婚了!” 林疏月伏在沈母肩头啜泣:“干妈,明明是我和砚舟先在一起的,我不是小三……” 第23章 狮子大开口 “我儿子和黎漾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现在已经过了冷静期,等他们办完手续,我会让砚舟娶疏月,疏月的能力大家也都看到了,有她协助砚舟管理沈氏,沈氏只会越来越好。”沈母义正言辞,试图说服所有股东。 黎漾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穹顶装饰的白鸽。 “沈夫人,您是不是忘了,我和沈砚舟还没有办理离婚证。” 这婚要不要离,你说了不算。 沈砚舟抬眸看向黎漾,满眼地不可置信,这一瞬间,似乎好多疑惑的都有了答案。 玄关处空置的第三层鞋架,本该摆着她常穿的休闲鞋,现在只剩冷硬的金属杆在反光;书房角落的绿萝枯成标本,曾经每天清晨都有她垫着脚浇水的身影;主卧的衣柜里,属于她的衣物连同檀木一家消失殆尽,只剩他的深色西装债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还有原本挂在墙头的结婚照,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沈母冷哼,“她不仅早就计划好了,还狮子大开口,不仅要了城西的别墅,还要五个亿,”说着,她看向沈砚舟,“你以为这个女人爱你,不过也只是为了钱而已!” 会场瞬间炸开锅,股东们的窃窃私语如潮水漫过穹顶。 戴珍珠项链的女股东“啧”了声,法式美甲叩着香槟杯:“城西的别墅?那可是沈氏去年”话尾隐在抽气声里。 邻座的老董事推了推金丝眼镜,浑浊的目光扫过黎漾染血的绷带,“表面装清高,原来早把沈家当提款机了!” “沈太太胃口不小啊。”角落里突然传来冷笑。穿Armani西装的年轻股东转着钢笔,镜片后的目光在黎漾身上逡巡,“城西别墅可是沈氏去年刚拍下的江景地块,加上五个亿.沈总,这婚离得可真贵。” 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沈母趁机道:“大家都看到了,非是我儿子要抛弃糟糠,而是这个女人实在贪得无厌,让这样的女人进了家门,实在是我沈家的不幸,如今我们愿意消财免灾,只希望从今以后跟她再无瓜葛。” 说完她拉着林疏月的手,让她站在众人面前,“疏月从小和砚舟一起长大,两家有婚约在前,五年前林家破产,疏月不相拖累砚舟,才远赴海外,现在我希望大家能够成全他们,不要有过多苛责。” 林疏月紧紧挨着沈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干妈……” 黎漾冷眼看着这令人感动的画面,现场甚至已经有人都对她指手画脚了。 “这么说来,这个黎漾也不无辜嘛。” “可不是,三年婚姻,换来这么多钱财,沈家也是仁至义尽了。” 黎漾清脆的掌声突兀响起,在众人倒抽冷气的间隙撞碎凝滞的空气。 她沾着血迹的手掌每一次开合,都像在为这场闹剧敲下休止符,腕间碎钻手链随着动作轻晃,折射的冷光扫过沈母骤然僵硬的脸。 “精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踩着玻璃碴缓步上前,“能把婚内出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沈夫人还真是好本事。”尾音像淬了冰的刀刃,精准刺向沈砚舟泛红的眼眶。 “三年前,是沈砚舟跪在我面前求我嫁给他的,现在为了逼我离婚,连绑架都用上了,我要是再不识相,恐怕连小命都没有了。” 说着她顿了一下,“据我所知,沈氏去年全年的利润在五百亿,至于那五个亿……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十个亿。” 沈母暴怒:“黎漾,你别得寸进尺!” 要不是为了把场面平复下来,五亿她都不想给,更别说十亿了。 黎漾挑眉,云淡风轻道:“那就根据婚姻法分割财产吧。” 那可不是十亿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你!”沈母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穿Armani西装的年轻股东突然“啪”地合上钢笔,镜片闪过冷光:“沈太太既然还没离婚,按持股比例能分走沈氏15%股权——折算下来可不止十亿。”他调出手机上的财经新闻,“上个月沈氏股价刚破新高,这么算的话” 老董事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手指颤巍巍戳着会议记录本:“等等——去年沈总主导的智慧城市项目,盈利占了集团37%?据说是黎漾的想法,”他突然转向沈母,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精光,“沈夫人刚才说她‘毫无贡献’?” 戴珍珠项链的女股东“咔嗒”咬碎杯口的方糖,法式美甲叩着手机屏幕:“比起沈总的半副身家,这十亿还真的不算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瞥向林疏月,“更何况还是婚内出轨。” 会场议论声如煮沸的水。 先前还在嘲讽黎漾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向着她说话了。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已。 “沈太太,您真的要走法律程序?”法务总监擦着冷汗挤到前排,偷偷给沈母使眼色,“按婚前协议” “对,婚前协议!”沈母瞬间又有了底气,她怎么忘了,她是不可能给自己留这种隐患的。 “婚前协议?”黎漾从手包抽出烫金文件甩在桌上,纸页纷飞间露出沈母龙飞凤舞的签名,“沈夫人忘了?这份协议里写明,若沈砚舟存在婚内出轨、恶意伤害等行为,我有权要求双倍赔偿。”她看向林疏月苍白的脸,“林疏月也是半个沈家人,她绑架我是事实,证据我已经移交给警方了。” 沈母踉跄着扶住讲台,胸前翡翠项链硌得生疼。 林疏月突然尖叫着扑向黎漾,却被沈砚舟一把拽住手腕。 他看着掌心黎漾留下的抓痕,想起昨夜回家时,两层别墅没有一丝亮光,静悄悄的样子,原来从他以各种借口住在老宅的那天起,她就开始收拾离开的行囊。 沈砚舟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终于读懂那些消失的细节里,藏着她三年来被碾碎又重生的真心。 第24章 寻死觅活? 沈母攥着林疏月的手渐渐发冷,耳边炸开股东们此起彼伏的追问:“沈总,婚内出轨怎么解释?” “沈氏形象受损的股价损失谁负责?” 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宣告闹剧结束,穿制服的警察踏着满地狼藉鱼贯而入。 林疏月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珍珠美甲在沈砚舟腕间抓出五道血痕,却被反手扣上了冰冷的手铐。 "砚舟!救我!"她挣扎着往沈母怀里扑,香奈儿高定裙摆扫落讲台边的麦克风。 沈母僵在原地。 "沈夫人,沈先生,也请配合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警官的钢笔在记录本上沙沙作响,"关于涉嫌包庇犯罪" 沈砚舟的视线死死钉在黎漾肩头渗血的绷带。 记忆突然被撕碎重组,昨夜她冷静的控诉,成了此刻扎进心脏的冰锥。 "黎小姐,需要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吗?"法医上前时,沈砚舟本能地想伸手阻拦,却在触到她眼底的寒冰时僵在半空。 她从碎发间扯下被林疏月拽松的珍珠发卡,扔进他脚边的香槟残液里。 “沈砚舟,你自由了。” 警车发动的轰鸣声中,沈砚舟突然撞开挡路的警员,他扯松歪斜的领带,猩红着眼眶抓住黎漾的手腕:“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跟你离婚,也没有签过离婚协议!” 林疏月对他来说是温柔乡,他的短暂迷失只是为了弥补那段遗憾的过往,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黎漾离婚,也从来没有想过,被他用婚姻折断翅膀的黎漾,能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黎漾没再说话,冷眼看着沈砚舟和沈母被警察带走,林疏月拼命哭喊的样子早就没了优雅淑女的样子。 警方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就算沈家想要救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必未来的一段时间,今晚的这场闹剧,会成为整个澜海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会场出来,黎漾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无力地靠坐在喷泉池边,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一辆宾利停在眼前,后排的车窗摇下来,顾逸尘修长的手指搭在车窗沿,骨节间泛着冷白。他瞥了眼黎漾肩头渗血的绷带,喉结动了动:"上来。" 黎漾攥着染血的裙摆后退半步,夜风卷着喷泉的水雾扑在脸上。宾利车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沈砚舟婚礼那天她独自站在教堂外的模样重叠。 "顺路送你回去。"顾逸尘补了句,声音像是从车载音响里飘出来的。 车门自动解锁的声响惊飞池边白鸽,显得黎漾有些呆愣,她还是上了车。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哭一哭,发泄一下情绪。” 黎漾望着车窗外飞逝的人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绷带上干涸的血迹:"哭有用的话,和沈砚舟结婚那天我就该哭尽这辈子的眼泪。"她轻笑出声,尾音像被夜风揉碎的泡沫,"现在倒觉得,把眼泪咽下去的滋味,比香槟还上头。" 顾逸尘:“你倒挺想得开。” 黎漾深吸一口气:“想不开又能怎么样呢?寻死觅活?” 顾逸尘:“……”难道没有? 每次遇见她,都是一副支离破碎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多想。 车内一片寂静,谁都没再说话。 江松青为了缓解尴尬,默默调大了音乐声。 他直接把车开进了香榭公馆地下室,黎漾道了谢,开门下车,踩着沾血的裙摆往电梯间走。 恍惚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直到电梯镜面映出两道并排的身影——顾逸尘修长的手指正悬在楼层按键上方,袖口银链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你."她猛地转身,后背撞上金属扶手,“顾总,我们好像还不是很熟?” 顾逸尘收回按向电梯楼层的手,“也就三次救命之恩吧。” 黎漾:“……”那我们也没有熟到你能跟我回家的地步吧! “我家里不适合招待客人,要不我改天请您吃饭?” 顾逸尘:“好。” “所以……”黎漾开始怀疑是自己说得太过委婉,还是顾逸尘假装听不懂。 顾逸尘没再接话。 电梯"叮"地停在18层,黎漾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出了轿厢,她硬着头皮回头,“顾总,我真的很感谢你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也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但是我真的挺累的,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顾逸尘点头,认真的表情有点反差感,“你确实应该好好休息。” 那你还不走! 黎漾感觉自己快崩溃了,却见顾逸尘越过她,迈着长腿走到对门,打开了房门。 黎漾崩溃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随后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那个……好巧,我们居然是邻居?” 她完全没想过是这种程度的顺路! 这会儿已经尴尬得能扣出三室一厅了。 顾逸尘顿在玄关处,指尖还搭在门把手上。 廊灯映得他眉骨锋利如刀,偏生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巧,我希望你请我吃饭的事情可以落到实处,毕竟我到现在也没收到所谓的‘谢礼’。" “啊?”黎漾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就随口一说,还真要吃饭啊?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她能几次三番死里逃生,都多亏了眼前的男人。 除了沈砚舟送去给人添堵的东西,她确实还没有好好感谢他。 思索着,黎漾对着顾逸尘,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顾总,真的非常感谢你。” 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站直,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黎漾:“……”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叹气,她果然还是不擅长跟人打交道。 吃饭什么的,还是下次再说吧。 回到家。 黎漾仰倒在沙发上,脑袋开始放空。 喉咙突然发紧,没有预想中的畅快淋漓,反而像吞下整瓶未醒的红酒,酸涩从胃里漫到眼眶。 原来正在的崩塌从来不是警笛响起的瞬间,而是林疏月回来之后,沈砚舟无数个不回家的深夜,是无论怎么讨好都不被沈母承认。 手机在地毯上震动,黎漾恍惚到视线模糊,好半天都没有伸手。 第25章 就这么算了? 警察局里。 林疏月的手腕被手铐磨得发红,金属椅背硌得肩胛骨生疼。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她眯起眼,面前摊开的证据链像张密不透风的网——转账记录、监控截图,还有她和疤脸男的通话录音。 “林小姐,你涉嫌教唆他人绑架以及强奸未遂,相关犯罪事实证据链完整。”警官将平板电脑转向她,屏幕上播放着停车场附近的监控——疤脸男拖拽黎漾的画面被红圈标注,时间戳精确到秒,“根据《刑法》第二十九条,即便未直接实施犯罪,教唆者同负刑事责任。现在请你如实交代,为何指示王强对黎漾实施犯罪?” 林疏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美甲片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珠光。她盯着录音笔闪烁的红灯,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 “教训?”警官突然抽出份验伤报告甩在桌面,纸张划破空气的声响惊得她一颤,“黎漾左肩肌腱断裂、脑震荡,法医鉴定为轻伤二级。而王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显示,你承诺事成后给他两百万封口费——附带要求是‘最好让她身败名裂’。” 林疏月仰起苍白的脸,睫毛上迅速凝出泪珠,哽咽着往椅背靠去时故意让肩胛骨磕出闷响:"我.我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是她贪得无厌,我只是想要吓吓她." 警察却没那么好糊弄,更直接地问道:“你是觉得让黎漾身败名裂之后,她从沈家分到的财产就会更少?” 林疏月僵了一下,在抬头瞬间又换上惊恐的眼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审问的警官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提问更加犀利,“你这么做事谁授意的,沈家的人知情吗?” 林疏月疯狂摇头,“没有,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砚舟和沈母都只是协助调查,只要沈砚舟念着旧情,警方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迟早会变成"误会"。 警官还想继续审问,沈母带着律师走了进来,律师的态度很强硬:“根据《刑事诉讼法》,在律师到场前,你们无权继续讯问。” 沈砚舟就坐在外间,他听着从那些人肮脏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肮脏的话,他恨不得冲进去杀人。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那夜黎漾拼命逃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沈砚舟攥着玻璃杯的指节泛白,冰水在掌心凝成蜿蜒的水痕。审讯室门缝漏出的只言片语像钢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林疏月带着哭腔喊出“砚舟,就我”时,杯底应声碎裂,玻璃碴刺破虎口。 "沈总。"助理举着沾血的纸巾凑近,瞥见他发红的眼眶,“律师说警方要求您配合调取手机通讯记录。” 沈砚舟盯着走廊尽头的监控屏幕,想起黎漾满身是伤的样子,他突然起身,皮鞋踏碎满地冰渣:“我亲自交代……” “交代什么?”沈母挡住沈砚舟的去路,“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回公司,稳住局面,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沈砚舟盯着沈母看了很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妈,是你让疏月这么做的?” “沈砚舟!”沈母怒道:“这里是警察局,你要指控你的母亲?” 沈母没有指使林疏月,却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 迷迷糊糊中,黎漾听到一阵疯狂地敲门声,她摇晃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就看见姜夏一脸焦急的样子。 “你真的是吓死我了,”看着黎漾好好的站在眼前,姜夏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 黎漾走回沙发重新躺下,“林疏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除了她,应该没人会害我了。” “你知道吗,沈砚舟在警局跟他妈吵翻了,”姜夏踢掉高跟鞋,涂着荧光绿甲油的脚趾戳了戳黎漾的绷带,"那男人带着律师团冲进审讯室的时候,听说把林疏月的假哭都吓回去了。" 黎漾愣了一下,她想起沈砚舟最后发来的短信——“等我” 黎漾觉得好笑,这男人还真是自说自话。 “打算起诉吗?”姜夏突然凑近,香水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林疏月教唆未遂的罪名板上钉钉,但沈家的公关已经开始压热搜了。” 她划开平板,屏幕上"沈氏总裁旧爱涉罪"的词条热度正在减退。 黎漾的指甲掐进掌心,绷带渗出淡淡血痕。 “沈母不会让林疏月在里面待太久的,”她突然把热水推远,瓷杯在玻璃桌面撞出闷响,“我起诉和不起诉,都不会有太大区别。” 姜夏蜷起腿盘在沙发扶手上,荧光绿指甲敲着平板边缘:“所以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黎漾盯着天花板裂缝,喉咙像吞了玻璃碴,“沈母默许林疏月对我下手,不就是怕我分走沈家的财产?只要能让他们加倍肉疼,我这口气也就算是出了。” 姜夏突然把平板倒扣在茶几上,“那也太便宜那狗东西了!” 雨声骤然变大,黎漾看见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恍惚又回到被绑架那夜。 她突然笑了一下,“不便宜,十亿,外加城西那栋价值客观的别墅。” 姜夏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黎漾坐起身,扯松肩上的绷带,“现在闹成这样,工作应该是不好找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姜夏点了点头,“也好,回去看看父母,也能换个心情。” 黎漾看向窗外,视线有些飘忽,“再回来的时候,离婚的事情也该尘埃落地了。” 电梯门开合的金属声响混着雨声。 黎漾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顿住,扯了扯嘴角,“顾总,好巧,您也出门?” 出门就碰上顾逸尘,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顾逸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很淡,“确实很巧。” 他率先走进电梯时带起雪松混着凛冽的气息,身后江松青推着行李车跟上来。 第26章 专挑她的痛处戳 “黎小姐这是要出远门?”江松青微笑着,特意放慢脚步等她。 “谢谢江叔,”黎漾行李箱滚轮在大理石地面划出轻响,她进了电梯,“也不算,我回家看父母。” 江松青推着行李车,目光越过顾逸尘落在黎漾身上,笑着问:“黎小姐的家在哪个市?说不定我们顺路呢。” 黎漾扯了扯嘴角,“我家在昌州。” 这要是再顺路,就太离谱了。 她余光瞥见顾逸尘按楼层键的手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B1”键上方半秒,又按了一楼。 江松青爽朗地笑道:“巧了!顾总这次去昌州处理一个项目上的事情,订了下午三点那趟航班——”话被顾逸尘轻咳打断,他收回手时,袖口的袖扣擦过黎漾手背,冷得像块冰。 这还真是好巧他妈给好巧开门,巧到家了! 黎漾笑而不语,没说自己也是下午三点的航班,他们总不可能在一个舱位。 电梯门开的瞬间,暴雨声汹涌而入。 黎漾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听见江松青压低声音:“顾总,要不我们顺路捎上黎小姐……” 顾逸尘斜了江松青一眼,“江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江松青笑了笑,“我是看外面雨下这么大,恐怕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车。” 顾逸尘将西装外套甩在后座,解开领口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 以江叔对他的了解,不说话就是默许。 黎漾攥着手机反复刷新打车软件,屏幕上“暂无可用车辆”的提示被雨水晕成模糊的光斑。她躲进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却隔着玻璃窗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了小区门口。 车窗降下,顾逸尘的侧脸在雨幕里忽明忽暗。 江松青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黎小姐,下雨不好打车,既然顺路,就跟我们一起去机场吧。” 黎漾攥紧手机,身上的衣服都快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保安亭里充斥这呛人的烟草味。 黎漾犹豫着要不要上车,顾逸尘淡淡开口,“十秒钟,不上车就自己慢慢等。” “谢谢顾总。”黎漾下一秒就做出了行动。 好吧,又欠下一个人情。 宾利后座的真皮座椅裹住黎漾湿透的裙摆,顾逸尘始终盯着车窗外的雨幕,手指在膝头敲出断续的节奏,西装袖口下隐约露出半截银色纹身——像是被火焰缠绕的齿轮。 江松青从后视镜偷瞄两人,喉结动了动想找话题,却被顾逸尘一记冷瞥堵了回去。 车内只剩下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黎漾的手机突然在膝头震动,屏幕亮起沈砚舟的未读消息:“我在你家楼下。” 沈砚舟还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查到她的住址了。 黎漾皱着眉,按下删除。 顾逸尘终于转头,目光扫过黎漾按灭的手机屏幕,喉结动了动。 他屈指叩了叩前排隔板,江松青立刻会意调大了车载音乐音量。 雨声混着肖邦夜曲漫进车厢,却掩不住黎漾急促的呼吸声。 “沈家还在找你麻烦?”他的声音裹着雪松气息压过来,袖口的火焰纹身随着动作舒展,“需要帮忙吗?” 江松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刚刚是谁说他热心来着? 能让顾氏掌权人主动说出要帮忙这种话的,黎漾还真就是第一个。 黎漾条件反射般地摇头:“谢谢顾总好意,我自己可以处理。” 她和顾逸尘原本就是互不相识的两个人,三次救命之恩还不知道怎么还,人家又凭什么帮她,不过是客套一句而已。 顾逸尘没再说话。 车载香薰的雪松味愈发浓烈,黎漾随口问道:“顾总出差都不带团队的吗?” 她知道江松青只是司机,既然顾逸尘定了机票,江松青应该也是不会跟去的。 集团总裁自己一个人出差,不可能连个助理都不带吧? 顾逸尘的手指顿在膝头,金属腕表擦过真皮座椅发出轻响。 他像是看出了黎漾的疑问,淡淡道:“我招聘助理的时候,你不也在现场?” 黎漾点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淡淡的语气再次飘来:“没有合适的。” 黎漾:“……” 谢谢,有被冒犯到。 她当然记得自己就是被这句不合适给淘汰的。 想到这里,黎漾倒是有点幸灾乐祸了,让你要求高,出差都要一个人去了吧。 顾逸尘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钢笔尖精准点在文件上某行数字:“项目上的一点小问题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 能让顾逸尘亲自出马,怎么可能是小问题。 黎漾又不傻。 “顾总这是怕打草惊蛇?”她抬眼望向车窗外的雨幕,却在后视镜里撞见江松青骤然绷紧的侧脸。 顾逸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你的商业嗅觉还是有的。” 黎漾有些无语,“我只是结婚了三年,又不是傻了,要是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怕是连菱赛的大门都进不去吧。” “现在不也没能进去?” 黎漾:“……” 她不想再跟这人说话了,这人专挑她的痛处戳。 终于,宾利停稳在机场VIP通道,黎漾迫不及待下车。 江松青利落地拉开车门,目光扫过黎漾攥着经济舱登机牌的手,似乎有些惊讶:“黎小姐怎么买了经济舱的票?” 顾逸尘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就算没有沈家那十亿赔偿,也不用这么节俭吧?” 黎漾笑了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能说她订票的时候太急,根本没注意看? 现在倒是庆幸,可以离顾逸尘远点了。 黎漾拖着行李去排队登机,却接到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坏消息的好消息。 值机柜台前,地勤人员抱歉地微笑:"黎小姐,经济舱因座位超售,这边为您免费升到头等舱23C。” 免费升舱这种好事也能被她遇见。 黎漾攥着改签单的手指发颤,心里祈祷千万要离顾逸尘远点,却没想到抬眼便撞进顾逸尘倚在头等舱通道旁的身影。 第27章 不是很热心? 顾逸尘指尖转着登机牌,银质腕表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VIP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透出香槟杯相碰的轻响。 黎漾扬了扬改签单,扯了扯嘴角,“经济舱超售,我就成了幸运儿。” 顾逸尘垂眸轻笑,“确定不是特意升舱的?” 这人是觉得,她是为了接近他,特意去办的升舱? 要不要这么自恋! 好吧,她承认,他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这种巧合到离谱的事情,她也解释不清。 黎漾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是啊,顾总不是还没招到助理?我想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她这句话本来是半开玩笑说的,顾逸尘的表情却很认真,“顶尖设计学院的风云人物,不觉得给我做助理屈才?” 黎漾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廊灯的光晕在她瞳孔里碎成星子。指尖的改签单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烧穿掌心——原来他早就查过她的底细,连设计学院那档子尘封的往事都挖了出来。 她喉结动了动,扬起的嘴角僵成不自然的弧度,“顾总知道的还真不少。” 廊厅广播突然响起催促登机的提示,顾逸尘整了整袖扣。 “现在不都讲究知人善用?”说话间,他率先往登机口走去。 头等舱廊桥尽头,江松青正候在舱门边。 他看着黎漾攥着改签单呆立原地,笑着上前,“黎小姐,我不能跟着顾总去出差,昌州那边你比较熟悉,这一路上还请你多照顾了。” “啊?好。”黎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赶上顾逸尘的脚步,“顾总,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知人善用,意思是打算用她了? 顾逸尘头也不回,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才侧过头来看了黎漾一眼,“我说什么了吗?” 黎漾看了看手里的机票,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顾逸尘,硬着头皮在他旁边坐下,“没,没什么……” 应该是她会错意了。 空姐推着香薰车经过时,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突然浓烈起来。黎漾这才发现顾逸尘把出风口转向了她这边,细密的风扫过潮湿的发梢,将一缕碎发吹落在锁骨。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空姐弯腰时,珍珠耳钉晃过黎漾眼前。 她慌忙往窗边挪了挪,膝盖却撞上前方的搁脚板,发出闷响。 顾逸尘翻文件的手顿了顿,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 他扯松领带的动作漫不经心,喉结滚动:“抖什么?” 感觉到空姐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来,似乎还不太友善的样子,黎漾干笑两声:“抱歉,可能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呼叫按钮。” 目光撇到几名空姐偷偷看向这边的窃喜与娇羞,黎漾就知道这趟行程该不会枯燥了。 看着空姐离开时依依不舍的样子,黎漾靠近顾逸尘小声说道:“顾总,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 她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显得像个电灯泡。 顾逸尘看着手中的文件,并不想搭理黎漾。 气压变化让耳膜微微发胀,黎漾望着舷窗外迅速缩小的城市轮廓,突然有些惆怅,她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了,这次临时回去也没跟爸妈说一声,不知道他们得知她要离婚的消息时,会是什么反应。 空姐端着精致茶点俯身时,打断了黎漾内心复杂的情绪。 "顾先生,新到的白桃乌龙茶"空姐的声音甜得发腻,珍珠耳钉几乎要蹭到他肩线。 好家伙,这么快就掌握基本信息了。 黎漾勾了勾唇,准备看戏。 顾逸尘突然侧头,下颌线在光影里划出冷冽弧度:“问她,她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黎漾猛地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人是在给她挖坑! 空姐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这会儿怕是已经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可、可是这位小姐点的是"空姐盯着黎漾手边那杯塑料杯装的纯净水,喉结动了动。 "就它。"顾逸尘将钢笔拍进文件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拿点小零食过来吗?” “有的有的,我马上去给您拿,”就在空姐为顾逸尘终于有需求而高兴的时候,只听他下一句说道:“她无聊的时候喜欢吃点零食消磨时间。” 空姐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情愿,“……好的。” 黎漾回过神来,看向顾逸尘,“顾总这是在拿我当挡箭牌?” 顾逸尘冰冷的眸子里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刚才不是很热心?” 黎漾:“……” 她明白了。 这是说她刚才换位置的事情呢。 这男人也太记仇了吧。 黎漾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塑料杯壁,凝着顾逸尘慢条斯理扣文件袋的动作:“行吧,就当还你个人情了。” 顾逸尘指尖敲了敲文件袋,黑卡随着震动在小桌板上划出细响,“人情可不是这么好还的。”他抬眼时,廊灯在瞳孔里碎成冷芒,“这最多只能算是你的热心帮助,毕竟你对不怎么喜欢你的空姐也挺热心的。” 还说! 小气鬼! 黎漾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识相地闭嘴。 如芒刺背地度过了三小时,飞机总算是降落了。 黎漾打了个招呼,就拖着行李箱迅速下了飞机,生怕顾逸尘追上来似的。 机场离家就半个小时的车程,黎漾在楼下愣是站了半个小时才上楼。 防盗门刚推开条缝,黎漾就听见妈妈扯着嗓子在客厅喊:“老头子!快把醋递过来——”话音戛然而止,锅铲磕在瓷碗边缘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黎漾僵在玄关,行李箱拉杆还卡在门槛。 妈妈裹着满是油渍的围裙,手里攥着的抹布还滴着水,发间沾着的面粉在头顶扑簌簌往下掉。母女俩隔着半米对视,空气里飘着糖醋汁烧焦的糊味。 “小、小漾?”妈妈的声音突然拔高,抹布啪嗒掉进盛饺子馅的盆里。 她伸手去摸黎漾的行李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电视里突然爆出尖锐的新闻播报声:“继离婚风波之后,沈家少奶奶与神秘男子机场密会——” 第28章 还不算输 黎漾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转头看见屏幕上自己和顾逸尘并肩走向登机口的模糊剪影。 这媒体捕风捉影的速度还真是快。 黎爸爸手里的擀面杖当啷砸在案板上,面团被压出深深的指印。 黎妈妈踉跄着扶住餐桌,伸手拿遥控器关了电视,装作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回来得正好,我和你爸正在包饺子呢,是你最爱吃的荠菜馅儿。” “妈……”黎漾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跟沈砚舟离婚了。” 黎妈妈张着嘴说不出话,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面粉,发间别着的蓝头绳松松垮垮地晃荡。 厨房的燃气灶突然发出“噗”的熄火声,黎爸爸手忙脚乱去拧开关,打火机“咔嗒”响了三次才点燃。 黎妈妈突然上前,带着油烟味的怀抱将她整个罩住,“傻孩子,回家怎么不提前说!” 黎漾埋在妈妈颈窝,闻着熟悉的酱油混着花露水的味道。 感觉到后颈传来温热的触感——是妈妈偷偷抹眼泪的手指。 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案板上未包完的饺子皮在风里微微颤动。 “先吃饭!”黎爸爸把重新热好的糖醋排骨重重搁在桌上,“离婚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一定都饿坏了。” “对对对,先吃饭!”她攥着黎漾的手往里屋拽。 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上,气氛却有些压抑。 糖醋排骨在瓷盘里凝着冷油,黎爸爸的筷子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黎妈妈夹菜的手顿在女儿碗边,汤汁顺着筷尖滴在桌布,晕开深色圆点。 黎漾脸上挂着笑容,想要缓解气氛,勺子磕在碗沿发出细碎声响,却惊得父亲猛灌了口凉茶。 白炽灯在木纹桌上投下暖黄光晕。 黎妈妈将切好的西瓜推到黎漾面前,红瓤上还沁着水珠。 黎爸爸突然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金属边框撞出闷响:“你和沈砚舟的事情,我和你妈都已经知道了,那个混账东西不仅出轨,还纵容那个女人绑架你!” 黎妈妈手里的西瓜刀"当啷"砍在案板上,溅起的瓜汁染红了指甲:“爸妈都支持你离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抹了把脸,围裙角蹭过眼角,“要不是他当年跪下求我们,我们根本就不同意把你嫁到澜海那么远的地方去……” 黎漾盯着磁盘里的西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七年前填报志愿那晚,爸爸为了圆她的设计梦,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对她是说:“想去巴黎就去,家里还有老房子。” 而三年前,她却为了一个男人,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翅膀。 “当年就不该答应你远嫁。”黎爸爸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像是被陈年烟嗓呛住。 他起身去翻五斗柜,抽屉深处掉出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是黎漾在巴黎参加设计比赛获奖的报道,边角被透明胶带反复粘贴。 黎妈妈突然抱住她,围裙上的面粉蹭在黎漾肩头:“在爸妈这儿,你永远是能闯巴黎的小丫头。”她的手抚过黎漾后颈,“小时候你跟同学打架还知道回家告状呢,现在受了委屈,怎么就不知道回家?” 黎漾放下瓷勺,伸手覆上母亲发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围裙布料渗进去:“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指尖轻轻擦过母亲手背上的面粉,"这段婚姻是我自己选的,现在及时止损,也算没辜负你们的支持。" 父亲闷头扒拉米饭的动作顿住,她转头看向老人鬓角的白发:“爸,您总说人生像下棋,落子无悔。我这步棋虽然走歪了,但好在还不算输,三年而已,就当做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吧。” 说着把碟子里最肥的排骨夹进父亲碗里,“离婚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好好陪陪你们。” 黎妈妈突然抽噎着要起身添汤,黎漾轻轻拽住她衣角:“妈,您教过我'日子要朝前看'。” 她指着窗外摇曳的槐树,月光正穿过枝叶在地上织成银网,“就像这树年年开花,我也能重新开始。” 黎爸爸终于放下碗筷,粗糙的手掌拍在她手背上,力道重得带着颤抖:“丫头说得对。” 他推来盛着西瓜的瓷盘,红瓤映着女儿眼底的水光,“吃西瓜,甜着呢。” 黎漾回到自己的房间。 淡黄色的墙纸爬满藤蔓花纹,石膏吊顶悬着她初中时缠着爸爸装的星星灯。 衣柜深处传来樟脑混着旧书的气息;床头那盏小夜灯晕开暖黄光晕,将墙上贴着的泛黄奖状镀上柔光——最边角那张巴黎设计展的入场券,褶皱里还夹着巴黎的梧桐絮。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黎漾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黎妈妈悄悄推门进来时,拖鞋底蹭过门槛的声响惊动了她。 黎漾眯起眼,看着母亲轻手轻脚掖好她滑落的薄毯,指腹无意识抚过她发顶,动作与二十年前哄睡时别无二致。 楼下传来父亲压低的咳嗽,混着老式座钟的报时声。 黎漾翻了个身,床垫弹簧发出熟悉的吱呀。 枕头下的毛绒兔子被岁月磨得发白,耳朵却依然软乎乎地贴着她脸颊。 远处夜市的喧嚣渐渐淡去,她数着墙纸上褪色的碎花图案,在蟋蟀的鸣声里沉入梦乡。 这一夜没有沈家别墅的冷硬大理石,没有沈砚舟办公室彻夜不熄的顶灯。 当晨雾漫进纱窗,黎漾在豆浆油条的香气里舒展四肢,听见母亲在厨房哼着跑调的黄梅戏,父亲翻报纸的沙沙声里,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安稳。 正美滋滋地吃着早餐,黎漾的电话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江松青’三个字。 犹豫了一下,黎漾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江松青客气又礼貌的声音,“黎小姐,顾总今天要去谈旧城改造的项目,昌州方言复杂,还要麻烦你给顾总带带路,顺便当一下翻译了,我一会儿就把酒店的信息发给你,你九点半之前赶到就行。” 黎漾:“喂,江叔……” 黎漾想要拒绝,江松青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29章 专业人士 黎漾攥着手机站在酒店走廊,镜面地砖映出她攥皱的衣角。 江松青发来的短信在锁屏上反复闪烁,「御庭酒店1808号房间」几个字刺得她指尖发凉。 几番挣扎,黎漾还是敲响了房门。 过了许久,房门纹丝不动,黎漾松了口气,想着正好找借口离开,却撞进骤然拉开的门扉。 雪松混着水汽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逸尘倚着门框擦拭发梢,银灰色浴巾松垮地搭在腰间,锁骨处的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进浴巾边缘。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半敞的衣襟下浅色胸肌随着呼吸起伏,浴巾边缘轻颤。 黎漾瞬间瞪大双眼,慌乱中把视线钉死在天花板的水晶灯上。 大清早的,这画面太犯规! “看够了?”顾逸尘抬眸,眼尾还泛着水汽氤氲的红,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 他扯过浴袍随意系上,动作慢得像是在雕琢艺术品。 黎漾猛地举起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九点四十:“那个,江叔让我九点半之前到,我没想到你……” 她不禁在心里吐槽,大佬也这么不准时? 顾逸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告诉他的是十点出发。” 黎漾愣了一下,有点无语。 谎报二十分钟算什么?中间商赚差价? 算了,她到底只是来帮忙的。 欠了那么多人情债,总是要还的。 黎漾后退半步撞上消防栓,金属棱角硌得后腰生疼:“我可以去大厅封你,”她别开脸,余光瞥见他浴巾滑落半寸,慌忙低头,“您先换衣服吧。” 顾逸尘转身时浴袍下摆扫过她脚背,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裹着蒸腾的水汽,将整个玄关蒸得潮热。 “进来。”不等黎漾拒绝,顾逸尘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 好在顾逸尘住的是套间,卧室和客厅都是独立的。 黎漾顿了一下,犹豫着顺着波斯地毯的花纹走了进去,真丝衬衫下摆扫过茶几边缘。 余光瞥见浴室镜面还蒙着白雾,玻璃门把上挂着的银灰浴巾滴落水珠,在地板汇成细长的水痕。 她刚要提醒,脚尖突然踩到那道湿滑的水迹。 失重的瞬间,黎漾本能地抓住最近的支撑——却撞进一片温热的胸膛。 顾逸尘刚扣好衬衫纽扣,骨节分明的手还停在领口。 她的额头磕在他锁骨凹陷处,鼻尖擦过他未系完的领带,睫毛扫过他泛红的皮肤。 两人同时僵住。 黎漾能清晰感受到他胸口剧烈的心跳,混着潮湿的呼吸喷在她发顶。而她的唇,正不偏不倚贴在他喉结下方,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味。 "站稳了?"顾逸尘的声音沙哑得异样。 他的手掌悬在她腰侧,没有落下。 黎漾猛地后仰,后脑勺却重重磕在大理石背景墙上。 痛感炸开的同时,顾逸尘低咒一声扣住她后脑,另一只手撑住墙面将她圈在怀中。 这个姿势让他微微俯身,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能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着的细小水珠。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用以身相许吧。”他喉结滚动,声音混着震动传到黎漾唇间。 “我不是故意的。”她涨红着脸要推拒,手腕却被他温热的手指扣住,"别乱动——" 话音未落,卧室传来手机震动声。 顾逸尘顿了顿,松开手时指尖擦过她腕间红痕。 黎漾跌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转身时浴袍下摆扬起的弧度,耳尖烧得能滴出血来。 方才那意外的触碰像根羽毛,轻轻扫过她发烫的心脏。 顾逸尘再从卧室出来时,深灰色西装妥帖裹着肩线,银蓝条纹领带规规矩矩系在喉头。他垂眸扣袖扣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腕表表盘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和方才裹着浴巾的模样判若两人。 “走吧,”顾逸尘从胡桃木矮柜取出皮质文件夹,仿佛刚才发生的意外只是黎漾的幻觉。 旋转门吞吐的冷气裹着热浪,黎漾跟着顾逸尘步出酒店大堂。阳光刺破云层,在他深灰西装肩头碎成金箔,腕表表盘折射的冷光扫过她攥着帆布包的手。 “会开车?”顾逸尘忽然顿住脚。 黎漾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会。” 话音刚落,顾逸尘已经掏出手机,指腹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金属按键声混着远处车流的喧嚣。 两人打车去了租车行。 玻璃展柜里,钥匙串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或许是见顾逸尘穿着不俗,车行的人格外热情。 "商务车就行。"顾逸尘拉开车门,雪松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黎漾盯着他后腰挺括的西装褶皱,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昌州旧城的青石板路经年失修,商务车底盘多半要遭殃。 她忍不住开口:“顾总,旧城的巷子.” "知道。"顾逸尘头也不回,指尖在手机屏上划动租赁合同,"所以要租." “SUV。”黎漾脱口而出,“那些石板路坑洼得厉害,商务车过月洞门都要刮底盘。” 她瞥见他敲手机的动作顿了顿,喉结在银蓝领带间滚动。 租车行玻璃门叮咚作响。 顾逸尘站在展柜前,腕表表盘映着墙上的车型海报。 “顶配Q7。”他忽然开口,尾音带着漫不经心的上扬。 店员惊喜抬头的瞬间,他侧身看向黎漾,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听专业人士的。” 钥匙抛来时带着金属余温。 黎漾接住的刹那,顾逸尘已经拉开副驾门。 见黎漾还站在原地,他突然回头,“愣着干什么?黎师傅,出发了。” 黎漾:“……”黎师傅? 她不是很接受这个称呼,却也没有争辩。 Q7碾过青石板路时,底盘传来沉稳的震动。 黎漾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顾逸尘解开西装最上颗纽扣,银蓝领带歪斜地垂在真皮座椅上。 车载香薰飘出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与他今早沐浴后的味道重叠。 “左转去糖画巷。”他突然伸手按住导航屏,指尖擦过黎漾手背。 她猛地缩手,方向盘在掌心打滑,车身擦着巷口的石狮子掠过,停在糖画摊前。 第30章 黎师傅 顾逸尘的皮鞋碾过青石板的裂缝,深灰西裤裤脚扫过糖画摊前的竹凳,扬起细尘。 他望着在铜锅里咕噜冒泡的糖浆,问:“这是什么?” “糖浆,”黎漾蹲下身,看着老艺人的铜勺在糖浆里转了个圈,焦糖香裹着白雾漫上来。 她问:“老板,这个糖画多少钱一个?” 摊主头也不抬,“小的十块钱一个,想要龙和凤的话是二十一个。” 顾逸尘垂眸看沸腾的铜锅,银蓝领带差点扫进糖稀,黎漾下意识伸手拽住领带尾端,指尖触到真丝的冰凉。 他偏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像浸了蜜的冰:“黎师傅怕我栽进铜锅?” 黎漾松开手,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糖画摊的竹棚被风吹得吱呀响,老艺人磕了嗑铜锅:“小情侣要画一对?龙凤呈祥可以给你们打折。” 黎漾:“……” 她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解释起来还挺尴尬的。 顾逸尘挑眉问道:“黎师傅,要买吗?” “买,”黎漾咬牙,她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老板,买一对的话打几折?” 老艺人:“一对三十。” 老艺人递来两支糖画,龙凤的糖丝在风里微微发颤。 “谢了。”顾逸尘将龙形糖画拿走。 然而,因为要开车,黎漾的糖画只能躺在袋子里,根本没时间吃。 “去望潮楼。” “去临江阁。” “往老城门方向。” 顾逸尘完全把她当成了司机,接二连三地发号施令。 一上午,他们去望潮楼喝了酸梅汤,去临江阁吃了糖油粑粑,去老城街买了桂花糕。 临近中午,黎漾把车停在老城区街口:“顾总,您这是带我吃喝玩乐来了?”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她发现他对昌州的了解完全不亚于她这个本地人。 这哪是带路,她是干代驾来了。 纯纯就是个代驾。 Q7停在旧城改造指挥部大楼前,黎漾解开安全带时,帆布包里的糖画油纸发出窸窣声。 顾逸尘推开车门,深灰西装裤脚还沾着刚才竹器巷的竹屑。 旋转门内涌出的冷气裹着檀香,前台小妹刚要开口,电梯“叮”地弹开。 穿酒红真丝裙的女人攥着平板电脑款步而出,栗色卷发下的卡地亚项链轻轻晃动。 “顾总?”宋雨薇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急步上前,香奈儿五号的味道裹着惊愕扑面而来,“您怎么没提前通知”话尾被旋转门的风声截断,她这才看清黎漾,瞳孔里满是惊讶。 顾逸尘倚着前台,银蓝领带扫过鎏金铭牌:“路过而已,宋经理不用紧张。” “不请我去办公室坐坐?”他抬眸看向宋雨薇,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扫过她攥紧的平板电脑。 宋雨薇涂着红甲油的手指骤然收紧,栗色卷发下,她精心雕琢的笑容裂出缝隙:“当然.只是临时有点乱。”余光扫过黎漾沾着糖渍的衬衫和皱巴巴的帆布包,眼尾的嘲讽转瞬即逝,“这位是?” “司机。”顾逸尘随口说道:“顺便当向导。” 黎漾盯着宋雨薇骤然发白的指节,表情没什么变化。 “原来是司机。”宋雨薇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转身,酒红裙摆扫过“旧城改造规划图”展板,“顾总请随我来。”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却掩不住尾音里碎裂的瓷片般的尖锐。 看样子是有公事要谈,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吧。 黎漾刚往休息区的藤椅挪了半步,帆布包带却被顾逸尘指尖勾住。 他回头看向黎漾:"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旋转门的玻璃映出女人骤然凝固的笑容。 她涂着红甲油的手悬在电梯按键上方,“顾总……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顾逸尘:“没什么不合适的。” 宋雨薇脸色僵了一下,却也没在说什么。 黎漾无奈叹气,只好跟在顾逸尘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时,宋雨薇刻意与他们隔开半米。 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混着黎漾帆布包里渗出的糖画甜,在密闭空间发酵成酸涩的潮。 顾逸尘突然俯身,雪松气息裹着温热的吐息:“抓紧包,别把我的龙凤糖画压坏了。” 黎漾真的很想翻白眼。 她花钱买的,怎么就成了他的了。 瞥见两人状似亲密的举动,宋雨薇的脸色瞬间下沉,盯着黎漾的目光愈发阴狠。 会议室门推开的刹那,阳光刺破落地窗的百叶帘。 顾逸尘屈指叩了叩会议桌,惊得投影幕布上的旧城模型都晃了晃,“宋总监,详细讲讲二期规划?” 宋雨薇攥着触控笔的指尖泛白,裹着刻意的笑意漫开:“顾总请看——这里将建成商业综合体,绣庄地块规划为下沉式广场……” 黎漾盯着幕布上扭曲的文昌阁模型,似若有所思。 宋雨薇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讲到“非遗展示区”时突然拔高:“我们会保留部分古建筑外立面,打造新中式打卡点……” “顾总,这样的新旧融合方案,连市领导都.”宋雨薇的尾音被顾逸尘解开袖扣的动作截断。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看向一旁的黎漾:“黎师傅,你觉得?” 黎漾:“……”我谢谢你。 黎漾抬头,正撞上宋雨薇淬着冰的目光。 她很干脆地说道:“我不懂。” “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顾逸尘侧目看着她,“顶尖设计学院的天才学生,会不懂?” 黎漾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顾总,我不是你的员工。” 开玩笑。 宋雨薇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她才不想多管闲事。 顾逸尘挑眉,抛出诱饵,“算你还了一次人情。” 黎漾顿了一下,这个诱惑确实蛮大的。 她想了想,说道:“老城主干道的走向画反了。” 宋雨薇立刻不淡定了,“黎漾!你胡说八道什么?” 看吧,这就急了。 顾逸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你们认识?” 黎漾才不管那么多,她看向顾逸尘,伸出两根手指,“还剩两件。” “顾总该不会真信她?”宋雨薇的笑声带着裂帛般的尖锐,“她只是一个司机.” 第31章 青梅竹马 黎漾垂眸,百无聊赖地摩挲着帆布包上的铜扣。 她只看了一眼投影幕布上的模型,便没在说话,更没在意宋雨薇要吃人的神情。 一句话还一个人情,这比买卖不要太划算。 “方案暂停。” 宋雨薇还在扯着嗓子辩解主干道走向的"误差",顾逸尘却已经没了耐心。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黎漾起身,飞快逃离修罗场。 出了办公室,黎漾装模作样去了一趟洗手间,并没有再回办公室, 她躲进茶水间,一眼就愣住了。 靠墙整排都是带显示屏的咖啡机,从美式到拿铁图标闪着蓝光,旁边还立着现磨的豆罐。 冰箱里矿泉水码得整整齐齐,连无糖气泡水都有三种口味。 “这待遇……”她小声嘀咕着,伸手摸了摸台面上的珐琅杯。 微波炉、烤面包机、甚至还有个迷你酸奶机,连骨瓷茶具都是镶金边的,比她在沈家时置办的那些厨具还要齐全。 黎漾正摆弄着自动饮水机,身后传来高跟鞋声。 宋雨薇抱着马克杯进来,故意把咖啡豆罐子碰得叮当响:“会用吗?不会我可以教你。” 黎漾没搭话,盯着墙上贴的“员工下午茶时间表”。 下午三点有现烤司康,周五还供应哈根达斯。 感觉配两个服务员就能直接营业了。 见黎漾不搭理她,宋雨薇心里更是窝火。 她抓起台面上的方糖罐,狠狠往马克杯里砸了两块,“黎漾,几年不见,你让人讨厌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你也一样,”黎漾头也不抬,声音轻得像在说给空气听,“连主干道的方向都能画反——当年那个跟在我后面抄笔记的宋雨薇,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每次评图课,教授总把我的模型摆在你旁边——怎么说来着?"她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宋雨薇骤然绷紧的嘴角,"说我的图纸能看见老城的魂,而你的." “闭嘴!”宋雨薇的马克杯在台面震出闷响,咖啡溅在黎漾的帆布鞋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勾起冷笑,“谁能想到,当年设计学院的天之骄子,毕业后给人当了家庭主妇,现在怎么就离婚啦?”她冷哼一声:“司机?我看你是习惯了傍大款,又想勾搭我们顾总吧。” 黎漾的指尖顿在珐琅杯沿。 宋雨薇的冷笑混着咖啡的焦苦在茶水间弥漫,冰箱压缩机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 “我的私事就不劳宋总监操心了,”她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你要是有这个美国时间,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老城区改造方案,争取下次别再被叫停了。” 说到改造方案,宋雨薇才想起顾逸尘还被自己晾在办公室,她恶狠狠地瞪了黎漾一眼,连咖啡都忘了端,一路小跑着回了办公室。 黎漾正准备离开茶水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江松青的短信,短信内容写着:“黎小姐,旧城改造的总负责人是顾总的青梅竹马,脾气不太好,能不招惹就别招惹她。” 顾逸尘的青梅竹马? 宋雨薇? 黎漾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回过神来,她不禁感叹,顾逸尘居然有这样的青梅竹马,京圈大佬的身份瞬间就被拉低了不少。 大佬的青梅竹马连图纸都画不明白,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这样想着,磨砂玻璃外突然掠过一道灰影。 来人推门时,防风条与门框摩擦出细微的"嘶啦"声。 黎漾闻到雪松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抬头撞见一双盛着冬雪的眼睛。 女人的烟灰色西装熨得笔挺,肩线锋利如裁纸刀,乌发束成低马尾,很是干练的模样。 "美式,三分糖?" 来人声音冷得像老城区结冰的护城河。 黎漾手里端着刚调好的咖啡,不是很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下意识点了点头。 “给我吧。”女人伸手拿走黎漾手里的咖啡,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黎漾张着嘴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盯着自己空荡的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调好的咖啡,就这么被人顺走了? “等等!”她追出两步又刹住脚。 女人抱着文件折返,杯子上的唇印都没沾到,径直塞回黎漾手里:“凉了,重新做。” 黎漾捧着尚有余温的咖啡发怔,看着女人走进会议室的背影。 玻璃门合拢的瞬间,她听见宋雨薇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苏总。” 接着响起女人清脆如冰的声音:“主干道偏移三十度,当我瞎?” 江松青的新消息适时弹出,这回只有三个字:苏念安 这气场,果然不能招惹。 黎漾老老实实地捧着咖啡走回茶水间,按照最严格的标准,重新调了一杯三分糖的美式。 她端着咖啡进会议室时,宋雨薇正红着眼圈往边上躲,手里的图纸被揉得皱巴巴。 苏念安背对着门站在窗边,一身灰西装笔挺,手里转着个银色的竹叶发卡。 黎漾默默把咖啡放到苏念安面前,转身在顾逸尘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苏念安看向顾逸尘:“你的人?” 顾逸尘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念安抿了口咖啡,眉峰挑起:“调咖啡的手艺不怎么样。”她终于转头,扫了黎漾一眼,“奶泡打过头三秒,浓缩萃取多了五毫升。” 这人连挑刺都带着精准的专业感。 “确实,”顾逸尘淡淡回应道:“相比之下,宋总监应该更适合去冲咖啡。” 闻言,苏念安脸色变了变,她将杯子推回原处,“主干道偏离的问题,”她突然转向黎漾,“是你指出来的?” 这是觉得面子挂不住,要找她麻烦吗? 黎漾把矛头指向一旁的顾逸尘,“是他让我说的。” 苏念安目光暗了暗,握着竹叶发卡的手指无意识收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就按照顾总的意思,重做。” 宋雨薇不淡定了,“项目规划书是我们整个部门花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的,重做的话……” 话音未落,就被顾逸尘冰冷的声音打断:“整个部门,还漏洞百出?” 第32章 魑魅魍魉 宋雨薇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黎漾在心里为宋雨薇默哀三秒。 你惹谁不好,惹他? 顾逸尘没在多说什么,起身越过黎漾,“走吧。” 黎漾默默起身,跟在顾逸尘身后。 苏念安倚着会议桌,突然出声:“我在金樽阁订了位置,有几个重要的合作方想要见见你,张市长也在。” 她盯着顾逸尘收拾文件的背影,尾音故意拖得漫不经心。 顾逸尘不为所动:“我还有事。” "是吗?"苏念安突然逼近,她伸手去整他歪斜的领带,指尖擦过他喉结时微微发颤,"上次张市长问起旧城二期,特意提到想和你聊聊。" 黎漾退到门边,准备开溜。 酒局什么的,跟她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顾逸尘往后撤了半步,领带却仍被苏念安攥在手里。 “放手。”他耐心告罄。 苏念安的睫毛剧烈颤动,松开手时指甲在他领口掐出月牙痕。 她退回窗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烟灰色西装裹着的肩膀却在发抖:“你现在,连跟我一起吃个饭都不愿意?” 空气瞬间凝固。 黎漾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恨不得自己就是个透明人。 小情侣之间的爱恨情仇,哪里是她能窥探的。 顾逸尘皱眉:“这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苏念安盯着顾逸尘,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这是公事,你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时候,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哦吼,听着还挺渣男的。 对上黎漾一脸看戏的样子,顾逸尘真的是被气笑了。 苏念安突然笑了,笑声却比哭还难听。 她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烫金请柬,“旧城三期招标下个月开始。”她将入场券拍在桌上,指甲在纸面刮出刺耳声响,“张市长的秘书今天问我,顾氏是不是打算放弃。” 顾逸尘视线略过那张入场券,终是松了口:“我最多待到十点。” 黎漾站在会议室门口,实在不忍心打断,“那个……顾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妈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了。” 苏念安看了黎漾一眼,转头对顾逸尘说:“让你的人也一起去吧,她不是挺机灵的吗,旧城改造的事情,多双眼睛盯着,总不会错。” 不是吧? 她可不想去凑热闹! “我我就不去了吧。”黎漾扯了扯嘴角,看向顾逸尘,“毕竟……” 又不给她发工资,怎么还使唤上了。 顾逸尘:“你的职责是给我当好司机,别的事情不用管。” 黎漾无奈叹气:“好吧,那我去打个电话,告诉我妈不回家吃晚饭了。” 苏念安盯着她的背影,提醒道:“顾总还是带你的司机去换套衣服吧,八点钟之前到就行。” 也不怪苏念安嫌弃,黎漾今天的穿着确实挺随意的,在办公室里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更别说酒局了。 顾逸尘:“不用。” 苏念安眸色变得深沉,看向顾逸尘的目光多了几分讽刺,“怎么,还怕有人把人吃了不成?” 顾逸尘面无表情:“我说了,她只是司机。” 金樽阁的旋转门吞没最后一丝暮色时,黎漾的帆布鞋碾过波斯地毯。 张市长握着威士忌的手指顿在半空,目光扫过黎漾随性的穿着,眼中似乎少了几分兴致:“顾总这是带了位” 顾逸尘将西装外套搭在黎漾肩头,言简意赅道:“司机。” 他语调平淡,却在张市长助理递来香槟时,不着痕迹地挡住黎漾的手。 苏念安在一旁轻笑:“张局别小瞧她——旧城主干道偏移三十度,可是黎小姐指出来的。” 空气瞬间凝固。 宋雨薇攥着高脚杯后退半步,红酒在杯口晃出危险的弧度。 “年轻人有胆识。”张市长打破沉默,目光却黏在黎漾露在帆布裤外的脚踝,“旧城三期招标,倒是需要新鲜视角。” 他示意助理播放PPT。 寒暄声渐起时,黎漾往阴影里缩了缩。 几轮下来,苏念安很快便有了醉意。 她攥着香槟杯的手指突然发白,酒液在杯口泛起细小涟漪。 她踉跄着扶住雕花屏风,烟灰色西装下的肩膀剧烈起伏:“顾顾逸尘”话音未落,喉间溢出的闷哼混着酒气。 顾逸尘皱眉扶住她的手肘,掌心刚触到她冰凉的皮肤,苏念安便猛地捂住嘴冲向包厢门。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打滑,她撞翻装饰花瓶的瞬间,青瓷碎裂声惊得满座宾客屏息。 黎漾瞪大了眼睛,她看向稳坐在一旁的顾逸尘:“你不去看看?” 这样了都不关心,果然是个渣男。 顾逸尘斜了黎漾一眼,无奈起身,。 等顾逸尘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口,包厢内的魑魅魍魉立刻就现了原形。 那位张市长的助理用皮鞋尖一下一下蹭着黎漾的帆布鞋,金表链在灯光下晃出刺目的光。 “顾总不在,黎小姐也别拘束。”男人往她身边挪了半寸,雪茄烟雾喷在她耳后,“听说旧城改造的管网图.”他故意拖长尾音,肥厚的手指划过她裸露的小臂,“有些细节还得靠年轻人的眼力。” 邻座的中年男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笑,红酒顺着胡茬滴在黎漾裙摆:“小顾藏得严实,原来带了这么个宝贝。”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领带歪斜地蹭过她膝盖,“竹器巷那棵老槐树,黎小姐不如.” 黎漾猛地起身,不小心踢倒了桌角。 张市长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潮湿的苔藓:“顾总这司机,倒是比设计院的总监还金贵。” 角落里传来调笑的低语,混着红酒杯相碰的脆响,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黏稠。 张市长助理搭在她椅背上的手还没收回,袖口的古龙水味几乎要将她溺毙。 “我去看看顾总.”黎漾抬腿就走,没想到却先一步被人抓住了手腕。 “黎小姐这是要去哪?”张市长助理的酒气喷在后颈,他肥厚的手掌擦过她手背,“顾总忙着哄苏总,不如” 第33章 坏了我的规矩 黎漾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她看着包厢内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 这些人的眼神,像解剖台上的镊子,正将她的牛仔外套、帆布鞋,甚至露在裤脚外的脚踝,一寸寸拆解成可玩味的猎物。 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年轻人要懂得抓住机会。”张市长转动着威士忌杯,冰块撞击声让黎漾后颈泛起鸡皮疙瘩。 黎漾突然笑了,这笑声惊得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一颤。 她盯着张市长助理泛着油光的鼻头,突然觉得这些人腐烂的模样像极了工地上暴晒的管道——外表锃亮,内里早被铁锈蛀空。 “您袖口脏了。”她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悬在污渍上方半寸,“我去找服务员要湿毛巾,给您擦擦。” 男人下意识看向袖口,不知不觉间松了力道,黎漾趁机抓起外套往他脸上甩去。 对方视线被裹住的刹那,她的帆布鞋狠狠踩住男人锃亮的皮鞋尖。 在惨叫声中,她反手扯下墙上装饰的青铜壁灯。 “哐当!”壁灯底座砸在茶几边缘,碎裂的陶瓷碎片飞溅。 趁着众人愣神的瞬间,黎漾猛地踹开包厢的房门,跑了出去。 宋雨薇都看呆了,她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慌乱中回过神来,她也悄悄溜出包厢。 走廊的冷风裹着苏念安破碎的哭声涌来。 黎漾低头看了眼帆布鞋上沾着的红酒与瓷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管他什么救命之恩,都见鬼去吧! 这个地方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转过转角时,苏念安尖利的嗓音刺破空气:“你明明谁说过极光下……” 她紧紧抓着顾逸尘的手臂,整个人像是挂在顾逸尘身上。 顾逸尘下颌绷成冷硬的线,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苏念安手腕:“挪威那晚给你暖脚的人,不是我。”他话音未落 苏念安突然癫狂地笑起来,抓起洗手台上的香水瓶砸向镜子。 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黎漾下意识往后退。 苏念安声泪俱下:“顾逸尘,你还要我等你几年?你还要我等你几年,你才会承认你心里是有我的!” 好家伙,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黎漾躲在墙角,看着苏念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还死死揪着顾逸尘的西装袖子。 顾逸尘的脸黑得像锅底,掰开苏念安手指的动作却还算轻。 “别闹了。” 啧啧啧~ 这不就是恋爱脑和渣男的真实写照吗。 顾逸尘扯下领带擦她脸上的鼻涕,苏念安突然软下来,整个人瘫在他怀里。 还真就消停了? 等两人往包厢走,黎漾才猫着腰溜出酒楼。 停车场的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打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黎漾抠着帆布鞋上的红酒渍,越想越气。 刚才在包厢里被人动手动脚,现在又看了出烂俗苦情戏。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震,是姜夏发来消息,说沈砚舟正发了疯似的找她。 黎漾把脸埋进膝盖,突然觉得心力交瘁。 她想了想,就这样走了好像也不太好,就给顾逸尘发了个消息:“我在车上等你。” 顾逸尘刚将瘫软的苏念安安顿在沙发,就发现包厢里少了道熟悉的身影。 波斯地毯上散落着青瓷碎片,投影仪幕布被红酒泼成斑驳的紫,张市长正用丝帕擦拭溅上酒渍的袖扣,镜片后的目光阴沉得吓人。 “顾总,你这司机好大的派头。” 张市长助理揉着发红的脚踝冷笑,金表链在肿起的鞋尖旁晃得刺眼,“动手伤了人,”他故意露出被碎片划伤的手背,“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宋雨薇又冒了出来:“是啊,她刚才摔屏风那阵仗,可是把大家都吓得不轻,”她眼尾扫过满地狼藉,“也太没规矩了。” 角落里几个地产商交换眼色,红酒杯相碰声里混着意味深长的笑。 张市长转动威士忌杯,冰块撞出清脆的叮响:"旧城三期的招标会,怕是容不下这么烈的性子。" 顾逸尘盯着茶几上歪斜的青铜壁灯,那是黎漾扯下来时砸的。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他低头看见未读消息——“我在车上等你” 备注名存的是“黎师傅”。 顾逸尘微眯着眼睛,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顾总可得好好教育一下这毛手毛脚的丫头,坏了大家的兴致。”张市长助理往他面前推来杯香槟,气泡在水晶杯里炸开。 顾逸尘端起酒杯轻抿,喉间滚过辛辣的酒液。 包厢顶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苏念安蜷缩在沙发里呓语,酒渍在她烟灰色裙摆上洇成深色云团。他放下酒杯时,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碰出冷硬破碎的声响:“各位是什么规矩,我顾某人不清楚。”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散发着深深寒气:“但动我的人,就是坏了我的规矩。” 张市长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扶着眼镜的手微微打斗,“一个司机而已,顾总您不至于……” "黎漾是我顾氏的人。”顾逸尘俯身抓起张市长助理的手腕,指尖按在他手背划出的伤口上,“伤她,就是在打顾氏的脸。” 男人疼得直冒冷汗,挣扎时,金表链哗啦掉在地毯上。 苏念安像是被惊醒一般,她拉住顾逸尘的手,“顾逸尘,你冷静点,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司机,舍弃十几亿的项目?” 顾逸尘松开手,从口袋掏出湿巾慢条斯理擦着指腹:“这旧城区改造的项目,张局还是另寻他人吧。” 他瞥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地产商们,眼眸里闪着寒芒:“各位和顾氏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张市长的威士忌杯"当啷"磕在大理石桌面。 昌州是他的地盘,他拿乔惯了,可就城区改造的项目,除了顾氏旗下的分公司,别的公司根本就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张市长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刚才都做了什么?居然挑衅京都顾家的继承人。 张市长助理抓着渗血的手背往沙发里缩了缩,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第34章 这么演不累吗? “顾总,误会,这都是误会。” 角落里的地产商们感觉天都塌了,他们都是靠着跟顾氏合作,才有了作威作福的资本,要是断了合作,那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他们是在昌州嚣张惯了,忘了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他们的生死存亡,都在顾逸尘的一念之间。 顾逸尘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皮鞋踩过破碎的玻璃片,“咔嚓”一声碾碎的动静让满屋子人心里发颤。 苏念安刚要起身追出去,就被张市长拦住了。 老头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滚,“苏总,您跟顾总交情深,还请您帮我们说说好话,旧城区改造的项目可不能停啊!” 说着抬手又要扇自己耳光,被苏念安眼疾手快拽住手腕。 苏念安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你们先前的嚣张气焰呢?” 众人慌了神,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苏念安团团围住:“苏总,苏小姐,苏大美女,您看在往日合作的份上”话没说完就被苏念安打断。 “我能有什么办法?”苏念安跌坐在沙发上,眼里尽是自嘲。 想起刚才顾逸尘掰开她手指时的冷漠眼神,心里一阵发苦。 张市长助理突然嚎啕起来,攥着渗血的手背直抽气:“是我们……得意忘形了……” 停车场的夜风卷着沙尘扑在车窗上。 黎漾蜷缩在后座,车门被拉开的瞬间,冷气裹挟着顾逸尘身上的雪松气息涌进来。 他进驾驶座,声音像是裹着冰碴子,“满意了?” 黎漾攥紧衣角:“对不起,我” 是她太冲动了。 明明是来报恩的,现在倒更像是恩将仇报。 “对不起什么?”顾逸尘转动钥匙,引擎轰鸣声骤然炸响。 黎漾喉咙发紧,“我给你添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仪表盘蓝光映亮顾逸尘绷紧的下颌线,“砸了场子,顺手搅黄了二十亿的项目。”黎漾咬着牙,硬生生把“我赔”两个字咽了回去。 她赔不起。 顾逸尘突然侧头,目光像探照灯般将她钉在座椅上,“所以你要怎么赔我?” 黎漾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说道:“顾总,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我好心来给你当司机,却被一群秃头骚扰,差点就成了血光之灾,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顾逸尘挑眉:“这么说,我还要给你赔偿?” 黎漾:“那当然……”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截断了黎漾的话,车猛地窜出去,黎漾被惯性狠狠按在椅背上。 后视镜里,顾逸尘扯开领带,露出的锁骨处还沾着苏念安的口红印。 黎漾的后背紧贴着座椅,双手死死攥住安全带,看着仪表盘上飙升的车速,忍不住骂道:“顾逸尘!你疯了?” 顾逸尘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下领带随意扔在副驾。 他侧头瞥了眼黎漾,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怕了?你在包厢的时候不是很厉害?”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卷着黎漾的头发糊在脸上。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发丝。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猛地刹住,黎漾的身体往前冲去,额头差点撞上中控台。 她刚要发作,就对上顾逸尘探究的目光。 “伤口裂开了?” 黎漾偏过头,脖颈处的衣领上多了一丝血迹。 她摇头:“没有,那是红酒的污渍。” 轰鸣的引擎声中,黎漾似乎听见顾逸尘低声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 车子再次飞驰出去,后半句吞没在风里。 等车停在酒店门口时,已是深夜。 顾逸尘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回头看向后座的黎漾,“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来接我。” “喂,你不是自己会开……” 顾逸尘欣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店大堂,黎漾大喊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这人还真把她当助理使唤。 黎漾负气下车,打开车门时故意甩上。 坐进驾驶室,她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尖锐的喇叭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拍在墙上,黎漾刚拐进小区楼道,就听见身后传来皮鞋与水泥地的摩擦声。 沈砚舟不知从哪冒出来,西装沾满泥点,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领口两颗纽扣崩落,模样是前所有有的狼狈。 “老婆!”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伸手去抓黎漾的手腕,却被黎漾侧身躲开。 男人踉跄两步撞在消防栓上,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轰鸣。 他眼底布满血丝,瞳孔因过度亢奋而放大,嘴角还沾着干涸的酒渍,“我在这等了一整天” 黎漾攥紧车钥匙,尖锐的齿刃抵在掌心。 沈砚舟突然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砸在台阶上发出闷响。 “老婆!”他一把抓住黎漾的胳膊,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跟我离婚!”他说话带着浓浓的酒气,嘴里还泛着酸臭味,“我知道你不喜欢林疏月,我已经让林疏月从老宅搬走了,公司那边也解除了职务,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黎漾静静地看着眼前已经没了人样的沈砚舟,有些不可置信。 高傲如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现在的他,更像是个无赖。 黎漾想甩开他,可沈砚舟直接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不撒手:“老婆,不要离开我。”他抖得厉害,“那些伤害你的人,他们永远都出不来了。” “放开!”黎漾使劲推他。 现在来上演苦情戏,除了让她觉得可笑之外,没有一丝感动。 沈砚舟却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 胸口有一道新鲜的疤,歪歪扭扭刻着“漾”字,还渗着血。 “你看!我把你刻在心口了!”他声音都变调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黎漾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又讽刺,惊得沈砚舟猛地抬头。 “沈砚舟,你这么演戏不累吗?”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满心欢喜,想让沈砚舟跟她一起穿情侣装时,他满脸嫌弃的样子。 当初有多嫌弃,现在胸口纹身的样子就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