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我俩谁有病》
1. 审判我?
破门而入的声音响起,没时间再犹豫了,禾燃手忙脚乱的翻出窗户。
这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
就在她抓住下面的窗檐时,那些人冲进了这间房。
已经没有退路了。
手指很快就要抓不住了,她身出脚试图去踩之前看好的突起,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高,。眼看那些人就要走到窗边了,只要他们走到窗边,一低头就能和她对上视线。
没办法了。
禾燃勉强低头看到下面的的灌木和草坪,说不清是决心已定还是真的撑不住了,她松开了手,在空中坠落。
……
“禾师妹!禾师妹!快醒醒!”
禾燃听到有人似乎在叫她,在摇晃她。
头好痛,痛的快死了。
她早就知道,这个破班这样上下去会出问题。
她哪有本事撑到老了退休之后,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早。
“禾师妹!禾燃!”
那个女声还在不停的呼唤她。
这声音她感觉很陌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好奇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这里真的好热,像是被放在了烤炉里。她也想睁开眼,但她实在是动不了,就像被梦魇着一样。
正常情况下她会怀疑自己变成了植物人,但是她真的热到心慌,所以她猜自己应该是要被推进焚化炉里了。
睁不开动不了,不是她自暴自弃,只是她无能为力,希望被烧的时候能快点吧,她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灼热的感觉也慢慢褪去。
仿若清风玉露拂过脸边。
禾燃睁开双眼。
大脑宕机了好一阵子,如果她现在提出“这不会是在演戏吧”这样的疑问那可就弱爆了。
难道说这里是地狱?
但是四周摆设以白色为主,特别是这纯白纱帐……没想到她也能上天堂。
“她现在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就在这间房。”门外一个声音说道,紧接着就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白色衣袍的男人率先走进房中。
“你确定她这算是治好了吗?”另一个黑袍男子紧随其后。
但是一进门就看见面容还有些憔悴的少女,脸色唇色具是惨白的坐在榻上,更诡异的是,她还用手卷着塌上的白色帷帐,发出“嘿嘿”的笑声。
黑衣男子话音刚落,惊动了塌上的少女,本来微微垂头的少女猛然抬眼,毫无血色的唇角还保留着刚才上扬的趋势,此种情形,震得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黑衣男子率先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气势汹汹的再次走入房中。
“你既然已经醒了,就乖乖跟我走吧!”
禾燃刚还以为她捡漏上了天堂,下一秒就看见推门而入的黑白无常,瞬间幻灭了,投胎的流程就这么快吗?
禾燃也没见过这些,只好慢吞吞的起身,踩着鞋子拖拖拉拉的走向“黑无常”。
“黑哥……冒犯了……无常兄,咱现在什么安排啊。”
闻言,黑衣男子面色开始发黑,而一边的白衣男子倒是扑哧笑出了声。本身就看着柔和一些,笑起来感觉更友善了。
“白大哥,这下一个议程是什么呀,实不相瞒,我也是头一回。”
这下换“白大哥”尬住了。
“你准备好接受正义的审判吧!”“黑无常”不再和她多说废话,掏出一截绳子,将她双手捆了几圈,自己牵着绳子的另一头就开始往外走。
禾燃想说他太中二了,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老实的闭嘴跟在他身后。
心里琢磨着地府的人还真是不太好把握。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黑无常”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白无常,别笑了,你也来。”
禾燃内心尖叫:实锤了!他们就是黑白无常!
一直在门口偷笑还以为他们不知道的“白无常”也老实了。
“我我我……人太多了,我就……”
“黑无常”没有再废话,掏出另一根绳索,拴住了“白无常”的手腕,拽着两根绳子像是在放两头牛。
让禾燃震惊的是,“白无常”比她挣扎的还厉害,禾燃看着前面默默使劲的黑色背影觉得自己要不要也意思意思,毕竟三角形比较稳定。
“白大哥……一会真的有很多人吗,大家一起被审判吗?”
“非常多人,大家一起审判你。”“白无常”脸上适时的漏出悲悯,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在暗暗发力。
“我也不去!”
“你也不去?!”“黑无常”突然表情狰狞的看向禾燃。
“人太多了,直接判吧!直接判吧!”禾燃叫着向后撤。
“黑无常”突然停止发力,禾燃和“白无常”毫无意外的摔了个大屁股墩。
只见“”黑无常”趁他们被摔懵的时候将绑他们的绳子系在了一起,然后掏出两张符咒一人贴了一张。
两人瞬间动弹不得,只能跟着绳子的力道跳着跟上。
“黑无常”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宫殿门口,撕掉了他们身上的符咒。
“我是戒律堂沙棱,”又抓住了旁边还想着溜走的“白无常”,“这是徽春堂温和怡。”
说完便将二人推入殿中。
向上位鞠躬道“几位长老,外门弟子禾燃、徽春堂温和怡带到。”
“弟子徽春堂温和怡。”
“……弟子……禾燃?”禾燃在众目睽睽之下慌的不行,搞不太清状况,只能有样学样看能不能混过去。
没想到还真是场审判,被押着跪到地上之后就听上面坐着的一圈人和温和怡一问一答的说着禾燃的身体状况,一会灵魂有没有缺漏,一会有没有魔气的,搞得禾燃一头雾水。
他们说的确实是她的名字,但是这些话怎么她一点听不明白。
在确认过她还是她,身体倍儿棒之后,温和怡就下去了,接着又有几波不认识的人轮番上阵,说着一些与她有关,她又不知道的事。
大概情况就是,有人看见她和大师姐卫浮霜前后脚往禁地走,然后卫浮霜凭空消失了,她又昏迷在禁地中心,加上她一直给一个男的献殷勤,那个男的又和卫浮霜最亲密,所以猜测她一定因爱生恨,设局让卫浮霜遇险巴拉巴拉……
好好好,好一个因爱生恨。刚毕业当了几年社畜就嘎了的禾燃哪被说过这个啊。
“禾燃,你有什么想说的。”
听过了这些证言,其实在场的人心里大多都已有了定论。
“我……我……不记得了……”
禾燃,禾燃也想据理力争,但是她一方面容易尴尬比较社恐,另一方面她确实啥也不知道,那些证词里一点对有利于她的部分都没有。
“你不记得了?你可知谋害掌门亲传弟子要受什么惩罚?你可知全派上下搜寻卫浮霜五日没有寻到丝毫下落?你一句不记得就想了事吗?”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在上位拍案而起。洪亮的声音带来了沉重的威压。
身边的人看起来都未受影响,看来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
“陆炎长老,在卫师姐的房间里搜到了一封信。”
“呈上来。”
那位长老接过信后匆匆扫过便更加愤怒。瞬间将信揉作一团扔向禾燃,随着纸团的靠近,禾燃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音爆。
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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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纸团要砸到禾燃脑门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那个致命纸团。
禾燃泪目。
是黑大哥,不,是沙棱。
沙棱将纸团递给禾燃,又面向长老们。
“各位长老,依照门派戒律,在没有定罪之前任何人不得使用私刑,或恶意报复。”
黑胡子老头气的发抖,指了指脊背笔直的沙棱,又指着在坐的另一位长老。
“你看看你们戒律堂的弟子!”
被指到的长老一身黑衣,腰上缠绕皮鞭,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像是才搞清楚被指到的人需要发言的游戏规则一样,冷漠开口。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黑胡子闭眼,不愿再和同事交流。
“你说,别怪我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
禾燃摊开纸团,字大概认得,确实是她,或者说这个身体把大师姐约去禁地的。
这白纸黑字的,怎么辩,编都编不出来。
“说吧,你将卫浮霜约出来不是意图谋害还能是什么?”
“您怎么能假定我的……我的心路历程。”
“一派胡言!行了,外门弟子禾燃,意图谋害同门,阴狠毒辣,现将你封住修为,赶下山去,从此与玄天门再无瓜葛。”
“长老且慢。”
一道悦耳的男声自身后传进殿中,禾燃不知道是这个声音本就悦耳,还是因为在危机情况下打断了陆炎长老的惩罚才这么悦耳。
一个年轻俊朗,气质出尘的男子走入殿中。
他刚迈入殿门,四周就响起围观弟子窸窸窣窣的讨论,禾燃在这些耳语中捕捉到一个词——“大师兄”
“弟子有不同的看法。”
陆炎长老皱眉看他,但并未出声阻拦。
男子接着说道。
“弟子自小与师妹一同长起,师妹的能耐我最为了解,在她失踪前我们还曾有过比试,与弟子不相上下,而这位同门此前一直在外门修行,近日才进入内门还未正式择峰,如何能在伤了师妹之后还能如现在一般毫发无伤呢?”
好!说的好!
禾燃都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一针见血啊。
“大师兄说的在理。”另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发出,一个样貌昳丽的少年走至殿前,站在禾燃身侧。
禾燃内心激动,还是好人多啊。
“只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人担心,这位外门弟子怕是要暗中勾结魔族才能设计了师姐又全身而退。”
“你小子……”禾燃忍不住嘀咕出声,幸而未引起别人注意,只是那个少年侧目斜了她一眼。
拳头硬了。
“弟子之前已经诊断过了,这位同门身上并无任何魔气。”温和怡出声。
“许是更隐蔽的那种呢?关乎魔族之事,特别又是在内门发生,弟子认为还是得谨慎些。”他停顿了一会,“弟子有个主意,不如废去她的灵台,然后将她再次放入禁地。”
“师弟!那不是叫她去送死吗?万一她是冤枉的呢?”大师兄皱眉喝止,满脸皆是不赞同。
“若她生命受到威胁,在那无人之境必然会有她的同伙将她救走,我们再跟上去或许就能找到师姐的下落。”
“若是无人前来营救呢?”
“如果我们再去时见到的是尸体,那便证明了这位弟子的清白。”
好耳熟的鬼话,禾燃真想刀人了,搞了半天这个狗东西搁着猎巫呢。
“鬼……”话连篇……禾燃的话还没说完,殿上最中心的位置浮现出一个人影,各位长老们纷纷起身。
“掌门。”
好好好,被指控谋害掌门首徒,现在掌门来了。
2. 孩子饿啊
“事情的具体情况我已经知晓,此前我有意收禾燃为徒,早在她还身处外门时便考察过她的品性,是不会作出此等事情的,具体情况还是得等霜儿回来之后才能了解。”
掌门话音刚落,众人又开始喧闹了起来,听这动静就知道大家对于这种保证也是难以信服的。毕竟现在大师姐生死未卜,最大的嫌疑人不但被免去了处罚,竟然还要被收入掌门峰下,实在让人心寒。
陆炎长老斜了禾燃一眼,面向掌门挤出一副笑脸:“既然是掌门考察过的那便不罚了,我们这些长老也没有欺负小女娃的意思,就是想吓吓她,让她说出卫浮霜的下落罢了,比较从小看到大,做师叔的也不想她流落在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说着他皱起眉头,一副担心孩子在外受苦的表情,又是摇头,又是欲言又止,再次看向禾燃,“既然掌门要收你为徒,卫浮霜也就是你大师姐了,有什么仇怨就此放下吧。”
禾燃听得气急败坏,这个讨厌的黑胡子三言两语就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安在了她的头上,现在这样一搞,这些吃瓜的弟子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想必今天过后她的日子只会更难,鄙视她事小,要是欺负她,那她可抗不住。加上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被人发现她的不同寻常,一定会坐实妖邪的身份。
“掌门!师父!弟子真不知道师姐去向,但是私闯禁地证据确凿,虽是无心但确实让师姐陷入了危险,弟子自请受罚,请师父成全。”
掌门听罢,无奈挥了挥袖子表示同意,然后便又消失在座位上。
掌门刚走陆炎长老便安排了起来:“那就罚你在灵无境思过三月,期间不得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大家对于禾燃一个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掌门弟子的事情颇有微词,从有背景到私生女都想了一遍,但是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让禾燃先接受关于私闯禁地的处罚又确实没什么毛病,便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在禾燃确认领罚之后也就相继离开了。
在众人散去之后,那位大师兄便走了过来,将她从地面扶起。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大师兄了,我叫独孤禹,”独孤禹自我介绍之后有指了指没有随众人一起离开而是老神在在的靠在柱子上的少年,向禾燃继续介绍到“这位之前是我的师弟慕南山,想必你早就认识他了,不过现在你要叫他小师兄了。”
“当然……我当然认识他……我化成灰也会认识他的。”这个不就是刚才的猎巫狗吗?嗷对了,刚才还有吃瓜群众说她这个身体以前喜欢他来着。
无语,原身人呢!快出来看看这是喜欢了一个什么玩意。
独孤禹在禾燃说完之后大受震撼,多么真挚的感情,竟然化成灰都要记得他的师弟,而且就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就说出来了,真是勇敢热情啊。
这么想着,独孤禹向一边离得不算远的慕南山使了使眼色。
慕南山看着独孤禹自以为隐蔽实则一边的禾燃都开始用担心的眼神看他的使着眼色,嫌弃的撇了撇嘴。
他当然听到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修的疯言疯语,所以呢,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个女修三言两语就把师姐骗去涉险,现在人都失踪了她还能沉得住气可见心机颇深。
慕南山本想留到最后好好敲打一下这个禾燃,让她最好老实点,但是他愚蠢的师兄看起来并不打算轻易离开。
算了,这女修也不值得他花费时间。慕南山走到禾燃身前,恶狠狠的看着她。
“哼,你最好祈祷师姐安然无恙。”说完便大步离去。
禾燃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此时殿门要是能关上的话他一定会摔门而去的。
“这位小师兄他……多少岁啊……”
“师弟还小呢,一百一十二岁。”
夺少?禾燃惊叹,比她大了八十多岁呢……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我。你这次去关禁闭一定要抓紧时间修炼,万万不能懈怠,修仙之人一定要坚定大道,时刻记得修行,一但有半点松懈就意味着你道心不稳,我在你进去前会给你一本口诀,你好好学习……争取在禁闭之后可以提升境界。”
禾燃想说她忘的比较彻底,但是还没开口,大师兄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什么等大师姐回来再说。”
“好的大师兄,我在里面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好好好!不愧是师父看中的弟子,竟有如此志向。我一定会好好帮助你的,出来以后我就为你准备考试,查漏补缺,给你指定专门的计划……”
很快,穿着黑衣的戒律堂弟子就要压她去灵无境了。
她们带着她上了一叶小舟,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侧。
独孤禹也走到舟边,让戒律堂的人一会到了灵无境附近等他一刻钟。
接着小舟就被操控着悬空而起飞至约莫三十米的空中。
禾燃被这么一左一右的夹着,手腕不自觉的并在了一起。
“会有人送饭吗?”
“你已经辟谷了。”
禾燃沉默一会,小心翼翼的说“我看也不见得吧。”
“副掌门说紧闭期间不让你和任何人接触。”
“所以……”
“你可以趁此机会掌握辟谷的技巧。”
这边学习任务这么重的吗?禾燃震惊。
很快,小舟开始下降,问问的停在了一个山头。
山上杂草丛生,荒芜人烟,一下船,从山顶向外望去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们来到一个茅草屋前停下。
“师妹!”
独孤禹的声音响起,他从乱石间跑了出来。
“师妹,这边除了戒律堂的灵舟外对其灵器都有限制,我只能一路跑上来,让你久等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世界电影史》那么厚的大部头递给了禾燃,压得禾燃手上一沉。
“大师兄,这个里面会讲怎么辟谷吗?”
“不会。”说完独孤禹脸上充满了担忧,一手拉住禾燃的手腕,一遍对着戒律堂的人说:“两位师妹,这孩子连辟谷都不会,能不能通融几天,让我教她学会辟谷再送来,总不能看着孩子饿死吧……”
独孤禹面容白皙俊朗,身型挺拔端正,又是大师兄,他这般请求要是平时,不论门派里的男弟子还是女弟子,见了必然会尽量满足。但是戒律堂是门派里出了名的硬茬,平日修的就是法道,学的就是刚正不阿。
她们面无表情,其中一人还拿过禾燃手上的大部头。
“按照规矩,也不得带身外物进去。”
独孤禹更急了,又将大部头夺过,“两位师妹,你看孩子还小,现在不学,这半三个月过去,不就荒废了吗?不然这样关她四个月,让她把书带进去吧。”
“不怕她饿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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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不饿。”
“我饿。”
“行了,时间到了。”
禾燃被她们带到茅草屋门口便推了进去,回头时她还看到大师兄在外面给她招手。
“好好学习!出来后要考试的!*%#$?=》,记住这个辟谷的口诀!”
门被突然关上,四处漏风的茅草屋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禾燃来不及害怕,哐哐砸门。
“口诀是啥!大师兄你再说一遍!口诀是啥!”
喊着喊着她发现黑暗中的空气越来约稀薄,脚下好像是有水在慢慢的淹上来,她伸手向下摸去,却又触不到任何东西。
很快,她整个人浮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水托举。
她憋住气,眼前却因为缺氧变得越发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憋死的时候,她遁入了黑暗之中。
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在黑暗中浮现。
“禾燃。异世界的访客。”
“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引导者,或者,用你更熟悉的话来说,我是你的系统。”
禾燃平时没事了也会看看小说,对于系统这种设定她还是挺熟悉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对话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我是死了吗?我还能回去吗?”
“可以回去,但是需要完成任务,这个世界是个小说世界,你是否还活着,你现在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禾燃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身穿吗?她摸摸自己不久前才磕出来的伤疤处,确认了这确实是她熟悉的身体。
“不过你的灵魂不太稳定,所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建议你还是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禾燃想了想自己的状态和那累死累活的工作,“如果不努力我在这个世界我能活多久啊。”
“如果你就打算这么混日子的话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岁。”
“好的,任务我不做了。”
“别呀,任务很简单的。有一个东西叫龙骨,可以打开不同时空的大门,只要拿到那个龙骨,你就可以回家了,现在龙骨就在慕南山身上,你只要让他爱上你,然后让他交出龙骨就可以了。”
系统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这是一篇男频修仙文,大概内容是玄天门大师兄独孤禹一路披荆斩棘最终修得大道并和大师姐卫浮霜有了一段互相成就的爱情。但这段爱情中势必要加上第三人的名字才显得戏剧化——交换生转正的小师弟慕南山,他原来是其他门派的弟子,被暂时寄养在玄天门,但是原宗门一夕被灭,这才成为了玄天门的正式弟子,他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眼光,却独独与卫浮霜亲近,平日里什么好东西都要先送给卫浮霜,在宗门里此事人尽皆知。而禾燃,在小说中只是出现过一两次,倾心于慕南山的背景板而已,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衬托慕南山对师姐的特别。
这种情况若是接下任务才是给自己找罪受。
“这样吧,你先给我想想我现在哪都去不了,饭也吃不了这事儿该怎么混过去吧,别说去做任务了,你明天再来看我一眼可能就得想办法给我收尸了。系统,你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闪着白光的小球暗淡了。
禾燃的手上突然多出了重量,是熟悉的大部头。
白光微弱的闪烁着:“要不你再翻翻呢?”
3. 好鳄啊
然后禾燃摆烂了。
系统说完任务的事很快就离开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各自珍重。”
好一个各自珍重。
禾燃在空气中翻了个身,她已经可以在这种厚重的空气了缓缓的呼吸了,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已经开始饿了,但是她只能希望辟谷这种事就像是游泳,在真的饿死之前有一定的机率因为求生欲而学会。
灵无境这个小黑屋名不虚传。
没过多久禾燃就开始觉得无聊了,她只能打开那本大部头找点乐子。
这本书被在黑暗中摊开,在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发出柔和的光线。
书里的内容还是很多的,从修身养性到引起入体,从灵药图鉴到符箓大全,还有一些武器灵器的使用方法和口诀,丰富且枯燥。
她照着书上口诀念出,声音在这里被空气吞没,她也听不见自己到声音。
禾燃挑挑拣拣到将书翻了一圈,发现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学习的好地方,念口诀发不出声,学剑法等不开腿。
最后她在符箓大全的部分停下。
这个还行,光比划就成。
而且这符箓大全是真的全,翻到大全的后面,什么“可于往生界畅通无阻”“可唤死者回魂”都出来了。
可惜这书上的符箓除了最开始的十页是清晰的,其他的全是模糊不清的长方形。
但是她不在乎,打发时间罢了,有就不错了。
她伸出手指在黑暗照着书上的笔画描摹,没有任何反应,这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经过任何的修炼,要是能成功才奇怪呢。
她不停的在虚空中绘制,第一张符箓的笔画在她脑中已经十分清晰。
“祛翳符”,能使双眼视线清明。
不知她已绘过多少遍,手指经过多的地方渐渐聚起点点光亮。
禾燃精神一振,赶紧继续练习。
她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灵力,这个感觉十分的神奇。
那些灵力汇成的光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下汇聚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具体,终于变成了一张完整的符箓,随着最后一笔的落成,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那间茅草屋,而是四面乱石横生的坑底。
她挣扎着在凝滞的空气中向上“游”去,终于扒住最上方的岩石,当她想要爬出石坑时却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身上像是绑满了石头,坠着她向下沉。
但是刚露出头,她就感觉到了呼吸的通畅。
她用力的撑起自己爬到上面的地面,大口的呼吸,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嗓子流入了食道。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屏住呼吸,捂住口鼻。再看刚才她爬出来的坑,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
突然有什么东西拽了拽她的衣摆。
一张有着尖锐牙齿的大嘴钉在她的裙角。
是一条鳄鱼。
它颜色翠绿,并不似普通鳄鱼那般暗沉,也没有寻常鳄鱼那般邋遢,头顶一对黄澄澄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么一吓,禾燃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出声,一张嘴,更多的“水”涌入她的嘴中。
鳄鱼慢腾腾的挪动它粗壮且短的四肢,拽着禾燃的裙摆爬到她刚上来的坑边,扒拉了一下便扑通跳了进去。
禾燃再次回到凝滞的空气中,虽然呼吸又变得困难,但是好在没有东西再进入她的胃里。
这条鳄鱼似乎不是很想吃她。
禾燃不知道它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刚才真的像是在救她。感觉不到的“水”涌入胃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禾燃与鳄鱼互相对视。
“你……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禾燃终于出声,但是鳄鱼对于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就当禾燃放弃交流的时候,鳄鱼突然张大嘴巴,在禾燃的大腿边比划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怎么下口比较好,吓得她又是一激灵。
但它终究还是没有下口,而是再次挪动四肢,扭转身体向一边爬了两步,将尾巴在并不宽敞的坑底伸直,然后趴下,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睡着了?
禾燃不太敢动,她只知道眠龙勿扰,但不知道睡着的鳄鱼有没有起床气,现在她的裙摆还被压在鳄鱼的尾巴下面,她只好也坐在了鳄鱼旁边的地上,企图通过降低存在感来渡过危机。
鳄鱼好像真的睡着了。
禾燃会想了一下刚才的经历,摸出了一点门道。
也许她现在并不是在坑底,另一边才是坑,似乎还是个水坑,能呼吸,有重力,但水却会实打实的将人溺毙;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虽然呼吸困难,还有浮力,但确实是在空气中。
真神奇啊,在这里,水和空气竟然属性对掉了,不过也是真的危险,刚才如果不是鳄鱼将她拖过来,她大概真的会被淹死。
无事可做,在偷偷摸了几把鳄鱼皮结果对上鳄鱼半睁的眼睛后她终于老实了。
还好鳄鱼只是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睡了。
她再次无所事事,只好翻出那本书,开始练习第二张符箓。
有了第一张祛翳符的成功,定位符画起来要容易很多,虽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在画符的时候感受到的阻力要强了不少,但是多试几次还是勉强成功了。
伴随着成功画出的符咒的消失,地面上方出现了一个闪着微弱红光的图案,那突然的底部伸出一条光脉另一端系在禾燃的手腕上。
这让禾燃十分振奋,迫不及待的尝试新的符箓,不过书上并没有写如何解除符箓的效果,所以前十页上的符箓里有伤害性的那些她都不太敢试。
当她在空中画出第十页的眩晕符后,原本还是一片模糊的第十一张符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原来这些还是要解锁的?
第十张是点睛符,这张符箓看名字也和之前主打实用性的符不太一样。下面的说明写着“将此符贴于死物之上,会赋予其灵魄,时效由使用者把握。”
这个有意思!
禾燃随便找了一块石头,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照着画了起来。
绘制的过程比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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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容易不少,试了二十来次便成功了。
她看到那块石头变形、长出手脚……然后她便看不清了。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大脑罢工,眼睛也睁不开一点,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就在她向一边倒下的瞬间,黄色的兽瞳看向了她。
禾燃再次醒来,她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她的周围有一对不认识的野果,不知是有毒还是没毒,而她本人也不在之前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了,她现在正在一片林子里,身上的衣服被扯的破破烂烂,鞋子也脏得惨不忍睹,甚至此时此刻,她的一条腿还陷在泥潭里。
是的,她睡在沼泽边上,那种一个翻身就能重新投胎的边上。
正当她搞不清状况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簌簌的声响,一个石头小人奔了出来,一顿比划她啥都没看懂,但是不妨碍禾燃认出这就是她昏迷前赋予灵魂的石块。
那丛草又动了动,熟悉的嘴筒子从草丛里探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条鳄鱼好像又大了一些。
禾燃立马闭眼装晕。
她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身上,她的衣领被拽住,她的背部开始再地面摩擦,知道腿被“啵”的一声从泥潭里拔出来。
鳄鱼将她拱到背上,宽阔的背部稳稳的托起禾燃,缓慢的走着,摇摇晃晃的,她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水面上”。这里无论是空气还是重力显然都相对比较正常,她猜测这里是鳄鱼经常活动的地方。
而她此刻虽然在水上但没有在水里,她还是在鳄鱼背上,而鳄鱼正在泡澡。
察觉到她坐起来的动作,鳄鱼缓慢上岸,禾燃这才看到岸上有一个篱笆围起的小院,院子里有一间茅草屋,并不似之前那间那般破落,外面缠绕着翠绿的爬山虎,生机勃勃。
一个穿着天蓝色衣裙的姑娘从里面走出来,拿着水壶,浇灌着院子里的菜地。
“姑娘!你是住在这里吗?”
没想到灵无境中竟然还有人,禾燃激动的站在篱笆外打招呼。
她认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大了,但是院子里的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鳄鱼径直顶开院门爬了进去,知道它直冲冲的对着那道身影撞过去,并且穿过那身影爬进茅草屋内,禾燃才明白,这只是道幻影。
禾燃观察着眼前的姑娘。
她浇完菜地又在院中小桌边坐下,拿起木头雕刻着什么,看起来十分闲适自在,禾燃觉得若是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过也不是不行。
当她这个念头出现时,一阵恐慌感涌上心头,不安让她的心脏开始狂跳,但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那个姑娘的幻影在此时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只见她将不成型的木块狠狠的砸在桌上,不知从何处取出剑来,疯狂的砍向四周,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又穿过禾燃的身驱,刚才还整洁的院子瞬间变得乱七八糟。
此时禾燃再隔空对上她的双眸。
那双眼睛不再平静淡然。
4. 一对一指导
禾燃有点害怕。
任谁面对一个强大又愤怒的陌生人都会感到害怕的。
她决定还是先回到茅草屋里看看吧。
鳄鱼看起来是经常待在这里,只见它懒懒的趴在屋子中间,尾巴圈在身边,眼睛闭起好像又睡着了,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屋子里堆着很多东西,十分拥挤,看起来都是这条鳄鱼平时收集的,有野果、野草、甚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石头。
鳄鱼几乎已经占据了所有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它不睡在水里这件事是否合理,但是在这种有节奏的呼噜声中,禾燃也泛起困意,她轻轻地摸到鳄鱼的旁边,然后“轻轻地”爬上了它的背,很不错,软硬适中……
她摸了两把鳄鱼的背接着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屋子,还是屋外有个“人”守着,她紧绷的神经终于难得的放松了下来,不知现在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但她第一次这样主动的睡去。
鳄鱼是一种半脑睡眠的动物。
在禾燃踩着它的前肢扒着它往上爬的时候它就已经半睁开了眼睛。
那个小东西终于安静了之后,它背上的皮感觉被挠了挠,有点痒,但是很快就好了。
它又合上双眼,开始打起呼噜来。
*
“不必再理会我!”
禾燃是被人喊醒的。
或者说,她是被人的喊声惊醒的。
她刚一睁眼就与一双目眦尽裂的眼睛。
它们属于一个女人,她身上的白纱浸透鲜血,光裸露出的皮肤上就不知有多少深可见骨的伤口,光是这样看到,就让禾燃忍不住向后缩。
“我已筋脉寸断,废人一个!勿要再来扰我!”
这样向门外喊着,口中的鲜血随着声带的振动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出。
禾燃与她四目相对。
那女子便是之前在茅草屋外的幻影,她强烈的情绪冲击着禾燃,眼睛里的不甘和痛苦席卷着禾燃。
那女子的幻影看不到禾燃,但却死死盯着前方,目光落处,好像真有某个人一般。
没来由的,禾燃觉得她在看她自己,那女子或许正在与自己的灵魂对话。
门外的动静消失了,又安静了下来,只剩女子破碎的呼吸声。
幻影的伤口突然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剧烈的疼痛让她在地面翻滚,鲜血更加止不住的在身下汇成一滩。
禾燃对样的情况没来由的恐惧。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隐约看见鲜红的走廊,有灯牌在闪烁,她听见破旧的门后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她看见有车驶来,刺眼的灯光恶鬼般扑来。
手部突然传来刺痛。
茅草屋还是茅草屋,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她举起手,上面有一道伤口,并不是很深,但出血量倒是不小。
鳄鱼察觉她的动作,收回染血的尖牙,懒懒的趴着。
那个幻影颤颤巍巍的剜着腐肉,她的手也哆嗦着,有几次匕首都掉到了地上。
筋脉寸断。
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她到了筋脉寸断的地步。
禾燃也无事可做,但她也不敢完全闲下来,方才她似乎又进了另一重幻境,那样的画面,一旦她脑子闲下来便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
她只好将注意力都放在那幻影身上。
幻影的行动也并不连贯,有时出现突然的跳跃,前一秒还在剜肉,下一秒她已在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那幻影已经可以站起身来,用干净的白色纱衣掩盖住浑身伤痕。
她走入绿色的树叶堆——那是八成是鳄鱼的家当,挡住了房间真正的样子。再走出时,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约莫三尺,长柄双刃,禾燃一眼便认出了它,这是一把斩马剑,她曾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修仙界也会使用这样的武器。
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走到和幻影一样的位置拨开树叶向里摸索,摸到一个柜子,用力将柜门拽开,又是一顿翻找,果然让她找出来一把斩马剑,与那幻影手中的从形状上看别无二致,但是剑身却因太久没有保养,已然锈迹斑斑。
禾燃用衣摆抹了两下,效果不佳,便放弃了。
幻影领着剑蹒跚着走出茅草屋,禾燃便也跟了上去。
幻影在院中站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风吹过她的身驱,她便微微摇晃。
禾燃都忍不住伸手搀扶,意料之内的扑了个空。
她不知道这位女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想让这幻影好好疗养一番,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已经被新衣掩盖,但是禾燃知道,那种程度的伤口,刚才那微风拂过就已经算是一阵刀割了。
幻影感受不到禾燃的担忧,女子尽力站直,双腿微分,双手持握刀柄,剑刃闪过寒光,身型扭转挥出,却被带倒摔在一边。
她又爬起来,再次摆出姿势。
禾燃也试着像幻影一样举起剑,但这剑十分沉重,她双手勉强举起却难以抬到那样的高度,她将将就就的跟着练。
两个人歪歪扭扭的比划着,禾燃渐渐的可以跟上那幻影的速度了,幻影的刀法也越发的凌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就这样练了多少遍,那些动作已经成为禾燃的肌肉记忆,为了让这些动作更加的标准,她走向幻影,和幻影重叠,然后继续练习。
幻影回屋她就回屋,幻影练剑她也练剑,直到幻影和她使着同样的招式,手上的剑却释出锐利的剑气,将院外的树木齐齐斩断一片。
禾燃明白自己已经学到头了,幻影之后的修炼恐怕就说一些心法了,那些都不是她能学会的。
有什么东西翻阅了栅栏砸在了她的脚边。
禾燃低头一看,是那个被她施过点睛符的石头。
那个石头抓着她的裙角,慢慢的爬上她的肩膀坐下。
“禾燃,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石头突然说话了。之前石头还只能比划呢,没道理它自己一石还能进化。
“你是?”
“系统。你想好了吗?攻略的事。我是好系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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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强买强卖。”
“你这个话术就很奇怪了好吗?还有,你为什么在这个石头里。”
“我这可是救你,你用的那种符消耗的可是你的灵力……嗷,你没有灵力,那它就在消耗你的精力,所以你当时才会晕倒,你得在合适的时候主动掐断与它之间的灵力输送,不然它会一直吸取你的能量,没有灵力就□□力,没有精力就吸生命力,向你那样让它自己到处窜,凭你现在这样,很快就会被它吸干。不过这种空着的躯壳是很容易夺舍的,所以我就住进来啦,现在石头靠我活动,不然你早没了。”
禾燃在来到茅草屋后早就把石头的事情忘记了,按照系统的说法她简直是在玩命啊,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锁那种杀伤力大的符,但是这些符对她的杀伤力还真不小。
对了,那本书。
禾燃把书的事也忘在脑后了,赶紧回到茅草屋去翻鳄鱼的家当。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不再害怕鳄鱼了,她发现这条鳄鱼对吃她这件事好像没啥兴趣。
她急急忙忙的翻了一圈,连鳄鱼身下都扒开看过了,还是没找到。
对了,禾燃突然想起之前她还在那试过追踪符。
她抬起手腕,凝心聚神,果然看到一点细细的红线,那红线从她腕处一直延伸,传过小院木门,消失在树林深出。
她回屋,鳄鱼还是懒懒的趴着。
“鳄鱼,咱们出去散散步呗,你也在这趴了这么多天了。”
鳄鱼半抬起眼皮,看着她,但是没什么表示。
“你是两栖动物,说真的,你应该泡泡水了。”
还是没什么反应。
“好吧,求你,鳄鱼大哥,陪我走一趟,然后我陪你找吃的,你想树上的野果你够不到吧,”禾燃说着摊开手心对着鳄鱼抓握几下,“但是我可以哦。”
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但是鳄鱼慢慢用四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爬到门口,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像是在说:“还不快跟上。”
看来是听懂了。
“来啦来啦。”
禾燃乐呵呵的和鳄鱼一起出了门。
鳄鱼稳稳地驮着她爬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虽然不可思议,但是红线确实将她引到了这里。
她抓住鳄鱼背上的凸起,被鳄鱼几乎是垂直的带到了洞底,然后她就不大能看得见了,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没过多久她又感觉什么东西在涌进她的鼻腔,她连忙憋住气,拍拍鳄鱼的背,鳄鱼划动着四肢加快了速度,然后又是一瞬间,空气凝滞又干燥,熟悉的憋闷感向她袭来。
又回来了,她熟练的在空气中画出祛翳符的纹路,四周再次变得敞亮。
她找到落在地上的书,直起身时刺眼的白光在前方绽开。
“禾燃,你的禁闭时间已到,出来吧。”两个黑色人影侧身站在白光中。
见她愣住,其中一个黑影步步逼近,坚硬的胳膊将她搀起。
呼吸就在脸边,某一个瞬间,她听到一个怪异的男声:“你竟然没死在里面。”
5. 慌什么,是不是使坏了
“你竟然没死在里面。”
这声音有些耳熟,禾燃扭头看去,是之前送她过来的两位戒律堂女弟子之一。
两人对视。
“怎么了?还能走吗?”声音是正常的女生,仿佛刚才像某种威胁一样的话语是她的幻觉。
她再环顾四周周,除了守在门口的另一位弟子,再没有其他生物的影子。
茅草屋还是那个如她初见时破败的茅草屋,没有鳄鱼,没有斩马剑,什么都没有。
禾燃摸向胸口,她之前揣在衣襟里的野果也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觉。
她跟着她们走出了茅草屋,明媚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疼,她不禁抬起手遮挡。
在漏光的指缝之间,她模模糊糊的看见不远处有一身着蓝衣的挺拔身影。
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小师妹!你还好吗?可急死我了。”
是独孤禹。
他跑至她的面前,高大宽阔的肩膀遮住快要将她灼伤的烈日。
禾燃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将手放下与他对视。
“大师兄……”
独孤禹这些日子时不时的就回来这茅草屋看一眼,这茅草屋外有一玉牌,若是里面的人快要撑不住了便会闪烁红光。
通常这种真的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是可以将里面受罚的弟子带出就医的,这灵无境虽是重罚,却不是真的以死刑为目的。
禾燃还不会辟谷之术,也不会内门心法,就这样让她一人待在这剥夺四感的地方待满紧闭时长不是饿死就是逼疯。
所以他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那玉牌一直没有发出红光,他甚至怀疑那玉牌是不是已经坏了。
但是禾燃出来了,虽然看起来有点萎靡,不过并没有大碍,他来时带了许多丹药,连师父赐他的延息丹他都揣上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他都能让她恢复。
小师妹将挡在脸前的手放下,竟然满脸泪水,这把独孤禹吓了一跳。
他来时连她奄奄一息的场景都设想过,却没想会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他从刚入仙门就是很少与女子相处,就连男子也算不得多。唯一比较熟悉的就只有他的师妹卫浮霜,但浮霜从来不哭,她的眼神从来尖锐,不会被任何液体模糊。
独孤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
禾燃见他眼睛盯着她身后,一动不动的站着,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她的身后到底有什么啊,就连整个仙门数一数二的大师兄都僵住了!
联想到刚才她幻听到那种对她小命很感兴趣的言论,她也僵住了。
不敢动,不敢动。
“阿计师姐。”
“说。”
“掌门的弟子都这么奇怪吗?他们怎么一动不动。”
“可能。”
“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去徽春堂看一下。”
“麻烦。”
“徽春堂的人之前说要是给他们找到稀奇病症就给我们打折。”
“带走。”
两位戒律堂的弟子结束任务之后便放松了下来,毫不避讳的站在他们附近谈论着将他们“卖掉”的计划。
“不必了两位,我们师兄妹就是太久没见了,你们忙去吧。”独孤禹怀疑再这么僵下去他们真的会被绑去徽春堂,他看到她们连绳子都拿出来了!
“小师妹,我给你带来不少吃食,你这么久没吃东西,快吃一点吧。”
随着独孤禹恢复状态,禾燃这边警报也解除了,她刚才连是不是有人会“时间停止”这种想法都冒出来了,吓得她一头冷汗。
看出她有点撑不住,独孤禹将装着吃食的包裹递给她,然后便领着她回到了她的住处。
“小师妹,你好好休息,师父正在闭关,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大师兄!”
大师兄不愧是小说男主,这责任感,这靠谱程度,太优秀了!
独孤禹听到这话嘴角扬起清爽的弧度,和禾燃挥手道别。
就在禾燃顺势关上院门的时候,如他本人般清透的嗓音从门缝之间传了进来。
“别忘了过两天来找我考试。”
要命。
这一刻禾燃想起了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国人的基因让她立马拿起那本书准备复习,不,准备预习。但是她实在太累了,那铺了厚厚棉褥的床榻正在召唤她。
而她最终还是决定回应召唤。
就像是断电一般,她连枕头都没有睡实便进入了梦乡。
外面的院门被推开,一双黑色且伴有红色秀纹的靴子踏入院中,不作停留径直走到屋子门口,推门而入。
那人站在禾燃的床榻边,皱眉看着禾燃粗糙的睡姿,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卷白线。
修长的手指挑拨两下,勾出一截线头,将它缓缓拉长捻在指尖。
微微弓身,双手伸向禾燃露在外面的手腕。
“啊!”
那人的指尖刚触及皮肤便被突然的尖叫声吓得猛然收回,连着那截丝线一同藏入袖中。
禾燃还未看清来人便被死死的捂住了嘴,尖叫声变为挣扎的呜咽声。
禾燃再喊不出声,顺着那人的胳膊向上看去,对上了一双眼角微调挑的眼睛。
是慕南山。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凑得极近,禾燃似乎都能从慕南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慕南山眼神锐利的直视着禾燃的双眼,企图从中看出什么猫腻来。
可笑,这种审视的眼神让禾燃觉得可笑,他私自闯入她的房中反倒作出这种姿态来,实在是讨厌。
但是禾燃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表现出生气,她之前在灵无境就想过了,即使不考虑系统所说的什么攻略任务,这个身份之前就是极端爱慕慕南山的,甚至因为嫉妒,起了害人之心,如果现在没有了这样被爱情冲昏了头的人设,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怀疑与外界勾结。
禾燃与他对视一阵,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握住了慕南山捂着她嘴的手,在可以移动的最大范围内用脸颊蹭了蹭。
慕南山感受到手下的动作,原本还算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圆,像是摸到垃圾一样猛得抽回。
禾燃被他剧烈的反应下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便被慕南山突然大力抽回的手带倒顺势倒在了慕南山身上。
慕南山一个后撤,禾燃上半身没了支撑点,直接摔在了床外。
她捂着脑袋勉强从地上坐起,却看到慕南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手中还握着一方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每一根手指。
禾燃快被气疯了,但她还是翘起嘴角,为了掩饰住眼中的怒火,她尽量将眼睛也弯起,做主笑得开心的样子。
“小师兄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慕南山闻言眼中嫌弃更盛。
“不要叫我师兄,你最好快点告诉我师姐在哪里,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说完他便将帕子随手一扔,转身离开了她的房子。
禾燃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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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直到他还没有在大殿上说话的那几秒里,还是非常欣赏他的颜值的,虽然一眼就能看出男相,但却和桃花成了精一般,着实容貌艳丽,又将长发束成马尾,少年气十足。但是自他开口,那皮囊就再无法让禾燃的心中生出半点涟漪了。
而现在,她已经有点避之不及了,说真的,慕南山大可不必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只要他自己离她远一点,她绝对不会自己找罪受的。
还不讲文明!
禾燃从地上站起来,地面上的那方白色帕子就那么躺在地上实在刺眼。怎么还在人家房里乱扔垃圾呢。
禾燃走过去将帕子拾起,正准备扔了,却见上面有着不明显的暗纹,这图案怎么看都眼熟,想了想她还是将手帕收了起来,毕竟她才来了多久,能让她眼熟的图案没准就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
“小师妹,你不要紧张,我就是问问你的修炼可有什么进展。”
独孤禹并没有给禾燃留太多的时间,就在禾燃出了禁闭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敲开了禾燃的院门。
“大师兄,实话说吧,”禾燃有些为难,她知道的有关原来这个禾燃的事情并不多,但既然能进入内门,又被掌门收了徒,想必也不至于如她这般对修炼一无所知,然而又被慕南山大殿上用一句话逼得不敢声称自己失忆。
唉,这种事到底是瞒不住了。
“我……自从受伤醒来之后就发觉自己毫无修炼的痕迹,如何也找不回之前的感觉了。”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失忆的话来,她为自己之后可能要圆的无数个谎感到心累。
独孤禹听见这话陷入了思考,让禾燃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没有一点震惊之类的情绪。
“小师妹,你先不要着急,我先探查一下你的经脉,不行的话就带你去徽春堂先看看,抓两副药调理一下。”
独孤禹的口气就好像她无法修炼这件事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的一般,和禾燃之前所想大有不同。
似乎是察觉到禾燃表情呆愣,独孤禹连忙安慰:“小师妹不要慌,你看,若你真的无法修炼,这么多天的禁闭下来,早该饿出问题来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原由,徽春堂的弟子们……还是很厉害的。”
辟谷好啊,辟谷好啊,要是她真的在里面学会了辟谷那真是万事大吉,如果真要说她学会了辟谷,她实在不知道那些被她吃掉的野果都算什么,加上出来这两日却还是感觉腹中饥饿,需要天天进食,显然,她是没学会的。
“师兄,那个无灵境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是才从里面出来吗?”
“我晕晕乎乎的看不清。”她想起那条鳄鱼,想起那个小屋,想起那双眼睛,她想知道那之前的事和那之后的事。
“人在灵物境里面会被剥夺无感,陷入绝对的黑暗和寂静,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灵无境没有灵力并且也无法被灵力改变,受罚的人在其中只能运转之前储存在体内的灵力,所以一般不会罚弟子进入这里,唉,真是辛苦你了。”说罢,独孤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来,她遇上的那些另有原因。
“对了师兄,小师兄那边,”禾燃挠挠头,“他盯得有些紧了……”
“你小师兄……我们还是不要声张……”独孤禹突然降低声音,在禾燃耳边说道,似乎真的怕了慕南山一样。
禾燃也压低声音,“大师兄,小师兄就如此难缠吗?”
然后她就又被摸了脑袋。
“没事,他只盯他在乎的人,你浮霜师姐被盯得才叫紧呢。”
6. 医学生的春天
独孤禹探查过禾燃的经脉后发现灵力流经她的身体之后难以储存,而他更是摸不到她的灵台在哪,再深入的他不擅长,也不适合去看,只好将禾燃带去徽春堂。
刚一进徽春堂大门,独孤禹腰间的讯牒便开始发光,独孤禹在收到信息之后不得不先处理事情。
走之前,他掏出另一块讯牒递给禾燃,不过还未来得及讲清用法,便被催促着离开了。
禾燃站在徽春堂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徽春堂看起来有点像是医学院,里面的弟子忙忙碌碌的在院中穿梭,路过她时,还能听到他们之间对疑难病症的讨论,还有患者春风满面的和“主治医师”表示感谢,并热情道别。
这既视感太强了,让她忍不住想先去挂个号,并且询问是否能够使用医保。
“禾燃师妹?”
是温和怡。
他在刚从丹房出来,便看见禾燃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像误入炼丹炉的石子一样,十分突兀。
“温师兄?”
禾燃看见是温和怡瞬间两眼放光,她刚才还在想,她怎么样才能完成“抓两副药调理”和“低调的把事办了”这两个任务,每当想随便找个人问问的时候,就想起慕南山那一副要盯死她的样子,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这边的医生有没有“不透露病人信息”的规矩。
禾燃小跑到温和怡面前,轻轻拽拽他的袖口。
温和怡微微弯下腰,附耳过去。
“温师兄,我想……挂你的号……”
“什么叫挂我的号?”
“……就是,今天你还坐诊吗?我想找你看看。”
“坐诊……嗯,禾师妹有哪里不舒服吗?”
禾燃想了想,还是觉得外面人多眼杂,“温师兄,我们去诊室里说吧。”
温和怡引她进入一间充满药香的房间,但是除了一张低矮的木几和装满书的书架以外,只有一张小塌放在角落,看起来并不是看病的地方。
温和怡指了指木几前的蒲团示意禾燃坐下说,然后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下。
“这里是我的值间,我们这里只有外面有一间诊室,平日里弟子在这里轮流坐值,病房还住着一些正在治疗的弟子,我想禾师妹应该是想找一处人少的地方,所以便请师妹来这了。”
看到禾燃对这间屋子的打量,温和怡才意识到这样二人单独在一间房有些不合适,说完发现禾燃面上并无异相,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师兄,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一些问题,不过这个事情还请你不要透露给其它人,你知道的,因为之前那些事,我现在的处境比较敏感。”
“放心吧禾燃师妹,那次就是我为你检查的身体,你体内有没有魔气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我对体内……似乎难以储存灵气,甚至在大师兄探查之后连灵台都没找到。”
“你是说独孤师兄也探查不出你的灵台?”温和怡表情严肃了起来。
独孤禹虽在掌门座下,但他以前经常往徽春堂跑,多少也算是久病成医,连他都无法探出……
温和怡示意禾燃身手,讲禾燃掌心摊平与自己指尖相对,。
禾燃感觉到有灵气从相触的指尖流入四肢百骸,与之前大师兄探查的感觉不同,温师兄的灵力进入身体后便像是水渗入沙土中一般,没入所有神经和肌肉。
“禾师妹,试着聚起灵气。”
禾燃不明白改如何做,只能想着之前在灵无境学习符咒的感觉。
温和怡像是被咬到一般,手掌猛的弹开。
“怎么了,温师兄?”
“禾师妹,你确实没有灵台。但是……”她的指尖上是有灵力的,一般来说灵力的外放是身体内存有灵力的情况下通过周身静脉释出体外,附着在器物之上以达成某种效果的。
禾燃既然没有灵台,又是如何聚集储存灵力的呢?
那些灵力仿佛只是简单的附着在她的指尖,却与她本人无关。他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你的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可有什么其它的不适?”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禾燃哪里敢回答啊,她大概再明白不过没有灵台是因为什么了,只是抱着一丝希望,会不会有哪种方法让人生出灵台来。
她犹犹豫豫说不出来。
“禾燃师妹,切不可讳病忌医,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亦或是飞禽走兽,都是有灵台的,凡人灵台灰暗,无法汇聚灵气,便无法修炼;妖异灵台简陋,在灵气转化上受限,修炼更为艰难;魔族灵台混乱,用灵台聚魔气,不甚匹配,故而常受苦痛。但不管什么身份,无一没有灵台。”
“我不知道,温师兄,你知道的,我身上的确没有魔气对吧。”
温和怡有些迷惑,却依然在此给出肯定的答案。
“是的,禾燃师妹,你身上确实没有魔气,如果与魔族有过接触,皮肤上都会沾染魔气的。”温和怡声音平稳,既像是解释又像是在安抚。
这让禾燃心中有了些底气。
“温师兄,其实我那日醒来后想不起之前的事了,我迷迷糊糊的就被带到了大殿接受审判,但是我摸不清状况,实在不敢伸张。”
“什么?你是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无法使用灵台!”
禾燃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温和怡大惊失色,赶紧在一边的小柜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小瓶子。
“禾燃师妹,现在感觉身体如何?你都四个月没吃东西了,”温和怡把小瓶子塞进禾燃的手里,“这是填食丹,你快吃点。”他急得团团转,要不是于礼不合,禾燃觉得他甚至都想亲手将那丹药灌进她的嘴里。
“吃过了吃过了,我一出来就饱饱吃了几顿饭,温师兄不要慌。”
温和怡平静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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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来她一会,表情微变,看起来依然很和煦,但是却让禾燃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妹真的很能挨饿啊,有时间的时候来师兄这里观察观察?”
语气暴露了!温师兄想研究她!
“师妹不要慌,慢慢来慢慢来,咱们先说你的灵力问题。刚才我将灵力输入你的体内,没入你体内灵力很快便散去,但是这并不是全部,在传输过程中逸散在空气中的灵力汇聚在了你的指尖,并且是一种高度密集的聚集,这很奇怪,按理说灵力只有在修行者体内通过灵台过滤杂气后才能为修行者使用,而灵气一接触外界就必然会沾染杂气,所以无论是剑修还是丹修还是其他什么,都必须借助‘器’方能阻止灵气与杂气交融,可以说精纯的灵力在杂气世界是不可能出现的。”
原来如此,禾燃想到自己在灵无境凭空画出的符咒,想来应该也是一种“不科学”,是否要将符咒的事告诉温师兄呢?禾燃有些拿不准。
“温师兄,你会将这件事上报吗?”
温和怡摇了摇头,“之后可能会,但是现在不是好时候。你已被掌门收入峰下,被掌门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最近掌门还在闭关,你还是尽量不要让其他长老发现,等大师姐回来后你彻底洗脱嫌疑,这事被知道了便也不算什么坏事了。”
“温师兄,其实……”
“大师兄!温师兄不好了!门没了!”
一位女弟子一路大叫着冲进门内,像只小牛犊一样撞在了禾燃的背上。
那位女弟子来不及顾及许多,双手扶着禾燃肩头,越过她看向温和怡,急得都有点跳脚
“小欢,不要急,不要急。”温和怡并没有被打断的不快,反而安抚对方不要慌张。
“大师兄!门没了,咱们徽春堂的大门没有了,你快跟我去看!”叫小欢的女弟子并没有因为温和怡的话就平静下来,而是直接扯着他的袖子就要将他往门外带,温和怡朝禾燃漏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便随着阿欢的力道向门外跑去。
禾燃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于是起身决定也去凑个热闹。
当她感到徽春堂的大门时,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有徽春堂的弟子也有来这里看诊的其他峰弟子。
“天呐,怎么会这样。”
“徽春堂这次损失惨重喽。”
“整个宗门最富贵的大门啧啧。”
“你们伤好了就回去,不要在这里幸灾乐祸了!”一个徽春堂弟子不耐烦的拿着一只拐杖戳着前面三个缠着绷带的弟子往前走。
“没见过这么大的……”
“快走!”徽春堂的弟子又是一戳。
前面三个人这才老老实实的瘸着腿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禾燃在人群间绕来绕去,前面突然空了出来,正当她以为是她终于挤到了前排,抬起眼发现那些围观的人已经在她两侧站开。
熟悉的拉扯感传来。
7. 骗骗姐妹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她低下头,是熟悉的颜色。
鳄鱼。
它一只爪子勾住她的衣摆,嘴里还在不停的嚼着镶金带玉的门板。
“嘎嘣嘎嘣。”
禾燃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没搞清当时她在的灵无境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
“嘎嘣嘎嘣。”
她也没搞清是不是那些野果帮她熬过了四个月。
“嘎嘣嘎嘣。”
按理说不应该啊,首先那个受伤的女修肯定是幻影,因为她碰不到她。
“嘎嘣嘎嘣”
那么她能碰到的野果就应该是实体。
“嘎嘣嘎嘣。”
但是灵无境明明就是封闭的,相对与灵无境来说那些野果比较虚一点。
“嘎嘣嘎嘣。”
“哎呀,真是让人想不通呢。”说着她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她没走出两步,两侧的人就围上前像潮水一样拦住了她的去路。
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站了出来。
“这位不知是那位长老峰中弟子?为何任由自己的灵兽在宗中乱走?”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吩咐身边弟子,那弟子得了命令后就跑开了。
啊。
她就知道,她要倒霉了。
“她就是掌门新收的弟子,据说她之前还设计了卫浮霜,刚从灵无境放出来。”另一位弟子将头凑到老人耳边小声蛐蛐。
“哼,不管是谁的弟子,这徽春堂的大门已在此立了数千年,如今被毁于一旦,不可能轻易揭过。”
“我要是说这不是我的灵兽您会信吗?”
“嘎嘣嘎嘣嘎嘣”
鳄鱼还在嚼嚼嚼,禾燃自认为和它也不算太熟,灵兽什么的更是子虚乌有,可恨她记性太好,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现在装不认识就太不自然了。
更何况这家伙也和她很熟的样子,直冲冲的就爬到她身边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承认我们认识,但是我们真的是萍水相逢,没签过什么不平等契约,我一没给它取过名字,二没投喂过它,我能解释清楚吗?就是我们之间要达成某种关系就需要一定的‘前提’。这个前提可能是某种仪式、行为或者约定……”
禾燃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她越说,周围人的表情就越迷惑。
“打住。你几百岁了,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啰嗦,人来了,我叫了戒律堂的人来,你跟他们说吧。”
老头话音落下,门口的人群中走来一个板板正正的黑色身影,越走进越觉得眼熟。
“沙棱,刚才这位弟子她……”
“流云长老。”沙棱走近向老头鞠了一躬打断了他的话,“接下来就交给戒律堂吧。”
沙棱走到门板碎片处蹲在观察,又起身走向鳄鱼。
可能是感受到了有人带有目的性的主动靠近,一直嚼嚼嚼的鳄鱼停下了嘴里的动作。
竖起的瞳孔骤然收紧,不再发出任何动静,只是安静的锁定试图靠近的沙棱。
或许太安静了一些。
沙棱也感受到了危机。徽春堂的大门能伫立几千年并不只是因为保护得好,而是因为其坚硬牢固的特性,加上数不清的阵法加持,很难说有什么比这个门要坚固,在这只灵兽口中却像是零嘴之类的玩意。
而眼前的灵兽,身上没有杀戮的气息,也没有躁动的情绪,反而十分平静,平静到它会像一次普通的狩猎一样毫无情绪的将威胁咬杀。
对,是冷漠。
被它盯着的沙棱终于找到了恰当的词汇。他不自觉的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长剑。这是冒险的行为。他知道灵兽看得到他的动作,但它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应激似的扑上来,而是一动不动,冷漠的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呢?沙棱不知道,他突然想到应该先疏散众人的,这是他的疏忽。
“好好好,是我的灵兽,是我的灵兽,你说怎么判咱就怎么判。”禾燃突然打破了僵硬的气氛,转身挡在了鳄鱼前,“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啊。”
禾燃眼看着沙棱就要拔剑了,这鳄鱼虽然闯下大祸,但是在灵无境也算救过她的小命,她虽然没有投喂过它,但是它用野果投喂过她啊,四舍五入勉强算是有点关系吧。
“总之它是有主人的鳄鱼,不能就地正法,沙棱师兄,你要走正规程序嗷。”
“嘎嘣嘎嘣”
鳄鱼又开始嚼嚼嚼。
沙棱松了一口气,没有回复禾燃,而是立刻将四周围观的弟子疏散离开。
等弟子差不多都走远之后,他才看向禾燃。
“灵兽侵犯他人财物所造成的损失由主人进行赔偿,其他附加损失由被侵害人与灵兽主人进行协商达成一致后进行赔偿。”
“其他损失就不必了,这个小弟子把门赔了就可以了。我们这边已经算好了,八万六千三百七十一个上品灵石,这边签字吧。”
流云长老不等禾燃表态,立马拿出一块玉版,手一挥便刻出排布紧密的文字,禾燃凑近想看清上面的字,手却被一股力道抓起,来不及抽回,指尖刺痛,接着就被按在了冰凉的玉板上。
“好啦小友,年轻人日子还长着呢,这已经是很划算的买卖了。”流云长老无所谓的将被染上血色的玉板收起来,和刚才的严阵以待完全不是一副面孔,事了拂衣去了。
“禾燃师妹。”
禾燃一脸呆滞,还没从自己的巨额债务里缓过神来。
温和怡抬手在禾燃眼前晃了晃“禾燃师妹,流云师叔说这些剩下的门就给你带回去喂灵兽吧,需要我帮你打包一下吗?”
*
禾燃拎着装满大门碎片的乾坤袋,坐在鳄鱼背上慢吞吞的在小路上移动。身边的弟子来来往往,没有一个比她还慢。
一个时辰之后,她终于把鳄鱼搞回了自己的住处,现在整个宗门都知道这是她的灵兽了,要是在放任它出去吃点啥,她真的会完蛋。
现在的最重要的就是看一下原来的禾燃有什么资产。
禾燃闭眼许愿,睁眼开袋。
好。一贫如洗。
她就知道这种好事轮不到她。
一只纸鹤从窗外飞进来。刚落在桌面上就发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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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妹,听说你欠了一大笔钱,明天野猪林找我,有好东西给你。”
说完,纸鹤便失去生机,歪倒在了桌面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禾燃也感觉自己失去了生机,头一歪倒在桌面上。
“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鳄鱼的尾巴上站着一个石头小人。背着手,迈着大步,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边。
“你一直在?就这么看着,到现在,月亮都出来了,你才出现?”
“能力有限,你指望我这个小身板做什么呢?”它挺了挺自己的石头胸膛。“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你坚持之前的选择留在这里,恕我直言,你没有灵台,灵魂不稳,只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你将用你的一生来还债。”
它似乎觉得这样仰视的视角看起来缺乏气势,于是开始扒着桌腿向上攀爬。
但是如它自己所说“能力有限”几乎是爬三步掉两步的程度。
禾燃看着它如此费劲,加上这个小石头人一开始还是被她创造出来的,不可避免出现想要帮它一把的冲动,毕竟对她来说这费不了什么力气。
在小石头人不知道中途滚落在地多少次之后,它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弃了。
“好吧好吧,铁石心肠的家伙。”
“你不是那个小石头人。你只是披了我的小石头人的壳子的不明物体。接着说。”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再看在地面上挣扎的系统。
“第二,你完全可以尽快完成任务,然后拍屁股走人,这些事情就当个梦忘记。”
“当老赖?这就是你的主意?看来你们这些不明物……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算什么,如果你们是生命体,一定是不道德的那种,如果你们是某种人工智能,那么你们缺少一些监管。所以你是哪种?”
“我的目的只是达成最好的结果,手段在不造成重大漏洞的情况下不分好坏,只讲效率。”
“很好,很冷漠,看来你是后者,缺乏监管的人工智能。”
不,它是生命体。在回避问题的同时展现出对某个错误选项的偏向性,一种混淆视听的常见把戏。
所以相反,欺骗,一个智慧生命的典型特征。
“好吧,我的系统,你来教我怎么做。说说你的想法。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最好说明任务和完成奖励,什么是激励机制你们人工智能应该是行家。”
“关于激励,我现在只是初级状态,还需要升级,我的升级是和你的任务进度挂钩的。所以我的建议是,去接近慕南山,他喜好搜罗宝物,为此他一只不停的在接任务,你可以和他组队,分一杯羹,他的任务难度不低,所以奖励也不会少,同时,如果被判定增加了亲密度。我也能够升级,拥有新功能,良性循环。”
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可操作性很强。
禾燃没有说话,弯下腰将茶杯扣在了系统的石头脑袋上,看见它突然陷入黑暗,一屁股摔在地上,不由的笑出了声。
看来一个假的身体可以限制住一个没有形态的灵魂。
8. 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带上这个吧
找到野猪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禾燃走了这么久全靠两条腿,还要带着一跳鳄鱼,在它赖在地上死活不走的时候和它作斗争。
没错,她不能把鳄鱼放着不管,就在她一大早刚出门没多久就有人找到她,告诉她那条鳄鱼跑去了其他弟子的院子里吃掉了人家种的灵植。
说真的,这条鳄鱼一定会飞。
不然很难解释她连二里地都没有走出去的时间里,这个鳄鱼是怎么跑到徽春堂附近的院子里吃自助餐的。
来到野猪林,漫步在阳光洒落上小路上,一直往丛林深处走,隐约可以听见交谈的声音。
她放慢步调,还是觉得脚步声有点大,看了眼慢吞吞的鳄鱼,她想到了方法。
禾燃翻身爬上鳄鱼的背,“我们用最小的声音前景。”说着还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鳄鱼真的听懂了一样,缓慢的挪动四肢,频率和之前差不多,但是每一步都明显要比之前更大,更安静,就连巨大的尾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党法,在地面拖行,却只发出细小的石子滚动的声音。
差不多能听清了,禾燃拍了拍鳄鱼示意它停下。
偷听对于一个调查记者来说是职业技能,也是职业习惯,禾燃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人绝对与师姐的失踪有关。”
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身着黑衣抱剑站在一边,距离有点远,只能看见模糊的侧脸。
另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面对口气并不好的质问一言不发,只专心挥动手中剑,一招一式游刃有余。
“四个月了,师姐已经失踪四个月了……你看见她的灵兽了吗?你见过那种灵兽吗?那样丑陋怪异,看着便像是邪物。”
“不是好话,不要听。”
禾燃在慕南山说到灵兽的时候就就知道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立马将手放在鳄鱼脑袋两侧。结果摸了半天根本没有摸到它的耳朵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鳄鱼看她的眼神带着嘲笑
她讪讪笑了笑:“心意到了就行,心意到了就行。”
再抬头,前面枝叶间的两道身影已经开始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一开始两道身影看起来还势均力敌,但是几招下来,慕南山的剑招越发凌厉,似乎真要在对方身上捅出个洞才甘心。
禾燃心中对他们之间的武力值有了大概的判断。
“大师兄,”她不再隐藏,稍微刻意的加大了步伐的动静。听到她的声音,独孤禹手腕一抖,就震飞了斜刺过来的剑锋。
狭窄的长剑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个结束一场游戏欢快的句号。与之相反的是它的主人珉起的嘴角。
“小师兄。”禾燃走进,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回应她的是充满怒火的双眼。她毫不意外,丢人的时候就是会默认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把这种愤怒当作恼羞成怒。
“这个给你,”独孤禹拿出一个小册子,禾燃接过翻开,里面全是植物的图案。旁边还有许多小字注释,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十分详细。
“我昨天就听说你欠下了一大笔债,这个上面是一些价格不错的仙草,你欠的是徽春堂的债。你那这些去抵,比直接那灵石去要划算。”
禾燃还在仔细辨认上面的小字。
独孤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这个字确实有点难认,当时我才学写字不久……你要是有哪里认不出来可以问我,我大概能认出来……吧。”
“大师兄。这写都是你写的?”
“实不相瞒,我刚被师傅收入锋下的时候也欠下了一大笔债。不过经过我的努力。三十年前就已经还完了。”独孤禹亮出自信的笑容。
等一下!
“大师兄你今年多少岁?”
“两百零一岁。”自信。
“你几岁被师傅收徒?”
“十四岁。”自信。
“你换了一百六十七年的债?你欠了最大一笔啊。”
“其实还好啦,主要是每年都有利息。你师姐去年才还完,咱们师傅这有个诅咒,入他门下第一劫就是破财。”
禾燃震撼,禾燃说不出话,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慕南山。
他看着自己是手,似乎还在回忆刚才的败仗。
“你小师兄没有钱债来着。”
“这不公平!”
“不过他来师傅这里之前富可敌国,来了之后就家徒四壁了。”
“不过小师妹,你很有天赋哦,你是我们几个人里欠的最多的。”
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说出这样吓人的话啊大师兄!
她果然还是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师兄,你做任务带上我呗。”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带上你的.”
“对哦,让你小师兄带你,他可会赚钱了。”独孤禹看向面色不佳的慕南山,“你就带上小师妹吧,刚欠了这么一大笔钱,你就当带她散散心。”
“散心?”他的声音突然变大,语气惊诧,像是听见了什么奇闻一样,“还散心?师姐都没有找到,竟然还敢说散心?谁来带我散心?”
“那就小师妹带你去散心。”独孤禹面对慕南山的质问有着充足的耐心,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哎呀,小师妹还小嘛,你现在都是当师兄的人了,成熟一点。说不定你们下山正好还能遇到浮霜呢。”
一提到没有音讯的大师姐慕南山就会炸,他皱着眉看着还有心情说笑的独孤禹,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扭头就走。
没走出两步,或许是实在气不过,又走到禾燃面前,身体少倾,微微歪头,与禾燃凑得极近,禾燃不适应这样的距离,想要低下头,又想要别开脸,但是慕南山紧紧的盯着禾燃的双眼,逼着她与他对视。
“好啊,禾燃,你不是想跟着我去做任务吗?那你跟我一起下山,我要提醒你,你最好期待我们这一趟可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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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的下落,”慕南山再次逼近,他的头发略过她的鼻尖,低下的头凑到禾燃的耳边,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但是他的语气却让人很难忽略。
“不然,我也可以让你失踪。”
话音落下,慕南山已经越过她离开了。
那语气冰冷的,让禾燃打了一个寒颤。果然,他对自己的态度是特别的——特别的厌恶。
其实如果可以,禾燃更想和大师兄一起下山,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这两天听说这小师兄虽然凶狠好斗,但是目前还没有击杀同宗弟子的记录。
“不,果然还是太残暴了。”
禾燃又在野猪林呆了一会儿。本来她是想观赏一下大师兄练剑的英姿,但师兄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她这里,一不小心就打开了一个禁忌的话题——“小师妹你学的怎么样了?虽然没有灵台,但是你可以先背下来。”
禾燃大惊失色,禾燃抱头鼠窜,然后在野猪林外被一只凶猫踩出了尾巴。
“切,我以为你要在里面呆多久呢?怎么?聊崩了?我告诉你,我可不像师兄那样傻,不要再有什么多余的小心思。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上路。”不知道慕南山在野猪林外蹲了多久,他刚才走的那么气势汹汹,她还以为那个架势是打算一去不回呢,没想到这么幼稚的守在这里。
“等一下,等一下,这么突然吗?上什么路?什么任务?去哪里?奖励是什么?我们去几天?要带什么东西?”
慕南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用眼尾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又走了。
“喂,等一下!你起码要告诉我明天在哪会合吧!小师兄!”
人已经走远了。
“你说他是不是纯有病。”禾燃低下头。鳄鱼刚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才爬到禾燃的腿边。听到禾燃说话,鳄鱼看向他,不知道是听没听懂,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禾燃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她走到院子里找到一根树枝决定练一下之前在灵无境里学到的刀法。但是挥舞的两下就觉得没感觉,重量刀轻的实在太多了,很多动作都做不到位,当然,不排除她几天没练生疏了。这两天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之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以后要怎么样,想不出个头绪,又控制不住去想,也就更没有精力回忆刀法。
不过简单的比划了两下之后发现肌肉比脑子靠谱。不过她还是想搞一把斩马剑。
在脑海中把动作过了几遍之后,又开始搬着石头连力气,直到把自己练得气喘吁吁,两条腿都在抖。
她估计自己现在的激素水平可能不低,有点像是马上要去郊游的小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她终于感觉到有一丝困意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白。
在禾燃计算着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慕南山抱臂站在门外,还是穿着黑衣抱着见看起来没有带什么东西,脸上都是不耐烦“东西收拾好了吗?别磨叽了,走。”
9. 帅是一种天赋,闭嘴也是
“咱们怎么走?”
慕南山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谁也不搭理。
这狗脾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路下来,禾燃也算是看明白了,他的脾气不光是对着她烂,路上那些起得早的弟子,老远看到他就开始往一边躲,看起来人嫌狗憎的。
听见禾燃的文化,他意料之中的没有回话,禾燃觉得,这人大概是恨不得能在路上把她彻底甩掉。
她快步追上慕南山,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观察。
慕南山当然发现了她在盯他,他一路上都很烦躁,一个不注意他就开始琢磨怎么能把这个家伙甩掉,但是又会立马想到师姐还没有找到。
其实本来他是不打算接下这个任务的,这个禾燃很会骗,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伎俩,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师妹,大师兄对她也多有关照,他不能让她自己留在这里,现在带她一起去做任务正和他意,到了山下,天高皇帝远的,看她怎么翻天,那个时候可没人罩着她。
突然,慕南山停下脚步。
禾燃差点被他绊倒,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总算保持了平衡。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跟着走就行了。”他与禾燃的对视,确认禾燃听清楚后,接着道“还有,在我这里没有‘咱们’‘我们’这种说法,不要让再2让我听见。”
“好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不让说话,但没有说不让看,禾燃就继续盯着他的脸。
说真的,禾燃怎么看这张脸都觉得很完美,但是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脾气也太差了,让人很容易忽视这张好看的脸。甚至,可能因为慕南山一直在针对她的原因,所以现在他既是不说话,她看这张脸的时候稍微带点个人感情,就什么都品不出来了。
禾燃品不出来了,一直扭着头也怪累的,算了。
两人沉默的走到山脚下。慕南山再次挺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慢吞吞的禾燃。当然,这是慕南山觉得她慢吞吞,实际上,从山上走下来的路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消耗体力了。
慕南山脸上写满了“麻烦”,犹豫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将怀中的剑抛向空中。
那剑在半空骤然变大。慕南山一抬脚便站了上去,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禾燃不明所以,看着停在半空的慕南山,疑心他是不是真的决定要把她丢掉了。
“快上来啊,你还在这愣着干嘛,还要我扔你上来吗?”
禾燃麻溜的就要上剑。走到剑前,剑对于她来说有点高,但剑上的人当真是没有任何帮她上剑的想法。眼看着慕南山是等得越来越不耐烦了,她只好上手撑住剑身,以一种十分难看的姿势爬了上去。
那剑实在锋利,禾燃已经尽力避开剑锋了,但还是不注意被划伤了手掌。
“脏死了。”慕南山立马就嗅到了血的味道,烦躁的皱了皱眉,看到禾燃已经坐稳,立马催动长剑飞了出去,不想再听她多说。
*
金河县是一个半面被群山围绕,半面与海岸线相连的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群山挡住了县城与其他地方的通路,但金河县的码头确实来往海上货运的必经之路之路。这些都被标在一张地图上。一路上慕南山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当然,她相信慕南山不是故意不告诉他,只是懒得和她交流罢了。在她百般打扰之下,慕南山终于不堪其扰,甩过来一张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图。
图上的信息不多,她勉强能找到金河县的位置,但是“掌舵人”是慕南山,她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用。
“下来。”
说完,慕南山便率先跳下剑去,并快速收回了剑,让还没有翻译过来的禾燃就地摔了个屁股蹲。
慕南山终于漏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并在禾燃看过来的时候欲盖弥彰的绷住了。
现在禾燃总结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禾燃倒霉他开心,不过慕南山倒霉她也开心。
她拍拍裙子从地上站起来,和慕南山对视,她发现他很喜欢与人这样对视,不知是不是这样更能表达他的怒火,于是她也如此。
慕南山与禾燃四目相对,微微外头,试图看透对方的想法,禾燃刚才的蠢像确实娱乐到他了,不可避免的,也让他的神经有一丝松懈,所以现在难得保持着平静。
禾燃突然出手,用那只血迹已经干涸,但看着足够血腥的手一把握住慕南山的掌心,在慕南山因为被突袭而睁大双眼的时候,掌心一转五指插入缝隙,用两只手能达成的最大接触面完成了牵手。
禾燃忍不住翘起嘴角。
慕南山反应过来,开始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不,禾燃看着他摇晃的发尾想,想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长毛猫。手上传来了大力的甩动,禾燃死死握住,别的不说,她胳膊上的力气不间断的练了有近四个月,那把战马剑光握住,就得花很大的力气,不说扳手腕能全胜吧,起码慕南山要是不用灵力是很难甩掉她的。
就是胳膊被甩的有点痛罢了。
没关系,就当是只炸毛猫,小意思。
“小师兄,来人啦。”禾燃看着无能狂怒的慕南山说到。“修者入世当尽量低调。”慕南山早上就是用这个话术让她放弃携带鳄鱼的。
果然,慕南山立马停止了动作,看了看周围,还真有人在往这边走。“还需要你来教训我?”他单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扯了扯被禾燃握住的手,进行了一下最后的挣扎。
一个樵夫从她们身边经过,看慕南山衣着考究,而禾燃虽然灰头土脸的,却和男子亲密牵手,想必也不是什么落魄之人,便不再过多大量,匆匆忙忙的就要与她们擦肩而过。
“请等一下,”禾燃叫住樵夫,“我们……我想请问一下,最近的客栈怎么走?”
樵夫听见问话,回过头来,脸色怪异,“你们是外地人?你们不知道怎么出去,那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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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话,禾燃心中警铃大作,什么出去进来的,一听就怪吓人的。
“老伯,我就是想找家客栈休息一下,我们……我和我哥是路过此地,本想好好在此游玩一番,却迷了路,搞得我这一身尘土……”
樵夫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她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又是如何在这深山老林中。“罢了罢了,你们先跟着我往城里走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马上就要宵禁了,客栈就别想了。”
樵夫将她二人往城里带,但是这城与禾燃所想的大相径庭。
杂乱无章的房屋毫无规划痕迹,曲折的街道十分狭窄,双人并排行走尚且两肩相抵,更不用提马车之类的了。天空开始灰暗,整个城中也是一片灰蒙蒙的,也没有什么人在街上走动,只有一排排乌鸦蹲在破败的屋檐上仰起头呼唤着月亮。
“这里真的是城里吗?”
樵夫回头:“这是一半的金河城。”
“我带你们去翠姑家里,她家就她一个人,或许能给你们空出间房来。”
翠姑打开歪斜的木门,就看见樵夫领着陌生的两个人站在门外“江伯,这是?”
“翠姑,这两个是外地来的兄妹俩,不知道怎么到这来了,现在你这住一晚。”江伯又扭头看向二人“你们身上带钱了吧,可不能白住。”
禾燃拽了拽慕南山的袖子,慕南山没有什么反应,她察觉到江伯的眼神开始因为她们的犹豫变得古怪,赶紧忙不迭的点头,“有的有的。”
“行了,快宵禁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江伯看了看天色,和翠姑道别后便离开了。
在江伯离开后,翠姑将二人迎入院中。
这院子不算小,打眼看过去也有几间房,只是这里实在荒凉,到处黑漆漆的,只有一个屋子里映出了火光,想必那就是翠姑的住处。
“二位先等我片刻,待我去收拾两间房出来。不知二位可要先用些饭菜?”
“不必,两间房即可。”慕南山开口,阻止了禾燃开口要吃饭的意图。
正好一阵晚风吹过,禾燃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不,不用两间房,一间就可以了。”
“可你们不是……兄妹吗?”翠姑有些疑惑。
“我的兄长他、他、他是个瞎的!需要人照顾,你看,”禾燃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举起来“我得一直照顾着他才行,还是一间房吧,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慕南山这才想起他们的手还这样握着,又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阵怪异,想要把手撒开,却还是不敢太用力,一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二是这家伙实在厚脸皮,先是牵手,现在又要住一间房,要是在外面撕破脸,不知道她又要编造出什么谎话来。
一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慕南山想了半天如何出了这口恶气,期间无意识的被禾燃牵着一路走到翠姑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看起来倒阵像是个瞎的一般。
10. 夜
一进门慕南山就狠狠的甩开了禾燃的手。手指掐诀将手上沾染到的血迹清除个干净。他走向房中唯一的一张床,毫不客气的往床边一坐,开始擦剑。
“说吧,看出什么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没有什么别的家具,就这一张床还是刚才翠姑收拾出来的。慕南山又坐在了床边的中央,禾燃没有地方坐,只好就那么站着。
她走到慕南山身边,这个角度他坐着,她站着,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意思。还没等她美上一会,慕南山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禾燃赶紧往慕南山跟前又凑了凑,拿胳膊去挤慕南山,示意他过去一点,让她也坐坐。这都走了好一阵了,在剑上时也是一直站着,她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抖。
但是慕南山不动如山。
禾燃没有办法,便往地上一蹲。“我感觉这里有些可怕,阴森森的。”
“害怕?”慕南山将目光从剑身挪开,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禾燃,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禾燃猛猛点头。
“想和我一间房?”
禾燃继续点头。
“还想和我一张床?”
禾燃还是点……禾燃点不动头了。
“那你给我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南山凑近禾燃,语气中带着引诱。
“我真不知道。”
慕南山站起来拎起禾燃的后衣领子,连扯带拽的将她拎出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狠狠甩上。
禾燃赶紧去推门,但慕南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那看起来很脆弱的门,禾燃愣是怎么也推不动半分。
“给你机会你不说,你就在外面呆着吧。”慕南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对了,你也觉得外面阴森森吗?我们这次确实是来捉鬼的。”话音刚落,屋内的烛火也被熄灭,整个院子瞬间陷入黑暗,除了天上阴云之后若隐若现的上弦月以外,没有一点光源。
杀人诛心啊,杀人诛心。
禾燃气愤,不停的敲门,心里想着干脆她就这样敲一晚上,大家谁也别睡。
夜风又起,凉飕飕的从她背后吹过,手掌击打门板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可怖。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禾燃猛的回头,吓得发不出声来。
“姑娘,你怎么站在这外面?”
原来是翠姑,她批着外衫,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被她吵醒的。禾燃有些愧疚,“抱歉,我兄长他和我闹别扭,不让我照顾所以……”
“这怎么行,做兄长的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妹子?夜里外面这样凉……”
“不怪他,自从他的眼睛坏了之后脾气就不太好了……他很不容易了,就随他吧。”禾燃微微低头,声音不大,话里是无限的包容。
翠姑看着不禁有些心疼,这样善良又坚强的姑娘很难不让人生出恻隐之心,她看看紧闭的房门,她的眼睛也不太好,年轻时哭花了眼,现在看什么都很模糊,时间长了,听力倒是越来越好了。她能听到有人就站在这道门后,想必这位姑娘的兄长也不是完全不顾她。
但是年轻人置气,很容易没个轻重。
“姑娘,你来我的屋里将就一晚吧,我的屋里还有个里间。”
禾燃立马应了下来。
“花言巧语。”慕南山走回床边,往床上盘腿一坐便开始调理气息。
翠姑领着禾燃回房,又给禾燃拿出一套红色的棉被,看起很新。捧着棉被又走到里间将棉被铺好,接着又出去为禾燃倒了壶热水。禾燃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翠姑的屁股后面,她看出了翠姑的眼睛也不太好,之前没有发现大概是因为翠姑对这个院子太过熟悉的原因,在光线好些的地方,禾燃才发现翠姑的眼神时常是对不上光的。禾燃有几次想要出手帮忙,却都被翠姑挡了回来。
“姑娘,你喝点热水便早点休息吧,刚才吹了风不要着凉了。夜里有什么事,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间,耳朵还可以。”说完,她笑了笑,轻轻的替她掩上了门。
然后又听见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姑娘,要还是害怕的话,夜里就不必熄灯了。”
说完,禾燃听到她拖着步子走开的声音。
禾燃打量着这个屋子,也是一个很朴素的房间,但是可以从一些装饰上看出这里应该是一个姑娘的房子,看起来十分干净,桌上的茶杯,柜上的花瓶都没有一丝灰尘。镜子边上的胭脂水粉看起来虽然很简陋,但是也算一应俱全,就像是某个姑娘的闺房。
但是刚才走进翠姑的房间时可以看到即使是翠姑所住的屋子也是很破旧的,破旧不是脏乱,而是斑驳的地面,破碎的墙皮,还有倾斜的衣柜,处处透露出一副年久失修的感觉。但是这与整个院子的风格是统一的,只是眼下这间里屋有些怪异。
禾燃不太敢喝那壶热水,虽然这壶水是她看着翠姑灌进去的。
床上铺着红色崭新的床具,禾燃和衣躺了上去,隐约还能嗅到上面阳光的味道,想必是经常拿出去晾晒的,她躺在上面伸直双腿,不敢脱下鞋,也不想搞脏着床被褥,虽然她的衣服已经很脏了。
或许是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她本来还警惕着,但是嗅着被子上阳光的气息,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月亮升到了夜空的最高处。
禾燃眼睫微动,在床上翻了两下,缓缓睁开。禾燃不知为何突然从梦中苏醒,本想接着睡的,但睡意却很快就退了下去。
“妈妈。”
禾燃听到一个女声,声音很微弱,只有凝聚心神才能听到。
“妈妈。”
禾燃猛的从床上翻身而起,拉开床帘,向外看去。
什么都没有。
禾燃心中害怕,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真的将翠姑叫醒,她既担心激怒这个声音的主人,又担心翠姑和她是一伙的,心中懊恼刚才就应该再纠缠一下慕南山,和他待在一个屋子里的。
“妈妈……”那个女声再一次出现,这次还带着哭腔。
“啪嗒”
梳妆台上的胭脂罐突然掉落在了地上,接着梳妆太便开始摇晃,伴随着女子越来越急促的哭泣声,镜子被晃的框框作响。这声音实在是刺耳,那声音一直在梳妆台周围,或者说动静一直在梳妆太上,好像并没有关注她的存在。
那边动静越来越大,女子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急,渐渐的变成了尖锐的尖叫声。禾燃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摸着黑走到梳妆台边。
那个梳妆台的桌面下有一排抽屉,上面的拉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拉的不断抖动,连带着整个桌子都在抖。
禾燃上手,抓住拉环,没用多大的力气,那抽屉便被轻易的拉了出来。尖叫声停止了,又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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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燃这下终于知道这女鬼大概也没功夫搭理自己,只顾着自己伤心。房间出了她的哭声,又变得安静了下来。桌上烛火已经熄灭,翠姑不知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是自称耳朵还不错的她竟然这么大动静都没有过来看一眼,现在不论到底是为什么,都不必叫她起来。慕南山就更不用提了,虽然有讯碟,但她没有灵力,无法催动与慕南山联络。
她现在只能和这女鬼共处一室了。
禾燃听了一会断断续续的哭声,没有听到任何有效信息,满脑子的疑问让她一点都坐不住。她再次走到梳妆台边,伸手靠近那个抽屉,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她便放心在里面摸索。
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枚玉佩。
禾燃将玉佩取出,走到窗边。
一般来说她是不敢的,窗边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但是现在最可怕的东西就在她的身边,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再害怕的。
她将玉佩对着月光,看不太出什么,上弦月微弱的光并不能让她的视力变得更好,只能勉强看出这是个只有一半的玉牌。
让人头疼的是,那呜咽声此时正在她的耳边。
她拿着玉佩走到哪里,那女鬼就会跟到哪里。
禾燃走回床边,想了想又坐到了凳子上。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哭声。
在几次试探之后,禾燃发现这女鬼并不能和她交流。
她已经开始无聊了,女鬼的无法交流渐渐让她麻木。坚持了一会,就又在桌子边上睡着了。
*
“姑娘,姑娘,你怎么不睡到床上去呀,怎么在桌子上睡着了。”
禾燃早上是被翠姑叫醒的。
看到禾燃醒来,翠姑摇了摇头,“这桌子这么硬,睡上一晚上得多难受呀,你兄长也醒了,让我过来叫你,一会你们吃点东西,给你兄长好好说说,再去床上补一会觉吧。”
禾燃点头,跟着翠姑往外走“翠姑,您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呀。”
翠姑想了想,摇摇头“你没睡好吗?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离山里太近离,夜里有些动物在外面乱晃也怪闹人的。”
“那翠姑,您有个女儿吗?”
翠姑听到这话,眼神一变。
“她……她失踪了。”
“失踪了?”那果然是翠姑的女儿,可是都成鬼了,那肯定是已经离世了,为什么翠姑说是失踪了呢?
“是最近的事吗?我看那间屋子里很干净,您跟我说说,等我和兄长进了城也帮您看看,说不好就碰上了呢。”禾燃将手搭在翠姑胳膊上,看起来十分热心的样子。
翠姑的表现却变得更加奇怪,一手握住禾燃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紧紧的捏了捏,低声到“七年了,你不要管这事了。”
禾燃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慕南山从房间里出来,手上还拎着他的那把剑。
禾燃还想再说什么,翠姑突然把她往外推了推,“好了,你们俩赶紧走吧,这条街直着走到头就是江伯的住处里。”
突然之间什么“吃点东西”“再睡一会”的温情荡然无存。慕南山走过来,拿出几颗碎银当作昨晚的房费。但是翠姑并没有收,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们离开。
在门关上之前,她还听到微不可查的低语“莫管闲事”。
11. 桥
“小师兄,抓到鬼之后会怎么样?”
禾燃和慕南山跟在江伯的身后,走在脏乱的路上。
此时天光大亮,所有的破败都一览无余。
他们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河边。
一坐不算宽敞的木桥架在上面,连接着两岸。
江伯在桥前停下,指了指桥对岸,“去吧,从这里走。”
他们踏上桥,脚下木板虽然拼接密集,但是却明显老旧,每一步都能感觉到松动。
江伯没有上桥,只是站在岸边对他们挥了挥手。
慕南山没有回头,并不在意通行的有几人,禾燃怀疑,别说是脚下的这架破桥了,就是没有这桥,全是空气,他也会走的这么毫不犹豫。
“小师兄,不要装听不见,给我说一下啊。”
“除掉。”
慕南山说得轻易。但禾燃却犹豫了。
昨夜的事要不要告诉他呢?那女鬼真的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吗?
”说都说了,再给我说一下任务内容呗,虽然帮不上忙,但是我要是啥都不知道的话万一给你添乱岂不是麻烦?”
“三月初二晚,金河县首富,范中阳,全家上下三十二口人全部被杀,当晚有人看见一个粉衣女子穿墙而过进入范宅,接着便发生了惨”,慕南山侧头看向禾燃,突然停住话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洞的,怪吓人的“如果真的是鬼,那必定是个恶鬼。”禾燃脸色发白,想到昨夜那个女声,再联系那桩惨案,突然觉得头皮发麻。看到禾燃好似被吓到的神情,自觉目的达到,慕南山突然一笑,“你就这点本事。”
禾燃再次落到他的步子后面,不安的抚上腰间的储物袋。但是指尖却察觉到了异样,无名指挑起。
是一截红绳串起的半截玉牌。
冰凉的触感凝固在掌心,光泽莹润,与昨晚月光同色。
她早上走出房间前明明把这块玉放在那个梳妆台上了,现在这玉为何又出现在了她的身上,还挂在腰间?
这段时间里近她身的都有谁呢?翠姑?慕南山?
翠姑眼睛不好,要是想在不被她察觉的情况下将玉牌系在她的腰间很难,但是不排除翠姑眼睛不好是在骗她。
慕南山就更轻松了,大概随便一些术法就能办到,但是如果是他那么动机是什么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你愣着干嘛?”走出去一段的慕南山察觉到身后人停下的脚步,转头一看果然傻愣愣的站在路中间,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又走回去。
“半块玉牌?什么东西。”
禾燃收起玉牌,“没什么,我在想另一半掉哪了。”
“麻烦,不要耽误时间。你再这么呆站着,这块木板就要断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慕南山眉毛一挑就真的不再搭理禾燃,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禾燃虽然知道他在吓她,但是脚下的木板实在不让人安心,不敢再停留,也尽量快速的跟在慕南山的身后。
到了靠近岸边的地方,那边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桥的两侧。
看到禾燃和慕南山靠近,其中一人便伸出手来。
他们停住。
两个人看出禾燃他们不是本地人,互相看了一眼。
“过桥费,一人十文。”
慕南山随手掏出碎银,扔在那人掌心,他们很快便让开了路。
禾燃脚踏实地的踩上了地面,安全感顿生,河岸这边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路面干净宽阔,马车行人擦肩而过各行其道,街两边的商铺大清早便能迎接络绎不绝的客人。
这算是禾燃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古色古香的场面,让她想要走到这些商铺,老板,客人身边去,近距离体验体验。
她连忙小跑追上慕南山,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小师兄,你刚才你掏钱的样子好帅,但你是天人之姿,钱财到底是世俗之物,这样,你把钱放我这儿,我帮你拿着。”
慕南山打定主意不听她废话,只把胳膊往外抽。
身边正好经过一个穿着富贵的男子,身边是个拎着钱袋的小厮。
禾燃赶紧拍拍慕南山的胳膊“快看快看,就像那样。”
慕南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小厮身体微弯跟在那男子身后,脸上堆着笑容,主子没有示意,他便一言不发。再看看身边一直很吵的禾燃,想了想,解下了腰间的钱袋。
禾燃看到一个钱袋当头向自己砸来,立马松开了手里被她捏皱的衣角,拿出全部的灵敏度,总算没有让它掉在地上。
“那你就像他一样,老实一点。”慕南山看了一眼被松开的衣角,伸手抚平上面的褶皱,淡淡的说。
“一定一定。”掂量一下沉甸甸的钱袋,禾燃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小师兄,你看那边有家点心铺子,我们去看看吧。”
禾燃再次抓上慕南山刚刚抚平的衣角,连拖带拽的走进了糕点店。
虽然是古代的糕点,但是花样种类不亚于现代的面包店,玲琅满目的,禾燃一下挑花了眼,一路挑过去,这个要一点那个要一点。
“老板,”慕南山没有管口水都要流出来的禾燃,走到老板身边。“最近城里可还太平?”
“太平,太平,客人可是外地来的?可要好好逛逛这金河县。”老板打量两位客人,姑娘看着活泼可爱,看着那个劲头就像是个大主顾,这公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是在这个时候的袖手旁观,多半意味着纵容。一大早就能接到这种客人,可真是开门红。
“可是我听说,最近这城里可闹鬼啊,怎么说太平呢?”慕南山眯起眼睛,觉得古怪。一家三十二口一夜之间被杀,就算不知道是鬼在作怪,也会让城中,甚至是周围的城中人人自危,像这样不受影响一般实在不合理。
“什么闹鬼?没有的事啊,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我跟你讲,这港口的船来来往往,那些在海上漂着的人没事就爱编写故事,传来传去的,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的。”
禾燃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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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山已经在一边聊开了,觉得自己也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打听一下。
正好有两个姑娘也在挑选糕点,禾燃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迎了上去。
“两位姑娘,请问你们是这里本地人吗?这家店里什么糕点最好吃呀。”
两位姑娘早就看见她在一个盘子一个盘子的挑选糕点了,与她一同进来的公子模样也十分俊俏,两人一动一静,很难不让人多看一眼。她们平时也喜欢看一些话本子,看到这样的搭配,能让她们开心的聊上好久。
此时听到禾燃的问话,两个姑娘自然十分乐意解答。
“你来这家店真是来对了,这是家老字号,全城好吃的糕点这里都有,不过做的最好的就是蝴蝶酥,里面加了牛乳,香甜酥脆,很是好吃。”
禾燃立马就招呼小二给她装了一包,被两位姑娘这样一说,她都想现在就吃一块尝尝了。
“我是第一次来金河县,这里可真热闹,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这里的首富府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知道是什么吗?”禾燃觉得这两位姑娘像是好说话的,她一脸八卦的凑到两位姑娘面前小声说道。
她的这个模样引得两位姑娘轻声失笑,觉得禾燃夸张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是范中阳,他不是个好的,也算是报应了,他们一家各有各的坏处,欺男霸女,目无王法的,现在恶有恶报,全都被……”说到这里,那个说话的姑娘似乎觉得那个字说不出口,于是横过了手掌,斜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仁人义士干的,但总算干了件好事。”
“啊,原来那个首富这么坏啊,不过这也算是凶杀案吧,这城里现在还安不安全呀。”
“没关系的,县长已经宣布结案了,虽然没有抓住凶手,但是已经查出来凶手是顺着海路过来,专门寻仇的,作案前在城中已经待了几天了,却只犯下了一桩案子,之后又顺着水路离开了,想必是目标清晰不想多生事端的,当然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县令说的。所以不用担心啦,过几天就是灵鸢会了,你可以和你的小公子好好玩一下。”两位姑娘说完互相对视一下,掩起嘴冲着禾燃笑。
禾燃当然知道她们喜欢看什么了。
说完谢谢之后就哒哒哒的跑到已经聊完有一会儿的慕南山身边,将刚包好的点心强行挂在他的胳膊上,空出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用另一只手向那两位笑的开心的姑娘挥了挥手告别。然后便带着慕南山走了出去。
“你问到什么了吗小师兄,我觉得我们应该信息共享。”
“你问到什么了?”
“不,你先说,一些基础信息我都不知道,我问到什么了现在也说不到点子上。”
“这次是金河县的县长通过散修关系找到宗里发的任务。说是城中闹鬼,杀人如麻,是恶鬼,希望宗里能派弟子下山除鬼。”
“就这些?”
“就这些。”
“那你刚才从糕点店老板那打听到什么了?”
12. 首富
“他说这里太平得很。”
“没啦?那还得是我的消息。这个案子已经已经结案了,也并不是闹鬼,说是范中阳在其他地方得罪了人,那人顺着水路过来报仇,报了仇又顺着水路跑掉了。”
“所以说这个县令先是匆匆结案,又私下里找人驱鬼?”
“现在哪里有鬼,或者说谁心里有鬼就很明显了。”
禾燃笑嘻嘻的掏出点心犒劳机智的自己,慕南山还在认真的思考,她又掏出一块点心,踮起脚尖抵到慕南山的嘴边。
“小师兄,犒劳一下你。”
慕南山还在思考,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或许是因为禾燃这一路上坚持突袭他,以至于现在对于她的突然靠近,他竟然也没什么下意识的反应。当点心触碰到嘴唇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又在闹他。
刚要张口训斥,那软糯的点心就被塞进了嘴里,牙齿猝不及防的碾过绵软的糯米皮,触到什么温润的东西,同时,点心香甜的内馅也在唇齿间爆开。
“啊!疼疼疼疼疼!小师兄快松口!我的手我的手!”禾燃没想到自己竟然马失前蹄,好吧,她承认,刚才喂他点心本意并不是什么犒劳,就是想捉弄他一下。
“松口小师兄,别咬!”
慕南山叼着禾燃的食指,点心有一半卡在嘴里,若是松开手指,那点心便会落到他的衣襟上,这内馅黏腻,恐怕会弄脏外衫,若是先咽下点心,又难免会进一步含住指尖,那更为不妥,他一时想得太多,这才导致了此刻的犹豫。而禾燃,则像一只被鳄鱼咬住的小动物,不断的挣扎,让他下意识的将“猎物”咬得更紧了。
“小师兄!”
禾燃感受到慕南山牙关收紧,发出惨叫。
慕南山终于如梦初醒,又下定决心一般松口,禾燃立马抽回手指,瞪着上面的牙□□疼自己。
他的衣服果然沾上果酱了,慕南山拧起眉头,麻烦死了。
转头就走。
“小师兄!你去哪!”禾燃摸着指尖牙齿留下的“坑”,还是觉得有些痛,抬头正要理论,便看见慕南山竟然不叫她自己走了,人在屋檐下,她只好屈服,追上那个暴躁的背影。
不过这次他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了。
他们走进一家客栈,禾燃还以为他会直接去找县令呢。
慕南山走进客栈,直奔柜台,要了一间上房。禾燃这次不敢再触他的霉头,没敢试图和他一间房,就要了另一间房。老板等着慕南山付账,慕南山却迟迟没有动作,禾燃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不明白他愣在这干嘛。
“付账。”
慕南山目视前方,短暂的发出两个音节。
禾燃不确定是他发出来的,但好像确实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转头巡视周围。
慕南山看着她的动作就知道这个家伙又开始犯傻了,加大音量“你来付账!”
禾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的钱袋在她这,忙不迭的掏出钱袋在老板诡异的眼神下把钱付了。
慕南山觉得烦死了,他一开始把钱袋交给她就是希望她能像那个小厮一样安静一点,没想到一点用没有。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丢掉。
“姑娘,你这可找了个软饭硬吃的,要不我去说一下只剩我一间房了,帮你一把,不过另一份房钱可不退哦。”
禾燃尴尬笑笑,看着走的毫不犹豫的背影,暗自祈祷这话没有被慕南山听去。
“老板,你还真是会做生意。不过不用了,那是我兄长,每个月都有几天特别暴躁。”禾燃开始满口胡话,希望老板不要把他们的关系说的太过暧昧,在她这里说说倒是没什么,要是被一点就炸的小师兄听见了,完蛋的一定是她。
“对了老板,您对范中阳范首富的了解多吗?我从外地来的,在路上听说过他的大名,似乎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家中也是世代行商,这次来好像着拜会学习一下经商之道呢。”
“哎哟,没啦,就在前段时间。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着范中阳赚到都是些不义之财,要不哪至于让人千里寻仇。”
“不义之财?怎么说啊。”
“他生意做得大,先是模仿其他商铺的东西,然后再将原先的铺子盘下来,判不下来就雇人去坏人家名声,在这金河县,凡是被他看上的生意,其他人就没有做得成的。而且金河县里的青楼,牌馆,都是他的,经常从其他地方迎来大批客人,搞得县里乌烟瘴气。而且我听说……唉,算了,总之他做生意,都不是些好的手段,没什么好学的。”
这客栈老板对首富实在是不屑一顾,他这样一说,一个黑心资本家的形象固执的浮在禾燃的脑海里,差点就忘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们这里县令怎么样,我之前听说他破案很厉害的。这次怎么没有抓到人就结案了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县令可是好官,那贼人是走水路,客官您是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港口,那是水路来往的交通要道,一日内停靠过的船只能有数十艘,来自各地又通往各地,这种根本就是鱼归大海,滑不溜手啊。”
“行,那我先上去休整一下,麻烦带个路了。”禾燃点到为止,慕南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她也不想再穿着脏衣服到处走了。
店小二将她领到房间,指了指隔壁“那位公子就住在这儿。”说完,便去忙别的了。
县令是受爱戴的,首富是万人嫌的,凶手不被城中百姓所恐惧,而受爱戴的县令却怕是鬼魅作祟。
对于已经结案的案子来说,县令必然不愿意节外生枝,既然百姓都相信凶手已经离开,再找人驱鬼必然横生事端,所以凶手是假,闹鬼是真。
但是作为县令为什么要向众人撒谎呢?除了是为了稳定民心,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比如威胁到了县令本人?那么他草草结案的行为就可以被解释为粉饰太平,结论就是他心虚……啊,那这样想下去,范府的惨案他也脱不了干系了。
虽然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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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可能,但是也是目前她能想到最完整的逻辑,范府惨案可以先放一边,如果他是因为鬼的事情心虚,那他很有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禾燃想到这一点立马去敲隔壁慕南山的门。
“小师兄,小师兄,小师兄。”
屋内一阵沉默,无人应答。
“小师兄,县令有危险,不知道我们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慕南山终于打开了门。
他披着外衫,显然是已经上榻了,此时被吵醒,面色意外的平静,看起来懵懵的,竟然没有起床气。
“小师兄,”禾燃推了推他,从门缝中挤进去,将他推至床榻边,抓起搭在一边腰带就往他腰间捆。“小师兄快快快,我们去看一眼县令,他要是没了,我们任务奖金还能不能拿上……”
慕南山睡眼惺忪,只听见禾燃叽叽咕咕的在他腰间说着什么,然后突然觉得腰间一紧,差点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低头一看,罪魁祸首还在扯着腰带两端使劲。
“小师兄,你这真是小蛮腰哈。”这个家伙还真是下死手啊。慕南山把她甩开,皱着眉头把腰间系的乱七八糟的腰带取下重系。“你怎么知道县令那边要出问题。”
禾燃背过身坐在客房的圆桌前,不去看正在整理衣服的慕南山。一边给自己倒一杯茶,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刚才问了客栈老板,他们觉得县令是好官,他上过什么他们都信,这种情况县令还要节外生枝那一定是迫不得已,也就是威胁到他了,从他发任务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他大概每天都过的胆战心惊吧。”
毕竟只有心里没鬼才能眼里没鬼。
禾燃说完,并没有得到慕南山的赞同或否定,正当她想着,不然回头看一眼吧,就感觉到衣领被人拽着,连带着她一起从凳子上被拔了起来。
“那还不快走?”
“县令受人爱戴,那么关注度一定很高,既然还没有传出他遇害的消息,说明他大概率还是安全的。而且我们刚过桥没多久,就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刚才在一楼,就有一桌人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估计现在县令应该已经准备好迎接我们了。”慕南山虽然催促她快走,但是看他一举一动并不着急。
“你是说桥边收过桥费的是县令?”禾燃想到几天遇到的那两个守桥人,当她和慕南山离开是,确实少了一个人,原来是去通风报信的。
观察他们,却不露面,这是为什么呢?
而且那座桥……还有那片接近荒废的区域……与富裕的金水县实在不相符。
“今天算你还有点脑子。继续保持,快点想出师姐的下落,我还能饶你一命,懂吗?”禾燃刚从思绪里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前半段还让她开心一下,后半段又开始威胁她了,但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心里翻个白眼。
“懂懂懂,但是咱们师姐失踪真不是我干的。”
“闭嘴,我说了,我跟你之间没有‘咱们’,那是我师姐!”
13. 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禾燃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想起来就要“咬”两口的狗脾气,听到这话,她只是瘪了瘪嘴,完全没有一开始对她的杀伤力大。
再看他一眼,真好看,可惜不是个哑巴。不,他这种人,如果真是个哑巴,那骂人的手语也会打得像快板吧。
“你在心里骂我?”慕南山看她突然盯着自己,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眯,觉得她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
被发现了,禾燃心虚。美貌固然迷人,但是脾气实在凶残,可以暗骂,但不能硬杠。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小师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禾燃作势又要去粘他,慕南山轻巧一躲,便躲开了禾燃抓来的手。
“再随便伸手我就帮你剁了。”
禾燃本来也没觉得自己的突袭会再次成功,慕南山一躲开,她就稳住了自己。
看见禾燃及时的站稳,并没有预想中的扑个空,慕南山挑了挑眉,颇感意外。这副样子在禾燃眼中俨然是在对她没有出洋相表示遗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亲密度到底涨没涨系统也像死了一样不出声。真烦。
*
县令确实有些清廉的风采。
在繁华的城中,一个不打不小,门头朴素的宅院伫立在街边。
这便是县令的宅子。
他们刚到县令府门口,便被家丁拦住,又派人通禀,折腾好大一圈之后,这才让他们进去。
难得的是,这样麻烦的流程并没有激怒慕南山,他只是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也就午后,按理说县令应该还在处理公务,但听说这段时间县令一直身体抱恙,连床都下不了,只好在府中修养。不知是不是鬼怪缠身的缘故。
禾燃虽然跟着过来,对于仙呀鬼呀的,认知还停留在以前看的文娱影视作品和想象上,昨日虽然听到女鬼的声音,但那女鬼也不成心吓她,想来它们可能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规矩吧。
这县令名叫江东岚,三年前来金河县任职县令,如今三十四岁,却始终没有娶妻,日日忙于公务,是金水县百姓心中的好官。加上这朴素的居所,也很符合清廉的标准。
这次便是他找他们来驱鬼,而驱鬼则需要找到它身前的尸首,所以确认鬼的身份是这次任务的重点。
管家将他们二人引去见县令,刚绕过影壁,便看见一人从内院走出,目不斜视的大步离开。
这人看着面熟。
“请问刚才那位是?”
管家微微弯了一下腰,“他之前在范家做事,范家遭难前他正好出远门采买,如今无处可去,老爷就暂且收留他,待到他找到了去处再离开。”
“所以他是在为你家老爷守那座桥吗?”
“什么桥?”管家露出讶异的表情。
“就是连接另一半金河县的那座桥啊,特别长,还有点破。”
“您可能搞错了,把其他地方也算进金河县啦,咱们金河县自从我们老爷来了就越来越好啦,改修的地方都不知道修了多少遍了,哪还有破的桥呢。”管家预期颇有些自豪,禾燃可以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真诚来。
禾燃与慕南山被安排在中堂稍作等候。
慕南山坐在椅子上,左手点着茶几,看起来不太耐烦。禾燃站在他身侧,减少存在感,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想被找麻烦。
“你跟个木头一样站在后面干什么?”慕南山终于忍不住,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咳嗽声。
一个长相端正却带着病态的男子被管家搀扶着走了进来。
“二位仙长终于来了,咳咳……”他一句话没说完便止不住的咳嗽,慕南山微微侧坐,好像有些嫌弃。
“前段时间,金河县的范家惨遭鬼怪毒手,全家上下死于非命,死状残忍,还请二位仙长为民除害咳咳……”
身型端正的人此时一条胳膊撑在茶几上,一手抚着胸口,弯着的背脊随着咳嗽声抖动,或许是他面色太过苍白的缘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若要让禾燃估计,大概也就二十六七。
“哼。”
禾燃还在琢磨这忙到脚不沾地的县令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年轻的时候,突兀的听见身侧的轻哼声。大概是江东岚说一句话喘三下的让他不耐烦了。
禾燃将目光从江东岚身上收回,却对上慕南山嫌弃的目光,吓了一跳。
禾燃与他对视,尽量用眼神表达出自己对他莫名其妙的脾气表示疑问。
“哼。”又是一声轻哼,这次带着嘲笑。
江东岚已经不太咳了,只是缓缓的给自己顺气,无暇招呼禾燃二人。
一边的管家看着面前一男一女两位仙长的互动心中有了计较。那女仙长站在男仙长身后,连同座都不能,大概也是手下之类的角色,而这位男仙长看起来脾气不好,大概在仙人中也是厉害的……他突然对上了慕南山的视线,打量的眼神出现了退缩。
慕南山站起来,一把将禾燃扯到身前,“这是我师妹,我就把她留在这里,你们看好她,事情办完了我回来取。”
说完又将禾燃转过来面朝自己低声到:“你安分一点,如果我回来看不到你,你就完了,知道吗?”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步子迈了一半,想起了什么,又回来弯腰凑近禾燃“你刚才一直盯着他,这次让你看个够。”说完还歪着头看着禾燃,希望看到她露出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
但是禾燃更在意的是他要撇下自己去哪里。
正要开口,慕南山无聊的直起身径直离开。留下禾燃一个人与江东岚二人面面相觑。
破碎的县长,没礼貌的师兄,还有被抛弃的她。
禾燃尴尬到挠头。
还好,已经平静得差不多的江东岚适时的出声化解尴尬。
“仙长,不要担心,相信你的师兄可以解决,他看起来很……有实力,你放心在这里安顿吧。”
禾燃猜想他中间的停顿是想说“猖狂”之类的形容词。
江东岚让禾燃先在中堂稍作等候,然后就吩咐身边的管家亲自去安排禾燃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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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有些犹豫的看了禾燃一眼,江东岚又挥了挥手,管家这才离开。
中堂又只剩禾燃与江东岚二人相对。
这种情况下的安静会让禾燃感到格外尴尬,但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话题。
还好江东岚先开口了。
“仙长……”
“县令大人叫我禾燃就好,不用叫什么仙长。”禾燃连忙摆手。
“请问是哪两个字呢?”
禾燃端着自己的茶杯,走到江东岚面前,手指沾湿茶水,在桌面写下“禾”,待干后,又写下第二个“燃”字。只是“燃”的笔画太多,写到后面前面就消失了。
“是‘山青花欲燃’的燃吗?”江东岚抿起苍白的嘴角,露出一点微笑,“燃姑娘,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的名字是‘江东岚’,也不用叫我县令大人。”
禾燃点了点头,“江县令,你身体怎么了,看起来实在不大好呀。”
刚说到身体不好,江东岚又克制不住的咳了两声,禾燃看他难受,忍不住要上前帮他拍拍背,江东岚却有些抱歉的微微挥手,表示没关系。
“范宅出事的几天事情太多了,那次一病后就一直没有痊愈,大夫说是心病,还得拜托燃姑娘的师兄能早日解决,还金河县一个安宁,到那时就算是……我也能安心了。”
说完便又咳个不停,当他再次直起身,禾燃看见他快速的翻动雪白的袖口,藏起一片殷红。
管家从门外小跑着进来,给江东岚顺了顺然后将他从太师椅上扶起,在他耳边轻语两句。江东岚点了点头。
“仙长,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门外有小厮会带您过去,我们老爷为官清廉,屋子布置简陋,还望您见谅。”
江东岚也觉得这话听着别扭,便补充道“燃姑娘若是觉得有什么不便之处就告诉我,虽不能有求必应,江某也会尽力而为,咳咳……我有些乏了,燃姑娘也快去休息吧。”
“好的,江县令快去歇息吧,不用管我了。”
管家扶着江东岚离开,从背影上也能看出管家的关切。
“不肯过江东。”
这次与江东岚的会面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让她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测开始变得不确定了起来。甚至生出一种恶意揣测了大好人的愧疚感。
“仙长,仙长,这边走,我带您回房。”
一个小厮见江东岚与管家走远,便走进来出声唤回禾燃的思绪。
这个院子比禾燃想象中还要小,那个小厮带她去了后院,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老爷说仙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去找他,如果您需要的话也可以随时吩咐我,我就在外面的院子里。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看见禾燃点头后,小厮退出了房门外。
所以慕南山这个家伙到底扔下她一个人干嘛去了!
禾燃不开心。
她再次摸上腰间的半块玉牌。
出去找他?自己调查?还是,真的等在这里,等他想起的时候再把她“取”走?
14. 石
这两日禾燃都没能见到慕南山,她虽坐不住,但没有一次能够成功离开这院子。江东岚似乎是真把慕南山的话听进去了,每当她说想出去转转的时侯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打断他们的谈话。
这些天江东岚的病还是不见好转,但是他却不顾管家劝阻,坚持整日闷在书房中处理公务,偶尔禾燃去找他说想出门的事,他就会放下公务趁机和她聊聊天,那些公文就放在桌面上,坦荡的摊开毫不避讳她,似乎是觉得她不会偷看。
她当然会偷看,就像她会在野猪林偷听大师兄和慕南山谈话一样,她的五官习惯的的打探着一切与她有关或者与她无关的事情。这是职业病,她也没有愧疚感。不过那些公文也就是一些来往船只,商户赋税之类的,能看出来金河县在他的管理下确实富裕。
管家听到书房里他们开始聊天了就会乘机进来送药。江东岚病得不轻,但是他奇怪的排斥着喝药,尽管禾燃在场的时候他已经表现得很顺从了,但是从管家总是挑她在时送药就可以看出他的不情愿,是什么理由只有他知道。
就在刚才,禾燃才从江东岚的书房中出来,已经到下午了,又是浪费的一天。江东岚真的很会聊,从生意买卖到风光建筑再到田园野趣,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不得不说,这对初来乍到的她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这么会聊简直是她破案路上的绊脚石,禾燃决心明天不在江东岚那耽误时间了。
刚下决心,门就被敲响了。
“燃姑娘,今日是灵鸢节,街上热闹得很,要不要去逛一逛?”
是江东岚。
她当然想出去,但是她更想自己出去,算了,先出去了再说。
禾燃不是单独和江东岚出去的,管家也在,毕竟江东岚身体不适,禾燃一个外人也不便搀扶。
灵鸢节严格说并不算是一个节日,而是金河县每年春季都会举办的庆典,海风吹过城镇,人们放飞纸鸢,飞的最高的纸鸢的主人会得到一年的好运。
他们走在街上,确实很热闹,路边有许多摊子,卖面具,卖饰品,卖纸鸢,这些小商品做工精致,风格迥异,看起来似乎来自不同的地方,甚至是不同的文化。
街上的人拿着纸鸢来来往往,却并没有什么人认出江东岚。
“现在虽然错过了纸鸢比赛的时间,但是风还不错,燃姑娘,你想要试试吗?”
“不用了,我不太会。”禾燃摆了摆手,又看见卖纸鸢的摊位前挤满了人,“不过这纸鸢真的很好看,我在别的地方都没见过,还是想买一只收藏起来。”
说完禾燃便不管不顾的去挤,管家拦都拦不住。
禾燃挤到摊位前又从摊位的另一边挤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混在人堆里向前。
已经是黄昏了,天色马上就会越来越暗,这个时候找人估计是很难的,更何况她都不知道慕南山人在哪。
不如趁现在去范宅周边看看?不过想想就感觉有点恐怖。
都怪慕南山,也不带上她。
禾燃在寻找一个目标,好让她打听出范宅在什么地方。
街边一家豪华异常的摊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条街上的每一个小摊都很精致,但这个摊子华丽得很突出。不过上面并没有像其他的摊子一样摆放这不同的商品,而是放着几个箱子。
禾燃走过去。
“这是在卖什么?”
摊主是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衫的青年,他并不像其他摊主一样吆喝自己的商品,只是坐在一边,听见禾燃的问话,随手掀开一只箱子的盖子“随便挑随便选。”
看起来真不像是做生意的料,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卖东西的方式还是让她很好奇。
那个箱子里面真的什么都有,石头和珍珠混在一起,能翻出钗子,也能翻出剪刀,还有……
禾燃手伸到箱子的底部,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指引着她,她抓住那个东西,用力往外抽。
是一把刀,一把□□,因为刀身太长,所以禾燃抽了半天,终于见到它的全貌。
这把刀并没有被保护得很好,连刀鞘都没有,只是用破布缠了一层又一层。但禾燃说不清,就是觉得这是一把好刀,此时她有一种这个刀或许在等她的错觉。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将刀身抓住向上一抬便想将刀从禾燃手中拿走。
禾燃下意识往回拽。却被那人的另一只手抓住。
这个距离让人不适,她此时看起来正被一个陌生人环在双臂间,虽然除了被拦住的那只手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接触,但还是太近了。
禾燃回头,想看看这个有些冒犯的人是谁,却看到黄昏下一张熟悉的脸。
慕南山微微颔首,难得平静的眼睛与她对视。
禾燃很意外会在此时碰见她,明明她今天已经放弃寻找他打算壮着胆子自己单干了。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放任慕南山将刀从她手中拿走。
二人的姿势恢复到正常的距离。
慕南山认真的抚过刀身,专注的目光在上面流连。
“这是把好刀,这个材料很难得。”
“你用刀吗?”禾燃觉得要是慕南山也看上这把刀,自己这个穷光蛋八成是抢不过他的。
慕南山听到这话挑起一边眉毛,目露嘲讽的看了一眼禾燃。“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只用剑你不知道?”
禾燃听到这话脸上突然爆红。
这人怎么当街就说这种话,这让她面子往哪搁!虽然之前痴恋他这件事不是她干的,这两天她确实会时不时的突袭一下他,她自己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涨点好感度,升升破系统,但是她还真不好反驳。
禾燃心虚的扭头看身边的人有没有听见。果然有几个站在一边的小姑娘正在捂着嘴看着他们的方向笑。
“我也觉得这把刀好,这次我们任务有什么奖励呀,想买。”禾燃赶紧转移话题,让那些喜欢不喜欢的话题快点过去。
慕南山还在看这把刀,“别买,你不合适用刀,用剑吧。”他敷衍的给出建议,并没有回答任务奖励的事。“还有,没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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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腔调。
禾燃趁他没有抬头,安静的翻了白眼。又看向摊主“请问这把刀多少钱啊。”
那人看热闹好一阵了,终于轮到他说话了,他赶紧伸出五个手指“五万白银。”
禾燃闭嘴,她不想说话,生活骤然变得无趣,眼前好像只有黑白。
打击太大了,为什么穿越也改变不了她贫穷的现状。
但是她觉得那把刀在勾着她唉,这是一见钟情,这是灵鸢节给她牵得红线,不管怎么样,她要得到它!
力气又回来了!禾燃下定了决心,一把拍上摊子,身体前倾,气势很足的冲着摊主“你帮我留着,五天之内,我一定会来带走它的!”
“好好好,这位姑娘你别激动啊,我这摊子都要被你掀了。”
禾燃现在充满动力,恨不得现在就去范宅大闹一通完成任务。
“不过灵鸢节之后这里就不摆摊了,我会在城南的悦来客栈住几天,等你准备好了可以过去找我,不过过时不候哦,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你叫什么名字呢?对了,我叫禾燃。”
“江浪雨。”
又是一个姓江的,虽然江并不是一个稀有的姓氏,但是连着遇上三个还是有点奇怪。
“请问你认识江东岚吗?”
“你是说金河县的县令吗?我不是这里人,我是个游商,只是路过这里。”
那大概是她多心了。
“好吧,你一定不要卖给别人哦,我一定一定会来找你带走它的。”
得到江浪雨的许诺后禾燃拉着已经将刀放下的慕南山离开了摊子。
“任务怎么样了?”禾燃迫不及待的向慕南山询问任务的进度。
“没做。我去办其他事了。”慕南山没有看她,毫不在意的说着。
“什么?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江东岚那里,自己出去却什么都没干?”禾燃气结。
“江东岚是谁?去附近杀了几个妖怪,你不会真的以为接了任务下山就得尽快完成任务回去吧,那还有什么赚头。”
看他的样子这样干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县令!江东岚是县令!你就不担心鬼怪会在这期间伤及无辜吗?”
“目前除了范宅还没有人受伤,说明这鬼目标明确,我心里有数。你老实一点,要是我心情好,完成任务之后还能多分你一点。”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团伙发言,这个名门正派的小师兄真的不太像是一个好人。
“那现在呢,你赚够了吗?可以做正经任务了吗?”
慕南山看她终于露出了生气的样子,轻声哼笑了一声,掏出一块奇形怪状的东西,朝着禾燃拋了过去。
禾燃见到有东西向自己这边飞过来,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结果被手中的重量坠得差点坐地上。
这是一块……石头?禾燃翻来覆去的看,又好像是块金属?
“路上捡的,现在没用了,你拿去铸把剑,别拖我后腿。”
15. 土也是地,人更是便
“就想要刀。”禾燃嘟囔着把那块不知名金属收入囊中。然后抬起头“谢谢小师兄~”
慕南山都懒得理她。别以为他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没有看好你。”
“什么?”刚才不是还在说武器吗,怎么突然变成这个话题了。
“被你钻了空子还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吗?真要说是你自己没看好我吧?说好带我做任务结果把我一个人扔在那。”
慕南山这次坚定的不按她的逻辑走,说出了这场争论的总结词。
“不,是你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
突然他举起剑来,剑尖抵在禾燃的喉咙,离得极近,禾燃感觉咽口唾沫就回被刺个口子。
“不,是你自己给我留了空子,怪你怪你。”
“啧。”
慕南山口中发出气音,以表达他的无语。随手将剑挽了个剑花又收回剑鞘。
想吓一吓她让她学着安分一点的,谁知道这个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上次顺她的意把钱袋给她没能让她学会闭嘴,这次都将剑比到她脖子上了还是没让她变老实。
“你吓我是吧小师兄。”
禾燃立马大蛇随棍上,抓住慕南山的胳膊,“没用的小师兄,我是威武不能屈的那类人。”
“哼,富贵和贫贱怎么被你漏掉了?”
“那得看你有多富贵,我有多贫贱了。”禾燃挤出讨好的笑容。
“走了。”慕南山说着就要飞上屋檐。但是他刚做好起飞准备,就被禾燃一把拉下,重新踏上地面。
“小师兄,我们去范宅吧。你看,我们早点结束咱们也可以早点回宗门。”
“你自己去。”
“那我举报你,我去找戒律堂沙棱举报你,沙棱你知道吧,无情判官。”
慕南山皱眉,不得不承认确实被她威胁到了,虽然大家都默认可以在接了任务中途夹杂私人行程,但是如果被报到戒律堂的话,怎么招也会有处罚。而且他就算不太关注其他人和事,这么多年也或多或少对沙棱有所耳闻,此人正直到有些诡异,从不徇私,从不留情,如果被告到他那还真的有点麻烦。
“别想,我回一直盯着你的。”慕南山恶狠狠的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禾燃。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呗,我多让人省心啊。所以现在可以走了吗?”
“哼。”
*
他们很容易就找到范宅,虽然大家都觉得范中阳死的不冤,但毕竟才发生过血案,所以那附近也没什么人愿意靠近。
厚重的大门宽阔高大,却是半敞着的,虽然事情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却像是很多年没有人生活过一样,没有人生活的气息。
禾燃敢打赌,里面还住着人的时候这门绝非如此“好客”。
本来禾燃还想着进去之后和慕南山一起分头寻找线索,但她一踏进范宅就默默将这话咽了回去。
这里面实在是大,不止是面积大,景观也很丰富,拱门、回廊、假山,将视线遮遮挡挡,回环曲折,禾燃觉得若是自己贸然进入是会在里面迷路的。
她抓紧慕南山衣角。
案发现场没有规律,那些人死时并不是聚在一起被杀的。不知道这范宅在案件结束后有没有被清理过,但是从剩下的血迹中可以看出出血量并不大,起码没有溅到外面的路上。
也就是说尸体没有移动过,他们来不及挣扎就死了。
但是死亡地点又很分散,如果是人为那必定是许多凶手同时进行,还得一击致命,但若真是一群人作案,那么目标太大了,从水路偷跑这事便不太可能,退一万步说,一个宅子里突然多出很多人这件事也不太可能。所以江东岚相信了是有鬼怪作乱也很正常。
这里的信息并不是很多,禾燃与慕南山找到了范中阳所住的最豪华的房间。
其他的房间虽然也不差,但是范中阳不愧是一家之主,这屋内的气派即使在甚多物件都被“清理”了的情况下依然显山露水,尤其是那金丝楠木的雕花博古架,十分乍眼。
禾燃只听说过金丝楠木,还没亲眼见过,更别提这么大体积的。禾燃忍不住凑过去细细观察。慕南山倒是抱着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毕竟已经修行一百多年,想必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大师兄不是说过吗?他在“家徒四壁”之前“富可敌国”,啧啧,嘴角留下羡慕的泪水。
这就是金丝楠木!禾燃的指尖细致的划过木床的每一处细节,她估计这架子上的雕花恐怕也是范中阳花了大价钱找人雕的,上面的图案在金丝楠木的光泽下仿佛透着奇异的生命力,让她不由的看住了。
伸手触摸花瓣,原本每一块木头都严丝合缝的架板竟然被禾燃向里按了下去——一个有点普通的木头盒子出现了,禾燃激动的抓出盒子,轻手轻脚的打开。
是半截玉牌。
禾燃不需要比对,看着上面等花纹就知道和腰间挂着的是同一块。
难道那个女鬼真的是凶手?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和一夜之间杀人全家的恶鬼共处过一整夜她就有点不寒而栗。
离奇的杀人手法,看到鬼的目击证词,现在还出现了疑似杀人动机的证物……知道了鬼的身份和曾经的社会环境,找到尸骨就很容易,如果她现在将这事告诉慕南山大概就可以结束任务了。
禾燃又来到院子里,企图再找出什么别的线索来。
忽然一声尖叫自大门外响起。
慕南山第一个冲了出去,禾燃也跟上去。
等她跑到门外,慕南山已经抓住了声音的主人。
是一个帽子都歪了的瘦弱捕快。
他手里的灯笼因为惊吓掉在了慕南山的脚边,里面烛火倾倒,将灯笼点燃。
火光在夜色里自下而上忽明忽暗的照在慕南山的脸上,加上他掩藏不住的凶神恶煞,吓得那个捕快更是抖如筛糠。
禾燃快速冲上去,一把推开慕南山,连蹦带跳的将地上的火踩灭。
慕南山突如其来的力量推的懵了一下。他抓可疑地人,他还被推开,他没有感受到尊重。
“有没有一点消防意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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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知道啊,不赶紧灭火一会风一吹把这条街都燎了,我可赔不起。”
“哼。”
慕南山装作没听见,眼睛只看着面前的瑟瑟发抖的捕快:“你在这干什么?你和范中阳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来这打更的,小心火烛小心火烛。”那捕快抖得越发厉害,“别杀我,我们没关系的,我就当没见过你……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的裤子满满濡湿,在脚下汇成一摊水渗进地里。
“你自己站好,不准跑。”慕南山赶紧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将他推远一些。
禾燃终于把火踩灭,看到这边又犯了“水灾“,还是悄咪咪的站在了慕南山身后。
她的手上也有盏不太亮的小灯笼,慕南山倒是不用,他眼睛好着呢,所以她只能自己用。
“我们杀你做什么。”禾燃出声,就算慕南山看起来凶也不至于把人吓到尿裤子吧。
“是是是,义士别杀我。”
原来他是把他们当成那个据说是逃跑的杀人犯了。禾燃将灯笼拎得高一点,比在脸下,以证明自己并非什么义士。
谁知看到她的脸,那捕快更害怕了,直接趴在地上不停磕头。
“鬼奶奶,鬼奶奶,不要带走我,我我我我……”
“我们是你们县令请来的……道士,不杀人的,你……”
“再叫就杀了你!”禾燃说到一半就见慕南山一把抽出剑来指向捕快。经他这么一刺激,那捕快终于安静了下来。
“让我来!让我来!”
禾燃一肚子问题,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想问了。
她抓住慕南山那剑的胳膊轻轻晃了一下,让他将剑收起来,她觉得比起被人杀,说不定被鬼带走能更让他害怕。
“站起来,回答我们的问题,不然把你带走。”
地上趴着的人赶紧点点头,站了起来。
“你是捕快,为什么打更?打更的人呢?”
“小的就是打更的,我们这县里打更的,看门的都是捕快的活。”
“看门的是什么意思?看什么门?”
“就是一些大户人家需要有人守门,都是衙门派人在守。打更看门这种都是杂活,这三年大家都有钱啦,没人愿意干这种杂活了,所以就让我们来干了。”
“那天也是你打更吗?”
“我们是轮班的,那天不是我,我就是听说,有人说是人杀的然后抬走了,有人说是鬼杀的……但是不让我们到处说……”
“那天范宅有人看门吗?”
“有的,范家最有钱了,他们家一直都有衙门的人在保护。不过他们那天也一起被杀了,我这就是顶那其中一人的活。”
这么一听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鬼作案了,里面外面的人都悄无声息的在短时间内被杀害……
禾燃拎着灯笼走到大门边上,果然,门口连一丝血迹也没有。
这种粗糙的地面,有带颜色的液体渗入地表,不太可能像这样毫无痕迹。
不对。
16. 不白干嗷,绝对不能白干
“那个女鬼是什么身份。”
慕南山对禾燃问东问西的方式失去了耐心,断案不是他的任务,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那鬼,摧毁她的尸骨。
“小的不知道啊,范中阳平日喜欢欺男霸女,从别的镇上掳回女子的事都是有的,这肯定是他欠下的人命债,来讨债了。”
“小师兄,我知道这鬼的身份,但是你得帮我调查一件事。”
禾燃心中有了猜测,将慕南山叫到一边,她没什么腿脚上的本事,口头上的打探到还可以自食其力,想搞点正经证据还得让来去如风的人来。
“你帮我查一下江东岚。”
慕南山抱臂挺直腰板,斜睨着她,不说话。
“我知道小师兄想查那女鬼身份一定能查到的,查个江东岚也是动动手指的事,”禾燃露出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攀上他一边肩膀,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道:“我看他不像好人。”
“你老实一点,不要给我招惹麻烦。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尸骨,你就完了。”
“好好好,完完完,谢谢小师兄。”禾燃无视慕南山不中听的语气,赶紧朝他挥挥手。
慕南山觉得她越来越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偷偷摸摸的朝这边看的捕快,一把将她拎起。
“麻烦精,抓好。”
*
禾燃十分不体面的从慕南山身上下来,被人拎着在房顶跑酷实在是太遭罪了。
她一路上死死的攀住他的腰身,但是连突袭的想法都没有,能不吐他一身,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刚才慕南山没打招呼就带着她跳上了墙,一路连蹦带跳的就到了闹市,随手一甩,她有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下来,好不狼狈。
她挣扎着起身,一双白靴来到她的眼前。她看见一只五指修长渗向她的手。
她顺着那手向上看,是江东岚。
禾燃没好意思真让这病怏怏的人来扶她,她摆摆手,然后自己扶着地站了起来。
“这位仙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燃姑娘毕竟是女孩子,还是要……”
“与你何干。”
“江县令,没关系的。小师兄他……”
“燃姑娘,你可以叫我潮云。”
江东岚打断了禾燃,突兀的说道。
“潮云是我的名,东岚是我的字。江县令这称呼听着实在别扭,这两日与姑娘相处又十分投缘,希望能与姑娘你做个朋友。”
禾燃被这明显的示好搞得有些尴尬,转头看向在一边的慕南山,果然,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看来你在这儿待得不错,任务结束后你就留这吧。”
“那江某一定尽心招待。”
慕南山看江东岚的眼神也变得轻蔑,眼睛在二人之间扫过一圈后转头走入人群中。
“江县令,刚才你为何那样故意招惹他?”
江东岚不知是不是故意,突然开始剧烈的喘息,一手掩住苍白的面孔,闷咳声从他袖件传来。
“咳咳……燃姑娘莫怪,我是觉得你若老是哄着一个男人,那么他就会越来越不珍惜,只觉得那是他改得的,越亲近的人越容易被忽视……更何况,我其实所言非虚。与姑娘交谈让我感到十分轻松,若是姑娘不嫌弃,在这多住一段时间也好。”
禾燃看着他这般病弱的样子不忍再苛责什么,他这样一捧就要碎的样子已经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了。
在这些路人认出来他并且给她扣上什么“欺负良家县令”的帽子之前,他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她向来不是什么急性子,今日的信息已经很多了,现在回去不算浪费。
“江县令。我们回去吧。”
“正好,管家也回来了。”江东岚颔首,然后又望向人头攒动的街巷,管家的身影满满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
管家走到他们面前,江东岚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东西,又将它递给禾燃。
是一只纸鸢,做工精巧,栩栩如生的一条锦鲤。
“祝燃姑娘心想事成。”
禾燃实在喜欢,她还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纸鸢,伸手接过并道谢。
“不客气。”江东岚伸手停在空中,“现在风正好,要放它试试吗?”
禾燃摇摇头,“不了,天色太暗,看不清,风筝线在夜里绷得太直会伤到人。”
*
夜里,禾燃睡得正香,突然感到床板在震动,一下,又一下。
禾燃害怕,不敢睁眼,但又好奇,想看看到底怎么了,眯着眼睛,想偷偷看一眼,但是屋里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装,你再装,我看到你眼皮子抖了。”床抖的更厉害了,是慕南山在踹她的床!而且伴随着说话声踹得更狠了。
慕南山半夜翻进了禾燃屋子里。
本来他以为会看到灯火通明的屋子,没想到一片漆黑连个给他开门的人都没有,还得他自己翻窗。看到禾燃使唤他去查东西,自己在这倒是睡得天昏地暗,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家伙还装睡!
禾燃反应过来是慕南山,松了口气。接着她又开始无语,被打扰睡觉的郁闷涌了上来。
是啊,当然是慕南山,翠姑家的鬼都知道小声点哭不吵着她睡觉,能像这样有火到处撒的除了慕南山还能有谁啊。
“干嘛啊小师兄~”禾燃在床上蹬腿,“这睡觉呢!”
“嘭”
慕南山不废话,又是一脚踹在了床上。
禾燃没办法,只好把被子裹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东岚,三年前考了个进士,本来能在京中任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到边远小城当县令,几年来公务上基本没出过岔子,除了他刚来任职时发生的第一案有些蹊跷,还和范中阳有关。
范中阳家有个丫鬟死在了荒郊野地,一开始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是范中阳家里却突然站出一个管家来认罪。说自己因爱生恨,一时错手杀人。就这样结了案。
但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没过多久就被范中阳保出来了,之后江东岚与范中阳就没什么联系了。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潮云,江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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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不觉得这俩名字太巧了。”
“不巧,江潮云家里是外地富商,有个弟弟叫江浪雨,你怎么知道,他这都和你聊了?”慕安山皱眉,打量了一下禾燃。
“江浪雨,今天买刀的那位。他是个游商,路过自家哥哥任职的地方还住在客栈?有点怪了吧。而且他说自己不认识江东岚。”
“县令是假冒的?”
“估计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晚我在翠姑家里遇见了一个女鬼,她对着半块玉牌不停的哭。”禾燃将那半块玉牌从腰间取下,递给慕南山,然后又从腰包里掏了掏,拿出了另外半块。
“这半块是在范中阳的博古架夹层中找到的。我本来以为范中阳或许和那女鬼有什么爱恨情仇,但是之后我们遇见的捕快让我有了另一个猜测,他说门口有捕快驻守,但是死无对证又没有痕迹,鬼也不能杀人不见血吧,所以必定是有人将他们调走了,有这个权限的只有县令吧。”
“我探过江东岚的筋脉,他没有能力像那样杀人,甚至他的身体比常人还要弱。”
“里应外合。
小师兄你记得我们过桥时那个受过桥费的人吗?我们刚来县令宅子的时候刚好遇见他出去。说是之前在范宅做事,出事时正好在外地采买,躲过一劫。现在被县令收留。
本来不在的人更能悄无声息的使一些下毒的诡计,但是下毒容易被查,不如用更残暴的场面和更离奇的谣言掩盖。”
禾燃指了指被慕南山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的玉牌。
“能在案发后将整个范宅摸个遍再藏下半个玉牌的人不一定是什么人,但可以确定是谁的人。”
“江东岚?”
慕南山在黑暗中沉默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拼在一起的玉牌。
禾燃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些消沉,但是又不敢打扰他。
怎么说呢,这江东岚院子太小了,要是把慕南山惹炸了,准能把所有人吵醒,这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的,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啊。
“收拾收拾,起床。”
慕南山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催促禾燃。
“好吧,一定得晚上去吗,打扰我睡觉也就罢了,还要打扰翠姑啊。”禾燃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嘴里小声的叽里咕噜。
“回宗门。”
禾燃诧异的回头,“什么意思,不查啦?任务也不做啦?”
“不做了。”
“那我的……”
“我来出,这次除了不少妖,够你分了。别墨迹,快收拾。”
禾燃觉得不对劲,虽然她现在真的很缺钱,但是真相对她也很重要。
慕南山此时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背对着漆黑的房屋。
禾燃走到他背后,抓住他背上的衣服。
慕南山感觉到胸前一紧,有些烦躁,他知道身后的这个家伙想干什么。
而且,这一路上他已经看清楚了,她想打听的事,她就非得打听出来,不然不会善罢甘休。
“为什么,小师兄,我想听你说实话。”
果然。
17. 真相X假象
慕南山感受到身后衣服被抓住向后扯,他不想理她,但是那扯动的力气太大了,导致他的衣领勒住他的脖子。
这个家伙下手太狠了。
他抬起一之手抠住自己的领口,试图让自己呼吸顺畅一点,一边还在努力保持身体不被身后的力气撼动。
“为什么?小师兄你干嘛不说话啊,你理我一下啊。”禾燃还在拽慕南山的衣服。
这人真的很怪,说着说着就不理她了,不是想冷战吧。他得身形都有点抖了,不会是气的吧。
“小师兄?你看我一眼啊。”慕南山抖得更厉害了。
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啊,还好他的衣服比较贵,还算结实。
“小师兄……”
“松……松手……咳咳。”
慕南山终于理她了,她将手松开,慕南山立马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抚着窗檐,不住的咳嗽。
禾燃从背后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尖。
“小师兄。你怎么脸红啦。”
还在咳嗽的慕南山满脸涨红的回头看向禾燃,只有目光越过肩膀刺向禾燃。
禾燃挠头。
“既然杀人的不是鬼,江东岚是为那女鬼报仇,杀的又是恶人,这是人间事,不归我们管。”
“哇哦,小师兄你不忍心了是不是?”
“闭嘴!”慕南山恼羞成怒,耳朵更红了。
“不过我怎么觉得江东岚不像是那种痴情人啊。比如,他为什么要找咱们……你和我过来,我不懂,如果是我的爱人死了,那他就算是一具尸体可以的话我都想留住,更不要提是鬼魂。”
“……”慕南山不懂,但他觉得禾燃有点变态,特别是一想到她口中的“爱人”很可能指的是自己,就感觉身上凉凉的。
禾燃说完发现慕南山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
“好吧,那就说点别的。
之前收过路费的桥,我打听过了,是范中阳建的,所以过路费也收到他手里了,在一个县里架桥不是说架就能架的,起码要得到县令同意。”
“只是架个桥而已,江东岚这几年一直在建城,批准一座桥很正常。”
“但是这座桥只收穷人的钱,没有这座桥的时候人们尚且可以坐船渡河,有了桥后就必须要交过路费了。”
“那座桥不是双向收费吗?”
“有需求才会使用啊。桥那边的人需要进城之内能交过路费,但是城里的人不需要去那边,所以没有交过路费的困扰,最后受到影响的就只有那边的人。”
“你是说官商勾结?”
“有点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江东岚是有把柄在范中阳手里还是真的贪。
但是我倾向于前者,我之前还觉得可能是江东岚假冒县令的事被范中阳知道了,但是听了你说的那幢案子之后我觉得还是那个案子更蹊跷一些。
如果只是假冒身份的事叫范中阳拿了把柄的话当初那个案子范中阳就应该能够完美隐身才对。但听你的描述,倒更像是范中阳帮其他人脱罪。加上他想让你帮忙除鬼,就更可疑了。”
慕南山皱眉。
“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合理多了。江东岚杀了自己的爱人,被范中阳发现了,范中阳用自己的管家帮他顶罪,但代价是和给范中阳的无耻行径开方便之门。然后他们终于谈崩了,为了不被出卖。江东岚就率先下手除掉范中阳,然后找人除鬼趁机永绝后患,有鬼就杀鬼,没鬼也求个心安。”禾燃说完,发现慕南山一直保持着沉默。
“小师兄?”
“你想怎么样?”
“让该离开的鬼早登极乐,让该伏法的人接受审判。”
*
禾燃和慕南山又回到了桥的另一边,荒凉破败与之前别无二致。
他们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翠姑的住处。
几声敲门声后,门被打开一个缝隙,门后是翠姑的脸。
看到是他们,翠姑并没有惊讶,但也并不热络,只是把门开得更大,让他们进到院子里。
禾燃拿出那两个穿着红绳的半截玉牌,递到翠姑手上。
“翠姑。这个你认识吗?”
翠姑在禾燃拿出玉牌的时候就瞪大了双眼,颤抖的伸出双手接过,一边抚摸着上面雕刻的图案,一边凑近想看个仔细。
“认的,认的。这一半应该在苒儿的梳妆台里,这一半……这一半在江岚那个小子手里……怎么会在你这?”
“燃儿?”
“苒儿是我女儿,苒,草木茂盛的意思。”
“她怎么了?这个玉牌有什么故事吗?”
“江岚是江伯的儿子,和我家苒儿青梅竹马,两人早早互通心意,这个玉牌就是定情信物,一人半块,那孩子聪明,是个读书的料,本来是要参加乡试的,但后来江岚母亲生病,他为了赚钱,就去外地的有钱人家当书童。然后这一曲去就杳无音讯了。
苒儿为了给他母亲筹钱治病,就去河对岸给人当丫鬟,直到有一天,苒儿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她说,江岚已经死在外面了。然后没过多久,苒儿也没了,说是溺水。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苒儿从小水性就好,就那条河,在她小时候常常自己游过去玩耍。
后来,桥建起来了,隔壁家从小和苒儿玩得好的阿雪说苒儿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她要去找凶手,过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给我说找到了,要把凶手带到我面前。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再后来,江岚的母亲也没了……所以那天……我就知道你们会管,已经过去太久了……不要再死人了……你们快点离开这儿吧。”
“翠姑。我知道凶……”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翠姑眼神中的痛苦让禾燃也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难受,她其实是最在意凶手的人,那间一尘不染的房间,在这个破败院子里唯一一间完好的、体面的、精致的房间,她一直独自守着,就像还能等到她的女儿一样。
但是她知道这里面有个残忍的秘密,有个会害死人的秘密,所以她只能拒绝真相。
禾燃扶起翠姑,语气中带着安抚。
“翠姑,我们来送她,让她早登极乐。”
他们来到后院,那个叫苒儿的姑娘就被埋在那里。
禾燃不忍心当着一位母亲的面挖开女儿的坟墓,于是然后翠姑先进屋。
他们挖开那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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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平整的土地,肉身早已腐烂变成泥土的养料,只剩下脏污的骨架证明着她的存在。
禾燃恍惚间又听见那女鬼的哭声,但仔细倾听,只是一场幻觉。
她躺在她面前的土坑里,白古森森。
“可以吗,小师兄。”
慕南山蹲在坑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骨架,对这种场景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片刻之后。
“不行,这具尸体的骨头少了一块,最靠近心脏的那块。如果只是祛除这些就够了,但是若还想让她入轮回。那块是最重要的。”
“江东岚,小师兄。我们去找他。麻烦你在门口等我,我要去给翠姑说一声。”
*
“两位仙长,你们去哪了,今天早上一看到禾燃仙长不在房里,可把我吓坏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正在书房等二位呢。”
慕南山拨开管家,领着禾燃直奔江东岚书房,走到门口,随手一推便大步进去了。
看到他们突然闯入的江东岚十分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坐在那里微笑。
“江东岚,交出苒儿的尸骨。”
“被你们发现了,要杀了我吗?”
“你的事情会有人来审判的。现在,把她的尸骨交出来。”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不怪我的,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对岸等我,为什么要过来这边,我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如果你说出去我就完了,一切都没了!你等一等,等我后强大了,我就可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我可以让你也过上好日子,为什么非要逼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马上我就能杀了范中阳,马上我就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都过上好日子!”
江东岚一开始还在和禾燃他们对话,但是说着说着神清开始变得癫狂,眼睛抽搐着望向某处,仿佛在与另一个人对话。
慕南山狐疑的看着江东岚目光的落点,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禾燃想,江东岚大概是精神错乱了,因为她听见那熟悉的嘤嘤声在她的耳边,问翠姑要来的玉牌在她的袖间微微发热。
“你没有,你只顾做你的县令,你不管家乡人的死活,杀死青梅竹马和幼时玩伴,切断自己父母的生路,你只怕自己当不成这个县令,你贪赃枉法和范中阳同流合污,你罪大恶极。”
禾燃走近他,近乎冷漠的说着。
“没有!我没有!只是时候未到,我只有是江潮云才有机会!他一个草包,能干什么!如果是我!只能我!”
江东岚突然起身,双手就要去抓禾燃的肩膀。
慕南山眼疾手快一招将他制服在椅子上。
“但是你没有,范中阳死后你接手了他的产业,包括那座桥。你巴不得那些知道你身份的人能早点消失。”
“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能做到比别人都好,城中百姓也爱戴我……我是让你们来捉鬼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我知道的。你们修仙的不能插手人间时!你们放开我。”
江东岚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他开始像一只被压制的野兽,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已全然不复初见时的儒雅端正。
18. 有点力气全使我身上了吗?
突然江东岚迅速的掏出一个东西,含入口中。
霎时之间,密闭的书房中无端卷起旋风,禾燃被吹得睁不开眼。
“他吃了什么!”
禾燃闭着眼睛,屋内的陈设被风吹到地上,瓷器的碎片也在空中乱飞。她几乎有些耳鸣,大声的询问慕南山。
在她问出口的一瞬间,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身上的玉佩开始变得滚烫。
江东岚含住了那块尸骨。
“是尸骨!”慕南山也在这时回答道“邪修的法子,在人死后四百九十天内,第一个日落摘下不甘的心脏,第二日落剔下含冤而死的尸骨,第三个日落锁住亡语未言的灵魂,第四百八十八个拂晓服下心脏,第四百八十九个破晓咽下尸骨,第四百九十个日出吸入灵魂,便能直接入邪道,修为大增。”
他此时咽下尸骨,也就是说这是第四百八十九个破晓,只要在明天日出之前渡化苒儿的灵魂,就能让他功亏一篑。
但是他是因为被逼急了吗?但凡能再拖一天就能更保险,为什么会在此时暴露,他不像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
“你在这!”江东岚磨着牙,用力的咬着嘴里的白骨,牙齿在咀嚼中碎裂,牙龈也不停的留下鲜血。但是他在笑,情状癫狂,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狂风中若隐若现,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你在这!你拦我的路,我当然要杀你,我不但要杀你,我还杀了阿雪,哈哈哈哈哈,谁让她自作聪明的来找什么凶手,没眼色的东西!
我把她分成八十块,遗憾的是本来想分成八十一块的,但是她的头骨太硬了,少了一块,然后你猜我把那些肉块扔到哪了?我扔到猪棚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我有今天都是你们逼的,也是托你们的福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小师兄!现在怎么办!”
“他没有成为邪修之前我不能杀他,现在只有强行毁了尸骨除了那女鬼,让他吸收不了灵魂才能打断他。”
“可是他现在已经有伤人的能力了!还不算邪修吗?”禾燃对上了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那目光中有疯狂,有贪婪,还有一丝嘲笑。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人在欲念驱使下都具备杀人的能力。”
外面的天空已经出现淡淡的粉色。天快亮了。
屋子里的风突然停了下来。
江东岚眼中的疯狂散去,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那种病怏怏的状态,如果不是他还凌乱着的头发和流着血的牙龈,她真的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咳咳……咳咳咳……”他用力的咳嗽着。好像肺都要被他咳出来一样,血也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很快就脱力,晕倒在了一边。
“小师兄,我们真的要强行毁了那尸骨吗?即使苒儿的鬼魂没有作恶?”
“死后长留人间本就是罪。”慕南山说得平常,并无丝毫负担。
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女声。
“没关系,这样也算我死得值得。”
禾燃沉默。
苒儿果然在玉牌里,不知道她刚才听到那些话是什么心情,但是禾燃知道她是个好人,即使死后也是个好鬼。她在发现他冒名顶替之后并没有拆穿,而是回去给翠姑说她死在外面了。却没想到他自己做贼心虚,残害他人。
虽然不久,但禾燃知道了她的名字,听过了她的故事,懂得了她的想法,了解了她的性格,所以她不舍得让她有个坏结局。
“没关系的。”
那个声音好像就贴在她的耳边,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抚过她的脸颊。
她流泪了。
“没关系的。”
禾燃没有再说话,她说不出同意离别的话。
慕南山只是看着她流泪,他驱过的鬼,厨过的妖多了去了,并不能理解禾燃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转身离开了,他要尽快驱散那被所在人世的灵魂,免得夜长梦多。
慕南山已经迈出门去。
禾燃知道这事已成定局。
她不太想追上去,于是默默的站在光线昏暗的院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江东岚之前交代过,这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没过多一会,那玉牌就开始降温了,她知道慕南山那边已经开始了,没有她的拖累。大半个县的距离也就是抬腿就能到的事。
太阳就要出来了。
已经可以看到橘色的光边在远处的山头了。
“要说再见了。祝你平平……”
突然。一阵风从禾燃背后袭来。
禾燃回头,只剩下错愕和茫然。
江东岚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晕过去,而是故意示弱骗慕南山放开他。
此时他正举着一把匕首向禾燃刺来,禾燃根本躲闪不开,眼看就要被刺中胸膛,突然一个陌生的背影出现再她的眼前。
是一个身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披着长长的编发,张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出现了……苒儿,成为我的一部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逃!”
苒儿没有回头,但禾燃知道这是在说给自己听。
苒儿的身上飘散出金色的光粒。被江东岚烟岚的吸收着,她的身影正在变淡。
禾燃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转过头朝门外狂奔。
在离开院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她只听过她的声音,所以她想起码在她彻底消失之前见她一面。但可惜,她依旧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太阳爬过了山头,太阳出来了。
这不是一次平凡的日出。血色漫上了天空。城中的鸡不安且疯狂的鸣叫着,有种撕心裂肺的恐怖。
乌鸦们也找不到方向,扑扇着翅膀在高空横冲直撞,失去了往日的轨迹。
江东岚成功了。
禾燃不知道跑了多久,脚下是那座连接着两岸的桥。
木板依旧破旧腐朽,她也终于一脚踩空,半个身子坠在空中。
桥下的河水变得通红,河底的白骨被翻涌上了河面,顺着血一样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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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环绕城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那奔流河水真的是血液,浓重的气味混着湿热的空气源源不断的充斥着她到鼻腔,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攀住桥板的胳膊已经有点脱力。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她不明白江东岚为什么会成功。
但她之前看着江东岚嘲讽的眼神又隐隐对这个结果有了预感。
她到底漏掉了什么,想错了什么?
【第四百八十八个拂晓服下心脏,第四百八十九个破晓咽下尸骨,第四百九十个日出吸入灵魂,便能直接入邪道,修为大增。】
难道是……
“怎么回事。”
禾燃的领子被一只手捉住,轻松的提了起来。
“你用那么大力气是想干嘛?要是我没有找到你,这块救你命的木板就要被你捏碎了。”
慕南山除鬼到一半,发现那灵魂已经不见了,接着便是天地异象。
邪修他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场面他还真是头一次。
禾燃那个麻烦精不知道又干嘛了,还得赶回去救她。她可不能现在死,师姐还没找到呢,而且是他把她带出来的,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了岂不是显得他很无能?
他御剑路过那桥时差点就真路过了,只是恰巧低头,这才发现禾燃正挂在桥上,抓着的木板已经有了碎裂的趋势。
禾燃双脚踏上完好的木板之后立马死死的抓住慕南山的手,力气之大让慕南山忍不住皱眉。
“谁救你你就要捏碎谁吗?”
“我错了,我算错了,江东岚是在破晓和日出之间杀死苒儿的。所以今天就是第四百九十天,刚才就是第四百九十次日出!”
她太蠢了,明明看到了江东岚胜券在握的表情,但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江东岚让他们以为还有时间,装晕支开慕南山,而她给了江东岚充足的机会,他用伤害她的方式逼苒儿现身,他如此了解苒儿是什么样的人,却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又怀疑她。
而禾燃自己,如果没有自作聪明要来玉牌,如果没有犹豫跟上慕南山。如果没有毫无防备的站在院子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世界变得嘈杂又寂静。有人伤亡吗?苒儿彻底消失了吗?
“喂,你又愣在这里干嘛?别拖后腿。”
慕南山已经不耐烦了,不管不顾的一把扛起禾燃,召出剑来。
禾燃的胃卡在慕南山的肩膀上,又突然冲上了云霄,血色的天空和莽撞的乌鸦都让她感到眩晕恶性。
“小师兄,现在怎么办。”
慕南山其实也没有什么计划,恶鬼,杀了;恶妖,杀了;魔,杀了;邪修,当然也是杀了。
这天地异象反而让他兴奋,对战斗的渴望在他的血管里沸腾,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敌人随时“新生”但十分强大。
不过他还不算被情绪冲昏头脑,在落到地面之前还不忘叮嘱禾燃。
“一会你自己找个地方藏好,要是你乱跑出了事可与我无关。”
19. 鳄鱼老大江湖救急
此时江东岚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还站在院子中央,苒儿的魂魄早就被吸食殆尽。院中的树木青草也已经枯萎。
生机,她在吸取着周围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生机。
慕南山走前丢下一把剑,“这把剑上有法阵,一只抓住,不要脱手。”
别说慕南山不打算带着她让她拖后腿,就是禾燃自己也巴不得逃到天上去。说真的,她对真相以外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这个能力。至于担心慕南山?笑话,他虽然不是原书男女主,但是怎么说也是黄金男配,担心他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狗命。
禾燃拎着剑找到一个视野不错的屋子,忽略早已被邪风掀飞的门板,卧在窗边救不动了。
慕南山看见禾燃已经躲好,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即使这个邪修闹出的动静很大,但也是相对于其他邪修而言,但再如何厉害,他在能力上,战斗意识上都还是入门,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他吸收生机的修炼方式。
他抬起剑来,指向面前已经人性全无的江东岚,“你很自信,为什么?你觉得你能赢我?”
江东岚只是疯狂的在笑,并没有将慕南山放在眼里。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躺在他的手心,那石头慢慢浮至上空,立了起来。
是一个石雕的耳朵。
世界突然安静,慕南山能看到那邪修依然在大笑,但是他听不到,他持着剑直冲对面,那身影却瞬间消失,每当他转头寻找,便只能用眼角捕捉到立马就消失的袍角。
他已经察觉到是他听不见声音而不是声音消失了。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是好事,但容易在战斗中过于依赖感官带来的信息,此时他耳边的寂静就像是一块黑沉沉的布包住了眼睛那般,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压力。
禾燃躲在屋里,看慕南山开始还气势汹汹,到那耳朵形状的石头出来之后,他的动作就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缓慢而迟钝。
看着一次一次,江东岚与慕南山的剑擦肩而过,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看得人着急。
慕南山的攻击也在这种屡次的挫败中越发杂乱。
突然,江东岚的身影跃至慕南山后方,拿着匕首从他背后偷袭。眼看就要被刺中。
他却突然又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剑刃一转就打掉了江东岚的匕首,战局瞬间逆转。
她就说不用担心他吧。她为自己刚才明知道他不会出事还把心提到嗓子眼而唾弃,浪费感情。
一阵嗡鸣吸引了她的目光,接着她就又看到慕南山腰上被江东岚不知道又从哪里捡来的匕首划了一道。禾燃看着洇开的血花感同身受的呲牙咧嘴。
而慕南山那边,则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胆子小但是多少有点用。
刚才他无法判断江东岚的位置,处境危险,但是目光扫到禾燃从那个窗户探出的脑袋时,她脸上的表情着实精彩,这让他几乎是在瞬间就锁定了江东岚的位置。
躲过惊险的一击后,却又看见了禾燃表情古怪没有再看向这边。
这可不行。
慕南山用力挥了一下剑,剑锋的嗡鸣声吸引了禾燃的注意力,但是这个迟钝的家伙看过来的太晚,他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还是被伤到了腰部。
就这样,慕南山找到了诀窍,几次躲闪后便开始趁势攻击,很快,江东岚身上就爬满了伤口,慕南山反而除了腰间那伤,其他的地方连点灰尘也没有。
禾燃敢说,自己身上的衣裙都比他的脏。
江东岚被砍了几刀后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他通红的双眼将目光移到那窗户后偷看的脑袋上。
禾燃顿时大感不妙。
果然,江东岚的周身开始起风,那风卷起石子和砖瓦碎片环绕着江东岚高速的旋转,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茧。慕南山难以近身。
接着从茧中探出了藤蔓一样的烟雾,一瞬间烟雾凝聚成的人型物站漫了院子。一部分朝着慕南山攻去,另一部分则冲向了禾燃。
这下完蛋了。
禾燃根本打不过,她十分懊悔,要是之前问慕南山借点钱直接把那把刀拿下就好了。
现在她只能找一个破碎的书架木板拿在手里乱挥。
但是有什么用呢?木板打过去,那东西伸过来的手如烟雾般散去,紧接着便重新汇聚。
慕南山那边有点自顾不暇,这些东西散了又聚,而江东岚那边还难以接近,更糟糕的是这些碍事的东西把禾燃挡得严严实实,他无法再通过她来判断这些东西的动向了。
禾燃这边只有两个,其他的都在慕南山那边,但禾燃还是觉得江东岚太看得起她了,派条烟狗过来她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啊!
就当她觉得自己再也挡不住的时候,她的储物袋突然闪起刺眼的亮光,让整个院子里的黑烟都发出刺耳的啸叫。
慕南山被那光晃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在他眼中那些黑烟人型都停止了攻击张着大嘴不知道在干嘛。
其实是在制造噪音,但他听不到。
趁着这个机会他用刀划断了黑烟人型连接那个“茧”的黑烟“藤蔓”。
没有了“藤蔓”输送邪气的黑烟再被划伤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禾燃还以为自己的兜里揣着什么宝贝呢,在光芒渐渐暗下来后,它发现地上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条鳄鱼。他们四目相对,鳄鱼大大的张开了嘴,打了一个哈欠。
“老大!老大!你别睡啊……”禾燃看着它眼睛都要闭起来了就知道指望不了它,“要不你还是会袋子里吧。”
黑烟恢复了正常,开始张牙舞爪的要对禾燃下手。
但是突然,鳄鱼睁大了昏昏欲睡的双眼,尾巴用力一甩将黑烟摔倒再地,然后用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快速的翻身,咬住黑烟疯狂打滚。
那黑烟很快便散去了。
好牛!
禾燃目瞪口呆,原来这里战斗力最差的是自己啊。
不,应该是好鳄!
“老大,你去帮一下我小师兄呗,你就瞎咬就行。”
鳄鱼和她对视。
鳄鱼视而不见。
唉算了,鳄鱼老大也就是看心情。
禾燃把已经昏昏欲睡的鳄鱼半拖半拽半赶的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
“那你在这等我嗷,我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只有耳聋的慕南山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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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僵持着。
他不死心的用剑试探着。
“真是个缩头乌龟,出来打啊!”
禾燃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小师兄无能狂怒。
“小师兄!”
慕南山没有回头。
嗷对了,他现在耳背。
她不敢靠他太近。害怕被他下意识伤到。他们两人在茧外束手无策。
但是等是没有用的。那个茧在旋转的同时还在吸收着外界的生机,等到风停,这个茧散开,江东岚就会更强了。
她捡起一块木板,找好角度和距离,向着慕南山投掷出去。
木板在快要砸到慕南山的时候进入他视野,随手一挥木板就变成了两半,慕南山看向木板飞来的方向。
果然。刚才这个木板要是没有被他察觉真砸到他脑袋上了,那可能是他今天收的最重的伤。
禾燃指了指那个还静静悬在空中的石雕耳朵。
那个东西绝对有古怪。
慕南山暂时放弃了和那个茧的斗争,大声骂了一句“缩头乌龟”就又去和石雕较劲。
他这句骂声音很大,已经超出了他平时说话的最大音量。禾燃理解,耳背是这样的。
当慕南山正要砍向那个石雕耳朵的时候。原本毫无动静的茧突然散开,风卷着乱石袭向慕南山。
禾燃此时正站在他斜后方,见状来不及多想,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上去推开了慕南山。
他们身高不同,瞄着慕南山心脏的攻击只是擦着禾燃的肩膀过去了。
鲜血喷溅出来。疼得禾燃呲牙咧嘴。
被大力推开的慕南山以为是敌袭,正准备回击,转身只看见禾燃半边身体像个血人。
一瞬间愤怒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是在气那邪修不长眼睛,还是气禾燃瞎掺合,还是气自己尽然需要这种菜鸡保护,又或者都有。
现在打江东岚为了保护那个石雕已经放弃了绝对防御,他的急迫让他暴露出弱点,也透露出信息:这个石雕是可以被摧毁的。
但是慕南山已经气昏了头,又或者是他故意的。
他要用硬碰硬的方式杀掉这个邪修。
他的进攻开始变得快速,但是听力上的劣势很难弥补。
禾燃站在石雕前用手指在空中划动,随着指尖移动,金色的光连成生涩难懂的符咒。
只是祛翳咒,但是她赌江东岚看不懂。
江东岚果然如同本能一般,在禾燃符咒最后一笔落成之前让风聚起冲向了禾燃。而禾燃根本就没打算画出最后一笔,早早向着另一边躲去。
被风攻击到的地方像爆破一般留下了深坑,慕南山抓住空隙对他一击毙命。
而石雕耳朵却不知所踪。
“喂,你刚才干嘛突然冲上来。”
“你能听见了?”
“啊,你真的很多管闲事。麻烦精。”
“那完蛋了,我刚看见那个石雕耳朵消失了,那个怪东西会不会有跑去别的地方害人去了,唉,你都能听见了。看来是跑远了……”
慕南山走近禾燃,微微俯下上半身。歪着头再次用目光锁定禾燃若有所思的眼睛。
“我说。其实聋子是你吧。”
20. 没眼色的东西
“南山,你们那边结束了吗?要是结束了就带着小师妹到处转转,不用急着回来。”独孤禹等声音从讯碟中传来。
慕南山听罢皱起眉头,撇了一眼禾燃。
或许是读懂了他的沉默,讯碟那头的独孤禹笑了笑:“你不是还说要找浮霜吗?这个机会不是正好?小师妹在你旁边吗?小师妹……”
“知道了。”说完慕南山就立马掐断了通讯。
禾燃听到独孤禹喊自己,就立马扒住慕南山举着讯碟的胳膊,支着头要凑过去。却还是没有快过他“挂”讯碟的速度。
“唉!大师兄要给我说话呢!”
慕南山表情冷漠,将讯碟抵住禾燃的头,将她推开。
“别赖在我身上。现在开始,不要靠近我两米之内。”
“凭什么!这路是你家的吗?”
“因为你图谋不轨,因为你动手动脚。”
慕南山抱臂站得笔直,用眼角斜睨着禾燃,让自己的防备与不屑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那样太奇怪了,我不动手动脚还不成吗?你看咱们这样在路上……”
慕南山的剑突然出鞘三寸。
“好好好,没有咱们,没有我们,不说了不说了,两米两米。”禾燃说着退了两步,她摸不太准两米的距离,只知道多退一点总是没错的。
慕南山看着禾燃大步退出三米,惹得行人纷纷侧目,实在无语。
有些时候觉得她还算聪明,但有些时候又觉得她实在是笨。
“独孤禹让我们去找师姐,他也觉得你和师姐失踪有关,他不会再护着你的。”
“啊!你说什么?”
慕南山觉得禾燃一惊一乍的很烦,“啧,有什么好惊讶的。比起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姐,你又算什么。”
“是说的什么啊!太远了!我听不清!”
本来就在大街上,声音嘈杂得很,慕南山也不肯高声说话。到了禾燃耳朵里全是叽里咕噜的。
“你……”算了。
慕南山不想和她再说废话,浪费时间。
转身就走。
禾燃只能用目光一直锁定他的背影,然后小心翼翼的不靠近他“两米”之内。
然而禾燃的注意力实在是有限。加上刚发生过县令死亡和天降异象,这街上跑出来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多。
眼神一错,就跟错人了。
不过幸好慕南山怎么说也修行很久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他来说都不算是本领。
除了第一次禾燃跟错人两条街才被慕南山找回来以外,之后她稍微跟错几步就能被快速发现。
就在这样不断的丢丢捡捡中,慕南山终于在一个藏得很深的小巷子最里面停了下来。
慕南山都不知道让她保持在两米之外实在惩罚谁,原来很快就能走到的地方硬是多出了几条街的路程。
但是现在让他收回两米之外的命令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出尔反尔,那她一定会变本加厉。
“这是什么地方!”
禾燃站在三米之外高声说。
“你不要大喊大叫的,我能听到。吵死了。”
“你事情好多啊小师兄。我申请威逼和利诱换着来。”
慕南山一脸不屑。
他试过了,他的钱袋现在还在她那,一点用都没有,她既没有变得安分,也没有变得安静。
“无名剑庐,炼器榜排名第五的炼器师就在这里。你不是要武器吗?”
说着慕南山走近禾燃,伸出手掌心向上。
禾燃看他靠近,下意识的退出三米距离,满脸问号。
“矿石,那天给你打矿石拿出来。”
禾燃这才明白他要干嘛,打开储物袋掏出那块矿石,递给慕南山,然后退到安全距离。
“小师兄,我可以让鳄鱼出来放放风吗?怎么说它之前也帮了大忙。”
“随你,别烦我。”慕南山拿着矿石就率先走进了小院,看起来倒是熟门熟路的,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去了。
禾燃赶紧把鳄鱼放出来。
“你有自己的名字吗?”禾燃蹲下身子问体型比初见时小了不少的鳄鱼。
鳄鱼没有反应。
“那我怎么称呼你啊。”
鳄鱼没有反应。
“小鳄?老鳄?小鱼?老鱼?”
鳄鱼无动于衷。
奇怪,它之前在江东岚的院子里明明看起来能听懂她说话啊……难道……
“老……大……?”
鳄鱼的眼睛终于看向她了。眼皮缓缓眨动两下,仿佛是在问她叫它干嘛。
“老大?在储物袋待的不太舒服吧,出来好好活动一下。你的手下我现在得捧着那位……”禾燃下巴朝木门抬了一下。
“那位脾气可大了,不过没关系,他也就说话难听一点,脸色黑一点,事情多一点……”
“你在那叽叽咕咕的干什么呢,再不进来给你关外面。”
果然不能背后蛐蛐人。
禾燃被吓得一个激灵。蹲在地上表情慎重的回头看。
慕南山半个身子探出门外皱眉看着她,作势就要合上木门。
禾燃赶紧连蹦带跳的扶住木门招呼着鳄鱼老大往里进。
慕南山其实没有听道什么,他进去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禾燃的人影,静悄悄的,反而很不对劲。
果然出门一眼就看到她蹲在地上地上对着鳄鱼叽叽咕咕,看到他时的表情也是一脸心虚。
而那条鳄鱼则在他探出门的一瞬间就用金色等兽瞳锁定了他,看起来蓄势待发。
那个笨蛋还把脖子凑到鳄鱼嘴边,真是蠢透了。
据他所知,这条鳄鱼并没有和禾燃签订什么契约,也没有和任何修士签订契约。
野生的攻击性强的灵智已开的灵兽。
不过这些和他的关系不大。
慕南山对自己说。
他其实觉得自己的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就像平等的不再乎任何人也是一种平等,稳定在什么都不在乎也是一种稳定。
但是,啧,那个家伙到底为什么一脸心虚啊。他看了一圈,想不出来就更烦了。
禾燃还在他三米之外坠着。
这个院子比想象中的大很多,起码不是适合用简陋木板当门的面积。
走过一截短短的石板路,他们来到一个池塘边,在池边有一个简陋的棚子,上面搭着茅草。
里面有一个肤色黢黑但身形健壮的老人,看见他们靠近便不耐烦的招手让他们快点。
“等半天了,东西呢?”
“两把。这个一把。”慕南山讲矿石抛给老人,老人看见冲着面门飞来的酒坛大小等石块淡定的接住。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这么大块的夜灵石若是做成其他法器便算物尽其用,若是让我炼成铸剑的材料,那损耗得占一半,确定要炼?”
“炼。”
“爷爷!可不可以铸刀啊,我想用刀。”
老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禾燃,有看了看惜字如金的慕南山。
“你没告诉她我为什么只能在炼器榜排第五吗?”
说完又看向禾燃。
难道不是炼不过第四吗?
禾燃当然没敢说出来,只是傻傻的摇头。
“因为我只炼剑。”
禾燃拽了拽慕南山的衣服。
“两米。”
禾燃默默后退。
“小师兄,要不先不铸剑了,我想领了任务奖金之后把那把刀买下来。我用那个就行。”是的,这么久了禾燃心里还是没有放下那把刀。
为什么偏偏是刀,为什么偏偏是□□。
是命运!那把刀与她是天赐良缘!
慕南山不理她。
“炼。还有这把,熔了铸剑。”
慕南山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一个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把眼熟的破布。
那老人接过,解开破布,露出了那东西的真容。
熟悉的牵引感再度浮现。
是那把她心心念念的□□!
“小师兄!我想要这个!算我欠你的,我不铸剑了,你直接把这把刀给我呗。”
“熔了。”
“小师兄!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什么喔逗想办法给你找来。”禾燃心里隐隐有些没底,毕竟她穷的宗门人尽皆知,她买东西花得他的钱,就是铸剑的材料也是他给的。
但是她也不是存心开空头支票。
那个系统她怎么着也会让它吐出一些东西来的。
“死心吧,这剑我要送给师姐。”
禾燃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她都快忘记了,这是个什么好东西都要送给女主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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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他的死心塌地就算只是列成文章大纲也可见一斑。
她不占理,她只是先看上这把刀。
老人也察觉了他们之间的古怪氛围,看看禾燃,又看看慕南山。
“熔了。”
慕南山完全没有被无关的事情分去心思,只是一门心思的要把这刀熔了铸剑送给师姐。
老人看到禾燃脸色难看,迟迟没有下手,惹得慕南山也皱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师姐她……也用剑吗?”
“我们师门全都用剑,”他语气很轻,这句话比平时她听他说过的所有话都柔和,脾气似乎也一下小了很多,话锋一转,用一种让她感恩戴德一般的语气说道“所以你……也得用剑。”
“……熔吧。”禾燃的话音与慕南山的后半句重合。
她只是很轻易的从前面的话里听出慕南山的在乎。
她告诉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想要,那些所谓的连接感或许只是心理上的错觉。而且慕南山本身就讨厌她,无论是现实里还是在那个小说里。也正是这种厌烦才能让她坦然的刻意接近,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
但是禾燃就是难以控制的,突然的觉得孤独。
她注视着跳跃的炉火,注视着火舌舔上刀刃,她终于不再感受到任何的连接,那把战马刀好像死了一样。
“我可以随便走走吗?”
她问正在捶打金属的老人。
“玩儿去吧。”
那老人没有抬头,全身心的投入在铸剑的过程中。
“老大,我们去转转吧,你在储物袋里也窝得太久了。”
有点矫情,她觉得孤独,但不想和他们待在一处。
禾燃走之前再看了看那滩不成型的金属。
不留恋的走上池边的小路。
木头的栈道通往池中的亭子,两旁是高高的芦苇,这个时节有芦苇吗?禾燃不知道。
她背着手慢慢的散步,将裙摆向后别再腰带中——看不见这身衣服,能让她觉得她只是在某处湿地公园里散步。
有什么东西扫了扫她的腿肚子。
是鳄鱼老大。
它的体型变得大了一些,看见她回头,就用尾巴卷了卷她的脚踝,示意她上它的背。
“先不搭车了,咱们在这溜达溜达。”
老大有点固执,没有松开尾巴。
禾燃只好走到它身边爬了上去。
她爬上去后老大又变大了一些,她脸朝下趴在它背上。不平整的皮肤也不算柔软,但是她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其实没有什么的。
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
“禾燃,快结束了。”
慕南山站在木道另一边。
禾燃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也调理的差不多了。
“知道了,来了。”
剑庐里只有一把剑,剑身修长,薄且锋利,即使像她这样不懂剑的人也能感觉到这是把好剑。不愧是炼器榜的第五名。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将你的血滴在里面,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师姐的剑也要滴血吗?”
慕南山暗道她实在是没有常识,怎么说也在外门学了那么久,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本命武器才需要滴血认主。”
禾燃看了看那把剑,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先这样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后再滴可以吗?”
慕南山表情不好,老人却再他之前开口。
“也是可以的,不过在你与剑滴血认主之前,这剑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夺去反而用来伤你。”
“没关系。小师兄不是在吗?”
老人将剑冷却。
此时这把剑才展露出真身。淡蓝色的细碎闪光在剑身流动,边缘锋利的双刃反射着日光。
“挺好的,剑鞘吗?我想把它收好。”
老人拿出白色剑鞘将剑收起递给禾燃,见她坦然接过才松了口气。
“小慕,你的剑要保养吗?”
“不用了。”
慕南山觉得禾燃想明白了,也不打算多留,于是剑一铸好就想带着禾燃离开。
老人看着一个劲走在前面的慕南山和一直与他保持着四米距离的禾燃,摇了摇头。
这小子怎么还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啊。
21. 自我毁灭。
“宗门有令,请即刻将禾燃带回宗门。”
没走出多远,慕南山的讯碟就再次响起。
这次是宗门发来的消息。慕南山看了讯碟半天,终于抬头看着禾燃,面色不太好看。
“回宗门。”
*
刚到宗门,慕南山便朝着大殿走去,禾燃看他这样急匆匆的,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身边就突然涌上众多戒律堂的弟子将她捆住,押着向前。
事隔几个月,她再次来到大殿,一样的是面对着无数双眼睛和高阶之上严肃的长老,不一样的是她这次被捆得严实,还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她扫过众人。
温和怡与她错开了眼睛,沙棱一脸严肃没有看她,独孤禹不知道去哪了。
慕南山眼中带着怒火。
她在一瞬间便预料到了将要发生到事情。
无非就是审判。除了审判还是审判。
“禾燃,你胆子可真大啊,我们竟都叫你给迷惑了,让你在这里逍遥了四个多月。”
还是陆炎长老先发制人,这次他说话明显更有底气。
禾燃心烦,没有愤怒,就是烦。
她烦那个关键时刻找不到影子的系统,也烦这个像个莫名其妙的烂尾楼一样的男频小说,连带着她烦现在目光看到的一切。
大殿里落针可闻,好像大家都在等她给出一个交代,但是他们真的在意她的交代吗?只不过是在演戏,她只有回应—不管回应的是什么,他们都能戏剧化的把这场戏演下去。
她不说话,她感觉自己其实站在大殿的某处,无所谓的看着这场闹剧,她不在意剧情的发展,也不在乎现在的停滞。
“好啊,好啊,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陆炎没有等到回应,表情葱得意变得愤怒,抬起手挥了挥“去,把人带上来。”
一个身着戒律堂制服的人被拖了上来,已经有些不成人形了。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人被带来后仍在了地上,就那么趴着,浑身颤抖,听见这话,努力等将透抬起。
啊,是那个时候……
透过那血污她看见了那人的脸。
是那天接她出灵无境出来的两个戒律堂女弟子之一。
【“你竟然没死在里面。”】
禾燃知道无论她到底是附身还是真身,无论是攻击还是维护,都不会有利于自己。
那天她的话已经将她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她更想让禾燃死。
果然是个烂摊子。
“我们之前联系过,她说会把卫浮霜引到禁地,让我们乘机杀了卫浮霜。但是她怕沾染魔气,不会真的过去。”
禾燃依旧沉默,此刻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但这种态度在演了一半的戏里让所有人觉得被挑衅了。
于是众人不自觉的的出身声打破里沉默,开始试图用你一句我一句到讨论和猜测补足那些剧情和戏剧化。
这些禾燃再熟悉不过,她干媒体的,有意图的引导,真伪难辨的信息,适当的舆论发酵……理智会在事情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回归,但是定音锤会在愤怒上头的时候就落下。所以正义总是来得迟一些。
更何况,她也说不清,被告不是她,被告不在这。
“然后呢?”
慕南山扯住那人破烂的衣服,一把将她拉起,浑身的杀意不受控制的外涌。
“然……然后……然后卫浮霜跑了,她没有防备,受了重伤,我们的人追上去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炎依然控制着全场。大声质问道“禾燃!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禾燃面无表情,看着他。
“好,你不说,那就带去水牢关着,五日后巳时三刻投入问心河。”
*
禾燃双臂被结实的绑在木架上。
下半身没在冰冷的水里。漆黑,潮湿,低矮且不可见的房顶,微弱的水声在牢房里回荡。
禾燃决意将沉默进行到底。
那个“魔修”的所谓证词有无数个漏洞,经不起一点推敲。
比如禾燃不想沾染魔气又为什么会晕倒在现场。
比如禾燃凭什么支使魔修为她做事。
但是她太心烦了,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提不起劲来。
“你就这样了?”
光球出现在她的耳侧。
她嫌弃的偏过了头。
“你竟然一句话都不反驳,真是惊到我了。”
“切,这些破事里,我最烦的就是你了。所以你刚才就一直看着?没用的东西。”
“我刚才只能看着,我没法和你交流,你心里太封闭了,听不到我说话。”
“那现在呢?我在这破地方,一下子心胸开阔了?变得开朗了?”
“不,现在我是在外面和你对话,如果我通过精神和你对话你还是听不到。”
“没用的东西。”
“你是不是有病。”
光球闪烁两下,说出了类似骂人的话。
“……”禾燃别着头不愿再交流。
“我就应该在把你搞进来之前让你做一套心理测试。”
光球不停的闪烁。
“你就这样自我毁灭吗?你就这样自我毁灭吧。就你这样还攻略什么,别人都是小太阳,你是什么,假太阳吗?”
禾燃笑了笑,“你确定要这样不顾后果的攻击我吗?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死吗?”
光球的闪烁开始变得急促。
“我很好奇,我想你需要给我解释一下‘把你搞进来’是什么意思。你问过我吗?没有问过我又凭什么要求我?”
“禾燃。”
慕南山的声音在墙外响起。
他刚才确实被冲昏了头,从大殿里回去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才察觉出里面的问题。他确实不待见禾燃,但是在金水县里对贪污都深恶痛绝的人不像是能干出卖凶杀人的事。
但是师姐的魂灯现在很微弱,是那种一张纸落下扇动出的风都能吹灭的脆弱。
加上有魔修追击,再找不到师姐就危险了。
所以……
如果禾燃实在不愿意多说,问心河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问心河会让人反复回忆过去的事,其中情绪波动越大的就越会被选中重复回忆,反复在幻境中经历。心越乱,就越会沉底。
基本上所以经历过问心河的修士都会在所有记忆被展示之后毫无尊严的死在河底。
“那天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我不知道。”禾燃话里没有情绪,竟然让慕南山觉得有些冷漠。
大概是太累了。
“你说了我能想办法救你出来。”慕南山可以,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本就是相信她的。
“我也说了我不知道。”禾燃能为自己辩护,能用逻辑证明自己无法伤害卫浮霜。但是她知道,墙外的这个人,他要的不是那些,他要的是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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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禾燃如何,他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挺无所谓的吧。
墙外长久的沉默,久得禾燃以为慕南山已经离开了,久得禾燃双腿已经麻木了。
“那我走了。”墙外终于传来慕南山的声音。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禾燃淡淡的说。
慕南山看着手里的白色丝线,将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白色的丝线瞬间绷直,另一端穿过厚厚的墙面,伸向另一头,系禾燃无力的手腕上。
这是最差的策略。
也是慕南山的备用策略。
这丝线名叫幽闭蛛丝,是巫妖所炼,首端捆绑的人必须得每五天服用一次末端所系之人的血。不然就会慢慢僵化,在超时的第二天死亡。
之所以叫幽闭蛛丝就是因为一旦绑定,就等于被戴上了不可解的枷锁,仍人宰割,只要两端都被系上就能生效。
在禾燃刚从灵无境出来时他就曾潜入她院中想要绑住一头,但那时她醒得突然没有成功。
终于在金水县的时候被他找到机会在睡梦中系上了蛛丝。他本来没有打算用的,他不喜欢这样控制人的手段,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师姐的魂灯越来越弱他必须尽快问出师姐的下落。禾燃不愿说,那问心河是最好的办法。
待到她记忆里与师姐有关的部分结束,他就让她僵化,心不乱就不会沉底。
有把握吗?他问自己。
没有。他这么回答。
脚步声透过墙面传入禾燃耳中,渐渐微弱。
她向来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包括她自己。
*
五天很快就到了,她的双腿已经不太能动了,能在这里撑这么久还没有死也是她命硬了。
禾燃被人抬着来到问心河边。
太阳已经升起,温暖这么多天第一次降临她的身体。
但是积累起来的寒冷难以驱散,这阳光触到她的时候反而让她觉得没被照到的地方更冷了。
她的五官第一次如此模糊,听不清,看不清,发不出声音。
“你愿意说了吗?”
禾燃听到几个音节,她猜测大概是在问这一句。
她没什么能说的,也没法说,他们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在意答案,要是这样,就不要再演了。
她的上肢好像也开始僵硬了。
她眩晕着,光线让她眼睛刺痛。
失重,她的呼吸被水淹没,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下沉。
“怎么没有显示出回忆?这不可能!”陆炎站在岸边,看着下沉的禾燃。
“她在下沉,说明她不可能什么都没想。怎么会空白呢?”另一个长老也上前观察着问心镜。
按理说这个问心镜会显示出问心河中的生命的所有思绪和记忆。此时却像是面普通的镜子,没有任何其他影像。
禾燃还在下坠,河水灌进肺里,四肢彻底动不了了。
太阳真好啊。
着么深的水下,她还能看见头顶水的阳光。
在这里死了,她会回去吗?
有什么东西突然投入了河水中,朝着她游了过来。
她看见一双纤细的手在努力的伸向她。
她眼睛模糊,看不清那张不断向她靠近的脸。
但是她却觉得很熟悉,她见过。
心里涌上一个身影。
一条臂膀紧紧的托住了她下沉的身体。
22. 家人们,捡到一只喵,她想跟我回……
腥甜的血水充斥着着禾燃的鼻腔。
她在粘稠暗红的河水里下沉。
她想挣扎,但是全身僵硬,只能任由那种窒息感侵入她的肺里,带来尖叫般的刺痛。
她只有眼睛可以转动。
看着什么东西顺着水流朝她拍了过来,在那东西只有一个影子的时候,她就开始感觉到莫名的恐慌。比将要溺毙更加恐慌。
越来越近,她的恐慌感越来越强烈。
一只小小的,长有六根手指的婴儿手掌。
*
“醒了?”
禾燃从噩梦中惊醒。肺里还有充满水的感觉。
她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恶心感,恐慌感,窒息感久久挥之不去。
她扶着胸口斜倚在床边干呕。
“喂,你还好吧。”
禾燃压着恶心,抬头。
是慕南山,他站在床边帐子外,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真的很复杂,复杂到禾燃懒得去分析。
“是谁救了我?”
“是我。”
禾燃沉默,终于像是掩饰不住一样,一边咳嗽一边继续干呕,就像是一定要从肺里咳出来一点什么东西才行。
“你……欠我一次,知道吗?”慕南山上前两步,又在与她半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禾燃其实看到了,那时跃入问心河水义无反顾的向她游来的人,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师姐已经回来了。”
师姐?卫浮霜?
“小师兄,我可以去看看师姐吗?”
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叫他小师兄。口气并没有之前那样黏腻,看来她真的是不太舒服。不过听到她说起师姐,慕南山想到他今天还没去看过师姐。
“你老实养着吧,你这病歪歪的样子,还不够让她心烦的。”说着,慕南山将一个药瓶扔到她的被子上,“这是徽春堂的人给你的,不知道是什么功效,你的信任要是足够盲目就吃吧。我先走了。”
说罢,慕南山便离开了房间。
禾燃现在十分疲惫,肺部还在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刺痛。
看着瓷瓶,她见过这个瓶子,应该是温和怡给的。没有过多犹豫,打开瓶塞便服下了里面的药液。
没什么古怪的味道,隐约还有一股清甜的花香,在药液顺着食管流下没多久,她肺中的刺痛就减轻了很多。
禾燃打开房门,她现在正在徽春堂的院子里。
随便拉住一个徽春堂弟子询问,就这么一路打听着,她来到了卫浮霜住的房子外面。是的,卫浮霜此时也住在徽春院。
可以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慕南山正站在里面,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大概是卫浮霜还没有醒来。
禾燃今天不想再和慕南山产生争执,不管是单方面的还是互相的。
所以她转到这间房的另一侧,顺着墙根坐在了那间房的窗户下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慕南山走了多久,因为禾燃在那里没坐多久就撑不住的睡着了。
天色渐暗,又到了黄昏。一切的景色都开始在橘色的晕染下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中的卫浮霜醒来了。
房间里很暗,合住的窗户透着的橘黄的光,镶嵌在寂静的昏暗上。
简直就像是夜里的太阳。
卫浮霜一路扶着东西走到窗边,向外推开窗户。
窗外有棵海棠树,上面缀满了粉丝的花瓣,一点点气流就能让那些花瓣离开枝头。
她的视线顺着花瓣向下,落在一头有点凌乱的发丝上。
禾燃正像一只流浪的小猫蜷缩在她的窗下,双肩随着呼吸细微的起伏,身上零落着树上的花瓣。
卫浮霜不想轻易的吵醒她,但是现在已是黄昏,再晚一点就要变冷了。
“小师妹……禾燃……”
这个场景有点眼熟,禾燃在她的呼唤中睁开了双眼。
禾燃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在人家的窗外睡着了,竟然还睡到这个时候。
她朝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正好有晚风吹起,她在突然袭来的海棠花的间隙,看见了那张熟悉的眼睛。
那个在灵无境的茅屋幻景里陪伴了她将尽四个月的清丽身影终于有了名字。
原来她是她的师姐,原来她就是卫浮霜。
那天在问心河底,那个努力伸手打捞她的身影。
“师姐?”
“嗯。地上凉,快进屋里吧。”
*
“师姐,你……还好吗?我……那天,我不知道都做了什么,但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禾燃没想到卫浮霜现在的状态竟然如此之差,这段时间,她通过宗门中的弟子也多少了解到,若是说独孤禹是天赋之骄子,那卫浮霜就更是天才,自从进入宗门到现在,但凡出手就没有输过,也就是最近几年独孤禹才能渐渐与她打成平手,平日里也待人和煦,丝毫没有架子,宗门上下,没有人能挑出她的毛病来,当然,也没有人会去挑她的毛病。
像这样强大的人,如今竟然行走都要扶着东西,从窗户到床边短短的距离,也会让她剧烈喘息。
禾燃觉得卫浮霜现在就像是窗外的海棠花,让她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声音高点就会让她“凋落”。
她想,原来的禾燃真的做得太过了,她不可避免的开始生那个禾燃的气,然后连带着开始生自己的气。
“不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自责。”
“可是……那魔修说……”
卫浮霜朝禾燃招招手,示意她到床边,又拍拍床沿,让她坐下。卫浮霜艰难的支起上半身,伸出双手托住了禾燃的双颊。
就像是那天在水里,她托住她的背一样。
毫无芥蒂的双眼直直的望进禾燃的心里。
“不要想那些事了,过去的事就当它不存在,你的眼睛要看着前面,知道吗?”
在那种眼神的指引下,禾燃忍不住点头,但是又立马想到就算她当作不存在,造成的伤害也不会消失。
“可是……”
“禾燃,不是你伤的我,是那些魔修,我已经回来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不好的对待,看着我”卫浮霜抬了抬捧着她脸颊的手,让禾燃因想起那些审判而躲闪的眼神重新与自己对视,“有我在,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没有人能用过去的事牵绊住现在的你。”卫浮霜声音虚弱,但是禾燃竟然能从里面听出意思强硬,似乎她自己也有所察觉,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卫浮霜轻轻的补上了一句;“好吗?小师妹。”
禾燃点头。
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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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觉得自己的眼圈有点热,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第一次直白的肯定她,第一次……“看见”她。
禾燃点了头之后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卫浮霜,有些呆呆的放空的表情让卫浮霜觉得可爱,红彤彤的眼眶又让她有些心疼。
那天她受了重伤,连灵力都无法使用,根本撑不过回宗门的路,只好找个地方暂时修养。可以想到,在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禾燃会遭受多么大的委屈。
她几乎是刚能使用灵力就回来了,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她来时禾燃已经被扔下了问心河,她来不及考虑,禾燃不能死,还好她在死亡的边缘,拉住了她。
“好啦,该去休息啦,你看,外面月亮已经上来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禾燃确实该走了,但其实禾燃不太想走,待在这里让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全。师姐需要休息。
禾燃点点头,站起身朝卫浮霜挥了挥手。
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
“师姐,你用刀吗?”
卫浮霜对她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笑了笑。
“我用的是剑,但我很喜欢刀。”
*
禾燃回到房间,很快的便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那些抽象又诡异的梦。
梦里,她再一次到了那间茅屋,鳄鱼窝在老地方,她推开房门,海棠花开满树梢,也厚厚的铺在院中的地上。
清丽的声音在漫天花瓣里灵活的翻腾、躲闪,刀光划破空气,发出锋利的声音。
卫浮霜听见她来,停下来动作等着她走近,笑着将手中的□□递给她。
说着什么,但禾燃听不到。只是跟着卫浮霜的动作,比划着之前重复了许多次的动作。
这是一次难得的美梦。
直到熟悉的震动从身下传来。
禾燃睁开眼,几乎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侧过头。
果然,慕南山皱着眉头,抱着剑站在她床边。
踢床的脚刚刚收回。
她发誓,总有一天要在床边摆满老鼠夹子,让这个人的脚有个好归宿。
“小师兄?这大半夜的,你是想我了吗?”
慕南山嫌弃的退后两步,心想她果然好了一点就故态复萌。
“别睡了,师父出关了,让我们全都过去。”
说着就要伸手将禾燃从床上扯下来,但是一看禾燃凌乱的打扮,还是止住了动作。
“我在门外,你自己收拾一下,别给师父丢人。利索点,别让我等太久。”
慕南山关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下禾燃一个人。她坐在床上,心里呼叫着那个口出恶言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的邪恶光球。
“我知道你还在。”
无人回应。
“耍脾气?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是你求着我办事,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能活活不能活死,你拿捏不了我的。”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在有一阵沉默之后光球终于出声。
它果然像个寄生虫一样不知道藏在哪但是一直在她附近。
“互利互惠,谈个交易。只要你不要试图‘动之以情’我就愿意和你‘晓之以理’。”
23. 天亮就出发
从卫浮霜那里回来之后,那些日子在她心间积聚的阴霾好像都散开了。
但是那时在幻景里看到的筋脉寸断的卫浮霜又总是出现在脑海里。
她听过很多卫浮霜的故事,说她但凡出手就不曾有过败绩。若真是受过那样可怖的伤,不会没有人提起。
而她此前并没有见过卫浮霜,那幻景也不会是由她自己的念头而生。所以禾燃推测,那只会是不知何时来临的未来。
在那幻景中的卫浮霜身受重伤却独自在山上修养,拒绝宗门关心的语气嫌恶,即使猜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看出她的势单力薄。
禾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早下了决定,但她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会站在卫浮霜那边。
她确实太弱了,修真界里强者为尊,她能做到的甚至比不过许多普通人。她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邪恶光球了。
“你先说说你能带给我多少价值吧。”
光球似乎不习惯有人用这样的态度与它对话,沉默了一会后还是选择妥协。
“积分商城。”
“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早说。”
光球听见她的质问急的直接现身。
“那时我的积分,我的商城!我还要靠积累积分更新升级呢,平时我都省吃俭用的,连现在这个形态都是初始皮肤,这些都是血汗积分!”
“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我用点怎么了。积分是财,财是水,水要有进有出流动起来才能源源不断,你狭隘了。”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按理说你的所有奖励就是最后可以回到你的世界继续生活的……”
“你的商城里都有什么好东西……不行,你不老实,你直接投影给我看,你应该能做到吧。”
眼前展开了一块透明的屏幕,和各种app大同小异的UI,看起来很丰富,但是简单筛选之后就能发现除了一些系统用的东西之外,特别实用的道具其实没有很多,而且全是灰色不可选中的。
右上角有一个头像,禾燃果断点进去,结果一看,账户后面只有一个0.
“你也是穷鬼吗?你不是应该存了很多吗?”
“都在积分银行。这个账户现在归你了,我会根据你的表现往里面充值积分。”
禾燃挑眉,这个玩意防备心还挺重的。
她继续浏览,发现其实有些商品还挺有用处的,比如那个“焕然一新”,商品详情上就写着“可以作用于虚拟、现实里的任何场景。但除了‘新’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功效。”这种应该算作概念神了吧。不过下面的积分是七位数……先收藏。
还有一个商品“万能货币”,商品详情:兑换后可以转换为所有世界的货币,汇率因世界而异。
妙啊,这样她的巨额债务也有着落了。
“好,那么我会努力攻略慕南山的,目的是什么来着?从慕南山那搞到龙骨。”
“错,让他自愿把龙骨给你。”
禾燃想起自己上一次问他要东西的结局,不太乐观。
“如果是让别人去要,然后我再问那个人要的话可以吗?”反正慕南山的设定就是喜欢收集天材地宝送给师姐,只要师姐愿意帮她,那一切都好办了。
“绝对不可以,不要让卫浮霜碰到龙骨,不然一切都完蛋了。”
“为什么?”
“这是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如果卫浮霜到别的世界去了,这个世界失去了女主就会崩溃的。”
“好吧,那前段时间我的攻略多少得又点作用吧,我看现在慕南山好像没有那种想要把我干掉的想法了。”
“你确定?好感度查询中……-10。还真让你猜着了,确实升了不少。之前是-100来着,可圈可点。给你两千积分!”
可恶,慕南山这个人竟然现在还是负数好感度,她还以为师姐回来了自己就能洗脱嫌疑呢,起码得是正负0吧!
“喂,你还没收拾好吗?要我请你出来吗?”
禾燃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推门出去。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慕南山看了她一眼,虽然还是那套衣服,但是条件有限,还算是整齐,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流星走出徽春堂,禾燃就自觉的跟在他后面三米左右的地方小跑着。
不得不说温和怡给的药真的十分好用,她现在几乎已经没有溺水留下的后遗症了,只有身上特别是双腿还很难受,大概是在水牢那几天留下的后遗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南山在前面走的越来越快,但是她的腿越来越难受,实在是跟不上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三米到七米再到十米,等慕南山反应过来时回头已经没有禾燃的身影了。
禾燃实在是跟不上,她现在又不想招惹慕南山生气,所以本来想要喊他慢一点的话音被她咽进了肚子里,谁能想到这家伙真的健步如飞,身形一拐就不见了,要不是他站在门外等了他很久,她还以为慕南山是故意要把她丢下的呢。
“小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南山呢,我之前让他来带你去见师父,他没来吗?”
是独孤禹,他是从天上下来的,踩着一把长剑就这么直直的落在禾燃的面前。然后游刃有余的在禾燃咫尺潇洒停住。
“大师兄!好久不见!”禾燃自上次下山就没有再见过独孤禹,热情的与他打招呼。
“大师兄,刚才小师兄还在前面来着,但是我好像一不小心跟丢了。”禾燃挠头。
独孤禹看见禾燃已经有点气喘了,脸色也有点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听说前几天她被关在了水牢里,想必是很难受。
那段时间他正好接了任务去芝鸢岛帮徽春堂取药,突然接到温和怡的消息,说宗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人证,做实了禾燃蓄意谋害卫浮霜的罪名,但他一时半会赶不回去,只能让慕南山先不要带禾燃回去。但是他早该想到的,慕南山这小子,只要听见与浮霜有关的事就什么都不顾了。
“小师妹,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乘师兄的剑,咱们肯定能赶在南山之前到师父那里,下他一跳。”
“感激不尽!”禾燃一听可以不用自己走路了,立马就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的双腿,赶紧爬上独孤禹的剑。
“小师妹,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的衣服,我保证一定能赶在南山前面。”
“大师兄你御剑稳吗?”禾燃突然想起他刚在的“急刹”。
“稳的。”说完,便双手掐诀,带着禾燃咻的飞了出去。
先是几乎垂直的冲上云霄,然后又窜进大片的云中,待他们从厚厚的云层另一端出时,禾燃的衣襟已经湿透了。
禾燃想让独孤禹慢一点,但是她一张嘴就灌了一大口风,如果现在独孤禹回头,一定会被她扭曲的脸吓一跳。
不知道飞了多久,其实很快,但禾燃度秒如年。
独孤禹在天上一个急刹,他们二人与剑一同悬停在了半空,禾燃刚克服了巨大的惯性,慕南山就一个俯冲,垂直冲了下去,对于禾燃来说,几乎是掉了下去。
而禾燃喊都喊不出来。
终于,她等到了今日最后一个急刹。
他们精准的停在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的面前。
他们带来的风吹起了老头的胡子和衣角。而老头早有预料一样闭上了双眼,躲过了随风袭来的灰尘。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独孤禹为了方便禾燃不方便的双腿,将剑停得很低。但是就这样,禾燃也是连滚带爬的摔到了地上。
很快就有一双苍老的手将她扶起。
“小徒儿快快请起。”
“不了不了,我怕一会再起。”
而半路找不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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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的慕南山则顺路往回走,找了一圈也找不见人。只好自己先到师父那里说一声,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这个时间叫他们过去。
结果他刚靠近就看见了独孤禹、禾燃与师父站在一处,看起来相处的颇为融洽。
慕南山顿时心里就冒出了火气。
跳下剑来直冲冲的就走到禾燃面前,甚至顾不上与大师兄和师父打招呼,就开口质问。
“不是让你跟着我吗?你自己乱走什么呢。”
禾燃面对质问不明所以,只能先退后几步保持距离,“你走的快了,我跟不上,正好在路上遇到大师兄了……”
“南山,小师妹的腿不舒服,走不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独孤禹微微侧身挡在禾燃的前面。
慕南山的眼睛终于从禾燃身上挪开,看向独孤禹,看着他挡着禾燃一副护犊子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南山,阿禹,阿燃,这个时间叫你们过来是有要紧事。浮霜的魂灯快要支撑不住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危在旦夕,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的修为几乎全失,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多了许多沉疴旧疾,徽春堂的人说浮霜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禾燃听得心中一紧,虽然他们没有说,但是她知道师姐将她从问心河里捞出来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慕南山瞪向她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来。
慕南山几乎在与禾燃想着同样的事情。那日看着禾燃在问心河中浮沉,他就站在河边等待,只要禾燃僵死过去,他就能很轻易的加她捞起,只不过过程会痛苦一点,只要能得到师姐的线索,也算是值得。
但是没想到失踪多日的卫浮霜却突然出现,与他对视一眼便跳了下去。
他不知道那一眼里都有什么,责备?失望?总之不是什么好的情绪。而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和卫浮霜说上话。
麻烦精,都怪那个麻烦精,师姐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她,独孤禹也要挡在她身前,倒好像自己是那个坏人一样。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浮霜她在这次失踪之前从没受过什么重伤,就算是这次被魔修所伤,那也应该是新伤才对。”独孤禹是三人中唯一一个一下就抓到重点的人。
独孤禹与卫浮霜从小一同长大,修炼多是在一处,可以说在慕南山来这里之前她们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使是慕南山来了,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很喜欢缠着卫浮霜,他们也是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没有分开过太久。
更何况卫浮霜一直都很强大,虽然他们都说独孤禹是天生剑骨,但是他自己知道,比起卫浮霜来说,他还远远不够。所以卫浮霜对于他来说,即是不可背叛的同伴,也是永远的对手。她有没有受伤,她有没有生病,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看着眼前三个“少年”面色凝重的样子,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
“不用这样凝重,浮霜的命数未定,我前段时间算过一卦,你们下山吧,与浮霜一起,凡间有一个神医,他能救浮霜的命。”
“是什么样的神医?为何连徽春堂都治不了他却能治,为何这样的神医会在凡间?我们应该怎么找他?”
老头看自己从小便情绪稳定的弟子难得的咄咄逼人,挥了挥手示意独孤禹淡定。
“我看卦中那神医,一不治病,二不看诊,三不收钱。”
没听说过这样的医者,更不用说神医了。“这连江湖郎中都不能算吧,简直是江湖骗子。”禾燃小声嘟囔,感觉很不靠谱。
老头当然听见了,但是他没有怪禾燃乱说话,只是依然笑着对他们说,“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是让你们去找,但实际上你们才是被动的一方,毕竟茫茫人海,只能交给命运了。”
说完老头就让他们回去,明天一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