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小少爷想要我标记》
1. “想要……” “请帮帮我……”……
摇曳酒吧,坐落于临水市规模最大的商业性娱乐场所——金羽区的西大街69号,由本市的两大头目集团共同投资打造,是资本和欲|望裹挟下的产物。
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酒吧里就已经是群魔乱舞,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把白天不能宣泄的疯狂尽数释放在舞池里。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信息素胡乱地掺杂在一起,男男女女们相互释放着各自的荷尔蒙,目眩神迷、醉生梦死。
几个平时堪称专业的蹦迪选手,今晚却没有心思下场展现自我,四五个Omega凑在一起,中间还夹杂着一两个Beta,一群人窃窃私语。
各色糜乱的灯光下,属于S级Alpha的信息素在不经意间散发着,十足地吸引人,场下几个抵抗力稍弱一些的Omega甚至双腿发软,走不动路。
信息素的主人独自坐在卡座里,一身单薄的黑色衬衣衬出他修长的上半身,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覆在盛放着冰镇咖啡的水晶杯上,寒气向上冒出笼罩在脸前,他的眼神却毫无焦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如果不是因为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过于闪耀,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前搭讪,况且,虽然置身荤吧,那种极度克制的信息素也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个Alpha洁身自好,至少本人是想展现这样的态度,他并不希望有人过来搭讪,或者是打扰到他。
整间酒吧的大厅有大半个场子里都是释放过度的信息素,然而,即使这样,也没能抵挡他想要隐藏住的锋芒。
相反,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同样也是S级的Alpha,正在左拥右抱、逍遥快活,场面极度割裂:“你看那个!那个那个!个子最高的那个……哎?喂……温逐?温逐!温大少爷!!”
温逐随着声音轻轻抬起眼皮,苏毅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我说咱能别跟开会似的行吗?既然已经出来玩了,就好好放松放松。算我求求你,你就往舞池里看一眼吧!这么多漂亮的Omega,就没有一个是你中意的?”
温逐把酒杯稍微推开一点,站起来淡声说:“卫生间。”
苏毅一脸“这人没救了”的表情:“??啊!真是受不了你。快去快回。待会儿我下场,你可别走啊!”
温逐轻轻点头,离开了卡座,也就刚好错过了酒吧里接下来的意外好戏。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一个白皙瘦弱的少年几乎是用身体撞开酒吧的大门,气喘吁吁地一头栽了进来,原本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黎铮回头,那些追赶自己的人紧随而至,他一边低声咒骂:“草!!”一边拔腿就往舞池里冲。
一时间,混合着各种味道的信息素立刻就铺天盖地地淹没了黎铮,他眉头一皱,想转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大门再次被粗暴地撞开,十几个身穿西装革履、手持大棒电棍的男人大声叫嚣着闯了进来。
“他妈的!这狗娘养的小婊|子!都给老子找!找不见人就别回来!!”领头的精英男一声令下,剩下的西装男们立刻非常没有素质地挤进人群。
被挤到的人里有不满地转过头、想要破口大骂的,只是没能来得及,就被这个阵仗给吓得直接闭了嘴。
黎铮急忙猫下腰,企图在人群里蒙混过关。
这间酒吧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只是大厅就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几乎都让舞池给占满了,舞池里也是人头攒动。西装男们从吧台逐渐搜索到舞池,人群被打乱,DJ关闭音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厅里一时间安静异常。
精英男挥动电棍:“没你们的事!凌氏集团抓人,都给老子安静!原地待命!谁都不许走!”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禁忌,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自动远离了西装男们,分出一个隔离圈来。
黎铮不禁冷笑。其实根本就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以那个人的行事风格,现在这整间酒吧的前前后后,肯定被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大门,连老鼠洞都没用了。
西装男们开始对人群仔细地一一排查,黎铮站在大厅的最外围,背靠着墙,想借助密集的人群挡住自己。
卡座里的人也都站起来观望,只有苏毅还搂着两个漂亮的少年,悠然自在地喝酒。
怀里的少年在听到精英男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看着怪吓人的。”
另一个少年说:“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凌家?嘘,咱们可别掺合。”
苏毅笑了一声,把杯里的酒尽数倒进嘴里:“是啊,别掺和。来,陪我玩游戏。”
少年们笑着把头枕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什么游戏?”
苏毅把手腕上的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就这个吧。我们来赌一赌……小老鼠还能撑几分钟。”
少年们惊呼:“这个很贵啊!”
苏毅满不在乎:“逗你们开心的东西,不贵。”随即把视线投向舞池,无声地笑了笑。
……眼看着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筛查,觉得自己就要完蛋的黎铮在这个时候,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味道。
是和这里其他人散发出来的截然不同的味道,前调很清甜,后调逐渐浓郁,有点像玫瑰花的味道,只是闻一下就想这么一直闻下去。
不……是想这辈子都这么闻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因为这丝气味所产生的反应——双|腿|间的反应。
黎铮有些厌恶地扫视全场的人群。不知道是哪个讨人厌的Alpha释放出来的信息素,正好合了他的胃口,狠狠地吸引住了他,进而诱导他即将到来的发|情期提前了。
“该死。”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住了,黎铮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匆匆往嘴里一扔,进而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被抓回去,会发生什么事?黎铮心知肚明,甚至不敢再往下想,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地盘桓:绝对。绝对不能再被抓到。绝对不能。想办法。赶紧想办法。
两颗速效抑制剂下肚,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黎铮一愣,怔怔地去看自己双|腿|间的位置:“妈的。王八蛋。”
人群还在被强制筛查中,在这种紧要关头,黎铮却有些站不住了,脸上的潮热和加重的呼吸让他感到无比难受,他扶着墙壁勉强站稳,意识逐渐不能清晰,下意识侧身去寻找信息素的来源,双手在墙壁上胡乱摸索。
突然,黎铮摸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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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门把手。
门的另一边,那股强烈吸引着他的信息素好像知道他就在外面一样,对他张开危险的怀抱,诱惑他赶紧打开门。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黎铮脑子发热,也顾不上行为可疑了,准备转开门把手进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阻隔撤离,门被人先从里面拉开了。
黎铮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目测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因为视线逐渐模糊,他也完全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一头就撞上去,不受控制地紧紧抱住这个——即将被他骚扰的男人。
仅存的理智让黎铮还腾出一只脚,把卫生间的门在身后踹上,随即就是一路压着男人退到墙边。
而被强行抱住的男人只是眼珠微微下移,看了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Omega。
没有被立刻推开,也没有反应强烈的抵抗。黎铮贪婪地嗅着这陌生又好闻的味道,几乎是一瞬间,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就侵袭了卫生间相对狭小的空间,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想要……”黎铮情不自禁地呢喃,然后猛地捂住嘴。理智似乎回来了,他努力睁开双眼、晃了晃脑袋,用力把男人推开。
一双淡漠得好像只睁开了一半的眼眸,刚刚好映入眼帘。
“……”黎铮后退了好几步,想要挣脱信息素的控制,可是双腿软得要命,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
被强行抱住又被突然推开的男人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朝黎铮走近。
“别过来!!”黎铮赶紧拽起领口,捂住鼻子,手忙脚乱地掏出抑制剂,不管瓶子里还有多少粒药片,仰头一股脑地就往嘴里倒。
吞掉所有抑制剂,黎铮眼神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停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对他的举动微微皱眉,然后蹲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甚至只是隔着衣服的接触而已,都让黎铮觉得身体发软,想要扑上去,把人就地吃干抹净,骨头都不留一根。
至少在此时此刻,黎铮发了疯一样地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够完全属于他,而且,只属于他。
仅存的理智在悬崖边缘疯狂地拉扯,黎铮甩动手腕,想要摆脱束缚,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既厌恶又凶狠:“……滚开!!别碰我!!”
甩了两下,居然没有挣脱掉。黎铮这才真的感到害怕了,因为不仅如此,男人还伸出另一只手把他手里的抑制剂拿走,低头看了一眼瓶身,然后随手朝后一丢,直接扔掉了。
“?!”靠!那是老子的东西!!黎铮刚要发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声混杂着推搡声和脚步声,他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恐慌,出口的咒骂也成了随机应变的求助:“请帮帮我……”
直到此时此刻,黎铮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由得一愣。
面无表情、眼神淡漠,活脱脱的一张面瘫脸,可是,这张脸实在是太优秀了,犹如雕塑艺术,造物主显然用心至极,就算是面瘫,也是极其好看的面瘫。
而这个让黎铮惊艳的面瘫脸在扔掉他的抑制剂后,居然直接上手,来解他的裤子拉链了。
草!前脚被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追杀,后脚又遇到流氓变态?这里究竟是什么人间炼狱!
2. “道过谢了。”
黎铮很想挣脱,然而他马上就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不仅身体绵软,连内心也十分顺从,甚至还嫌对面的动作过于磨磨唧唧,索性一把打开那双修长的手,自己上手,三两下就解开了裤子的拉链。
“……”
“……”
在极度尴尬的面面相觑中,黎铮在心里怒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迷迷糊糊地暗骂:你在干什么!不对!应该是该死的信息素!该死的Alpha!
面瘫脸倒是毫无波澜,只是动作顿了顿,随即突然弯腰抱住黎铮。空气里充斥着情|欲和暧昧的气息,黎铮的裤子也因为站起来的动作而滑落到了脚踝处,下|体顿感凉风习习。
再抬头,面瘫脸居然凑了上来,似乎是要亲吻他。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门被人大力踹开,黎铮却无瑕顾及,眼前都被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眼占据。
好漂亮。只要能抱着这个人,就什么都不重要了,甚至忘记了还在被追赶。不,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而从闯进来的人的视角来看,他们两个就是一对忍不到回家、甚至忍不到进入厕所隔间就开始亲热的情侣,这在摇曳这样的荤吧,实在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黎铮很清楚,面瘫脸只是和自己鼻尖相触而已,或者压根就没有接触到,因为他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实在分不清楚鼻尖上的触感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哟,还挺狂野。”领头的精英男吹了声口哨,走上前:“喂!小子!你有没有看见——”
黎铮看到面瘫脸微微转头。一时间,仿佛那张完美无缺的侧脸是什么夜叉修罗,让精英男的表情立刻改变,而本人却还是一如既往。
明明那么好看……黎铮迷迷糊糊地想。
精英男一整个地愣住,好像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你、你是……?”
后面的一个西装男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老板让我们赶紧抓人回去!”
“啪”的一声脆响,精英男二话没说,反手就是一巴掌招呼上去:“给老子闭嘴!”
再回头,他的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神色,极尽谄媚奉承地腆笑着:“真是不好意思,温先生。您看,我们也不知道您今天到这里来玩了。是我们打扰了!您千万别见怪!”
黎铮一边靠在面瘫脸的身上,挡住自己的脸;一边茫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温……温先生……他是姓温吗?
抱着黎铮的面瘫脸轻轻点了点头,连语气都听不出来情绪,平淡地说:“出去。”
黎铮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个嗓音,如果是叫他的名字……受不了。光是想想,他都要发疯了。
“是是是。都出去!出去!还不快点!”精英男严厉地一声令下,开始催促其他人都出去,有几个人不情不愿,也不敢违抗命令。
等人都撤走了,精英男搓着手,点头哈腰地说:“温先生,您慢慢享受,我们这就走。打扰了!真是对不住。”
门很快就被关上。黎铮松了一口气,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连裤子都来不及提,艰难地说:“收起你的……信息……素!”
这样浓郁而又吸引人的气味,大概是面瘫脸故意释放出来的,而且释放了很多。跟钓Omega上床的手段一样,没品且卑鄙。
不过奇怪的是,面瘫脸并没有占他的便宜,反而是很听话地放开了他。
失去扶持,黎铮沿着墙面颓然地滑坐下去,匆忙把裤子穿好;对方则走到洗手池前洗手,好像特别嫌弃触碰过他似的。
镜子里的人微微低着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家伙……长相其实并不冷酷,也不寡淡,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温柔。Alpha的各项素质本身就很出众,更别说是Alpha里的佼佼者了。
只是神色过于平静、眼神毫无波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当然,也就一点亲近感都没有。
黎铮觉得,就算没有信息素的吸引,自己也会向面瘫脸求助的,因为这个人看上去就很有教养的样子,感觉大概率会被帮忙。
只是这一整套反复洗手的动作,还是出卖了面瘫脸内心的真实想法。
外面的人还没有离开,被嫌弃的黎铮也没办法先走,只好不尴不尬地站着。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到处都充斥着信息素,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想要让他失去理智,对眼前的人做出疯狂又不道德的事情。
如果真的做了的话,他一定会被当场暴揍一顿——因为他根本就打不过Alpha——然后再被起诉,不仅要赔钱给这个比他富有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还有可能去坐牢,以猥亵Alpha的罪名,丢人丢到监狱里。
可明明是Alpha先不控制信息素释放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没有处罚Alpha各种放荡行为的法律?
黎铮呆呆地站着,拼尽全力地抵抗着生理上的诱惑,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突然,他看到自己的抑制剂还在地上丢着,于是弯腰捡起来,顺便小声地对面瘫脸说:“……谢谢。”
很难为情,各种意义上。
镜子里,他看到面瘫脸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仿佛只是在看路边的一株杂草,平淡无波:“换一种抑制剂吃。”
黎铮一愣:“什么?”
他以为回应的应该是客气话,比如“不客气”、“没关系”之类,再严重点,也可以是指责,指责他一个Omega到处惹麻烦,很碍眼。
好像Omega生来就应该待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和伺候老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门,乖乖当个金丝雀就好。
就比如今天,他的发|情期明明还有一周才会到,可是被追赶到这间酒吧里,因为眼前这个Alpha的信息素而提前,这都是他完全无法控制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没有发|情期。
“抑制剂。”面瘫脸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药瓶:“这个牌子不适合你。”
黎铮低下头。这个牌子的抑制剂是市面上最便宜的一种,吃这种是因为,他只买得起这种。
“……”黎铮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人。虽然衬衣、西装裤和皮鞋乍看上去都平平无奇,只显干净而已,可是刚才两个人近距离接触,他单摸面料就明白,面瘫脸这一身的价格绝对不菲。
夜场里最不乏有钱人,这位富家公子,今晚大概是来寻欢作乐的,所以才会释放信息素,以享受所有人的簇拥。
黎铮把药瓶塞进口袋,努力让声音显得正常:“谢谢,但用什么药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操心。”
听到这样不算客气的回应,面瘫脸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低下头继续洗手,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
黎铮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说你也不怕把手洗褪了皮。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内心吐槽,面瘫脸终于停止洗手,看样子也是准备离开了。
黎铮却担心这家伙一走,外面抓自己的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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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折返,只好不情不愿地喊:“那个……请等一下!刚才、刚才是我的语气不好。抱歉,还有,真的……谢谢你。”
“道过谢了。”对方回头。
他们两个,一个站在洗手池前,一个瑟缩在隔间门外,都尽量不去靠近彼此。即使这样,黎铮也还是感觉面瘫脸对自己的吸引力,简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世界上真的会有和他这样合拍的Alpha吗?他以前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喜欢。真的好喜欢。发疯一样地喜欢面瘫脸身上的味道。
大部分Alpha都喜欢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领域,尤其是在这种夜场,很容易吸引到临时床|伴,或者一夜情炮|友。
而黎铮也早就注意到了,面瘫脸左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闪亮的钻戒。这个家伙已经结婚了,却还是到这种地方来,像发情的泰迪一样释放信息素,简直下作。
而他呢?刚才和已婚男人那样亲密,虽然是被迫且无意识的,也不妨碍他很不高兴。
是Alpha就很了不起吗?是Alpha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放着家里的另一半,半夜不回家,到处沾花惹草吗?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黎铮才不想管,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留住面瘫脸,以保全自己:“……可能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就是救命之恩。真的很感谢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作为报答,我一定会帮忙。”
反正像面瘫脸这样的有钱人,也没什么地方是需要他帮忙的。只是意外遇见,双方都是以后根本不会再见面的路人而已。
对方轻轻点头:“好。”
有这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又重新喧闹起来,似乎是西装男们离开了,酒吧里的人在各自议论着凌氏集团。
那些人刚才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大概以为他是面瘫脸带来的,等下,他可以直接走后门跑掉。想到这里,黎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准备立刻就遛走,免得夜长梦多。
就在这时,黎铮看到面瘫脸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什么新型诱骗Omega的套路吗?要玩,好歹也先把戒指摘了吧?黎铮心里不爽,只是碍于面子,硬着头皮接过名片:“李照辉,照耀的照,辉煌的辉。我没有名片。”
对方的名片是一张厚实的黑色卡片,上面用单面玫瑰色烫金的字体写着两个字:温逐。
结合刚才那些人提到的“温先生”,他对面瘫脸的身份大概有了底,虽然他并不了解那些商业集团,不过,能震慑到凌氏集团的打手,面瘫脸大概率是温氏集团的公子,或者高层什么的。
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人帅多金、S级Alpha,就是做情人也好,完全可以让平民家庭、底层出身的人生活得很好。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再见。”黎铮微笑着把名片放进口袋,同时在心里说:再也不见!
他走出卫生间,从酒吧的后门离开。
寒夜孤寂,离开灯红酒绿、令人迷醉的环境,黎铮清醒了不少。夜幕让人安全感倍增,他把名片抽出来,嫌恶它放在口袋里玷污了自己的衣服。
只是一张名片而已,也被印得特别华丽,纸张厚实,叫人舍不得扔掉。
但黎铮舍得,他不仅舍得,还在走出酒吧的一瞬间,直接把名片给撕碎了,让它随风飘散。
倔强又消瘦的少年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残片,冷冷地笑了笑,轻轻啐了一口:“呸。”
3. “吻我。”
隔天,清新浪漫奶茶店里,李照辉送走了几位顾客,迫不及待地凑到黎铮跟前:“所以……他真的亲你了?”
“没!有!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他只是帮我赶走了那些人而已!不要再问我这个愚蠢的问题了,别逼我动手。”黎铮特别后悔给李照辉讲述昨晚的经历,这家伙的关注点永远都是这么清奇:“其实他人还挺好的……”
没有仗着信息素,占他的便宜。明明昨晚是非常合适的机会,就算被吃干抹净,说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说面瘫脸是在帮忙。毕竟,他是一个处在发|情|期的Omega。
不仅帮忙赶走那些打手,还建议他吃适合的抑制剂,面对他差劲的态度,也只当没有听到,既善良又礼貌。
是自己对Alpha有偏见,才会迁怒面瘫脸。黎铮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如果面瘫脸不是Alpha的话,那种信息素的味道,真的会让他觉得有命中注定一说。
李照辉嚷嚷起来:“你不会爱上他了吧?啊啊啊!那可是你的发|情|期哎!很容易爱上什么Alpha吧?”
面对好友的大惊小怪,黎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神情厌恶:“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爱上Alpha的。我宁愿孤独终老,或者现在就去死!”
李照辉笑得贱兮兮:“饭可以吃饱,话可不要说得太绝。小铮铮呀,当心被人家偷走小心心哦~”
黎铮冷冷地说:“放屁。老子最讨厌Alpha,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照辉,A级Beta,是黎铮在奶茶店一起打工的同事,也是初、高中时代六年的同学,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熟悉了,绝对不会喜欢Alpha的黎铮也没有喜欢上作为Beta的李照辉,对方也一样,说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
李照辉和一个Omega交往过两年,前段时间都准备结婚了,在去医院做婚前体检的时候,对方被检查出劣性基因,发|情|期极度不稳定,也无法被永久标记。
于是,李照辉的妈妈就死活不同意他们结婚了,各种作妖,闹腾了好几个月,终于把这对小情侣给搅和黄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照辉一直都和黎铮厮混在一起,美其名曰是找发小治疗情伤,其实就是不想面对老娘、跑出来躲清净的。
李照辉有些感叹:“你说这两小无猜的故事,为什么就没有发生在咱俩身上?你这么一个S级的Omega,我是无福消受了。”
黎铮不搭腔:“滚。”
李照辉哈哈大笑:“身体是Omega,性格却比Alpha还要Alpha。我的小铮铮可真是奇人。”
黎铮的脸色“唰——”一下就沉下去了。
李照辉见状,赶紧说:“哎哟哟。好了好了,我不戳你痛处了还不行吗?来嘛来嘛!继续跟我说说你那个Alpha的事。”
“他是他,我是我。少扯到一块儿!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人,没什么好说的。”黎铮冷漠地说。
“是吗?那——”李照辉突然顿住,猛地去拽黎铮的胳膊:“卧槽……!黎铮你快看!”
“滚。”黎铮连眼皮都不抬。
“你看外面呀!!”黎铮随着强迫性的动作而恹恹地抬头,同时也嗅到了一丝特殊且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面瘫脸的信息素!
黎铮看向店门口,一辆通体深黑色、干净到反光的劳斯莱斯加长版幻影停在外面,从驾驶位上匆匆下来一个手上拿着公文包、一派秘书打扮的男人,他走向车身打开后排的车门,并抬手为里面要出来的人挡住顶蓬。
一只被擦拭锃亮的皮鞋和一条穿着西装裤的长腿先伸出来,紧接着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温逐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从车上下来。
刚才还说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了?!
“我靠。”黎铮一边暗骂,一边飞速伸手摘下胸前的名牌,和李照辉的名牌换上。
李照辉一脸疑惑:“你搞什么?”
黎铮低声说:“闭嘴!”
由于这辆落地将近两个亿的豪华轿车和两个异常亮眼的男人的出现,店里稀稀拉拉的客人们纷纷侧目,门外的路人也都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秘书推开玻璃门,侧身请温逐进来,两人径直走向点单台。
李照辉磕磕绊绊地说:“先、先生您好!请、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秘书的行为举止非常斯文有礼貌,语气客气又正式:“您好。请问,李照辉先生在吗?”
黎铮在桌子下面踩住李照辉的脚:“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您好。是这样的,这位是温逐先生,想找您商议关于昨晚的事。”秘书一丝不苟地说:“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昨晚的事?昨晚什么事?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还要特地来找他?黎铮的内心有一万个么么哒想说,还有两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没有。我在工作,下班才是私人时间,抱歉也有别的安排了。”
秘书仿佛是提前预知了他会这么回答,神态从容不迫:“是这样的,李先生。为了您能够立即空出有效档期,不耽误您和温先生彼此的时间,我们已经买下了您所在的工作单位。现在,是您的直系上司想要找您单独谈话。”
宛如直男误入小蓝,一脸懵圈搞不清楚状况的李照辉和就快要绷不住职业假笑的黎铮同时傻了眼:??
秘书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收购合同,现在您的老板是温先生本人。请问,您现在可以抽出时间了吗?”
黎铮的语气堪称气若游丝:“……我能说不可以吗?”
秘书推推眼镜:“根据劳动法,很抱歉,您并不能。”
那还说个屁。黎铮很想冲对面翻白眼,以表示抗拒和反感,但是他需要工作需要钱,卑微的打工人只能秒躺。于是,他咬牙切齿地问:“好吧。在哪里?”
秘书看向温逐:“老板。”
“后厨。”温逐说。
黎铮不情不愿地先一步挪进后厨。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屋子,里面摆放着各种制作奶茶的原料和机器,他随意靠在一张桌子的边上,等着温逐。
有钱人真是钱多烧得慌,不如把店送给他。
温逐刚走到门口,信息素就再次铺天盖地地侵袭过来。黎铮赶紧阻止:“你你你!你站在门口就行了!我可以听到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毕竟对方现在是他的老板,是直系上司,是资本家,他只是一个打工人,哪里来的后台可以硬气:“抱歉。我是说,你的信息素,让我有点吃不消。”
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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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不收好的话,面瘫脸对他来说,就永远都是一颗行走的巨大魅|药。
为什么Alpha都这么自恋?到处释放信息素。除了生理吸引以外,黎铮完全不觉得这类人有什么好的,骄矜自大、目中无人,甚至完全可以说是无法沟通的。
就算是温逐这样让他觉得人还不错的Alpha,也照样不顾他人意愿、随意使用金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Alpha很讨厌,有钱的Alpha最讨厌。
不过,温逐倒是的确好说话,并没有再走近,也开门见山:“想请你帮忙。”
“哈?”
“昨晚,你说过。”
黎铮想起来了。但是……靠!那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面瘫脸难道没听出来?再说自己又是什么顶级乌鸦嘴吗?为什么这么灵验?
不会又是要他做地下情人之类的离谱要求吧?
他是一个Omega,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是一个S级Omega,长相、身材和气质这些天生优异,曾经被不少有钱人看中,那些烂人都向他开出了做地下情人的不菲天价。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缺钱,却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要求,并不是因为要脸面和有道德,相反,人没有穷到一定地步,才会把脸面和道德看得比命还重要。
原因也不复杂,只是因为他特别讨厌Alpha。讨厌到不想和Alpha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程度,实在做不来“成为Alpha的地下情人”这种买卖。
他的语气也没办法再正常下去了,忍不住刻薄讥讽:“温先生有什么忙,还需要我帮?温先生很有钱,钱可是好东西,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就像需要他抽出时间,就直接做了他的老板一样。
温逐面无表情:“吻我。”
刹那间,黎铮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信息素的残留给他带来了耳朵上的不便和幻听:“……什、什么?”
温逐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吻我。”
“……?”黎铮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眸,发觉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你有病就去治。”
他能起诉Alpha职场性骚扰吗?
说这句话之前的零点零一秒,黎铮就已经想好了。下一份工作,干脆去考公务员好了,看面瘫脸还怎么收购!
“作为报答。”温逐指着自己薄薄的嘴唇:“就在这里。”
报答你个头。黎铮不怒反笑:“行啊。要不要在这里给你上一次?”
本来就只是一句反话,没想到对方居然当回事一样地认真摇头:“不需要。”
就好像黎铮是真的在恳切提议,可是被无情地拒绝了一样。
丢人。真的很丢人。
“你……”黎铮都快被气死了,可是动手的话,他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Alpha天生的身体素质,说不定还会惹怒面瘫脸,被反过来按着揍。
温逐安静地站在门口,一身裁剪妥当、熨烫服帖的西装装点着修长的身材,长相更是无可挑剔,本来是一幅堪称完美的画作,可惜配合毫无表情的神态,说出“吻我”这两个极度割裂的字来,非常诡异。
“你……你是认真的?”看样子不是开玩笑,而且,面瘫脸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黎铮开始怀疑对方的脑子是不是哪里出现了毛病,是磕坏了,还是烧糊涂了?就在短短的一夜之间。
4. “你没有别的选择。”
温逐淡淡地说:“你父亲在凌逢手下工作。”
一句话,成功让黎铮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你敢调查我?!这是违法的!我要去告你!!”
没有例外!他就知道Alpha没有好东西!
温逐毫无反应:“我们之间可以一笔勾销。”
黎铮冷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温逐平静地说:“你没有别的选择。”
黎铮咬住嘴唇、攥紧拳头,心底升起无限的恨意。没错。他明白面瘫脸说的没错。他没有别的选择。况且,那个男人……唯独那个男人是他的禁忌,唯独那个男人……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从来都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的往事。
“……收起你的信息素!”最终,黎铮还是咬牙切齿地走近温逐,只是稍微靠近一点,信息素就迫不及待地拉扯着他,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温逐的脖子。
温逐的瞳孔微微下移。
理智还没有被完全夺走,黎铮发现自己比温逐矮了足足一多半个头,要接吻还得踮起脚尖,于是不情不愿地说:“……低头。”
话音未落,腰上忽然被一个力道紧紧箍住,两具身体顷刻间贴在一起,温逐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说是亲吻,可究竟是触碰一下,还是更加深度的唇齿相依,黎铮根本就没有经验和心理准备,血液还因为信息素的影响而加速流转,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只是轻轻擦过,根本就无法满足。
他全身发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安地跳动着,争先恐后地对他发出警告,逼迫他立刻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好让自己融化在温逐的臂弯里,好让温逐能够完全只属于他一个人,好让他们合为一体,再也不会分开……
黎铮不受控制地搂紧温逐的脖颈,在腰上的力道即将松懈前,踮起脚尖,再次覆上那两瓣薄薄的嘴唇。
好甜……甘泉清露、蜜液琼浆、山珍海味……通通都不足以形容。
朦胧中,黎铮看到温逐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这个吻束缚和迷惑住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这让他内心极度不爽,索性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全然倾倒,他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温逐身上了,唇齿舌尖也是极尽的缠绵悱恻,可是,被亲吻的人依然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只有搂着他的双臂箍紧了一些,不着痕迹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不过,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和接吻接得过于投入,黎铮的思维逐渐迟缓,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抱得究竟有多紧,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他想要尽情地享受这份温暖舒适,不要被任何人打扰,还想要面瘫脸像他一样地疯狂,不能自抑,而且是为他疯狂,为他不能自抑。
让那双充斥着淡漠的眼睛里,被他的影子所占据,沉着冷静的面容为他而动容。
只为他。
可是从始至终,温逐都是一副样子,连接吻都接得像例行公事一样的无趣。
慢慢的,和理智与基因对抗的黎铮终于赢了一次,他主动分开两片黏在一起的嘴唇,艰难开口:“抑制……剂……”
出口的语气软软的,像小孩子撒着娇问大人要糖吃似的。
温逐也放开了他,他却不管不顾、不依不饶地想要再次寻找刚才的柔软和甜美。对方越是冷静,他就越是失控,越是贪恋信息素和男人的怀抱,甚至下意识地小声哀求:“抱我……别走,温逐……”
温逐看着他,淡淡地说:“张嘴。”
黎铮乖乖地张开嘴。现在温逐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会乖乖听话的,只要是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温逐把什么东西放进他的嘴里,顺着喉咙滑了下去。清凉的东西入腹,脑子也逐渐清明。
等了一会儿,温逐问:“醒了?”
药效开始起作用,身体逐渐微凉。黎铮慢慢清醒过来,猛地推开眼前的人。
“抑制剂。”温逐举起手里的药瓶,蓝色的外包装,和黎铮平时吃的那种完全不同:“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黎铮。只是平静且陈述事实的话,对方的语气也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嘲讽,却还是让他狠狠地颤抖起来,身体发冷。
略微怔了怔,黎铮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在温逐波澜不惊的注视下,冷冷地说:“玩够了吗?释放信息素、享受别人的迷恋,这一切都让你很有优越感?”
这比用钞票砸他的脸,骂他是婊|子和男妓,更加羞辱他,而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是,面瘫脸可以随时随地地吸引他。
依靠信息素,就像对一只流浪猫一样,有兴趣的时候勾勾手指,他就会控制不住地贴上去;厌烦的时候收起信息素,挥手轰走,他就被弃如敝履。
温逐没有回答,转身从桌子上拿起笔和记账的本,撕下一页纸,在上面随意划了两笔:“我们之间一笔勾销。这家店送给你。”
黎铮一把抓过来,看都没看,就把纸撕得粉碎:“不需要。你帮我过一次,我也满足你恶心人的癖好一次。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说完,他把纸片随手一撒,拿袖口用力地擦着嘴唇,离开了这个充满着诱惑的房间。临走前,还愤愤地丢下狠话:“你们Alpha的味道也不怎么样,真是让我倒胃口!”
黎铮不用回头也知道,面瘫脸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再难听的话都无法对其造成破甲伤害,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被放在心上。
推门出去,温逐的秘书和李照辉还在外面。死党看黎铮的眼神非常惊悚:“黎……照辉,你的嘴……?你被打了??”
接吻的时候用力过猛、动情不已,留下痕迹和信息素了。黎铮继续用力擦嘴,那怎么擦都擦不掉、被他十分喜欢的味道,让他的表情逐渐阴冷,索性把身上店里的统一着装脱下来:“我要辞职。”
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李先生,那是您的自由选择。”
温逐也从后厨出来。黎铮尽力无视,冷声说:“麻烦把这个月的薪资结给我。”
虽然还差两三天,但他付出的也不少了!
李照辉在一旁看得一脸茫然:“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能够解答,他又凑到黎铮身边小声问:“喂喂!你小子拿我的身份证出去嫖了??”
“给他。”温逐突然说。
秘书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支票:“老板,多少合适?”
黎铮抢答:“十万!我的薪资、精神损失费,还有职场性骚扰的赔偿!”
李照辉惊叫:“我靠靠靠!职场性骚扰?!你丫还真的去嫖了!!”
黎铮恶狠狠地瞪眼:“闭嘴!”
秘书得到了温逐的点头,在支票上写下金额:“李先生,这是您的薪资结款、精神损失费,以及——职场性骚扰的赔偿。”
这下,轮到黎铮愣了。
刚才只是情绪上头,随口说出来的数目,根本就没想过面瘫脸会真的给这笔钱。只是接一个吻而已,就能得到十万块?那……
黎铮不敢再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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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逐提笔在支票上签字,秘书递了过来。黎铮神情恍惚地接住,确认支票和金额都无误:“……”
对于这种富家公子来说,为了找一个Omega而专门买下一间不相干的奶茶店,是眼都不需要眨一下的小事;捉弄别人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后,再随手打发十万块,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今天的事,让黎铮再次明白,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底层人和有钱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需要这么多。”黎铮定了定神,平静地说:“我只拿该拿的那部分。”
对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的举动,秘书显得有些困扰和无语,但还是非常敬业,按部就班地帮他结了少得可怜的一笔工资。
因为温逐在场,黎铮只和李照辉潦草地打了招呼,就直接出门了。沿着街道快步走过两个红绿灯,心绪才慢慢缓和下来,又接到一通电话:“妈。”
那头的女声很活泼,一点都不像做妈妈的年纪:“铮铮啊,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在街上漫无目的晃荡的黎铮犹豫了一下:“……嗯,顺利。”
“乖儿子,记得注意休息,要多喝水,还要三餐规律,和同事们处好关系,不要生气,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嘛!’”
退一步越想越气。黎铮耸拉着脑袋,语气强装出镇定:“知道了。妈,你那边怎么样?记得按时吃药,千万不要熬夜。”
“嗯,妈妈都按医嘱的,铮铮不要担心,妈妈没事。”
什么没事。黎铮沉默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孤身在老家的妈妈——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都怪那个男人,限制他的出行、冻结他的银行卡,派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到处追他,还打招呼让他在各个企业里都找不到工作,害他只能多打几份零工。
那个男人知道他需要钱,而且是特别急需,这就是在逼他投降妥协。
早知道,就接受那张十万块的支票了。黎铮垂头丧气地看着手机上的余额。为了面子,一时冲动,居然拒绝了十万块钱。
有了那笔钱,他至少可以解解燃眉之急。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多么清高的人,只是,在那个面瘫脸面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是很不爽。不爽在那么亲密地接吻后,轻飘飘地接受那家伙的钱,那自己和男妓又有什么区别。
算了,还是赶紧找工作吧。这个月少得可怜的工资是到手了,下个月还要继续生活,总不能现在回头去找面瘫脸,厚着脸皮再把钱要回来吧?说到底都是人家先帮了他,他当时也说了,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忙,作为报答。
只不过,面瘫脸冷淡漠然的态度和拿钱了事的作风,让黎铮想起了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如果站在面瘫脸的角度上来看,好像并不出格,有钱人不都是一个样子?
“你现在还会pua自己了?”黎铮自言自语,揉了揉脸:“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见面了!赶紧忘了那家伙!想想以后的生活……”
不过,思绪忍不住扩散……如果是做面瘫脸的情人……那家伙虽然人很奇怪,可是出手阔绰,又不像那种整天打鸡骂狗、趾高气昂的有钱人,自己应该会过得比现在好一点吧?
想到这里,黎铮又皱起眉头。他到底在想什么?做面瘫脸的地下情人?用身体换取金钱?破坏别人的家庭?
他做不到,又或者是,他还没有穷到那个地步。
这个想法非常危险。黎铮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尽快忘掉,要把关于面瘫脸的一切都当做垃圾回忆,全部处理掉。
5. “私了。”
没过几天,黎铮在大街小巷里串熟了,很快就找到了新工作,一份跑腿送外卖的非正式工作。
虽然工作并不轻松,又非常占用时间,薪水也不如在店里打工来得稳定,但只要暂时有入账,他就很满意了。
就这么着,黎铮送起了外卖,一送就是一周。Omega的体质虽然不如Alpha和Beta,可他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原本并不看好他的老板,也逐渐认可了他的工作能力。
毕竟,这年头出门找散工的Omega,实在是太少见了;做起事来又能这么玩命拼的,更是寥寥无几。
在打消成见后,老板很快就给黎铮涨了工资,并拍着他的肩膀直叹气:“都不容易啊。我这里因为工作量太大,一直也招不上什么人,本来看你弱不禁风的,还担心你干不好……”
黎铮笑笑:“没事。我的条件是差了点。”
“你这个条件,根本就不是差不差的问题,是路子不对啊……”老板欲言又止:“唉。算了,不说这个。你好好干,等生意起来了,我再给你涨工资。”
黎铮明白老板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可以粗略地分成两种人: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
有钱人里的Omega,大部分是会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被家里安排出国镀个金,回国后再参加有钱人的各种聚会——其实就是变相相亲——努力找个条件比自己家更好的老公,结婚后做豪门太太。
没钱的,就只能想各种办法去傍大款,做有钱人尤其是暴发户的小三和情人,这是最快实现阶层跨越的稳定方法。读书出人头地的,那还是凤毛麟角。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的话,或许黎铮最终也会为了钱,去做某个有钱人的地下情人。这样,至少妈妈的病就可以好好治疗了。
可惜命运连他最后的路也要切断。他做不到出卖肉|体的事,实在没办法克服厌恶Alpha的心理障碍,都快成心病了。
就像那晚遇见面瘫脸,即使他心里清楚,对方人其实不坏,不仅不坏,兴许还挺好,也依旧忍不住横眉冷对。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面瘫脸面瘫脸面瘫脸!!他给你下迷魂药了?”黎铮猛地拍拍脸颊:“那个家伙,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出现了,还想什么想!”
嗯。不想了。
就这样,黎铮继续着自己枯燥无味的打工生活,索吻事件后,面瘫脸就真的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了。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也不会见面是黎铮一早就料到的,他也顺利地逐渐忘记了那张好看的脸,和那双淡然的细长眼眸。
只有信息素的味道,似乎纠缠上了他。
在许多个单调的夜晚,黎铮都觉得周围萦绕着不属于自己、却命中注定似的信息素,无论他怎样洗澡、换洗衣服或清洗床单被套,甚至喷上香水,都不能祛除那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不知道真的是沾染上这么久都散不尽,还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因为很好闻,慢慢的就不在意了。
这一天,黎铮正接了单,准备出门送餐,突然被老板叫住。老板满面红光,好像中了头彩,二话没说就塞给他一张单子:“黎铮,先别走,这些让我去送就行了。你去送这个大单,有位老板多付了一笔钱。”
单子上写着“国贸金融大厦”这六个字。
怪不得跟中了奖似的,但也大可不必兴奋成这样吧?只是点个餐而已,能多付多少钱?黎铮奇怪:“送完这些再去吧。不是都有先后顺序吗?”
“别管那些小虾米了!”老板拉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直接往他手里一塞。
“老板,你这是……?”要辞退他?黎铮粗略地扫了两眼,这一沓大概得有一万块左右的样子。
老板的眼神特别暧昧:“这位客户点名让你去送,说是什么‘新来的送餐员长得好看,下饭。’电话里是一个女人。黎铮,你可要把握住啊!”
下饭??这不是在骂人??还有,女人?有钱的女人??黎铮心里忽然一跳,怎么感觉这件事……又和面瘫脸脱不开关系?
毕竟,他“认识”的有钱人只有两个,除了他一直在躲的那个男人,另一个就是面瘫脸了。
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他的行踪,只会让人把他悄悄捆走,根本不会这样大费周章。
他又看了一眼单子上的名字,是一个陌生且和他认识的那两个人都毫无关联的名字。
林烟夏。
平时抠抠搜搜的老板,今天随手给了他上万,那这个客人是给了老板多少钱?黎铮对于这种变相被卖的事情,也懒得再计较,上次痛失十万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眼下,他真的很需要钱:“好吧。我现在就去。”
老板拿出特制的保温箱,吩咐他按照地址送餐,到地方了要会说话。一通嘱咐完,转头喜气洋洋地进店,应该是数钱去了。
黎铮骑着电动车出发。他并不只是为了赚这笔钱,同时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点名要他送餐?难道真的是像老板说的那样,觉得他长得下饭?
如果真是这样,那恕他确实是不懂有钱人的世界,而且,但凡搁个脾气再差点的,说人家长得下饭?那不简直就是在找打。
黎铮按照地址来到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前,这里的楼足有几十层,外观的玻璃擦得几乎透明,出入的也都是一些衣着考究、精致时尚的精英人士。
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外卖员,拿着外卖准备进入大厦,却被门口手持警棍的保安拦住:“站住。这里不让进。”
黎铮举着外卖解释:“里面有人订了餐。”
保安感到困惑:“大厦里的工作人员都有员工餐,从来不订外卖。”
怪事。黎铮只好站在大厦脚下,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接通后是一个女声,听上去既活泼又甜美:“您好?这里是烟夏的私人电话哦!我是烟夏本人~请问有什么事咩~”
黎铮处变不惊:“您好,请问是您在幸福盛世餐馆订的外卖吗?手机尾号是XXXX。”
“啊!是的呢~请问您到了吗?”女声似乎很高兴。
黎铮说:“楼下的保安不让进,请您出来取餐。谢谢。”
对面的语气略带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现在还不太方便出去。要不然这样吧,您把电话给保安大叔?让我来跟他们说。”
电话那头给保安说了两句,就挂断了。保安对黎铮指了指大厦:“四十七楼,总经理秘书室,林小姐。”
大厦里特别安静,即使有人走过,也不会发出任何太大的声响。黎铮走到电梯前,又被前台的姐姐给叫住了:“哎?外卖小哥!那部电梯正在维修,不能坐的。”
黎铮看了看指示灯,还在运行,并没有挂维修提示:“我找四十七楼的林小姐。请问还有别的电梯吗?”
前台姐姐的笑容特别和蔼:“嗯,不管是到几楼找谁,现在都得走楼梯,整栋大厦的电梯都在维修。”
什么?整栋?所有电梯就这么巧都坏了?还是在这样一座大厦?黎铮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口袋里还揣着那一万块钱,眼前是前台姐姐的笑容,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转身走向楼梯间。
好在他一向都很重视体能训练,爬个楼梯还不会累死人,即使他是一个体质很弱的Omega,即使目的地是四十七层,即使时节是炎炎夏日。
终于,黎铮爬到了指定的楼层,气喘吁吁地蹲在楼梯口,想缓两口气再进去。为了赶时间,他几乎是一鼓作气上来的,中间没怎么歇,还爬得飞起。
一间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女人,看着二十来岁的模样:“啊!请问您还好吗?”
“林……林、林小姐?”
“是的呢。”
黎铮把外卖递过去:“您……您的……外卖。”
“哦,谢谢……不过,先不急着吃饭。外卖小哥,我们总经理想见一见您。”女人小心翼翼地说。
黎铮并不感到意外,说实在的,这才是正常展开,而他也料到了,但是:“不好意思,我在工作。”
女人笑眯眯的:“那会给你打差评哦亲!”
黎铮“哦”了一声:“请问客人投诉的理由是什么?这单并没有超时。恶意差评的话,我也可以投诉。”
对方摸摸外卖:“有点凉了。”
黎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毛爷爷:“私了。我赔。不用找了。”
女人的笑容瞬间尬住:“……你!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黎铮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下这该死的四十七楼。真男人就下四十七层:“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很忙。”
“请等一下!!”见来硬的不行,女人哭丧着脸一把拉住黎铮,看样子是完全不装了:“救命啊外卖小哥!你要是走了,我的工作可就不保了呜呜呜!”
“关我什么事……”话虽然这么说,可黎铮还是心软了,好巧不巧,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里。”
他可不想被人耍,也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温氏集团的公子爷想要见他,都得提前买间奶茶店,这个什么大厦的总经理也想见他的话,那不得直接把某团给买下来。
反正这些家伙也花钱不眨眼,就好像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但究竟是为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可总经理一定要见你,我没有别的办法。呜呜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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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工作我干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转正的。外卖小哥!请你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好!!”女人可怜巴巴的语气,还挺萌的。
“打感情牌,想道德绑架我是吧?”黎铮叹气:“你赢了。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你那个总经理和温氏集团是什么关系?”
“哎?小哥知道我们总经理啊?”女人很惊讶:“总经理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就是温氏集团的那个璀璨珠宝啦!总经理是集团董事长的老婆。”
面瘫脸的老婆?靠,麻烦了。黎铮扯了扯嘴角:“谢谢。这下我更得走了。”
“啊啊啊!外卖小哥!!你要是走了,我干脆就从这里跳下去好了!呜呜呜,救命啊!看在我们都是打工人的份上,你就发发善心吧!”女人见实在是留不住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拉着撒泼打滚就是不放。
“有监控……”黎铮扶额:“你能不能先起来?这样影响不好。”
这女人大概是看穿了黎铮的心软,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求求你!我一定会给你好评的!我以后一天三顿都点你!!”
这怎么还越说越像三|陪了?黎铮努力甩着腿:“起来。你拖着我,让我怎么去?”
“真的?啊啊啊!外卖小哥,你人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女人立刻手脚麻利地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拢了拢头发:“小哥,你真是个好人!我叫林烟夏,我们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照辉。”黎铮一边说,一边想:今天回去了,怎么也得给合租室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
林烟夏上下打量他:“你是Omega吧?味道好好闻哦!不过,这个职业的Omega,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黎铮耸耸肩:“是啊。我总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
“哈哈,你可真幽默!那,我就叫你小辉辉吧!小辉辉,你等下去见总经理的时候,千万千万要记住:一定一定要客气一点!总经理人很严肃的。”
黎铮只觉得愧对李照辉:“你上司找我什么事,你知道吗?”
林烟夏略带歉意地说:“总经理怎么会告诉我,我只负责想办法把你骗来。小辉辉,对不起……”
“算了。”黎铮摸摸口袋里的一万块钱,平复了心情。
林烟夏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总经理虽然严肃,可人还是很好的。我猜应该是为了儿子的事情吧,她最宝贝她的儿子了。”
天啊,都有儿子了。黎铮忍不住翻白眼。面瘫脸那个模样,看着也不过二十五岁,这种家世和这种条件,这么早就结婚生子,大概率是商业联姻的成份比较多。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已婚还会到夜场释放信息素,钓别的Omega上床了。
下作。黎铮觉得很矛盾。一方面对温逐的行为的不满,一方面又是对自己判断的不满。
他再次被装出来的样子给骗到了。什么善良又礼貌?面瘫脸和那对父子分明就是一路货色。
虽然一番推测猛如虎,可问题是一点也不见少:“那她是?”
“Alpha。”林烟夏低声说:“S级。虽然我也是Alpha,可和总经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听说,总经理一家都是Alpha。”
黎铮对别人家的八卦完全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种追求全员Alpha的家庭,和以前非要生男孩的老封建家庭,并没有多大区别:“你是Alpha?”
“确实看不出来。”林烟夏有点蔫:“只是A级,和Beta差不多。”
麻烦事。自从在酒吧遇见面瘫脸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事和倒霉运。
林烟夏双手合掌,再次祈求:“拜托拜托!真的麻烦你啦!!见一下就好!虽然不知道总经理为什么一定要见你,但她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她人真的很好!!”
那可不一定。不过,黎铮也没在怕的:“人在哪里?”
林烟夏赶紧给他指路顶楼,他望着眼前好像没有尽头的楼梯:“顶楼的阳光很好,是吗?”
林烟夏眨巴眨巴眼睛:“是呢是呢。”
黎铮又问:“你们总经理很穷,是吗?”
林烟夏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怎么可能?那可是珠宝大亨的老婆哎!”
珠宝大亨的老婆的公司电梯是坏的。嗯,好合理啊。黎铮说:“电梯应该加紧修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爬楼梯。
同是打工人,他能共情林烟夏。虽然是Alpha,可信息素淡得和Beta一样,几乎无法察觉,性格也蛮可爱的,至少让他不讨厌。
况且,他已经因为偏见而迁怒过面瘫脸了,不想再继续迁怒别人,即使判断面瘫脸判断失误。
6. “请离开他。”
顶层在六十二楼,这一层只有一间办公室。这次,黎铮是在楼梯上休息了五分钟,才去敲门的。
丫的,真撑不住了。
门口的保安戴着黑色的墨镜,身材魁梧雄壮,看着跟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似的,上下打量他:“黎铮?”
“……”看来是被调查清楚了。黎铮点点头。按理来说,面瘫脸应该也调查过,不然不会找来他打工的地方,不过,人家是人艰不拆。
就表面功夫来说,面瘫脸已经是Alpha里拔高一样的存在了。
保安打开门,在黎铮身后又把门关上。
这间办公室,说是一间五星级酒店也不为过。隔断墙分出三块空间,有床有办公桌,也有液晶电视和柔软的沙发,几盆绿植摆在落地窗前,整体风格略简约,贵在精致。
一个衣着风格也极尽简约的白衣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对黎铮淡淡地说:“来了。坐吧。”
黎铮没有坐:“是你找我?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女人语气冷淡:“嗯,我认识你。你叫黎铮,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江北大学,本科肄业,主修文学语言专业,家里现在只有妈妈相依为命。”
黎铮嗤笑:“有钱人都这么喜欢调查别人?调查别人就算了,也不先自我介绍一下?”
女人似乎想说什么,黎铮立刻接上:“算了,我对你也不感兴趣。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这次就不提了,以后如果还想见我,请你提前预约。”
“预约?”女人精致的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他。
“外卖员是很忙很辛苦的。”黎铮看了看表:“你的秘书为你争取了五分钟,现在你还有四分钟。”
女人顿了顿,忽然笑起来:“怪不得他会对你感兴趣,的确是个有个性的。”
黎铮蹙眉:“可惜我对你们完全没兴趣。请不要总是打扰我的生活。”
“我姓卢。”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份文件,女人推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文件里是几个人的资料,无一例外都是S级的Omega,也都是男性,平均年纪在二十岁出头,各个家世显赫,最次也是暴发户级别。
女人继续说:“这些都是温逐以前交往过的Omega。”
黎铮草草地翻了两页,把文件扔回桌上:“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的语调不带多余的感情:“温逐是璀璨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以后家里的企业都要交给他,他身边的人,至少是要和他在同一条线上的。这些人配他都远远不够,更何况其他阿猫阿狗。说到底,Omega就是不如Alpha的。”
黎铮直翻白眼:“是啊,可惜Alpha需要后代,尤其是你们这种有钱的Alpha,基因的遗传比命和命根子都重要。你们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生。
“我听说你全家都是Alpha,可真是为世界做贡献了,应该给你们颁发奖章,我想想……就叫‘遗传基因奉献奖’吧。
“但是,说到底这一切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让人骗我来,就是为了给我介绍那家伙的风流情史?抱歉,我不感兴趣。”
“牙尖嘴利。”女人好像并不生气,情绪异常稳定:“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请离开他。”
“……”黎铮顿时无语:“我麻烦你搞清楚,是你老公先释放信息素迷惑我的,不如你先管好他。”
女人细眉一皱:“你说什么?”
“很难接受?不过可惜,事实就是这样。”黎铮同情地看着她:“我也不想说废话,麻烦你管好他,我不愿意被骚扰。”
不过,面瘫脸倒是也说过,他们之间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麻烦事了。
黎铮只是有些惭愧,在奶茶店的后厨,他没能抵抗住信息素的吸引,那种天生的基因吸引实在太可怕了,能瞬间夺走人的意志,让人意乱情迷。
“我是问你,你说他释放信息素迷惑你?”女人似乎觉得,这好像是什么奇怪的事。
黎铮最近翻白眼的频率越来越高。
拜托!世界上大部分的Alpha都喜欢这么干,眼前这个女人她自己不也一样?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在释放信息素压迫着他:“你没听错。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我诚恳地希望你和我也一样,再也不要见面了。”
“这话,说得早了。”对方说:“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很明显,你配不上他,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呵呵,你说的都对。”黎铮故意假笑了一下:“那像你们这种高级阶层的人,以后就不要再死缠烂打地粘着我这种底层人了。我谢谢你们。”
面瘫脸这个已婚男人,本身一点都不洁身自好也就算了,说破大天那也是别人的私事,还阴差阳错地帮了他,按理来说,他应该感激。
只是,从对方特意找到他工作的地方、离谱地向他索吻开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现在是什么?小三吗?!凭什么!!
已婚。有孩子。现在还闹到老婆这里来了。黎铮真的觉得很丢脸。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给凌家的人抓回去得了。
他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了,女人在他身后说:“你开个价吧。”
“……?”这一家都是疯子、自大狂、神经病:“我已经说过了!面瘫……温先生和我不会再见面了!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解决了!利益关系也都结束了!况且,根本就不是我要见他的!麻烦你先搞清楚事实和前后顺序,再向我兴师问罪行不行?”
累了。他真的累了。
“他在你身体里标记了吗?”女人根本就不听人说话,自顾自地问。
“……”黎铮攥紧拳头。忍住……忍住!外面有保安,他也打不过这个女人。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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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朝黎铮走近,属于S级Alpha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稍微凑近了一点,黎铮发现她比远看上去还要美得多,也非常年轻,妆容精致、气质沉稳:“味道很淡,看来还没有。你说个数,我开支票给你。”
“你们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无药可救。你是听不懂汉语?需要我重复几次?是你老公先找我的!”黎铮怒了,甚至为了故意气对方,最后一句话还用英语、德语和法语分别说了一遍。
女人不怒反笑,甚至毫不吝啬地夸赞:“口语不错,能考上江北也是有实力的。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很需要钱,我可以为你支付一笔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黎铮嗤之以鼻:“好啊,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我要一千万。”
女人二话没说,转身回到桌边,提笔在早已经准备好的支票上写下数目:“把这份协议签了。”
黎铮犹豫地上前看了一眼支票,还真的是一千万,不禁再看一眼协议。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这份协议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你确定没拿错?”
女人的语气几近冷酷:“没错。只要你能做到这些,我是说完全按照条款的步骤去做,我可以再给你一千万。你不用再考虑,这是笔只赚不亏的买卖,要比你打一辈子的零工强得多。”
属于有钱人的不屑和蔑视。虽然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也根本就不妨碍她发挥。
黎铮很不争气地拿起协议。除了金钱的诱惑,上面的内容也着实震惊到他了:“我……我需要考虑。”
女人点头:“可以。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再来找我。不过,你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这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到最后你总会接受的。”
两千万。做到这份协议上的内容。对黎铮来说,至少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如果不是圈套的话,就只能说是两千万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黎铮没有再反驳,拿着协议离开大厦,一口气下了六十二层,脑子一片混沌。
下到大厅的时候,电梯也刚好正常了。他找了保安问,对方回答:电梯根本就没坏。
而之前的那个前台姐姐也不见了,换了一个人。
果然是个下马威。黎铮耸耸肩,自我安慰就当是在锻炼身体了。无凭无据地闹起来,结果就只有一个,他绝对会因为挑衅滋事而被整得更惨。
走出逼仄感和压迫感十足的大厦,黎铮又看到自己的某团小车惨遭大卸八块,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很明显,这是一个警告,一整套的下马威+威逼利诱+警告,丝滑得很。
黎铮直接原地暴躁,差点就要返上去找那个姓卢女人拼命了。搞什么鬼?这么欺负打工人,太过分了!
但是,看着手里的协议,他又叹了一口气。算了,老板给的一万块钱,随便买台新车好了。
7. “我和他没有关系。”
没有车,黎铮只好坐公交回去,一路上看着白纸黑字、打印得清清楚楚的协议,陷入沉思。
其实,就算是装的,面瘫脸这个人也是切实帮了他的,如果他签了这份协议,那以后的生活就能过得相当不错,但是,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在主观上欺骗面瘫脸。
结果是用别人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利益。他真的能做到吗?为了自身的利益,对一个曾经向自己伸出过援手的人出手?虽然这个人后来特意找他索取过“报答”。
还有那个姓卢的女人,大概是和面瘫脸面和心不和,所以才准备了这份协议。难道是财团家的夫妻准备闹离婚,她因为受不了老公的花心,就想让面瘫脸净身出户?
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黎铮靠在车窗边发呆,直到夜幕降临、灯火阑珊,车上没什么人的时候才猛然惊醒:自己居然发呆发了几个小时,尽想着面瘫脸的事。
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人。黎铮觉得冷,裹紧衣领,准备下一站折返,赶紧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觉有几道目光投射过来,鬼鬼祟祟的。
黎铮不着痕迹地侧头向后看。公交车上的尾座上坐着几个精壮男人,便服打扮,头上都戴着一顶鸭舌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眼神时不时地朝他这边扫。
黎铮立刻警觉。
常年被那个男人派来的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追捕,一旦被人刻意盯着,就会觉得如芒刺背,浑身不舒服。
又观察了几次,确定绝对不会弄错,黎铮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被人跟踪了。
难道又是和面瘫脸有关的人?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猜测是那个男人,但自从遇见了面瘫脸,麻烦事也不见少。就好像他和钱过不去一样,永远贫穷不说,就连和有钱人接触,都会变得麻烦不断。
“师傅,下一站下车。”黎铮走到司机身边站定,抓紧胸前的背包带子,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在砰砰作响,极度紧张。
公交车刚刚停下,门只打开了一丝缝隙,黎铮就立刻挤了出去,往外狂奔,边跑边回头,后面那群心怀不轨的人果然如他所料,见他突然开跑,立刻慌慌张张地跟下来。
“该死。”黎铮竭尽全力地奔跑。夜深人静,街上没什么人,他尽力七拐八绕地想要甩开那伙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伙人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他。
即使他已经很明显地甩开他们了,但只要停下来,就一定会被再次找到,就好像他身上被安了定位器。
终于,黎铮体力不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跑下去了,选择了一家夜宵店,一头钻了进去。
太晚了,店里人不多,他也顾不上管别人的目光了,直接就往后院冲,想找后门离开。
“喂!那里不能进去啊!哎?你们又是什么人?这里不是菜市场!你们怎么随随便便进别人家的后院啊?!”店老板在身后骂骂咧咧,显然是那群人也跟着进来了。
可是,一进入后院,黎铮就知道完了。他跑进死路里了。
这家店的后院大门是锁住的,墙脚堆积着各种废物和垃圾,却没有垃圾桶可做垫脚,墙头又很高,根本就没办法翻过去。
“跑?让你再跑?还他娘的挺能跑!”为首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黎铮不认识,对方朝他啐了一口:“妈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十几个男人蜂拥而至,把黎铮围堵在墙角:“跑啊?不是挺能跑?你倒是继续跑啊?”
黎铮把背包摘下来,丢在一边,神色冷静,看上去丝毫不慌:“是他让你们来的?”
“不然呢?这个世界上除了咱们老板,还有人会在意你小子的死活?得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吧,小少爷。”领头男一边说,一边摘下鸭舌帽,露出额头上一条狰狞的刀疤。
是那个男人手下的刀疤脸。黎铮虽然没有见过其人,但是听说过,道上的人都管刀疤脸叫“大刀哥”。
黎铮说:“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以后也别再来烦我。”
刀疤脸笑着说:“小少爷这么说话,不是见外了?以前在老板身边当金丝雀的时候,那不是当得还挺开心的?怎么?这是叛逆期到了?”
黎铮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放屁。你才是金丝雀。回去转告你家主人,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看见他,只会让我恶心!”
刀疤脸狠狠地啐了一口:“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小少爷,咱哥儿几个可不好男色,看在老板喜欢你的份上,最后一次奉劝你,乖乖跟我们回去,老板或许还不会太生气。还是说,小少爷现在傍到新的大佬了?是那位……温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黎铮的错觉,他总觉得说到“温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刀疤脸和其同伙们的神情都不自然,还有很多抓耳挠腮的小动作,好像急着掩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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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人看出来什么似的。
他冷冷地说:“我和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不对啊!那天小四儿怎么在摇曳看到你们亲热?还是在厕所里……啧啧,你可真是骚货啊。我说小少爷,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把老板想要的东西给了别人,你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吧?”
这话说得不仅猥琐,还阴阳怪气,一伙人纷纷对视,脸上都挂了下流的笑容。黎铮皱眉:“除了钱,我还欠了他什么!”
“金丝雀嘛,能有什么卖点?小少爷有什么?当然是……”刀疤脸上下打量他:“身体咯。”
黎铮冷笑:“这个你大可不必操心,早就给别人了,就是你嘴里的温先生。人家可比你的主人强多了,你还是先让他好好治治阳痿吧!”
“妈的,叫你声小少爷,还真拿自己当个角儿了?不就是个男婊|子?”刀疤脸把胳膊往后伸,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棒球棍。
黎铮故意做出一脸的疑惑:“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吗?就像早就应该知道,你们都是他手下的走狗一样。”
“当狗也比你这个男妓强!”刀疤脸举起棒球棍,狠狠地朝黎铮的头砸下去。黎铮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小臂处立刻传来一阵剧痛,人也被打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
刀疤脸又狠狠踹了他几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头上嚣张?”
几个小弟在一边说:“大哥,要不先把他的腿给废了?也省的他再跑,这小子太狡猾了。反正老板说只要人有口气,后面那地方还能用就行。”
黎铮强忍着剧痛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身后的墙上爬。
如果再被那个男人抓到,还要被搞残废,那妈妈怎么办?他今后的人生又怎么办?或者说,今后,他还有人生可言吗?
“妈的,还敢跑?!”刀疤脸上前,一手捏住黎铮的脚踝,狠厉一拽,常年混迹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的人力气极大,黎铮一下子就被拽了下来。
Omega的身体很软,也很容易受伤,这是无论多努力地锻炼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黎铮只觉得脚踝钻心地刺痛,眼前一黑,随即摔了个狗吃屎。
“都住手!”
就在头脑昏花之际,不知道是谁大声吼了一句,黎铮也没有等来平时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不知道是不是在耍他,刀疤脸那些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奇怪有耍他的行为。
8. “谁做的?”
脑子最先清明过来,然后是恢复作用的器官是耳朵,黎铮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突然看到一双修长的腿。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挡在他面前,身上穿着一件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好像刚刚开完联合国会议,匆忙赶过来一样。
男人抬起脚,名贵的皮鞋却不是朝他来的,而是对着刀疤脸,一脚将其踹开,看着并不太用力,但刀疤脸直接在地上翻了个滚,再次爬起来,嘴巴却闭得死死的,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样子。
黎铮一愣。刀疤脸跟着那个男人的时间,应该也不算短了,听说手段和心性都是非常狠辣的,譬如刚才抓他就下了黑手,力道非常大,现在他的脚踝应该已经肿起来了。
况且,那家伙手底下的人能有什么忌讳?可是,刀疤脸似乎很害怕。
黎铮顿时有点迷茫。刚才摔了一下,眼冒金星,他整个人也都是懵的,只是缓了几秒,场面和局势就被完全控制住了?刀疤脸的人被一群戴着墨镜、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人按在地上,甚至直接放弃了抵抗。
随即,他就看到了那张标志性的面瘫脸,还有那双非常淡漠的眼眸。
那天开车的秘书也走了过来,在温逐身后,声音和黎铮刚才听到的那声厉喝一模一样:“老板,人都在这里了。”
温逐点点头,转身两步蹲在黎铮面前,用手指撩开他的裤脚,语气很淡:“谁做的?”
熟悉且安心的味道扑鼻而来,还有这道低沉又温和的嗓音,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就像婴儿在妈妈的身边一样。
黎铮硬生生地忍住朝味道的主人扑上去的欲念和动作,抬起手指向刀疤脸。
“温、温先生,这……我们老板让抓这小子回去……”刀疤脸的态度恭恭敬敬,虽然黎铮还是能听出来多少不甘心,但是至少,他表面上不敢多说半个字。
温逐轻轻地碰了碰黎铮受伤的地方,惹他抽痛,下意识地把小腿缩回去,温逐抬眼看着他:“忍耐一下。”
“……”黎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逐语气随意:“老规矩。”
就在黎铮奇怪什么是老规矩的时候,秘书在后面回答:“好的。”
“温先生,您、您这就有点……有点不讲道理了吧?我们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您的人啊……”刀疤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秘书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这是你们老板和我们老板早就约定好的,是你们先越界了,伤了我们的人就要偿还。得罪了。”
温逐头都没回,说得言简意赅又轻描淡写:“替我向凌逢问好。”
刀疤脸恶狠狠地瞪向黎铮,黎铮则趁温逐又低头看自己的脚踝,悄悄向刀疤脸竖起中指,顺便故意用得意洋洋的眼神瞪回去。
刀疤脸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倒是没那么老实,神情都很不服气,有点想火拼的意思,可刀疤脸最终还是咬咬牙:“……我偿!算你小子走运!”
秘书指挥着那些强壮的保镖们:“拉下去,废他一条腿。”
黎铮挑挑眉,看着眼前淡然的面瘫脸,没想到他会这么狠。不过,倒是非常爽。
“能站起来吗?”温逐低声问。黎铮尝试了一下,刀疤脸的手劲不小,的确很疼,可他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点着头慢慢扶住墙壁站了起来。
秘书从地上捡起他的背包,同时从保镖手里接过一把小刀,看向温逐。温逐转头问:“介意吗?”
黎铮不明所以:“不……你要干什么?”
秘书就把背包的内侧翻出来,在上面划开一道口子,轻轻一抖。一个纽扣一样的东西掉在地上。
黎铮拦住准备一脚踩碎它的秘书:“等等!”他把那东西捡起来,发现它是一种定位仪器,还亮着微弱的红光。
“老板,是凌逢的人做的。”秘书说:“黎先生,您的工作可能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
“问题不大,这是我丢的第十三份工作。”黎铮挥挥手:“谢谢你,但这次先说好,没有报答。”
温逐轻轻摇头:“我背你。”
“??”又是强烈的信息素!黎铮赶紧捂住鼻子,看到一旁的秘书挑了挑眉毛,似乎也对温逐的举动感到奇怪:“不用麻烦,我自己能走,谢谢你。改天再见。”
黎铮的改天=世界的星期八。
温逐淡淡地说:“你不能回家。”
“我住酒店。”这次能在公交车上找到他,下次就不一定是在哪里了,和李照辉一起住的合租房确实危险,主要是怕连累好友,实在是不能再回去了。
秘书也阻拦:“黎先生,您的身份证已经被拉黑了。”
黎铮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什么?!”
秘书跟个播报机器似的:“黎先生,由于您的身份证被拉黑,您在本市是找不到任何工作的,就像您始终无法从您的母校毕业一样。诸如奶茶店员和外卖员等工作,是因为其经营范围较小,且都是私营企业,需要不需要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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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营老板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做主,管理并不严格。”
草。黎铮在心里怒骂。做得这么绝,一点活路都不留,确实是那个男人的作风。
秘书继续说:“黎先生,请您跟我们回去吧。如果现在还有谁能从凌先生手里保着您的话,本市也就只有老板和璀璨集团了。”
“我为什么……相信你们?”黎铮往后退了两步。
“老板本来在开会。”秘书示意温逐的着装:“听到保镖说有人在追您,立刻就亲自赶过来了。”
保镖……这家伙说什么一笔勾销,根本就是在撒谎,竟然也派人跟着他?黎铮咬咬牙:“什么条件?”
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对他好?难不成是想找他代孕?那面瘫脸可是找错人了。
秘书不说话了。
“有话就直接说。不说的话,我就当是你们有钱人爱做慈善了。”黎铮有点烦躁。
他不喜欢欠别人,不管是金钱还是人情,这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面瘫脸这种隔天来找他要“报答”的情况。
不如明码标价,直接利益来往。
秘书有些为难地看向温逐。温逐说:“没有条件。”
“那你为什么这么帮我?”黎铮的疑心和戒备心更重了。难道说,在这种富家公子的眼里,他这样的人就像外面的流浪猫一样,可以随便施舍?
因为反正都在能力范围内,日行一善的同时又能够感受到站在高处的快乐?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可爱的猫猫,是只刺猬还差不多。
而且,人并不是动物,只要简单的施舍就能满足。
黎铮等了半天,也企图在那双淡漠的双眼里看出点别的情绪,可惜一丝一毫都没有:“没有原因?那再见。我睡大街就好。”
温逐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样子,只是顿了顿:“我的家人找过你。”
黎铮心里一动。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是的。你老婆。”
秘书的脸抽搐了一下。
温逐说:“我想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算是理由,而且,背包里还有那份折起来的协议,他至少有保底的筹码,可以试着谈谈条件。黎铮认真思考。是选姓卢的那个女人,还是眼前的面瘫脸?
“……不管怎样,先谢谢你。”他拒绝了面瘫脸的搀扶,希望和这个并不洁身自好的已婚已育Alpha保持距离,但是他走得踉跄,于是秘书上来扶着他,把他一路扶上了车。
9. “疼就咬他。”
几乎就在一瞬间,黎铮遵从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面瘫脸。
当然不是因为那两千万不香,而是因为协议的内容太过分了,他实在做不到,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他都觉得自己有心无力。
还是那辆劳斯莱斯加长版幻影,黎铮坐进柔软的座位里,身边充斥着温逐的信息素,坐了还没两分钟,他就开始昏昏沉沉。
“打开车窗。”正在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温逐突然说了一句。
车窗应声打开,黎铮迫不及待地把脸凑到窗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某个躁动的部位逐渐冷静下来了。
“吃这个。”温逐递过来两个瓶子,黎铮知道其中一个是Omega抑制剂,有点不好意思,拿过来赶紧打开,低声说:“……抱歉。”
不是他主观上想要有反应的,而是实在克制不住被信息素所吸引,不过好在,面瘫脸并没有什么表示。
吃过药后果然平静了很多,黎铮看到另一个瓶子上写着镇痛药。刚才被刀疤脸那伙人弄伤,胳膊和脚踝都在隐隐作痛,他握着镇痛药,看向身边的人。
温逐正面朝窗外,胳膊搭在座椅上,用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整个人坐得笔直。
真是丢人。黎铮暗想。和这个家伙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被信息素勾得七荤八素,可生理反应,他又没办法控制。
面瘫脸根本就没有把他“收起信息素”的建议听进去,每次见面,都是一如既往的浓烈和强势。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说教。
被人家救了,又坐上人家的车,还吃着人家的药,再说教人家释放信息素的行为不好,他就是脸再大,也说不出口。
或许……这是面瘫脸的特殊癖好吧。他忍忍就好了。
一路沉默。安静下来后,感觉胳膊和脚踝越来越疼了,吃了镇痛药也无济于事。黎铮甚至觉得,吃镇痛药还不如待在面瘫脸身边来得舒服。
这个想法不能有。黎铮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合适。
虽然用快感代替痛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劳斯莱斯一路驶入临水市郊区一块很贵的地皮上,那里也是有名的富人区,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秘书下车为温逐打开车门:“老板,是否现在叫叶医生?”
温逐点点头。
秘书拿出手机,按下几个号码。很快,五六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就从别墅里小跑出来,围在黎铮身边。
这更让黎铮觉得魔幻和难为情。秘书还指着他:“把这位先生送进准备好的客房。慢一点,胳膊和脚踝有伤。”
“啊?”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待遇的黎铮,简直是受宠若惊,还有些不好意思。女孩们笑眯眯地上前搀扶他,请他慢点走。
他回过头,温逐下车后背对着他,好像在打电话,他就在女孩们的簇拥下,依依不舍地远离了信息素,走进别墅。
别墅里面远远超乎黎铮的想象,只是客厅就比他住的整个房子都要大,一面全是落地窗,二楼专门腾出来一块地方,摆放着各种健身器材。
水晶大吊灯开着柔和而温暖的光,把室内照耀得十分温馨。
“小少爷,请您先躺在这里。”女孩们把黎铮扶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门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精致的客房,面积足够一家四口直接入住:“小少爷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餐?我们现在就去做。”
黎铮很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挑食。”
女孩们点点头:“好。那就为您安排提前准备好的,希望您能喜欢。”
黎铮感到疑惑:“你们知道我会来?”
女孩们笑眯眯的:“是的,少爷一周前就吩咐好了。”
一周前,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家伙究竟想做什么?意外的,黎铮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十分好奇,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面瘫脸大费周章的?
女孩们看着他的脸色:“小少爷,怎么了?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黎铮摆摆手:“不用叫我小少爷……我叫黎铮。”
女孩们从善如流:“好的。黎先生,洗澡水已经为您放好了,等下您可以自己选择人来帮助您。”
黎铮赶紧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呃……我不习惯别人帮忙,谢谢你。”
女孩们停在门前:“好的。那么请您稍作休息,餐点马上就为您端上来。叶医生也在赶过来的路上,稍后见过少爷,就会过来为您看伤。”
“谢谢……”黎铮总觉得自己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次元世界,这个世界的被雇佣人员会在私下里喊自己的老板为少爷。
“您客气了。”门被轻轻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黎铮一个人,他看着眼前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的房间,让自己陷进舒适的大床里,有些失神。
这个地方,什么东西看上去都特别精致。有钱人的快乐,他这种人是没有体会过的,即使是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那几年,他和妈妈的生活条件显著飞跃,他也只感到屈辱。
他和面瘫脸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姓卢的女人也真是高看他了。做面瘫脸的地下情人,他都不够资格,多的是比他优秀漂亮、家境优渥的Omega,更别提那纸协议上的荒唐内容了。
“……”想着想着,黎铮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么讨厌温逐了。温逐确实和其他Alpha不太一样,温和懂礼貌、话少尊重人,最重要的是,萍水相逢,对他很好。
前提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他还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因果,但他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不会平白无故就对他好的。
难道是面瘫脸预判到他会被姓卢的那个女人收买?所以,现在是想反过来收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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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周前就准备好的房间,又怎么解释?
黎铮给李照辉发了一条平安短信,一边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一边胡思乱想。这一天里经历了太多,不知不觉,他就这么睡着了。
伴随着他入梦的,是别墅里那若有若无的玫瑰花的味道。
在大床上睡了一会儿,黎铮是被人敲响房门叫醒的,门外是温逐秘书的声音:“黎先生,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黎铮愣了一下,恍恍惚惚中立马坐起来,嗓子眼发紧:“……请进!”
他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陌生的环境里睡着了?他的性格一向警惕,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也无法原谅。
秘书推开门,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最后是温逐。
秘书指着中年男人:“黎先生,这位是老板的家庭医生叶医生。叶医生今天有点事,所以来得晚了,十分抱歉。”
迎着叶医生考究的目光,黎铮低下头:“没事。我只是小伤,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是吗?小猪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哦!”叶医生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小了,可是语气俏皮,走进来把医疗箱放在床头柜上:“小猪说是紧急情况,我才紧赶慢赶来的。”
小猪……是在说面瘫脸吗?黎铮嘴角抽搐,强忍笑意。
温逐什么时候都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尊容:“不早了,看完让他休息。”
“不要着急嘛。来,让我先看看伤。是胳膊还有脚踝对吧?”叶医生两步靠近过来,黎铮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性姿势。
这还要全拜那个男人所赐,经常派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来找他,让他养成了一旦被陌生人靠近,就会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的习惯。
叶医生反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笑眯眯的:“别害怕。在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抱歉。”被三个人同时看着,黎铮有点尴尬,主动把裤腿卷起来,露出伤口。
叶医生上手轻轻地捏了捏,黎铮却疼得一缩,强忍着装作镇定。
“徐秘书,把家里的药酒拿来擦擦就行了。这块伤得不重,只是这孩子的身体很软。唔,是Omega吧?Omega是很容易受伤。”叶医生抬起头,笑了笑。
黎铮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温逐说:“胳膊。”
“这不是准备看嘛!你看你,急什么呀?”看着看着,叶医生皱起眉头:“哎哟,这个有点严重。下手挺黑啊。”
黎铮咬着牙忍疼,叶医生安抚他:“不要紧张。疼的话,可以喊出来。实在不行……小猪,你过来。把胳膊伸出来。”
徐秘书拿药去了,只剩下温逐还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走过来伸出胳膊。
“把袖子撸上去。”叶医生指着Alpha紧实的小臂,对黎铮说:“疼就咬他。”
10. “我在这里陪你。”
全场静默。温逐一惯是处变不惊的,黎铮则是万分尴尬,他自认为和面瘫脸不熟,至少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不用……不疼。”
然而上夹板的时候,他还是疼得嗷嗷叫,情急之下,一把拉住送药回来的徐秘书的胳膊,张嘴”吭哧”就是一口。
于是徐秘书也跟着嗷嗷叫。一时间,房间里两个人一起怪叫,叶医生哈哈大笑。
只有温逐在旁边冷静得仿佛一台机器,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
刚才那些女孩聚集在房间门口,看着这一幕,也都捂嘴直笑:“徐秘书平时不苟言笑,没想到嗓门这么大呀!”
“看来真的很疼吧?叫成这样。”
“徐秘书好可爱哦……”
“那个黎先生是什么人?你看他都舍不得咬少爷。”
“不知道啊……”
黎铮哪里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他那又哪里是因为舍不得咬谁,如果他知道她们的想法,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的确,在面瘫脸和徐秘书之间,他在情急之下还是抓了后者。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像面瘫脸那么精致的人,如果真的一口咬下去,那就跟破坏艺术品没有区别,会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而且,他并不想和Alpha沾染关系,当然越少越好。
伤势处理好了,叶医生也就走了,徐秘书去送,也跟着离开。房间里剩下黎铮和温逐两个人,面面相觑,场面尬住。
不过,黎铮知道,谁尴尬,温逐都不会尴尬。如果他不说话,或许场面就会这么亘古不变下去,直到洪荒灭世……
“谢谢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他只好笨拙地再一次道谢。
温逐摇摇头:“去洗澡吧。”
黎铮赶紧站起来:“……好。”
总算不用和Alpha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浴室,大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整个房间水汽氤氲。
看热闹的女孩们都被徐秘书驱散了,温逐在门口敲了敲门:“我叫人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黎铮赶紧阻止。让别人帮忙洗澡,想想就觉得别扭:“我喜欢自己来。”
温逐看看他上着夹板的手臂。他挥了挥:“没关系,一只手也可以的。”
温逐点点头,离开卫生间,顺便带上了门。
细微的门锁声响起的那一刻,发愣的黎铮猛地回头,看到紧闭的房门,下意识就想去打开。
可是地板潮湿,他心里又着急,完全没有防备,不出意外地脚下一滑,混乱中又去抓旁边的物体,就连带着把一边的架子也拉倒了。
“开门!!”黎铮完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浴室里开着暖光,挺亮的,可是他却狼狈地爬起来,边爬边摔,边冲着门口靠近,好像失明了一样。
门被打开。黎铮抬起头,只见温逐皱着眉头,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不同的变化:“……”
黎铮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抓住眼前的人,巨大的恐惧感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立刻离开这里。温逐身上有让他感到安全的气息,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就没什么能伤害到他。
“黎铮?”温逐反手轻轻地抱住黎铮,发现他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出去!我要出去!!”黎铮不顾一切地大喊,吸引其中一个在这里上班的女孩赶了过来:“少爷,我听到——啊?这是怎么了?”
黎铮仿佛是一个走在沙漠里口渴了无数天的旅人,在绝望之际,终于看到一片绿洲。他用尽全力、近乎疯狂地抱着温逐,神色惊恐、瑟缩发抖,整个人都恨不能挂在温逐身上,名贵的衬衫被抓得各种褶皱。
温逐转头:“没事。你们下班吧。”
女孩有些犹豫:“可黎先生他……”
温逐淡淡地说:“只是摔倒了。”
女孩问:“少爷,那要不要我去喊叶医生回来?徐秘书也还没有离开。”
温逐摇了摇头。
“好……”女孩怀着担忧把门关上。
扑进怀里的人止不住地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温逐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黎铮?”
“……”单薄的衬衣被温润的液体浸染,白皙瘦弱的少年肩头耸动,逐渐代替了颤抖,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许久,天生吸引和拥有安全感的信息素逐渐安抚住了少年。温逐把人抱到床上。
一开始,黎铮还不肯撒手,仿佛床并不是床,而是什么残酷的刑具,温逐安抚了好一会儿,他才瑟缩着收回了手。
又吃了几粒抑制剂下去,才感觉情绪彻底稳定了,对信息素的需求也没那么大了。黎铮缓缓喘气,扶着额头,感受心脏狂跳的余温。
两个人静坐着。很久,黎铮低声说:“……对不起。”
温逐并没有说什么,没有回答,也没有询问,更没有责怪,看他的身上和头发上有点湿,还拿了一条长毛巾裹住他。
黎铮整个人蔫蔫的,任由被擦去头发上的水迹,温逐站起来,他还下意识地拉住对方的衣角:“……别!”
随即,他又想起来面瘫脸是有妻子的,甚至还有孩子,现在这种行为很不合适,于是赶紧放开手:“可不可以……帮我叫其他人。”
温逐坐回他身边:“比如?”
“随便谁都可以……我不想一个人。”信息素又在干扰了,让黎铮感觉身体躁动。
“在找什么?”温逐看他从床上探出头,好像在找东西。
“鞋子。”黎铮控制不住地手抖,摸到鞋子就匆忙往脚上套,却被温逐拉住:“你去哪里?”
“我……我要回家!”待在这里早晚是要出事的。黎铮觉得不行。
温逐抬起手,似乎是想摸摸他的头,他条件反射地躲开了,好像一个小孩子面对经常对自己动手的家长,因为害怕被打,所以反应很快。
两个人都是一愣。温逐解释:“我在这里陪你。”然后伸手轻轻触碰他的额头。
黎铮还是回避开这个动作:“我没有生病……”
温逐淡淡地说:“只是看你有没有发烧。”
黎铮说:“我没事。谢谢你。”
“你家被监控。”温逐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Alpha的自控力倒是很强,可是,Omega不行,黎铮是担心自己做错事,就算他肯相信面瘫脸,也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已经结婚的人,请不要……再对我释放信息素。”黎铮不太好意思说得太过严厉,毕竟对方一直在帮助自己。
谁知道温逐却说:“我没有。”
“你没有,那是信息素自己不小心释放的。”黎铮叹气。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还能说什么:“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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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被人找麻烦了,你的妻子希望我离开你。”
谁知道当晚就被救了。
“她不是我的妻子。”温逐平静地说:“我也没有结婚。”
“……?”黎铮不自觉地看向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很漂亮,就是样式老旧了一点。
“妈妈的遗物。”还是淡然的语气,温逐把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里:“她要我答应她,一直戴着这枚戒指,直到交给我的妻子。”
“所以……所谓总经理的儿子,说的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你?她是你妈?!”黎铮回忆起那个姓卢的女人,容貌特别年轻,说是他们的同龄人都OK。
他感到全身发软,信息素又铺天盖地侵袭上来:“……就算是单身,也不能一直释放信息素吧?你不累吗?”
“我没有。”温逐顿了顿,随即,黎铮居然在那一惯波澜无惊的眼里和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困惑:“如果有,也是你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也并不好笑,直接让黎铮无言以对了。他是一个Omega,没有Alpha的引导,怎么主动释放信息素?
可看温逐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你的意思是……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不用回答,看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对了。于是,他下意识地问了一个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再离谱的回答,他也会相信的。要面瘫脸这种性格的人开玩笑,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温逐的眼神竟然有一丝漂移:“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黎铮错愕。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服自己:面瘫脸是不会说谎的。下一句话就被打脸了,而且,这个谎也太容易被看穿了吧?
“哦……”人家不想说,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能闻到面瘫脸的信息素,异常吸引他,后调类似于玫瑰花的味道,但又比玫瑰花清甜,没那么迷荡。
对方却说并没有主动释放信息素,不仅没有,还能反过来闻到他的信息素,以为是他释放的?
“我……去洗澡……了。”黎铮觉得在这种气氛下,自己实在待不下去了,他看面瘫脸倒是待得下去,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他仓惶地逃进浴室,这才想起来自己害怕待在封闭的室内,转过身,有些犹豫:“还是不洗了……”
“可以开着门。”温逐走过来,把浴室里的温度调到最大:“我就在外面。”
说在外面,还真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浴室门口,背对着室内坐下:“这样可以吗?”
这个家伙……黎铮有些震惊。脾气怎么可以这么好?性格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很绅士。
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之前拿有色眼镜看人家,现在反而感到羞愧:“……谢谢。”
他是讨厌Alpha,那是因为他对Alpha有阴影和偏见,不过,他决定从现在这一秒开始,他要把面瘫脸和Alpha分开来看待。
“你好像很喜欢说谢谢。”温逐没有回头,语气不变:“因为不想欠别人?”
语气不是很像在提问的疑问句,但……猜得分毫不差。黎铮准备听到“自尊心很强”这一类的话,这是过去认识他的所有人对他的统一评价。不过,温逐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像只是和他随便聊聊,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11. “举手之劳。”
黎铮站在浴室里脱衣服,水汽氤氲,脸色潮红,呼吸也因为门口坐着的人而极其不通畅。
面瘫脸这么板正的人,一旦相信了,就完全不用担心被占便宜,况且,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黎铮都替对方觉得吃亏。
他只是敌不过自己的生理反应,心脏砰砰直跳,脱完衣服就赶紧坐进大浴缸里。门开着,室内的信息素让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能够完全放松下来。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安心了。
为了让水声不那么突兀,黎铮主动搭话:“面瘫……呃!不是。那个,我是说,温先生。我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吗?”
“就像你说的,”温逐回答:“举手之劳。”
黎铮尴尬地说:“那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真名了。”
温逐点点头。
黎铮捂住脸:“抱歉。我……我不能信任陌生人,对我来说,那个时候的你……总之,对不起。”
看背影,温逐坐得笔直,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没关系。”
黎铮超级想说:“你真是个大好人啊!!”这个形容实在是太合适了,尤其是温逐这样的人。当站在高处的人懂得人间疾苦、善于共情他人、愿意承担重任,那简直就是这个世界莫大的福利,但是,说这句话好像跟骂人似的。
没想到温逐又说:“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黎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那个女人说自己姓卢。温先生,介意我问一下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她是父亲再婚的妻子。”平淡无波的语气。
“哦……”黎铮差点脱口而出“原来如此”四个字。怪不得啊!怪不得那个女人想让他签那份协议。原来是后妈,还是豪门后妈,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回想当时见面的场景,那个女人保养得非常好,说和他们是同龄人都不为过,也有可能真的是同龄人……小说里不是经常会写年轻的豪门小后妈?
不过,说到底都是别人的家事,而且是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还是少问为好。
黎铮以为自己是被温逐牵连,才会受到诸如豪门肥皂剧里的摧残——“离开我丈夫/儿子,拿着这些钱滚远点。”没想到会被后妈反收买,更没想到,对方的家庭和身世是这样的。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和妈妈在一起生活。”黎铮本来是想通过说自己的事情,以达到安慰对方的效果,但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
面瘫脸再怎样也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有钱人家的孩子,钱能解决大部分的现实困境,他们两个怎么能放在一起对比。
温逐说:“你和妈妈的感情应该很好。”
“你和你爸爸……不是吗?”黎铮更想知道,对方这淡如死水一样的性格,究竟是天生的因素居多,还是后天养成的因素居多,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冷静淡漠且没有情绪的人。
“他很忙。”依旧是很平淡的回答。
看来豪门父子的关系不怎么好,还是不要再多嘴了。黎铮开始后悔,暗骂自己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两个人不再说话。黎铮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温逐拉亮了台灯:“怕黑就开着灯睡。”
黎铮忍住了说谢谢:“晚安。”
温逐一向很有礼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并没有回应,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豪华的大床、柔软的床垫和真丝的被子,都让黎铮睡得又香甜又踏实,房间里还留着淡淡的玫瑰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除了,他是被冻醒的。
好像自己赤|身|裸|体地睡在大街上了。黎铮打了一个寒颤,睁开眼睛,身上还能感到被子的触感,可是……好冷啊!
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醒了嘛?”
黎铮一个激灵,抱着被子爬起来。
床边站着一个只比床高一点的小男孩,他穿着一身儿童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小领结,精致的小脸和淡漠的眼神,都让黎铮震惊不已。
面瘫脸什么时候变成柯南了?微缩版??长得好像!!这简直就是复刻出来的小面瘫脸!黎铮一时反应不过来。
“太阳都照屁股啦!再不下楼吃早餐就晚啦!爸爸说早上不能吃凉的东西。”小男孩的眼睛大大的、闪闪的、亮晶晶的,一眨一眨,布灵布灵。
虽然脸型和五官都完美地继承了温逐的百分之八十,但小幼崽还是可爱的成分居多,加上笑容纯真,很难不让人有好感。
黎铮不禁出神地想,温逐笑起来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吧?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也会变成温逐那样吗?
他迟疑地问:“你是……谁?”
小男孩拍着胸膛:“小羽的名字是温羽焱!因为爸爸姓温,所以小羽也姓温!羽是羽毛的羽,因为爸爸说,小羽出生的时候,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焱是三个火踩高跷的焱,爸爸说给小羽算过命,小羽缺火!叔叔叫什么名字鸭?”
可爱又活泼的孩子,但是,为什么三句话都不离爸爸?黎铮心说,我又不认识你爸爸:“我叫黎铮。”
“叔叔就是爸爸昨天带回来的人!那叔叔是要做小羽的妈妈啦?”温羽焱笨拙地爬上床,神情认真。
“妈——?什么?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黎铮语无伦次。刚醒,脑子还懵着:“你爸爸是谁啊?面瘫……呃,你爸爸是叫温逐吗?”
温羽焱用力地点点头,似乎听到了一个值得骄傲的问题。
黎铮大为震撼。看这个孩子的长相和气质,确实很像温逐,可是,昨天对方明确说过没有妻子,也没有结婚,不像是在说谎。难道……难道是未婚先孕、去母留子了?!
“爸爸从来不带小羽不认识的人回家,小羽是要有妈妈了嘛?”温羽焱歪着脑袋,再次询问。
“我和你爸爸不是恋爱对象的关系。”黎铮解释。面瘫脸交往过那么多的Omega,难道从来不带回家的吗?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直接问孩子,他摸了摸温羽焱的头:“算了。小朋友,你妈妈呢?”
“小羽没有妈妈。”温羽焱撅起嘴,有点伤心的样子:“叔叔做小羽的妈妈好不好?叔叔身上香香的,小羽喜欢!爸爸也喜欢!叔叔留下做小羽的妈妈,好不好?”
“那个,我们以后再议……”黎铮尴尬地笑了笑:“叔叔是问以前。小羽的妈妈是去了哪里吗?”
“以前也没有鸭。”温羽焱显得既纯真又懵懂:“小羽是爸爸生的,爸爸养的,所以,小羽最爱爸爸了!”
Alpha是不能生孩子的。黎铮猜想,温逐大概是不想让温羽焱伤心,才会这么说。
不过,不能对这么小的孩子这样说啊,会被当真的。
温羽焱小心翼翼地贴近:“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们都有妈妈,只有小羽没有。小羽喜欢叔叔,叔叔能不能做小羽的妈妈?”
黎铮有点惊讶。难道面瘫脸真的是单亲爸爸:“我,我……我那个,我不行……”
温羽焱似乎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哦!小羽知道啦!是爸爸还没有向叔叔求婚!爸爸最好了,小羽去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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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从床上跳下去,一溜烟地跑出去了,任人怎么叫都叫不回来。黎铮连鞋都来不及穿,赶紧下床去追,生怕这孩子乱说什么。
一路从二楼追到餐厅,温逐正在把一盘餐点放在桌上,看到一大一小前后从楼上冲下来,神情不变:“去哪里了?都在外面找你。”
“爸爸!”温羽焱扑上去。温逐蹲下抱住孩子,神态和动作都娴熟无比,还真有点奶爸那味道。
温羽焱指着黎铮:“爸爸,小羽想要这个叔叔做妈妈,可叔叔说不行,因为爸爸还没有向叔叔求婚。”
来不及阻止的黎铮倒抽一口凉气:“不不不不是我说的!!”
面对孩子的真切眼神,和黎铮的死亡凝视,温逐摸摸温羽焱的头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无端地给人一种宠溺的感觉:“好。先吃饭。”
黎铮觉得,大概是因为他看着温羽焱的时候,眼神稍微聚焦,所以显得比较温柔。
“耶!小羽也有妈妈啦!!”温羽焱欢呼一声,上去抱了黎铮一下,然后才笨拙地想爬上儿童椅。
温逐在旁边把他抱上去,又把桌子上的一个餐盘推向黎铮的方向,同时看向黎铮光着脚:“不冷吗?”
黎铮尴尬地答非所问:“……早上好。”
“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吗?”
“习惯。”
温逐点点头,结束了对话。
三个人坐在一起,沉默又诡异地吃起了早餐。黎铮发现,今天早上别墅里的气氛和昨天晚上完全不同,安静异常,好像这么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
再联想刚才温逐亲自端早餐的样子,黎铮不禁对眼前的餐点持有怀疑的心态,担心会吃到什么黑暗料理。
温羽焱笨拙地用小勺子吃饭,眼睛却不错地直盯着黎铮,好像生怕一眨眼,新妈妈就会跑了。黎铮看他吃饭吃得腮帮子都鼓鼓的,非常可爱,不自觉的心都软了:“慢点吃。”
“妈妈以后会带小羽去游乐园玩吗?”温羽焱小心翼翼地问。
黎铮想了想:“如果你想去,当然可以。”就算不是妈妈,作为朋友和大人,只要温羽焱的监护人同意,他就可以做到,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可不可以每个周末……都去一次?”温羽焱看黎铮笑得很和蔼,估计是鼓起了勇气:“小羽还想去动物园、水族馆和电影院……还有还有!小羽不要爸爸参加小羽幼儿园的家长会了,爸爸一点都不好玩。”
黎铮再次尴尬地看一眼温逐,温逐把汤盛好,放在温羽焱面前,一如既往地淡然:“把这个喝了。”
小可爱噘着嘴,用眼睛偷偷地祈求黎铮,黎铮的心都要化了,可是他答应下来不合适,只好说:“家长会是要爸爸妈妈去的。”
同时,他也是非常能理解和同情这孩子的。温逐参加家长会,那场面和气氛,啧啧,一定和联合国会议一样严肃。
“可是小羽有妈妈了鸭。”温羽焱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困惑和期待。
“呃,不是……”面对这样的眼神,黎铮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看向温逐。
温逐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离谱的话:“小羽乖乖吃饭。妈妈会带小羽去游乐园,现在不要打扰妈妈。”
黎铮挑挑眉:??他没听错吧??
“好!”温羽焱高兴地答应,埋头努力怼饭。
黎铮也开始慢慢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这些饭菜上,品相先不说有多精致诱人,至少做到了像那个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每种都浅尝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居然还不错。
12. “有不需要钱的还款方式。”
三个人吃饭都不说话,温羽焱是被哄住了,铆足了劲儿想好好表现,两个大人也都各怀心思地沉默不语。吃到最后,黎铮才从嘴里憋出来那句疑问:“这些都是温先生做的?”
“嗯。”温逐抬眼:“是不合胃口吗?”
“不不不,很好吃。”黎铮赶紧说:“只是想不到……呃,我没有小看你的意思,我是觉得你平时应该很忙。”
“还好。”温逐看向温羽焱:“小羽更小一点的时候,还离不开我,不肯吃别人做的饭,就稍微学了点。”
“厉害。”黎铮真心赞叹,毕竟做饭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带孩子更是。
温羽焱是真的很喜欢他,即使被温逐多次说过不要打扰他,也还是想和他亲近,最后发展成偷偷拿眼睛瞟他。几次下来,他也于心不忍,主动和温逐说没关系,吃饭的时候聊聊天也好。
小孩子是最会看人脸色行事的,知道谁宠他,谁好说话,于是更贴黎铮了:“小彭每次都炫耀他有妈妈,这下小羽也有妈妈啦!哼!小羽才不比他差!”
看着温羽焱这么开心,黎铮也不忍心戳穿,各种好声好气地互动着。
他从小是被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很懂得做妈妈的不容易,虽然不太能招架小孩子,却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子。一顿饭下来,温羽焱已经和他亲得不行了,吃完饭就要拉着他去参观自己的玩具屋。
正好温逐有工作要忙,不想欠别人太多的黎铮就顺理成章地自觉担负起照顾小小老板的责任,陪小朋友玩了一上午。
直到中午吃完饭,温羽焱困了去睡午觉,黎铮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是干嘛来了?
怎么感觉……他完全可以在温逐家里应聘工作,做个带孩子的保姆叔叔啊?
老板有钱有颜脾气还好,需要照顾的小孩性格乖巧可爱又亲近他,这份工作其实比在外面打工强太多。
人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啊黎铮!你现在是在依赖面瘫脸庇护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谋取利益吗?黎铮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给信息素冲昏了头。
他照顾温羽焱睡下,晕头转向地在别墅里找路,最后来到客厅。温逐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他也就把姓卢的那个女人给自己的那纸协议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千斤重担了:“这是你后妈和我的交易,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就被你给救了。”
其实,黎铮想过要不要撒谎的。表面好人谁不会做?说好听话又不是什么难事。他完全可以直接对温逐说,自己不会履行协议上的条款,不,不是不会履行,而是根本就不会答应。这样说,温逐也许会对他很有好感,也显得他非常正直。
可话到嘴边,还是实话实话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真的有认真考虑过,要不然就签下这份协议好了。
别说是两千万,就算只有五百万,也足够给妈妈治病了,治好了病,他就可以带着妈妈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逃离那个男人的魔爪,开始全新的生活。不用再隐忍,不用再恐惧,不用再躲藏。
更何况,温逐还是Alpha。自己本来就对Alpha这个群体没有好感可言,完全可以用温逐的利益,来换取自己这辈子都赚不到钱。
如果温逐没有那么好的话。
他也不是不会撒谎。拜那个男人所赐,他可是一个撒谎成性的死骗子,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了。
可面瘫脸真的是一个十足的大好人,好到他实在做不到协议上的内容,也做不到欺骗对方,他会心有愧疚,连觉都睡不好的。
黎铮注视着温逐。如果能早点遇见面瘫脸的话,说不准他都不会这么地讨厌Alpha了。
温逐拿起协议看了一会儿,波澜不惊,似乎纸上的字并不能引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为什么不答应?”
答应了不就得和你逢场作戏,骗你的感情,又嘎你的腰子吗?黎铮一边拿起协议,一边读:“‘甲方委托乙方黎铮先生引诱璀璨集团第一继承人温逐先生,应做到骗取其信任、想方设法转移其名下全部资产,和挑拨其与璀璨珠宝董事长的父子关系等事宜。’你这位后妈也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了。”
“怎么说?”温逐似乎对这个有兴致。
黎铮耸耸肩:“她觉得,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答应,因为她对我进行了挖祖坟式的调查,知道我非常着急地需要钱用,还是一个为了钱能不择手段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认为我不会像别的Omega一样,色|诱你不成,反被你策反,连带着自己都搭进去,因为我讨厌Alpha。嗯……你介意我这么说吗?”
温逐摇摇头。
黎铮松了一口气,暗想:所以,所谓“以前交往的那些Omega”,应该不全是温逐自己的选择。
豪门恩怨这一块,他不感兴趣。他只是足够拎得清,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不自量力。
温逐点头:“可你还是选择帮我。”
“因为……你尊重打工人?”黎铮不想当面夸温逐,他觉得温逐人好脾气也好,长得帅又多金,这些都是事实,可是事实并不一定要说出来。他只想在心里这么想,一点都不想让对方知道:“再说了,一看你就是能多捞的主,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他还喜欢温逐的人艰不拆。同样是被有钱人调查,温逐就会看破不说破;姓卢的女人却高高在上,这让他非常不爽。
况且,璀璨集团再怎么样也姓温,温逐是人家集团老总正儿八经的亲儿子,家族企业以后指定是要留给温逐的,后妈再怎么作妖,作为资本家的温老爹总也不会糊涂到把集团交给她吧?
除非是个恋爱脑,但上市集团的老总是个恋爱脑,这几率大吗?
那武侠小说里可都写了,跟着谁混非常重要。趁他还有得选,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更何况,关于协议上的条款,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先不说勾引色|诱,就当他已经优秀到是爆款抢手货,连温逐都会对他一见钟情、欲罢不能、非他不行,那又怎样?
他克服不了对Alpha的厌恶,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温逐愣了愣,不知道是没听懂最后这句玩笑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过,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辛苦了。”
“……客气。”黎铮摸摸自己的头发:“现在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掺和你们的家事了。”
温逐一边点头,一边按亮手机屏幕。徐秘书的声音传出来:“老板。”
“把箱子拿进来。”
“好的。”
没过一会儿,徐秘书就提着一个精致的大皮箱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桌上:“黎先生,这些都是老板借给您的。”
箱子被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满了现金,一叠一叠的毛爷爷。黎铮纯粹是条件反射,“噌”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徐秘书解释:“黎先生,您现在正在被搜捕,支票和银行卡都是不能用的,只能使用现金。另外,如果您想要出行,老板愿意为您安排一队保镖,一个在明面上跟着您,剩下的都在暗中保护您。还有什么要求,您都可以随时提出。”
黎铮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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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钱发愣,恕他实在是不争气,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如果在场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甚至恨不得撒币跪地跳肚皮舞来嘚瑟:“保、保镖……?不用了吧?”
徐秘书说:“黎先生,老板的意思是,您在这里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凌先生迟早会知道,就算不会明着对您动手,背地里也是会的。对凌先生的为人,您应该比较了解。”
“我不了解。”黎铮冷了声音。
温逐挥挥手。徐秘书合上箱子:“好的。但是,不管您是否了解,事实都是这样的。如果您没有异议,我就先按照老板的想法,为您安排下去了。”
黎铮回头,温逐波澜不惊的双眸和表情非常有安全感,就好像是在无声地对他说:现在你被保护着。不要害怕:“……那我打张欠条。”
徐秘书停下脚步:“黎先生,什么欠条?”
“?”幻听了?黎铮挑挑眉。刚才明明听到“借”这个字的:“我借了钱,不应该打欠条吗?”
徐秘书一脸标准的公式化微笑:“不好意思,黎先生。关于这方面,老板并没有吩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黎铮眼看着对方离开,转身拿起桌上的笔:“有纸吗?我先暂时写一张。”
温逐坐在沙发里,仿佛离他非常遥远:“你不是说,会为了钱不择手段?”
“……我那是,对人不对事。”黎铮脸色微红:“有句话叫‘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呃……话虽然难听,可是在理。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真的过意不去。”
温逐看着他,他实在是没办法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但是毫无情态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面瘫脸的心思比沼泽还要混沌,就是心理学大师来了,也得迷糊。
他是想说,有能帮忙的地方,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这次是真心的,可是,也不免担心温逐又向他索要那种“报答”,他无力偿还。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的,让人根本毫无头绪可言。
温逐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本画册,随便撕了一张纸递过来。黎铮好奇地翻了一下背面:“这个……好像很贵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某位艺术家的个人画集,因为供不应求,所以前段时间炒得很火,卖得特别贵。
为什么随随便便一翻,就能出现在这里……
温逐低头看了一眼:“小羽拿来涂鸦的画本,没关系。”
好败家。黎铮觉得,自己的名字和艺术家的笔触出现在同一张纸上,一定会很违和,画册的纸张摸上去也不一般,估计用的材料都是好东西。
但是,温逐在盯着他,好像想让他知难而退似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写好欠款、签上字:“温先生,就算我没有帮你后妈害你,也不用这么多好处费,我只借我能还上的那部分。这张借条你先拿着,有时间的话,还得麻烦你找律师正式起草一份。”
温逐接过欠条,对折了一下,收在上衣的口袋里:“好。”
“那,钱我就借走了。欠条上写了我的手机号码,有签字的需要,我会再过来的。”黎铮清点了一下箱子里的钱,取走了一小部分,想等下出了别墅,直接去银行,把妈妈的住院费续交一下,还有请护工的钱,剩下的都要拿去还高利贷。
该死。真不知道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头。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把高利贷还清才行,利滚利永远是最可怕的,这些钱都远远不够。
黎铮在心里叹气,正准备和温逐告别,对方突然说:“有不需要钱的还款方式。”
13. “再见。”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黎铮心里微微燃起来的的小火苗,突然一下子就扑灭了。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种方式。他好不容易才对Alpha有了一丁点的改观和好感,难道就要败干净了:“我会还钱的。”
“她雇你的时候,”温逐语气斟酌:“你并没有直接拒绝。”
“你们不一样。”黎铮挠挠头,有点尴尬:“所以,温先生想雇我做什么?色|诱你后妈出轨,你再顺理成章地把她赶出去?你们,是不是都太看得起我了……”
那个姓卢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温逐如果真的有这个想法……黎铮想,那自己当初还不如站在姓卢的那边,因为明显温逐要比较好相处。
还有更可怕的,比如让他把自己给卖了,那温逐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Alpha,不就没有区别了吗?他不希望温逐这么说,不希望曾经给过他温暖的温逐和别的Alpha是一样的。
温逐把早就摊在桌上的文件推过来:“这是一份协议。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先看看。”
“我……”黎铮想说没兴趣,但看着温逐的眼睛,欲言又止。
这双眼睛明明淡漠涣散,和没有焦距一样,毫无情态,但意外的有一股莫名的魔力,驱使着看到它的人不由自主地改变心意。
黎铮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有钱人谈生意都是这种流程吗?难道面瘫脸在他心里的形象真的保不住了吗?
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就算那道影子要破灭,他也要自己亲眼看着它破灭。他难得好脾气地坐回来,拿起那份文件,一看,却愣住了。
协议的最上面空着两个人的名栏:某先生和某先生。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几个字。
结婚协议。
黎铮一时间无法组织好语言:“……温先生,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我以为……”
温逐平静地说:“什么?”
“我以为,你是想要我卖身给你……抱歉。我遇到的Alpha都喜欢找好掌控的Omega做情人,追求刺激。”黎铮本来是想说偷吃的,不过总觉得怪怪的,如果温逐没有结婚,那还谈什么偷吃?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没有资格买卖。”温逐淡淡地说。
“……”黎铮有些意外:“那……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帮忙。演戏。”温逐说:“这份协议强调的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买卖。”
协议上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求乙方在协议期间,配合扮演甲方的恋爱和结婚的对象。双方只尽扮演角色的义务,私下并没有任何私人关系,而且,还有一条特殊的规则:如果乙方想要追加任何条件,都可以随时和甲方进行友好协商。
这么一对比,那个姓卢的简直不是人,还拆他的小团车!不过,黎铮不理解的是:“温先生,介意我问一下,你为什么需要别人假扮自己的另一半吗?”
温逐毫不避讳:“家里一直希望我结婚。”
黎铮问:“那……温先生为什么不结婚?”
温逐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它摘下来放在桌上:“她对我说过,婚姻是神圣的。她希望我能和喜欢的人结婚。”
黎铮心里一动:“……温先生没有喜欢的人吗?”
“暂时没有。”温逐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
“……”黎铮想问,那——那个孩子,温羽焱,又是怎么来的——可是,他和温逐并不熟,这属于私事范畴:“温先生既然觉得婚姻是神圣的,也会找人假结婚吗?”
“你的信息素,”温逐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项草履虫的解刨实验:“上次找你,是为了沾染你的信息素,告诉家里人,我已经在恋爱。”
“??”黎铮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
温逐点头:“你的信息素很特别,可以。”
“……不是,我的意思是……啊,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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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黎铮仰头倒进沙发里:“你是一早就打定主意了。”
所以才会提前一周就为他准备好了房间,还安排保镖暗中跟踪(保护)他,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原来是早有预谋。
“差不多。”温逐说:“在摇曳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能帮我。”
“我不会帮你。”黎铮站起来:“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温先生,我很感激您,如果为此,您不打算再借钱给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依然感谢您为我做过的一切。”
温逐没有说话。
黎铮觉得特别过意不去,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总觉得拒绝眼前这个男人,等同于是在犯罪,还是罄竹难书的那种罪过,但也只是一闪而逝,拒绝的念头非常坚定:绝对。绝对不要和这种有钱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一定会非常麻烦的。
温逐看上去并不感到意外:“没关系,这是你的权利。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谢谢。”黎铮不敢和温逐对视,眼睛直盯着桌上的钞票。既然不帮人家的忙,也就不好意思再借人家的钱:“那……再见。哦,如果小羽想要我陪他玩,可以随时喊我,我会尽量抽出时间。”
他不想对小孩子食言,所以硬着头皮这么说,说完就转身跟逃一样地准备离开。
结果,温逐叫住了他,把手提箱拎给他:“钱还是借给你,这和我们的交易没关系。”
温逐对客气话并不感冒,黎铮也觉得自己说了太多次,反而招人烦,还是在解决燃眉之急后,赶紧还钱最好。
接着,温逐就送他出门,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向温逐要了一张名片:“你之前给我的那张,我……我……”
他不想说撕掉了,可也更不想撒谎。
温逐也没有问,示意徐秘书从车里拿了一张:“如果改变主意,来这里找我。”
“再见。”黎铮知道自己不会再登门了。
“再见。”
14. “我的忍耐有限度。”
精美的别墅和迷人的Alpha都在车窗外渐渐远离,黎铮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是至少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后悔。
徐秘书看外表就知道为人是个严肃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把车开到盛大银行,徐秘书替黎铮拉开车门:“黎先生,这是老板要我交给您的药。”
递过来的是一个厚重的纸袋子:“这是什么?”
“抑制剂。老板说黎先生您的体质特殊,以前吃的牌子不太管用,这个要好很多,所以让我特意买了很多份,以备不时之需。”
“……”
徐秘书叫:“黎先生?”
“谢谢。”黎铮接过袋子,仿佛接过一副千金重担,但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替我谢谢他。”
徐秘书公事公办:“那么,黎先生,我就送到这里了。”
“请等一下!”黎铮叫住他:“我……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不知道徐秘书有没有时间?”
徐秘书推推眼镜:“我只是一个秘书。老板的时间才宝贵。”
黎铮听出来徐秘书对自己的不满了,他自己也很愧疚:“那个,一直喊你徐秘书,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之越。”对方的语气不怎么友善:“我认为这无关紧要。黎先生您只需要记住老板的名字就行了。”
“我当然会记住。”黎铮觉得没必要再交谈下去了,对方是这个态度的话,说什么都白搭:“那再见吧。”
他刚转身,又听徐之越说:“其实,黎先生,我很难想象您会选择拒绝老板的提议。”
黎铮耸耸肩:“……你的老板很优秀,所以,被拒绝是很难理解的事,我明白。你一定也觉得我很不识抬举吧?”
徐之越一本正经地说:“也许您有您的苦衷,但我还是想说,老板提出的交易并不困难。老板需要您的助力,也愿意支付酬劳给您,您又急需用钱,这并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事情。”
黎铮苦笑:“你也说了,我确实有我的苦衷。如果能帮到忙,我是不会拒绝的,但是……抱歉,温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欺骗他。”
很显然,徐之越打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能说动他,并不意外于他的回答:“好的。那么,您想问什么问题?”
黎铮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一下:“温先生……和他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徐之越毫不客气地说:“董事长最有能力儿子,您说呢?”
黎铮深吸一口气:“我想听真话。”
徐之越顿了顿:“……早些年,因为老板母亲的缘故,父子两个的关系比较紧张,近些年来有所缓和。董事长对老板寄予厚望,老板也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头脑,未来的集团一定是老板的。”
黎铮喃喃:“所以才这么着急,希望他赶快结婚生子吗?那他的母亲……”
徐之越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个秘书,就算知道,也不能说。黎先生,既然您并不打算帮助老板,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徐之越的这些话,虽然说得不留情面,但是并没有错。黎铮点点头:“我没有要问的了。”
徐之越颔首:“那么,我就回去了。”
“再见。”黎铮目送劳斯莱斯绝尘而去,压低头上的鸭舌帽,低调地走进盛大银行,在柜台办理了一张新卡,把温逐的钱存进去一部分,准备给妈妈住的医院打钱。
这段时间,他过得很紧张,除了必需的生活费以外,赚来的钱全部拿去给妈妈治病了。即使是这样,手术费也还是凑不齐,资金周转依然紧张,几乎就是在拆了东墙补西墙。
他站在盛大银行门外,一边打电话,一边望着天。
如果不是真的做不到,他怎么会不想接受温逐的提议。既能帮到对方,还了人情,又能赚钱,解掉自己的燃眉之急。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男人。他的人生都是被那个男人毁掉的!他已经恨累了。
电话接通了:“您好,这里宿安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
“我是心脏外科住院部1098号房间病人的家属,想给病人续交住院费用。”黎铮说:“顺便帮我查一下余额。”
“请您稍等。”电话那头等了一会儿:“您好,请问您是黎琳华女士的家属,黎铮先生吗?”
“对。”
“是这样的,黎先生,黎女士三天前就被她的丈夫接走了呀。”
“!!”宛如晴天霹雳、当头喝棒,黎铮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什么?什么丈夫?你说清楚!被谁接走的?!叫什么名字!”
对面说:“是黎女士本人的丈夫,凌秋水先生。转院手续一切顺利,黎女士现在应该在临水市和谐第一医院。黎先生,您是黎女士的儿子吧?您父亲没有告诉您吗?”
“……”黎铮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发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知道。谢谢你,就这样吧。”
盛夏的太阳又毒又大,可是黎铮只觉得冷。无与伦比的冷。他缓缓地坐在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盯着手机黑色的屏幕,一动不动。
没过半个小时,果然有一通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黎铮并不说话。
对面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嗓音动听,未语先笑:“小宝贝,怎么样,想我了吗?”
“我妈在哪里?”黎铮抑制着内心的恨意和恐惧。
“我们都这么久没说话了,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先问这个?”对面的心情似乎很愉悦,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可是真心想你啊。”
“凌逢!!”黎铮忍无可忍,冲着电话大吼,把路过的一只流浪猫吓得猫毛倒竖,路人也都纷纷侧目,他却顾不上脸面不脸面的了:“你把我妈弄到哪里去了?!”
“脾气见长了。”对方笑着安慰,只听语气,会叫人想到一只正在抻懒腰的猫:“别急。我怎么会伤害我未来的丈母娘?我对她只有孝敬,毕竟她给我生了这么漂亮的老婆——”
“闭。嘴。”黎铮压低声音:“我没有工夫听你说废话,你到底说不说?”
“如果我不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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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我没办法?”对面就像是在哄孩子,循循善诱,又带着傲慢轻视:“老婆,回来吧。我们结婚,然后其他的事都可以顺理成章。”
“你威胁我。”黎铮没有发觉自己的嗓子眼发紧,连声音都变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更是想了能够想到的所有对策,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他也明白自己根本就无路可退。
对面慢慢地说:“这怎么能叫威胁?相反,是老婆一直仗着我的喜欢,为所欲为。啧,我听说……老婆最近傍上温家的大少爷了?难道我想要的东西,老婆也给别人了?”
黎铮不敢说是。按照自己的脾气,早就应该说是的,就算事实并不是,为了气憎恨的人,他也想这么说。
然而,现在不行。
“看来还没有。”对面的语气更加愉快了:“算你识相,知道自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黎铮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面说:“替我丈母娘治病。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是在老婆听话的前提下。”
黎铮气得头晕:“你……你怎么知道她住在哪家医院?”
对面笑起来:“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凌逢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当然,我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
黎铮咬紧下唇:“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哦……?”对面的声音轻飘飘的。
黎铮浑身发抖,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对方想要什么,他一直都心知肚明。别的譬如讨厌Alpha的事,为了妈妈,他不是不能忍,可他不能保证在让凌逢得到他以后,真的放过他和妈妈。
翻脸不认人的事,凌逢以前可没少做,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又有什么可以给凌逢?又拿什么去牵制凌逢?
除了他自己,他连一样让凌逢顾忌的东西都没有,他不得不给自己和妈妈留下后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许久,两边都没有再说话。
这种把至亲夹在中间的博弈,让黎铮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把头架在刀闸上等待刀落的瞬间,只不过这个瞬间被无限拉长了。
很久,久到黎铮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才听到对面笑着叹气,腔调拿捏着令人作呕的派头:“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样吧,还是我先退一步……”
黎铮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先把咱妈的病治好,再谈其他。”
黎铮咬着牙:“我要先见我妈。”
对面的语气顿了顿:“黎铮,你不要仗着我的喜欢就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有限度。”
黎铮冷冷地说:“有本事你就把她杀了,看你还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了解凌逢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做事讲究得失,喜欢权衡利弊。然而,说这种话,还是让他心如刀割。
他不得不这么说。
两只猫对峙的时候,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谁先露怯,谁就输了,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凌逢这种人。
15. “没有交往。”
也不知道凌逢是真心想给黎琳华看病,还是有别的心思,选的医院是临水市做心脏搭桥手术最好的。
博弈险胜一筹的黎铮赶到护士站,询问门牌号码。护士一听他报的号码,立马笑容洋溢:“是凌先生的家属吗?您好。请跟我来。”
黎铮跟着护士走进的住院部,和其他普通医院并不一样,这里极度安静肃穆,除了偶尔路过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以外,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病患。
倒是有一排保镖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前,个个西装革履、人高马大,戴着黑色墨镜,又面无表情。
这个样子,倒是让黎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
面瘫脸虽然也没有表情,可是很温柔,一点都不危险,反而总是给人一种安全感。
黎铮蓦地一惊,赶紧摇头不去想了。现在,凌逢才是他最棘手和最要紧需要处理的大问题。
护士对保镖低声说话,其中一个保镖眼珠下移,看了看黎铮,为他打开门:“老板在里面。”
黎铮强忍住转头逃跑的念头,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去。
这是一间VIP病房,而且是下了重金好好装潢的豪华房间,在黎铮看来,完全够得上中产阶级的一家四口当做居所来用,大而一应俱全。
一进门就是一条长廊玄关,再里面是被当做“客厅”使用的房间,甚至还有一面擦得极亮的落地窗。黎铮最厌恶、也是最害怕的男人,正站在窗前面对着他。
几年没有见面了,凌逢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身材修长,怀中抱着一大捧鲜花,是黎铮最喜欢的玫瑰,歪了歪头:“好久不见,我的小宝贝。”
黎铮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往更里面看,几个彪形大汉挡在“卧室”的门前,他知道妈妈大概就在里面。
“怎么这么冷漠?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么久没见面了,难道小宝贝不想我?”凌逢笑着张开双臂。
“想。死。了。”黎铮冷冷地说:“我要见我妈。”
“别急。医生在里面给咱妈看病呢。”凌逢把玫瑰递过来。
“她是我妈,不是你妈。”黎铮接过花束,直接扔在地上,顺便还踩了几脚。他和凌逢之间早就闹翻了,根本没必要伪装:“少来这套假惺惺的,你在我心里已经挽回不了任何形象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有形象。”凌逢凑近过来,伸手去摸黎铮的脸颊:“真是一张让我朝思暮想的漂亮脸蛋……”
黎铮嫌恶地躲开。凌逢脸上的笑容一滞,却并不生气,继续用双手强行捧起黎铮的脸:“小铮铮,也只有你才可以惹我魂牵梦绕、欲罢不能了……”
黎铮鄙夷:“你的情话水平还是这么低级。”
“……”凌逢低头,似乎想要亲吻上来,黎铮正要一把推开,里面的门被打开了。几个医生鱼贯而出,看到这一幕,都愣了一下。
“怎么样?”凌逢心情颇为愉悦,放开了黎铮。
“凌先生,这位女士的情况不是很好。目前,我们专家组这边是准备配型,越早做手术越好。”为首的医生中年年纪,一脸严肃:“请问病人的直系家属在哪里?”
“手术?”黎铮上前:“为什么突然要进行手术?她只是身体虚弱啊!”
“是器官衰竭,先生。”医生很奇怪:“您是病人的直系家属吗?为什么连病人的情况都不知道?”
“什么?!”黎铮瞳孔放大,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怎么可能!我妈她只是身体不好!已经好多年了,都是吃药在养!以前看过病的医生没有一个说她器官衰竭的!”
“请您相信我们医院的医生。”医生异常冷静:“也相信这是凌先生手上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疗资源。我们组员都是经验丰富、常年研究肾脏科的专业医生。”
一瞬间,黎铮只觉得又一道晴天霹雳,正中自己的天灵盖:“……不、不可能,我妈……我妈不会有事的……”
他踉踉跄跄的,几乎要摔倒在地,却跌进一个人的怀抱里。下意识地抬起头,他以为会看到一双极其淡漠的双眼。
可惜,不是。
黎铮一把把凌逢推开,头晕目眩,咬着牙扶住墙才勉强站住。
“别担心,我会尽力救咱妈的。”凌逢温柔地说。
“滚。”黎铮极度愤恨:“我再说一次!我和我妈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也不需要你帮忙!我要把我妈带走。你敢阻拦,我就报警!”
可是他知道,报警没用的。凌逢完全可以搞定临水市的所有势力,不管正义与否。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别这样。”凌逢收起手,脸上的神情逐渐冷下来。
“我妈现在这副样子,都是你和你爸害的。”黎铮恶狠狠地盯着凌逢,想用眼睛看穿所恨的人一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站在我面前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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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圣人?!”
凌逢不说话。几个医生也都不敢说话。
“……”吼完这几句,黎铮的力气仿佛用尽了,轻轻叹气,也不打算再废话了,走向里间的病房。
其中一个医生阻拦:“先生,您这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病人现在情况危急,全靠仪器吊命,如果您现在带走她,无异于杀了她。”
黎铮脚步一顿。
“让他进去。”凌逢在身后说:“总不能阻止儿子见妈。世界上可没有这个道理。”
门被打开,黎铮却再也抬不起脚了。
他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回老家看妈妈了,妈妈需要钱吃药,需要他拼命打工,需要他省钱寄回去。这些日子没见面,电话里,妈妈总是说自己很好,可是此刻,病床上的人形容憔悴,仿佛上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完全认不出来了。
他不禁往后倒退了两步,转身跑出VIP病房。
与此同时,璀璨集团总部大厦里的一间办公室外,徐之越推门进去,看到温逐一如既往地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面容平静:“老板,总经理说今晚会去接小少爷放学。”
温逐点点头。
徐之越欲言又止:“……”
“怎么了。”温逐头也没抬。
徐之越有些犹豫:“是关于……关于那位黎先生的事。”
温逐翻动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说吧。”
“因为您不放心,所以让我继续派遣保镖暗中保护黎先生。刘队长刚才过来告诉我,黎先生似乎有麻烦了。”徐之越凑近办公桌:“他去了凌家的医院。”
温逐的目光凝视着文件里的一行字,思考着什么。突然,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父亲。”
对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嗯。这周你抽空回家一趟。”
“知道了。”
“把你交往的那个Omega也带来。”
徐之越在旁边挑挑眉。
温逐还是没有表情:“没有交往。”
“我不管有没有交往,那是你的事。这周,我要见到他。”
“知道了。”温逐平静地回答。
“不要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骗不了人。”电话被自顾自地挂断了。
温逐放下手机,站起来穿上外套,扣住西装的纽扣。
徐之越会意,帮忙拉开办公室的门。
16. “帮帮我……” “好。”……
VIP病房外,黎铮独自蹲在角落里。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黎铮,不要犹豫了,跟我回去。我们结婚,我一定会像对待我的母亲一样,照顾好你妈妈的。”
黎铮条件反射性地奋力挣扎,可是Alpha天生的身体素质和力量都太强大了,让他无法挣脱,他尝试了几次,停下来。
凌逢大概是以为他想通了,就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安安稳稳地抱着他。属于Alpha的侵略性气息,一下子充斥着这无人的走廊。
前面传来冷漠的耻笑:“你都没妈,说什么屁话。”
随即,黎铮感觉环抱住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变得很不稳定,不过,只有一瞬间,立即就又稳住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黎铮。”
“谁不是呢。”黎铮冷冷地说:“结婚?你还真有脸说。我告诉你,凌逢,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黎铮就是做鸭出去卖,给一万个Alpha随便玩,也不会和你结婚!”
突然,凌逢放开了他,猛然把他的身体强硬地掰过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按在墙上。
Alpha的身体素质极强,Omega的身体又很软,黎铮顿时感觉背部刺痛,火辣辣的疼,瞬间就喘不上气了。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凌逢凑近,低声说:“黎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标记你。”
“……”黎铮的脸都憋红了,说不出话来,凌逢却一点都没有松手的势头,似乎真的想掐死他。
“呵。”凌逢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满意地打量:“怎么样?要不要来点刺激的。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一边说,一边去解黎铮的裤子。
黎铮恨不能双手双脚同时并用地去阻止,但是一来,他没有力气,被掐得都快要窒息过去了;二来,他根本就抵不过Alpha。
就在即将翻白眼休克过去的时候,凌逢突然放开了手,用高大的身躯把黎铮整个人都堵在墙角里,下半身压住他的双腿,一只手就握住他的两只手腕,高举过他的头顶。顿时,他就动弹不得。
而另一只手,继续解着裤子。
“终于忍不住了?”黎铮一边喘气,一边嘲讽:“和你结婚?每天就过这种日子?”
凌逢的动作一顿,面上笑着说:“你要是乖,我会尊重你。”
黎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尊重?你懂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
有一瞬间,黎铮看到凌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周围散发的信息素却安定下来了:“我改主意了。黎铮,你知不知道,看你从这样不屈服的眼神,到逐渐被调教折磨得顺从,会是一种怎样的享受……”
“品味真垃圾。”黎铮毫不客气地评价:“你和你爸是一丘之貉,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看我怕过吗?”
凌逢的笑容更深了:“那就在这里标记,也省得你到处乱跑。”
黎铮没有再尝试阻止,反正也阻止不了:“标记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标记我。凌逢,只要我不是心甘情愿地打开生殖腔,你死都别想标记我!”
凌逢埋头在他的脖颈上嗅探:“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会做到你愿意。在此之前,可以先临时——”
突然,黎铮被用力地推到墙上。凌逢的眼瞳里冒着满腔的怒火:“什么味道?!”
黎铮被那双手捏着肩膀生疼,后背也疼得要命,龇牙咧嘴:“你又发什么疯?!”
和疯子在一起,正常人都会被逼疯。
“这个味道……是Alpha。”凌逢的眼神冷下来,变得极其狠厉,信息素也不稳定:“你被谁标记了?!”
黎铮感觉肩膀快要被捏碎了,疼到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凌逢再次掐住他的脖子:“说话!你被人标记了?你把我要的东西给别人了?!你怎么敢!黎铮,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啊。”黎铮扯起嘴角:“我早就和你的走狗们说过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别人了。”
凌逢一把放开他,抬起脚,狠狠地踹上他的肚子。他呜咽一声,捂着肚子,冷汗涔涔地趴在地上。
浑身上下都在剧痛。黎铮的思维不经意地发散着,嘲笑Omega的身体这么不经用,结果还要承担生孩子这种事,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凌逢又狠狠地踹了他几脚,他拼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硬是一声不吭:“说话!是谁?是哪个不怕死的——”
跟着凌逢的秘书听到声音,推门出来,看到这一幕,惊呼着上前阻止:“老板!!老板您先冷静一下!别打了!他会被打死的!”
“……”凌逢气得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脚边的黎铮:“……把他给我带回去!都去查!查他都跟谁鬼混,被谁标记了!温逐吗?啊?你亲自去查!”
“是。”秘书吩咐几个黑衣保镖:“带上他,都跟我走。”
黎铮完全没有力气。没有力气破口大骂,更没有力气奋起反抗,只能任由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地架着自己,秘书在前面,领着几个人一起往医院外走。
黎铮被一路架着,神志不清地想着:妈妈……妈妈还在这里……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如果没有用了,妈妈会怎么样……妈妈会死的……他有没有用、会是什么下场都不重要……但妈妈不行……
神智不清间,似乎被带到医院外停着的一辆车前。黎铮有点缓过来了,也慢慢恢复力气,稍微挣扎起来,走在前面的秘书却突然停下脚步。
黎铮抬起头,泪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几个同样是保镖打扮的人把凌逢的车给围起来了。
他打量了一圈,还没看到人,就先闻到熟悉的味道。果然,他的视线停在一身黑色西装上。
继续抬头,还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和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徐之越跟在温逐身后。
是温逐。黎铮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
凌逢的秘书眯起眼睛,似乎很意外:“……温先生?”
徐之越指着黎铮,毫不客气地说:“把人放了。”
凌逢的秘书有点为难:“这……这不太好吧?他是老板要的人,我没有权利说放就放。”
徐之越二话不说,拍拍手,身后的保镖们就都上前几步。
凌逢的秘书脸色铁青,招呼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放开黎铮。黎铮捂着肩膀蹲下,两颗眼泪倏地掉了下来。
实在是太疼了,疼到居然下意识地哭了出来,真是丢人。黎铮赶紧把眼泪胡乱地擦干净,温逐的信息素慢慢来到他身边,包围着他,让他感到安心。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温逐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看了看他的脖子,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来,一点都没用力,也不疼,可他还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温逐收起手指:“还有其他地方的伤吗?”
“没有。你怎么会……”黎铮赶紧摇头,想起上次温逐就安排了保镖偷偷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谢之后,又喜欢道歉了。”温逐微微歪着头,脸上并没有丝毫笑意。黎铮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觉得他似乎没有之前的那种随和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悦:“能站起来吗?”
“嗯。”在温逐的搀扶下,黎铮慢慢站起来:“你又安排了人……?”
“是我,黎先生。”徐之越推推眼镜:“派去保护您的保镖说,您进医院后就没有再出来,老板很担心您,亲自赶过来了。”
徐之越的这番话,故意把“很担心”、“亲自”和“赶过来”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连温逐都看了他一眼,但徐之越眼镜下锐利的眼睛却只盯着黎铮。
黎铮明白,徐之越说这些,是真心为温逐好的。
果然是派人跟着了。不过,黎铮不仅不生气,还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就算被拒绝,也还是会为他考虑,安排保镖保护他……为什么?
凌逢的秘书在一边尴尬地问:“温先生……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是认识这位黎先生吗?”
温逐的眼睛一直盯着黎铮,淡淡地说:“来接他回家。”
“……”对面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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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吧,小羽在等你。”温逐伸手抚上黎铮的额头:“有点不舒服?”
“……”黎铮愣了愣。虽然表情不行,但这副语气……就好像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是因为温逐一刻也不肯让他离开视线,所以才急着赶来接他。
温逐没等他回答:“没什么事的话,就和朋友说再见。”
“嗯……”温逐的信息素实在是有蛊惑人的能力,让黎铮不自觉就答应了,甚至跟着走了几步,才恍然回神:“等等!”
妈妈还在,他不能丢下妈妈,跟着温逐就这样走掉。
凌逢的秘书示意保镖们上前:“温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在凌家的地盘上,直接跟我们老板抢人?这有点……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徐之越一丝不苟地说:“抢?哪里来的说法?这位黎先生和我们老板是情侣关系,更是璀璨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夫人。抢是什么意思?老冯,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冯秘书还想再说什么,一转眼,正好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别说是保镖的数量不敌了,就是这一个S级的Alpha,他们也没办法对抗。
温逐语气很淡:“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可是,黎先生,您别忘了,您在这里还有事啊!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冯秘书力挽狂澜。
凌家和温家一向是亦合作亦竞争的,温家的人今天想从凌家的地盘带走什么人,总是要给个交代。再说了,温家的二公子虽然说一不二,但也一向都是讲理的,这在业内可是人尽皆知的。
“……”是的,确实不能。黎铮推开温逐的手:“我……我在这里还有事,你别管我了。”
他一面希望温逐帮他,因为他知道,如果有谁可以和凌逢相抗衡,也就只有温逐了;但是另一面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卑劣,惹上凌逢,那是他自己不会看人、运气不好,温逐没有义务帮他。
他更是已经欠了温逐不少人情了。
温逐是做生意的人,不会不懂察言观色,或者也有可能是压根就不在乎,所以并没有问是什么事。
双方僵持。黎铮顿了顿:“……你还不走?”
温逐说得理所应当:“等你。”
“……”黎铮觉得是自己高估温逐了。什么察言观色,这根本就是没看出来他的不方便:“不用。你……你回去吧。”
温逐淡淡地说:“小羽说不带你回去,不准我回家。”
“……”鬼才会相信这种话。温逐撒谎的水平简直令人发指得低下,每次都那么容易被人一眼识破,黎铮甚至还看到后面一向一丝不苟的徐之越偷偷笑了一下。
温逐盯着黎铮的眼睛:“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又来了。又是那种让人心安和依赖的信息素,还有那双沉静淡漠的眼睛。这么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
黎铮愣愣地回望着,忽然感觉脸上有水迹滑过,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惊愕地发现自己哭了。
温逐依然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则发呆一样地盯着手里早已干涸的泪迹。
在身体感觉受到超出承受范围的疼痛的时候,他偶尔会生理性地流泪,可是现在,是心在难过在委屈在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要被讨厌的家伙搅得一团糟?他想好好读书,毕业后和妈妈住在一起,或许还会有机会去追逐梦想,而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和烂人烂事纠缠不清。
“帮帮我……”黎铮垂下手,低声说。
温逐没有回应,只是从徐之越的手里拿了纸巾递过来。
“帮帮我……”黎铮没有接纸巾,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这一刻,他把自己的所有都赌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不,不是所有,是仅有。
“好。”温逐语气平淡,抬手替他擦拭眼泪。
但眼泪却再也抑制不住了。黎铮直接蹲在地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尽数喷涌而出,都在这个“好”字里了。
温逐转头对冯秘书说:“带我去见凌逢。”
17. “原因。”
黎铮回到VIP病房外,忐忑不安地等待。
温逐已经进去十多分钟了,在这期间,病房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平静得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徐之越估计是看黎铮实在坐立难安,难得地安慰他:“黎先生不用太担心。凌氏集团和温家有很多利益往来,凌逢就是再疯,也不会对老板怎么样的,更不会跟钱过不去。”
黎铮明白,这是属于温逐和凌逢那个阶层的人的谈判,他帮不上忙。
徐之越看着病房的门:“再说了,老板可是S级Alpha。”
“……”这个,黎铮倒是不知道。
徐之越的语气很淡,但黎铮还是读出了他的骄傲。Alpha和Omega占人口的比例相较Beta非常少,而在这些群体里,也有优劣之分。
一直以来,温逐带给他的信息素都是特别平静温和,以及特别吸引的,让他十分依赖。一般来说,S级Alpha的信息素和气场,不应该这么温柔的。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病房的门。
如果连温逐也没办法帮他,他该怎么办?还有妈妈的病,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离开……再有就是,如果因为他的事而连累到了温逐,他又能怎么办?
就在他着急得快要爆炸的关头,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保镖让出身位,温逐径直走到他面前:“好了。”
好了?什么好了?黎铮愣愣的:“啊?”
温逐转头吩咐一边的徐之越:“剩下的你负责,照顾好病人。”
“好的,老板。”徐之越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瞟了一眼黎铮,转身走进病房。
黎铮下意识跟了几步:“我妈她……”
“我会让徐秘书二十四小时看护她。”温逐说:“如果你想她转院,也可以立刻安排。”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只要让妈妈离凌逢那个疯子远远的,黎铮什么都愿意做:“可以吗?我、我不想再让她……”
正好,凌逢也出来了,把西装外套搭在肩上,笑得痞气十足:“温大少爷,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温逐点点头。
黎铮条件反射一般的后退半步,又厌恶又畏惧地看着凌逢。凌逢冲他微微笑了笑:“后会有期,小宝贝。不过这次,你可真是傍上了厉害的人物啊。”
黎铮低下头,有种赤|身|裸|体站在医院走廊上的错觉。
“我好心提醒一下……”凌逢像是想到了什么,走近温逐,一边斜着眼睛看黎铮,一边对温逐说:“我的这个小宝贝,可是很会伺候男人的。”
温逐把视线转向黎铮,似乎是在考虑凌逢的话里,究竟有几分可信。
黎铮捏紧了拳头,羞愤交加。
“这玩玩嘛,都可以。谁不喜欢玩极品Omega呢?不过,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心被当做提款机、冤大头。”凌逢拍拍温逐的肩膀。
黎铮咬着下唇,不敢去看温逐。余光里,总感觉温逐在看着他,他无法面对,也害怕温逐会问他关于过去的事,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只要温逐想,完全可以调查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还想我遵守约定,”温逐的声音里透着不悦和威严:“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黎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两个S级Alpha默默地对视,无形的气场压力对峙着。
最终,凌逢耸耸肩:“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咯。”又对黎铮轻轻飞吻:“再见,小宝贝。”
看着凌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手下也都跟着离开了,黎铮张了张嘴,想对温逐说声谢谢,又想起来,温逐以前对待道谢和道歉的态度,似乎是不喜欢听人这么说的,一时间竟有点犹豫。
温逐转头,问:“是妈妈?”
黎铮点头:“那个……之前的协议,还作数吗?”
“……”温逐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如果有难言之隐,不用勉强。”
“不,不全是为了还你的人情。”黎铮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凌逢的权势和为人,我比别人都要清楚。我也知道,现在只有你可以和他相抗衡。温先生,我想要帮你,也想要你帮我。”
温逐对他的坦诚并没有反应,点点头:“上车吧。”
黎铮松了一口气,再次坐上那辆劳斯莱斯加长版幻影,相同的位置上还放着两瓶Omega在发|情期专用的抑制剂,依然是那个牌子。
汽车开动。黎铮问:“温先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温逐点点头。
“为什么会选我?是因为我的……信息素?”
温逐从面前的吧台上拿起一份文件递过来,那是一份体检报告,黎铮翻开第一页,各种专业名词顿时层出不穷,最末尾的几个字和医生的签名在一起,异常醒目。
——信息素,患者无法正常释放。
体检者姓名:温逐。
黎铮不可置信:“你?这……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就能闻到温逐的信息素。从酒吧初见到此时此刻,那股好闻又吸引他的、淡淡的玫瑰香味,一直都存在啊!
“原因。”温逐说:“只有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感觉到正面的反馈。”
“……”黎铮哑然。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本来一个S级Alpha可以闻到他的信息素就已经是很神奇的事了,居然还有更神奇的事。
徐之越从后视镜里看过来,没有吭声。
“我、我什么都没做……”黎铮张嘴就是解释,生怕被车里的两个人误会,是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我知道。”温逐点点头:“医生说这种情况概率再低,也不是完全没有。医学术语上叫做‘腺体唯一性。’”
完全没有听说过。不过,黎铮大概能从名字上推测出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样?那,那这个问题,对你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影响?”
“影响不大。信息素的气场还是会存在,只是味道很淡或完全没有。也有很多说法,比如自我克制和已经永久标记过。”温逐似乎并不在意,语气平淡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会影响你寻找配偶或伴侣吗……?”黎铮下意识地,还是把伴侣前面的“床上”两个字给省略了。
温逐摇头:“我还没有过易感期。”
黎铮一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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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什么意思……一次都没有?”
温逐点头。
黎铮傻眼了。即使是最优秀的Alpha,也不可能长到像温逐这么大了,还没有过哪怕是一次的易感期。
就像世界上的生理性别有男和女两种一样,Alpha有易感期,Omega有发情期,这是现实,也是常识。
黎铮突然产生了一个惊悚的想法,迟疑地问:“那、那你……如果别人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感受不到你的正面反馈,那你的……那方面生活……?”
作为一个Alpha,还是S级Alpha,别人闻不到信息素味道,或者感觉到的是极度克制的信息素,那就等同于是把“生人勿进”的牌子直接挂在了脸上,比一张扑克脸还要有威慑力。
温逐说:“没有。”
黎铮的余光里似乎看到徐之越在前面摇了摇头,再仔细去看,徐秘书就又是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了。
“那你的儿……呃,我是说,温羽焱。他、他真的……”真的不是儿子啊。
温逐说:“弟弟。”
“哦……”黎铮把脸转向体检报告,只是心思完全不在上面,脑子里整个充斥着“温逐居然还是个雏?!”的震惊:“你后妈找到我后,给我看了你过去交往的对象,有……很多,我还以为……”
没有易感期的情况也太特殊了。他看着温逐,觉得对方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长相气质、家世性格,这就是活脱脱的钻石王老五。
结果,因为信息素的问题,长这么大了,居然完全没有过……那方面的生活……
就……虽然很不厚道,但黎铮还是很想笑……他硬生生地努力憋着:“咳咳。那,那温先生不会觉得困扰?”
像这种上流社会的财团公子,纸醉金迷是常态,很少有温逐这种没有性生活也没有被逼疯的,毕竟怎么也算是少了一种乐趣。
温逐似乎有在认真地想:“还好。”
黎铮觉得现在谈论这个问题,过于诡异了,况且,前面还有一个人呢,就没再说下去了。
车里一阵静默。黎铮逐渐开始后悔,刚才干嘛要多嘴问那种问题,心虚地直用余光瞟温逐。
对方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脸朝向窗外,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上,坐姿端正,身材和脸也都极其赏心悦目,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修长的手指在窗户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就这样开了没多久,突然,温逐叫住徐之越:“停车。”然后下了车。
黎铮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趴在车窗上,看到温逐走近一辆冰淇淋车,和里面的人交谈了两句。没一会儿,他拎着两个包装还挺精美的盒子回来了。
劳斯莱斯继续行驶,温逐把其中一个纸袋递过来。黎铮有点惊讶:“……给我?”
温逐点点头:“小羽说这个味道最好吃。”
黎铮打开纸袋。这款冰淇淋是市面上卖得挺贵,他一直都舍不得吃的那种牌子。
“摄入糖分,心情会变好。”温逐又说。
黎铮愣了,随即明白过来,这一份迟来的无声安慰。
18. “妈妈就是妈妈鸭。”
劳斯莱斯一路停到了温逐的别墅前,黎铮有点担心,在路上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过温逐,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妈妈。
徐之越代替温逐解释:“黎女士转院期间,苏医生会全程陪护。苏医生是器官移植方面的专家,也是老板最信任的院士,有他在,黎女士的转院一定会一切顺利。苏医生也说了,黎女士的情况并不算是最危险的,请黎先生相信他。”
可是,黎铮怎么可能不担心。温逐看他坐立难安,说:“今天很晚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她,不如回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或许是信息素的原因,黎铮慢慢安下心来。至少,温逐是可以信任的。如果不是温逐,他现在已经被凌逢抓回去了。既然温逐都这么说,那他也可以多少放心了。
别墅门前,温羽焱穿着崭新的小西装,手里拿着一束小花迎接他们,见到黎铮下车,一个撒欢就扑了上来:“妈妈!”
黎铮虽然有点尴尬,但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蹲下摸摸温羽焱的头:“这几天我不在,小羽乖不乖啊?”
“乖!小羽最乖啦!”温羽焱搂着他的胳膊摇啊摇:“妈妈,你不会再走了吧?这是小羽给妈妈选的花花,送给妈妈,妈妈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没有打一声招呼,也是因为黎铮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温羽焱告别。不过这一次,他是打定主意了,所以温声说:“不会再走了。花花真漂亮,谢谢小羽。”
“太好啦!!”温羽焱在黎铮的胳膊上蹭啊蹭的:“妈妈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像香草冰淇淋……”
温逐在后面,把装冰淇淋的盒子递过来:“只准吃一半。”
“是香草冰淇淋!爸爸也太好啦!”温羽焱一手抱着盒子进门,一手还不忘拉着黎铮,生怕新妈妈会再次跑掉:“妈妈,下周小羽的幼儿园就要开家长会啦!妈妈去,好不好?”
“嗯……”黎铮看向温逐,实在不忍心拒绝。
温逐说:“小羽一直说要见你,想要你陪他去幼儿园。”
黎铮问:“我……可以吗?”
温逐点点头。
“好。”黎铮摸摸温羽焱的头。
“耶!太好啦!小羽再也不要爸爸去啦!”温羽焱围着黎铮转了两圈。
黎铮忧郁的心境被这一幕打破,忍不住笑了:“小羽这么不想让爸爸去啊。为什么呢?”
温羽焱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甚美好的回忆,有点委屈地撅起嘴,踮起脚尖,凑在黎铮耳边:“别的小朋友都是喊妈妈去的,只有小羽不一样……而且,爸爸总是凶巴巴地板着脸,大家都不敢和爸爸接近,连老师都害怕爸爸,呜,一点儿都不好玩。”
黎铮心想,大概是S级Alpha天生的气场问题,明明温逐是非常温和的人嘛:“那,小羽为什么一直不叫他哥哥,要叫爸爸?”
温羽焱不假思索:“因为小羽是爸爸生的鸭!”
再次听到这种言论,还是当着温逐的面,黎铮再次瞳孔地震。
温逐似乎并不在意孩子怎么说:“想吃什么?”
温羽焱拽着温逐的衣角:“爸爸,可不可以给小羽做鲫鱼汤鸭!”
温逐点点头:“你不是不喜欢?”
“小羽想让妈妈尝尝爸爸做的鱼汤!”温羽焱的另一只手拽着黎铮,特别自豪地说:“爸爸做菜可好吃了!最拿手的就是做汤,鲫鱼汤也很好喝,可是,小羽从小喝到大,都已经喝吐啦!”
“谢谢小羽。”黎铮捏捏温羽焱的鼻尖。
“少吃一点。”温逐向温羽焱指了指冰淇淋,转头示意黎铮:“可以陪他玩一会儿吗?”
“嗯。”黎铮看着温逐熟练地换下皮鞋和西装,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衣系上一条围裙,自然地走进厨房,有种幻灭的感觉。
总觉得这样的S级Alpha,比起进入温暖的厨房,更适合出现在冰冷的办公室。
“妈妈,小羽带妈妈看妈妈的房间!”温羽焱一路拉着黎铮上了二楼,带着黎铮分别参观这幢别墅,卧室、书房、游戏间、阳台、花园、游泳池、音乐室、衣帽间、储藏室等等。
黎铮觉得很有必要和孩子讲清楚,于是趁着温逐不在,抽空打断温羽焱的介绍,蹲在他面前,稍微严肃了一点:“小羽,如果你不喜欢叫我哥哥,像以前一样叫叔叔也行的。”
温羽焱歪头:“为什么鸭?妈妈就是妈妈鸭。”
“这……我……”他总不能和四五岁大的孩子直接解释他和温逐的交易吧。
“妈妈,你快来鸭。”最后是卧室,温羽焱拉着他,一路在别墅里七拐八绕,停在一间房间的门前:“妈妈,这里就是爸爸的卧室啦!”
差点就准备推门进去的黎铮猛地顿住:“……没有经过爸爸的同意,我们最好不要进去哦。”
温羽焱好像更加不理解了:“可是,爸爸的房间也是妈妈的房间鸭?妈妈进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不可以鸭?”
“因为我不是……”看着温羽焱逐渐趋于伤心的表情,还有越来越扁的小嘴巴,黎铮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自己不是他的妈妈这种话。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温逐的合作,也就没办法说明白了,况且,孩子是不会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
黎铮想了想:“小羽,这是礼貌问题。毕竟,妈妈现在还没有和爸爸结婚。”
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妈妈还没有和爸爸结婚。”这还是中文吗?温羽焱却不疑有他,大叫一声:“我知道啦!”然后撇下黎铮,噔噔噔地跑下楼了。
黎铮一边在后面叫他慢点,担心他磕着碰着,并赶紧跟着下去;一边奇怪这么大的别墅和这么多的房间,似乎只有温逐和温羽焱两兄弟在住,其他地方都毫无生气,只有定期打扫的痕迹。
空旷。寂寞。安宁。
黎铮刚刚拐进客厅,就听到温羽焱大喊:“爸爸!你什么时候和妈妈结婚鸭?”
梅开二度。差点闪了老腰。
灶火上在炖汤,鱼肉鲜美的味道传出来。黎铮看到厨房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一点都不像做过饭的样子。
再看看温逐,解下围裙、衬衣单薄,就又是那个高高大大的总裁范了,不由得暗自感叹:气质这种东西,还真是天生的啊。
他是万分尴尬,这对兄弟俩倒是一个比一个淡然,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
“爸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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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和小羽说,没有得到爸爸的允许,他不能进爸爸的房间。”温羽焱揪着温逐的衣角:“可是爸爸,妈妈住在哪里鸭?”
黎铮心说,这里有这么多房间,随便住哪一间都好,就是不能和温逐一起。睡客厅睡地板,哪怕是睡天花板呢。
“饿了吗?”温逐抬眼看过来:“先吃饭。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好。”黎铮强行压住想要说谢谢的冲动,这个时候才发觉,别墅里不像他第一次来的那天晚上那样,还有管家和女仆什么的:“只有我们三个吗?”
“爸爸平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温羽焱拿出带有鸭子头的小勺子:“妈妈,可不可以喂小羽吃饭鸭QWQ”
温逐说:“小羽,自己吃。”
温羽焱慢慢瘪起嘴,眼眶也逐渐水润,黎铮是一半好笑、一半无奈:“没关系,小羽坐过来吧。”
温羽焱欢呼一声:“耶!妈妈最好啦!”顺便还冲温逐噘了噘嘴。
温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几道菜一一端上来,最后是那道鱼汤。顿时,一桌子美食的味道扑面而来,气氛温馨又自在。
就像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让黎铮想起和妈妈在老家生活时的舒适感。
他以为,像温逐这样的大少爷只是偶尔下厨,做饭应该没那么好吃,之前那只是早餐,和正经做菜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不会到特别好吃的地步。
而他在开口前就已经决定好了,不论味道怎么样,都要好好鼓励、以示表扬。然而没想到尝过后,他的刻板印象也被彻底打破了。
一顿风卷残云,黎铮和温羽焱瘫在椅子上,都吃得心满意足。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安心和满足了。
温逐吃饭的时候非常克制,好像他的为人一样,不动声色、优雅闲适,和对面一大一小两头饿狼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吃完了饭,还顺势收拾碗筷,要去洗碗的样子。
黎铮赶紧站起来:“那个,洗碗的话,我来吧?”
温逐想了想:“小羽喜欢你,你可以帮忙看着他洗澡吗?”
黎铮当然答应,承蒙温逐的很多帮助,他巴不得也能帮温逐做点什么,于是带着温羽焱去洗澡。
小孩子大多都是喜欢水,却又害怕水的,尤其是害怕洗头发。看着温羽焱一头的小卷毛,黎铮忍不住奇怪,这对兄弟俩的发质也是天差地别的。
他曾经近距离地观察过温逐,头发柔顺笔直,一点都不卷。
“小羽,要不然这样,你拿毛巾捂住眼睛,然后我帮你洗头发。我保证,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绝对不让一滴水沾到小羽的眼睛。”黎铮温言劝道。
温羽焱趴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不要!不要不要!水会进小羽的眼睛!小羽不要洗澡!”
“我保证,一定不会的。我们拉钩钩,好不好?”黎铮哄着。
温羽焱原本用小手捂着眼睛,一副拒绝沟通样子,听到这话,稍微张开手指,露出眼睛偷偷看向黎铮:“真的嘛……”
黎铮笑了:“小羽不相信妈妈吗?”
“唔……”温羽焱撅着小嘴,点了点头:“相信。妈妈。”
19. “合作愉快。”
等温逐进浴室的时候,黎铮已经在追着温羽焱,要撒欢的孩子穿好衣服了。洗澡出乎意料地顺利。
黎铮转头,看到温逐的脸上有一丝意外的神色,这反而叫黎铮感到意外:“怎么了?”
温逐摇了摇头:“小心感冒。”
“没事。小羽身上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就是不想再穿衣服,实在不行,我就抱着他直接去睡了。”黎铮说:“这孩子也太乖了,我以前照顾表弟洗澡,可都没他这么乖。”
“我是说你。”温逐示意黎铮看自己。黎铮低头一看:原来是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湿了。现在是夏季,他在家里穿得单薄,面料只有一层,水汽作用下,已经能看到胸前的皮肤在隐隐若显。
一瞬间,黎铮感觉脖子以上有点燥热,下意识地环抱住胳膊:“……嗯。”
“小羽不喜欢洗澡,但很听你的话。”温逐说完就出去了。
“妈妈,你是感冒了嘛?”一旁的温羽焱踮着脚尖,抚摸黎铮的额头:“爸爸说,如果小羽待在浴室里太久,就会失去氧气,然后无法呼吸,最后晕过去哒。”
黎铮调整好呼吸:“……那我们赶快出去吧。小羽乖乖穿衣服,好吗?”
温羽焱脆生生地回答:“好!”
黎铮帮温羽焱穿好衣服,温逐也再次进来,把一件睡袍递过来:“穿好衣服再出来。”
十分体贴。体贴得过分。过分得叫人心思散乱。
睡衣是崭新的,崭新到甚至连吊牌都没有摘。黎铮穿在身上,发现特别合身,面料柔软舒服,是他曾经跟在凌逢身边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名贵材料。
他翻了一下,想看看价格,然而看过立刻就后悔了。震惊之余,又觉得不自在。
一件最普通不过的睡衣而已,居然有六位数。
“妈妈,你在看什么鸭?”温羽焱在发呆的黎铮面前挥挥手。
“没、没什么。走,小羽去睡觉吧。”
送小朋友回到卧室,哄着本来就吃饱又闹腾了一会儿水的孩子睡着,黎铮算是体验了一把带孩子究竟能有多累,况且,像温羽焱这样的孩子,其实已经算是很听话很乖巧的了。
在这个社会,Omega结婚后,大部分都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剩下的小部分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家庭。如果是嫁入豪门,有佣人帮忙照顾,那还可以保养自己,然而,大多数情况下,不管有钱没钱,到底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也舍不得完全交给别人养,多少还是会耗费精神的。
黎铮揉着腰走进客厅,温逐已经在等他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茶几上放着一纸合同和一支笔。
黎铮会意,走过去拿起协议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一份关于假结婚的协议。看得出来,起草文件的人非常专业,用词严谨异常,黎铮一整个看下来,并没有什么地方有歧义而需要特别讨论的。只有一点,他还是想问问温逐:“温先生,您是否介意,我……”
温逐让他坐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其实这份协议已经很偏向自己了。黎铮知道,很多条款应该都是温逐特意加的,不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比如,乙方(也就是他本人)可以在任何情况和时间下,单方面地中断或终止协议,或者,如果乙方认为自己的利益严重受损,也可以无条件地单方面中断或终止协议。
简直就是史上最好的甲方爸爸。这让黎铮过意不去:“温先生,我既然已经决定答应这件事,就一定会努力履行自己的职责,所以,这些关于中断的条款,我认为没有存在的必要。”
温逐点点头。
黎铮迟疑地说:“嗯……还有就是,我有一个必须要提的条件,希望您可以好好考虑,决定好了再答复我。”
虽然温逐没有易感期,但是,黎铮清楚自己有发情期,俗话说,丑话要说在前面。
温逐点头:“你说。”
黎铮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之间的信息素吸引,或者说是温先生的信息素吸引,对我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如果在协议期间,我经历正常的发情期,身边又恰好没有药的话……”
温逐接话:“你希望怎样?”
“我想说的是,如果不幸发生了这种情况,希望温先生可以尽最大的努力……我们之间,尽量不要发生任何肉|体上的关系。”黎铮感到尴尬,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情都再正经不过:“Omega的发情期非常……不稳定,我、我担心自己失控。”
温逐点头:“可以。”
“然后,丑话也要说在前面,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请温先生千万不要标记我。”黎铮深吸一口气:“不管我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什么、怎么说,又做什么、怎么做,都请不要标记我。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我并不打算和Alpha在一起。”
一个Omega的一生中,只能被一个Alpha永久性地标记,而温逐的选择却很多。即使温逐是一个很优秀的Alpha,黎铮对Alpha的阴影也是很难消除的。
虽然最终标记的成功与否,取决于Omega的个人意志,但是,谁又能保证在发情期面对温逐,一定能保持清醒……
“好。”不出所料,温逐立刻就答应了:“我会让徐秘书把这条加进去。”
“那就没有其他问题了。”既然这样,黎铮也就不再顾虑,拿起笔,刷刷两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温逐看了一眼:“可以告诉我,你和凌逢的关系吗?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说。”
黎铮猜到会被问的,哪怕只是走个过场,或是维护合作方的知情权。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妈曾经和凌逢的父亲在一起过。不过已经分开了,分开好几年了。”
温逐的眼睛深沉如墨:“所以你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弟。”
“一开始,”黎铮不情不愿地说:“是的。”
温逐点点头:“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也好明确以后对待凌逢的态度和尺度。”
“不需要!”黎铮几乎是应激了似的,猛然站起来:“温先生不需要顾虑我!我和凌逢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就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温逐抬起头,似乎有话想说,顿了顿,只是简单地说:“我明白了。”
“呃……嗯。”黎铮讪讪地坐下:“还有,关于……关于他在医院说的那些话……”
那句“很会伺候男人”的话,黎铮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他一般不会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温逐对他的看法,况且,他们接下来还要合作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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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解释。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温逐淡淡地说:“如果你愿意,你和凌逢之间的私人问题,我可以出面解决。”
“为什么……?”黎铮忍不住问:“我听徐秘书说,温先生的公司和凌家有利益关系,这样会影响温先生的生意吧?”
“……”温逐的眉宇轻轻皱在一起,没有立刻回答。
黎铮实在感到好奇,看着对方也在迟疑,鼓起勇气:“温先生,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就只是这个原因吗?那之前在摇曳,也是因为这个才帮忙的吗?”
“不全是。”温逐摇头:“我和小羽,都是由身为Omega的母亲生下的孩子。既然Alpha天生要比Beta和Omega强势,保护弱小就是我应该做的。”
黎铮哑然,心里却感到一阵温暖,想了想,还是需要再问下去:“温先生和小羽的妈妈,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他记得温逐说过戒指的事。温逐的母亲应该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是温羽焱今年才五六岁左右,时间对不上。
温逐回答:“小羽的妈妈,你见过。”
见过?和温家有关系的,只剩下那个让他倒胃口的女人了。黎铮毫不客气地评价:“和小羽一点都不像。温先生,小羽也是Alpha吗?”
温逐点点头。
黎铮听说过,温家为了保证全员Alpha,都是依靠代孕来培育下一代的,温逐本人就是代孕出生的。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还能站在Beta和Omega的角度去体谅他人的不容易,实在难得:“虽然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骂人,但我还是想说……我觉得温先生是很好的人。”
温逐有点不能理解的样子:“这不是褒义词?”
黎铮尴尬地说:“嗯……就是会被说成是发好人卡什么的……”
温逐想了想:“我觉得,黎铮也是很好的人。”
黎铮顿时后悔,他怎么就不能找点其他的词夸啊?!
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欲望——问温逐有关于妈妈的事情的欲望。一来,他还是不想和Alpha有过分的接触,希望能在和温逐保持住合作关系的同时,也在私人的事情上不要过多地掺和;二来,看温逐的样子,大概是什么豪门恩怨,不清不楚的,他更不想掺和了。
他换了话题:“她那么对你,怎么还放心把小羽交给你?”
温逐说:“她很忙。”
好理由。黎铮又问:“温先生不讨厌她?”
温逐摇头:“她是她。小羽是小羽。”
黎铮不解:“不是可以请保姆吗?不好意思,温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家里的事指指点点,只是她做的事,是想害你,我就猜测,她和你的关系大概不太好,那……又怎么会真的放心把亲儿子交给你?”
这倒不是黎铮的阴谋论,只是基于人性,进行合理推测,他现在完全是温逐这边的人,当然要事事都替温逐考虑。
“她很放心。这点我确信。”温逐没有解释为什么:“其实,她人不坏。”
黎铮不可置信:“你……还是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好。你自己也说了,小羽是小羽,她是她。小羽好,不代表她好,看看她想让我做的事。”
温逐似乎也有点不能理解的样子,不过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本卷完。——
20. “我会说服他们。”
协议方面的事情处理好了,温逐就带黎铮去看给他准备的房间,一间很大的主卧室,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布置的风格也豪华又温馨。
黎铮想说不用这么费心,又觉得这么说,是拂了温逐的面子,还显得自己矫情,就说已经很满意了,不用再添置什么。
“徐秘书明天会带你去医院。如果还有精力,可以去购置想要的东西。”温逐递过来一张黑卡,是一张和他的名片一样精致的卡片:“需要什么就刷卡。”
“啊?不用了吧!”黎铮惊讶得后退两步:“这里的东西很齐全,我自己也有衣服替换。”
“是我没有事先和你说。这周,我需要带你去见我父亲。”温逐顿了顿:“我会帮你伪造一个身份,所以要麻烦你换一种风格。”
黎铮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的确,不得不换一种风格,自己实在和“有钱人”三个字不搭边:“你家不是只会和Alpha结婚吗……”
温逐平静地说:“我会说服他们。”
就好像在说“我吃过了”或者“我会强行让他们服气”一样。
黎铮隐隐觉得不太对劲。面对一个要求家族成员只和Alpha结婚的家庭,他预感事情不会像温逐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还没有搞定家里,温逐就先和他签协议了?多少有点不靠谱。黎铮更惊讶了。这不像温逐的风格。
“……好吧。”反正也不是他能管的,他还能说什么,只管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吧:“那个,卡就不用了,你之前借我的钱应该够用。”
温逐欲言又止,把卡收回去了:“如果不想去商场,也可以叫定制服务,只是时间上有点紧张。”
“不用不用!”黎铮赶紧挥手:“不用这么麻烦!我明天去就好了!”
“……”温逐盯着他,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末了:“你身上的伤,徐秘书准备了药酒和止痛贴,需要我帮忙就到我的房间喊我。”
被这么一提醒,黎铮才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剧痛。今天凌逢造成的那些伤,他都没来得及顾上看看:“你真是……面面俱到。我知道了。”
“早点休息。”
“好。”
两个人的房间都在二楼,相隔不远,各自回到房间。黎铮舒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淤青,顺便痛骂完凌逢全家,就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有些兴奋地看着房间里的各种摆设。
单单是书架上的一个小摆件,就新奇精致到他连见都没见过,也算是让他体验了一把属于有钱人的快乐。
最新款的崭新超薄笔记本电脑贴心地放在床头柜上,也没有设置密码,黎铮一边刷着时事新闻,一边努力酝酿睡意,不知不觉地就在网上搜索关于“璀璨集团”这个词条了。
他很了解凌家,也了解凌逢父子手里的时代悦妍,但对于凌家最大的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璀璨集团,只是听说过而已。
当年,妈妈选择了时代悦妍,那么温家人的生意就肯定不会对他开放了,而且,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买不起珠宝首饰。
璀璨集团是国内目前最大的珠宝商,旗下分公司数不胜数,同时也是老牌珠宝商,从温逐的曾祖父辈就已经声名远播,后来传到温逐的父亲手上。
温逐的爷爷还健在,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据说身体机能出现问题,目前是在住院疗养。
温逐的父亲名叫温时易,今年四十八岁,一手掌管璀璨集团,算上温羽焱,一共有五个孩子。
“二儿子温逐,毕业于德国柏林莱彻斯特大学,财经系商务管理专业毕业……莱彻斯特?”黎铮对这个学校有印象,似乎是德国的建设性大学,国家重点培养学子的地方,单单有钱是进不去的。
“居然还是学霸……”黎铮汗颜,现在温逐在他心里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网络上有温家人的大致资料,温逐有一个姐姐温颜,一个妹妹温凝淼,两个弟弟温峥垚和温羽焱。
姐姐大他三岁,已婚,目前在管理分公司,两个妹妹和弟弟均在国外读书。
资料上还说,温时易的现任妻子,也就是骗黎铮去国贸金融的那个女人,名字叫卢辛谭,是温逐三个弟弟妹妹的妈妈,基因上的亲生母亲。
前妻一栏上有两个空位,只是没有照片,也没有资料,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简乐。
而以上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Alpha。
黎铮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如果温逐真的可以说服温董事长,然后和他结婚——当然,是假的——但不管是不是假的,至少在名义上,他会成为温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是Alpha的家庭成员。
这一晚,黎铮梦见十几个Alpha在身后追着他,他在大别墅里横冲直撞,躲避他们手里用来裁剪花卉的大剪刀。
他们的脸都看不清,不过黎铮可以确定,里面绝对没有温逐。
第二天上午,徐之越替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不禁挑了挑眉:“黎先生,昨晚没有睡好吗?”
黎铮摆摆手,表示没事。总不能说,他昨晚看了温家人的资料后,产生了心里恐惧,然后就做噩梦了吧?
徐之越坐在驾驶位上。因为温逐不喜欢太多人跟着,一般情况下,徐秘书是兼任司机的:“黎先生,按照老板的吩咐,今天由我来负责带您去医院,接下来如果您愿意,就去逛商场。如果您累了,也可以改天。”
“他人呢?”
“老板很忙,也有自己的事,不在我今天的工作范围里。”
“……”这话听起来,好像全世界只有黎铮一个人无所事事,连徐之越都负责伺候他这位“温太太”。
车先是停在了璀璨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门口,黎铮看到几个戴着墨镜的保镖整齐地站在医院门口,那阵仗跟门神似的。徐之越下车为他拉开车门,还上前来搀扶他,这一切都这让他非常迷惑:“怎么……?”
“老板的意思。”徐之越一本正经:“黎先生您受伤了吧?”
的确是被凌逢害得全身都有淤青,可是昨晚擦了药酒,早上起来已经好很多了,不至于到被搀扶的地步:“我没事。谢谢你。”
正常人被感谢到,心里总是舒坦的,徐之越就没有再搀扶他,语气也不再是硬邦邦的了:“黎先生,请。”
门口的保镖看到他们,礼貌地打招呼:“黎先生。徐先生。”
黎铮说:“我来看我妈。”
“黎先生请跟我来。”保镖领路,一行人在医院里穿行,最终走到一间单间VIP病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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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去,黎琳华躺在一张豪华病床上,被几台精密的医疗仪器团团围着,两个护士一样的医护人员正在旁边更换仪器设备。
出乎意料的是,黎铮看到温逐居然坐在床边,似乎正在和自己的妈妈聊天。
“铮铮来啦……”黎琳华看到黎铮,虚弱地伸出手。
温逐从椅子上站起来,给母子俩让开足够的地方。黎铮赶紧上前握住那双手,感觉它很无力,不禁鼻酸:“妈……”
黎琳华神色担忧:“铮铮,听说你和凌逢——”
“妈!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就别提他了。”温逐还在旁边,黎铮不想说关于凌家父子的晦气事,赶紧打断:“妈,你的病这么严重,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原本只是身体虚弱、总体还算健康的妈妈,居然器官衰竭。
黎琳华说:“妈妈没事,妈妈只是累了一点……”
“没事?!”黎铮刚想发火,温逐就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一瞬间回过神来:“……妈,如果你被那个家伙带走了,我怎么办?还有病情,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我是你儿子!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黎琳华脸色苍白:“铮铮,你在外面很辛苦,妈妈不想让你操心……”
黎铮当然明白,但听到这话还是眼眶湿润,强行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妈,只要你好,我不辛苦。”
“我听说了,多亏小逐尽心尽力地帮忙,还让妈妈住这么好的医院。你能交到这样为你着想的朋友,妈妈真是替你高兴。”黎琳华摸着黎铮的眼睛:“好孩子,别哭。”
黎铮回头看向温逐,对方略微点头,他明白这是在告诉他:不用在意。
“妈,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想起凌家父子,黎铮恨得几乎要把牙都给咬碎了:“我也一定会让凌逢付出代价……”
“傻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黎琳华不免担忧:“小逐,你也替阿姨劝劝铮铮……”
温逐依言上前,抬手搭上黎铮的肩膀。
黎琳华语重心长地对温逐说:“我们家铮铮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要强,所以朋友很少。小逐,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好脾气的孩子,性格又温柔,阿姨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这么帮助铮铮。”
温逐说:“您不用放在心上。”
黎琳华眼含泪花:“谢谢……谢谢……小逐,如果铮铮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舒服,看在阿姨的面子上,还请你多担待他,或者你来告诉阿姨,阿姨一定好好教育他……”
温逐说:“黎铮很好。”
黎铮吸吸鼻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苏医生和我说了伯母的情况。”温逐顿了顿:“伯母的病情还算稳定,不过近期就需要做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主刀的苏医生和凌家没有往来,苏医生的儿子也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放心。”
“嗯。”黎铮再次压住想要说谢谢的冲动:“我能做些什么?”
“陪着伯母吧。”温逐看向黎琳华:“心情愉悦对身体有好处,她需要你的陪伴。”
黎铮看着床头柜上削好的水果,和妈妈欣慰的目光,轻轻拉了拉温逐的衣角:“……麻烦你出来一下。”
21. “商业上的事。”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和临水市和谐第一医院属于凌家一样,背后的股东就是璀璨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整个住院区也和公立医院不一样,人流量极少,设备供大于求,最大程度地保障了病人的权益。
安静的走廊上,黎铮对着温逐深深地鞠躬:“温先生,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妈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谢谢,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一定会遵守约定,为你做好你希望我做到的事。”
温逐看着他,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温先生,我想知道你和凌逢交易了什么。”黎铮忐忑不安,担心温逐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明白自己直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下下下辈子,都还不清这份人情。
温逐言简意赅:“商业上的事。”
黎铮明白这是不想说的意思,也就识趣地暂时不再问了。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跟上温逐的步伐:“等我妈的手术结束,温先生,我会全力为您做事的。”
温逐点点头:“跟我来。”
黎铮跟着温逐去办公室见苏医生。正巧,苏毅今天也在:“哟,这不是咱们温大少爷嘛,和——”
听说这是温逐的朋友,黎铮殷切地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黎铮。”
“哦豁,原来是可爱的小老鼠。”苏毅拍了拍他的手。
黎铮懵了。哪里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起外号的,也太不讲礼貌和不懂分寸了,特别符合他对Alpha的刻板印象:“什么……?”
苏毅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你是Omega?”
黎铮点头,还处于震惊中。
苏毅回头:“爸,温逐这次请您回来,就是给这位黎铮先生的家属做手术?”
苏医生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也就显得年轻,走过来拍苏毅的脑袋:“叫你别来医院添乱,你非要过来。怎么和人家说话呢!”
苏毅笑得满不在乎:“不过来,怎么能看到好玩的事。温大少爷准备瞒到什么时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先出去,我要和病人家属商定手术的事。”苏医生开始推儿子。苏毅嚷嚷:“啊喂!老爹!这不公平!温逐怎么不出来——”
把苏毅关在门外,三个人大致交流了一下关于黎琳华手术的相关事宜。其实,黎铮就是全程听苏医生讲话,温逐在旁边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有来有回的,看上去非常靠谱。
黎铮大部分时候都听不懂,只是听着他们两个交流的语气,猜测妈妈的病应该不是很棘手。讨论完后,苏医生也确实宽慰他:这场手术的风险不大,而且温逐请的团队都是国内外很有名的医学大佬,更是不惜砸钱用药和设备,让他不要太担心。
只是话里话外,还有苏医生的眼神,看他和温逐都不太对劲。
他没有工夫操心这些,连出来后苏毅打趣温逐的话都没有在意,心里晃晃悠悠的。他去外面随便买了一些洗漱用品,直接住进了医院。
手术进行前的一周,黎琳华需要进行密切观察,确保身体没有太大问题,可以承受开刀的负荷,手术才可以进行下去。
这段时间,温逐偶尔会过来探望,陪黎琳华说话。他谈吐不凡,又礼貌懂事,让黎琳华非常喜欢,每次见面都能高兴好久,拉着人不肯让走。
有时候,黎铮还听到医生和护士们八卦,猜测他和温逐之间的关系,说他一定是温逐养在外面的地下小情人,因为大家都知道,温家人只会和Alpha结婚,而他是个Omega的事又瞒不住。
反正他和温逐的假结婚,后面还要举行婚礼,他也就懒得解释了,而且,真正的骗术大师都是在欺骗别人前,连自己都欺骗过去的,他就给自己定位是温逐的情人吧。
这期间,他还抽空叫上徐之越陪着一起去了一趟商场。这周末要去见温爸爸,这件事和妈妈的手术一起,都让他心力交瘁。
徐之越似乎对他“还记得有关于老板的事”非常欣慰,对他的态度除了客气礼貌,还亲近了一点,黎铮也很欣慰。
徐之越把车停在胜达大广场上,这里有一座临水市最大的商场。跟在后面的另一辆车也停下,从上面下来七八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还没等黎铮下车,就上来替他打开车门,把他团团围住。
黎铮感觉莫名其妙,差点就要当街喊救命和抢劫了。徐之越比他快,抢先为他介绍:“黎先生,这些都是老板的吩咐,专门来保证您的人身安全的专业人士。”
黎铮抬头,看着眼前这些挡住阳光、不苟言笑的专业人士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路上的行人对他们纷纷侧目,都绕着道走。
“……”他知道温逐是好意,只好点头认下,心想:什么逛商场买行头,赶紧结束这场折磨吧,求求了。
商场大门前站着四位迎宾小姐,长得一个赛一个的精致漂亮,个个笑靥如花,弯腰微微鞠躬:“欢迎光临世纪胜达。尊敬的黎先生,商场里面已经清场完毕,祝您今天购物愉快,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
黎铮扶额:“没必要……就,自由一点。”
徐之越说:“好的,黎先生。老板的吩咐,出门在外都听您的,但是保镖,老板特别要我和您讲清楚,凌逢那边可能随时会找您的麻烦,还是需要留下至少两个。”
“谢谢……”每次提起是温逐的吩咐,黎铮就无言以对。
“您太客气了。”徐之越转头对迎宾小姐说:“客人不需要清场,今天正常营业。”
“好的。”迎宾小姐面不改色地拉开门:“黎先生,请进。”
来之前,黎铮担心露怯丢人,特意查过这家商场的相关资料,但是看网络上的图片,和自己亲自到场,那感受可是截然不同的。
商场的地板是用白色细腻的大理石铺就的,顶上是一排排水晶吊灯,即使在白天也会亮着,和地板交相辉映。
习惯了夹缝生存的黎铮乍一进到堪称金碧辉煌、琳琅满目的“宫殿”,一瞬间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这大概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虽然黄金珠宝等元素堆砌过多,很容易显得俗气,但是绝对足够奢华。黎铮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内外都很平静,学着温逐的波澜不惊。
一位将近一米八、身材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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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维密的女白领原本站在大厅中央,看到他们进门的同时,迈着好看的步伐从容地走过来:“您好,黎先生。我是今天为您服务的导购人员,您叫我小刘就行。”
“刘女士,您好。”黎铮不习惯差距过大的称呼和做派,别扭地说。
导购微笑:“黎先生,温先生已经提前给我们打过招呼,您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您购物的好兴致。”
黎铮想说:那你们就把我当成一个透明人,最好是完全不存在的人,这样我才最舒服……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没办法这么说,只好点头:“嗯,我很满意。”
“这是我的荣幸。”导购把目光放在黎铮身上:”黎先生,看您今天衣着,您应该是喜好OCEAN系列的品牌吧?”
黎铮低下头,他今天穿的一身是温逐给的,至于导购嘴里的英文还是法文单词,恕他孤陋寡闻,根本没有听懂。
徐之越非常有眼力,趁他低头的瞬间,不经意地替他回答:“黎先生是搞文学的,平常不太看重物质,在穿衣打扮方面的喜好也很杂。不过,他并不介意尝试新鲜事物。”
语言的魅力。绝。黎铮觉得,徐之越才应该是搞文学的。
“原来是这样,那黎先生,您想先从哪里开始呢?”导购的语气温柔至极,发音标准,音色动听,让黎铮都有点飘飘然了:“衣服吧。”
“好的。请跟我来。”导购走在前面,徐之越和剩下的两个保镖跟在黎铮身边,小声说:“应该先从领带开始。”
黎铮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刚才并没有看到导购的表情不对啊:“……为什么?”
徐之越目不斜视:“有钱人不成文的规则。他们都是用衣服来搭配领带的。”
黎铮傻眼了,看向徐之越。对方今天打着精致的领结,穿着平整的西装,脱下平时的白色手套,根本不像老板的秘书兼职司机,那气场才像是来疯狂购物、一掷千金的有钱人。
“哦……”黎铮更加忐忑了。
“等下你只管决定喜欢的样式,不用在意牌子。”徐之越又说:“他们不会给你看小众品牌,基本都是大牌。你只需要表现出喜欢或是不喜欢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黎铮非常感激,恨不得当场给徐之越磕一个,但是马上,他就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预算了:“谢谢……”
因为刚刚清场过,偌大的商场里十分安静,只有一行几个人的脚步声,尤其是导购恨天高的哒哒哒声,带领黎铮等人乘坐私人豪华电梯,直接来到最顶层:“黎先生,本层的品牌有WHISPERER、NEIGE、ORIGINE、RAB和……”
导购噼里啪啦、语言流畅地说了一大段外文,有几个蹦出来的词汇,很明显不属于相对常见的印欧语系,略微晦涩生僻,就算是大牌,黎铮也听不懂、认不出。
不过,他记着徐之越的话,听完以后一脸淡然,就好像他成天都在这些名牌堆里生活,见怪不怪一样生着无趣。
而徐之越刚才说他的那番话,现在也无懈可击。不看重物质,是因为身在物质里。
22. “老板的吩咐。”
沉重的电梯门打开,一座豪华喷泉最先映入眼帘,也不知道是安装了什么设备,水流非常安静,中间的雕像是用无瑕的纯玉石打造的。
旁边依然是站着一排工作人员,甚至还有两个人分别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着零食、点心和香槟红酒。
导购时时刻刻都关注着黎铮,看到黎铮皱眉,立刻叫迎宾人员撤下那些餐点。这让黎铮更加不安,只希望她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不喜欢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而影响到别人,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楼层所有的装饰都非常精致,所有的服务人员也都安安静静地略带礼貌性的微笑,站在各自的柜台后面,看到黎铮的时候,都冲他微微鞠躬,表示欢迎他的光临。
商品全部安放在玻璃橱窗的后面和下面,灯光或柔和或明亮地打在各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精致贵重的物品上,营造出一种奢华的梦幻景象。
黎铮知道,这些是自己一辈子都努力不来的东西,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在摇曳偶然遇见温逐,他一辈子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比起这种入目所及空无一人的地方,混乱拥挤全是人类的小吃街,似乎更让他有安全感。
他一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的不上台面,一边悄然留心着商品的价格。
穿什么都不重要,他只在意价格。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对导购说:“你们这里最便宜的一套行头,麻烦给我看看价格,合适了我就打包带走。”
然后赶紧结束这场盛宴,或者对他来说,是酷刑才对。
谁叫他昨晚非要装X,好面子地不肯接受温逐的卡!那可是温逐主动给的!虽然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但是!他就不是那种正直的人!而且!得有资本才能装吧!
黎铮一边在心里质疑自己的决定,和内心的小恶魔做着斗争;一边发现,走了有一段路了,看到的所有商品不管是衣服、包还是鞋子和手表,统统都没有价格标注。
是有钱到完全不需要标价?再有钱也不至于这样吧?黎铮不懂,所以郁闷。导购一直跟在身边,他也没办法询问徐之越,可怜在场的人里,徐之越居然成了他最亲近的人,不久以前,他们可还针锋相对呢!
又走了一段,黎铮实在忍无可忍,随手指着一件衣服,正想说去试衣间试一试,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赶紧向徐之越求助。结果,他的指尖才刚刚停下,徐之越就抬手示意,导购立刻和柜台后的人一起转身进了里间。
黎铮懵了。什么情况?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赶紧问徐之越关于价格的事。
这是商场,再怎么样都得标注价格吧?
徐之越推推眼睛,冷静地说:“黎先生,这是老板的吩咐。老板希望您将关注点放在东西本身上,而不是价格上。您喜不喜欢,才是唯一的决断标准。”
温逐怎么跟个神算似的……黎铮扶额,有点尴尬。
既然温逐希望他这样,那他就努力一下好了,反正是无法再做咬着后槽牙拒绝温逐的事情了:“……好吧。”
然后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昨晚就不装了,上次那十万块也是……他现在真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扇自己两个大耳光。
没过一会儿,导购就拎着两个特别好看的大纸袋出来了,让黎铮心里直接飙脏话。
有钱人的快乐真是他想象不到的,装东西的盒子和袋子什么的,有必要做得那么精致?不都是要拆了,最后扔掉吗?这是浪费啊浪费!他永远都无法理解这种“格调”。
导购看着他,体贴地问:“黎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你们?”黎铮这才恍然大悟,这是直接给他装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型号?”
差点就问出来,为什么不让他试穿一下了。这会破坏他现在的人设。
导购立刻说:“温先生已经提前告诉我们。请您不必担心,为了确保您今天的购物体验,每样商品,我们都会为您准备三种型号,您的型号、您的型号大一号和小一号。”
“……”黎铮的心都在滴血。他觉得自己今天势必要闹笑话,无法走出这个商场了。
不用再算。他借温逐的钱,绝对不够。
他用眼神疯狂地暗示徐之越。徐之越清清嗓子:“黎先生,这也是老板的吩咐。”
得,那更完了。
如果还有下一次,黎铮发誓,他一定会无条件地听温逐的话。温逐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绝对不要再因为短视和打肿脸充胖子,再把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
现在,既然迟早是要死的,不如在死前好好爽一把。想通了的黎铮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沉浸式地去看各种商品。
一圈看下来,他不禁发自内心地感慨:怪不得人人都想做有钱人。没有人会不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
但是渐渐的,他又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比如刚才,路过某品牌的联名款系列手表的橱窗前,他真的只是稍微停顿了两秒,多看了两眼联名的特色,徐之越就挥手示意,导购也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在两分钟之内把一整套这款联名手表全部包好,然后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继续逛。
他甚至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导购相当之专业,走路带风、干脆利落。
而徐之越呢,就像一个矜矜业业、非常懂得解读老板脸色的下属。只是这个解读……确实过了头。
只要不是黎铮随便瞟一眼的东西,但凡多停留一两秒、多看一两眼的任!何!东!西!徐之越统统都会下达指令,然后两分钟后,这件东西就会出现在黎铮身后的那些专门提袋子的人的手里。
黎铮一开始还以为,徐之越是觉得他需要这些东西,或者是应付温家人必须要买的,所以他忍着心痛,什么都没说,可是越到后来越发现,徐之越的“必需”根本就没有规律。
因为连路过母婴产品的时候,徐之越都替他拿下了两辆小推车、三套儿童玩具和五件婴儿的衣服。
黎铮这才确定不对劲,借口说累了,要坐一会儿,但是他也不用问都知道,徐之越的回答会是什么。
——“老板的吩咐。”
他看着十几个人拎着各种袋子,站在不远处等他休息,头都大了,赶紧对徐之越说:“徐秘书,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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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说自己没有带够钱,先打个白条什么的……他们有没有可能打我?”
他这副Omega的身体,可不经打啊喂。
他刚才想了半天,就只想出来一个“回家找温逐”的办法,他只能再借点钱先应付过去,至于“之前借的钱都没还”的事,优先级都要往后排了。
徐之越神色诧异:“恐怕是您想多了,黎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是犯法的。如果您违法,他们最多将您移交给公安机关,而且,有老板在,并不需要您付钱。”
“哎?”黎铮猛地站起来:“可是我们昨晚说好了,他同意从我的借款里扣除今天的费用,我也没有收他的卡……”
“我想,老板给您卡的用意,有没有可能是想让您在其他地方使用呢?”徐之越有点无语的样子:“虽然老板不希望我告诉您,但我不得不说。在这里,您不需要付一分钱,也可以带走——”
徐之越用手指指着商场,环了一个圈:“这座商场里的所有商品。因为这里是温家的产业,这家商场就是老板本人在管理。”
“那为什么还要我来购物……”黎铮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温逐嘛,什么神奇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老板也想为您量身定制,不仅是正式着装,平时需要用到的衣服也是定制的更加贴身,可定制都是手工制作,最快也要两周。”徐之越说:“老板的父亲想要见您,就在这几天。”
一提起这个,黎铮的胃就抽抽:“那你也没必要搞这么多,而且,那几辆婴儿车是什么鬼……”
“既然要做戏,不如做全套。”徐之越打量他:“黎先生,您和老板已经签署了协议,就要做好被催婚催育的准备。即使您并没有打算真的怀孕生孩子,至少也要给老板的家人一种,你很想和老板生孩子的感觉。”
“……”黎铮有点不自在。
徐之越补充:“这样,您的协议生涯或许可以好过一点。”
无话可说。徐之越逻辑缜密,但是黎铮苦笑了一下。
和Alpha生孩子?他?怎么可能?
就算是温逐,他也不可能这么做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徐之越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在一定程度上讨好温家的人,或许自己接下来的伪豪门生活,会过得舒服一点。
他突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配角们,各种拆散主角和主角的恋人。比如《流星花园》吧,女主就是在男主家的豪宅外淋了一夜的大雨,男主的妈妈才勉强不阻碍他们交往的,更别说后面还有一系列作妖的事情。
可黎铮偏偏就最讨厌,也最不擅长和Alpha接触,更别说讨好了。温逐算是例外,要他为了温逐的利益,在外面淋一夜的大雨,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可如果是被其他Alpha为难,他只会想去死。
“更何况,黎先生,请恕我直言。您的第一件商品,就已经超过您借老板的那笔钱了。”徐之越凉凉地说,并斜视一眼黎铮,仿佛在哀叹:没救了。
黎铮总觉得徐之越这是在给他自己打预防针,提醒他可不要小看了假结婚的协议,“好过一点”这个说法,就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