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辣椒:家有金矿,大佬来宠》 第四十三章 顺眼多了 让钱银花没想到的是,赵兰芝这次竟然挺直了腰杆,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那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怯懦和退缩,反而透着一股坚定。 “这...这...”钱银花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心想这是仗着有个厉害姑爷撑腰了?这赵兰芝,真是翅膀硬了。 但看看周围这些人的态度,再看看司文远那阴沉的脸色,钱银花也只能灰溜溜地跟着陈巧云离开。临走时,她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却发现没人把她的眼神放在心上。 赵兰芝望着钱银花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清楚,她不是在借司文远的势。只是她终于明白,我必须坚强起来。这些年来,她总是忍气吞声,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欺凌。 她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闺女,再软的骨头也得硬起来。想到秦雨荷这些年受的委屈,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要是早些年她能像今天这样硬气,或许闺女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今天这一出,让她彻底看明白了,在这世道上,不强势就只能挨欺负。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手掌,这双手虽然干惯了农活,但以后一定要护住闺女的幸福。 等钱银花走后,秦雨荷扶着周奶奶往院里走,宋立德夫妇跟在后面。院子里的老梧桐投下斑驳的树影,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院子里发生过的故事。 陈媒婆拽了拽韩玉芬的袖子,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就要告辞。她在村里做了大半辈子的媒婆,深知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这门亲事她可不敢掺和,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韩玉芬心领神会,挥手让她离开。她看了看院子里的几个人,又看了看司文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文远带着司文阳也要进院子,赵兰芝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个年轻人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可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 “雨荷她娘,叫小林过来吧。”周奶奶回头说道,慈祥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她是看着司文远长大的,虽说这孩子性子急了些,但心地不坏。 赵兰芝应了一声,侧身让他们进来。她偷偷打量着司文远,发现这个平日里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此刻竟显得有些拘谨。 进了屋,秦雨荷让长辈们坐下。赵兰芝忙着去厨房冲糖水,家里碗大小不一,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的手有些发抖,差点打翻了糖罐子。 这年月,能用糖水招待客人的,都是把客人当贵宾看待。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以前娘俩穷得叮当响,现在好歹能拿得出这点东西了。 “雨荷娘,你别忙活了。”宋立德清了清嗓子,“上回她们闹事我不知情,这次一听说就赶过来了。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个来制止。” 这话显然是说给司文远听的。秦雨荷心里明白,这是宋立德在给司文远台阶下,毕竟上次的事确实让司文远颜面扫地。 “实话实说,”宋立德继续道,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我这次来,除了老林家的事,还想给文远说个媒。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在村里霸道了些,但心性不坏。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雨荷,所以我和你嫂子想当这个媒人。雨荷娘,你觉得如何?” “我也可以给当保人!”周奶奶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要是小林敢欺负我们家雨荷,这事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孩子虽然有时候冲动,但对长辈尊敬,对自家人也好。” 赵兰芝听了这话,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司文远来。只见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布衣裳,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 司文远见未来丈母娘在看自己,立刻挺直了腰板,还特意整了整衣服。那紧张的样子,倒让赵兰芝觉得有几分可爱。 要说相貌身量,司文远在村里确实数得上号,配她闺女倒也般配。只是村里传言他凶狠,但仔细想想,他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顶多就是年轻气盛,有时候打架斗殴。 “你打人不?”赵兰芝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坚定。这个问题她必须问清楚,她不能让闺女重蹈覆辙,再受那些苦。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文远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司文远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敢保证不动手,但我保证永远不会打媳妇。我...媳妇永远是我的心头肉。”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颤。 说完偷瞄了秦雨荷一眼,耳根都红了。那模样哪还有平日里的凶悍,倒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秦雨荷低着头没说话,但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跳不知不觉快了几分。 这回答让赵兰芝很满意,有村长和周奶奶作保,她看司文远也顺眼多了。这个年轻人虽然性子急,但起码实诚,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 “我们聊聊。”秦雨荷突然站起来,看向司文远。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定。 司文远心跳漏了一拍,忙跟着她到了厨房。厨房里飘着淡淡的柴火味,透过小窗照进来的阳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 “给我三个月时间。”秦雨荷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果我们能相互了解,觉得对方值得托付终身,那就在一起。如果不行,这事就此作罢。我不想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司文远认真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好,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这三个月,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回到堂屋,宋立德见气氛不错,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自己好好商量。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决定。” 第四十四章 我哥他害羞 “我都听雨荷的。”司文远笑得像个傻小子,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他最怕的就是秦雨荷一口回绝,现在有了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赵兰芝看着女儿和司文远的互动,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或许,这个看起来粗犷的年轻人,真的能给她的女儿带来幸福。她轻轻叹了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宋立德和韩玉芬的眼神中也流露出心照不宣的默契。屋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他们再待下去恐怕也是多余。 司文远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场。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秦雨荷身上,那副模样,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文远啊,那我们先走一步。”宋立德脸上堆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婶子,雨荷,你们慢慢聊。” 司文远快步上前,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叔,您等会,我还有点事找您。”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宋立德和韩玉芬心上。两人的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变了。这小子该不会还要找他们算账吧?毕竟刚才那一出闹剧,他们也是推波助澜的主谋之一。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人快步离开了。 司文远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身走到赵兰芝和秦雨荷面前。他那副凌厉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局促。他搓了搓手,声音也柔和了下来:“一大早我就往山上跑了,不知道这边出了事。”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一直落在秦雨荷身上,带着几分歉意和心疼,“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是啊是啊,”司文阳立刻帮腔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我哥天不亮就往山上走了,我上学路上看到人都往这跑,才知道出事了。我赶紧去山上找我哥,又跑去找老太太。” 赵兰芝听了这话,心头涌上暖意。这兄弟俩,倒是比她想象中要懂事得多。她看向司文远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心里对这个未来女婿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秦雨荷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事本来就与你们无关,能来帮忙已经很感激了。”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怎么会无关呢!”司文阳急忙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着急,“上次听说你有事,我哥就想来看看,可惜晚了一步。那天回去后,我哥可是一整晚都没睡好。” 秦雨荷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司文远。眼前这个未来的大佬,真的对自己用情至深吗?她一直以为,司文远不过是见色起意。毕竟两人之前素不相识,就那一次山上的偶遇,他就动了真心?这说出去谁信? 她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仿佛要看穿司文远的内心。 司文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他那副样子,倒真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嫂子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哥,他害羞!”司文阳嘿嘿笑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秦雨荷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一抹绯红。这孩子怎么又叫起嫂子来了? 司文远恼羞成怒,一脚踢向弟弟,“还不快去上学!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司文阳灵活地躲开,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冲秦雨荷喊道:“嫂子,我哥向来这臭脾气,以后得你管着点!”说完撒腿就跑。 司文远抬脚要追,却对上了赵兰芝警告的眼神。他讪讪地放下了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孩子太调皮捣蛋了。”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脸上带着几分窘迫。 周奶奶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这混小子怂成这样,平日里在村里横着走的司文远,今天倒是乖得像只小猫。 司文远从袋子里取出一只野鸡,毛色油亮,个头不小。“婶子,我早上打的,给你们尝尝。” 赵兰芝还没伸手,周奶奶已经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不错不错,中午就吃这个。”她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显然对这个未来孙女婿很是满意。 秦雨荷蹙眉看着那只野鸡。这么打下去,山上的野鸡都得绝种了。更重要的是,山上可是有狼和野猪的。想到前世那些惨剧,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以后别去打猎了。”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我想着给你和婶子补补身子。”司文远的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身上一扫而过,眸色满是心疼。 “那也不能去,太危险了。”秦雨荷坚持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司文远柔声道,“好,听你的。” “听媳妇话的男人有福气!”周奶奶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一副老狐狸的模样。 秦雨荷瞪了她一眼,“您也别去,让我知道了就不理您了。”想到陈来福的死,虽然和前世有些不同,但结局依然无法改变。至少要让周奶奶避开这一劫。 “我去把鸡炖上。”赵兰芝拿起野鸡,犹豫了一下,“你中午就在这吃吧。” 司文远眼睛一亮,像是被点亮的星星,赶紧看向秦雨荷,等待她的反应。 秦雨荷别过脸去,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快。既然娘都开口了,她还能说什么? 司文远忙不迭地跟上赵兰芝,“婶子,我来收拾。”他的动作麻利,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活。 等人走远,周奶奶凑到秦雨荷身边,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雨荷,这司家大小子不错,又仁义,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秦雨荷抿了一口糖水,没有说话。把不把握且不说,这人怕是要赖上她了。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山峦,心中五味杂陈。 厨房里传来司文远和赵兰芝的说话声,还有案板上有节奏的剁肉声。 秦雨荷坐在那里,听着厨房里的动静,闻着飘来的香味,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前世的记忆和现在的场景重叠在一起,让她有种恍惚的感觉。 第四十五章 找六个淘金工 赵兰芝端出一盘山鸡炖松茸,浓郁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开来。锅里的汤汁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蘑菇的鲜香和野鸡肉的醇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秦雨荷坐在小地桌旁,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司文远。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布衬衫,衣领处还沾着些许泥土,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她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的痕迹。 这个男人今天第一次在她家吃饭,浑身上下都透着拘谨,连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的目光在桌上游移,时而看看碗里的饭,时而瞟向墙角,就是不敢正眼看人。 “文远,多吃点。”赵兰芝又给司文远夹了一块鸡肉,眼角的皱纹里带着慈祥的笑意。 司文远连忙点头道谢,低头专注地扒饭,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秦雨荷那边瞟。每当他这样看过来,秦雨荷就觉得脸上发烫,只好瞪他一眼。 司文远却不以为意,反而咧嘴傻笑,露出一口白牙。他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大男孩,丝毫没有往日在村里的凶悍模样。 周奶奶坐在一旁,一边慢悠悠地喝着米汤,一边打量着这对年轻人。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鸡炖得真香。”司文远由衷地赞叹,“婶子的手艺真好。” 赵兰芝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你多吃点。对了,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淘金的事?” 司文远眼睛一亮:“是啊,这次是合法的。我已经和镇上打好招呼了,就等人手齐了就开工。” “那得小心些,”赵兰芝担忧地说,“金沙河那边地势不太好,去年就有人...” “婶子放心,”司文远打断她的话,“这次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秦雨荷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她记得三年前司文远就是因为私自淘金进了局子,这次虽说是合法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饭后,司文远起身告辞。他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秦雨荷:“雨荷,我走了,以后有空来找你玩。” 秦雨荷本想说不用来了,可对上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心里五味杂陈。 村里的八卦小分队早就盯着这边,三三两两聚在村口的老梧桐下。 “你们看见没?司文远从秦家出来了。” “可不是,听说今天是第一次上门吃饭。” “啧啧,也不知道秦雨荷是怎么想的,那司文远可是有前科的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现在不是改过自新了吗?” 流言蜚语在村里传开,但司文远毫不在意。他径直走向宋立德家,心里盘算着淘金的事。 钱凤仙正在院子里晒被子,一见到司文远,立刻吓得躲进屋里,把门反锁了。她对司文远还存着几分畏惧,毕竟当年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宋叔在家吗?”司文远站在院子里喊道。 宋立德闻声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根未燃尽的烟。他看了看司文远,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文远啊,找叔什么事?” “是这样的,”司文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宋立德,“我准备在金沙河边开展淘金作业,这次是合法的。想请叔帮忙找六个淘金工。” 宋立德接过烟,却没有立即点上。他皱着眉头问:“你...你真要碰这个?” “叔别担心,”司文远解释道,“现在政策开放了,私人也可以合法开采,就是得把黄金卖给国家银行。一天一个人交三块钱,还管午饭。十一月中旬开始,正好是农闲时节。” 宋立德深吸一口烟,手指微微颤抖。烟雾在昏暗的房间里缭绕,映着他那张写满愁容的脸。 “你说多少钱?”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一天三块,管顿中饭!”司文远的声音掷地有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宋立德。 宋立德手一抖,烟卷掉在了地上。他眼睛瞪得老大,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三、三块?!” “对,就是三块。”司文远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村长觉得少了?” 这个数字让宋立德的心脏狠狠跳动了几下。他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烟,手指微微发抖。一天三块,一个月就是九十,算上这顿午饭,那就是整整一百块钱!这工钱比城里上班的都高了。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檐下雨水滴落的声音。宋立德不由自主地掰着手指头算,干上四个月就是四百块,这可是他们种地两年都挣不来的钱。 “这事麻烦你近期跟进一下。”司文远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先走了。” “等等!”宋立德叫住他,心里一阵不安。这和他印象中的司文远不一样。以前这小子谁要是得罪他,不把人折腾个半死是不会罢休的。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 “就这些事?” 司文远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宋立德看不懂的情绪,“叔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宋立德赶紧摆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叔,我这个人最看重诚信,”司文远慢悠悠地说,“除非这沙子对我有用,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有人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宋立德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司文远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回过神来,快步走进屋里。 “老婆子,”他急切地问正在择菜的韩玉芬,“你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没有?” 韩玉芬放下手中的菜,眼珠转了转,“要么是说老大媳妇大嘴巴反倒成全了他和秦雨荷,要么是秦雨荷不让他找咱们算账。” “这秦雨荷倒是有两下子。”宋立德摸着下巴,眉头紧锁,“你看司文远那驴脾气,秦雨荷说不让说话他就真不说话。” 第四十六章 蓄意报复 “以后咱得多注意着点那娘俩。”韩玉芬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今天替秦雨荷说话倒是说对了。” “对了,”宋立德忽然想起正事,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这找人的事,你说司文远让咱找,是不是另有用意?” 韩玉芬一拍大腿,菜叶子都飞了出去,“这还用说?一天三块钱的好事,谁不想去?选谁不选谁都得罪人。他让你多找几个人他来挑,那就是存心让你得罪人!” 宋立德这才恍然大悟,后背一阵发凉。这小子在监狱里待着不学好,反倒学会玩阴的了。这要是得罪了人,下次选村长还不得少一堆票? 两口子坐在炕上,一个一个地数着村里的壮劳力。宋立德掰着指头,“老周家的两个小子?” “使不得!”韩玉芬连连摇头,“他们跟司文远打过架,差点把人打进医院。” “陈家兄弟呢?” “也不行,他们爹跟司文远他爹有过节。” “赵家的......” “更不行!赵家闺女差点嫁给司文远,后来黄了。” 宋立德抓耳挠腮,“这可怎么办?村里但凡能干活的,谁跟司文远没点过节?” 两口子愁得连饭都没吃好,炕上的饭菜都凉了也顾不上。 钱凤仙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她看着公婆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发慌。 另一边,秦雨荷站在院子里,看着被司文远踹坏的长凳,心里把他骂了个遍。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踹东西?也不知道赔钱。 她没有用木棍顶门,而是在门口拉了一根绳子。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主意,要是有人夜里来闹事,准能让他们摔个狗啃泥。 她摸了摸周奶奶给的弹弓,又看了看准备好的小石子。虽然才学了几天,准头不怎么样,但今晚说不定用得上。 前世这一晚,可是有人往她们院子里扔死老鼠。今天虽然有村长和司文远出面,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夜搞鬼?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院子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秦雨荷坐在院子的暗处,一手握着弹弓,一手摸着木棍,眼睛紧盯着木栅栏。 夜深人静,连虫鸣声都显得格外清晰。秦雨荷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时不时掐一下大腿。 半夜时分,栅栏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推开院门,刚迈进来就被绳子绊倒在地。 “哎呦!” 借着月光,秦雨荷认出了这两个人。 就是她敬爱的奶奶和姑妈。 秦雨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她的动作轻盈得像只猫,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床边早已准备好一根结实的棍子,那是她特意从后山砍来的桐木,既轻便又结实。 “砰!”院子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两声闷哼,显然是有人摔倒了。秦雨荷眼疾手快,抄起棍子就冲了出去。她的心跳得很快,但手却异常稳定。 月光下,两个黑影正叠在一起,看样子是摔得不轻。其中一个人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另一个压得动弹不得。 她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朝着地上的人影抽去。棍子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清脆。 “有贼啊!快来人啊!”她扯开嗓子大喊,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惊慌。 地上的人影慌了神,连忙喊道:“别打了,是我们!” 这声音秦雨荷再熟悉不过,正是她那个势利眼奶奶钱银花。那尖细的嗓音就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刮得人耳膜生疼。 但她装作没听见,继续打喊打喊。棍子一下接一下地落在那两个人身上,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要害,却又让人疼得直叫唤。 “哎哟哟,我是你奶奶!”钱银花疼得直叫唤,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放屁!我那老人家根本不可能三更半夜跑到我家来!”秦雨荷冷笑着,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前世的记忆又涌上心头。那时候的她多么天真,以为只要自己够善良,对方就会心存感激。可结果呢?善良换来的只是得寸进尺的欺压。 隔壁院子里的灯陆续亮了起来,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 赵兰芝第一个冲出来,手里也拎着根棍子。她穿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听到动静就急忙赶来了。 “闺女,怎么了?”赵兰芝焦急地问道。 “娘,有贼!”秦雨荷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赵兰芝也不问三七二十一,抡起棍子就往地上的人影招呼。母女俩配合默契,一个打上半身,一个打下半身,打得那两人哭爹喊娘。 很快,邻居们也都赶了过来。有拿着锄头的,有拿着扁担的,甚至还有人提着一盏马灯。院子里瞬间亮如白昼。 几个年轻小伙子一拥而上,直接把地上的两人踩住。他们都是村里的后生,平日里没少受秦雨荷照顾,这会儿自然要出把力。 有人打着手电照过去,这才看清是钱银花和陈巧云。两人衣服凌乱,头发蓬乱,狼狈不堪的模样。 秦雨荷故作惊讶:“哎呀,原来是奶奶和大娘啊!你们半夜三更的来我家干什么?” 她说着,眼尖地发现地上掉了个布袋。那布袋看起来很旧了,边角都磨得发白,显然是经常使用的。 用棍子一挑,里面露出几只死老鼠。那些老鼠已经开始发臭了,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 “天呐,你们怎么带着死老鼠来我家?”秦雨荷惊呼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和厌恶。 周围的邻居顿时议论纷纷。 “真是不讲道理!” “断绝关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这是想害死人啊!” 钱银花和陈巧云脸上挂不住了。两人原本就狼狈,这会儿更是无地自容。钱银花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村长宋立德也赶到了。他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手里还拿着个烟袋锅子。 秦雨荷立刻说要报警。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村长,她们这是蓄意报复!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第四十七章 不配当奶 宋立德连忙劝解:“雨荷啊,要不这样,让她们赔偿你点东西...” 秦雨荷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眼睛亮了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故作思考片刻,开出了一百斤粮食加四只母鸡的条件。这个数目看似不多,但对于钱银花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钱银花气得直跳脚,但在村长的压力下,最终还是不得不答应。她那张老脸皱得像个苦瓜,眼中尽是不甘和怨毒。 看着陈巧云搀扶着钱银花蹒跚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道尽头。月光下,钱银花那瘸着腿的身影显得格外狼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 宋立德目送着两人离开,立刻转向秦雨荷,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那副谄媚的模样让人不禁想起了市集上的商贩。 “雨荷啊,这事儿你尽管放心。”他搓着手,语气温和,“我一定给你办妥了,那些东西,一样不少地给你要回来!” 秦雨荷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宋叔,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么晚了还来帮我们,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宋立德听着这甜腻的语气,心里暗骂一声。这丫头片子,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估摸着早就算准了他最怕村里闹出事端,肯定不会让她们报警。 可眼下这档口,他也不敢得罪秦雨荷。要是惹恼了司文远,怕是不光是挖个坑、砸块玻璃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都散了吧,回去休息!”宋立德朝着围观的村民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秦雨荷连忙向众人道谢:“谢谢大家大半夜的还来帮忙,真是麻烦您们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这些邻里能在深夜闻声而来,就是最珍贵的人情。这些面孔,她一个个都记在了心里。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散去,窃窃私语声渐渐远去。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赵兰芝拉着女儿的手,欲言又止:“雨荷,咱们打了你奶,这...这是不太好?”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和不安。 秦雨荷脸色一沉,眼底染上寒意:“她不配当我奶!”她咬着牙说道,“再说了,咱们打的是半夜闯进门的贼,可不是什么奶!” “可她到底是你爹的亲娘啊...”赵兰芝叹了口气,眼角泛起泪光。 “亲娘?”秦雨荷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讥讽,“您见过哪个亲娘这么对自己儿子的?” 赵兰芝不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月光下,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秦雨荷看着娘亲的神情,心里暗自思量。钱银花对大儿子秦长生百般宠爱,对两个女儿虽然苛刻,却也还算有个样子。唯独对爹,从小就又打又骂,百般刁难。 就连爹出事后,那抚恤金她都算计得明明白白,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就像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夜已深,院子里只剩下虫鸣声。母女俩都累得不行,秦雨荷干脆和娘一起睡了。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钱银花和陈巧云为什么会在半夜闯进来?她们到底想要什么?还有那个一直不愿提起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司文远就抱着新做好的长凳和一堆桦树皮往秦雨荷家去。追媳妇嘛,总得找个由头。他的手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这长凳做得格外精细,每一处都打磨得光滑圆润。 路上碰见了赵桃竹,她支支吾吾地拦住他:“那个...昨晚...雨荷她奶奶和大娘...”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烁不定。 “昨晚怎么了?”司文远眉头一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们半夜去了雨荷家...”赵桃竹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司文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长凳差点掉在地上。他知道钱银花和陈巧云是什么样的人,这半夜三更的,肯定没安好心。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追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赵桃竹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闹得挺厉害的。村长都去了...” 司文远二话不说,抱着长凳就往秦雨荷家赶。他的脚步很快,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虽然知道雨荷不是好欺负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来到秦雨荷家门口,他看到院子里的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还有几处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门框上还留着几道划痕,显然昨晚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雨荷!”他站在院子里喊道,声音里带着焦急。 秦雨荷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声音连忙出来。看到是司文远,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司文远突然推门而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你们...没事吧?”他放下手里的长凳和桦树皮,目光在母女俩身上来回扫视,生怕她们受了什么伤。 赵兰芝看着司文远焦急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热。自从丈夫走后,除了周奶奶,就再没人这样关心过她们母女。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秦雨荷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身,难得语气温和:“我没事。”她能感受到司文远眼中真挚的关切,这让她一向强硬的态度不自觉地软化了几分。 “我这就去找她们算账!”司文远转身就要走,脸上写满了愤怒。 秦雨荷一把拉住他:“不用了。”她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是怕他真的冲动行事。昨天那些人已经受到教训,估计现在还躺在炕上呢。她现在就等着钱银花送四只母鸡来赔罪。 司文远被她这一拉,瞬间没了脾气,笑眯眯地说:“好,要是她们不来,让我去联系她们。”他的目光落在秦雨荷拉着他的手上,眼神柔和。 第四十八章 一对土匪 这时宋立德推门进来,看到司文远在场,立刻摆出一副邀功的样子:“文远啊,多亏我昨天及时赶到...”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秦雨荷瞥了他一眼,心知就算他不来,自己也不会放过那些人。不过村长都开口了,她得给个面子:“是啊,幸好宋叔及时赶到。” 宋立德顿时得意洋洋,还朝司文远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看吧,我帮你照顾她们了”。 “那就替她们娘俩谢谢叔了。”司文远笑着说,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 秦雨荷听了直皱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她悄悄松开了还拉着司文远的手,假装整理衣袖。 “走,他们要是还没送鸡来,我带你去要!”宋立德挺起胸膛说,一副要为民做主的样子。 “好,麻烦宋叔了。”秦雨荷应道。她忽然转变了想法,与其等着,不如直接去拿。反正这是钱银花欠她的,她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也去!”司文远立刻跟上,生怕她们母女再受欺负。 赵兰芝看着女儿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心里还是有气的,但现在有人愿意帮她们说话,总归是好事。 到了钱银花家,就看见秦秋娟正在用棍子捅鸡窝里的鸡。她蹲在地上,动作笨拙,显然不是经常干这活的。 她一抬头看见三人,吓得直接坐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棍子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惊得鸡窝里的鸡咯咯直叫。 “你在干什么?”宋立德厉声问道,目光严厉地盯着她。 “没...没什么,抓鸡呢...”秦秋娟声音细如蚊蝇,身子不住地发抖。 屋里的钱银花听到动静,立刻装起了死人。被子里传来她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显然是在装病。 司文远二话不说,直接抓了四只最肥的母鸡。他的动作麻利,显然是经常干这个的。鸡在他手里挣扎,却逃不出他的掌控。 “雨荷,把鸡蛋也拿上,这都是咱家鸡下的。”他一边抓鸡一边说道。 秦雨荷虽然不满他说“咱家”,但还是把鸡蛋都装进了衣襟。她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多个。 看着两人的做派,宋立德暗暗咽了口唾沫。这对活宝,简直就是一对土匪啊。不过想到钱银花平日里的作为,他又觉得这样挺解气的。 秦秋娟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司文远和秦雨荷大摇大摆地抱着鸡蛋离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院子里的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寒意。她回头看向鸡窝,原本十只鸡现在只剩下六只,其中四只病恹恹的,蜷缩在角落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秦秋娟喃喃自语,眼眶微红。这些鸡可是全家人的指望啊,每天早上收的鸡蛋,除了留着自己吃,剩下的都拿去集市上换钱。 屋里很快传来钱银花的怒骂声,夹杂着几声痛呼。秦秋娟缩了缩脖子,不敢进屋。她知道,母亲这是又在打妹妹了。 宋立德快步走出秦家院子,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他现在只想赶紧远离这对小情侣,昨晚的事让他彻底看清了秦雨荷的真面目。那哪里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姑娘,分明和司文远一样精明。 身后传来脚步声,宋立德的肩膀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那个...文远、雨荷,我先回去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行,叔,等会我过来找你!”司文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立德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你找我干什么?” 司文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手里还抱着装满鸡蛋的篮子,“之前不是说好帮着介绍几个淘金师傅吗?” “名单都列好了,你随时来拿就行。”宋立德说完就溜了,生怕再听到那声让他头皮发麻的“叔”。 春日的阳光洒在村道上,秦雨荷和司文远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两人回到家,将鸡放进鸡窝,鸡蛋则放进厨房的篮子里。 赵兰芝正在灶台前忙活,闻声抬头,看着满满的鸡蛋,眉头微蹙,“咦,鸡蛋攒了这么多啊?” “算是利息吧,娘,待会儿我给你煎俩鸡蛋。”秦雨荷笑着说,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本想着要去镇上买鸡,现在倒是省了这个钱。 赵兰芝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司文远,转身去灶台前煮了三个鸡蛋。厨房里很快飘出鸡蛋的香味,混合着柴火的气息。 司文远正在院子里摆弄桦树皮,仔细地将它们裁成大小均匀的条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兰芝端着煮好的鸡蛋走过来,好奇地问道:“文远,这是要做什么?” 秦雨荷站在廊下,听到母亲如此自然地叫出“文远”两个字,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对外人保持着距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切了? “婶,想请你帮个忙,”司文远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把这些桦树皮编成帘子,用线连接就行。” “行啊,不过你要用来做什么?要不要弄结实点?”赵兰芝蹲下身,拿起一条树皮仔细端详。 “是用来淘金的。” 这句话让秦雨荷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前世。她记得司文远那片被围起来的淘金地,记得村民们对她们母女的排挤。那时她忙着应付想赶她们母女走的村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文远,要是不着急的话,周天我去镇上给你买些玻璃丝条,那个更结实。”赵兰芝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司文远看了眼秦雨荷,“婶,星期天我也打算去趟镇上,咱们一起去吧。” 赵兰芝端来煮好的鸡蛋,热气腾腾,“文远,来吃个鸡蛋。” “婶,我刚在屋里吃完饭了,你们吃吧。”司文远婉拒道。 “吃吧。”赵兰芝已经剥好递了过来,语气不容拒绝。 第四十九章 淘金工名单 司文远接过鸡蛋,下意识看向秦雨荷。后者别过脸去,心想自己可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对待不同的人态度自然不同。 春风徐徐,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两个小时后,司文远才离开秦雨荷家,直奔宋立德家而去。 宋立德的院子里,几只老母鸡正在地上觅食。看到司文远进来,宋立德连忙从屋里拿出一张名单,“你看看这些人能用不能用。” 为了这份名单,他和老婆可是忙活到半夜。每列一个名字,都要反复权衡利弊,生怕出什么差错。 “叔,给我说说这些人都什么特点。”司文远接过名单,随意扫了一眼。 宋立德心里暗骂,这小子又给他挖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介绍起来,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黄金柱你应该认识,这小子之前就喜欢跟你屁股后边儿...你堂弟司文成,这些年都是你二叔家帮着照看你家地...周铁山是个哑巴,绝对不会多嘴...憨大壮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听话...严寒跟你关系一直不错...” 宋立德说得仔细,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既要和司文远有渊源,又不能是参与过闲话的,最好找那种家境不太好的。说到后面,他的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司文远笑着看向宋立德,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叔,你家两个儿子怎么没在名单上?” 宋立德心里又是一阵暗骂,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要是把儿子安排进去,那不是明摆着以权谋私吗?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只老母鸡咕咕的叫声。宋立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就听司文远又道:“叔,你这名单写得不错,我看行。” 宋立德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司文远说:“不过还得麻烦叔帮我问问这些人的意思。毕竟淘金这活计,不是人人都愿意干的。” “这...这个当然。”宋立德连连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司文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就麻烦叔了,我改天再来听结果。” 看着司文远离开的背影,宋立德长出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的傻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以琢磨了? 司文远吹着口哨走出宋立德家的院子,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泥土路上,空气中飘散着稻谷成熟的清香。他的步伐轻快,心情格外愉悦。 这一趟确实不虚此行。 宋立德是个人精,村里谁家有困难,谁家缺钱用,他比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还清楚。司文远深知这一点,所以特意来找他帮忙。果然,秋收后金矿开采需要的人手问题,就这么轻松地定下了。 走到村口的老梧桐下,他停下脚步,望向二叔家的方向。还有一件事要办,而且可能比找宋立德还要棘手。 司文远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二叔家走去。路过村口的小卖部,他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婶子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文远要在金沙河那边开矿...” “可不是嘛,一天给三块钱呢!” “这孩子,出来没多久,倒是有出息了。” “可不像他爹当年...” 司文远加快脚步走远了。他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尤其是关于他父亲的。 走进二叔家的院子时,堂弟司文成正在劈柴。阳光下,他赤裸着上身,肌肉随着劈柴的动作起伏,汗水在皮肤上闪着光。 “哥!”司文成一见是他,连忙放下斧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拍掉身上的木屑。 “二叔在家不?” “在屋里听戏呢。”司文成套上挂在院子里的背心,“我带你进去。” 推开房门,咿咿呀呀的戏声立刻传了出来。司天定正躺在炕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打着节拍,完全沉浸在戏曲中。 “二叔。”司文远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炕沿上。 “哎呦,文远来啦!”司天定忙关了戏匣子坐起身,脸上堆满笑容。 “二叔,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司文远开门见山,“秋收后我要在金沙河那边开采,想让大德子跟我一起干。” 看到二叔脸色微变,他赶紧补充道:“放心,手续都齐全,是合法开采。这次我可不想再进去蹲着了。” 司天定眨巴着眼睛,将信将疑:“真的合法?” “您看。”司文远从怀里掏出文件,“这是开采许可证,这是安全生产许可证,都是正规手续。” 司天定接过文件,仔细查看。这时,周采芹从外屋探头进来:“文远来啦?那个...一天给多少工钱啊?” 司天定和司文成同时皱眉看向她。自从她给司文远介绍了个带孩子的寡妇后,家里的气氛就一直有些微妙。 周采芹心里暗暗不服:不就是给侄子介绍了个对象吗,怎么这么记仇?她那时候也是好心,想着文远刚出来,找对象不容易... “一天三块,管午饭。”司文远平静地回答,打断了她的思绪。 “啥?!”周采芹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么多?” 司天定也是一脸震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工钱...确实不少。” “二叔,这活儿是辛苦些,但能赚钱。”司文远解释道,“我想着,让大德子跟着我干,总比在外面瞎混强。” 司天定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看文件,缓缓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 “我得赶紧走了。”司文远起身告辞,“回头我再来找大德子细说。” 等他走后,司天定立刻数落起周采芹来:“瞧瞧咱们家文远多优秀,有好事第一个想着咱家!再看看你,尽干些不着调的事!” “我...我那不是好心嘛...”周采芹委屈地辩解,眼圈有些发红,“文远刚出来,找对象不容易,我这不是想着...” “少来这套!”司天定打断她,“你安的什么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人家许诺能给成子在镇上找个工作吗!” 周采芹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这些年还少帮他们家?孙云竹欺负他们的时候,是谁帮着拦着?衣服破了是谁给补的?我做棉衣的时候,可从来没少他们家的份...” 第五十章 狐狸精 “行了!”司天定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去买只鸡,带着成子去给大哥赔个不是。” “凭啥?我又没...” 司天定弯腰要穿鞋,周采芹立刻溜了。 司文成笑着摇摇头:“爹,我去看看,她准是去买鸡了。” 说完拿了钱出门。院子里的阳光依旧明媚,照在劈好的柴火上,映出一道道细密的年轮。 司天定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摸出烟袋,慢悠悠地填着烟丝,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周采芹站在林家养鸡场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口袋。养鸡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一只花母鸡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啄食。 “要不...先赊一只鸡,改日再把钱给送来?”她犹豫着,目光在院门和那只花母鸡之间来回游移。 “娘!” 熟悉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周采芹回头望去,只见司文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一手撑着膝盖,一手举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你这孩子,跑这么急做什么?”周采芹嗔怪道,伸手接过钱,又不动声色地将钱捋平整。 林红梅站在门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扯着嗓子喊道:“小李子,把那只大肥母鸡抓来!” 伙计麻利地抓了只肥硕的母鸡过来,鸡在他手里扑腾着翅膀,激起一片灰尘。林红梅一边接过鸡,一边拉住正要转身离开的周采芹。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周婶子,我听街坊邻居说,你们家文远要娶那个秦雨荷?这事当真?” 周采芹的手指微微一颤,心头猛地一窒。虽说她自己也觉得秦雨荷生得过分妖媚,但听别人这般说,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她抿了抿唇,语气不善道:“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你这张嘴也太不积德了。” “我怎么就不积德了?”林红梅眼中尽是怨毒,声音陡然拔高,“她先前可是跟我家老三说好的亲事!这么快就转头看上你家文远,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呵,你家老三能耐了?”周采芹冷笑一声,“还想把人家秦姑娘带进棺材不成?” “你!”林红梅气得脸色发青,手指颤抖着指向周采芹,“我可提醒你,那秦雨荷就是个克夫命!你让文远娶她,就是让他去送死!” 周采芹眼中满是怒意:“你以为谁都跟你家杨老三似的短命?” “你敢咒我家老三!”林红梅一把抓住周采芹的衣袖,眼看两人就要撕扯起来。 司文成连忙上前拦住:“娘,咱们赶紧走吧。天不早了,还得给大伯送鸡去呢。” 林红梅看着司文成高大的身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倒不是怕这个后生,而是忌惮那个“黑煞神”。这些年来,谁不知道司文远的名号?就连镇上最横的混混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等周采芹母子走远,林红梅啐了一口:“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儿子去做上门女婿吗?” 此时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街道上,周采芹却觉得浑身发冷。到了司文远家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迟疑着不肯进去。 “娘,都到门口了,进去吧。”司文成轻声劝道。 周采芹摇摇头:“要不...你自己进去送吧?” “娘,大伯不会怪你的。”司文成叹了口气,“您也知道,大伯一向宽和。” 经过儿子的软磨硬泡,周采芹终于迈进了院子。司文秀正在院中洗衣裳,见了两人忙起身相迎,手上的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秀儿,这是特意给你爹买的鸡,炖了补补身子。”司文成将鸡递过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司文秀迟疑着没接,感觉有些困惑。这个二婶子可是出了名的小气,平日里帮个忙还行,要说掏钱,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采芹见状,强挤出一丝笑容:“秀儿,拿着吧。我...我去瞧瞧你父亲。”说完,她快步进了屋,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屋内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司天义正躺在炕上,见她进来,忙要起身。 “大哥。”周采芹别扭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 “他婶儿来了。”司天义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温和。 周采芹在炕边坐下,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她支吾了半天才道:“大哥,上回给文远说亲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想着,要真成了,也能帮衬家里不是。” 她可不敢说,自己还想让儿子去做上门女婿。要是让那口子知道了,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司天义诧异道:“他婶儿,我可没怪你。” “那就好,那就好。”周采芹如释重负,“大哥你好好养着,我让秀儿给你炖鸡补补。”说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连司天义的道谢都没来得及听。 司天义望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这位婶子,今儿个这是唱的哪出? 等司文远回来,司文秀将事情说了。司文远笑了笑:“既然二婶送来的,那就炖了吧。” 晚上吃鸡的时候,司文远尝了一口,不由得想起在秦雨荷家蹭的那顿饭。那天的饭菜虽然简单,却格外温暖。秦雨荷的手艺不错,每道菜都恰到好处,连平常不爱吃的青菜都变得可口起来。 周日一早,司文远就来到秦雨荷家。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给小院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色。他二话不说,拎起两个装满编织品的麻袋就往外走。麻袋里装的都是赵兰芝精心编织的作品,经过秦雨荷巧手装饰,更显精致。 秦雨荷端着大沙罐,跟在后面。罐子里装的是热腾腾的姜茶,这是她特意为母亲准备的。赵兰芝的手常年浸在水里,天一冷就容易疼。 来到村口那棵老槐树旁,钱凤仙原本正要上牛车,见了三人,却一溜烟跑了回去。她那慌乱的背影引来几声窃笑,却也很快消散在晨风中。 第五十一章 换新摊位 赵兰芝看得目瞪口呆。往日都是她们娘俩躲着人走,如今倒好,也有人躲着她们了。她不由得多看了司文远两眼,心中暗暗点头。要是能有这样的女婿,倒也不错。 到了镇上,他们发现原本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那卖小杂货的妇人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他们。她摊位上摆着粗制滥造的编织品,显然是想分一杯羹。 秦雨荷笑了笑:“娘,咱们换个地方吧。”其实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上次那妇人见她们赚钱,眼睛都红了。学人做生意也是常事,不值当生气。 秦雨荷和赵兰芝换了一个新摊位,这个摊位比之前的大了不少,整个铺面都是她们的,不用和别人分享。秦雨荷仔细打量着周围,这个位置虽然租金贵些,但人流量明显比原来的地方好。 “雨荷,这地方是不错,就是贵了些。”赵兰芝一边摆放编织品,一边念叨着,眉头微微皱起,“一个月二十块钱的租金,咱们得多卖些东西才行。” 秦雨荷将一个精致的草编包轻轻放在显眼的位置,“娘,咱们带的货多,大点的地方好摆。再说这地方人来人往的,生意肯定比原来好。” 司文远帮着她们把最后一筐编织品摆好,抹了把额头的汗。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秦雨荷,看着她灵巧的手指将编织品一一摆放整齐,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婶,雨荷,我去办点事,等会儿去你们那转转。”司文远整理了下衣服,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赵兰芝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文远啊,你要是忙就别管我们了。这大热天的,你还得跑东跑西的。” “不忙,中午一定来。”司文远的目光在秦雨荷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秦雨荷朝他微微一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段时间,司文远总是默默地帮她们做这做那,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文远其实挺好的,”赵兰芝一边整理货品一边小声说道,“就是村里人嘴碎,总说些有的没的。” 秦雨荷听着娘亲的话,心里暗笑。自从上次司文远帮她们搬家,娘就经常提起他,这是要给自己物色女婿了? 摊位上的编织品琳琅满目,这次她们带来了不少新花样。特别是那几个女士背包,是秦雨荷根据城里时兴的样式设计的,还特意在边上缝了些小花做装饰。 “哎呀,可算找到你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雨荷抬头一看,就是那个最早来捧场买手工活的大姐。那妇女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旗袍,头发烫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城里的太太。 “我刚才还去你们原来的摊位找呢,”妇女走近摊位,“那边也有人卖编织品,但哪比得上你们的精致。”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草编背包爱不释手。这个包是秦雨荷特意设计的新款,采用了细密的编织手法,还在包口处缝了一圈红色的绸带,既实用又好看。 “这个包真漂亮,多少钱?”妇女问道,眼睛里闪着喜爱的光芒。 “五块钱。”秦雨荷报出价格,心里有些忐忑。这个价格确实不低,但制作这种包确实费工夫。 赵兰芝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这价钱要是把人吓跑了可怎么好? “给我便宜点呗,”妇女笑眯眯地说,“我可是老顾客了。” 秦雨荷灵机一动,“阿姨,您是不是还想买别的?一起买的话可以便宜些。” “对对对,我还要一个挂篮,”妇女一拍大腿,“上次那个被我大姑姐看中拿走了,我家还缺一个。” 秦雨荷连忙拿出两个挂篮,一个是普通的,一个缝着花布的。妇女毫不犹豫地选了带花布的那个。 “这两样一起七块钱。”秦雨荷笑着说。 “成交!”妇女爽快地掏钱,还不忘夸赞,“你们的手艺是真好,我那些姐妹都说好看呢。” 这一幕引来不少围观的女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编得真细致。” “你看这花样,城里都没见过。” “价钱是贵了点,但值这个钱。” 秦雨荷和赵兰芝忙得不可开交,但心里都乐开了花。这新摊位果然比原来的好,这才开张就有这么多人。 另一边,司文远先去找了陈江岳,商量购买抽水机的事。 “一台动力十足的抽水设备,你有门路吗?”司文远开门见山地问。 陈江岳正在擦拭他的自行车,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要干啥用?” “准备去挖金子了。” “准备出发了吗?”陈江岳瞪大眼睛。 司文远点点头,“月底去,你要是有门路就帮我问问。” 陈江岳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我认识个修理厂的师傅,他那儿常有二手机器。” 办完这事,司文远又去了方永强的小人书摊。方永强正坐在一把竹椅上打盹,听到脚步声才惊醒。 “哥!”方永强眼睛一亮,赶紧坐直身子。 “月底跟我去淘宝,你这摊子到时候也该收了。”司文远开门见山地说。 “真的假的?”方永强兴奋地搓着手,“那地方在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还得麻烦你帮我找些红砖。” “红砖?”方永强一头雾水,“挖金子用得着红砖?” 司文远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给你嫂子家砌围墙用的。” “嫂子?”方永强瞪大眼睛,“哥你结婚了?” “还没...”司文远摸了摸鼻子,“不过早晚的事。” 方永强翻了个白眼,“行吧,红砖我给你问问,等外品便宜,一块两分五。” “先来点等外的吧。”司文远盘算着,等有钱了再好好帮雨荷把房子修整一下。现在她们住的那个院子实在太破旧了,围墙都倒了一半。 “对了,再帮我找只小狼狗。”司文远又补充道。 “也是给嫂子的?”方永强促狭地笑着。 第五十二章 小狼狗旺财 “嗯,她们娘俩住那破院子,我不放心。”司文远的语气里带着关切。 方永强看着司文远认真的样子,心想这哥是真动了心了。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司文远第一次提起秦雨荷时的样子,眼睛里都是光。 “行,我帮你问问,”方永强答应道,“不过哥,你确定人家姑娘能看上你?” 司文远没说话,只是望向集市的方向。那里,秦雨荷正在忙碌着,阳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美好。 回到摊位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秦雨荷和赵兰芝的生意出奇的好,摆出来的新款几乎卖完了一半。 “雨荷,”赵兰芝数着钱,脸上笑开了花,“咱们今天这是走运了。” 秦雨荷收搭着摊位上零零散散的编织品,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这些天她们娘俩起早贪黑地编织,总算没白费功夫。 “雨荷。”熟悉的声音声传来,她下意识抬起头。 司文远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他牵着一条半大的狼狗站在她面前。狗崽子通体银灰,毛色油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机警地打量着四周。虽然还未完全长成,但那挺拔的身姿已经透露出未来的威风。 “这是......”秦雨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狼狗,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司文远松开手中的绳子,狼狗立刻朝秦雨荷跑去,在她脚边转了几圈,亲昵地蹭着她的小腿。 “给你家养的。”司文远语气随意,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秦雨荷的脸上,“等它长大一点就能帮忙护院看家了。” 秦雨荷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狼狗的头。自从上次院子里进了贼,她就一直想养条狗,可忙着照顾摊位和母亲,这事就一直搁置着。没想到司文远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多少钱?我付你。”她站起身,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钱包。 “不用,朋友送的。”司文远摆摆手,目光微微闪烁。 秦雨荷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司文远面不改色,心里却想着那只被他半买半抢来的狗。那天他特意跑到隔壁县的狗市,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条品相好的狼狗。 小狼狗似乎对秦雨荷格外亲近,一直围着她转圈,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秦雨荷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赵兰芝脸上露出惊喜:“这狗不错,以后家里就安全了。”她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小狼狗,“长得真精神。” 司文远见时机成熟,开口道:“婶子,我还拉了些红砖来,想给你家砌个院墙。木栅栏太不结实了。” 秦雨荷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情绪复杂。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可司文远却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思一般,将她最需要的都默默准备好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这......”赵兰芝有些犹豫,“砖可不便宜......” “都已经拉来了。”司文远笑着说,目光温和,“我找了个帮手,今天就能砌好。” 说着,他朝路边招招手。方永强从砖车旁走过来,憨厚地笑着打招呼:“大婶好。” 秦雨荷看着面前的一车红砖,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夕阳的余晖洒在砖块上,将它们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照顾着她的感受。 “那个......”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犹豫,“砖钱我得付你......” “不用。”司文远打断她,“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秦雨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们都见过好几次面了。” “那就当是重新认识的见面礼。”司文远笑着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夕阳下,他的笑容格外温暖。秦雨荷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难拒绝这个男人的好意。每次见面,他总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狼狗还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像是在表达对新主人的欢喜。秦雨荷又蹲下来摸摸它的头,轻声说:“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司文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这个女孩的世界。从第一次在市场偶遇,到现在的日渐亲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不远处,方永强看着这一幕,悄悄对司文远竖起大拇指。这位未来嫂子,确实不错。 “文远啊,”赵兰芝突然开口,“天色不早了,你们俩去我们家吃饭吧。” 秦雨荷正要开口,司文远连连点头:“谢谢婶子,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兰芝笑道,“还得谢谢你们这么帮忙呢。” 司文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转身和方永强推着砖车大步往前走。 秦雨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小狼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汪”了一声。秦雨荷低头看它,忽然说道:“就叫你旺财吧。” 赵兰芝在一旁笑道:“这名字好,以后有人欺负你,旺财就替你咬他。” 秦雨荷脸一红:“妈!”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一路上,母女俩说说笑笑地跟着司文远和方永强往家走,小狼狗欢快地在前面蹦哒,很快就到了家。 方永强从砖车上扛下一袋狗粮。他放下狗粮,笑着说:“嫂子,这狗可是文远哥特意挑的,听说花了不少钱呢。” 秦雨荷一愣,随即明白了司文远之前的谎言。她摇摇头,心里却暖暖的。 当砖车上的砖块卸到院子时,赵兰芝望着红褐色的砖面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看得她心里直打鼓。 “这价格多少钱来着......”她站在院子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眉头紧锁。这么多砖,怎么也得上百块钱吧?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秦雨荷看着母亲焦虑的样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娘,让他们弄吧。” 她抬头看着那堆红砖,心里五味杂陈。砖都已经拉来了,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早点把院墙砌好。这段日子没有院墙,她晚上总是睡不安稳,生怕有什么人摸进来。 第五十三章 新砌的围墙 司文远站在一旁,看着秦雨荷略显憔悴的脸庞,心里一阵揪痛。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秦雨荷转过头,对上司文远的目光,眼神认真:“砖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你放心。” “别提钱的事。”司文远连忙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以后......” “以后嫂子给你做好吃的就行!”方永强突然插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司文远黑着脸瞪他:“你小子少在这捣乱!” 方永强揉着屁股,心里直乐。他就喜欢看他哥这副着急的样子,平时一副稳重样,一遇到秦雨荷的事就慌了神。 秦雨荷低着头,脸颊微红,假装没听见方永强的话,“渴了吧,我去烧水。”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微风吹过,树影摇曳。司文远的目光追随着秦雨荷的身影,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你要是有空......”他犹豫了一下,“随便整点吃的就成。”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司文远带着方永强干得热火朝天。秦雨荷在一旁帮忙递水擦汗,时不时和司文远的目光相触,又慌忙移开。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毒辣,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秦雨荷看着司文远被汗水浸湿的衣襟,想起那天雨中的情景。那天他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站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地说要保护她。 “我去做饭。”她慌忙转身,躲进了厨房。 站在灶台前,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都活两世的人了,怎么还会这样?可心跳就是不受控制地加快。 厨房里,她和赵兰芝忙得不可开交。蒸馒头的白气腾腾升起,锅里的菜香四溢。赵兰芝一边择菜一边念叨:“这司文远,真是个好孩子啊......” 秦雨荷假装没听见,专心切着菜。案板上的葱花被她切得细碎,手上的动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说是不是啊?”赵兰芝继续说道,“人家刚从里面出来,能有多少钱?还特意给咱们买砖砌墙。” “娘......”秦雨荷轻声打断,“您别说了。” 院子里传来说笑声,秦雨荷透过窗户看去。司文远动作认真细致。阳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间带着几分温柔。 她收回目光,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默默地付出,从不要求回报。可是......她真的能接受吗? 做好饭,她端着菜出去,看到院墙已经砌了大半,而司文远他们背后已经湿透了。 “先吃饭吧。”她轻声招呼。 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司文远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嫂子,你这手艺真好!”方永强大声称赞,“我哥有口福了!” “啪”的一声,方永强又挨了一筷子。 秦雨荷红着脸,低头扒饭。她能感觉到司文远的目光,温柔而炽热,像是要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看着桌上被一扫而空的碗盘,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油光锃亮的碗底映着窗外的阳光,几粒零星的米粒还躺在碗边,仿佛在诉说着这顿饭的美味。 秦雨荷偷偷瞄了眼司文远,只见他正意犹未尽地用筷子刮着碗底,那专注的模样让她不禁莞尔。筷子和碗边摩擦的细微声响在这个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这饭菜真好吃。”司文远抬起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眼角的汗水还未完全擦干,“尤其是那个红烧肉,味道正好。” “多谢你们今天帮忙砌墙。”秦雨荷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这座新砌的院墙,对她们娘俩来说意义非凡。 司文远连忙摆手:“应该的,这有什么好谢的。”他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布衣上还留着些许水渍,“走吧,趁着还有日头,把剩下的院墙也砌完。” 两人很快又忙活开了,砖块相互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他们的说笑声,让这个初秋的午后充满了生机。 秦雨荷站在院子里,看着渐渐升高的围墙,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砖墙上还带着新鲜的泥浆气息,工具随意地摆在地上,泥水桶里的水面随着微风轻轻荡漾。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叫,旺财正在追逐着飞过的蝴蝶,爪子在地上扬起细小的尘土。 “旺财,过来。”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狼狗的脑袋,将剩下的骨头倒进食盆。旺财欢快地摇着尾巴,鼻子轻轻蹭着她的手心。 赵兰芝靠在门框上,看着女儿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木门框上的漆早已剥落,露出了斑驳的木质。自从死了当家的,她们娘俩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总算盼到了好日子。 “雨荷啊,”赵兰芝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要熬出头了?” 秦雨荷转过身,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庞,心头一阵酸涩:“娘,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傍晚时分,院墙终于砌好了。夕阳的余晖洒在新砌的围墙上,给粗糙的砖面镀上了一层金色。 司文远擦了把脸上的汗,目光落在那间破旧的草房上。茅草已经开始发黄,几处漏洞用稻草草草填补,看起来摇摇欲坠:“等开春了,我给你们把房子也修整修整。” 秦雨荷愣了一下,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的轮廓,那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最温暖的关怀。 秋收时节很快就到了。田野里一片金黄,稻穗在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的清香。 今年的收成出乎意料的好,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秸秆。多亏了司文远帮忙,她们不但收回了钱银花欠的粮食,还省下了不少力气。 “雨荷,”赵兰芝看着堆满粮仓的粮食,喜不自禁地抓着女儿的手,“咱们娘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食。”粮仓里堆着的稻谷几乎要碰到房梁,金灿灿的一片让人心安。 第五十四章 预定伙食 秦雨荷笑道:“娘,这些粮食咱们可以换油换肉,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她伸手抓起一把稻谷,看着粒粒饱满的谷粒从指缝间流下。 村里人都在议论司文远要带人去淘金的事。茶余饭后,这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宋立德被闹得焦头烂额,整天应付着想要分一杯羹的村民。 “这淘金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村头的老陈头摇着蒲扇说道,“听说那地方邪门得很,去的人十个有八个都空手而归。” “可不是嘛,”周婶接话道,“我听说那矿井里闹鬼,晚上还能听见哭声呢。” 而司文远却显得格外从容,仿佛对这些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他把几个选定的人叫到家里,仔细交代注意事项。屋里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格外认真。 “记住,下了矿井,千万不能说"黄"字,也不能背着手走路...”他一条条地列举着禁忌,声音低沉而严肃,“这些都是老矿工传下来的经验,千万要记住。” 听着他认真的叮嘱,秦雨荷的心里泛起一丝担忧。她知道,淘金是件危险的活计,可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她的目光落在司文远布满老茧的手上,那里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夜色渐深,油灯的光芒在风中摇曳。院子里的新墙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未来。旺财蜷缩在墙角,发出轻微的鼾声。 十月结束,寒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带着凛冽的寒意,秦雨荷不由得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 这样的天气,再过些日子,连摆摊都成问题了。她抿了抿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上一世的冬天就是这样,为了省钱,她和娘亲硬是在集市上坚持到手脚冻得通红才收摊。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粥香。 “雨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赵兰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粥走了进来,看着女儿消瘦的背影,心疼地叹了口气。 秦雨荷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就是在想这天冷了,咱们去镇上摆摊的事。” “傻孩子,”赵兰芝将粥碗放在桌上,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别担心,咱们不是还有些积蓄吗?实在不行就在家待着。” 秦雨荷摇摇头,正要说话,院子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独特的节奏,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司文远推门而入。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寒风吹红了他的耳朵,却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婶子,雨荷。”他先是跟赵兰芝打了声招呼,目光才若有似无地落在秦雨荷身上。 秦雨荷低下头,假装在整理桌上的碗筷,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带来的温度。她的耳根悄悄红了起来,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文远来啦,吃了没?要不要婶子给你盛碗粥?”赵兰芝热情地招呼着,眼睛却不住地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打量。 司文远连忙摆手:“不用了婶子,我是来商量事情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这两天我打算组织人手去挖金子,需要有人每天中午送饭。” 秦雨荷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司文远。 “一共八九个人,每天给六块钱,伙食你们看着办,够吃就行。”司文远补充道,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秦雨荷身上。 赵兰芝连连摆手:“六块太多了,四块就够了。这么冷的天,你们干活辛苦。” “不多,这是跟合伙人商量好的价钱。”司文远坚持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秦雨荷放下手中的碗筷,直视着司文远的眼睛:“你妹妹干嘛不让她下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有别的事。”司文远回答得干脆,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在作响。秦雨荷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说道:“行,我们接了。” 司文远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几分:“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陪你们去镇上买沙罐,顺便看看还需要什么。” 等司文远离开后,赵兰芝笑眯眯地看着女儿:“这个女婿我是越看越满意。” “娘!”秦雨荷红着脸嗔道,转身就要往里屋走。 “哎呀,你看看你,害羞什么。”赵兰芝笑着摇头,“我看文远这孩子不错,踏实肯干,对你又好。” 秦雨荷没有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躲进了里屋。她靠在门后,感觉脸上的温度还未退去,心跳也迟迟未能平复。 另一边,司文远回到家,从衣柜最底下翻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袋子。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金铲子,这是爷爷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金铲子通体呈黄铜色,顶部卷起一圈,下端的铲头薄而锋利。岁月的痕迹在铲柄上留下了道道印记,却丝毫不影响它的锋利。 司文远轻轻抚摸着铲柄上的纹路,仿佛能触摸到爷爷粗糙的手掌。记忆中,爷爷总是说,这个金铲子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是一种传承。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在心里默默说道,眼眶有些发热。 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中时,院子外突然传来方永强的声音:“哥,在家吗?” 司文远赶紧将金铲子收好,整理了一下情绪:“进来吧。” 方永强一进门就凑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哥,你得教我怎么当金把头啊。我听说你爷爷以前可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金把头。” “想学?”司文远挑了挑眉,“你确定?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当然了!”方永强使劲点头,“我家媳妇有喜了,我得多学点本事。” 司文远看着方永强热切的眼神,想起当年爷爷教导自己的情景。他拍了拍方永强的肩膀:“行,不过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天分。” 第五十五章 手术治腿 “天分?”方永强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这玩意谁说得准啊。” “行了,你先回去吧。”司文远笑着推他,“估计再过十来天就能上工了,好好陪陪你媳妇。” 方永强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哥,你这是又要去嫂子家献殷勤?” “滚蛋!”司文远作势要踢他。 方永强一溜烟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喊道:“我得回去陪媳妇了,她可是怀着我的孩子呢!” 看着方永强离开的背影,司文远摇头笑了笑。他走到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夜色渐深,寒风依旧在窗外呼啸。司文远站在窗前,目光望向秦雨荷家的方向。那里,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知道,秦雨荷一定还没睡,或许正和赵兰芝商量着明天要准备些什么。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这一次,他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寒风凛冽的十一月,司文远选定了农历十月初六这天正式开工。这个日子,是他精心挑选的易动土的好日子。 清晨,天还未亮,司文远就早早起床。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影,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涌入肺部,让他愈发清醒。今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开工的日子,更关系到全家人的希望。 “哥,吃点东西再走。”司文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出来,眼中满是关切。 “放这吧,我一会儿就吃。”司文远接过碗,目光落在厨房方向。那里,父亲正坐在小板凳上,艰难地生着火。 司文远放下碗,快步走进厨房。“爹,您歇着,我来。” “没事,我能行。”司天义摆摆手,脸上带着倔强,“你们忙你们的去。” 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司文远心头一阵发紧。就在两天前,他和司文成一起用门板将父亲抬到镇上医院。那是个难得的机会,市里来了专家会诊。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这腿的情况...”专家皱着眉头看完片子,“手术是可以做的,但费用...” “多少钱?”司文远急切地问。 “保守估计一千块左右,包括后续治疗。”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对于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来说,一千块几乎等于一年的收入。 “爹,”司文远握住父亲粗糙的手,“您别担心,这钱我来想办法。您还得看着我结婚,带孙子呢。” “傻小子,”司天义眼眶微红,“这腿都瘸了十几年了,习惯了。” “大哥,”司文秀擦着眼泪说,“我留下照顾爹,你们先回去。” 临走时,司文远将身上仅剩的一百八十块钱留给了妹妹。回村的路上,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此时此刻,站在寒风中的司文远,回想起这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天色渐亮,司文远带着准备好的祭品来到山根处。他小心翼翼地搭建石头神龛,将猪头、水果和馒头一一摆好。这是当地的传统,开工前必须祭拜山神。 “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陈江岳穿着一身呢子风衣姗姗来迟,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司文远没有理会,专注地点燃香烛。周安建和周老也相继到来,默默地站在一旁。 “各家矿头都有一套独特的办法。”周老意味深长地说,目光在陈江岳身上停留了片刻。 祭拜完毕,司文远招呼司文成过来。堂弟还年轻,脸上带着稚气。 “成子,”司文远压低声音,“你...还是童子身吧?” 司文成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点头。 “那第一锹就由你来挖。”司文远递过铁锹,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讲究。 方永强凑过来,眼神暧昧:“哥,那你和嫂子...” “少废话!”司文远瞪了他一眼,“都准备干活!” 几个人很快挖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坑。寒风呼啸,冻土层坚硬如铁,每一锹都需要用尽全力。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又被寒风吹得冰凉。 陈江岳站在坑边,不停地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动静。他穿得再暖和,也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慢着点,预留二十厘米的采面。”司文远蹲在坑边指挥,“往里走的时候要仔细观察。” 挖到冻土层下面,土质明显松软起来。几个人像钻地的耗子,在坑道里不停地挖掘。司文远时不时用手电筒照照顶部,确保安全。 “这地方有点邪门。”方永强擦着额头的汗,“总觉得凉飕飕的。” “少说两句吧。”周老接过话头,“挖煤就是这样,开始都不容易。” 司文远默默地听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知道,今天的开工不仅关系到找煤的事,更是要给大家看看他的决心。 太阳渐渐升高,坑道里的光线依然昏暗。几个人轮流换着挖,司文远一直没歇着。他的手掌已经磨出了血泡,但他顾不上这些。 “文远,”周老递过来一根烟,“歇会儿吧。” “不用,”司文远摇摇头,“趁着劲头还在,多挖点。” 陈江岳在上面踱来踱去,时不时往坑里张望。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似乎对进度很不满意。 “司文远,”陈江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确定这地方有煤?” “海岳哥,”司文远抬起头,目光坚定,“您放心,我不会拿大家的时间开玩笑。” 陈江岳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继续干活。 到了中午,坑道已经向内延伸了将近两米。司文远让大家先回去吃饭,自己留下来整理工具。 站在坑边,他望着远处的村子。袅袅炊烟升起,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午饭。他想起了在医院的父亲,想起了那一千块钱的手术费。 “爹,”司文远在心里默默地说,“您等着,我一定行的。” 第五十六章 一小撮金子 寒风依旧在呼啸,但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这团火,不仅要温暖整个家,还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司文远能干出一番事业。 下午,大家陆续返回。司文远发现陈江岳没来,但他并不在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煤层。 “哥,”司文成小声问,“晚上要不要熬夜干?” 司文远摇摇头:“按部就班来,欲速则不达。” 天色渐暗,寒气更重了。司文远让大家收拾工具准备回家,自己最后检查了一遍坑道。 看着第一天的成果,司文远心里有了些底气。虽然进度不算快,但开了个好头。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找到煤层。 回家的路上,司文远的脚步很重。不是因为疲惫,而是责任。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家里,秦雨荷已经准备好了饭。 “先去洗洗手,”秦雨荷心疼地看着他满手的泥土和血泡,“我去热热饭。” 司文远点点头,走到院子里的水缸边。寒冷的水冲刷着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这点疼算什么?想到父亲的腿,这些都不算什么。 夜深了,司文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父亲的腿,为了弟妹还有秦雨荷,他必须坚持下去。 窗外,寒风依旧在呼啸,但司文远的心却异常平静。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挑战在等着他。 第二天开工,寒风刺骨,陈江岳缩了缩脖子,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北方的冬天格外难熬,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里钻,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鬼天气...”他低声咕哝着,搓了搓已经冻得发红的手指。耳朵和脚趾都快失去知觉了,他环顾四周,想找个避风的地方。 可惜周安建开车送周老回去了,否则还能在车里暖和暖和。无奈之下,他只好在旁边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双手不停地摩擦着双臂,试图让自己暖和些。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坑边堆着的淘金工人们的棉衣和狗皮帽子。那些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油渍,有些地方还结着厚厚的冰碴子。虽然冷得要命,但看到那些衣服的状态,他还是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堂堂城里少爷,怎么能穿这些乡下人的破衣服。”他在心里嘀咕着,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些厚实的棉衣。 寒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衣领。陈江岳打了个喷嚏,鼻子都快冻得失去知觉了。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心里暗自抱怨:“这淘金哪里风光了,简直就是受罪!” 坑下的工人们却似乎完全不受寒冷的影响,依旧专注地忙碌着。大壮和哑巴配合默契,一个负责挖掘,一个负责运送,动作麻利得让人眼花缭乱。 “停!”司文远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工地上的单调节奏。他快步走到坑边,仔细观察着地层的变化,“大壮,把这些土都扬上来!” 陈江岳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难道是找到金子了?他顾不上寒冷,快步凑到坑边。 坑下的大壮和哑巴立刻加快了动作,铲子翻飞间,泥土不断地被抛向地面。司文远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片区域,时不时还用手指轻轻触摸土壤。 “成子、严寒!”司文远抬头喊道,“把淘宝槽搬到坑边上,准备溜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 他拉过方永强,指着脚下的一块土地:“看到没,这种红色的就是赤龙土,土质比较硬,出金量最高。这种地方要特别注意。” 陈江岳竖起耳朵,目光紧紧盯着那块泛着红色的土地。他仔细观察着土质的颜色和质地,在心里暗自记下:“原来这就是赤龙土,要是学会看这个,是不是就不用找金把头了?” 司文远继续安排着工作:“哑巴、大壮,你们两个拿金锹继续往下挖。注意保持这个角度,别破坏了地层。” 陈江岳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不由得陷入沉思。这些看起来粗鄙的工人,干起活来却是有模有样,每个动作都透着专业。 很快,一个简易的沉淀池就在坑边建好了。工人们还在周围打了斜坡,上面用木板搭了人字形的架子,看起来结实可靠。 司文成负责泼水,动作轻重适中,既不会太猛冲散金沙,也不会太轻影响冲洗。严寒则负责扬土,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已经重复过这个动作千百遍。 水流冲刷着泥土,顺着淘宝槽缓缓流下。陈江岳的目光追随着水流,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虽然寒风依旧刺骨,但他已经顾不上冷了。 当司文远小心翼翼地将淘宝槽上的帘子卷起来时,陈江岳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淘宝槽。 聚宝盘里星星点点的金光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些细小的金粒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工人们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司文远熟练地摇晃着聚宝盘,手腕的力道恰到好处。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金光渐渐聚集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小撮金子。 陈江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小撮金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这些泥土中竟然真的能淘出金子来。 当司文远将金子装进锦囊时,陈江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一把拉住了司文远的袖子,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是多少?能让我看看吗?” 司文远似乎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随手把锦囊扔给他:“也就几十毫克,别太兴奋。” 陈江岳手忙脚乱地接住锦囊,缓缓揭开,生怕弄丢了里面的金子。他颤抖着手指捏出一小粒,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观察。 金子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让他着迷,那种纯粹的金黄色仿佛有魔力一般。他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五十七章 能卖个好价钱 “这就是黄金啊。”陈江岳在心里感叹,手上不停地掂量着锦囊的分量。虽然只有几十毫克,但那份重量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工人们已经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淘金工作。陈江岳却依然沉浸在金子的魅力中,完全忘记了寒冷。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赤龙土的特征、淘宝槽的搭建、水流的控制、聚宝盘的摇晃...每一个细节都那么重要。 “也许...”他暗自思忖,“这些技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掌握?” 寒风依旧呼啸,但陈江岳的内心却燃起了一团火。那些金光仿佛还在眼前闪烁,诱惑着他,吸引着他。 坑底的积水在寒风中泛起层层涟漪,映照着几个人影晃动。司文远带头挥动铁锹,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特定位置,泥水四溅中偶尔闪过金属的光泽。 “这片区域的含金量不错。”司文远抹了把额头的汗,转身朝陈江岳喊道,“把金强子给我。” 陈江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金强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可是装金子的宝贝啊,金把头挖金子时从不离身。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递了过去。他倒好,就守在一边盯着看热闹,也不怕司文远私吞。 司文远接过金强子,动作轻巧地跳回坑里。泥水溅在他的裤腿上,但他毫不在意,继续指挥大壮和哑巴挖掘。 “往左边挖,对,就是那里。”司文远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 陈江岳的注意力转向了放在一旁的聚宝盘,他拿起来仔细端详。作为跑南方木材生意的老手,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用整块椴木打造的。梯形的造型,底部略厚,四周薄如蝉翼,拿在手里分量适中。工艺之精湛,远超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仿品。 坑里的积水越来越多,已经快要漫过沉淀池。黄金柱麻利地爬上坑,接通柴油机和抽水机,开始抽排积水。机器的轰鸣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惊起几只栖息的山雀。 “这抽水机是我弄来的。”陈江岳得意地向旁人炫耀,“要是还用辘轳和胶皮桶往上摇水,不知要累死多少人。” 没人应声。众人专注于手中的活计,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一百锹了!”司文成的喊声传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司文远立刻上来,动作娴熟地将帘子卷起,放进聚宝盘里清洗。泥水顺着木簸的纹路流下,露出簸底闪烁的金光。这次的收获比之前多得多,金子在簸里闪着诱人的光芒。 司文远轻轻一敲,金子乖乖聚成一堆。“大概有三克多。”他用玉勺一点点装进金强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珍宝。 “成色如何?”陈江岳眼睛发亮,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不自觉地凑近,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错。”司文远简短地回答。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陈江岳心花怒放。好成色意味着能卖个好价钱,无论是卖给银行还是其他渠道...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已经开始计算可能的收益。 虽然他见过工艺品店里五十四块一克的金饰,还给陈妍娇买过金耳钉。但这不一样,这是实打实挖出来的金子,是真金白银!每一克都来之不易,都是汗水换来的。 又是两次一百锹的收获,司文远的锦囊里已经装了将近十克金子。寒风中,布袋的分量让人心安。 “这里差不多了,换下一处。”司文远示意大壮。几个人跟着他往前走,很快到了一面土墙前。 “继续搬帮子!”司文远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投入到挖掘工作中。铁锹与泥土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混合着喘息声在山谷中回荡。 司文远在新开辟的地方来回踩了踩,泥水从他的靴子下渗出。“这是鸭粑粑底,含金量不错,就在这里继续挖。” 陈江岳听到“鸭粑粑底”,顿时来了精神,可惜上面的土层遮挡,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他踢了踢身边的周安建,“下去瞧瞧究竟什么是鸭屎嘴。” 周安建笨拙地滚下坑,其他人都默默避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当年他和司文远一起长大,如今却变成了陈江岳的一条狗。特别是严寒,看着曾经的玩伴沦落至此,心中不屑。 才离村几年,就变得如此不堪。严寒想起当年周安建也是个硬骨头,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不由得暗自摇头。 周安建感受到众人的冷漠,心里五味杂陈。他蹲在坑底,手指抚过湿润的泥土,回忆涌上心头。想起当年和司文远一起偷偷挖金子的日子,那时司文远为了帮他给母亲治病,还承诺分他一半收获。 可惜好景不长,被杨建国发现举报,司文远让他带着金子逃跑,还嘱咐他照顾家人。但他什么都没做到,母亲还是走了,他也堕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发什么呆?”陈江岳不耐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赶紧干活!” 周安建回过神,默默拿起铁锹。泥水浸透了他的裤腿,冰凉刺骨,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司文远站在一旁,目光在周安建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他取出罗盘,仔细观察地形。这片区域的走向和他预想的一样,很可能藏着一条富金带。 “往深处挖,”他指挥道,“注意土质变化。” 坑底的人们加快了挖掘速度,铁锹翻飞,泥水四溅。陈江岳在上面来回踱步,不时探头张望,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黄昏时分,寒风更甚。司文远看了看天色,“今天到此为止,收工!” 众人陆续爬出坑洞,浑身湿透,疲惫不堪。陈江岳急忙凑上前,“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司文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清点了金强子里的金子。“总共十五克左右,成色都不错。” 陈江岳眼睛一亮,快速计算着这些金子能换多少钱。但他很快掩饰住兴奋,故作平静道:“不错,大家辛苦了。” 第五十八章 秦雨荷送饭 周安建用铁锹挖着土,眼角余光看着司文远的背影,欲言又止。 当年的事像一把无形的刀,生生割断了他们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谊。 即便这次的活计能赚到十倍的利润,他也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司文远的性子他太了解了,重情重义,但一旦被背叛,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工地上传来此起彼伏的铁锹声,泥土翻飞间夹杂着工人们的喘息。 大壮和哑巴负责往下挖,铁锹挥舞间带起阵阵寒风。金柱动作麻利地将土装进篮子,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方永强在上面拽着绳子往上提,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哎呦!”金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当心点!”司文远连忙扶了他一把,“别着急,慢点来。” 司文成和严寒爬上来继续上锹泼溜,配合默契。泥土翻飞间,严寒抹了把额头的汗,“这鬼天气,干活还出汗。” “这回按一百二十勺来打!”司文远刚喊完,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飘了过来,穿透了工地的嘈杂。 “开饭啦!” 司文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星子。他丢下一句“先吃饭”,人就跑没影了,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走吧,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司文成笑着招呼大家,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陈江岳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这一上午又冷又饿,现在听到吃饭,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远处,秦雨荷和赵兰芝挑着扁担渐渐走近。沙罐外面裹着毛毡和棉被,冒着腾腾热气。秦雨荷的围巾随风飘动,露出一张清秀的侧脸。 司文远跑到秦雨荷跟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秦雨荷被他看得脸红,低头打开沙罐,香气四溢,勾得人口水直流。 “嫂子好!”方永强第一个凑上来叫人,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喊“嫂子”,连哑巴都“啊啊”比划着,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己的热情。 秦雨荷羞得低下头,耳根泛红。司文远在一旁偷着乐,嘴上却佯装不悦:“别乱叫!”眼里却藏不住的得意。 陈江岳远远看见那道窈窕的身影,心头一动。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细梳理着头发,又整了整身上的呢子大衣。这件衣服是他特意从城里买来的,据说是最新款式。 他迈着自认为最潇洒的步伐走过去,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开场白。走近了才发现,这姑娘比司文秀还要标致。虽然围巾遮住了半张脸,但那双眼睛明亮动人,像是会说话一般。 他刚要开口,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 “吃饭了,吃饭了!好香啊!”大壮一屁股把陈江岳撞得踉跄,差点摔倒。 “你特么的......”陈江岳气得脸色发青,但看着大壮那憨厚的笑容和壮实的身板,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恨恨地瞪着对方。 秦雨荷正给司文远盛饭,动作轻柔细致。赵兰芝也特意给他多添了些肉,笑眯眯地说:“多吃点,干活要紧。”司文远目不转睛地盯着秦雨荷看,眼神里满是温柔。 “打好饭就赶紧离开吧!”秦雨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却带着笑意。 司文远咧着嘴笑,捧着饭盒蹭到旁边去了,但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秦雨荷。 陈江岳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一阵不爽。他挤上前去,故作高傲地说:“今天的饭菜是什么鬼?勉强吃点吧,快给我盛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傲慢。 秦雨荷看着这个打扮讲究的陌生人,猜他应该就是司文远说的合伙人。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你的饭盆呢?”她平静地问。 “什么饭盆?”陈江岳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餐具。 周安建见状,赶紧递上一个小盆,“嫂子,在这,帮岳哥打点饭菜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讨好,眼神却不敢看向司文远。 秦雨荷接过饭盆,动作利落地打了两个菜又递回给周安建。她的眼神扫过陈江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岳哥,趁热吃。”周安建拿着饭盆走到陈江岳身边,递给他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陈江岳看着那个与自家狗食盆一模一样的饭盆,眉头微皱。这种盆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恶心人。他抬头看了眼周安建那张笑眯眯的脸,心里更加烦躁。 “嫂子,再给我来点菜。”周安建又走到秦雨荷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秦雨荷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随手给他打了两个菜,动作利落干脆。 寒冷的院子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咀嚼声。虽说只有两个菜,但都是实打实的肉菜,每一口都能尝到浓郁的香味。寒风中飘散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秦雨荷看着这群大老爷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食材的消耗。特别是那个叫大壮的,一个人就能吃掉七个馒头,这样的饭量让她有些担忧。照这个消耗速度,家里的存粮怕是撑不到开春。 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每天在山上干重活,吃得多也是应该的。她看着他们被冻得通红的手,心里一软,决定明天多准备些暖身的姜汤。 “来,都喝点汤暖暖身子。”赵兰芝端着一大锅冒着热气的菜汤过来,热气在寒风中袅袅升起。 司文远接过碗,小心地喝了一口。汤是清淡的,但却格外温暖,像是能直接暖到心里去。他看向秦雨荷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天越来越冷了,”秦雨荷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以后送饭怕是不方便。”她的手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却依然动作不停。 “到时候我让人去取,你们别来回跑了。”司文远连忙说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秦雨荷摇摇头,“再说吧,现在能送就送着。”她知道,让那些工人来回跑,耽误的是他们的工时。而且,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愿意顶着寒风来送这一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