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后,我成了渣男他娘》 第768章 夜深人静。 一番折腾过后,顾景熙一脸餍足地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心里满足得很,这些日子以来,他一个人睡都不习惯,若非实在累得很,肯定难以入眠。 孟瑾瑶见他又要亲过来,怕他没完没了折腾到天亮,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身子往后挪了挪,尽可能的离他远点,柔声道:“夫君,夜深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顾景熙将她抱紧在怀里,不容拒绝的亲了亲她的唇,一只手抚上她的腰,力道适中地给她揉按着,问:“阿瑶累了?” 孟瑾瑶瞪他:“我是心疼夫君,你今日风尘仆仆赶回来,至今还没休息呢。” “为夫不累。” 顾景熙说着,就身体力行证明。 过了许久,孟瑾瑶累得不想动弹,看着精神还不错的男人,她郁闷不已:“到底是你三十二,还是我三十二?” 闻言,顾景熙面色一顿,捏着她的小脸,语气幽幽地问:“阿瑶,你是不是嫌弃为夫年纪大?三十二岁又怎么了?” 孟瑾瑶连连摇头:“夫君别多想,我没有嫌弃,就是觉得夫君精神好,都那么晚了还不困。” 顾景熙回道:“阿瑶若是会武功,体力也不会差的,像婵儿那样,一只手举起一张桌子都不在话下。” 孟瑾瑶:“……我没说体力。” 顾景熙点点头:“嗯,为夫知道,阿瑶是在说为夫经得住折腾。” 孟瑾瑶嘴角一抽,没好气道:“谁折腾你了?” 顾景熙改口道:“是我折腾阿瑶了。” 孟瑾瑶被这话噎住,这不就是在说她弱,她经不住折腾? 孟瑾瑶瞬间不想搭理他,晾着他好一会儿,被他抱着温言软语哄了一阵子,这才搭理他,直接开口转移话题:“夫君,你半个月前怎么忽然间要离京?” 闻言,顾景熙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跟她如实道:“跟萧贵妃母家有关。” 孟瑾瑶又问:“那萧家应该会倒霉吧?” 顾景熙笑得意味深长,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状,孟瑾瑶了然,萧家是二皇子的母族,萧家有事,二皇子也得跟着倒霉,皇上忽然间要动萧家,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电光火石间,孟瑾瑶忽然想起一件事,轻声问:“夫君,是不是跟惠昭太子的死有关?” 顾景熙回道:“事件本身与惠昭太子的死无关,但皇上要动萧家,的确跟惠昭太子的死有关,这次查的是萧夫人的母家,牵一发而动全身,二皇子一派的,特别是与萧家关系亲密的,只要背后不干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孟瑾瑶抓到关键点:“那惠昭太子的死,是萧家做的?” 顾景熙回道:“也是二皇子的意思。” 孟瑾瑶默然,当初惠昭太子遇刺,就有不少人私底下怀疑过二皇子,毕竟太子殿下没了,风头正盛的二皇子就有机会上位,只是没证据谁也不敢乱说。 要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手足相残是不可避免的,就没有哪一任皇帝坐上龙椅手里没沾血的,只是可惜了惠昭太子,这样一位贤能的储君,还未施展抱负,就死于兄弟的暗害。 - 休假三日,顾景熙没再管过公务,留在家里陪伴妻儿以及老母亲,连门都不出,祁蕴文倒是找过他,但他闭门谢客。 顾老夫人抱着孙子,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对弈的儿子和儿媳,感觉儿子有了妻儿之后变了许多,比以前恋家,以前儿子哪会闲下来陪她这老母亲?每日都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 第769章 忽然间,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她喜静,平常晚辈们也不会常来她这边,她自己也乐得清静,可现在儿子儿媳和孙子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她更加喜欢。 到了正午,顾景熙夫妻俩也留下来用午饭。 午饭后,顾老夫人要睡午觉,他们夫妻才抱着孩子离开。 冯嬷嬷笑道:“老夫人,都说男人成家之后会变,侯爷如今就变了许多。” 顾老夫人回道:“以前没有媳妇,他就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只想着如何破案,现在有了媳妇,每天有个小媳妇等着他回家,那自然不同的。” 冯嬷嬷轻轻点头:“这倒是,侯爷以前吃着饭都在想案子的事。”她说着,忽然想起这两日京城里传的流言,又道,“老夫人,这两日外头都在说安国七公主和侯爷的事。” 顾老夫人眉头一皱:“曜灵跟七公主能有什么事?” 冯嬷嬷回道:“侯爷跟七公主自然没什么事的,是外面那些人在传侯爷被七公主吓着了,为了避免又一个小姑娘不清楚他的年龄而芳心暗许,还特意糟蹋自己的脸,现在胡子拉碴的。” 闻言,顾老夫人无奈失笑:“我看他们是吃饱了闲得慌,这才随意编排,顾曜灵那小子都不知道多在意他那张脸,生怕自己看起来显老配不上阿瑶,为着忽然冒出一个爱慕者就糟蹋自己的脸,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恨不得每日把自己打扮得像花孔雀似的,在阿瑶面前开屏。” 知子莫若母,顾老夫人又道:“他前两天刚回来的时候,是留着胡子,可现在胡子都刮了,前两天会有胡子,那大概是忙得没时间拾掇自己。” 冯嬷嬷又道:“奴婢也觉得事实正是如此,只是外头的人都在传,听闻七公主还因此心生愧疚,且她如今与我朝三皇子看对眼,一起去求了皇上赐婚,估摸着是想早日定下婚事,压下那些闲言碎语。” 顾老夫人面色一顿,旋即道:“挺好的,若是没有曜灵这插曲,七公主半个多月前,就该与皇室子弟定亲,安国与赵国两国联姻,才能获取更大利益,我想即使七公主当初看中的不是曜灵,而是其他年轻有为且未婚的大臣,或者大臣家的子弟,安国也不会同意她嫁入大臣家,她只能嫁入皇家。” 冯嬷嬷听罢,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安国虽为附属国,但如今也不容小觑,联姻能获取不少的利益,而安国三王子,大概如老夫人先前无意间提过的,想得到赵国的助力。 秋风徐徐,天气凉爽。 顾景熙手捧一卷书,坐在晚晚的小床前,不疾不徐地念着,他是越念越精神,越念越起劲,床上的晚晚已昏昏欲睡,打着哈欠闭眼就睡。 孟瑾瑶一进来,就看到这副情景,忍不住道:“夫君,快别念了,你儿子睡着了,你再念他可就要被你吵醒了。” 闻言,顾景熙念书声停下,瞥了眼躺在小床上闭着眼,已然入睡的儿子,皱起眉头:“这臭小子,还有十几年就要参加科举了,他是怎么睡得着的?” 孟瑾瑶愣住,蓦地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道:“顾景熙,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特意给你儿子念书,让你儿子学习的。” “这有何问题?”顾景熙不以为意道,“学习就得从小抓起,从小耳濡目染,长大了才会爱学习,如今他听着诗词入睡,听多了能培养语感。” 第770章 孟瑾瑶瞧了眼酣睡正香的儿子,陷入沉默,这话都不会说的奶娃娃,能培养什么语感? 站在一旁的乳母默默心疼小世子,再一次感觉做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小世子才几个月大,话都不会说的年纪,侯爷就让小世子学习了,可想而知,等小世子到了启蒙的年纪,侯爷的要求会有多高。但想想也是,侯爷从小就出类拔萃,肯定希望小世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孟瑾瑶笑道:“夫君,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晚晚了?他还那么小,就算听了,也听不懂你在念什么。” 顾景熙轻轻摇头:“他能否听得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多了就受到熏陶。母亲说,我小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在我身边念书。” 闻言,孟瑾瑶又是一愣,接着问:“真的管用?”她说着,又自问自答,“应该是管用的,夫君十几岁就中了状元。” 顾景熙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学习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孟瑾瑶白了他一眼,道:“你直接说跟脑子有关得了。” 顾景熙笑道:“跟脑子是有点关系,但更重要的是自己愿意学,不愿学习,脑子再聪明也没用,大嫂家的修文不就是?以前修文懒惰不愿学习,我考他学问经常答不上来,现在愿意学,就突飞猛进了。” 孟瑾瑶也不反对他的做法,只道:“行,我不管你们父子,你想给他念书,闲暇时你就给他念,好好熏陶他,有没有成效,过几年他启蒙就能看出来了。” 顾景熙轻轻颔首,又道:“说起启蒙,请哪个先生,也得趁着这几年好好物色,启蒙的先生不一定要有多大的名气,但必须适合晚晚,请对了先生,事半功倍。” 闻言,孟瑾瑶无奈失笑:“夫君,你这想得有点远,请启蒙先生那是几年后的事了,启蒙等到晚晚四岁才启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晚晚睡着了,你来陪我下两盘棋。” 顾景熙应声:“好。” - 这日朝会上,景文帝下了一道圣旨,赐婚三皇子与安国七公主,择日成婚。 朝会结束,众人纷纷恭贺三皇子抱得美人归。 三皇子被众人簇拥着,甭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含笑谢过,与他们客套一番,然后抽身离去。 见状,二皇子跟上他的步伐,笑道:“安国七公主容貌倾城,是个难得的美人,恭喜三弟了。” 三皇子回道:“多谢二哥。” 二皇子又道:“先前父皇说你和三妹,还有四弟一起陪伴三王子与七公主游玩,我的两个弟弟如此优秀,我就想着兴许你们之间有一人会被七公主看中,果真让我给猜中了。” 这时,四皇子也跟了上来。 二皇子见他过来,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七公主这般好的姑娘,四弟当初身体不适没能陪伴七公主游玩,也不知可有后悔,错过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这话说得有技巧,迂回地告诉三皇子,四皇子不想娶安国公主,故意称病不陪伴七公主游玩,让他做冤大头娶七公主。 三皇子当初与四皇子一起被喊到御书房,在陪伴七公主游玩前,就已定下是三皇子娶七公主,二皇子这番话未能挑拨成功。 四皇子温声道:“二哥,先前我就说过无意婚事,又怎会后悔?我这身子骨,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都难说,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 闻言,二皇子神色一顿,瞧着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体弱多病,把药当饭吃,秋风吹过,他身上的药味就扑鼻而来,可从小到大药不能停,病了那么多次,却死不了,命还是挺硬的。 第771章 二皇子道:“四弟,这等胡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四皇子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两声,轻叹道:“我这条命,不过是用名贵的药吊着罢了,亏得我出生在皇家,若是寻常百姓家,哪能供得起我用药?怕是两三岁就得夭折。” 二皇子宽慰道:“四弟,你别想太多,也别太过悲观,遵循医嘱,身子会慢慢调理好的。” “都那么多年了,若是能调理好,早就好了。”四皇子说罢,又轻叹一声,“罢了,不提这事儿,三哥定亲了,我还未恭喜三哥,在此恭喜三哥了。” 三皇子含笑道谢:“多谢四弟。” 那厢,祁蕴文看到不远处的几位皇子,低声问身边的好友:“曜灵,你现在又把胡子刮了,是不是因为得知七公主与三皇子好事将近?” 顾景熙剜了他一眼:“墨白,你是不是吃饱了闲得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破几桩案子?” 祁蕴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道:“案子肯定要管的,但茶余饭后,总得找点八卦打发时间的,你的八卦我还挺感兴趣的,换了旁人的,我还不一定会感兴趣。” 顾景熙脚步一顿,皮笑肉不笑道:“无妨,很快我就让你没时间八卦。” 祁蕴文被这话噎住,又道:“顾曜灵,我警告你,你可别公报私仇。” “怎么会?”顾景熙笑意更深,“能者多劳,祁少卿能力出众,就该多操劳,你觉得呢?” 祁蕴文脸色僵住,望着顾景熙快步离去的身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悔不已,他就不该多嘴,这下好了,又有得忙活了。 我朝三皇子与安国七公主的婚事定下,安国的使臣没有继续在赵国逗留,启程回安国,回去准备七公主出嫁事宜。 安国使臣刚走没几天,赵国就出了一事震惊朝野。 萧家因谋害惠昭太子,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被判满门抄斩,与萧家关系亲密的大臣,按照罪名的程度,受到不同程度的责罚,比如萧夫人的娘家,因贪腐严重而被罢官,流放岭南,后辈不得参加科举。 至于二皇子,景文帝到底是念及父子之情,留了二皇子一命,杖责八十,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终生不得踏出宗人府半步,其生母萧贵妃褫夺贵妃封号,打入冷宫。 原本惠昭太子遇刺身亡,不少大臣认为风头正盛的二皇子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帝皇,谁曾想他竟是谋害惠昭太子的幕后元凶? 萧氏一派,要么被抄家流放,要么被贬官,二皇子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 那些原本支持惠昭太子,在惠昭太子薨逝后,加入二皇子阵营,但没有被抓到把柄而受惩罚的大臣,被吓出一身冷汗,同时也暗自庆幸二皇子是现在被废,而不是等他们有所动作之后再被废,不然肯定要遭殃。 朝堂之上本就波谲云诡,风云巨变,久经官场的大臣早已适应,可今日的事,还是在他们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原本在很多大臣眼里能夺嫡成功的二皇子被贬为庶人,众人又开始猜测剩下的皇子,谁更有机会。 三皇子要娶安国公主,加上他本就资质平庸,母族势单力薄,可排除在外。 四皇子天资聪颖,但却是个病秧子,身子孱弱,时常病倒,一旦病倒,起码得缠绵病榻十天半个月,未来的一国之主可不能是个病秧子,他也可排除在外。 第772章 至于五皇子和六皇子,以及七皇子,他们年岁不大,特别是七皇子,如今才三岁。 因此,不少人猜测六皇子会是下一任太子,毕竟六皇子是中宫嫡出,原本支持惠昭太子,在惠昭太子薨逝后支持二皇子的人,如今心思又活络起来。 下朝后,众人心思各异,出了金銮殿。 户部尚书余大人与顾景熙一同走,他伸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薄汗,低声道:“顾大人,此案总算彻底结案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总算结束了。” 顾景熙轻轻颔首:“是啊,就是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提供的证据。” 余大人回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案。”他这些时日因惠昭太子的案子,吃饭都不香,现在结案,他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顾景熙甚是赞同:“这倒也是。” 余大人又道:“顾大人先前猜得不错,皇上当初不处置二皇子,果然是为顾及颜面,现在安国使臣一走,他就处置了二皇子,以及与二皇子相关的人。” 顾景熙淡声道:“余大人,此事我们就莫要再提,案子已结,事情已过去。” 余大人颔了颔首,岔开话题与他闲谈几句,然后才分道扬镳,各自回各自上值的官署。 - 翌日。 冷宫传出消息,被褫夺贵妃封号的萧氏,昨晚在冷宫自缢了,今早宫人去送饭才发现,不过此事也没能激起什么水花,毕竟萧家倒台,二皇子已被贬为庶人,萧氏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只是,景文帝自从昨日之后,情绪不佳,大抵是因惠昭太子的事,宫人们都小心伺候着,大臣们更是小心谨慎行事,就怕一不小心触了景文帝的霉头,这轻则罚俸禄,重则被贬官,大家都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被贬官想要再升上来,那可要机遇。 朝堂乌云密布,但不影响朝堂外。 长兴侯府。 凝冬拿着一张帖子进来,呈给孟瑾瑶:“夫人,这是永昌伯府送来的拜帖。” 她娘家? 孟瑾瑶微微怔愣,转而伸手接过拜帖瞧了眼上面的内容,这是她的继母招氏派人送来的帖子,是询问她明日可有空闲,若是有空闲时间,那明日便登门拜访。 孟瑾瑶有些好奇继母为何忽然要登门,招氏嫁入孟家,她也就只是大喜日子那天见过招氏一面,之后她也没回过娘家,而招氏也没有来顾家找过她。 凝冬轻声问:“夫人,您要不要见?送拜帖的丫鬟如今还在侯着。” 孟瑾瑶颔首道:“你去回复她,就说我明日整天都有空,母亲什么时辰来访都可以。” 凝冬应声退下,去回复招氏的丫鬟。 没过多久,凝冬回来,好奇道:“夫人,您说她为何忽然间要见您?根据之前得知的情况,她在孟家没受欺负,老夫人也站在她这边,受委屈的只有伯爷。” 孟瑾瑶道:“许是单纯的来看看我。” 凝冬微微摇头:“奴婢觉得没那么简单,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肯定是有什么事。” 孟瑾瑶不甚在意道:“管她什么事呢,看着应对就好,可若是要给我父亲和祖母添堵的,那我可就要管了。” 凝冬瞧见她脸上那抹蔫坏蔫坏的笑容,咯咯笑道:“夫人,若是伯爷和老夫人知道您的想法,估计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孟瑾瑶低笑出声:“我什么想法,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毕竟我就没让他们如意过。” 闻言,凝冬默然,收住了笑意,道:“他们就不配有如意的时候。” 孟瑾瑶笑容一顿,抬起眼眸时看凝冬,瞧见凝冬眼里的心疼与愤怒,她放柔了语气:“凝冬,那些受制于人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凝冬依旧沉默,事情是过去了,可那些伤害已经造成,她们主子费尽心思,这才能有命活到出嫁,脱离孟家,很多次都是差一点就让他们得逞了。 孟瑾瑶又道:“好了,不高兴的事我们不想了。” 凝冬点点头,听话的转移了话题:“夫人,奴婢跟春柳新学了一道点心,这就去给您做。” 孟瑾瑶笑问:“小馋猫,到底是给我做,还是给你自己做?” 凝冬笑眯眯道:“当然是给夫人您做的,您吃不完奴婢再帮您。” 孟瑾瑶嗔她一眼:“好,那你去做吧。” 第773章 翌日。 辰时刚过,孟瑾瑶抱着晚晚从顾老夫人那边回来,让乳母把晚晚抱下去,自己准备去书房看看书。 这时,凝冬就进来禀报说:“夫人,孟夫人和三姑娘来了。” 孟瑾瑶听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微微愣了愣:“什么三姑娘四姑娘的?谁家姑娘啊?” 凝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茫然,便道:“夫人,您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迷糊了?孟夫人是您的继母,三姑娘自然就是您的继妹,她如今已经被接到孟家,就是孟家的三姑娘了,不过她没改姓。” 此言一出,孟瑾瑶瞬间恍然,一直没见过这个继妹,忽然提起,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继妹,她多少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忙吩咐道:“快将人请来。”转头又吩咐春柳,“春柳,去备茶,把先前让你准备的瓜果点心端出来。” 两个丫鬟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孟瑾瑶就看到招氏,以及招氏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虽尚未及笄,却已显倾城色,粉面桃腮,柳眉如烟,唇若丹霞,拘谨地跟在招氏身边,看到她时,扬起一抹腼腆的笑。 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再过两年会更美。 只是,模样长得跟招氏不太像,应该是长得像生父。 由此可见,招氏已故的前夫也是个模样俊雅的美男子。 孟瑾瑶收回打量的目光,温声道:“母亲,这位就是我三妹妹吧?” 招氏原以为她会淡漠疏离称呼云瑛为乔姑娘的,没想到她直接喊了妹妹,就明白她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热情。 招氏轻轻点头:“正是。”说着,她便对女儿说,“云瑛,快见过你大姐姐。” 乔云瑛连忙上前两步,行了个平辈礼:“云瑛见过大姐姐。” 作为长姐,第一次见继妹,按照礼数,也得送妹妹一件见面礼,以示姐姐对妹妹的友好。 孟瑾瑶随手脱下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送给乔云瑛,并戴在她手腕上,柔声道:“不知三妹妹今日会来,也没准备见面礼,希望三妹妹莫要嫌弃。” 乔云瑛垂眸一看,见镯子价值不菲,她不敢收下,有些犹豫不决的看向母亲,见母亲点头,她才收下,腼腆又拘谨地笑着:“我很喜欢,谢谢大姐姐。” 孟瑾瑶招呼着她们母女坐下,吩咐丫鬟上茶,以及瓜果茶点,茶点都是寻常小姑娘爱吃的,也有长者会喜欢的清淡口味的点心。 招氏见状,心下了然,这位继女是认真招呼她们母的,因为这些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若是临时随意让人备的,肯定没有那么周到。 寒暄一番过后,孟瑾瑶才入正题,问:“母亲,您这次登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我想着你们姐妹还没见过面,孩子还小,你要带孩子肯定没时间回娘家,就带她过来认认人,这样不至于日后遇见也不认识。”招氏说着,便转眼看乔云瑛,接着道,“云瑛,你过来是不是嚷嚷着要见小外甥,要跟他玩?你过去跟他玩吧,我与你大姐姐还有话要说。” 闻言,乔云瑛懵住,她什么时候嚷嚷着要跟继姐的孩子玩了?但看母亲的眼神,她没有反驳。 孟瑾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招氏或许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乔云瑛不方便听,这才支开乔云瑛,遂含笑道:“春柳,你带三姑娘去乳母那边。” 春柳应声,带着乔云瑛过乳母那边,并寸步不离陪伴在乔云瑛身边看着。 她们走后,孟瑾瑶又屏退其他丫鬟,只留下心腹丫鬟凝冬在身边侍候,问:“母亲,到底什么事儿?” 招氏低声道:“阿瑶,你祖母病倒了。” 孟瑾瑶蓦地瞪大双眼,一脸诧异:“祖母病倒了?怎么我没听说?” 换做是以往,这种事她肯定会知晓,而她作为晚辈,又不是远嫁的,也必须回去探望,不然就是不孝,可如今她竟然听不到半点风声,那就奇怪了。 招氏给她解惑:“你父亲封锁了消息,我跟云瑛过来,都是瞒着他的,只谎称是我母亲思念云瑛,要带云瑛回去看看她外祖母。” 闻言,孟瑾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转而又问:“我祖母病倒,是不是与我父亲有关?” 招氏也不瞒她,如实告知:“那日你父亲听到心心念念的前妻与人定亲,准备再嫁,你父亲心灰意冷,喝得醉醺醺回来,回来后跟我大吵一架,被你祖母知道他为了前妻与我争吵,疾言厉色地数落了你父亲一顿。” “谁料,你父亲在气头上,还喝了酒,酒壮怂人胆,说话口无遮拦,大骂她老不死祸害子孙,毁了他的好姻缘,你祖母本就对董氏不满意,儿子还为了董氏跟她反目成仇,她一时气急攻心,就晕厥过去,如今昏迷了三天还没醒来,府医说就算醒过来也回不到从前的状态。” 听罢,孟瑾瑶惊愕不已,董姨觅得良人,她替董姨高兴,但父亲与祖母闹成这样,着实让她有几分意外,也难怪父亲会封锁消息,把老母亲气病的消息如果传出去,父亲就是人人唾弃的不孝子,被言官参一本,传到皇上耳中,肯定少不了一顿惩罚。 招氏抬眼看孟瑾瑶,接着道:“阿瑶,我嫁到孟家也没多长时间,家里的事,什么章程我现在也拿捏不准,这次的事我真是六神无主,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婆母,思来想去,还是过来问问你的意思,毕竟你在孟家长大的,对孟家的事该如何处理,你比我熟悉。” 孟瑾瑶意外地看了招氏一眼,按理说,父母尚在,家中也有男丁,娘家的事,外嫁女是没资格插手的,可招氏却来过问她的意思,那就证明招氏是站在她这边的,无论她想怎样,招氏会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想想也是,本来祖母没病倒,因父亲对董姨念念不忘,且不喜招氏,招氏又能哄得了祖母欢心,祖母才能给招氏撑腰。 如今祖母病倒,昏迷了三天还没醒来,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父亲过后肯定会向招氏发难,而她跟父亲不对付,所以招氏来找她做靠山。 的确是个聪明人。 第774章 招氏见她迟迟不语,忍不住又道:“阿瑶,你给我出出主意,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瑾瑶不答反问:“母亲,祖母病倒后,我父亲现在是什么章程?” 招氏回道:“他的意思是我们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当家里没人生病,就连承兴都还不知道此事。如今表面上是你祖母身体康健,在佛堂诵经祈福,不许任何人打搅,可这样掩耳盗铃迟早会走漏风声,万一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 话说到一半,招氏止住声音,没有继续往下说。 “三弟竟然也不知?” 孟瑾瑶惊诧不已,第一次感觉她父亲办事能力还行,竟然连三弟都瞒过去,三弟跟父亲关系不和,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祖母,如果祖母出事,三弟肯定是全家人里面最着急的那个。 招氏瞧了她一眼,轻轻摇头:“不是你父亲隐瞒的好,而是承兴他这几天都没有回家,所以才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孟瑾瑶追问:“他怎么会不回家?他不像二弟离家远,在京城的书院念书,每日下学都可以回家的。” 招氏如实回答:“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你父亲知道他没回家,却也没管他,还让我也别多管闲事,说那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没资格管,既然你父亲都这样说了,我更不可能会管。不过据我所知,承兴像现在这样几天不回家,之前也试过几次的。” 闻言,孟瑾瑶若有所思就明白过来,父亲这是对三弟怀恨在心,想把三弟彻底养废,然后找个机会上奏皇上废了三弟的世子之位,改立二弟为世子。 想到这里,孟瑾瑶眸光闪了闪,温声道:“母亲,父亲把祖母气病的事,传了出去丢的是孟家的颜面,祖母最重视家族颜面,把家族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觉得这件事要不还是等祖母醒来再做定夺?如今就按照父亲说的去办,等祖母醒了,该如何处置父亲,那都看祖母的意思,母亲觉得呢?” 招氏听罢,眼含探究的看了看孟瑾瑶,她不信孟瑾瑶是真的为了家族颜面,选择不揭穿孟冬远,肯定另有所图,她也故作没看穿孟瑾瑶的意图,佯装沉思,随后回道:“你祖母她的确很在乎家族颜面,我觉得你这提议不错,一切等你祖母醒来再做定夺。” “知内情的下人,还请母亲务必看管好,必要时打发出去,免得嚼舌根招惹祸端。”孟瑾瑶说着又问,“父亲把祖母气成这样,他酒醒后是什么态度?” 招氏回道:“让府医用最好的药医治你祖母。”想到丈夫酒醒后见婆母昏迷不醒那慌张而又带着狠戾的复杂神情,她能猜到丈夫想让婆母死,但又害怕婆母真的死了,最后东窗事发会因不孝定罪。 孟瑾瑶微微怔然,她这父亲虽然平庸无能,却也是有几分清醒的,祖母如果真的死了,父亲气死老母亲的事哪天捂不住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当今皇上是大孝子,最讨厌的就是不孝子,把老母亲气死的不孝子,这爵位估计都保不住。 招氏说出自己的顾虑:“阿瑶,我现在就担心你祖母醒不过来。” 孟瑾瑶故作沉吟片刻,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左右为难道:“母亲,若、若真有个万一,那也只能顺着父亲的意思,他始终是我父亲,我这做女儿的若是去告发父亲,那就是不孝。而您是做妻子的,妻子告丈夫也是要挨板子吃牢饭的。” 此言一出,招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们父女明明不和,这也是个收拾孟冬远的把柄,就算老夫人真的没了,孟瑾瑶还是要故作不知为孟冬远兜底,到底是要图什么呢? 孟瑾瑶垂下眼帘,心思百转千回,倒不是她真的有多孝顺父亲,孝顺到能为父亲昧着良心,而是要保住老祖宗用命去打拼下来的爵位,总不能让老鼠屎毁了老祖宗打下的基业。 且在她眼里祖母本就该死,一个该死的人死了就死了,让她为该死的人讨回公道,那是不可能的,祖母死了,三弟失去唯一的依靠,父亲要上奏皇上改立世子更方便,她还可以用此事拿捏父亲,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孟瑾瑶又意有所指道:“母亲,虽然父亲跟您不和,但出了祖母的事,我想他应该知道错了,知晓夫妻不和的严重性,以后应该不敢再如此对您了。” 招氏闻音知雅意,知道孟瑾瑶这是答应护着自己,不让她父亲欺压自己的意思,感激地看了孟瑾瑶一眼。 她不受丈夫喜爱,性子再彪悍,再强势,那也有婆母撑腰的缘故,才能在孟家过得舒心,让丈夫在她手里吃瘪。 若是婆母没了,她和女儿孤儿寡母在孟家没有靠山,这日子还真不好过,虽然她可以让知情的下人将消息透露出去,让丈夫没好下场,没办法对付自己,但是不到万一,她不想这样。 这倒不是她对丈夫有感情舍不得,而是为了她即将及笄的女儿,她要是把事情捅出去,跟孟冬远和离,当然可以抽身。 可没了伯爵府夫人的身份,她娘家又是小门小户,实在没办法给女儿找家境好的婆家,没准儿她女儿还会被娘家人当作谋取利益的工具,指一门婚事把她女儿嫁过去谋取利益。 现在她是伯爵府的夫人,继女是长兴侯夫人,继子承章读书刻苦且有天赋,有长兴侯帮衬,以后肯定有前途,只要她跟这两个孩子关系好,旁人看在她继子继女的份上,也会给她几分薄面,她女儿嫁个好人家就容易许多。 作为母亲,她也不能只顾着自己舒心,总得为女儿的将来谋划,继女能当她的靠山,那她就听从继女的意思行事,这样她们母女的日子总不会太难过的。 各怀目的的俩人达成共识,无论孟老夫人是否能醒来,都当作不知内情,顺着孟冬远的意思遮掩真相,若孟老夫人就这样没了,那就对外宣称突发恶疾身故。 第775章 谈完正事,招氏也不再逗留,带上女儿乔云瑛离开。 马车上。 乔云瑛见母亲脸带笑意,全然不似来时那般柳眉微微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遂好奇道:“母亲,瞧您似乎心情不错,您跟大姐姐到底说了什么?” 招氏微微侧过头,目光慈爱地看着女儿,伸手握住女儿的手,声音里透着愉悦:“云瑛,我们今日不虚此行,你大姐姐愿意照拂一二,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熬。” 闻言,乔云瑛微微愣了愣,很快又弯起嘴角笑了起来,她来到孟家之后,继祖母对她很好,继父既不怎么搭理她,也没怎么为难她,但她能感觉到,这对母子看自己的眼神,隐约带了点打量货物的意味,她心底也隐约明白这对母子在打什么主意,如果继姐愿意照拂她们,那她的婚事应该不会被继父随意利用。 下一刻,乔云瑛的笑容又淡了下去:“母亲,祖母要是……” 招氏打断她的话:“云瑛,你祖母不是说了,她要在佛堂诵经礼佛,不许我们打扰?过几天再去给你祖母请安吧。” 乔云瑛怔然。 招氏压低声音叮嘱道:“云瑛,你记着,你什么事都不知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听从你大姐姐的安排,她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配合。” 乔云瑛讷讷地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招氏轻不可闻地叹了声,呢喃道:“经此一事,孟家怕是要变天了。” - 傍晚,顾景熙下值回来,见孟瑾瑶盯着熟睡的儿子发愣,迈步上前,笑问:“阿瑶,这小子有那么好看么?你都看入神了。” 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孟瑾瑶思绪慢慢回拢,轻轻摇头:“倒不是看晚晚入神,而是在想一些事。” “那阿瑶在想什么?”顾景熙说话间,伸手将她鬓边的两根发丝别在她耳后,而后在她身边坐下。 孟瑾瑶言简意赅地将招氏今日过来的事说了一遍。 顾景熙听后一愣,略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料到自家那不省心却愚孝的岳父会闹出这种事,把老母亲气得病倒,昏迷不醒。 孟瑾瑶讽刺一笑:“夫君,你说他是不是贱?董姨跟他还是夫妻的时候,他不珍惜,孩子没了,他虽愤怒,却也因不敢违抗祖母,没惩治三弟给孩子讨回公道,最后和离了,就念念不忘,得知董姨与人定了亲,他又发酒疯迁怒现任妻子,最后闹出这种事。最该跟祖母抗衡的时候,他选择了退缩,后来又不管不顾、口不择言,把祖母气病了,现在又开始害怕了。” 顾景熙道:“他的确喜欢前妻,但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且现任妻子没有让他满意,让他越来越不甘心,就成了执念,若是现任妻子能让他满意,他早已忘却前妻。”他说着顿了顿,又问,“阿瑶,那你打算如何做?” 孟瑾瑶眉头一蹙:“他现在还不能有事,祖宗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起码也得等传给二弟再出事。” 闻言,顾景熙了然,又道:“那看来阿瑶是有章程了。” 孟瑾瑶颔首:“初步的章程有了,就看祖母是否能醒来。” 顾景熙伸手将她搂进怀中:“不管她能否醒来,为夫也会让阿瑶如愿的。” - 那厢,孟冬远这几日提心吊胆的,心情复杂难言,他既希望老母亲再也醒不过来,这样以后他就不必再受母亲摆布,却又害怕东窗事发,被外人发现是他气死老母亲。 这日下午,荣福堂传来消息,说孟老夫人已醒来。 孟冬远悬着的心放下,下一刻又提了起来,心怀忐忑的与招氏一起前往荣福堂,原本他是不想叫上招氏的,但想到老母亲满意招氏这个儿媳妇,有招氏在,也算是个挡箭牌。 夫妻二人到荣福堂后,就看到孟老夫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当看到孟冬远时,孟老夫人就怒从中来,她想挣扎着起床,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死死瞪着孟冬远,口齿不清道:“你……你……” 夫妻二人见孟老夫人连起身都无法做到,口歪眼斜、口齿不清,口水也顺着嘴角流下,听着她费力地张嘴说话想表达什么,却也只能勉强听清一个发音不标准的“你”字。 见状,夫妻二人便明白过来,孟老夫人这是中风了。 孟冬远心中狂喜,老母亲成了这样,以后再也无法干预他的任何事了,孟家以后总算能真正让他当家作主了,但表面上,他还是一脸担忧地问凌府医:“凌府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怎么会这样?” 凌府医不敢乱说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孟冬远的脸色,斟酌着回道:“伯爷,老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小心摔跤昏迷可大可小,后果难以控制,如今醒来便言语困难、半身不遂,此乃中风之症,以后怕是要常年躺在床上了,但日后调养好,或许还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听罢,孟冬远心中暗暗满意,只要吊着一口气就行,他再次看向孟老夫人,面上一脸担忧,道:“凌府医,钱不是问题,给老夫人用最好的药,务必让老夫人好起来。” 凌府医心里明白,孟冬远肯定不想孟老夫人病愈,只要吊着孟老夫人的命即可,所以他也知道要如何做,应道:“是,伯爷,在下定尽力而为。” 孟老夫人瞧着把自己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如今佯装担心自己,那双眼里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气愤难当,想要狠狠骂这逆子,可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瞪眼干着急。 招氏连忙上前,掏出手帕给孟老夫人拭擦嘴角流下的口水,哽咽着道:“母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儿媳一定会给您找最好的大夫,把您治好的。” 孟冬远亦道:“是啊,母亲,您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孟老夫人见儿媳妇瞥了眼儿子,又飞快垂下眼帘,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似乎是害怕儿子,不敢多说,她心里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没半点用处”,随即又死死瞪着儿子,心中既气愤又悲凉,流下愤恨的泪水。 这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她一手养大的好儿子啊,把她气病了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还因此高兴,看来这孽障还是因董氏的事而记恨她,心里巴不得她早点死,亲生母亲,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董氏重要? 她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承兴可怎么办啊? 这孽障怨恨承兴害董氏小产,以后她自身难保,再无法护着承兴,招氏又是个懦弱、唯夫是从、不敢反抗的,更加保护不了承兴,承兴以后少不得被这孽障磋磨。 第776章 孟冬远见母亲一脸愤恨地睨着自己,想到母亲会变成这副样子,他是罪魁祸首,多少有些心虚,忙转过身,一时间不敢与之对视,又将凌府医以及一旁侍候的丫鬟打发出去。 见状,孟老夫人以为这逆子要对自己下手,危机感油然而生,满眼警惕,想要往身后挪动,奈何身子又不争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动弹不得,挫败又无助。 孟冬远暗自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再次看向母亲时,看到母亲警惕而又恐慌地盯着自己,他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从前母亲说什么,他都遵循着,不敢忤逆半分,如今母亲竟然怕他,那可真是有生之年头一遭。 他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缓缓道:“母亲,您先好好休息,您放心,只要您好好配合大夫的治疗,您的病肯定会好起来的。” “好好配合”这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孟老夫人闻言,瞳孔骤然紧缩,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听懂了儿子的意思,若她不配合,儿子定会对她下狠手,可真是她的好儿子,为了个女人跟她反目成仇,那董氏有什么好?招氏不比董氏听话贤惠百倍?娶媳妇就得娶听话柔顺的,而且还带了个姿容出色的女儿过来,到时候物色一门好亲事,联姻为孟家添加助益,这多好啊。 招氏蓦地转眼看孟冬远,她真是高估了这个男人,老夫人再如何不堪,可到底是孟冬远的母亲,且孟冬远平日里对老母亲也很是尊敬,听话孝顺。原以为孟冬远把老母亲气成这样,多少会觉得愧疚的,没想到竟无半分悔意。 孟冬远弯下身子,动作温柔地给孟老夫人掖了掖被子,随后又看向招氏,道:“夫人,母亲要休息了,我们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先出去吧。” “哎,好。” 招氏故作唯唯诺诺地应声,看了看孟冬远,又看了看孟老夫人,最后一脸为难地跟着孟冬远离去。 见状,孟老夫人气得不轻,虽说要夫唱妇随,但有时候儿媳妇对儿子太过听话顺从也不是一件好事,都这种情况也不敢反驳半句,自己平日里真是白疼她了。 出了外间,孟冬远就板起脸,目光沉沉地睨着招氏,沉声道:“招氏,以前你惯会在母亲跟前装模作样,骗取母亲的信任,有母亲给你撑腰,你才能在我面前逞威风,但此后孟家由我说了算。” 他说着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休了你,但你若还想在孟家呆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是清楚的,且你素来有孝心,母亲病成这样,为夫知道你心急如焚,现在去佛堂给母亲诵经祈福吧,母亲什么时候好起来,你再什么时候出佛堂,心诚则灵,相信母亲很快会好起来的。” 招氏听罢,便知道丈夫想让她下半生在佛堂度过,因为丈夫不可能让老夫人病愈,她一改先前在孟老夫人面前的唯唯诺诺,迎上他的目光,道:“夫君,大姑娘得知母亲病倒,明日会回来看望母亲,外嫁的姑娘回娘家,我虽是继母,可也得招呼她才是,在佛堂闭门不见怕是不妥当,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继母的不欢迎女儿回娘家。” “你说什么?”孟冬远脸色一变,“她怎么会知道的?” 招氏从容回答:“我想着母亲病成这样,她作为孙女,总该回来看看的,否则会落人口实,我就将此事告知了她。” 孟冬远脸色阴沉的可怕:“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招氏莞尔笑:“自然是如实相告。”她说着顿了顿,“夫君,皇上最不喜不孝顺的人,你把母亲气成这样,若是传了出去,这不孝之罪也不知你是否担得起。” 孟冬远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上一个因为不孝被治罪的官员已被革除官职,重打三十大板,发配岭南了,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她想要什么?” 他这个长女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有他那个女婿也不是省油的灯,但好在长女与母亲不亲近,素有罅隙,肯定不会为母亲出头的,没有马上让他倒霉,那就证明他身上有利可图。 招氏哪里知道孟瑾瑶想要什么,但在孟冬远面前,她还是故弄玄虚一把:“她想要什么,届时你见了她不就知道了?” 招氏瞧他皱眉沉思,接着道:“夫君,承兴那孩子也不知去哪儿了,都好几天不着家了,母亲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做孙儿的理应在跟前尽孝才是。承章那孩子在灵山书院念书,还不知此事,我看也得捎个信给他,让他跟先生告假回来看望,以尽孝道。” 孟冬远听到招氏的前半句话,忽然眼神一亮,颇有种一言惊醒梦中人的感觉,以至于后半句话都被他自动忽略了,他压下心底的狂喜,佯怒道:“别跟我提承兴那孽障!母亲会这样还不是拜他所赐?母亲盼着他学好,盼着他有出息,光耀门楣,哪曾想他与狐朋狗友鬼混,甚至夜宿百花楼,母亲得知后气急攻心,才一时走路不稳,不小心摔倒的。” 招氏被他这番不要脸的、颠倒黑白的言论给惊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 她心里腹诽道:孟冬远这厮上辈子难不成是个厨子?那么会甩锅。 虽然承兴那孩子被养歪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孟冬远这做父亲的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直接毫不犹豫的把锅甩给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儿子,就更不是东西了,虎毒不食子,孟冬远连野兽都不如,他担不起不孝之罪,儿子就能担得起了? “这几日为母亲昏迷而忧心,都把那孽障给忘了,我这就让人去把那孽障给逮回来。” 孟冬远说罢,大步流星往外走,此时他也不担心招氏胡乱说话,毕竟长女觉得他有利可图,招氏想依附长女,肯定会听长女的话,暂时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招氏蹙了蹙眉,感觉此事得先告知孟瑾瑶,好让孟瑾瑶明日过来时有应对之策,便马上回自己的院子修书一封,让心腹丫鬟把信送过去给孟瑾瑶,随后又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灵山书院给孟承章,但她并没有写孟老夫人为何会病倒,只说孟老夫人如今病重,让他回来看望。 第777章 这厢,某狐朋狗友勾着孟承兴的肩膀,问:“承兴,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不如今晚就回去吧?” 孟承兴这几日与百花楼的莺莺姑娘玩得高兴,如今还意犹未尽,哪里舍得离开温柔乡?他家里的通房丫鬟也算是知情识趣,可与莺莺姑娘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一把搂过千娇百媚的莺莺姑娘,道:“着什么急啊,百花楼的新头牌今晚要登台,看了歌舞再回去也不迟。” 狐朋狗友又问:“那你父亲发现你那么多天没回去,会不会训你?” 闻言,孟承兴眉头一皱,自从董氏小产与父亲和离之后,父亲对他恨之入骨,又岂会关注他是否回家?幸好祖母对他好,私下还会补贴他,加上二姐姐嫁给富商,家里也富裕了不少,他手头也宽裕许多,这才得以让他在外维持伯府世子该有的体面。 但此事他不想在好友面前提及,在好友面前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爵位的继承人,转而道:“我父亲最近在忙,哪有时间管我,即便他发现了,也舍不得训我,放心好了。” 然而到了晚上,打脸的就来了。 孟家的家仆进了百花楼,把正准备与莺莺姑娘行鱼水之欢的孟承兴逮住,给他套上衣服,五花大绑的捆起来,不顾他的反抗与谩骂,强行将他带出百花楼。 动静颇大,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 孟承兴的狐朋狗友们见状,慌忙躲到一旁,免得被孟承兴看到,让他们去帮忙,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可别扯上他们。 狐朋狗友一号嘀咕道:“他不是说他父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训他?如今怎么不顾他的脸面派人来抓他?” “嘁!瞧这情况就知道他是吹牛的。”狐朋狗友二号不屑道,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惯会装模作样,生怕别人不知他姐夫是长兴侯,他是伯府世子,整日吹嘘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若非他出手阔绰,自己才懒得搭理他。 此时,有人好奇道:“那是谁家的公子啊?” 狐朋狗友二号瞧那人衣着华贵,家中肯定非富即贵,便道:“兄台没见过他?那是永昌伯府的世子,长兴侯的小舅子。” 那男子嗤笑一声:“哦,原来是那破落户啊,家中落败不想着好好念书撑起门庭,小小年纪就来这地方消遣,孟家的孩子可真有意思,难不成真靠着那两个姐姐过一辈子?长姐嫁给权贵,二姐嫁给富商,这辈子是不愁吃喝了。” 男子身边的另一个男子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孟家二公子是个有出息的,院试考得第一名,只是这孟世子不争气罢了。” …… 那厢,孟承兴气得面红耳赤,这些人敢把他绑回去,肯定是他父亲下令的,否则哪敢这样对他?他父亲莫不是疯了?他丢人了,孟家也跟着丢人,让祖母知道了,祖母肯定饶不了父亲。 然而,还不等他看到孟老夫人,就被家仆带到孟冬远面前。 孟冬远看到他,还不待他说话,就三步作两步走,扬起巴掌,“啪”的一声,狠狠落在他脸上,接着怒骂道:“混账东西!” 孟承兴被打得左边脸都麻了,他长那么大,哪里挨过这样的打?他怒火中烧:“父亲,您这么对我,祖母她老人家可知道?” 孟冬远怒声道:“你这孽障,你还好意思提你祖母?若非你不学无术,与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还夜宿百花楼,你祖母也不会气急攻心,一个不留神摔倒,最后昏迷了几日。” 闻言,孟承兴震惊之余,又是一阵后怕,祖母是他的靠山,若是他的靠山倒下了,那他以后可怎么办?忙颤抖着声音问:“那,那祖母如今怎么样了?” 孟冬远伸手捂了捂眼睛,似乎在擦掉即将溢出的泪水,悲痛万分道:“你祖母如今中风瘫痪在床,不能言语,若非因你这不省心的孽障,你祖母也不会如此!” 此言一出,孟承兴如遭雷劈,脑瓜子嗡嗡的,浑身脱力,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地上。 完了。 完了。 这个家唯一疼他,无条件护着他的人,以后再也无法护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孟冬远见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心底的怨恨才有所缓解,若非这孽障,他与董氏夫妻和睦,还会有可爱的孩子,没准儿还是个儿子,拜这孽障所赐,他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董氏,这孽障可真是孙氏那毒妇生的好儿子,继承了孙氏的性子,孟家以后断不可能落入这孽障手里。 他深吸一口气,一锤定音:“把这孽障押到祠堂,让他跪在孟家祖先面前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祠堂半步!” 孟承兴缓缓回过神来,觉得父亲在骗他,不死心道:“不!我要见祖母!我要见祖母!” “孽障,你还有脸去见你祖母?嫌你祖母被你气得太轻?”孟冬远言罢,对家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人带下去。 就这样,孟承兴再一次被家仆强行带到祠堂,让他跪在祠堂忏悔。 孟承兴被摁着跪在蒲团上,他抬头喃喃地问:“我祖母没事,父亲是骗我的,对不对?” 家仆唾弃地瞥他一眼,觉着这世子爷真是远远不如二公子,不学无术,还把长辈气成这样,道:“世子爷,老夫人的确被您气得中风瘫痪了,如今还不能言语,以后能不能好起来也难说。” 从家仆口中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孟承兴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几天前见面,祖母还好好的,给他银子花,跟他说他二姐夫孝敬了孟家不少钱财,让他不必太省,还说这伯府以后都是他的,不要在意他父亲什么态度。 如今才过了几天,祖母怎么就病倒了?祖母那么疼爱他,这次竟然因为他生了那么大的气,真的只是在气他不懂事? 他再一次问:“祖母倒下那时,是什么情况?” 这个家仆哪里知道?但伯爷说是因为世子爷,那肯定就是因世子爷了,便道:“老夫人得知世子爷您逃学,夜宿百花楼,结交了不学无术的朋友,一时气急攻心……您是知道的,老夫人很看重您,对您期望颇深。” 听罢,孟承兴信了,祖母估计不仅仅是气他做了这些事,更多的是气他的欺骗,只因他从前一直骗祖母说有好好念书,还结交了不少勤奋好学的学子。 霎时间,孟承兴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就不要夜不归家了,这样祖母就不会知道此事,不知道此事就不会被气得病倒,祖母没病倒,他的靠山就还在,父亲也奈何不了他。 可如今,他该如何是好? 第778章 那厢,招氏的心腹丫鬟探听到消息,便赶回院子禀报给招氏听:“夫人,听闻伯爷派出去的人在百花楼逮到世子爷,将人五花大绑带了回来,回来后又被伯爷罚跪祠堂忏悔。” 招氏眉头一皱,心里暗叹孟冬远真是个狠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去百花楼绑人,孟承兴的名声是彻底毁了,不学无术,流连妓院,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替孟冬远背锅,成了不孝子孙。 一时间,她都不知当初选择嫁给孟冬远是对还是错。 当初她是觉得孟家虽然落败了,但好歹有爵位,又有个做长兴侯夫人的嫡长女,她嫁过来就是伯府夫人,到时候给女儿物色夫家容易很多。 可才过多久?就出了那么多糟心事,孟家想算计她女儿的婚事谋好处,孟冬远对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半分尊重,对亲生母亲和亲生儿子都心狠,这么个品行低劣的货色,以后都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这孟家跟狼窝又有何区别? 心腹丫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以为她是担心老夫人病重,无人撑腰,伯爷会对她不好,便宽慰道:“夫人,我听闻大姑娘的脸面伯爷是会给的,只要您跟大姑娘打好关系,有大姑娘照拂一二,伯爷看在大姑娘的份上,应该不会对您如何的。” 招氏轻轻“嗯”了声,想到孟冬远明早应该会过来警告她好好跟孟瑾瑶说话,她不想被女儿看到这种场面,转而道:“你去三姑娘的院子一趟,跟她说明早不必过来陪我用早饭了。” 她口中的三姑娘,即她带过来的女儿乔云瑛,孟家的两位姑娘都比她女儿大,她的女儿便排行第三。 - 长兴侯府。 孟瑾瑶收到招氏派人送来的书信,看了信上的内容,惊诧之余,又觉得很正常,这的确会是她父亲能干出来的事。 父亲因与董姨和离而记恨三弟,将祖母被气病的事嫁祸于三弟,虽有报复成分,但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吧,如此一来,一举两得。 她这父亲谁都不爱,只爱自己,为了自己连亲儿子都能推出去背锅。 至于对董姨,父亲喜欢是真的,但若说有多爱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董姨在父亲最喜欢她的时候离开,而现在的妻子又不合心意。 顾景熙问:“阿瑶,信上写了什么?” 孟瑾瑶将信递给他,莞尔笑:“好事,一石二鸟的好事。” 顾景熙接过信粗略看了看,继而点点头:“的确是好事,岳父做了那么多事,总算有一件事是让人满意的,虽然不光彩,但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让他们狗咬狗也是极好的。” “可不是。” 孟瑾瑶笑意更深,父亲酒后口不择言,把她那搅事精祖母气病了,以后再也不没机会祸害无辜晚辈了,又因一己之私把三弟毁了,但这也是迟早的事,父亲早就有意将三弟养废,现在只是刚好不巧,遇上祖母病倒,三弟就这样背了黑锅。 翌日清晨,孟瑾瑶回娘家看望重病在床的孟老夫人,顾景熙恰巧休沐,陪着她一同回去。 那厢,孟冬远刚警告完招氏,让她今日跟长女说话时注意点,下人就来禀报说大姑娘和大姑爷回来了,他心头一紧,他那长女就难对付了,再加上女婿,都不知道这对夫妻今日要敲诈他什么,这才齐齐上阵。 孟冬远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与招氏装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模样,去见长女和女婿。 他已经做好准备,抓到他把柄的长女和女婿今日会盛气凌人,而他为了把母亲刺激到重病不起的真相掩盖,只能一味退让。 岂料,等他看到夫妻俩时,这对夫妻完全没按照他想的那样。 只见女婿向他与招氏拱手一礼:“岳父,岳母。” 而长女神色担忧,上前给他与招氏行了个晚辈礼,而后问:“父亲,我听母亲说祖母病了,不知祖母如今可还好?” 孟冬远受宠若惊,以前这对夫妻哪会给他好脸色?难不成是因为他把母亲气病了,长女心里高兴,这才施舍了个好脸色给他? 这般想着,孟冬远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既然长女没有说什么,便跟她接着演,万分悲痛地叹息一声:“凌府医说你祖母中风瘫痪,不能言语,往后估计无再站起来的可能,要在床上度过了。” 说着,他悄悄观察长女和女婿的神色,见他们听了这话,神情更加担忧,心里暗骂这对虚伪的夫妻,比他还会演,便又斟酌着道:“你祖母会如此,也是因为承兴那孽障!” 孟瑾瑶诧异:“父亲,这与三弟何干?” 孟冬远见长女那震惊的神情不似作假,他瞥了眼身边的招氏,看来招氏还未来得及给长女报信,但他走到这一步退不得,必须走下去,长女有什么要求,他答应便是,左右不过是利益罢了。 他接着说:“你知道的,你祖母最是疼爱承兴,对承兴寄予厚望,而承兴却欺骗了你祖母,一边欺骗她说在用功读书,一边结交不学无术的狐朋狗友,还逃学夜宿百花楼。你祖母得知此事,当即就气急攻心,一个没站稳摔跤,醒来后就瘫痪了。” “三弟竟然做出这种事?”孟瑾瑶震惊不已,转而看向孟冬远,“那父亲准备如何处置三弟?” 孟冬远对上长女那洞悉一切,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大抵是心虚,他下意识移开目光,没敢与长女对视。 长女明明知道他在撒谎,却还要装作一无所知陪他演戏,他稍微琢磨了下长女的话,登时明白长女的意图,长女是想他好好惩治承兴? 是了,承兴是孙氏所出,长女恨孙氏,就不可能会喜欢承兴这个弟弟,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让母亲倒下,又能惩治承兴,对长女而言就是一石二鸟的好事,难怪长女会跟他演戏。 只是,长女对母亲与承兴心怀怨恨,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对母亲与承兴做出这种事,那么同样被长女怨恨着的他,以后会不会也有不好的下场? 霎时间,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再次对上长女的目光,孟冬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779章 孟瑾瑶见他打了个寒颤,连带着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畏惧,不由觉着好笑,遂关切地道:“父亲可是觉得冷了?秋季早上有些凉,父亲注意保暖,当心着凉了。” 孟冬远讪讪点头:“我会注意的。”说着,他言归正传,“你三弟那混账东西,将你祖母气成这样,且先让他在祠堂跪着忏悔,求列祖列宗保佑你祖母早些康复,过几日你祖母好些,为父再递折子进宫一趟,现下这般情况,为父也放心不下你祖母。” 进宫一趟? 孟瑾瑶讶然,就她父亲那官阶,就一闲职,即使是有爵位,但也没有上朝的资格,但递折子上奏皇上还是可以的,有什么大事也可经过皇上准许后进宫上报,现在说要进宫,八成是为了世子之位的事了。 她本来还想着谋划一番的,没想到她这不争气的父亲难得争气一番,省去了她不少功夫,在不经意间替她完成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轻轻点头:“父亲处事向来公正,您做主就好,我想去看看祖母。” 孟冬远连连颔首:“哎,好,这个时辰你祖母应该睡醒,用过早饭了,现在去看正好,晚点她可能又睡过去了。” 一行人随孟冬远一起去荣福堂。 招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父女,他们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那么能演,着实让人佩服。 到了荣福堂,孟瑾瑶走到孟老夫人床前,当看到眼前这个嘴歪眼斜,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精神气被抽干,一脸病态,死气沉沉的老妪,她不由一愣,实在很难将这副尊容的老妪,与那个刻薄自私又狭隘的孟老夫人联系到一起。 孟老夫人第一个看到的是儿媳妇招氏,她眼里涌现喜色,刚想要努力跟儿媳表达什么,下一刻就看到自家那孽障儿子,眼底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紧接着又看到大孙女与大孙女婿,她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四人里,除了她那软柿子一般的儿媳妇招氏,其他三个就没一个好东西。 孟瑾瑶却不管她是如何想的,旁边还有侍候的丫鬟看着,为表达孝心,她做戏做全套,坐到床前,心疼道:“祖母,您受苦了,您这般年纪本该是享受天伦之乐,颐养天年的,没想到摊上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把您气成这样。” 闻言,孟老夫人心里震惊,没想到这不讨喜的孙女竟然是来帮她的,难不成是因为他们父女不和,所以孙女才帮她?不管如何,只要得利的是她,那从现在开始,这大孙女就是她的好孙女,她心中一阵狂喜,恶狠狠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对着孙女点点头,对孙女的话表示赞同。 孟瑾瑶抬手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握住孟老夫人的手,接着道:“您放心,父亲一定会好好惩治三弟的。” 孟老夫人懵了:“?” 这是她那逆子干的,跟她的乖孙有何干系? “祖母,父亲都和我说了。”孟瑾瑶轻叹一声,语气间夹裹着几分怒意,“三弟以前看着挺孝顺的,对您也是极好的,却不曾想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骗你说在用功读书,却偷偷逃学,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还夜宿百花楼,把你气成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难怪院试的时候,二弟榜首有名,而他却落榜了,敢情是一直没有好好念书。” 话音落下,孟老夫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又惊又怒地瞪着儿子,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董氏小产,跟儿子闹和离,她为了保住承兴,最后董氏与儿子和离了,儿子恨她,也恨承兴,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报复他们祖孙俩,这逆子又怎会轻易放过?明明把她气病的人是这逆子,而今这逆子却把锅甩给她的乖孙。 顾景熙见小妻子蔫坏蔫坏的,用最关切的神情,说着最诛心的话,不由得庆幸自己没得罪她,不然以后被她诛心那可太难受了。 孟冬远见老母亲气愤难当,想说什么,却又只能干着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底升起报复的快意,努力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温声道:“母亲,您息怒,儿子昨晚已经派人将那孽障带回来,罚那孽障跪祠堂好好反省了。” 他不说这句还好,说完这句之后,震怒中的孟老夫人因过于心疼孙子,直接眼前一黑,气得晕了过去。 见状,孟瑾瑶吓了一跳,以为人就这么没了,忙呼喊两声:“祖母,祖母?” 孟冬远见状,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老母亲就这样被气死了,反正病成这样也不中用了,死了还省了汤药费,连忙上前查探结果,伸手探了探老母亲的鼻息,当感受到老母亲还有呼吸时,他心里很是失落,转而道:“阿瑶放心,你祖母只是晕过去了,都怪你三弟,现在你祖母听到你三弟都火冒三丈,以后在你祖母面前,我们还是不要提起你三弟了。” 招氏连忙让人去请凌府医过来为孟老夫人诊治。 没过多久,凌府医就拎着医药箱过来,给孟老夫人把脉诊治。 孟瑾瑶问:“我祖母如何了?” 凌府医如实回答:“大姑娘放心,老夫人无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晕厥过去,像老夫人现在这种情况,需要静养,受不得刺激,若再受刺激,或许会加重病情。” 孟瑾瑶又问:“那我祖母现在这样,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凌府医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孟老夫人,其实这种情况能正常开口说话都难,就更别说治愈了,但作为一名大夫,他也不能直接说治不好,只道:“这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经过好生调养,还有治愈的可能,但有些人无论喝多少药都无济于事,如今最好的结果是先保持现状。” 孟瑾瑶颔了颔首:“以后有劳凌府医给祖母调养身体了。” 凌府医忙道:“大姑娘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第780章 从荣福堂出来后,孟冬远就按耐不住,直接喊了长女到书房,说是有事商量,不搞清楚长女到底想要图什么,他今晚都要接着失眠了。 顾景熙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孟瑾瑶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温声道:“夫君,你先在院子里走走,我随父亲去一趟书房,等会儿就来找你。” 顾景熙定定看了她一眼,见她轻轻颔首,转而又瞧了孟冬远一眼。 孟冬远心中郁闷,他如今是有把柄在他们手里的,女婿还担心他会对长女不利?且不说有没有把柄,他都不会贸然对长女如何啊,这担心纯属多余。 到了书房,孟冬远开门见山地问:“阿瑶,你想要什么?” 孟瑾瑶愕然:“父亲何出此言?” 孟冬远心里冷哼一声,暗骂她会装,表面上却还是和颜悦色:“阿瑶,你我父女,何须拐弯抹角?只要为父能给你的,都可以答应你。” 孟瑾瑶轻轻摇头:“父亲,请恕女儿愚笨,女儿听不明白您这话何意。” 孟冬远目光沉沉地睨着她,说话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温和:“别以为为父不知招氏什么都同你说了,你知道真相后,不仅没有拆穿为父,还要同为父演这么一出,为父不信你除了不喜你祖母与三弟之外,没有什么意图。” 闻言,孟瑾瑶轻笑:“哦,原来父亲说的是这个啊。” 孟冬远道:“想要什么你直说便是。” 孟瑾瑶回道:“女儿并没有什么想要的,父亲不要多想。” 孟冬远愣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听错了,他这女儿有那么好心?他仍是不信,接着问:“那你为何还要与为父演这么一出。” 孟瑾瑶淡声道:“父亲,您可是我亲生父亲啊,我若是去报官告您不孝,那我此举也是不孝,不孝子女那可是要挨板子吃牢饭的。” 此言一出,孟冬远猛然想起本朝的律例,子孙状告祖父母、父母者,妻妾告夫及告夫之祖父母、父母者,即使所告全部属实,也要判杖刑二十、徒三年,若是诬告,处以绞刑。 是以,子孙藏匿犯罪的祖父母、父母,妻子藏匿犯罪的丈夫,皆可不问罪。 但是反过来却可以,长辈可以告晚辈,丈夫亦可告妻子,只要证据属实,晚辈、妻子就会按照律例处置,而告他们的长辈、丈夫,都不需要受刑。 想清楚这其中缘由,孟冬远这才相信长女是真的没有什么意图,同时也为自己是长辈而庆幸,不然这逆女肯定捅破天都要看他倒霉,现在顺着他,不过是因为不想鱼死网破跟着他一起倒霉罢了,但这也是明智之举,傻子才会放着好好的侯夫人不当,把自己搭进去也要告他。 孟瑾瑶站起身来,温声道:“父亲,方才我们说的话,出了这书房就忘了吧,我得回去了,晚晚年幼离不得我。” 孟冬远点点头,与她一同出了书房,随后又与招氏一起,将他们夫妻二人送到府门口。 孟瑾瑶也担心自己方才什么要求都不提,她那不是东西的父亲会为难招氏,便道:“母亲,您上次带来的糕点味道不错,不知是哪家铺子买的?” 招氏神色一顿,她何时给孟瑾瑶带过糕点?但她反应快,知道孟瑾瑶有意做戏给孟冬远看,让孟冬远有所忌惮,帮她化解接下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忙道:“都是我自己做的,阿瑶若是喜欢,下次母亲多做一些,让人给你送过去。” 孟瑾瑶:“原来如此,那就多谢母亲了。” 他们夫妻离开后,孟冬远没好气道:“你倒是懂得卖关子,昨日问你她想要什么,你就是不说,今日我再三追问,才发现她什么也不图。” 什么也不图? 招氏侧头看他,忽而一笑,觉得自己这丈夫真是又蠢又坏,真是那种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的人,孟瑾瑶想要什么,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了,又怎么会别无所图? 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孟瑾瑶与老夫人不和,又不喜同样又蠢又坏的孟承兴,只喜欢品学兼优的孟承章,估计早就在私下盘算着如何让孟承章继承侯府,而孟冬远现在一下子干掉两个人,中正孟瑾瑶下怀,所以孟瑾瑶看似什么都不要,却又什么目的都达到了。 孟冬远觉得她的笑容刺眼,面色不虞:“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招氏收敛了笑意,接着又道,“承兴如今还在祠堂,何时将他放出来?” “放那孽障出来做什么?放他出来继续惹母亲生气?给口饭吃别饿死就行了,让他在里面好好忏悔。”孟冬远说罢,冷哼一声,将招氏甩在身后,大步流星回荣福堂,继续当他的大孝子,后面还有一出戏要演呢。 招氏轻笑一声,随便这蠢东西如何折腾,她就当看戏好了,给自己添点乐子,不然这日子也忒难熬了些。 马车上。 顾景熙好奇地问:“阿瑶,岳父同你说了什么?” 孟瑾瑶抿嘴笑:“他啊,问我想要什么呢,真是白活几十年了,也不想想如今的他,能给得起什么好处给我。” 言罢,孟瑾瑶凝住了笑意,随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们父女那么多年,父亲还是头一次问她想要什么,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下问的,真是可笑啊。 顾景熙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满眼宠溺地看着她,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问:“他给不起,为夫给得起,你跟为夫说说,如今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孟瑾瑶如今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可爱的孩子,以及慈爱的婆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倒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抬头看他,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我想要的,夫君好像也给不起。” 顾景熙不信:“阿瑶且说来听听,除了天上日月星这等遥不可及的东西,其他的为夫应该能满足。” 孟瑾瑶笑眯眯道:“今晚穿上裙子给我舞一曲。” 顾景熙下意识点头应下,下一刻反应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难以置信道:“不是,你、你说什么?让我今晚穿裙子给你舞一曲?” 第781章 孟瑾瑶从他怀里退出来,朝他眨了眨眼,揶揄地笑着:“我瞧夫君姿色甚好,穿上裙子跳舞应该甚是好看。” 顾景熙脸色僵硬,断然拒绝:“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夫君,你方才不是说我想要的你给得起?”孟瑾瑶说着,轻叹一声,满眼失落地觑了觑他,“我提了你又不给,敢情逗我玩儿呢,可真让我好生难过啊。” 顾景熙知道她在以退为进,内心毫无波澜,坚决拒绝:“这事儿你别想,换了别的我还能应……”他的话说到一半时顿住,有了前车之鉴,现在晓得给自己留余地,便接着道,“换了别的我还能考虑一下尽量满足。” 孟瑾瑶不依不饶:“可我就要这个。” 顾景熙不松口:“不行。” 孟瑾瑶又叹了一口气,故作纳闷道:“奇了怪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怎么现在如此抗拒?” 闻言,顾景熙不明所以:“我几时有过这种癖好了?” 孟瑾瑶回道:“我听母亲说,你年幼时非得穿你表姐的小裙子,学着舞姬的模样翩翩起舞,还穿着裙子跟母亲出过门,把别人家的小公子迷得不行,说长大后要娶你当媳妇。” 顾景熙听罢,只觉天雷滚滚,轰得他脑子嗡嗡的,他脸色变了变,最后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那可真是他的好母亲啊,竟然把这种糗事告诉他媳妇。那段记忆他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听阿瑶提起,他努力回想也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件事,那位小公子是谁他都忘了。 孟瑾瑶欣赏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憋着笑,接着调笑道:“可惜了,听母亲说当初那个说要娶你的小公子,现在成了你的政敌,也不知他在朝堂上跟你吵架的时候,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海誓山盟。” 政敌? 顾景熙脸色再次僵住,他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么一位符合的人选,很快就想到刑部那个肥头大耳、胖乎乎的胡大人,瞬间就蔫了,只希望对方不记得有这么一件过往,不然下次吵了起来,事后拿此事来取笑他,他是真没脸见人了。 见状,孟瑾瑶便知他想起此事了,也想起是哪家的小公子了,当初婆母跟她说八卦的时候,她没问仔细,现在八卦的心思又来了,好奇地问:“夫君,到底是哪家的小公子啊?长大后俊不俊俏?” 顾景熙第一次不希望自己记性太好,这等糗事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被他想起来了,现在倒好,那人是政敌,每次朝会能遇上,这辈子都怕是忘不掉了,他闭了闭眼,不想回答,也拒绝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阿瑶,当着自己夫君的面,关注别人家的夫君长得俊不俊,就不怕你夫君吃醋?” 孟瑾瑶笑眯眯道:“我夫君不会的,因为在他夫人心里,他是天下第一美,别的男子都是庸脂俗粉。” 顾景熙却道:“不,他会,他小气、善妒,是不折不扣的妒夫,所以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当心他跟你急。” 孟瑾瑶轻哼两声:“也罢,你不同我说就算了,我回家问母亲去,母亲肯定会告诉我。” 此言一出,顾景熙心中警铃大作,让她回去问母亲,那还得了?没准儿他那专坑儿子的母亲一时兴起,再跟阿瑶说两件他以前的糗事,忙道:“别,别去。” 孟瑾瑶不饶他:“你说不去就不去啊?我偏要去。” “小祖宗,我告诉你还不成么?”顾景熙无奈轻叹,再次将人搂进怀中,迎上她催促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道,“不俊,长歪了。” 孟瑾瑶又问:“他小时候长得很好看吗?” 顾景熙回道:“不记得了,但小时候似乎是不胖的,现在胖了。” 孟瑾瑶点点头,轻声呢喃一句:“那我回头打听一下你的政敌里面,长得胖的都有谁。” 顾景熙:“……” 往事不堪回首,偏生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会帮他好好回忆,若时光可以倒流,他定要把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抹去,这样糗事就不曾有过了。 孟瑾瑶抬手捧着他的俊脸,满脸期待:“夫君,今晚你会穿裙子给我舞一曲吗?” 顾景熙再一次无情拒绝了她:“不会,不可能,你别想。” “小气,看看都不行。”孟瑾瑶放下手,小嘴一撇,轻哼一声。 顾景熙脑子灵光一闪,想起自家奶乎乎的儿子,都养了几个月了,是该尽孝的时候了,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柔声忽悠她:“阿瑶,我不能穿给你看,但你可以让我儿子穿给你看啊,父债子偿,我欠你的,你找我儿子讨回来不就行了?” 孟瑾瑶乍一听,感觉他这话很有道理,一下子就被他绕进去了,琢磨着给晚晚做两套小裙子,看着过过眼瘾也挺好的。小孩子嘛,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最好哄了,得趁早才行,等晚晚头发长一些,能绑两个小辫子的时候。 可怜的晚晚小家伙还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被他父亲卖了,拜他的好父亲所赐,往后就多了件黑历史。 顾景熙瞧阿瑶似乎听进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听到外面商铺伙计的吆喝声,他借此机会转移话题,免得等会儿阿瑶回味过来,又揪着他不放,到时候他真怕自己受不住阿瑶的软磨硬泡答应下来,便道:“阿瑶,街上甚是热闹,不如我们下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东西。” 孟瑾瑶兴致也来了,点头应着,吩咐车夫停下马车,然后与顾景熙一同下去逛逛。 下了马车,顾景熙只字不提在此之前的任何事,带着她去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糕点铺子、香料铺子逛,与阿瑶相处了那么久,他也摸清了一些门道,这些是最容易吸引女子注意力的地方,一间不够,就多逛几间,多买几件,随后就什么事儿都能抛诸脑后了。 第782章 接下来一连几日,孟冬远都在孟老夫人跟前,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喂吃食、喂药都是亲历亲为,晚上都在床前守着不肯睡,说是母亲病情不是很稳定,怕母亲夜里有个万一。 几天下来,他面容憔悴,眼底乌青一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没了精气神,仿佛跟着孟老夫人一同病倒了似的,在府中所有下人眼里,他就是大孝子,一片孝心感动了一众下人。 孟老夫人却因他的缘故,入口的东西,每一次被他喂进嘴里都想抗拒不吃,可他用承兴威胁自己,说自己敢反抗,他就断了承兴的吃食,自己不敢不吃,吃下去又提心吊胆,生怕这逆子下毒谋害她的性命,心里备受煎熬,想跟他说不用在自己面前装孝子,奈何自己言语能力丧失,压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孟冬远出了孟老夫人的屋子,这几日基本上没怎么休息,他脚步虚浮,下台阶时一个踉跄,幸好有个粗使婆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不然他得摔一跤。 婆子看他累得精神恍惚,道一句:“伯爷,您真是难得的孝子,但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您若是倒下了,老夫人肯定会心疼的。” 孟冬远摆了摆手:“我无碍,只要母亲能好起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我教子无方啊,教出了这么个逆子。” 婆子听罢,也不敢接这话,毕竟做错事的是世子,下人怎敢议论主子的对错? 孟冬远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悲痛而又愤怒的神情,迈着虚浮的步伐出了荣福堂,刚出院门,就有下人匆匆往他这边赶来。 “伯爷,伯爷!” 孟冬远皱起眉头:“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下人到了他跟前,行了一礼,然后禀报道:“伯爷,世子爷已经绝食一天了,今日送过去的吃食,他一口没吃。” 孟冬远眉头皱得更紧:“他做了错事,不在好好反省,竟然还闹起绝食?既然他不想吃,明日就不必给他送了,等他什么时候想吃了再给他送。” 下人晓得他恼怒,但也将话传达到位:“伯爷,世子爷说要见老夫人,见不到老夫人他宁可饿死也不吃。” 孟冬远阴沉着脸,怒不可遏道:“他还有脸见他祖母?若不是他,他祖母又岂会病倒?这是生怕他祖母没被他气死。你回去告诉他,爱吃不吃,不吃就饿死,这等不孝子孙,饿死了,我孟家就当从没有过这么个人。” 此言一出,下人愣住,没想到伯爷竟然不在乎世子爷的死活,看来世子爷害得老夫人病倒一事,已经彻底失了伯爷的心。 那厢,孟承兴听到下人的回复,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他,彻底绝望了。整个家除了祖母,没人会帮他,他的父亲也不在意他的死活,真是好狠的心啊,他好歹是亲儿子啊。 下人也是怕他就这么饿死了,转头伯爷后悔了会向自己问责,便劝道:“世子爷,您还是吃点东西吧,伯爷如今也是在气头上,他说了,只要您说要吃,就让小的给您送来吃食。” 孟承兴梗着脖子:“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吃,有本事他就真的饿死我!” 他话音刚落,肚子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在寂静的祠堂中显得尤为突兀。 饿是饿得慌,但他有自己的坚持,没有再说话,将下人赶了出去。 然而到了后半夜,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再也嘴硬不起来,有气无力的喊守在外面的下人给他送吃食过来。 逞一时之气可以,但真要活活把自己饿死,他是真的怕了。 祖母这座靠山没了就没了,但他也不能真的把自己饿死,他是伯府的世子爷,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等老头子死了,整个孟家都是他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道理他懂。 - 翌日。 朝会上,挂着闲职毫无实权,没资格上早朝的孟冬远得了允许,能与文武百官一起出现在朝会上。 文武百官看到面容憔悴,精神不济的孟冬远,也甚是意外,孟家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孟世子在百花楼被五花大绑带回去的事,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今日朝会没什么要事,没什么官员上奏,孟冬远的事竟然成了这次朝会最大的事。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悲痛道:“臣有罪,请皇上治臣治家不严之罪。” 景文帝其实也听过孟家的事,言官都还没来得及参他一本,他自己倒是主动请罪了,便问:“爱卿何出此言?” 孟冬远回道:“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教出此等不孝的逆子,如今还害得家中老母重病瘫痪,臣有罪。” 他说话间,眼泪就哗啦哗啦的掉,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家那不孝子品行有多恶劣,不学无术,逃课夜宿青楼,把家中长辈气得中风瘫痪,如今家中老母亲听到这逆子的名字都要气晕过去。 说到最后,孟冬远道:“皇上,臣第三子孟承兴品行不端,对长辈不孝,不堪大任,请皇上褫夺第三子的世子封号,改立臣第二子孟承章为世子。另,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亦有罪,请皇上责罚。” 景文帝愣了一下,随即问:“孟二公子品行如何?” 孟冬远擦了擦眼泪:“臣第二子品性良善,读书刻苦,如今在灵山书院念书,已考得秀才功名。” 乍一听,倒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 景文帝看向顾景熙,就见顾景熙马上出列,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为孟承章证明:“皇上,臣岳父此言不假,臣妻弟承章的确是个品学兼优之人,是上回院试的榜首。” 景文帝颔首道:“好,朕允了,孟承兴德行有亏,对长辈不敬不孝,杖责三十,褫夺世子封号,改立孟承章为世子,孟爱卿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孟冬远心中狂喜,没想到这就成功了,也不枉他特意不睡觉,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连忙叩首谢恩:“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783章 孟承章收到继母招氏的书信,信上只写祖母病重,但没有写因何事病重,他甚是诧异,他离家那天祖母明明还好好的,还有精力为难他来着,怎么忽然病重了? 但甭管祖母因什么病倒,出于孝道,他都必须回去,马上向夫子告假,回家看望祖母,必要时也得侍疾。 他刚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去给长辈请安,宫里就来了圣旨。 孟承章惊诧不已,孟家上一次接到圣旨,还是他三弟被册封世子的时候,现在怎么忽然间来了圣旨?就孟家这破落世家,在京城的世家大族里没什么存在感,莫说日理万机的皇上了,就连其他世家,没什么事都想不起还有个永昌伯府来。 除了重病在床的孟老夫人,孟家人皆到场下跪听旨,就连孟承兴都被押着出祠堂前来听旨。 宣读圣旨的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昌伯世子孟承兴品行不端、不孝不悌,革除世子封号,贬为庶人,杖责三十,以正国法。 永昌伯孟冬远教子不严,本当究责,念尔祖上勋劳,罚俸一年,闭门自省三月。 第二子孟承章性秉温良,事亲克尽诚孝,治学颇通经义,阖府推贤,舆情允协。今循《赵国会典》更立贤嗣之条,特晋尔为永昌伯世子。钦此!” 在场的人,除了今日请旨改立世子的孟冬远,其他人对此事没有听到半点风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大家都震惊不已。 孟承章从未想过世子的位置,只想着考取功名,靠自己走出一片天地来,这刚到家,自己就成了日后承袭爵位的世子,喜悦是有一些的,只因孟家落到他手里,总比落到他那品行不端的弟弟手里好,但更多的是震惊,他这次离家的时日也不算长,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孟承兴听着传旨公公宣读的内容,那表情就跟遭雷劈似的,从小他母亲孙氏和祖母都跟他说,以后整个孟家都是他的,他以后是永昌伯,带领孟家重新走向兴盛,可如不仅今世子之位易主,还要杖责三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三十大板下去都要血肉模糊了,这是要打死他吗? 倏然,他猛的站起身来,几近癫狂地笑了,指着孟冬远大骂:“孟冬远,是你!都是你!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能如此对我?你那日不顾我的名声派人去百花楼绑我回来,毁了我的名声,若是没有那件事,事情哪会传出去?皇上又如何得知此事废了我的世子封号?” 孟冬远怒不可遏,还来不及接旨,就霍然起身,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让猝不及防的他一个没站稳摔到地上。 孟承兴刚想继续骂,刚一抬头迎上公公的目光,他心头一紧,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而孟冬远则痛心疾首地骂道:“你这不孝的孽障!把你祖母气成这样,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我孟家真是家门不幸,娶了你生母那毒妇,又生出你这种孽障!我原以为你与孙氏是不同的,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你竟随了孙氏!” 孟冬远言罢,似乎是今日没有休息好精神不济,如今又被气得狠了,他扶着额头,身形一晃,险些被气得晕厥过去,转而似乎想到宣旨的公公还等着他接旨,忙道:“让公公看笑话了。”接着,他扑通跪下领旨,“臣领旨,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的公公看戏看得有些意犹未尽,其实他们父子再闹一会儿也可以的,不妨事,反正他今日没有重要的事要办。永昌伯和长兴侯也真是翁婿俩啊,俩人都养出逆子,逆子也都被废了,比起顾修明,孟承兴的结局还算好了,没有被宗族除名,也没有被流放,但顾修明的罪更大,真是活该的,富贵到手还要作死。 孟冬远接了圣旨后,宣旨的公公就吩咐宫里带来的人,将孟承兴辖制住,扒了他的衣服,只剩里衣里裤,没了锦衣的阻碍,然后摁在板凳上,开始行刑。 当第一板子狠狠打在孟承兴臀上,这位养尊处优,没受过苦的公子当即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板子一下一下地落在他身上,惨叫声一声声响起,饶是太痛的缘故,叫声音量慢慢降低,最后没了声音,显然是痛得晕了过去,但行刑的人却没有马虎,打满三十大板才停手。 孟承兴的臀部早已血肉模糊一片,臀部的衣服布料都被打烂了,可见行刑的人按规矩行事,并没有手下留情。 孟冬远看着儿子的惨状,心底再次升起一丝快意,孟家总算不必交到这孽障手里,还为他与董氏未出世的孩子报了仇,若董氏知道承兴如今的下场,会不会没那么讨厌他了? 招氏瞥了眼脸色惨白,昏厥过去的孟承兴,眼里浮现出一丝怜悯,虽然这不是个好孩子,但这回也真的无辜,不过这事与她管不了,也不想管,给宣旨的公公递了个荷包,道:“公公辛苦了,这是请公公喝茶的,还望公公莫嫌弃。” 宣旨的公公接过荷包,寒暄两句,就带着人回宫了。 待他们走后,招氏便吩咐下人:“去,将三公子抬回去。”说着,又对自己身边的丫鬟道,“请凌府医过来给三公子诊治。” 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应声,上前抬孟承兴。 主家出了这种事,剩余的下人跪倒一地尚未起来,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主家的霉头。 招氏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今日之事都不得议论,若是让我听到谁嚼舌根,发卖出府。” 下人们连忙应声,然后起身散去,心里都暗暗感叹世事无常,曾经被伯爷和老夫人千娇百宠的三公子,如今被革除世子封号,而不被重视的二公子却成了伯府新的继承人,还有二姑娘也是,二姑娘以前多受宠啊,最后名声坏了,嫁给商户,而大姑娘却成了长兴侯夫人。可见这人只要活着,那就还有盼头,还会有翻身的一天。 这时,孟承章才得以有机会说话,问:“父亲,母亲,究竟发生了何事?祖母为何会病倒?还有三弟,他到底犯了何事?” 第784章 招氏本想开口回答,但到了嘴边的话都觉得烫嘴,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这种谎话还是留着让孟冬远说吧,而事情的真相,等孟承章见到孟瑾瑶时,自会知晓。 孟冬远看向儿子,少年身长玉立,生得俊美,眉眼间透着一股清正之气,瞧着就是个秉性良善的好孩子,都怪孙氏那毒妇,若不是那毒妇嚼舌根说这孩子不好,他以前又怎会忽视这孩子那么多年?幸好现在还来得及补偿,他连世子都给承章请封了,承章以前就算对他这父亲有多不满,此刻也该放下了。 他长叹一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承章啊,你弟弟不争气,等为父老去之后,我们孟家可就要靠你了。” 孟承章接着问:“三弟到底做了什么事?” 孟冬远声音里带着怒意:“你三弟不学无术,结交了狐朋狗友,偷偷逃学,夜宿青楼,将你祖母气得中风瘫痪,如今你祖母病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大概也难再站起来,往后余生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孟承章闻言一怔,觉得此事有蹊跷。 他祖母是对三弟寄予厚望,但依照祖母对三弟的溺爱,莫说逃学夜宿青楼了,就算把青楼女子带回家中,祖母也不至于气得病倒,最多是责怪那些狐朋狗友将三弟带坏。 在祖母心里,三弟就是顶好的孩子,无论三弟做了什么事,都是别人教唆的,别人带坏的,三弟是不可能有错的,就连当初三弟谋害董姨小产,祖母对三弟都没有半分生气,而逃学、夜宿青楼又算得了什么? 孟冬远又道:“罢了,不提那混账东西了,先去祠堂,把圣旨供奉起来。” 孟承章没有多问,随他一起去祠堂将圣旨供奉起来,然后再去荣福堂看望孟老夫人。 当看到一脸病态,嘴歪眼斜的孟老夫人,孟承章不由得愣了下,没想到还真如他父亲说的那般,病得很重了,但真的是三弟把祖母气成这样的吗? 孟冬远怕老母亲整幺蛾子,抢先一步坐到床沿,握住老母亲的手,道:“母亲,承章这孩子担心您,知道您病了,收到信就马上告假回来了,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孟承章上前一步,温声问候:“祖母,孙儿回来了,您现在感觉如何了?” 孟老夫人看了眼儿子,她现在哪敢表现出不好?她要是表现出有一丁点儿异样,她的宝贝孙子就得继续关在祠堂,想到承兴,她心疼得直掉眼泪,眼泪说来就来,很快从眼角滑落,又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无碍,让晚辈莫要担心。 见状,孟冬远忙道:“母亲,您莫哭,儿子知道您想孙子,您放心吧,承章这次回来会住上几天的。” 孟老夫人对上儿子那警告的眼神,心里既气愤又无能为力,只得将眼泪憋回去,轻轻点了点头。 孟老夫人不能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孟承章本就对这个祖母没什么亲情,如今对方不能说话,他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关心问候了几句,让祖母好好养病。 孟冬远则是怕老母亲整幺蛾子,道:“承章,你祖母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你风尘仆仆赶回来,也去梳洗一番吧。” 孟承章应声离去。 屋子里剩下母子俩的时候,孟冬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老母亲,扬起一抹笑容:“母亲,差点忘了告诉您,今日我们家有件喜事儿,宫里来圣旨了。” 孟老夫人看向儿子,满眼疑惑,他们孟家如今没落了,皇上还能想起他们家? 孟冬远不疾不徐道:“承兴品行不端,对长辈不孝,把您气成这样。今日早朝,我进宫上奏皇上改立世子,皇上允了我的请求,改立承章为世子,将来承袭爵位。至于承兴,皇上革除他的世子封号,杖责三十,不过您放心,您的宝贝孙子没有被打死,只是疼得晕过去而已。” 话音落下,孟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死死地盯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上奏皇上废了承兴,谈及承兴疼晕过去,他竟然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一般,真是好狠的心!董氏那一胎就算怀的是儿子,那也是个没成型的孩子,哪有承兴重要?为了和狐媚子和没成型的孩子,这样对待承兴,他到底有没有心? 孟冬远笑意更深:“母亲,您好好歇息,儿子明日再来看您。对了,往后您得听话,否则承兴以后会不会出点什么事,儿子可就保不准了。” 言罢,他转身离开。 孟老夫人心中悲怆,这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啊!当年死的怎么就不是这逆子?要是小儿子还活着,绝不会这样对她。 那厢,孟承章私下问了家中仆人最近发生了何事,得到的答案与他父亲说的一样,且仆人还说他父亲孝顺,是难得的孝子,衣不解带照顾他祖母,短短几日就形容憔悴,消瘦了许多。 孟承章总感觉这不是真相,但询问仆人也问不出什么来,或许他大姐姐会知道些什么,明日去一趟长兴侯府便是。 当天夜里,孟承兴因伤势而发起高热,昏迷不醒。 仆人前来向孟冬远禀报,孟冬远怒道:“这不孝子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认错?回去告诉他,少玩这些把戏装可怜,若真的有病就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做什么?” 仆人倒是没多想,只觉得伯爷是在气头上,毕竟伯爷是孝子,老夫人病成这样都是因为三公子,生三公子的气也正常,便先退下去找府医,随后又将三公子高热昏迷的事告知夫人。 到了早上,孟承兴的高热还没退,仍在昏迷中,凌府医神色有些凝重,对招氏道:“夫人,三公子若继续高热不退,恐有性命之虞。” 招氏眉头一皱:“竟这般严重?那可有法子让他退热?” 凌府医回道:“法子是有,但未必管用,我尽力而为。” “那有劳你多费心了。”招氏说罢,看了眼趴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孟承兴,少年嘴唇发干起皮,脸色因发高热而泛红,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就看他生命力是否顽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