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江山笑》 第192章 入药(中) 银针在合谷穴上来回转动,唐姝看着卿言的痛感上升,嘴唇咬紧,就赶紧塞了一块布巾在她嘴里:“疼就咬着。” 卿言乖乖张嘴咬住,别开眼去不看自己的被扎的手臂。 “洛清,你过来,”唐姝吩咐道,“在后溪穴和列缺穴上同时下针。” “是。”洛清照做。 两针下去,卿言疼得牙都要咬碎了。 “接着在商阳穴和阳溪穴上同时下针。”唐姝继续吩咐。 可洛清看着他的卿卿苦不堪言的模样,心都揪了起来,动作便慢了一拍。 “快点,你想让她疼死吗?”唐姝吼了洛清一句。 洛清赶紧回神下针。 “前谷穴和阳谷穴同时下针。” “后溪穴和支正穴同时下针。” 卿言听着唐姝的吩咐,虽然闭着眼,可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扎成刺猬了。 痛感直线上升,卿言似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唐姝看到,极快速地点中了卿言的穴位,让她暂时不能动弹。 “抱着她,别让她乱动,不能一直禁锢她的穴道,会损伤心脉。” 洛清赶紧抱紧卿言,唐姝这才敢解开她的穴道。 手掌下的衣裙已被卿言另一只手揉破了,牙齿紧咬的布巾也因牙龈破裂染上了血,卿言在痛感一波接一波的升级中,终于昏了过去。 “前辈,卿卿她——”洛清急了。 “慌什么,晕了更好,至少感觉不到痛了,咱们快点,她也少受点罪。” 唐姝捏着合谷穴上的银针一直没停过,终于痛感全部都集中在合谷穴,卿言瞬间被痛醒了。 “啊——”一声惨叫。 “把穴位上所有的银针都拔掉。”唐姝吩咐洛清,洛清立刻照做。 接着唐姝慢慢将合谷穴上的银针拔出,缠丝线肉眼可见的随着银针被抽了出来,唐姝抓起卿言的手,将合谷穴的位置塞到思承的嘴里,卿言手臂上的缠丝线渐渐消失了。 卿言又晕了过去。 “卿卿。”洛清赶紧抱住卿言。 唐姝查看了一下卿言,见她没有大碍只是昏了过去,便抓起她的手腕,手起刀落。 殷红的血从手腕上流了下来,落在白瓷碗中,显得沉重又妖冶,约莫放了半碗,唐姝才吩咐洛清给卿言止血。 深刻的伤痕看得洛清心疼,他赶紧给卿言包扎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唐姝往血碗中放入一颗赤金色的药丸,等药丸完全融化后,把卿言这半碗血给思承灌了下去。 “好了,等小护卫醒来,养养就能恢复功力了。”唐姝松了口气,看着洛清那担心的样子,不免提点了他一句,“你家公主没事,不过是亏了些血气,疼晕过去了,你带她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啊,对了,把这颗千乌八珍丸给她吃下去,在热汤中泡个一刻半刻就会醒。” “多谢前辈。”洛清将卿言抱了出去,吩咐侍从来伺候唐姝和仍在昏迷中的思承,抱着卿言往乐翼的汤池去了。 汤池的高水温让卿言有了些反应,池水让衣物都贴在了她身上,让她难受地扯了扯,可身体昏沉,她没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洛清把卿言抱在怀里,帮她脱掉被水浸湿的衣服,只剩贴身的衣物,卿言才觉得好受些,趴在洛清的肩头继续昏睡。 卿言被割破的手腕,松松垮垮的搭在洛清的肩头,呼吸紧贴在洛清身上,娇俏的小脸此时血色惨淡,原本海棠红的唇色也略显发白,看得洛清心疼,不由得把她搂的更紧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卿言终于醒来了。 “洛清。”卿言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我怎么在汤池里?” “前辈给你喂了一颗药,要泡汤池才能醒来。”洛清扣住她的腰,帮助她稳住身形。 卿言没有逞能,站不稳就趴在洛清身上:“洛清,我饿了,想吃珍珠丸子。” “好。”洛清把她抱起出了汤池,在暖房里给她穿好衣服,再抱进了他自己的寝房,吩咐绮儿送午膳。 珍珠丸子的香味终于让卿言的感官有了反应,她拿起筷子吃了两颗,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一些。 “思承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了,前辈说养养就好。”洛清如实回答。 “嗯。”卿言疲惫地点了点头,又强撑着问,“云轩有消息了吗?” 洛清没有回答,不言而喻。 卿言没有再问,手上的筷子停在珍珠丸子上顿着,然后脱手掉了下来。 又一天了,云轩还没有消息,卿言的心里慌得发颤。 “洛清,我好疼,好累。”卿言倒在洛清怀里,闭上了眼睛。 “卿卿若是累了就睡,万事有我。”洛清轻拍着卿言,把她抱到床上。 很快,卿言就睡着了。 睡着失温仍是常态,洛清只得暖着她。 梦里,那些她最爱的人,一个个都危机不断鲜血淋漓,卿言想伸手抓住,却连衣角都没碰到。 洛清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眼角的泪流了又干,干了再流,原本想叫醒她,可又害怕醒来后她更苦,只得将她抱紧。 过了许久,卿言似乎不再梦魇了,洛清探了探她的脉,心里一沉,赶紧去请唐姝。 “这小丫头,心里是藏了多少事儿啊。”唐姝的手搭在卿言的脉上,叹了口气,“无甚大碍,就是思虑过重,再加上身体亏虚,昏睡了过去,这里有四颗千乌八珍丸,每隔六个时辰给她喂一颗,喂完就醒了。” “要这么久?”洛清一听,这得睡两天啊。 “不让她睡久一点,难道等她过劳致死吗?”唐姝不雅的白了洛清一眼,这小子,关心傻了吗? “多谢前辈。” “啊,对了,从小丫头的脉象上看,她睡着了就会失温,这毛病我也能治,等她醒了过来找我。”唐姝转身道。 “这——”洛清犹豫了一下,“失温只是表象,等卿卿醒来,望前辈给她彻底诊治。” “你是说她这个阴生药体带来的缺陷?”唐姝皱眉道。 洛清点了点头。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瞧得起我,我试试吧。”唐姝低叹一声,推门出去了。 第193章 入药(下) 这几日的镜花水月格外安静,除了洛清和乔大夫穿梭于七庐的各个凉房的身影,几乎都看不见人影。 因着卿言的昏睡,丽儿被安排在外围伺候,接触不到核心人物,弄不到真实情况,她便蛰伏下来没有动作,只当是个普通的婢子。 唐姝观察了这个丽儿两天,对于她是谁,以及是谁的人,心里基本已经有了答案,她将这件事告诉唐巍,唐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姑姑,你可看清楚了?”养了几天,唐巍的伤已经好多了,可从床上下来,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唐姝对于唐巍的质疑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我怎么会弄错,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真是太好了。”唐巍兴奋的搓着手,“这回她自己撞上来,我可不会放过她。” 唐姝又一个栗子敲到唐巍头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别太过分。” “知道了姑姑。”唐巍随口回答,可真的心思,却是连表情都没有透露。 唐姝勾唇笑了笑,这个小侄孙是她带大的,怎能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他想做,便随他去了。 洛清的寝房内。 四颗千乌八珍丸都喂了下去,卿言还没醒,洛清有些急了。 已经睡了两天,卿言呼吸平稳,就连失温的情况,都因为这两天有唐姝给她施针而有了改善,洛清原本是放心的,可一直都不醒,洛清便坐不住了。 “前辈,卿卿这是怎么啦?”唐姝被洛清请来给卿言诊脉。 “无碍,扎了两天针,要多睡半天,黄昏时分就会醒了。”唐姝看了看卿言,收拾银针就走了。 洛清看着昏睡中的卿言,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用手臂圈着她,轻抚着她的脸。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言儿。” 洛清把门打开,迎了宁远进来。 昏睡的众人中,宁远是最先醒来的,而卿言、思承和蓝臻至今还未醒。 “前辈怎么说?”宁远来时,看到了唐姝离开的背影。 “前辈施了针,说是要多睡半天,黄昏才会醒。”洛清如实回答。 “蓝臻和思承呢?”宁远再问。 “蓝臻的毒解了,父亲这几日施针照料,也该是快醒了。至于思承,许是还要明日才会醒来。”洛清一一道出。 大家都无甚大碍,宁远心里踏实了些,他摸了摸卿言血色惨淡的小脸,心疼的用手掌又贴了贴,才跟着洛清去到外寝。 二人坐在桌边,洛清给宁远倒了杯茶,问道:“云轩可有消息?” 宁远摇了摇头:“程明程亮也没有回信,就连派出去的探卫,今日也没有获得有用的消息。” 二人正交谈着,门外侍从来报:金老板求见。 “请他进来。”洛清吩咐道。 “金老板?他来做甚?”宁远警惕道。 几日前,因汗血宝马一事,装作买家让金老板做中间人与马贩联系,又约定了三日后带样品来谈,算起来三日已过,金老板该是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洛清将此事捡重要的与宁远说了,宁远留下来照顾卿言,洛清移步七星的偏厅来见金老板。 果然,金老板带着马贩一同来了。 寒暄几句,金老板落座,洛清解释了一句:“前几日内子抱恙,失了约,还望金老板见谅。” “无妨无妨,夫人身体要紧。”金老板立刻回应,对于他来说,能攀上江南皇商,就是等一年也没关系,他赶紧把马贩介绍给洛清,“这位是王老板。” 被称作王老板的马贩点头哈腰的讨好,洛清说明用意,他便赶紧表态:二十匹马不是问题。不仅如此,还把带来的样品当场留下。 生意谈妥,金王二人走了,洛清吩咐聆风阁的探卫跟着王老板,再派人通知唐姝:马贩子找到了,等探出消息后,这个人任由她处置。 回到寝房时,房内又多了一个人。 “你醒了。”洛清见蓝臻坐在卿言床边,上前就替他把脉,“毒倒是清了,就是这身体的损伤,还得将养半月才能恢复。” “我养着就是了。”蓝臻不以为然,然后摸了摸床上卿言的小脸问,“小言儿如何才能恢复?” 洛清见蓝臻这么问,看来宁远已经将卿言昏迷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以蓝臻的性子,没有因心疼卿言而发火,该是宁远劝了他,看在卿言身体虚弱的份上,不要再跟她闹脾气了。 “半个时辰后卿卿就会醒,不过,女子气血亏虚,怕是要养很久了,我尽力而为。”洛清道。 蓝臻没说什么,只是又摸了摸卿言血色惨淡的小脸,发白的唇色让他看着更不忍了。 三人坐在床边等着卿言醒来。 不多会儿,卿言果然醒来了,跟唐姝预测的时间相符。 睁开眼的时候,卿言就看到床边的三个美男子,可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宁远。 “我在。”宁远伸手把卿言托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卿言摇了摇头:“我渴了。” 洛清给她递上一杯水,卿言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我睡了多久?”卿言揉了揉眼睛。 “两天。”洛清回答。 “两天?”卿言心里一怔,“云轩有消息吗?” 宁远摇头摇头:“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就连派出去的探卫也是。” 已经五六天了,云轩还没有消息,卿言心沉到了谷底。 “小言儿,再等等,我已吩咐峪山玄甲军的斥候深入川蜀腹地追踪,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蓝臻道。 “你的毒都解了?”卿言看见蓝臻,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可卿言自己手腕上有伤,不由得又松了手。 蓝臻反握住她的手:“我的毒已解,不用担心。” “外伤呢?”卿言让宁远将她扶起,伸手去摸蓝臻的肩,然后再往下摸了摸他的腰。 蓝臻由着她摸,嘴角弧度上扬:“小言儿,咱俩恩爱,用不着当着他们的面,会吃醋的。” 卿言睨了他一眼,能调笑,看来是无甚大碍了,便收回了手,靠在宁远怀里,攀着他的手臂。 刚刚还得意的蓝臻,看到卿言的这个小动作,不悦了一瞬,伸手就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卿言懒得跟他计较,而是正色问:“峪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94章 挤占 蓝臻坐到床边,拉着卿言的手,将她握在掌心里。 “我们三人到达峪山时,峪山矿区已开凿的主矿段被炸毁了一半,幸而李仁和处理及时,人员伤亡可控。思承在调查时发现了峪山被劫兵器的去向,我便沿着方向去了寻,线索在樊城就断了,不过,我在樊城搜到被劫的大部分兵器,只有极小部分被转移,而后,我派人去探寻过这小部分兵器的去向,目前还没发现被转移去了哪里。” “我记得云轩在峪山连续接到好几封信,前两封信上印的均是大理寺的封缄,许是大理寺的公务,不过,随后有一封信上盖的是傅家的密印,云轩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信中的内容,我便离开峪山了。” “我离开峪山的时候,云轩还在处理峪山矿区的事务,所以,云轩是如何失踪的,我也未可知。” 蓝臻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卿言。 卿言却也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见他没再说下去,卿言只得开口问:“九日噬魂散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一时大意了。”蓝臻说得随意,嘴角还微微笑了笑。 卿言轻咳了一声,攀着宁远的手臂将身体坐正,实在是太虚弱,又不得不靠在宁远身上,开口的声音越发微弱了:“九日噬魂散是川蜀唐门的独门秘药,而且从中毒之日起,每拖一日体内毒素都会加重一次,身体也会虚弱一分,此毒非比寻常,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蓝臻见卿言如此执着,知道逃不过,眼神不由得有些躲闪,洛清看他这副模样,心想这中毒的过程怕是不那么好交代。 “那个,就是一时大意了,真的。”蓝臻挣扎了一下。 “如何大意的?”卿言的声音大了几分。 见实在躲不过去,蓝臻心一横,快快说出了口:“刺客扮作你的模样,入夜的时候潜进我房内,还睡到了床上,我靠近才发现不对劲,所以中了圈套。” 卿言听了,顿时就气得要靠深呼吸才能稳住不发火。这个呆子,如此不合逻辑的出现,竟然还能上当,卿言耐着性子继续问:“为何发现不对劲?” “那人身上没有奶香味儿,我刚靠近就闻出来了。”蓝臻赶紧回答。 那得靠得多近才能闻出来,怪不得中了毒。卿言越听越气,“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可那人手臂上戴着银手镯,脖子上有子母玉佩,长得还一模一样,我就是一时失察了。”蓝臻极力解释道。 卿言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银镯,这是云轩送给她的傅家的传家信物,而脖子上的子母佩,和宁远腰上的玉佩是一套,这些都是卿言独一无二的配饰,的确能迷惑人。 不过,能做到如此细节上都以假乱真的,这人定是对她十分熟悉,又特别想置蓝臻于死地。 所以,这次的危机定是冲蓝臻来的。 卿言看着蓝臻一副我错了,你罚我的表情,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算了,我就是心疼你中了毒。” “小言儿,你这么关心我,我可太高兴了。”蓝臻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还得寸进尺的抓着卿言的手臂,把她从宁远怀里扯了过来抱紧。 “咳咳。”卿言被他扯的轻咳了两声,不由得打了一下蓝臻的肩膀,正好打在他的伤口上,蓝臻倒吸了一口气,卿言赶紧住手,“受了伤就安分点。” 蓝臻可没有这么安分,他没放开卿言,干脆挤过来占据了宁远的位置,宁远被他挤得差点掉地上。 “你就不能别这么幼稚。”卿言真是无语了,又不敢乱动,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得对宁远和洛清道:“给我把他拉开,不然我就把他的伤口压坏了。” “我不要。”蓝臻把卿言抱得更紧了,无赖的样子真是让卿言头疼。 “好好,你小心点,别让伤口裂开了。”卿言只得哄他。 这让蓝臻心情大好。 宁远看在蓝臻有伤在身,也就没跟他计较。 “好了,随你吧。” 卿言拍了拍蓝臻抱着她的手臂,示意他注意伤口别抱太紧,然后开口道:“现下大家都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咱们加强镜花水月的守卫,再休养几日,若是还没有云轩的消息,咱们就启程去川蜀找他。” 三人看着卿言,又互望了一眼,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的确是有默契。 洛清率先开口:“休养几日也好,昨日金老板将马贩带来了,我向马贩定了20匹汗血宝马,马贩允了,我派了聆风阁的探卫追踪马贩,很快就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了。” “那真真是太好了。”卿言高兴地向洛清伸出手,“还是你懂我。” “那我呢?”蓝臻又凑上来,像个花孔雀。 卿言瞥了他一眼:“你住嘴,别乱动,把我抱稳了。” “哦。”蓝臻悻悻地应了一声。 卿言继续道:“我有预感,这幕后之人怕是与川蜀皇室有关,宁远,刘巽那边有何动静?” “没有,一直很平静,不过,”宁远想了想,“此前言儿不是猜测他是川蜀广安王刘庄的儿子吗?这会儿是得到证实了,所以他对汗血宝马感兴趣,或许真的跟川蜀皇室之争有关。” 一边是对峪山矿区有所行动,一边又是积极筹备战马,这川蜀是要干什么? 卿言皱着眉头,一时想不到川蜀的真正的意图,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宁远,刘巽不是想买汗血宝马吗?不如咱们将刘巽请来,告诉他购买渠道,看他会有什么动作,如何?” “好,我派人去给刘巽下请柬。”宁远赞同。 既然看不清川蜀的意图,那么便将人骗出来,让他自己露出意图,如此一来,才能备好对策,云轩的失踪让卿言越发后怕了。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洛清记挂着卿言的身体,睡了两日,他的卿卿需要进食来补充体力。 “嗯。”卿言点了点头,“咱们一起去用晚膳吧。” 卿言拍了拍蓝臻的手臂,示意让她下床,蓝臻扶起她,大家往七星的偏厅去了。 第195章 风骚 七星的偏厅内已经摆上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众人落座,卿言发现思悠思悟已站在两侧伺候,代替了绮儿和丽儿,而门口还站着斥候营的士兵,看来是蓝臻吩咐加强了守卫。 卿言总觉得不对劲,想了想才发现,是蓝臻身边的护卫换了。 “曹遇和曹达呢?你都中毒受伤严重,他俩莫不是——”卿言看了思悠思悟一眼,急切的问蓝臻。 “我和云轩分开后,就将他俩留下保护云轩,云轩失踪时,他俩正在执行云轩派给的任务,是以也不知道云轩失踪原由,不过,我早已通知他二人入川蜀寻找云轩,只不过还没有消息。”蓝臻回答。 卿言一听就上火了:“你,你——我是该说你艺高人胆大还是心地善良舍己为人?自己一身伤,还将贴身护卫送出去,你,你咋不上天呢!”卿言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答应过你,就算我死也会护云轩周全,现下已是没做到,你就别骂我了。”蓝臻一副讨好的样子,卿言只能在心里叹气。 “去峪山之前我就交代过你们,万事以性命为重,凡是可能危及自身的,无论利益多大都要放弃,当时一个个都答应得有模有样,没想到,都是些食言而肥的无信之徒。”卿言气得一掌拍在了桌上。 蓝臻赶紧陪笑,将筷子送到卿言手上:“记住了记住了,下次不会了,别生气,先吃饭。” 事已至此,再多说都是徒劳,卿言自我建设了一下,只好拿起筷子吃饭。 因为伤在右手手腕,卿言吃起饭来很不方便,筷子刚拿稳就掉了,蓝臻见此,赶紧又献殷勤: “小言儿,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 说着,蓝臻舀了一颗珍珠丸子喂到卿言嘴边。 所有人都知道她爱吃珍珠丸子,这都送到嘴边了,卿言实在拒绝不了,看着蓝臻那讨好的模样,还是张嘴吃掉了。 于是乎,蓝臻喂得更殷勤了。 卿言被蓝臻喂了好大一碗,直到探卫在门外求见,才停下来。 “公主,姓王马贩今日一早就联系了一支来自大宛边境的商队,向他们提出了购买汗血宝马的要求,不过这支大宛边境商队却是没这个实力。” 马贩此举完全出乎卿言意料。原以为马贩会有特殊渠道,或擦边或非法,如此一来便可揪出幕后之人,可马贩竟然是按照如此正规渠道购买马匹,这让卿言不得不重新思考下一步计划。 “继续盯着马贩,我就不信,此前以如此低的价格卖出汗血宝马,这个马贩能经得住丰厚利润的诱惑,走正规渠道。” “是。”探卫退下。 “等等——”卿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探卫,“顺便帮马贩推波助澜一把,让其他大宛商队也知道,他想买汗血宝马。” “是。”探卫得令。 “言儿,看来这个马贩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宁远道。 “宁远,你的意思是,马贩与大宛商队联系,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卿言似乎也意识到了。 宁远捏了捏卿言的小脸,笑道:“言儿刚刚吩咐探卫造势,不是也有所疑虑吗?” 卿言点了点头,虽然是猜测,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场交易的汗血宝马是战马,而马贩又是个十分不靠谱的盗马贼,连唐姝唐巍的脚程马都偷,看来还不是这场汗血宝马交易中的核心人物,只能依靠他顺藤摸瓜了。 “我倒要看看他背后是什么人?”卿言皱着眉,一口喝干了手边的汤。 “好,好,一定能查到,来,再喝一碗。”蓝臻献殷勤还没完没了了。 “我吃饱了。”卿言躲开蓝臻的投喂,站起身,“你自己吃,多吃点有利于养伤。” 说完,卿言就带着思悠思悟走了。 “哎,哎——”蓝臻想叫着她,却被宁远拦住。 “洛清,言儿交给你了。”宁远对洛清道。 “好。”洛清赶紧跟了上去。 “你,你干嘛拦着我。”蓝臻气不过。 “言儿有洛清照顾,你就别操心了,先养好伤才是正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跟开屏的花孔雀一般往言儿身上贴,就不怕把言儿吓跑了。”宁远看着蓝臻摇头叹气。 “我哪里像花孔雀。”蓝臻看了看自己。 “哎,风骚还不自知,没救了。”宁远拍了拍蓝臻的肩膀,起身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对了,多吃点,将养好身体才有力气风骚。” “你,你们——”蓝臻气不过,把喂给卿言的汤一口喝了。 卿言领着思悠思悟回到七星洛清的寝房,洛清也跟着进来了,卿言便让她姐妹二人下去休息。 洛清让卿言坐在软榻上,给她诊脉。 好一会儿,洛清才放开卿言的手。 “我还死不了对不对?”卿言歪着头,笑着问洛清。 “卿卿对我的要求也太低了。”洛清搂着卿言的肩膀,“我给卿卿泡个药浴生精补气好不好?” “嗯。”卿言对洛清很是信任,是以也十分听话。 洛清便吩咐侍从给卿言准备浴桶,自己则去准备药材。 卿言进到内寝,打算脱了身上的裙衫,用浴巾将自己裹起来,便于药浴。正解着系带脱到一半,突然有人轻呼着在敲门。 “公主,公主。” 竟然是坠儿的声音。 卿言以为自己听错,赶紧停了手,走到外寝。 “进来。”隔着门还是听的真切,果然是坠儿,卿言允入。 “公主——”坠儿一进门就扑到卿言脚下,声音欢喜又哽咽。 卿言拍了拍她的头:“好了,起来说话。” 坠儿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扶着卿言坐在软榻上。 卿言拍了拍身侧,让她一同坐下。 “不在盛京帮我看着宣华宫,怎的又跑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多月前,坠儿和秦勉一同护送假灵柩入京,迷惑晋王,卿言便让他俩留在京城听候吩咐,时至今日也并未让他俩离京,可现在坠儿却出现在镜花水月,定是事出突然又紧要,卿言不免心里一紧。 “公主,几日前,瑞王殿下收到您送去的晋王给皇上下毒,谋害皇嗣的证据,便挑了五十个聆风阁暗卫让秦勉带来,护卫您的安全,殿下还让奴婢告诉您,两日后就会将证据呈给皇上,让您务必保证自身安全,别被晋王钻了空子。” “另外,”坠儿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殿下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晋王或许不是最终的敌人。” 晋王身后竟然还有人!卿言接过信,飞快的看了大概,心一下子就沉了几分。 坠儿将要传达的话说完,看着卿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马上就心疼起卿言来,还忍不住哭了: “公主,奴婢才离开几天,您怎的就瘦成这样了,脸上也没了血色,思悠思悟是怎么照顾您的啊。”坠儿边哭还边给卿言拢衣服,“衣衫都没给您穿好,她俩真是太没用了。” 看到卿言手腕上的伤,坠儿更是心疼了,哭得眼泪都掉在卿言的手上:“公主,您怎的伤成这样了啊,呜呜呜。” “好了好了,”卿言拉着坠儿的手,“你走后又出了很多事,明日让思悠思悟说给你听,现在替我更衣,待会儿洛清要给我泡药浴。” 坠儿赶紧止住哭声,贴身伺候。 不多会儿,洛清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将浴桶搬了进来。 “洛公子。”坠儿给洛清见礼。 洛清见了坠儿先是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向坠儿点头示意,然后又转向卿言:“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洛清的感觉也是敏锐的。 “待会儿再说。”卿言握住洛清的手。 “好。” 侍从们将浴桶放好,热水也已放了大半桶,洛清便打发他们出去。 “公主。”坠儿心里担心她的公主,赖着不肯走,还是被卿言好言劝走了。 洛清将药粉倒进浴桶,再把卿言抱了进去,灼热的水温激得卿言不由自主躲了一下。 “卿卿,忍一忍。”洛清将卿言往水下压了压,卿言本能的用力反抗,洛清狠了狠心手上用了一些力气,卿言只得忍着灼热让药水淹没过胸口。 卿言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轮廓流了下来,混入浴桶里的药水。 隐约中,卿言闻到一丝与药香不同的味道,似乎是奶香,这让她突然想起蓝臻发现刺客的不对劲,就是因为那个刺客身上没有奶香味儿。 倒是听说过体香中有花香或者药香的,却没见过有奶香的,莫不是牛乳喝多了的缘故?卿言抬起自己的手臂嗅了嗅,刻意去闻似乎又闻不出来了。 “洛清,我身上有奶香吗?”卿言把手臂抬到洛清跟前,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嗯。”洛清眼神晃了一下,掩饰着不自然。 怎的问一句就脸红了。卿言笑着看洛清,低头擦汗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浴巾已经松开了,身前的饱满一览无余。哎,卿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遮住了洛清的眼睛。 第196章 寿命 当水温逐渐舒适后,卿言便枕着洛清的手臂,在浴桶里睡着了。 约莫泡到药水微凉,洛清便把卿言捞了出来,包着干爽的浴巾抱上了床。 洛清看着睡得恬静的卿言,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脸,却是意外发现,卿言竟然没有失温。洛清赶紧给她诊脉,发现脉相并无变化,便不敢大意,还是将她暖在怀里,只是没有给她输内力。 翌日清晨,卿言是被热醒的,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裹着浴巾,床上只有自己一人。 “公主。”听到内寝的动静,坠儿便进来伺候。 “洛清呢?”卿言记得昨晚泡药浴的时候洛清还在,现在也不过是辰时初刻,以往无事,洛清都是要陪着她醒来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洛公子说若是公主问起,就说前辈有请。”坠儿一面伺候,一面回答。 唐姝?洛清去找她干什么?思承还没醒,莫不是他的身体有异? 卿言被坠儿伺候着梳洗整理完毕,还没用早膳,就听到探卫来报: “公主,刘巽回柬了。”探卫递上回帖。 请柬刚送过去,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回帖了,看来这个刘巽对汗血宝马是急切得很啊。 卿言拆开回柬,看到回柬对象是宁远,便让坠儿去请宁远,自己细细看了回柬。 宁远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思悟端着早膳。 卿言心里一乐:宁远对她是越发上心了。 卿言招呼宁远坐下,递上回柬,自己也不拘着,思悠的餐盘里有啥她就吃啥。 “慢点。”宁远摸了摸卿言的头,又看了看回柬道,“刘巽答应三天后来赴约。” “那,咱们还有三天时间做准备。”卿言喝着小米粥,思忖了一会儿,又招了探卫来询问,“马贩那边有什么消息?” 探卫回答:“此前咱们向其他大宛商队放出消息,马贩果然扛不住了,只得回绝了所有商队,闭门谢客,没有再对外联络,不过却派了小厮一直守在城南的锦华客栈。” “城南?”卿言皱了皱眉,“刘巽也在城南吗?” 探卫:“不,他在城北。” “刘巽派人打听过马贩吗?”卿言继续问。 探卫:“没有。” 卿言有些不解,既然这个刘巽如此在意汗血宝马,为何没有四处打听,而是将宝都押在了他们这个对外宣称的大齐皇商身上? “宁远,你对刘巽印象如何?”卿言挥手让探卫退下,转而问宁远。 宁远顿了一瞬才道:“刘巽虽是广安王的儿子,却完全没有沾染这个川蜀纨绔王爷的恶习,眼明心正。” 这个评价倒是不低,卿言看着宁远点了点头,把刚刚对刘巽的疑虑说了出来。 宁远想了想道:“言儿若是对刘巽不放心,大可不理会他,反正是他想求着咱们。” “不,”卿言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川蜀在峪山闹了大动静,云轩又在川蜀失踪,还遍寻不着他的踪迹,既然刘巽对汗血宝马有如此大兴趣,咱们可以通过刘巽来找云轩。” “这倒是个好办法。”宁远恍悟,也赞同。 “宁远,洛清也见过刘巽,既然要宴请他,便听听洛清的意见。”卿言道。 “也好。”宁远点头。 卿言想了想:“洛清去找唐姝了,我去唐姝的那儿看看,你给刘巽再回个帖,吊足他的胃口。” 说完,就各自行动,卿言便往唐姝住的风轸去了。 进了风轸的大院,卿言没让人通报,而是问了唐姝的所在,自己找去了。 “前辈,若是再用一次墨葵花,卿卿能否——”这是洛清的声音,急切又希冀,却陡然被唐姝打断。 卿言好奇,便拉住坠儿,躲在了窗角下偷听。 唐姝叹了口气:“小子,我知你对小丫头的情意,可她这身体,哎,墨葵花也不是万能的,能救她一次,救不了第二次,再这样下去,小丫头左右不过十年寿数,所以,现下最要紧的是找你师傅治好她的不易受孕,趁现在她的身体还受得住,作为大齐的储君,她得留个后。” 听到这儿,卿言怔了一下,坠儿更是捂着嘴不敢相信。 “前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洛清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 “小子,眼下我是无能为力,不过——”唐姝顿了顿,卿言也赶紧竖起耳朵听,“唐门有一秘方,或许可以延续寿命,可——”唐姝欲言又止,“一旦用药,便终生不可停,而且,而且,”唐姝别开眼不去看洛清,深呼吸后一口气说完,“会无法受孕,治不好的那种。” 洛清听完,浑身一怔,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卿言躲在窗角听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悲伤不已的坠儿走了进去。 “卿卿。”洛清看到卿言便赶紧迎了上去。 唐姝却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小丫头,来坐。” 卿言拉着洛清的手,在掌心握了握,坐到唐姝身边。 “小丫头,你都听到了吧。”唐姝给卿言斟了一杯茶。 卿言谢过,道:“前辈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吧。” 唐姝笑了笑:“小丫头还挺聪明,那,你有什么想法?” 卿言也笑了笑,道:“前辈,若唐门的秘方真能起作用,无法受孕的事儿倒也不必在意,大不了生完孩子再用秘方。”虽然卿言想拖到自己身体完全长成再生育,可现下却是在时间上不允许了。 “小丫头,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就是想当着你的面说。”唐姝叹了口气。 卿言看着唐姝,没有立刻开口问,只是抿了抿唇,道:“让我猜猜,前辈是不是想说,若是选择先生孩子,即使有秘方也活不长,对吗?” 唐姝微愣,对上卿言的眼睛,不由得淡然了许多:“小丫头,你还真看得开,的确如此。唐门的秘方也不是仙丹灵药,我探过你的脉,尽早用药才能让你延寿,若是等生下孩子,怕是——”后面的话,唐姝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那就不要孩子。”洛清急了,冲口而出,“马上用药。” 卿言笑,伸手搂住洛清的手臂,还蹭了蹭:“相公,孩子还是要生的,毕竟我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卿卿。”洛清搂住卿言,把她压进怀里。 唐姝看了他俩一眼,起身出去,还把伺候的人都叫走了。 “洛清,我既然当了大齐的储君,就得担起这个责任,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也是大齐的,我若无后,晋王一脉就不会消停。”卿言搂着洛清,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再说,治病这种事,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呢?” “卿卿。”洛清将她搂的更紧了。 卿言靠在洛清的肩头,闭了闭眼,又睁开,缓缓道:“洛清,昨日坠儿带来了哥哥的密函,盛京此时已是风起云涌,朝堂争斗波谲云诡,每日都有大臣直接从大殿上拖下去处死,晋王也已做困兽斗,就连父皇的身体也出了问题,已连续咯血一个月了。” “现在大齐是内忧外患聚集,若我这个储君再被散播出去后,大齐危矣。” “所以,洛清,这个孩子我必须生,而且要赶在父皇驾崩前宣布有孕,并确定是男胎。” “可你现在的身体——”洛清心疼她。 “气弱体虚而已,你可以把我养好的,对不对?”卿言笑,在洛清的嘴角落下一吻。 “真是拿你没办法。”洛清回吻她,将她抱起回七星的住处。 第197章 色诱 回到七星,洛清并没有带卿言回寝房,而是来到了西暖房。 西暖房内放了许多或原料或成品或半成品的药材,乔大夫也正在西暖房内配药。 “公主,清儿。”乔大夫见到二人,却也知晓卿言的脾性,只是微微见礼。 “乔大夫,这几日多亏您照顾咱们这些病患,辛苦了。”卿言被洛清扶着坐下,也不忘与乔大夫招呼。 “分内之事,公主客气了。”乔大夫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洛清问,“清儿,你将公主带来药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父亲,公主她——”洛清还未说完,乔大夫已经将手搭在卿言的脉上了。 约莫过了一会儿,乔大夫为卿言诊了双脉,才缓缓开口对洛清道:“此前我与你说过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阴生药体在消耗公主的生命,左右是要损害寿数的。” “父亲,前辈说卿卿还有救,不过要先调理好身体。”洛清捡重要的与乔大夫交流。 既然如此,乔大夫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砖红色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梅洛,每日一颗,可筑根基。” 洛清也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天青色瓷瓶放在桌上:“父亲,卿卿等不及了,这是榴花,若是配合梅洛一起,十日内身体可恢复。” “需要如此激进吗?”乔大夫似乎不赞同。 “时局所迫,无可奈何。”洛清将两瓶药贴身收好。 “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好自为之,若有需要尽管说。”乔大夫叹了口气。 “多谢。”卿言致意,与洛清离开了。 洛清扶着卿言回到寝房时,宁远和蓝臻正在门口等他们。 “去哪儿了?身体不好就要休息,瞎折腾什么。”蓝臻先一步从洛清手里将卿言接过,搂进怀里。 “洛清给我拿药,我去找他,你咋咋呼呼啥?”卿言轻掐了一下蓝臻的腰间,紧实的肌肉让卿言的这一下像挠痒痒,蓝臻全当打情骂俏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蓝臻故作委屈,还不忘在卿言身上贴了贴。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卿言伸手轻轻搂着蓝臻的腰,另一侧腰间的绷带格外明显,卿言便引着他坐到外寝的软榻上,自己坐在他身边,“身上的伤口换药了吗?” “没呢,就等着你给我换。”蓝臻一边说着一边解自己的衣服。 “你,哎,哎——”卿言怕牵扯到蓝臻的伤口,没敢阻止他,便让洛清拿了药箱过来。 卿言手腕上的伤限制了她的动作,蓝臻看着卿言缓慢又笨拙的样子,不由得后悔自己这种撒娇的行为。 “算了,还是让洛清来吧。” 蓝臻的小心思卿言岂会不知,看着他这一身的伤,卿言竟舍不得假手于人:“别动,等会儿弄疼你又要嗷嗷叫。” “我哪有。”蓝臻悄咪咪的笑,心里乐得十分开怀。 “对了,洛清,你见过刘巽,你对他印象几何?”卿言一边给蓝臻换药,一边说正事儿。 “知理明义,善恶果断,比起那日同他一起的表弟,他不似个纨绔。”洛清给卿言递上药粉。 卿言思忖了一会儿,宁远和洛清对刘巽的评价都不低,而自己见到刘巽的第一眼,也觉得他眉目清明,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不是阴险狡诈之徒。 于是卿言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用汗血宝马为饵,找出刘巽的真正意图,并让他帮助寻找云轩。 三人都没有马上表露意见,而是沉默一瞬。 卿言没有停下自己手上换药的动作,却也盯着三人看了看。 最先开口的是宁远:“我同意,言儿的想法可行。” “我也同意。”接着是蓝臻。 “嗯。”洛清也点点头。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三日后咱们就给刘巽演一场好戏。” 卿言给蓝臻换好药,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里一酸。 蓝臻健美的身形与宁远相似,就连战损的程度都是如此一致,让卿言不免有些心疼,手下的动作是越发轻柔了,触碰到蓝臻的新伤旧伤时,卿言的手都颤了一下。 蓝臻看着卿言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飞起,看着宁远,眼神里都是得意:“我说过,她就喜欢我长得好看,没错吧。” “上次我色诱她,她就上当了。” “下次我再如法炮制,她还会上当。” 卿言原本还沉浸于心疼蓝臻,可一下子就被他这几句话雷得外焦里嫩,放在蓝臻胸肌上的手留也不是撤也不是,最后羞得把他一推,转身跑了。 宁远看着卿言跑出去,对蓝臻道:“她脸皮薄,你这般激她,小心她不理你了。” “我不信,小言儿就是最喜欢我。”蓝臻嘴硬。 “好,就看今晚言儿是去找你还是来找我。”宁远瞥了蓝臻一眼,笑着出去了。 “我受伤了,小言儿今晚定是要陪在我身边。”蓝臻心虚又不服气,冲着宁远喊了一句。 “你消停点吧。”洛清拍了拍蓝臻的肩,也出去了。 “喂,这是你的房间,你去哪儿?”蓝臻道。 洛清背对着蓝臻挥了挥手:“留给你,好好反省一下。” 卿言红着脸跑了出来,想起那次被蓝臻的那张脸给蛊惑,便气血上涌,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七星。 七星与乐翼相邻,卿言想起思承还未醒,便进了乐翼,往思承的寝房去了。 房内,乔大夫刚给思承施完针。 “公主。”乔大夫见礼。 “乔大夫,思承如何?”卿言上前看他。 “恢复得很好,公主的血有奇效,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乔大夫收拾好药箱,与卿言示礼出去了。 卿言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思承,不由得叹了口气,让侍从叫来思悠思悟细心看护。 “你姐妹二人今日就在这里照顾,思承醒来便告知于我。” “是。” 卿言刚出乐翼的门就碰上了唐姝。 “小丫头,你也来看小护卫,算你用心。” “前辈,您这话说得,好像我薄情寡义似的,怎么说我也为救他耗了半条命。”卿言知唐姝打趣她,也不甚在意。 “你个小丫头,真是活不明白,你家小护卫是想要你的半条命吗?他是想要你这个人。” 唐姝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卿言看到宁远走了过来,想必也是来看思承的,不知道他听到多少,便咬了咬唇,迎了上去。 唐姝看到宁远,哈哈一笑,也不探望思承,转身跑了。 卿言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思承还未醒,我让思悠思悟照顾,她们定会尽心。”卿言道。 “嗯。”宁远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你到乐翼的偏厅等我,我约了洛清商议对刘巽的细节。”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乐翼?”竟然还提前约了洛清,卿言诧异。 宁远笑了笑,凑到她耳边低语:“这点默契都没有,我拿什么做言儿的青梅竹马,况且,我今日还在蓝臻面前夸下海口,赌你今晚会来找我而不是去找他。” “你——”宁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又争又抢了,还跟蓝臻这只花孔雀杠上,真是,真是不消停。卿言只敢在心里笑。 “好,我等你。” 第198章 刘巽(上) 卿言按照宁远说的,到了乐翼的偏厅等他,进门的时候正看见洛清在斟茶,便走了过去,坐在洛清身边。 卿言端起茶杯闻了闻:“金骏眉有什么好喝的,坠儿,去准备秋雨百合茶。” “那是什么?”洛清将茶盏移到一旁。 “一种花式花茶,适合入秋时除燥平心。”卿言莞尔一笑。 到底是坠儿伺候得心,不多会儿,便将泡制秋雨百合茶的一应用具端了上来。 秋雨百合茶取立秋后第一场雨后的卷丹百合的花瓣,与当年的明前龙井同炒,得到基茶,再加入不同花式口味的佐料,便可泡出十数种秋雨百合茶。 卿言一边解说一边为洛清泡茶,手法很是纯熟。 洛清接过卿言递来的茶杯,品了品,果然茶香果香花香融合而荟,香气层出不穷,沁人心脾。 “卿卿还加了玉竹。”洛清一口就尝出来了。 “我家夫君果然是神医,茶里只加了一点点玉竹都被你尝出来。”卿言不吝赞美,洛清不由得笑了。 二人正喝着,宁远进来了。 “这是秋雨百合茶的香味。” “嗯。” 卿言点了点头,推了一盏茶到宁远面前,宁远坐下喝了一口:“言儿的花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养人。” “那咱们就边喝边聊。”卿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三人商议着应付刘巽的对策,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公,公主。”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卿言寻声望去,思承正扶着门框,思悠思悟站在他身边,搀着他。 “刚醒就折腾,怎么对得起我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大碗血。”卿言起身走到思承面前,看着他盯着自己上下审视,想必是听说了什么,来看她是否安好,“我有洛清看着呢,身体无碍,你赶紧去休息。” 卿言又转向思悟道:“去请唐姝前辈来给你哥诊脉,就说——”卿言偏头想了想,“就说她的小护卫醒了,我只有三天时间让他恢复行动力,若能做到,我就再给她讲我大齐太医院里的另一个故事。” “是。” 思悠思悟搀着思承下去了,思承不舍的回头,正撞上宁远投来的目光,便赶紧转过头去。 “言儿,不管思承三日后能否恢复,这几日都由我来贴身护卫你。”宁远道。 “洛清,给他看看。”卿言没说允,也没说不允。 宁远无奈,将手腕递到洛清面前。 洛清诊了诊,对卿言点了点。 “这两日,哥哥会把晋王下毒谋害父皇的证据上呈,盛京想必就是晋王的坟墓了,哥哥怕晋王狗急跳墙,所以遣秦勉带了五十聆风阁暗卫来护卫,咱们目前安全无虞。”卿言道。 “昨日,我也收到瑞王殿下的密笺,为防盛京有变,我已当即休书密调宁家军锐锋营到盛京的卫县驻扎,听候瑞王调遣。”宁远回应,想了想又说,“蓝臻回来的时候也并未带上玄甲军,想必是留在峪山了。” “蓝臻说玄甲军没有兵符,所有调令都是他手书,走,咱们找蓝臻。”卿言突然想到,拉着宁远就走。 洛清落在后面看着他俩,还是快步跟上了。 蓝臻在洛清房中睡得正香,听到推门而入的动静就立刻醒了。 “小言儿。”蓝臻看到先进来的是卿言,顿时心花怒放,可看到后面跟着的宁远和洛清,脸色就变了。 卿言走过去坐在床边,将蓝臻扶起,给他身后垫了靠枕,然后直接问:“玄甲军是不是已全部驻扎峪山?” 聊正事,蓝臻立刻谨慎起来:“敢在此时对新式兵器动手,许是背后之人想趁盛京大动,对峪山不利,峪山边军主帅楚慎虽未有异心,但非常时期难免生出观望之意,所以,我就将玄甲军秘密悉数调回驻扎峪山,对外却宣称北上。” 卿言心中一怔,这是得有八百个心眼子才能未卜先知啊,幸而蓝臻入赘做了侧驸马,否则就是劲敌。卿言转头看了宁远一眼,二人十分默契的交换了眼神。 卿言将刚刚与洛清和宁远商议的对付刘巽的法子,详细与蓝臻说了,却没给他做任何安排,蓝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洛清,这几日,蓝臻就交给你了。”卿言握着蓝臻的手。 “卿卿放心。”洛清承诺。 已近午时,坠儿来请众人用膳,卿言看着蓝臻傲娇的模样,笑了笑还是扶着他出来,一行人到偏厅用膳。 蓝臻一上桌就变身饲养员,借口卿言手腕有伤,又开始投喂,终于在被喂了一整碗后,卿言忍无可忍的和宁远换了座位。 “小言儿,再喝碗汤。”蓝臻想凑上去,却被洛清按下。 “一直喂,卿卿要被你吓跑了。”洛清接过蓝臻手里的汤,一口喝掉了。 “这些日子,小言儿瘦了好些,抱起来都没以前舒服了,得吃胖一点才有手感。”蓝臻一副矫情的模样,卿言被他气得直咬牙。 “你——”卿言忍不住对他挥了挥拳头。 蓝臻却是隔着宁远抓住卿言的手:“小言儿,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闭嘴!”卿言抽回手,给他盛了一碗汤,“吃你的饭。” 正你来我往的笑闹着,探卫来报:王姓马贩的小厮在锦华客栈等的是川蜀护国大将军的副将王晟。 “什么?军队卖战马?”卿言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众人皆震惊不语。 只有蓝臻幽幽感叹了一句:“川蜀怕是要内乱了。” 所有人都望向他,这句话算是说中了大家的心中所想。 “宁远,这个副将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卿言问。 “这个我知道。”蓝臻又凑过来,还挤占了宁远的位置,“川蜀与南夏向来有边境领土之争,四年前,我曾率军与这个川蜀的护国将军有过一战,他的实力不如宁远,很快就被赶了回去,所以,这个护国将军不过是听起来吓人罢了,至于那个副将王晟,虽然功夫不行,倒是个谨慎之人。” “所以,这是个草包将军?”卿言道,“鲁莽挑衅,还没打赢,丢了领土,不仅没有以死谢罪,连兵符都没上交,他莫不是川蜀皇帝的儿子吧。” “不然怎会如此受宠,连罚都没有。”蓝臻证实了卿言的猜测,“川蜀的护国将军叫刘荣,嫡出的二皇子,母族强大。” 原来如此,卿言点了点头。 “草包皇子,贪功还贪财,竟然卖军马,他老爹若是知道,还不手撕了他。所以,我觉得刘巽对汗血宝马有这么大兴趣,怕是另有所图。而且,我怀疑刘巽心机深成,怕是不愿意自己捅破这件事,想让我们来背锅。” “这就说得通了,刘巽对汗血宝马如此在意,却没有派人探寻王姓马贩的踪迹,而是只想通过我们,来将王姓马贩和他背后之人牵扯出来,就是想把这件事的导火索放在我们身上。军马被卖一事迟早要暴露,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与刘巽有关,否则川蜀皇帝追究起来,刘巽作为川蜀广安王的儿子,就有设局之嫌,将最得宠的皇子拉下马,便会被川蜀的皇帝和皇后同时记恨。”宁远分析道。 “下这么大一盘棋,这个刘巽怕是想造反吧。”蓝臻又道,“川蜀皇帝早年伤了身体,总共两个儿子,大皇子还是庶出,我赌刘巽是大皇子的人。” “我也有此想法。”宁远附和。 卿言却是思忖着,没有马上回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赌刘巽是想自己当皇帝。” 第199章 刘巽(中) “二对一赌了。”蓝臻又推了推旁边的洛清,“你站哪边?” 洛清看着卿言笑了笑,刚准备开口,就被蓝臻先打断:“你听我的。” “行,三对一。”卿言也不在意,一语定下。 “好,那便是三对一。”蓝臻斟满一杯茶递给卿言,“小言儿,若是你输了,当将如何?” “我若输了,条件随你提。”卿言的直觉让她肯定自己的判断。 “一言为定。”蓝臻以茶代酒先干了,“我若输了,就让你睡个够本,起不了床的那种。” “啥?”卿言愣了一下,还被茶水呛了一口,“你,休要胡言乱语。”说完,站起身来扭头走了。 “你不消停就别拉上我。”洛清拍了拍蓝臻的肩膀,也跟着卿言出去了。 宁远却仍坐在桌边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走?”蓝臻挑了挑眉。 “蓝臻,你对言儿如此争抢,无非是想试探你在她心中的位置,我答应过言儿,不再相让,你,好自为之。”宁远说完也走了。 “我会怕你?哼——”蓝臻口里说着,眼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后怕。 蓝臻心里清楚,一直以来,宁远从未主动进攻,甚至纵容他们攻略卿言,为此还出谋划策过,现在却是不一样了,蓝臻有些慌了。 卿言从七星的偏厅出来,正遇上唐姝来找她:“小丫头,你跟我来。” 看到洛清也跟着,便没说什么,让他一起了。 三人一起到了风轸,进了唐姝的寝房,房内竟然是唐巍和丽儿在等着。 这是要捅破这层奸细的窗户纸,来个大清除了吗?卿言看着唐姝,用眼神问她。 “公主。”丽儿向卿言行礼,“唐公子说您找我。” 唐巍一把扣住丽儿,押着她跪下,毫不客气的说:“装什么装,唐婉姿,我早就知道是你了。”说着撕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真漂亮。卿言见到唐婉姿的第一眼便感叹,如此一张脸,要藏在面具下,还真是暴殄天物。 “你们认识?”卿言问。 “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回答的是唐巍,此时他身上的伤已经大好,锁住唐婉姿自是不在话下。 唐姝斜睨了一眼唐婉姿,拉着卿言坐下,洛清也坐到了卿言身边。 “她是唐新龙一脉,比巍儿大三岁,巍儿少时不经事,被她勾引过,她负了巍儿,为了荣华富贵,转投了川蜀的广安王。”唐姝对卿言道。 “所以,她是刘巽的人?”卿言惊讶。 “刘巽?”唐姝更惊讶,“广安王叫刘庄。” “刘巽是他儿子。”卿言解释道。 “没想到刘巽在镜花水月里留了一手。”洛清搂着卿言的肩,在她耳边低语,“咱们的计划或许可以再增加一环。” 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卿言认同洛清的想法,捏着唐婉姿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给刘巽去信,就说许家兄妹找到了其他汗血宝马售卖的渠道,不打算找王姓马贩了,三日后的邀约会将其他渠道介绍给他。” 唐婉姿怒瞪卿言不就范,唐姝见此,懒得多言,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唐婉姿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唐姝。 “怀疥丸,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手上就会长烂疮,两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身上就会长烂疮,三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脸上就会长烂疮,而且无药可救,你自己掂量。”唐姝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我不要,不要长烂疮,你给我解药,我什么都写。”唐婉姿立刻就妥协了。 果然,以色侍人,脸最重要。 “坠儿,笔墨伺候。”卿言吩咐。 不多会儿,唐婉姿就写好了,动作十分迅速,想必是被唐姝吓狠了。 唐婉姿把信递给卿言后,立刻声泪俱下地向唐姝求解药。 唐姝笑着看唐婉姿惊恐地样子,心花怒放:“不过是一颗保宫丸,要什么解药。” “保宫丸?”唐婉姿愤怒地咬着牙,却又不敢造次。 “巍儿,把唐婉姿拖出去。”唐姝看见她就心里有气,而唐婉姿回头看唐姝时那狠厉又怨恨的眼神,让唐姝更是火气大了,“巍儿,唐婉姿随你处置,有仇报仇死了我给你兜着。” “不要——”唐婉姿惨叫着被拖了出去。 “前辈果然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啊。”卿言抿嘴笑。 唐姝也不恼,引着卿言和洛清入了内寝。 女子闺房,外男随意出入有所不妥,洛清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 “小子,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过来。”唐姝一看洛清就知道他顾虑,便开口叫他,“你爹都得叫我一声师母,你还敢不听我的话?” 如此一说,洛清便了然了。 内寝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唐姝让洛清将它们打开。 洛清上前一一查看,道:“前辈,这些都是大补之物,卿卿现在身子虚,我用梅洛和榴花给她调理十日,身体可恢复到失血前的状态,如此再用这些才可。” “这些就是给她十日后再补的,你好生收着。”唐姝道。 “多谢前辈。”卿言见礼。 “好了,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洛清这小子交代。”唐姝送客,卿言便带着坠儿出去了。 “前辈可是有话要说?”唐姝如此明显支走卿言,洛清也看出来了。 唐姝:“小子,还挺精明,我问你,打算何时带小丫头去仙医谷找你师傅?” 洛清:“云轩在川蜀失踪了,卿卿想借刘巽的手找人,两日后给刘巽设了个局,卿卿怕是要找到云轩才肯跟我去仙医谷。” 听到云轩的名字,唐姝一下子就好奇起来:“小子,你不吃醋的吗?” 洛清见唐姝一脸八卦的样子,微微一叹:“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吃什么醋。” 唐姝立马就不赞同了:“情敌诶,去一个便少一个,少一个你就多一份受宠,有什么不好。” “前辈,我与卿卿情投意合不用争宠。”洛清对唐姝的逻辑哭笑不得,“好了,前辈若是无事,晚辈告退。” “还真处成了兄弟啊,小丫头这后宫也太和谐了。”唐姝笑,嘴角微微掀了掀,眼珠却在滴溜打着转。 第200章 刘巽(下) 卿言将唐婉姿的信件用她的渠道送出,便计算着多久能得到刘巽的回应,刘巽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不过半日就往镜花水月里递了消息,卿言便把大家都召集到七星的正厅商议对策。 “刘巽这是急了。”宁远看完便笺又递给蓝臻。 蓝臻接过便笺看了看道:“他自然是要急的,私卖军马这事,就算那个草包二皇子刘荣,顶着护国将军的头衔,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次抓不到他的把柄一次击溃,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刘巽怕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不如咱们把王姓马贩的行踪透露给他,让他自己入局,咱们黄雀在后。” “不行,”卿言否决,“这次,咱们要把马贩的行踪死死瞒住,引得刘巽来找我们,进而再以此为要挟,让他帮我们把云轩找出来。” “言儿,你这般逼刘巽,我怕他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后对你不利。”宁远担心道。 卿言靠近宁远,把自己的手挤进他的掌心:“没有时间了。前日里,坠儿带了哥哥的信过来,哥哥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连续咯血一个月了,所以,接下来,盛京的风起云涌我们便脱不了干系,我估摸半个月内,父皇和哥哥会联手将晋王一党铲除,届时,我回到盛京,定会有晋王党羽为自保来投诚,哥哥还说,他查到晋王身后还有人,所以,我若接收了这批投诚者,想必这个晋王背后之人是坐不住的,把他一同揪出来,咱们才能安全。” “好,就这么办。”蓝臻一拍桌子,总结陈词,“我来负责小言儿的安全,宁远去赴约与刘巽会面,放出消息,洛清去把王姓马贩控制起来,让刘巽找不到即可。” 除蓝臻外,大家都没出声,只是互望了一眼。 卿言思忖了片刻道:“我同意,不过,”又转向蓝臻继续说,“你给我好好躺着休息,秦勉带来了聆风阁五十名暗卫,我们安全无虞。” 商议完毕,天色已晚,坠儿就在七星的正厅给大家布膳。 蓝臻舀了一碗汤放到卿言面前,卿言一看蓝臻这架势,就赶紧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言儿。”蓝臻委屈的扁了扁嘴,“这不是你的手不方便嘛。” “吃你的饭。”卿言怼了蓝臻一句,又瞥了宁远一眼,宁远面上不动如山,可桌下的手却十分不老实的放在卿言的腿上,在卿言看他时,还摩挲了一下,吓得卿言一口汤差点呛到。 一顿饭吃得卿言七上八下。 晚膳后,坠儿伺候卿言沐浴,卿言想要45度的水温,二人便去了乐翼的汤池。 “坠儿,今晚除了宁远,谁来都拦在外面。”卿言泡在汤池里,想起宁远夸下的海口,总不能让他失了面子。 “公主对宁将军真是偏爱。”坠儿欢喜道,然后在汤池边给卿言垫了几块厚厚的布巾,让她能趴在布巾上解乏。 手腕上的伤还是不宜沾水,卿言将手臂搭好,泡着泡着果然睡着了。 卿言睡的不沉,感觉身边的泉水有波动,便睁开了眼。 “宁远。”卿言朦朦胧胧地贴上了去。 宁远将她受伤的手腕搭在自己肩上,让她倚在自己怀里:“言儿,你把他们都拦在门外,是因为今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卿言趴在宁远肩头,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你今天故意挑衅蓝臻,难道不是想让我这么做?” “言儿。”宁远搂紧卿言,让她跟自己贴得很近很近,卿言被他勒得有些喘,便伸手推了推,想拉开距离,可才刚用力,宁远就搂的更紧了。 “宁远,松一松,我难受。”卿言又推了推。 宁远却捏着卿言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言儿,你是我的。”说完,就扣着卿言狠狠地吻了起来。 翌日,卿言是躺在宁远怀里醒来的,可这里不是宁远的房间,而是汤池的暖房。 卿言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宁远又将她搂紧了一分,声音带着笑:“暖榻窄,言儿别乱动。” “我们——”刚开口,卿言就赶紧闭嘴了,干哑的嗓音昭示着昨晚场面的激烈程度,卿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下床。 “今日还有要事,我们,我们赶紧出去吧。” “好。”宁远坐起身来,裸着胸膛斜倚着暖榻,看着卿言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手腕的伤限制了卿言的动作,小衣上的系带让她折腾了半天,不由得有些不耐了:“看什么,还不来帮忙?” 宁远笑了笑起身,双手从卿言的腋下穿过,绕到背后给她把丝带系上,卿言贴着宁远坚实健硕的胸膛,男子略高的体温,让她的心悸动了一下。 “言儿,我觉得蓝臻有句话没说错。”宁远借着系丝带,在卿言耳边轻语。 “什么话?”卿言下意识的问。 “他说言儿喜欢色诱,且屡试不爽。”宁远低低地笑,不等卿言反应,就拿了中衣给她穿好,再披上外裳。 “他,他胡说的。”卿言整了整衣衫,红着脸跑了出去。 “公主。”汤池门口,坠儿见到卿言赶忙行礼,“昭王殿下正在七星的偏厅等您一起用早膳。” “只有蓝臻在?那洛清呢?”卿言问。 坠儿:“洛公子一大早就带着暗卫出去了。” 卿言想了想,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给宁将军准备早膳,看着他吃完,就说是我的命令。” 然后领着坠儿往七星去了。 宁远被卿言钦点的侍从强制着用完早膳,便出门赴刘巽之约。 此次宴请宁远,刘巽约在光裕楼,化县最有名的姑苏评弹会馆。 许家虽是江南皇商,但相传许家是靠茶楼起家,当年许家茶楼的姑苏评弹是当地一冠,茶客络绎不绝,许家人对姑苏评弹也是情有独钟。 所以,刘巽此举是讨好,也是试探。 “许公子,请。”刘巽在包房外相迎,给足了面子。 “刘公子,请。”宁远与刘巽一起进入包房。 包房里的伶人正在弹唱《三笑》,操的是俞调。俞调唱腔刚柔并济,响弹响唱,放噱引人发笑,说段吴侬软语娓娓动听,唱段抑扬顿挫轻清柔缓。伶人功夫不错,把姑苏评话中的肉里噱、外插花演绎得妙趣横生。 宁远边听边品评了一小段,点到即止,伶人唱完一曲,不由得给宁远行了一礼:“公子点评精辟,老朽受教了。” 姑苏评弹男腔多于女腔,而评弹会馆不同于一般歌姬曲苑,大多都是艺师,自然要高洁专业许多。 于是乎,刘巽看宁远的眼神疑虑更甚了:宁远这恰到好处的点评,像是刻意做给他看的。 宁远也看出了刘巽的疑虑,却不急于打消,而是开始了今日赴约的目的。 “刘兄想买的汗血宝马,这几日有眉目了,在下偶然结识了几支大宛商队的主事,他们声称可以购得这大宛良驹,只不过——”宁远故意顿了顿,瞄了一眼刘巽的表情,果然有些着急了,“这价格,要稍贵些。” 一听到大宛商队这几个字,刘巽心里的失望便印上了脸,可还是不得不装作高兴的对宁远道:“钱不是问题,那就有劳许大公子了。” 刘巽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道:“汗血宝马乃稀有之物,鄙人需求量大,几支商队怕是不够,不知许大公子可还有其他渠道?” “这——”宁远故作为难。 刘巽一看,似乎有戏,便立刻道:“刘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鄙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不瞒刘公子,我家三弟前几日去川蜀走商,不慎失去了踪迹,刘公子熟悉川蜀,不知可否寻找一二?”宁远道。 刘巽心里一怔。前几日探子回报,许家三公子入川蜀未归,疑似被二皇子刘荣的人逼下山崖,据说是抓捕未果,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原本刘巽对许家众人身份生疑,二皇子刘荣的行为更是让他不解,现在二者合一一想,定是许家人有特殊身份,才会遭此一难,刘巽看着宁远,心里一笑。 “只要许公子能找到更多渠道,找人一事,包在刘某身上。” 此言一出,宁远顿时了然,云轩的失踪果然跟川蜀皇室有关,可现下不能打草惊蛇。 “那就有劳刘公子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宁远便离开了。 刘巽看着宁远远去的马车,吩咐身后的侍卫:“派人递消息进去,务必怂恿许家找到王姓马贩。” “是。”侍卫立刻联系暗桩,将消息递进镜花水月。 第201章 寻人(1) 七星,蓝臻的寝房内。 蓝臻正贴着卿言撒娇,央求卿言给他换药,卿言实在拗不过,只好让坠儿拿来药箱,见蓝臻还使小性子,便把侍从们都打发出去,房内就剩二人。 “小言儿。”蓝臻凑过去,在卿言的脸颊亲了一下。 卿言懒得跟他计较,小心的解开他身上的衣服,见他不知道好歹的又上手搂她,卿言终于来了气性。 “受伤了还不知道消停吗?非得惹我生气。”嘴里说着,卿言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跟开了屏的花孔雀一般是什么意思,宁远他不跟你争,是因为他没你那么幼稚。” “你若是敢不要我,我就闹到你大齐皇宫去。”蓝臻根本不听卿言说啥,直接就耍赖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卿言忍不住换药的手重了些,蓝臻趁机大声呼痛。 “你看,你看,对宁远就柔情似水轻声细语,对我就是又打又骂,你厚此薄彼。”蓝臻不依。 卿言给蓝臻换好药,便正对着他,看着蓝臻的样子,突然想起画本子里远嫁的女儿,在婆家过得小心翼翼,对夫君十分依赖,又极其敏感,想必这就是蓝臻这只花孔雀开屏的真实原因了。 “蓝臻,我既应了你做大齐的驸马,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食言,即使回了盛京入了皇宫,我也给你足够的自由,你昭王殿下不会被困在后宫,玄甲军也不会被编入大齐军队规制,仍旧由你统辖,我会给你足够的信任。”卿言给出了一颗定心丸。 蓝臻听完,并没有卿言想象中的欢喜,这让卿言郁闷了: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心结? 蓝臻看着卿言,捧着她的小脸在她的唇上狠狠印了一下:“沈卿言,你信任我,我心生欢喜,但我不要什么自由,也不要什么军权,我要你爱我,就像你爱宁远一般爱我,你听到没有。”说完,蓝臻就将卿言扑倒在床上,一把扯掉了她的腰带。 “住手。”卿言急了,这么大动作,伤口要撕裂的。 “我不,昨晚你选了宁远,今天你必须选我。”蓝臻眼睛都红了。 “好,好,我选你,伤口会裂开的,你赶紧住手。”卿言不敢动手阻止,只能嘴里说。 蓝臻愣住了。 原以为卿言会反抗,却不想,竟然任由他撕扯,就连内里的小衣都扯坏,也没有推开他一下。 蓝臻停了手。 卿言叹了口气,将身上的衣衫收拾好:“让我看看你的伤。” “没事,小言儿包扎得很好。”蓝臻别过脸去。 “好吧。”卿言收回手,摸了摸蓝臻的脸才道,“蓝臻,我认识宁远的时候才六岁,如今我已经十八了,你算算,我跟宁远相识多少年了?” 蓝臻没有回答。 卿言笑了笑,继续说:“我对他的感情是时间累积起来的,所以,你若是想让我爱你如宁远一般,就要舍得花时间,往后,咱们的日子还很长,你说呢?” “可以吗?”蓝臻的眼睛亮了起来。 “试试不就知道了。”卿言捧着蓝臻的脸,在他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对,日子还很长,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往后我跟小言儿可是会有好多个十几年。”蓝臻把卿言搂进怀里。 “所以啊,你现在要好好养伤,咱们来日方长。”卿言拍了拍蓝臻的背,扶着他躺下,等他睡着了才离开。 睡着前,蓝臻还想不通:画本子里不是都说竹马不敌天降吗?怎的在他的小言儿这里成了例外呢? 宁远赴约回来,便立刻找卿言商议。 卿言刚从蓝臻的寝房出来,就遇到了宁远,即随他去了他的房间。 “今日会面如何?”卿言问。 宁远:“云轩的失踪果然跟川蜀皇室有关,不过,看刘巽的反应,应该不是他抓了云轩,所以,如此一来,就只剩那个草包护国将军,二皇子刘荣了。” “若是此事是刘荣所为,大抵是因为峪山的矿区原本只是采石炼铁,现下却还打造兵器,才让他心里生了邪念。”卿言分析道。 宁远:“我用王姓马贩做诱饵,让刘巽帮忙寻人,想必以他的渠道,该是能打听到些消息,届时我们再设法营救,可将风险降至最小。” 卿言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派人跟着刘巽,定要探得他寻人的渠道,不能让他救出云轩后威胁我们。” “嗯。”宁远将卿言的小手握在掌心。 “宁远,你说云轩会吉人天相吗?”这么多天了,卿言一想到云轩,心里就发慌。 “言儿。”宁远紧了紧自己的手掌,“我不知。” 也是,这么多天了,一句安慰的话不过是徒劳。 “公主,公主。”坠儿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低压的情绪,“曹遇和曹达回来了。” “真的!”卿言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快宣二人来觐见。” “他们已经去了昭王殿下寝房。”坠儿道。 “走,咱们也去。”宁远牵起卿言王蓝臻的房间去了。 宁远和卿言进入蓝臻寝房的时候,看到曹遇曹达正跪在蓝臻面前。 二人衣衫褴褛身形不稳面容憔悴,想必是连日奔波所致。 卿言走过去,让二人起身回话。 二人看着蓝臻,蓝臻只得开口道:“没听见公主的命令吗?” 二人这才敢起身。 “找到了吗?”卿言急切地问。 曹遇回答:“属下无能,虽发现了傅大人的行踪,却未找到人。” 没找到人,却也未见尸首。卿言缓了一口气。 “快将这几日的追踪细细道来。”卿言命令道。 回答的还是曹遇:“傅大人到了峪山后,一直在调查峪山军械所被炸一事,有证据表明是川蜀二皇子刘荣所为,而这些证据似乎是有人故意袒露,恰巧被傅大人抓了个舌头,刑讯后得知与川蜀的广安王有关。王爷离开峪山的当日,傅大人就遣我兄弟二人去调查刘安,我俩潜入川蜀后发现,刘安不过是个纨绔王爷,一切事宜均由他的儿子刘巽操控。而后傅大人传信我俩,将亲自入川蜀,便约定相见的时间和地点,可傅大人却没有来,我俩循着刘巽这条线追踪,发现傅大人被二皇子刘荣逼下了山崖,一同的还有程明程亮两位兄弟。” “哪个山崖?你们可有下崖去寻?”卿言身形不稳,心都揪了起来。 “我俩只探寻到大概位置,山崖下是川蜀皇家猎场,无法靠近,我俩延边搜寻了几日,未见傅大人的踪迹,只能先回来复命。”曹遇继续答道。 “好,有消息便好。你们兄弟二人先下去养伤吧。”卿言挥手让曹遇曹达退下,稳了稳情绪,被宁远扶着坐在软榻上,思忖了一瞬道,“云轩一定还在山崖下,咱们要加紧部署,把王姓马贩控制起来,引出与之接洽的王晟,王晟是二皇子刘荣的副将,只要能审出他们私卖军马的证据,就可以把这二人和证据都交给刘巽,让他带我们进皇家猎场。” “好,我这就去办。”宁远站起身来就走,一推门,正撞上回来的洛清。 “洛清。”卿言赶紧起身迎上去,“马贩在哪儿?” 洛清今日带暗卫出门本就是去控制王姓马贩的,现下卿言问得急切,定是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于是道:“已经被暗卫控制在城北一间客栈内,他频繁与王晟联系,所以,王晟的行踪也我们在掌握之内。” “有云轩的消息了,洛清,咱们把这俩人抓了去换云轩。”卿言赶紧道。 洛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曹遇曹达便想到了:“好,我和宁远现在就去。” 第202章 寻人(2) 宁远和洛清出去后,卿言一直惴惴不安地在蓝臻的寝房里走来走去,蓝臻怕她急出个好歹来,便将她拉了过来。 人在不安时便急需一个宣泄口,卿言撞进蓝臻怀里,手臂紧箍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胸口上。 蓝臻被撞得伤口生疼,却咬牙忍住了,他握了握拳缓解痛感,才伸手轻拍着卿言的背,抚慰她的情绪:“乖,别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 “万一……”卿言哽咽道。 “没有万一。”蓝臻打断她,“你大齐的大理寺卿,若是这么弱不禁风,可是要沦为笑柄的。” “对,云轩向来无所不能,这次也不例外。”卿言自我安慰,强制自己稳定情绪。 “好了,咱们暂且等宁远和洛清的消息,要不要吃点东西?”蓝臻轻抚着卿言的小脸,拇指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挲着。 卿言摇了摇头。 蓝臻怕她闲下来又思虑过重,便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卿言不允。 “我伤的是肩又不是腿。”蓝臻搂着卿言起身,撒娇似的将身体的重量往卿言身上压了压。 卿言赶紧扶住他,皱眉道:“要出去走走就站稳点。” “小言儿让我抱着我就站稳了。”蓝臻又往卿言身上贴了贴,十足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走吧。”卿言无奈,抓着蓝臻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小心地引着他往外去了。 此时,日色已暮,晚霞映红,二人走着走着便出了七庐,来到了镜花水月的茉湖花苑。 茉湖花苑之所以叫茉湖,是沿用了前朝王府中的名字。据说前朝的那个王爷,有位倾国倾城的宠妾叫雅茉,是个外邦歌姬,雅茉性子天真烂漫,不善后宅争斗,三年后跳湖而亡,王爷沉痛不已,将这片镜湖改名茉湖,湖边遍植茉莉,只是可叹美人如朝露。 蓝臻搂着卿言坐在湖心亭,将这个他听来的故事讲给卿言。 “当世女子本就生活艰难,歌姬还只能是贱妾,与奴婢无异,雅茉有这种结局不奇怪。”卿言感叹。 蓝臻诧异地看着她:“小言儿,你不该斥责那个王爷薄情寡义,护不住自己心爱之人吗?”画本子里可都是这么写的啊。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薄情的表现,为妾者,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清的话,那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了。”卿言道。 “那么,女子呢?夫君三五个,也是因为薄情吗?”卿言的话让蓝臻突然就有了些怒意。 “不然呢?”卿言俏皮地往蓝臻身上靠了靠,“多情总被无情恼,臻哥哥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再说愁,岂不是更好。” “沈卿言你——”蓝臻真的怒了。 卿言笑了笑,没有安抚他,却在他唇上深深印了一吻:“我就一颗心,分给你们四个,可不就是薄情了,再说,宁远都没喊冤叫屈,你倒是先哀怨上了,看来以后我的后宫不宁,都是你作的。” 蓝臻气不过,扣着卿言就狠狠地吻,许久都没放开,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祁钰的少年音突兀地闯了进来,卿言和蓝臻都吓了一跳。 二人寻声望去,祁深和祁钰两兄弟正快步沿着回廊往湖心亭过来。 卿言这才想起,连日来事情多变,没空招呼祁家兄弟,只是派人好生伺候,让他们在镜花水月玩得尽兴。 祁家兄弟还不知卿言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洛清的小娇妻,可现在却看到小娇妻在和别的男人亲吻,祁钰一下子就冲到二人面前: “洛夫人,你怎的,这般,这般,”祁钰羞于开口,可还是愤而说道,“不知羞耻,你对得起洛公子吗?” 原本卿言大度,祁钰对她是颇有好感的,可现在却是有些生厌了。 “你胡说什么?”蓝臻还没见过这两兄弟,见祁钰如此激动,便将卿言挡在身后。 卿言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轻叹一声:这回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祁大公子。”卿言向祁钰身后的祁深行了一礼,到底是祁家主的嫡长子,比祁钰这个愣头青稳重多了,“这位是昭王殿下,南夏的五皇子蓝臻。” 祁深闻言,愣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将祁钰扯到一旁,向卿言和蓝臻回了一礼:“草民参见长公主,参见驸马。” 卿言之所以只介绍蓝臻,是因为洛清曾告诉过他,祁家虽是与仙医谷齐名的医药世家,却也是天下最大的川药商,掌握着市面上七成的川药供应,尤其是南夏皇室御药中的川药,几乎全部出自祁家。重商大贾向来关心时政,所以,祁家不仅对南夏皇室,对大齐皇室的动向也该是十分关注的,而蓝臻入赘大齐长公主为侧驸马,这是昭告天下的大事,祁家自然是早就知晓。 “祁大公子无需多礼,本公主微服在外,唤我洛夫人即可。”卿言虚扶了一下。 “既然这位是昭王殿下,那许二公子——”祁深猜测。 卿言亲口证实:“大齐宁家少将军宁远,也是我的驸马。” 祁深点了点头,而祁钰则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卿言,又望着蓝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齐是列国中唯一出过女帝的国家,也是经济最发达,民风最开放的国家。因着百年前就有过多个女皇当政,所以大齐女子地位比其他国家要高出许多,女子当家招赘男子的也不在少数。每每女皇当政时期,大齐就行女官制度,虽品级不及男官,却也有做到御史的,更有甚者,一些官宦世家其先祖就是女子,是以,即便不是女皇当政,女子地位也没有下降。 可川蜀不同,不仅从未有过女子当权,女子的地位也很低,而赘婿在川蜀,则是狗一般的存在,祁钰如此惊讶也是情有可原。 祁深看了祁钰一眼,再对卿言一礼道:“舍弟鲁莽,冲撞了长公主和驸马,请见谅。” “无妨,不知者无罪,我等隐瞒身份在先,还望祁大公子和祁小公子莫怪。”卿言爱屋及乌,洛清对祁深颇为欣赏,便也对他没有拿公主的架子。 “长公主殿下言重了。”祁深看着卿言,比起此前见到她时,卿言的身体似乎更加虚弱了,医者本能道,“公主可否让在下为您把脉?” 看脸色就知道有病没病,祁深的医术看来不在洛清之下,卿言怕祁深诊出她真正的病症,担心寿数不长的事情被蓝臻知晓,便道:“驸马的外伤比我的病情严重,还请祁大公子先给驸马治疗。” 祁深转看向蓝臻,见他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便道:“驸马若信得过在下,可用祁家金创药试试。”祁深从随身的药囊中拿出一瓶药递给蓝臻。 “听闻祁家金创药一两一金,还千金难求,多谢了。”蓝臻接过道谢。 “驸马谬赞了。”祁深回道,“不过,长公主殿下的病情也不能再拖了,需尽早治疗。” 卿言怕再推脱让蓝臻生疑,便说:“我先为驸马上药,待会儿再去找祁大公子诊治。”说完,便带着蓝臻离开了。 一直不言语的祁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扯了扯祁深的衣袖:“哥,她就是招赘了好几个驸马的女储君啊。” “对,就是她,好了,少大惊小怪,跟我回去。”祁深拉着祁钰也走了。 第203章 寻人(3) 卿言被蓝臻搂着回到了七星他的寝房内,卿言惦记着蓝臻的伤,就要给他换药,蓝臻大手一挥:先吃饭。 确实也是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卿言让坠儿备膳,坠儿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卿言传膳。 卿言手腕上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好,蓝臻再没理由给卿言喂饭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失落,便傲娇地写在脸上了。 卿言一看便了然,盛了一碗汤递到蓝臻嘴边:“快吃,吃完了换药。” 卿言关切的眼神实实在在,蓝臻很是受用,自然是乖乖的。 用完晚膳,卿言小心翼翼地给蓝臻换药,偷偷吩咐坠儿去唐姝那里拿了安神香点上,然后又贴又亲连哄带骗的让他睡下,一直到他睡着才离开,还特意选了两个聆风阁的一等暗卫看着蓝臻,一旦蓝臻有动静,便来禀报。 安顿好这些,卿言才带着坠儿去拜访祁深。 张嗉的正厅,祁深正引着卿言在主位上落座。 七庐的凉房里,就数张嗉最为别致精巧,一瓶一屏,都十分考究,看得出来大贾出身的祁深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卿言也不跟祁深客气,直接道明来意:“祁大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祁深也大气:“公主请讲。” “祁家是川蜀最大的药商,想必对川蜀的地理十分熟悉,我想让祁大公子帮我找一个人。”卿言道。 祁深:“何人?还请公主吩咐。” 卿言:“我大齐的大理寺卿傅云轩,也是我的驸马。” 卿言接着将云轩失踪的前后线索,把可以透露的讲给祁深听,若是祁深应允,那么搜救云轩便有了双重把握。 祁深听完,思忖了片刻才开口:“根据公主提供的线索,寻人有些难度,不过,祁家愿效犬马之劳。” 得到祁深的应允,卿言松了口气,从腰间的绣袋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祁深:“多谢祁大公子出手相助,这是我东宫令佩,凭此佩,祁家商队在大齐可畅行无阻。” “公主所赐,却之不恭。”祁深拜谢,屈身一礼,“公主深情,倒是让在下见识了,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对两位驸马却是如此上心。” 祁深这么想为她诊治,难道是有什么其他意图?卿言谨慎的看着祁深,故作随意道:“我的病倒也没什么要紧,唐姝前辈说是气血两亏,修养几日便可。” “公主这是信不过我的医术?”祁深笑了笑,“况且看公主的面色,唐姝前辈的诊断绝不会只是气血两亏。” 祁深这是起了比武之意?卿言心里一念,便开口道:“那就请祁大公子为我诊治一二。” 祁深为卿言把脉,约莫半刻钟才收手,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公主气血两虚,内亏严重,还是阴生药体,怕是,怕是——” 卿言见祁深有所顾虑,便说:“祁大公子但说无妨。” 祁深想了想,换了个语气:“怕是寿数有变。” 卿言面色不变:“可有解法?” 祁深了然,想必唐姝已经给卿言说明过了,便道:“唐门有一续命秘术,刚好与祁家的鸠阳之法相辅相生,可以一试。” 如此一说,卿言有些心动了,毕竟唐姝告诉她不过十年寿命的时候,卿言是心慌过的,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蓝臻要负一定责任,毕竟没有假孕药,卿言就不需要用净魄拔毒洗髓,若不拔毒洗髓,她的身体就不会惧怕腐毒,就不会用到墨葵花解毒,也就不会变成阴生药体,所以,蓝臻要是知道原委,怕是会自裁谢罪了。 “好,若是祁大公子能治好我的病,我大齐必重谢。”商人重利,卿言用一国储君之资许诺,想必祁深定会全力以赴。 “若是能治愈公主,我想要公主答应我一个要求。”祁深淡淡道。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卿言思忖了一瞬,才道:“祁大公子也知我身份,这种承诺,我作为储君,是断然不可能答应的。” “我保证,绝对跟国事无关。”祁深立刻表态。 “既然如此,”卿言顿了顿,“我便应了。” 祁深重重舒了一口气:“好,明日,我便与舍弟启程回祁家,公主可静候佳音。” “多谢。” 从祁深处离开,卿言径直去了唐姝居住的风轸,发现唐姝此时并不在居所内休息,而是去了曲池。 曲池不在七庐之内,而是位于镜花水月的北面,是一条环流的水道,将北面的几个小花苑连在一起,水道缓缓流经各处,是以,经常有人在曲池内放花灯。 卿言看到唐姝时,她正在放灯,卿言便让坠儿也去给她找几盏花灯来。 “前辈。”卿言上前站在唐姝身边。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唐姝起身,对卿言笑了笑,可情绪不高,笑意也不达眼底。 卿言原本是想来问问唐姝,父皇中的毒有没有解救之法,因为哥哥来信说父皇已经咯血月余了,虽然唐姝在给她晋王让父皇中毒证据时,就说过这毒霸道难解,可卿言还是不死心。 现在看到唐姝这般情绪,卿言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一句:“前辈可是有心事?” 唐姝又点了一盏花灯,捧在手上:“今日是八月初五,那家伙的生忌。” 原来是思念故人,卿言没有再多言,也点了盏花灯,与唐姝一同放入曲池,然后道:“前辈可想听听我大齐太医院里的故事?” 左方贤在太医院任职多年,卿言听过不少他的故事,也知道左太医有个心心念念之人,儿时甚至还八卦过,所以,说起左方贤,卿言可以滔滔不绝。 唐姝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与卿言讨论几句,二人说着说着便已是二更天了。 见唐姝心情舒畅,卿言便问了父皇的解毒之法,唐姝仍旧为难,可听了卿言说祁深有鸠阳之术,便道若是能给卿言续命,或许解毒也会有转机,卿言便记下了。 坠儿怕卿言劳累,就催着卿言回去休息,唐姝还舍不得为左方贤放的花灯,便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公主。” 卿言刚进七庐,看着蓝臻的暗卫便来寻她了。 “昭王殿下醒了,正在房内发脾气,还砸了不少东西。” “什么?砸东西发脾气?”卿言以为自己幻听。 “昭王殿下说,”暗卫顿了顿,抬头飞快地看了卿言一眼。 “他说什么?”卿言努力稳住不生气。 暗卫肩膀抖动,实在忍不住闷笑一声:“昭王殿下说,公主答应今晚选他,却又不待见,定是不满他身体有损,厌倦了。” 啥?卿言顿觉头大,这个作精真是一天不惹事就难受。 “走,咱们去瞧瞧,他到底在作什么妖。”卿言招呼坠儿往蓝臻的寝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