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觊觎我的孩子[带球跑]》
1. 单亲
《太子爷只要抚养权》
文/花犯夫人
2025.3.18首发晋江文学城
3月20日星期六晴
今天是我五岁的生日,妈妈送给了我一个礼wù,还告诉了我一个mìmì,我的爸爸是一名伟大的wòdǐjǐngchá,代号流火。他是hēi暗中的英xióng,他mòmò的守护着我们。妈妈说,děng他完成了自己的shǐ命,他就会回来,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6月15日星期二阴
今天是父亲节,全班同学的爸爸都来cān加父亲节活动了,只有大轩和我的爸爸没有来。大轩的爸爸工作很忙,每天飞来飞去的,没时间来。而我的爸爸呢?我连爸爸的样子都不知道。
12月25日星期四雪
今天是圣dàn节,收到了圣dàn老人的礼物,我很开心。但是,我的好朋友辰辰却说,世界上没有圣dàn老人,那些礼物都是妈妈给我们zhǔn备的。我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没见过圣dàn老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没有见过,jiù代表他不存在吗?那我没有见过爸爸,爸爸也不存在吗?
2月14日星期二雨
开学了,今天轮到我当小班长。鹏飞一直不听话,jiū女孩子的小biàn子,我上去跟他讲道理,他却骂我是没有爸爸的yě孩子。我一生气,就忍不住打了他的脸。打完后,我很害怕,也很后huǐ。后来,他的爸爸妈妈来了,老师让我道qiàn,我道了,也向他们再三保证了。可他爸爸还是不mǎnyì,非要他打回去。我挨了打,虽然身上不疼,但是我心里很难过,我也想有一个这样护着我的爸爸啊!就suàn他不是英雄,也没关系。
3月10日星期一雷阵雨
班级的照片墙上,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我真的有爸爸吗?
蓝茵看完儿子的日记,脸上短暂地失神了一下,旋即就雀跃起来,因为拼夕夕助力提现成功的通知来了。
[你有一笔收款入账?100.00]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到手了,蓝茵笑出了鹅叫,在沙发上激动得手足舞蹈。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蓝茵浏览了一遍好友助力名单,然后点开了微信,挨个回复。
[客户-李梓涵妈妈:还是你的面子大,我从来不用拼夕夕的人,为了你特地下载了,给你助力了,祝你成功。]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谢谢梓涵妈妈,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呀,让我唱一首爱你的歌。为了聊表我的爱意,请你喝春天的第一杯奶茶,地址发我呦。]
[客户-李梓涵妈妈:还是算了吧,看你搞点钱不容易,就不让你破费了。]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不破费不破费,奶茶劵也是我薅羊毛薅来的,只要1块钱。]
[客户-李梓涵妈妈:……]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别不好意思啦,以后需要你帮忙的机会还多着呢,拼夕夕既然下载了,就别删了哦。]
[中国好邻居王亚楠:恭喜你哇,又成功提现了100,这个月第三次了吧,别人不服我就服你。]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哈哈,这就叫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中国好邻居王亚楠: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拼夕夕早就破产了。]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坐拥2000+好友的人气王,人缘好没办法。]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这次准备买点啥?]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我在某宝上看中了一款高仿乐高机器人,在某鱼上看中了一辆16寸的九成新自行车,在点评上看中了一家机器人编程试听卡……啊啊啊,好难选呀,我把图片发给你,你帮我参谋一下呗!]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花100万呢。]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100万?这辈子都别想了,底薪3500,拼死拼活一个月拿5000多,除去房租水电1500,儿子学费1500,剩的钱都不够吃饭的。兜里最多三位数,你跟我说七位数,你以为只要加四个零就完事啦?这四个零,是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真的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你还这么年轻。]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生气啥呀,这事不是我想就行的,你以为别人愿意喜当爹啊,谁敢以身试法,解决多尔衮都解决不了的事?何况我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工作也没前途,只有党和拼夕夕才愿意精准扶贫吧!]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也不是没人愿意……算了,是我脑袋被驴踢了,当我没说过。]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我知道你是心疼孩子。说实话我心里也很迷茫。我也常常会想:把他带到这人世,让他跟我一起来承受生活的艰辛;和打掉他,直接剥夺他来到这世界的生存权利。究竟哪一种,对他更残忍呢?]
注定无解的问题,多想也没有意义。
看看时间,儿子还有半小时就放学,可以准备出门了。蓝茵洗了一把冷水脸,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换了一双黑皮鞋,精神奕奕的出门了。
刚一开门,一股难闻的狗屎味直往鼻子里钻,不用猜,肯定又是隔壁家的毛孩子干的。
“就当日行一善了!”蓝茵嘟囔了一句,从垃圾袋收纳网兜里抽出了两个袋子,“唰”地一下套在手上,然后走到狗屎面前,快狠准地出手,瞬间将狗屎抓进了袋子里,接着迅速打了个结,封存了这股恶臭。
拎着那袋狗屎,蓝茵踩着刚补过鞋掌的皮鞋,“噔噔噔”地穿过幽暗的走廊,走进了老古董电梯。
刚维修过的电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坏掉的照明灯一闪一闪的,像电梯幽灵的拍摄现场。想起以前被困在电梯里的恐怖经历,蓝茵心跳加速,唱起歌来给自己打气。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电梯门缓缓打开,光明回到了人间。蓝茵扬起明媚的笑容,与熟人打了个照面后,快步走出筒子楼。经过臭烘烘的垃圾房时,她挥动纤细有力的胳膊,将狗屎袋精准的投进了垃圾桶。
穿过埋着狗屎地雷的小花园,蓝茵来到露天的停车棚。简易的车棚里塞满了横七竖八的电动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蓝茵挪开了好几辆电动车,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的电动车给弄出来。
骑着电动车,享受着初春暖意,穿街过巷,很快到了儿子的幼儿园。
“嘎吱”一声停好电动车,蓝茵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家长队伍里。看到许久没见的同学家长,立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嗨,梓彤妈妈,好久没见啦!每次过来,瞧见的都是你家婆婆在接孩子。听你婆婆说你上班了,咋样,在哪高就呢?”
“高就?你可别捧我啦,我就是在个小公司混日子呢,才刚入职,还在适应呢。”梓彤妈妈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眼睛咕噜一转,打趣道,“唉呀妈呀,同样是生过孩子的人,瞧瞧你这皮肤,细腻得如同凝脂一般,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呢!”
“我本来就二十多岁呀。”蓝茵俏皮地龇牙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我生得早,刚到法定年龄就有了孩子。”
“生得早真好哇!和孩子走一块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姐弟俩呢,孩子脸上也有光。哪像我,带着孩子出门,人家都以为我是孩子奶奶,现在不化个妆都没勇气出门咯。”梓彤妈妈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热络了好一阵后,梓彤妈妈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你呀,去整整发型,换身漂亮衣服,往相亲市场里那么一站,那些男士不得排着队追你呀!巧了,我们公司就是搞相亲业务的,自己人好办事,你给我留个信息呗,有啥好的对象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话音刚落,只见她依旧面带笑容,然而那笑意却好似浮于表面,并未抵达眼底。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梓彤妈妈有些摸不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也是听梓彤回家说起的,说蓝泽宇好像……好像没有爸爸。”
蓝泽宇没有爸爸,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张俊琪奶奶老早就想说了:“蓝泽宇妈妈,听过来人一句劝,趁着年轻给孩子找个后爸,孩子长大了不能没有爸爸,一个家里没有男人撑着也不行。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对孩子的影响啊!”
陈凯奶奶也跟着附和:“别嫌我们说话不中听,我们都是为你好啊!你们年轻人不懂,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孩子长大了你不得帮他结婚啊?孩子出息了你不得掏钱给他深造啊?光靠你一个人成吗?人家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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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都要结婚呢,何况你?听说你是干销售的,也不是啥正经工作,还不如趁年轻有资本的时候找个好的!”
李依依奶奶一拍大腿:“哎呦!说到找对象,我这边就有个好的,跟你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国企单位的领导,四十岁出头,离异不带娃,就想找个年轻的能生的。我看你这条件就很合适,一看就是生儿子的体质,老男人嘛也好哄,哄得他高兴了,以后家产还不都是你和孩子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她的不幸津津乐道。
身在舆论的漩涡里,蓝茵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从她未婚先孕、大着肚子出来讨生活的那一刻起,这些像刀子一样的言论就没断绝过。她早已在枪林弹雨中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看透了这世间的薄凉,在世俗的偏见里,她独行惯了,早就不在乎,会不会被人接纳了。
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儿子在乎。
她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儿子,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都说完了?”蓝茵微微倚着树干,双手插兜,右脚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地面。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在风中微微扬起,遮住了半只眼睛。她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抬起尖尖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容。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明明什么都没做,在场的众人却觉自己像被扒光了外衣,心里头的那点龌龊,全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台面上,瞬间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神色缓缓冷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字一句地说道:“蓝泽宇有爸爸。”紧接着,嘴角又微微上扬,漾起一抹笑意,“他又不是从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
她的脸上似笑非笑,她的表情似真非假,让人猜不透也看不穿。生怕再说错了一句话会引来报复,大家都默默的与她拉开了距离,兀自攀谈起来。
知道大家都在躲避自己这个瘟神,蓝茵没当回事,打开了微信,点开了班级家长群。
龇了下牙,蓝茵眼神决然,果断伸出五指,快速编辑了一段文字。
[哈喽,我是蓝泽宇妈妈。因为孩子爸爸的身份特殊性,我一直都是低调做人的。可是,最近有谣言说,蓝泽宇没有爸爸,而且谣言愈演愈烈,影响到了孩子的正常生活。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在此忠告一下:造谣有风险,小心牢狱之灾哦!
蓝泽宇的爸爸是卧底警察,为了大家牺牲了小家,所以泽宇从小就没有爸爸的陪伴。英雄在前方出生入死,造谣者却在背后议论纷纷,小心天打雷劈哦。
温馨提示:卧底警察家属受国家保护,造谣诽谤卧底警察家属,属于违法犯罪行为。是真的会坐牢的哦!]
将这段文字发出去后,蓝茵掐着秒算,在2分钟内及时撤回了消息。
紧接着又编辑了一个新消息。
[还是我,蓝泽宇妈妈。由于上一条信息涉及国家机密,所以我撤回了。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国家机密,请勿声张。请大家管好家中老人,小心祸从口出。
以后你们谈起蓝泽宇爸爸,请叫他,奥特曼。]
蓝泽宇的爸爸是卧底警察。
梓彤妈妈被这惊雷般的信息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眼神。只见她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伺机而动的寒芒。她龇着尖锐的小虎牙,嘴角勾勒着让人胆寒的弧度。一看就不好惹。
就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梓彤妈妈看见她笑了,她笑得如春风拂面,三月桃花开,恰似一道明媚春光。仿佛刚才的阴霾只是一场幻觉。
梓彤妈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大三班的孩子们放学了。孩子们排着队走出教学楼,一路上推推搡搡,叽叽喳喳的,像一群炸开锅的小麻雀。最引入瞩目的,是领头的蓝泽宇,他个子高挑,身姿挺拔,在一群小朋友里就像鹤立鸡群。他的背脊笔直,眼神专注而自信,小小年纪就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场。
龙生龙凤生凤,就凭他的风采,谁敢说他的爸爸不是卧底警察呢?
造谣诽谤卧底警察家属,是要坐牢的。
梓彤妈妈浑身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在群里回了一条消息:
[难怪我家梓彤经常说,蓝泽宇是奥特曼,是有光的。原来是大奥特曼生小奥特曼,哈哈。]
低头瞥了一眼消息,蓝茵扯了扯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奥特曼?奥特曼都是假的,都是拿来骗小孩的。”
2. 偶遇
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蓝茵驾驶着电动车平稳前行。儿子安静地坐在后座,两条小胳膊轻轻环绕她的腰。那微微收紧的力度,是独属于儿子的温暖和依赖。蓝茵忍不住偷笑,感受着他含蓄的爱意,心里像灌了蜂蜜一样甜。
电动车缓缓驶入花悦街,这条街道本就狭窄,两侧违停的车辆更让道路显得逼仄。加上正值春分,街道上的几棵樱花树悄然开花了,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来拍照,所以道路被堵得寸步难行,蓝茵轻轻转动车把,将车速放到了最慢。
美丽的樱花景象,带动了周边的地摊经济,流动摊贩像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烤肠,浸泡在卤汁里的臭豆腐,在汤汁里翻滚的麻辣烫,在烈火中煎熬的烤羊排……这些味儿一飘过来,蓝茵馋的直流口水。
知母莫若子,早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小九九,蓝泽宇一脸认真地提醒她:
“烤肠里的肉都是来路不明的,用的油都是地沟油,吃了不仅毁容,还致癌。”
“你喜欢的臭豆腐,都是厕所的味道。”
“麻辣烫的汤底都是科技狠活,吃了会烂肠子。”
“妈妈,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作为大人更应该以身作则。”
“呵呵。”蓝茵干笑了两声,收回了不该有的妄想,痛心疾首的说道,“谢谢你啊,我的好大儿!有你这么贴心的儿子在身边,妈妈感觉自己都能青春永驻,多活好几年呢!”
“不客气,妈妈。”眼神透着坚定不移,蓝泽宇举手向她保证,“我会一直监督妈妈的。”
若不是当初亲眼看着接生医生将他从产道中抱出,蓝茵会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自己的亲儿子,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电动车被卡得动弹不得。
前面的车堵得跟叠罗汉似的,后面的那些车倒好,还在那儿一个劲按铃,蓝茵烦得都想骂娘了。念及儿子在旁边,蓝茵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这股火压了下去,努力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好妈妈。
一阵微风吹来,几瓣粉白的樱花毫无征兆地飘落,落在了他的手心。蓝泽宇下意识地顺着花落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堆司空见惯的轿车里面,有一辆威风凛凛的黑色车子,宛如久经沙场的王者傲立其中,通身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
无论周围多么吵闹,它始终保持着那份庄重与神秘。蓝泽宇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当看到那个从未见过的车标时,他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妈妈,两个R的车标,是什么车子?”
蓝茵从来不研究车标,因为不管是满大街跑的大众,还是看上去倍有面子的宝马奔驰,对她来说,都是天上的月亮。而她只开得起二手电动车。
管它什么车子,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都懒得看一眼。
蓝茵龇了一下牙:“家里不是有一本认识车标的书吗?你回去翻一下。”
“那是我两岁的书了,我早就会背了,里面没有两个R的。”
“书里没有的都是不常见的车子,一般人不开的。”开的都不是一般人。
“难怪我从来都没见过。”
刚好也是闲着,蓝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百度。刚输入“两个R”,劳斯莱斯的图片就蹦出来了。蓝茵打开官方介绍,转身将手机递给了蓝泽宇。
看完劳斯莱斯的介绍,蓝泽宇情不自禁地惊叹:“这是开了一辆移动别墅啊!”
被他的比喻句逗笑了,蓝茵说出了全天下父母都会说的话:“你现在好好学习,以后说不定也能把别墅当车开。”
“妈妈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坐上劳斯莱斯。”
看着儿子的脸上写满了认真,透着一股执拗劲儿,蓝茵忍俊不禁,高高扬起嘴角:“口说无凭,晚上回家给我写个保证书,以后长大挣钱买劳斯莱斯了,要第一个给妈妈坐。”
看着那辆最耀眼的存在,蓝泽宇忍不住幻想,坐在里面的人,该是多么的优秀!
劳斯莱斯的车窗缓缓降下,微风轻轻拂入车内,拂去了里面的臭粑粑味道。沈筠潇从车门缝里钻出来,一路小跑到垃圾桶旁,丢掉手里沉甸甸的纸尿裤,然后再小跑回去,像一只优雅的白鸽,钻回了车里。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沈筠潇轻抬手指,按了一下扶手上的隐藏按钮,随着轻微的机械声响,一块暗藏的面板弹开,隐形的洗漱装置缓缓展露出来。拧开水龙头,他仔细地清洗双手,消毒完毕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按上关闭按钮,靠向椅背,感受着按摩椅恰到好处的力道。
“还是你的车舒服。”沈筠潇仰着脑袋发出了满足的喟叹,顺便还伸了个懒腰,“要是不用带孩子就完美了。”
手臂打到了两岁的叶翊辰脸上,叶翊辰“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声就跟开了闸的喷泉似的,“哇啦啦”地止都止不住。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哭声,被绑在安全带里的小身体,也在不停的扭动,两只小胖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小脚也在拼命的蹬着。
“小祖宗诶,你又哭啥子呀!”沈筠潇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你说你都两岁了,话也不会说,饭也不会吃,尿尿拉屎都不会,就知道哭!饿了哭,渴了哭,尿了哭,拉了哭,摔倒了哭,啥事都没有还是哭,你除了哭就没别的能耐了吗?”
“小少爷应该是奶瘾犯了,你给他冲点奶粉喝喝看。”负责开车的田管家说道。
“还喝?喝完又得拉!孩子一哭就让我泡奶粉!这一路上我泡了多少次奶粉了,换了多少纸尿裤!”沈筠潇捶胸顿足。
“那你放动画片给他看吧!”田管家建议。
“又是动画片!孩子一哭就让我放动画片!一会奥特曼,一会猪猪侠,一会汪汪队,一会熊出没,再这样看下去,孩子的眼睛都成斗鸡眼了!”沈筠潇愤愤不平。
“那你说咋办吧!”田管家掏了掏耳朵,“总不能放任孩子一直哭下去吧?大少爷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忙工作呢,孩子哭声哇哇的这么大动静,万一打扰到大少爷思路,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孩子哄好!”
“孩子能打扰他?”沈筠潇看了一眼隔离仓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天塌下来也影响不了他!”
劳斯莱斯的隔离仓内,是叶启铭的私人办公室。叶启铭身着一袭剪裁优越的高定西装,端坐在隔离仓的真皮座椅上,身姿挺拔如松,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面前的车载显示屏亮起,投影出参会人员的影像,一场重要的视频会议正在进行。他的眼神专注而犀利,犹如寒夜中的鹰隼。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尽显王者风范。他是商业帝国的主宰,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
沈筠潇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叶启铭。
沈、叶两家,都是响当当的浙商世家,家族企业宛如一艘在商海乘风破浪的巨轮,将商业版图拓展到了全球各地。经过几代人的稳扎稳打,两家在制造业、餐饮业、房地产等这些传统行业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沈筠潇作为沈家的次子,叶启铭作为叶家的独子,从小就被重点培养。同样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沈筠潇眼睁睁地看着叶启铭在自己的前面一骑绝尘。相比自己的平庸,叶启铭从小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智慧。
同样,叶启铭也有着超乎超人的叛逆。
高中毕业后,沈筠潇老老实实地出国留学,学习金融,为以后投身家业做准备。而叶启铭却背起行囊,踏上了寻找自我极限的征程,高空跳伞、悬崖跳水、深海潜水,怎么作死怎么来。后来,连人都作没了,凭空消失了好几年。据说是去从军了,在执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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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任务。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投身军政事业的时候,叶启铭却回来了。
几年没见,他的变化很大,上半身布满了刺青。手腕上套了个扁平金属环,乍一看就跟镣铐似的。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估计是在外面受够了苦,回来后老实了一段时间。叶启铭换上了一身衣冠楚楚的西装,跟从父亲左右,学习家族生意的运营管理之道。没过多久,叶启铭就接手了偌大的家业。相比他的顺风顺水,沈筠潇在沈氏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来自亲兄长的排挤,董事会的倾轧,家人的理念不合,沈筠潇深陷自我怀疑的泥潭,开始流连风月场所,在温柔乡里沉沦,做了很多让家族蒙羞的事,被家族放逐。这时候,叶启铭已经是叶氏说一不二的话事人了。
成为话事人后,叶启铭做了第二件叛逆的事。
他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把那些跟不上时代的业务统统砍掉,连那幢象征家族荣誉的商业楼盘都给卖了,开始了破釜沉舟、浴火重生的转型之路。如今,叶氏的人工智能技术遥遥领先,自主研发的人形机器人已经问世,完成了从传统到科技的华丽蜕变。随着传统行业的没落,沈氏的这艘商业巨轮已经垂垂老矣,再也翻不起浪花。一天一地,不过如此。
叶启铭,一跃成了科技新贵。而沈筠潇,百无一用的家族弃子,有家不能回,索性就跟着他混了,看着他书写传奇。
作为最炙手可热的传奇人物,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叶启铭是多少名门世家眼中的乘龙快婿。在这个时候,叶启铭做了第三件叛逆的事。
三年前,叶启铭当众表态,他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子。
偌大的叶氏家业后继无人,为了叶家的香火存续,叶母没办法,只能老蚌生珠,生下了次子叶翊辰。自此以后,叶母元气大伤,时不时就要闭关休养一段时间。在休养的时候,孩子就被扔给了叶启铭带。
叶启铭哪会带孩子?最后带孩子的重任,都落在了沈筠潇和田管家的身上。带孩子,哪是男人会干的事?两个大男人都不堪重负,迫切地想找个女保姆来分担,但是他们谁也不敢提出来。因为,叶启铭最是厌恶女色,这么多年来,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看着在隔离仓里跟皇帝似的执掌天下的叶启铭,沈筠潇打心底里犯嘀咕,这人莫不是被塞了芯片,变成了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
“哇哇哇……”叶翊辰还在哭个不停,哭得小脸涨红,满脸都是汗。沈筠潇解开他的安全带,将他抱在怀里哄着。
将车窗开到最大,让温柔的春风拂去孩子脸上的汗水,沈筠潇朝着窗外伸出掌心,接住一片粉白的樱花瓣,递到孩子面前,轻声哄道:“这是樱花。”
叶翊辰一下子就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片花瓣,还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轻轻地戳了戳。
视频会议结束了,叶启铭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双眼,短暂地放松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按下了按钮。随着轻轻的嗡嗡声,透明的隔离仓门开始缓缓升起,内部的办公物品逐步复位。
叶启铭回到了平常状态,伸手解开衬衫领口处的扣子。领口松开的刹那,胸前刺青的一角如同神秘的线索般暴露了出来,叶翊辰好奇地拿手拽了拽,一拽就拽出了一大片。
那一大片刺青张扬而浓烈,似一抹炙热的火焰,狠狠刺入了他的视线。沈筠潇的眼睛猛地一缩,内心陡然一紧,一把抓住孩子四处乱摸的手,像板正方向盘似的给板正了。
叶启铭目不斜视,不以为意地说道:“田管家,怎么还不走?”
“车子走不了了,前面有人在打架,是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大家都在车里看热闹,把路堵死了。”
漫天的花瓣簌簌落下,叶启铭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眼神轻飘飘地看了过去。
3. 第一面
蓝茵完全懵了,这疯女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上来就对着她的电动车猛推一把。“砰!”的声响震得她耳朵生疼,她和儿子直接被甩到路牙上,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她刚想看看儿子咋样,疯女人已如一头暴怒的野兽般扑了上来。又是抓又是挠,嘴里还不停地咒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敢勾引我老公!”“你去死吧!”
半边身子被电动车死死压着,蓝茵动弹不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狼狈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心里又急又怕。
“不要碰我的妈妈!”儿子忽然大喊一声,在这混乱中格外响亮。
“你敢咬我!大贱人生出的小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疯女人瞬间被点着了,像头疯了的公牛,红着眼调转方向,朝着儿子冲了过去。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把儿子吞了。
蓝茵吓得肝胆俱裂,顾不上剧痛的腿脚,从电动车下面“噌”地一下爬起来,像一阵风似的冲到疯女人背后,一把锁住疯女人的两条胳膊,两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制住她。
“儿子你快跑!”怕儿子吃亏,蓝茵声嘶力竭地尖叫。
“啪!啪!啪!”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蓝泽宇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地呼在疯女人的脸上,每一下都带着滔天的愤怒,“让你打我妈妈!让你打我妈妈!”
疯女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整个身子渐渐瘫软下来。蓝茵见机,一脚踹上疯女人的膝盖后窝,迫使疯女人跪在了地上。
蓝茵挺直了身子,眼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地说道:“造谣是要讲证据的,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我什么时候勾引你老公了?你老公又是何方神圣?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就是你!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就算烧成灰了我都能把你认出来!”疯女人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全是怨愤。
“我亲眼看见的!大半夜的,我老公抱着手机跟你聊得热火朝天。等他睡死过去,我解开他手机密码一看,别人的聊天记录都好好的,就你们俩的记录全没了!这不明摆着有鬼吗?我还用想吗?你们肯定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凭着过人的耳力,蓝茵将周围的风言风语悉数听了进去。
“原来是原配打小三呢!”
“这个小三真厉害,跟儿子联手,把原配都打趴下去了!”
“这个原配战斗力太不行了!”
“原配要是有能耐,哪有小三的事?这个小三,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心理素质真好!被人揭穿了还这么有底气!”
“儿子这么大了,还给人当三,真不要脸!”
“这儿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看他打人的那劲,以后指不定会干出什么!”
这些恶意的话语,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看着脸色铁青、隐忍不发的儿子,蓝茵心里难受极了,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每吸一口气,都像是有一把火在喉咙里烧,咽下难以言说的苦涩,蓝茵笑了,带着从地狱里归来的笑容。
那笑容,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周围的空气,眼神里透露出的寒意,让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人再敢吱声了。
“你老公是谁?”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蓝茵龇了一下嘴角,咬着牙拿出手机,滑动屏幕打开微信,直接把微信列表怼到了疯女人面前,“我好友两千多,正在联系的男性家长起码一百个,你说,你的老公是哪个?我给你看个明白。”
她提高了音量,对着周围的人喊道:“我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大家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聊天记录公开在网上,让你们看个够!我是一个单亲妈妈,比任何人都清楚人言可畏的厉害,为了不给儿子留下任何污点,我愿意自证清白!”
她顿了顿,眼神犀利地看向疯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聊天记录,我可以给你看。但要是最后证明你错了,你得当所有人的面,给我老老实实道歉!别想耍赖!”
疯女人呆呆地看着这张脸,就是自己刚刚抓伤的。脸上一道道指甲印,横七竖八的,现在都肿起来了,红得厉害,看着怪吓人的。刚才她也是气昏了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就抓了过去。现在看到这张变得惊悚的脸,她非但不觉得解气,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和后悔。
划动着好友列表,疯女人的手指哆哆嗦嗦,最终点开老公的微信头像,开始浏览里面的聊天内容。
[客户-张修远爸爸: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刚满两岁的孩子,可以上你们那里的托班吗?]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当然可以,只要会走路就可以入托啦,咱们老师就像妈妈一样照顾孩子呢,请尽管放心。]
[客户-张修远爸爸:孩子还没戒尿不湿,不会独立吃饭,话也不会说,这样也可以吗?]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孩子的照顾方面,敬请放心呢,咱们老师都是专业的,等孩子上了托班后,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客户-张修远爸爸:孩子一直是妈妈带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忽然分开,会不会有分离焦虑症啊?]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会有的呢,不光孩子有焦虑,宝妈也会有焦虑的哦。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的来。我这边给孩子排几节体验课,宝妈先带孩子来熟悉环境,等孩子有安全感了,再慢慢放手。]
[客户-张修远爸爸:好的,谢谢,我考虑一下。]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您还有什么顾虑的地方呢?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客户-张修远爸爸:孩子妈妈状态不太好,有些产后抑郁,对待孩子的事情比较敏感。如果我贸然提出来送孩子上学,她可能会有过激的反应。]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那您送孩子上学的初衷呢?就是想让孩子妈妈轻松点,心情好些,对吗?]
[客户-张修远爸爸:是的。]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那您应该说出自己的心意。宝妈性格敏感,可能正是你的沉默造成的。关心一个人,就应该主动表达出来呀。]
原来都是自己误会一场,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疯女人懊悔万分,恨不得以死谢罪,发疯似的对她磕头,并哀求着:“对不起,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的老公,他要是知道了会跟我离婚的,孩子就没妈妈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不知道会这样。明明没什么,他干嘛清空聊天记录啊!”
“可能是怕你看到后,会产生多余的想法吧。”蓝茵阻止了她继续磕头的举动,将她搀扶起来,轻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每天独自在家带孩子,容易想得多。有空到我们那儿去转转,那儿孩子多,很热闹,对你心情有好处。等你心情好了,看待问题的眼光也许就不一样了。”
误会就此化解,看客们却纷纷面露不满。
“切,我还当是原配大战小三呢,谁承想竟是个神经病从家里跑出来了。”
“这种神经病,就该关在家里,怎能随意放出来祸害人?”
“白瞎我们这么久时间,走啦走啦,没啥看头!”
环顾着周围的看客,蓝茵面色冷峻,铿锵有力地说道:“未经他人苦,没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唯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产后抑郁是会要人命的。面对他人的苦难,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涵养。如果你们再煽风点火,把好好的人逼死了,你们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没想到她竟反过来为自己发声,张修远妈妈满心惭愧,抹了抹眼泪,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好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哪个女人生完孩子没遭遇过产后抑郁啊,我当年险些从楼上一跃而下,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girlshelpgirls,咱们一同加油,战胜产后抑郁!”
目送着她安全离开,见人潮散去,道路恢复了通畅,蓝茵总算松了口气。将儿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确认他安然无恙后,她这才瘸着腿去搬电动车。
蓝泽宇与她一同搬起电动车,见她已然难以支撑,浑身狼狈的坐在路牙边,双手捧着腿,紧咬着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蓝泽宇不顾她的阻拦,轻轻掀开她的裤腿,一大片擦伤触目惊心,从小腿一路蔓延至大腿,此刻全都肿胀起来,显得格外狰狞。
望着儿子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蓝茵内心五味杂陈:“是妈妈没本事,妈妈不疼的,没伤到骨头,没啥事。”
“今天多亏有你来护着妈妈,儿子长大了,能保护妈妈啦。”蓝茵伸手轻捏儿子的脸颊,“高兴点,没啥大不了的。”
看着遍体鳞伤的妈妈坐在那里,显得那般弱小和孤独,蓝泽宇终是无法抑制,走上前去将妈妈紧紧拥入怀中。
纷纷扬扬的樱花飘落,轻轻地落在那一对母子身上,时光仿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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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静止,凝固成了永恒的画面,与樱花一同坠入心湖。
多年未曾有过波动的心,竟产生了微微的涟漪,叶启铭的心悸动了一下,他不晓得是今日的春风过于温柔,还是樱花过于浪漫,使人变得莫名的脆弱。
仿若鬼使神差一般,叶启铭从储物箱里取出了一支消炎止痛的进口药膏。
“不愧是你啊,连我想什么都清楚。”沈筠潇一把夺过药膏,迈腿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掉,“我要去献殷勤啦,等我的好消息!”
“这个沈二啊,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风流成性,欠下数不清的风流债!居然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也难怪会被沈家二老逐出家门!”田管家不住摇头,“他这辈子算是毁在女人身上了!”
樱花坠至地面,被风轻轻吹拂便了无痕迹,仿佛从未降临,方才的失神仿若一场虚幻。叶启铭重拾一贯的冷漠,下达指令:“田管家,你多按几声喇叭,催催沈二,我还有要事,没闲工夫在这里等他谈情说爱。”
沈筠潇行至相依相偎的母子俩跟前,稍稍矮下身子,展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把那支药膏递了过去:“如此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妙了,赶快拿药膏涂一涂。我这支药膏可是进口的,涂在伤口上一点儿都不疼,伤口愈合的效果最好。”
蓝泽宇警惕地看着他,紧紧护住妈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望着他充满防备的眉眼,带着些许淡淡的凶狠,尚未长开的脸蛋上,透着一股倔强,小小年纪便有了不服输的气势,沈筠潇忽然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此番来意。
“小朋友,光天化日之下叔叔能有啥恶意,只是见你们可怜,想帮你们一把罢了。你妈妈的腿都走不了啦,叔叔有车,送你们去医院咋样?”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蓝泽宇再次拒绝了他。
“哎,我说你这孩子,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妈妈现在这情况,得赶紧送医院,我纯粹是一片好心!”
“妈妈说过,在我们最为无助之时,不要接受任何人的援手。因为当我们习惯有人帮忙后,就会丧失坚强的能力。”
听他一席话,沈筠潇的内心大受震撼,这才看清她的脸。她的脸上交错纵横一片狰狞,唯独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见泪水,带着淡淡的藐视。仿佛将这世间都已看透,一切皆不入她的眼。
沈筠潇忽然萌生出一种渴望,期望能在这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长久驻留。
看着她工作服上的标识,沈筠潇笑了:“智启方舟早教中心,0-6岁儿童成长的摇篮,我们来日方长。”
无功而返地回到劳斯莱斯上,沈筠潇非但不沮丧,反而因为有了新目标,兴致高昂。
“吃了闭门羹,还能心情这么好?”田管家一边调笑他,一边发动了汽车。
“今天我算是理解了曹操,我要效仿曹操,成为曹操,超越曹操,解决多尔衮都解决不了的事。喜当爹又怎样,白白得了一个大儿子,这儿子,合我心意!你是没见过那孩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非同凡响,就跟咱们叶大少一样,从小就与众不同!”越说越兴奋,沈筠潇伸手搭上了叶启铭的肩膀。
“沈二少,慎言。”田管家出言提醒。
被身旁的人冻得瑟缩了一下,沈筠潇捂住了嘴巴。
豪华的劳斯莱斯从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地的花瓣。蓝茵缓了一会儿,扶着儿子站起身,坐在了电动车上:“儿子上车,咱们回家!”
坐在电动车后座,蓝泽宇紧紧搂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背上,无声地淌下泪水。
“泽宇,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
“不管何时都不要丧失微笑的能力。”
“笑一笑,儿子,没啥大不了的。只是一场误会,虽说受了点伤,可我也收获了一个忠实客户,那个阿姨肯定会来找我报名的,往后说不定还会给我转介绍,我能拿不少提成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啦。”
“妈妈,我笑不出来。”
“不用心疼妈妈,妈妈受的苦不是你导致的,你永远拥有快乐的权利。”
“爸爸呢?要是爸爸在咱们身边,妈妈就不会受苦了。妈妈,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妈妈是怎么跟你讲的,爸爸要拯救世界呀!咱们是英雄的家人,得学会坚强。”
“爸爸连我们都拯救不了,他真的能拯救世界吗?”
4. 职场
每周三是开会最为频繁的一天,早上八点整,会准时召开全体晨会,老板会亲自莅临会议现场。这一天没人胆敢迟到,蓝茵也不例外。
为了不迟到,蓝茵在七点半的时候,便将儿子送到了幼儿园门口。保安称早班老师尚未到校,不许孩子进入。她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门口等着,硬是等到了七点四十五,直到保安放行,这才转身骑车前往上班的地方,智启方舟早教中心。
智启方舟早教中心,是一家专门服务0-6岁幼儿的早教机构,其业务主要涵盖两大板块:托班和亲子早教课。托班专为婴幼儿提供日托服务,由主班老师、配班老师以及保育阿姨共同悉心照料孩子的日常,全方位锻炼孩子的各项能力。亲子早教课则需家长陪同孩子一同参与,课程旨在激发孩子潜能、开发孩子大脑,着力培养孩子的专注力、记忆力、思维力等,因而深受家长认可。
机构划分为托班部和早教部两个部门,教师团队一共十几人。由于她没有学历,只能从事销售工作。销售主要看结果,对上班时间的限制相对宽松,这也使得她能够兼顾孩子。
蓝茵从怀孕时便在这里上班,孕期挺着大肚子工作,孩子出生后带娃上班。有空就自己抱孩子,没空便将孩子丢进托班里,给其他老师带。就这样把孩子拉扯大了。
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她得以在这座城市中生存下来,着实多亏了这里的老板——高园长的仁慈。这份恩情也就这样欠下了,不管这几年她为园长赚取了多少收益,都觉得是自己应该做的。
即便孩子长大了,她的翅膀也硬了,她也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然而,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愿面对高园长,譬如当下。
蓝茵戴着口罩在电梯口焦急地等待着,一边等候一边紧盯着时间,可时间依旧无情地溜到了8点钟。
蓝茵迟到了,当双脚迈进大门之时,已然是8:03。进入大厅之际,只见所有的老师早已列队完毕,队伍前端站着脸色阴沉的高园长。
气氛压抑得仿佛走进了肃穆的灵堂一般,关系要好的同事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老板心情不好,她得机灵点。
蓝茵转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珠,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俏皮地说道:“昨晚啊,我做了一个奇妙无比的梦。在那梦境之中,我竟被诸神召见,他们庄严而神秘的告知我,即将有好事降临于我。看到你们我才知道,原来梦皆有启示,你们就是我生命中的神,尤其是高园长,您就是我的财神爷!看到blingbling的财神爷,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有好事发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拍马屁。
见高园长的脸色缓和了,蓝茵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赶紧溜进队伍里,老老实实地站好。
旁边的同事悄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人都到齐了,高园长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
“蓝茵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你们的财神爷,你们的衣食父母!有你们这么对待衣食父母的吗?我说你们几句,就一个个拉着个脸,跟我摆脸色呢?也就蓝茵有点思想觉悟,哄老板两句能要了你们的命吗?你们连老板都不会哄,还能指望你们去哄好家长?真把自己当成老师啦?就算是公立学校的老师,那也得做好服务工作,更何况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机构!”
“要想生存就得放得下脸面,清高能填饱肚子吗?我就是对你们太宽容了,让你们过得太安逸,不狠狠饿一饿你们,你们根本不晓得社会有多么残酷!如今有多少人处于失业状态,又有多少人连工资都拿不到,我可是真金白银养着你们,你们难道就不能机灵点吗?都给我小心着点,否则我把你们全部开除了!现在有多少毕业生连工作都找不到,难道我还找不到更廉价的人手吗……”
每次开会总会上演这么一出,蓝茵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一场晨会结束,她压根啥也没听进去,只感觉耳朵阵阵发疼。浑身无力,她准备去厕所里寻个清净。
途径厨房的时候,蓝茵听见了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托班部玲玲老师:“什么破园长,简直就是个毫无素质的暴发户,成天辱骂我们,难道把我们当成畜生了吗?”
亲子部娇娇老师:“不就是给我们发点工资嘛?真以为我们离了她就没法活了?天天对我们进行PUA,还得让我们哄着她,真当我们是奴隶啊!”
托班部玲玲老师:“还不都是蓝茵那个狗腿子惯出来的!整天跟在老板身后拍马屁!”
托班部婷婷老师:“谁让她善于哄人呢?哪怕她啥实事也不干,老板也乐意给她发工资!她就是昏庸老板身边的奸臣,带坏了整个园的风气!”
亲子部娇娇老师:“就是啊,感觉她毫无用处,活儿都是我们干的,孩子是我们带的,课是我们上的,她每天究竟干了些啥?就跟家长聊聊天,哄着家长掏钱买课,然后提成便轻松到手了!”
托班部玲玲老师:“家长肯掏钱,不都是我们努力付出的成果?她就是在窃取我们的劳动果实,拿的工资却比我们还高!依我看,根本就不需要她这个销售,我们自己服务家长,自己拿提成!”
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的,瞧她们聊得那么热闹,蓝茵都有一种想加入她们的冲动。
见她们聊得如此投入,她又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便抄着手静静地靠在墙边。
托班主管王芳过来上厕所时,瞧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问道:“这是在干嘛呢?蓝茵,怎么靠在这里发呆呀?”
“没啥特别的事儿,就听听墙角罢了。”蓝茵眨着那双狡黠的大眼睛,俏皮地说道。
蓝茵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厨房里,那三位新老师听得是清清楚楚。背后说人坏话,却被正主听了个正着,三位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绿油油的。
“蓝茵……你,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偷听别人说话,真是不要脸!”
“哎呦喂,就许你们背后嚼舌根,不许我听墙角啦?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可以不要脸皮,我这个老巫婆还会在乎什么脸面吗?”蓝茵掀了掀眼皮,满不在乎地笑了。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难道我们连言论自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说就说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不干了!你去告诉园长啊,就算是当着园长的面,我们也敢这么说!”
望着这群情激愤的场面,蓝茵心里清楚,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局面恐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于是,蓝茵龇着那可爱的小虎牙笑了,笑得云淡风轻,那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好了,听也听够了,我走啦。其实你们说的挺对的,也不算说我坏话,实事求是嘛,大家都别放在心上。”蓝茵摆摆手就走了。
似乎不管何种事情,一旦到了蓝茵这里,就如同全力挥出的一拳砸进了绵软的棉花。再激烈的情绪,到了她那儿,皆化成了闷声不响的哑炮。连正主都对此不当回事,她们若继续争论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忽然之间,就感到兴味索然了,三位老师怀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
背后说人坏话,是会有报应的,而且现世报很快就来了。
下午两点半,托班的孩子们陆续起床,在给孩子们穿好衣服后,主班老师和保育阿姨一同带着孩子们去上厕所,此时教室里仅剩下玲玲老师一人。
还有一个尚未完全睡醒的何洪亮小朋友。
替何洪亮小朋友穿好衣服后,玲玲老师便着手收拾床铺,让他自行去上厕所。
何洪亮尚未清醒,整个人处于迷糊状态,被地上的床铺一绊,随即摔倒。
凑巧的是,额头撞在了地上的教具三棱锥上,直接戳出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
孩子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且哭声不止,整个园里的人都听见了。
玲玲老师惊慌失措,用沾有碘伏的纱布压住孩子的伤口,抱着孩子来到前台。
孩子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了血,托班的负责人王芳只觉双眼一黑,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
在托班里,最为忌讳的便是安全问题,更何况是见血这般严重的情况。现今的孩子无比金贵,家长们对孩子皆是捧在手心,生怕摔坏了。哪怕只是磕着碰着、被蚊子叮咬一下,都心疼不已,更别提受伤了。受伤还得看伤在何处,这伤在脸上要是留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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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若是破了相,那绝非是用钱能够赔偿得了的。
何况她们都不过是打工之人,能有多少资金去赔偿?指望老板掏钱,老板恐怕会拔刀相向吧?
倘若责任到人,照看不力的玲玲老师需承担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监控呢?”王芳问道,“如果监控显示只是意外事件,咱们就尽力争取家长的谅解。”
“没有监控,那个地方属于监控死角。”玲玲老师忽然产生一种冥冥注定的感觉,放声大哭起来,“有个三棱锥教具掉地上了,我确实看到了,本想着收拾好床铺再去捡,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我就顺手捡起来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是你的工作失误,咱们也无可奈何。”王芳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能帮你争取看看,现在就看家长的态度了。”
玲玲老师领会了她的意思,园里是不打算替她承担责任了。
碰到这种事,能够理解,就算是园长本人,恐怕也不情愿背这个锅吧?然而,她又怎能承担得起呢?
“好了,现在并非论责之时,孩子的身体状况最为要紧,咱们得即刻送他去医院,必须马上联系家长。”蓝茵当机立断。
血已然止住,孩子也不再啼哭,蓝茵查看了一下孩子的伤口,伤口恰好位于眉心之处。
“呦,这都变成二郎神啦?”
见蓝茵还有心思说笑,众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观察了孩子的状态后,蓝茵心里有了底,迅速下达指令:“给孩子换一套干净的衣物,把孩子的脸擦干净,然后拿一根棒棒糖给孩子吃,哄他高兴些。我来给孩子爸爸打电话。”
瞬间有了主心骨,玲玲老师动作利落地完成她交代的事项。
何洪亮小朋友被收拾妥当,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吮吸着棒棒糖,乖乖地坐在一旁。
蓝茵打开微信,找到何洪亮爸爸的微信头像,拨打了语音通话。
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玲玲老师紧张得浑身颤抖。
语音接通,蓝茵用清脆悦耳的嗓音抢先说道:
“嗨,洪亮爸爸,没打扰您休息吧?您出院了吗?身体好点没?”
“出院了,在家再调养两天就能上班了,有啥事吗?该不会是孩子出啥事了吧?”
“哎,洪亮爸爸,我建议您最好去庙里拜拜菩萨,您家最近这运势着实不佳哦。孩子今天起床时,被床铺绊了一下摔倒了,不巧磕到了一个教具上,额头磕破了!我们老师第一时间给孩子做了消毒处理,您现在方便过来吗?咱们一起送孩子去医院。”
“我要看看孩子,咱们开视频。”
“好。”
开启视频通话。
“洪亮,是爸爸。你现在感觉如何?疼不疼啊?”
“不疼了,老师给我草莓味的棒棒糖,可甜啦。”
“今天是你自己摔倒的吗?有没有人碰你?”
“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人碰我,老师们还一直抱我,哄我呢。”
“爸爸马上就到,你别乱动。”
“好的,爸爸。”
“洪亮爸爸,虽说孩子是自己不小心所致,可事情发生在园里,我们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孩子后续的治疗费用,皆由我们园所承担。倘若孩子不小心留疤了,我以个人名义担保,我定会对孩子负责到底,直至疤痕消失。咱们相识已久,您是知晓我的,我向来言出必行。”
“你的为人我知道的,小蓝老师,没那么严重,我马上过来。”
大家都听出了孩子爸爸的意思,紧张的情绪纷纷都放松了下来。
王芳欢快地搂住蓝茵的肩膀:“不愧是你呀,社会我蓝姐,人狠话不多。往后咱们都跟着蓝姐混。”
“咱们园里可以没有园长,但绝对不能没有蓝姐。”
“蓝姐,你才是我们的神!”
没想到蓝茵会以德报怨,玲玲老师满脸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
仿佛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蓝茵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姿态地说道:“年轻人,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人情世故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说得好像你年岁多大似的。”玲玲老师破涕为笑。
5. 再次偶遇
蓝茵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销售,拥有一套运用得登峰造极的销售模式。
此次,她联合周边的中医馆、牙科医院、理发店以及艺术培训机构,共同推出了仅需68元的超值优惠券。
家长只需68元,便能带着孩子去接受中医理疗、进行看牙涂氟、理发,还能体验舞蹈和跆拳道等项目,最为关键的是能体验智启方舟的“智慧大礼包”。
然后开始销售的第一步——拓客,俗称,卖卡。
卖卡的数量与后续的业绩提成直接挂钩。因此,前期付出的努力越多,后期所获得的收益也就越高。
蓝茵拥有庞大的会员基数,光是会员转介绍的购买量就很多了。同时,她也会在社交媒体和育儿论坛上进行推广,不过这部分的成效来得较慢。而引流速度最快的方式,当属地推。
地推,自然要选择人流量最大的场所。而当地最为热闹的所在,非浔河湾广场莫属。
当夜幕降临,广场上的灯光渐次亮起,把整个广场装扮得宛如白昼。五彩的光芒映照在浔河的水面,波光闪烁,美轮美奂。
广场中央,一座精美的喷泉伴随着音乐的旋律摇曳生姿。与喷泉共舞的,还有众多的广场舞爱好者,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跃动。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带着孩子出来漫步,所到之处皆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蓝茵快速地扫视过所有的孩子,有正蹒跚学步的周岁宝宝,有在沙池里尽情挖掘的两岁孩子,有围着人形青蛙玩偶欢快追逐的学前儿童,还有初学溜冰的幼儿园孩子……只要是0-6岁的孩子,都是她的财神爷。
天气暖和了,财神爷们都出来了,她今天的希望降临了。
只要成功卖出一张68元的卡,她便能拿到30元的返现。
卖10张,那就是300元。
卖20张,那就是600元。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比她一天的工资还高得多。
双眼放光的蓝茵,赶忙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智启方舟的工作群里,与大家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悦。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浔河湾真不愧是风水宝地,今天的孩子多得超乎想象,感觉我都要忙不过来了。不管怎样,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卖出10张卡。]
[智启方舟早教张娜老师:挺你,蓝姐你可以的!]
[智启方舟早教玲玲老师:蓝姐太自谦啦,对你而言,10张卡不过是小菜一碟啦!]
[智启方舟早教王芳老师:只要蓝姐出马,各路财神还不得乖乖就范、手到擒来!]
[智启方舟早教婷婷老师:有蓝姐在,这个季度咱们园所必定能狂飙100万!]
[智启方舟早教娇娇老师:有蓝姐在,我们就永远不必担忧失业!]
[智启方舟早教航航老师:蓝姐加油向前冲!]
[智启方舟早教梦梦老师:蓝姐,我们支持你!]
[智启方舟高园长:你们这一个个的,嘴巴倒是说得动听,行动上呢?看到蓝茵忙不过来,也不知道过去搭把手帮忙?这些可都是准客户,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客户满地走,你们不抢,就跑到别人碗里了!你们就知道窝在家里躺着,钱掉到地上,你们都懒得去捡!都指望着蓝茵,蓝茵难道是千手观音吗?只要拜一拜蓝茵,你们的春秋大梦就能成真?]
[智启方舟高园长:你们是没走出去,根本不了解现在的竞争有多么残酷激烈!随着人口出生率的连续降低,平均每年有多少机构倒闭,多少老板跑路,你们心里清楚吗?你们还不珍惜当下的工作,不懂得居安思危,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如今别的机构都在改革创新,都开始推行教销一体的模式,我认为,我们园所也得做出改变了!再这么下去,园所迟早要玩完!]
老板一发话,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没人敢吭一声了。
又被老板拿来当枪使了,蓝茵心里不禁涌起一丝不快。她龇了龇牙,仔细斟酌了一番语句,然后在群里回复道: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我能卖出的每一张卡,都离不开大家所有人的功劳!首先,是老板的良好信誉打底;其次,是咱们老师出众的专业能力,以及优质的课程质量。客户愿意掏腰包,这是对我们园所的高度信任,咱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发完消息,蓝茵果断地关掉手机,将这些纷纷扰扰的问题全部抛诸脑后。
从随身的包里迅速掏出打气筒和气球,蓝茵快速打好了几个气球。
头戴闪闪发光的头饰,手里举着憨态可掬、惹人喜爱的卡通动物气球,另一只手拿着宣传单页,蓝茵做好了工作的准备。
在去工作之前,蓝茵温柔地征询了一下儿子的意见:“泽宇,妈妈马上要去卖卡了,你要跟妈妈一起去吗?”
蓝泽宇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花坛边,在路灯的映照下专心致志地画画,画得十分投入,以至于头也不抬地说道:“妈妈,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在这里画画,等你忙完了过来找我就行。”
蓝茵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之后,方才转身迈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蓝茵心中牵挂着儿子,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工作。多年的销售经历,使她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仅从家长的衣着打扮以及带孩子的方式,便能准确判断出家长的受教育程度和对孩子教育的重视程度,并在心里将他们划分为A、B、C三级。对于A级客户,她全力追击、当场促成交易;对于B级客户,她有的放矢、长远谋划;对于C级客户,则是尽己所能、听天由命、不抱过高期望。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微信收款提示音,蓝茵迅速售出了9张卡。
只差1张,今天的小目标就能实现了。
蓝茵稍作放松,将宣传单页收进包里,带着儿子去河边溜达。
潮湿的水汽在春风的吹拂下袅袅升起,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静静矗立着一艘庞大的船餐厅。其造型独特,古朴而又精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温暖的灯光从船上倾泻而出,与周边的夜色相互交融,恰似无数璀璨的明珠在水面上闪耀。
这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十八里船餐厅。
单是这美轮美奂的外观,便能让人想象到餐厅是何等的超凡脱俗,是凡人不能踏入之地。
蓝茵从未进去过,却时常在餐厅门口徘徊,并且在门口结识了不少客户,其中有当地的镇长、养老院的院长、公立中学的校长、知名企业的退休老总等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物如今都成为了智启方舟的活广告。
接触多了,蓝茵发现,成年人的世界诚然存在三六九等之分,然而孩子的世界却并非如此。在面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时,不论多么杰出的人物,于孩子跟前都只是一名普通家长,皆有着自身难以化解的痛点。只要抓住了对方的痛点,就可以冲破身份的壁垒。
蓝茵打算再去对岸的餐厅门口碰碰运气。
蓝茵紧紧牵着儿子的手,沿着历史悠久的木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河对岸。
远离了热闹喧嚣的广场,这里显得相对僻静。狭窄且蜿蜒的小路上,鲜有人经过,路边仅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摊位在坚守着。
蓝茵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花了10块钱,买了一盒热气腾腾的鲜肉水饺。母子俩就着简陋的泡沫盒,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那温馨的画面仿佛令时间都为之凝固。
在十八里船餐厅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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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之上,叶启铭刚伸出手推开那扇精雕细刻、充满古韵的窗户,便瞧见了远处的这般景象。
相互依偎的母子二人,在这周遭静止的画面之中,是唯一的灵动鲜活。是这如黑白画卷般的夜幕里,仅有的斑斓色彩。
心情陡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叶启铭只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淡淡收回视线,继续与在场的医院领导们推杯换盏起来。
叶启铭平时极少饮酒,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因为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
叶氏自行研发并生产的医用机器人,已在苏市协和医院顺利完成了首轮试点,这意味着叶氏的机器人即将进军整个医疗行业。事实证明,融合了“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医用机器人,不但能够取代护士的工作,而且能够辅助医生进行疾病诊断,提高手术的精确度。
打造AI数字医院的理想,指日可待。
“预祝苏市协和医院,将成为全国首家AI数字医院!”叶启铭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在座的领导们颔首一笑。
“感谢叶少抬举!”
“今年真是我们协和医院扬眉吐气的一年啊!”
“光今年一年,我们医院成本减少了30个点,盈利翻了一倍。”
“跟着叶少,咱们医院可谓是蒸蒸日上。”
“自古英雄出少年呦,叶少这等人物,世间再无二致。”
“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叶少啊!”
“能配得上叶少的女人,还没出生吧!”
“要什么女人,女人只会影响咱们男人拔剑的速度!”
“咱们可是要征战天下的,女人这种蛮不讲理的生物,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拖我们的后腿!”
“女人哪有机器人聪明乖巧、言听计从?依我看,与其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契合自己的女人,还不如量身定做一个人形伴侣机器人!”
“我们所能想到的,叶少恐怕早就想到了吧!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叶少便会携着他的机器人女友亮相于世,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撼!”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离谱,不过却愈发有趣了。
沈筠潇不禁想象起那个画面,叶启铭与伴侣机器人坐在一起,那场景竟是无比的和谐,仿佛两个机器人相依相伴。
将视线投向叶启铭,沈筠潇从他冰冷的身躯之上,竟寻不到往昔的半点影子了。如今的叶启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谈笑的须臾之间,便能令对手樯橹灰飞烟灭。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中,他纵横捭阖、所向披靡,一将功成却流血千里。他的目光只聚焦于眼前的目标,却对脚下的失去视而不见,仿佛仅存一副为了胜利而不停搏杀的躯壳。
现在的叶启铭,早就遗失了属于人类应有的情感了吧?他和机器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沈筠潇的心中毫无答案,只感到此处的空气压抑烦闷至极,寻了个托辞,带着叶翊辰离开了奢华包厢。
酒楼的楼梯台阶颇高,鉴于叶翊辰走路还不太稳当,沈筠潇于是抱着他走下了楼。
在众多服务员恭顺的鞠躬里,沈筠潇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酒楼。
在船楼的不远处,蓝茵精心准备好了气球和宣传单,目光紧紧锁定船楼的门口,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
只见那古色古香的屋檐下,红灯笼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朦胧的红光透过轻薄的灯罩,映照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个身材高挑且清瘦的男人抱着孩子缓缓走了出来。
尽管只是一个看得不太真切的身影,然而凭借着出色的职业敏感度,蓝茵很快就在心里得出了判断。
这是一个VIP客户。
只要成功拿下这一单,今天的小目标便能达成了。
6. 第二面
蓝茵露出了最为亲切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气球,满怀热情地走了过去。
“嗨,小宝贝你好呀,阿姨这里有最可爱的气球,你喜欢哪一个呀?小猴子还是小猪猪?”为了不让对方产生反感,蓝茵保持着人和人之间适宜的安全距离,微微矮下了身子。
“智启方舟早教中心!”沈筠潇一眼便认出了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想到日思夜想的人,居然转眼间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切如此轻而易举,仿佛是命中注定。
见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沈筠潇心底在一瞬间掠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所占据,激动得放下了孩子。
双脚一着地,叶翊辰迈着尚不稳当的脚步,如小鸭子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漂亮的气球面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嘴巴里发出“啊啊啊”表达想要的声音。
将孩子看中的小猪气球递给了他,蓝茵对孩子有了初步的了解。
两岁左右,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婴儿的单音。刚会走路,没有运动能力。拿东西都不太熟练,手指精细动作欠佳。
这是一个明显发育迟缓的孩子,也是急需早教干预的孩子,是最为精准的客户。
这样的问题孩子,蓝茵见过不少,可每次见到,她的心里仍会涌起诸多惋惜。
粉雕玉琢的孩子,宛如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只因家庭教育的不当,成了一具空壳。
蓝茵蹲下身子,与孩子的目光持平,温柔地说道:“小猪的耳朵在哪里?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哇,你指对了。那小猪的眼睛呢?哇,你又指对了,太棒了!小猪的眼睛是眯着的,对不对呀?它为什么眯着眼睛呢,因为它吃饱就爱睡。”
“阿姨唱一首歌给你听好不好。小猪小猪肥嘟嘟,张嘴就睡呼噜噜,叫它起床它眯起眼,张嘴就说呜呜呜……”
她的歌声干净透亮,在静谧的夜空里宛如流淌的清泉,沈筠潇听着听着,便忘却了一切忧愁,深深地陶醉在她的笑容里。
她的笑容温柔明媚,未着一点妆容的脸庞,干净且生动。琥珀色的眼瞳,时隐时现的小虎牙,还有那浅浅的梨涡,皆透露着一丝俏皮的狡黠。
在风月场所浪迹多年,沈筠潇早已见惯了世间的富贵娇花与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可这却是头一遭被一朵质朴的野花所吸引。
她恰似盛开在大自然中的小野花,舒展着淡粉色的花瓣,散发着清新脱俗的魅力。
沈筠潇为之心驰神往,久久不能回神。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沈筠潇反而不着急了,凭借着多年阅女无数积累下来的本事,他很快就在心中拟定了一个长期作战的方案。
沈筠潇悠然地打开手机,对着孩子拍摄了一段视频,接着故意喃喃自语,试图引起她的关注:“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孩子这么高兴呢,竟然还跟着哼哼,发出了这么多的声音。我得发给孩子妈妈瞧瞧,他妈妈看见了肯定很高兴。这孩子嘴巴可紧了,都两岁了还不肯开口,就连妈妈都不喊,我们请过很多家庭育儿老师也无济于事,还是你有能耐,莫非你是幼儿园老师?”
从他的这一番话当中,蓝茵已然明晰了孩子的家庭状况:家境优渥,父母皆十分繁忙,无暇顾忌孩子,一旦遇到问题,只会依靠金钱来解决。
恰好,智启方舟早教中心,最乐于帮助的正是这类家庭。
这可是VIP中的VIP客户。
转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珠,蓝茵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会发光的电动小火车,一边耐心地带着孩子开火车,一边和家长亲切地交谈起来。
“孩子虽然在我的引导下发出了很多声音,然而半岁宝宝就能做到这些,实在没什么值得欣喜的,相反,这更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我并非幼儿园老师,我们是智启方舟早教中心,专注于儿童的早期教育与成长。我们也是唯一一家与儿童康复医院合作的早教中心,许多存在问题的儿童都被推荐到我们这里进行干预。当然,我的意思并非说孩子有问题,只是孩子在语言方面的确呈现出了显著的滞后性,我的建议是给孩子安排一个全方位的语言能力测试。”
“难怪请了那么多的老师都不管用,难道这孩子真的有问题?”沈筠潇越琢磨越觉得有此可能,瞬间紧张得难以自已:“你说的这测试要到哪儿去做啊,是儿童医院吗?这孩子最怕去医院了,一进医院就哭个不停,恐怕也不会愿意配合医生的!”
“不用去医院,这个小小的测试,咱们园所就能做。不过咱们语纳老师日程繁忙,都是需要预约的。看在咱们缘分一场,我也着实喜欢这孩子,真心想帮他。如果您这边确定给孩子预定一个名额的话,我这边想办法给孩子插个队!”
“好呀好呀,定一个,得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钱的。我们当下正在开展一个推广活动,只需68元,就能畅享咱们园所的“智慧大礼包”,所有的课程孩子随便上。您买一个68,这个测试,我就当是送给孩子的啦!”
“好呀好呀!”
“孩子爸爸,我们加一下微信吧,这样也便于后续联系。您这边要是有任何育儿方面的难题,都能来找我。”
加微信,真是个好兆头啊!
沈筠潇不禁暗自佩服起自己的小机灵,喜不自禁,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名片,向她凑近:“你扫我。”
“不过你弄错啦,我不是孩子爸爸,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哪能有这么大的孩子!”沈筠潇扬起那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在暧昧的灯光之下,与她拿着手机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蓝茵难以分辨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默默地将手机收进了口袋,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船楼:“孩子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呢,是在里面用餐吗?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我还是当面跟孩子的爸爸妈妈交流比较妥当。”
就差那么一秒钟,微信就能加上了,沈筠潇为自己这一时的口无遮拦懊悔不已:“没关系,孩子平常都是我带的,我能做得了主。只要是对孩子有益的,我怎么着都行。”
“您是孩子的直系亲属吗?”
“是是是,我是孩子的亲……哥……亲叔叔,没错,我是孩子的亲叔叔,跟孩子爸爸是铁哥们儿,哥们的儿子就如同我的儿子,为儿子花再多钱我都心甘情愿。倘若你们的课程真能对孩子有所帮助,后续的费用我全部承担。”
他越是这样说,蓝茵越是对他的动机心存疑虑。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定要等到孩子的爸爸妈妈从船楼里出来。
不再理会这个人,蓝茵全心全意地陪孩子玩耍起来。
深知妈妈在忙工作上的事,蓝泽宇很懂事,没有去打扰,而是站在幽僻的路灯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手中的地图。
在十八里船餐厅的三楼之上,叶启铭将楼下的场景一览无余。
看清她对沈筠潇的一举一动后,叶启铭总算明白了这个女人的不良动机,心中积攒的那丝怜悯之心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淡淡的厌恶。
或许是酒过三巡的缘故,叶启铭浑身燥热,双眼也开始泛红,看任何事物都带着一抹血色。
以时间不早为借口,叶启铭率先离席,踉踉跄跄地从三楼走了下来。
刚出酒楼,一阵挟带着寒意的晚风吹来,酒劲消散了一些。在寒风瑟瑟中,叶启铭望见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身影,在路灯下专注地翻阅着什么。
不知为何,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驱使着,叶启铭缓缓走了过去。他低下头,瞥了一眼少年手中的物件。
这是一张手绘的北京地图,地图上不仅有完备的城市道路、纵横交错的地铁线路,还有闻名遐迩的天安门、风光旖旎的颐和园等地标建筑。
非常稚嫩的笔迹,带着孩童特有的生涩和天真,那歪歪扭扭的线条,彰显了绘图人的年龄极小。叶启铭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和与欣赏,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画的?”
一个高大的阴影蓦地笼罩下来,一股陌生且带着些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蓝泽宇心中涌起淡淡的不适,但不知为何,却并不反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你去过北京?”叶启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寻。
“没有,只是想去。”蓝泽宇直接回答,眼神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叶启铭的目光扫过地图,看到了他画在天安门上那略显夸张却充满童趣的红旗标志,不禁又问道:“想去看天安门升旗仪式?”
“嗯,妈妈说要看升旗仪式,要提前预约。却北京的车票也要提前买好,还要等妈妈确定好休息时间。所以一直没去成。”蓝泽宇的声音微微低落,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落,眼神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想去,可以找我。”叶启铭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一下,“我家住在这里,能看到升旗仪式。”
或许是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蓝泽宇的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
看到他肩膀瘦削,衣着单薄,叶启铭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西装上的扣子。
蓝泽宇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叔叔,你很热吗?”
“是很热。”叶启铭脱下西装,动作轻柔地给他披上了,“我要吹吹风,你帮我穿一会。”
叶启铭接着解开衬衫的扣子,将衬衫的衣摆从裤腰里抽了出来。双手随意地插进兜里,迎着寒风,试图散去身体的燥热温度。
见一个陌生男人在和自己的儿子搭讪,蓝茵不禁心生警觉,多留意了一下。这个男人身材异常的高大挺拔,板正的身体犹如一把笔直的戒尺,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峻的气息,让人一眼望去就感觉不好惹。
察觉到她那畏畏缩缩、充满探寻和不安的视线,沈筠潇动了一下歪脑筋,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那个就是孩子的爸爸,我哥们,你要去当面沟通吗?”
蓝茵稍作思考,权衡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吧,我给孩子建一个群,你把孩子的爸爸妈妈都拉进群里,我们在群里沟通。”
群很快就建好了,沈筠潇动作麻利地将叶启铭和叶妈妈都拉进了群里,随后把群名称改成了“叶翊辰早教家庭群”。
沈筠潇轻触屏幕,点开了叶妈妈的头像,指着上面那张清晰的母子三人合影,昧着良心跟她解释道:“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这是孩子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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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孩子妈妈。”
这张照片是在园林拍摄的,照片上的女人有一种惊艳时光的美丽,她的容颜仿佛能让岁月都为之驻足,然而,还是能看出些许岁月的痕迹。而她身边的男人,就是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面容长得如同刀削斧刻出来的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是那般冷硬,眼神也是生硬无比。两人站在一起,彼此之间没有一丝一毫夫妻间应有的亲密氛围。
蓝茵又再看了一眼,只觉那双冷厉的眼睛仿佛也在直直地看着自己,那种感觉瘆人的很,让她不由得脊背发凉。
对于她的这般反应,沈筠潇倒是习以为常了:“我哥们就是这样,那长相特别有安全感,他身边啊,连只母蚊子都不敢飞过来,走在夜里,就连女鬼都不敢近身。”
“对了,友情提示一下,我这哥们,可不喜欢别人跟他套近乎,你千万别喊他翊辰爸爸,如果要称呼的话,你就称呼他为叶总。孩子的事情,你找我就行,他的意见啊,不重要。”
忌讳这么多啊,光听着就觉得很吓人,蓝茵毫不犹豫地改变了主意:“我还是单独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关于孩子教育上的事情,有时候私聊可能会比较方便。”
如愿加上了她的微信,沈筠潇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带着几分得意和满足,迅速地将68元的红包发了过去。
最后一单终于完成了,天色也很晚了,蓝茵要带着儿子赶紧回家了。
见儿子披着那个男人的西装,蓝茵伸出双手,正要替他脱去西装的时候,指尖蓦地摸到了一种很光滑很温热的触感,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不小心摸到了蛇一样,蓝茵猛地被吓了一跳。
“泽宇,你自己去把外套还给叔叔。”蓝茵心有余悸地说道。
蓝泽宇听话地将外套还给他,一脸诚恳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骑车在回家的路上,蓝茵心里依旧有些不安,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遍:“泽宇,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叔叔不是坏人,我觉得。”蓝泽宇小声地反驳。
“你哪里看出来,他长得像好人?”蓝茵皱起了眉头,小声地腹诽了一句,“就没一个地方像好人。”
蓝茵深知自己的孩子,向来不是那种会随意与陌生人交谈的性子,更别说为了一个陌生人辩解。处处都显得反常,她不禁多问了两句:“瞧你们聊得挺热络,你们都聊了些啥啊?”
“叔叔说他家就在天安门边上住,如果我们去北京,可以直接找他,这样就不需要预约排队去看升旗仪式了。”
呵呵,这种言辞,恐怕也只有人贩子才说得出来!
“泽宇,妈妈知道你很聪明懂事,但是你毕竟还是个孩子,社会经验少。有些事情还是要听妈妈的,下次如果再碰见那个叔叔,千万不要跟他讲话了。”蓝茵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夜,暖气充足的劳斯莱斯内,将夜的清冷隔绝在外。在驶向老宅的途中,沈筠潇温柔地抱着已经睡熟的叶翊辰,饶有兴致地浏览着蓝茵的朋友圈过往记录,一个人偷偷地傻乐着。
负责开车的田管家,透过后视镜瞅见了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开口调侃:“看来今日的进展颇为顺利啊?沈二少这是迈出了成为枭雄曹操的第一步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筠潇将今晚的桃色相遇全盘道出,末了,对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他深情款款地感慨道:“有缘人终将相遇,我们之间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都怪我来得太迟了,否则她的孩子早就跟我姓了。我已然错失了她的过去,绝不能再错过她的现在。”
在这无聊的晚上,谁不乐意听听带些颜色的故事?田管家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地跟着附和两句,这更激起了他的创作热情,沈筠潇说得愈发绘声绘色。
叶启铭正闭目养神,却被他们吵得根本无法休息,恨不得立刻堵上他的嘴:“那女人是惯犯,就你这傻子上钩。”
沈筠潇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能骗我啥呀,她就想让我掏68块钱而已。就68块钱,仅仅68块钱而已。不像那些女人,不仅要我的全部身家,甚至还想把我的身体都给掏空!”
“这次是68元,下次或许就是680元,再下次可能就是6800元,放长线钓大鱼嘛。”田管家替自家少爷解释道,“大少爷也是为你好。”
“她钓我,也是瞧得起我。男人挣钱是为了啥,不就是给女人花的嘛,有人愿意花我的钱,那是我的荣幸!”沈筠潇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像某个人,钱多得都没人继承。”
田管家好意地提醒正得意忘形的他:“沈二少,您可别忘了,您的钱可都是大少爷的,大少爷有权过问钱的用途。”
“田管家,您这话就过分了啊,我和大少爷这关系,难道就只值68元吗?而且我这钱也不是乱花的,我这也是为了咱儿……咱弟弟!”
“孩子的教育,还轮不到你说了算。”田管家给他一句忠告,“沈二少,你谈恋爱就谈恋爱,别祸害小少爷。”
“我说了不算,自然有说了算数的人。”沈筠潇即刻拨出了一个电话,“喂,叶妈妈,晚上好呀,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7. 误会
自从邂逅那个男人之后,蓝茵整宿都被噩梦缠身。
梦中,儿子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拐走,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坳里,被人买来当作大山的传人。每日砍柴挑水、放牛养鸡,一辈子都深陷泥沼,没有出头之日。起初儿子一心想要逃离,在被收拾多次之后便渐渐变得安分守己,随着岁月的推移,渐渐地忘却了自己这位母亲。她还梦到自己终其一生都在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疯疯癫癫地度过了大半辈子,最终在孤独中离世。
这个梦太过逼真,那挖心般的痛楚仿佛真实存在,她醒来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掏空殆尽,怀抱着温热的儿子泪如泉涌。
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蓝茵恍然大悟,这是老天爷在警示自己呀。她无比郑重地跟儿子说道:“泽宇,你答应妈妈,要是以后再碰到那个怪叔叔,不准跟他说一句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又怎会再度相逢。蓝泽宇只觉妈妈是在说梦话,乖巧地应下了。
儿子向来言出必行,蓝茵的心踏实许多。瞧着时间不早,她猛地从床上弹起,迅速换好工作服,拎着包便奔出房门。
“泽宇,书包背好,妈妈送你上学。没时间做早饭啦,你想吃啥,咱们在路边的早餐车上买。”
“不用啦妈妈,我已经吃过面包和牛奶了。见你在睡觉,我就自己先吃好了,你给自己买就行。”
“真是妈妈的贴心好儿子,不过早饭还是得吃好,就算妈妈在睡觉,你也可以喊妈妈起来做饭。”
“我就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谢谢我的宝贝儿子。”
快马加鞭地将儿子送至学校后,蓝茵转身骑车前往上班的地方。路过那家最为实惠的“打工人”早点铺,蓝茵从一群农民工当中奋力挤入,抢占先机,买了一大袋肉包子。
“你这小姑娘能吃得下这么多包子吗?”
“小姑娘你少买点,给我们留点啊。”
“先下手为强,要怪就怪你们手速太慢。”炫耀完自己的战利品,蓝茵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驾着电动车疾驰而去。
电动车很快就到了园所楼下,蓝茵拎着一袋沉甸甸的肉包子,趾高气昂地坐着电梯直升到三楼。电梯门一开,她双脚跨进园所大门,将包子大气地搁在前台。
“王芳,你赶紧把包子拿进厨房里。这味太重了,我得赶紧通通风,把味道散去。待会家长就要送孩子来上课了,可千万不能让家长们闻到味了。”
“空气清洁剂在哪,我来喷一喷,把味道盖住。你上次也看见了,不是我夸张,现在的家长都长着狗鼻子,闻着肉味就挪不动腿了,上次的肉包子全喂到他们的肚子里去了。”
“不是我小气,你知道这包子多难买吗?每次都是人挤人的,得亏我是不要脸,但凡要脸的人都挤不进去。”
“不怪人家生意好,现在去哪买这么健康实惠的包子啊,里面是真的肉啊!不行啦,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芳你怎么了,是眼睛抽筋了吗?让你把包子拿进厨房,你一直在这儿跟我瞪什么眼啊!”
使了多次眼色都不管用,王芳无奈地开口了:“蓝茵,那个,你有个客户来了,就坐在那。”
客户,什么客户?
大脑瞬间陷入了短暂的短路状态,蓝茵下意识地顺着王芳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在大厅的地毯上,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正陪着孩子摆弄玩具。
男子缓缓站起了身,颀长的身躯优雅地舒展开来,经典的英伦风服饰,完美地勾勒出他挺括的肩部和紧致的腰身,就像优雅的骑士照进了现实。
早晨八点钟的璀璨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恰到好处地反射到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照亮了他脉脉含情的桃花眼。
就在看到这双标准性的桃花眼时,蓝茵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想起:“叶翊辰的叔叔。”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沈筠潇。此君潇洒绿筠抽,直干凌云碧翠浮,说的就是我。”
沈筠潇面带微笑,向她伸出了那修长且白净的手。
蓝茵压根没明白他的咬文嚼字,对于他的这一套繁文缛节极为不适,伸出手敷衍地应付了一下。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为了消除彼此间的隔阂,沈筠潇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离我这么远,莫不是担心我嗅到肉包子的味道,然后对你穷追不舍?”
蓝茵这才记起了刚才那茬,当着客户的面讲客户的坏话,这无疑是犯了职场的大忌。现在想要把话收回去,还来得及吗?
还未想好如何应付他,便听到他接着说道:“恰好我也钟爱肉包子,我不介意你用肉包子来砸我。”
“……”
果然是不能单凭外表来判断一个人,这个人呐,也就仅仅是外表看起来颇有风度罢了。
蓝茵满是怨气地瞪了他一眼。
“别动,你脸上有东西。”
他的手指裹挟着淡淡的香水味缓缓靠近,蓝茵瞬间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整个人竟忘记了做出反应。
实在是下不去手,沈筠潇只得收回了手指,轻咳一声说道:“那个,你眼角有一块大眼屎。”
“啊啊啊啊啊啊!”
蓝茵羞愤交加,双手抱头拔腿就跑。一头扎进了盥洗室,对着镜子瞧了一眼,居然真有一块硕大的眼屎。不光有眼屎,还有已然干涸的泪痕,口水的痕迹宛如透明的鳞片附在嘴角,闪闪发光。
她竟然顶着如此不忍直视的一张脸与客户交谈,简直是把脸丢到了九霄云外。蓝茵从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取出自己的日常用品,将悲愤转化为力量,开始奋力地刷起牙来。
正当“磨牙嚯嚯”之际,蓝茵听到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传来:
“小蓝,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很有趣的帖子,讲的是当下的年轻人,这班上着上着就变成小偷了。偷公司的纸,偷公司的电,偷公司的水,手机、平板、充电宝都是在公司里充满电了再带回家,每天在公司里嘎嘎喝水,在家一口水都舍不得喝。不光是水、电、纸,还能顺走一些垃圾袋、打印纸、笔之类的。更有甚者,直接就在公司里刷牙洗脸。若不是着实不想留在公司,恐怕连睡觉都想在公司解决了。”
“小蓝,瞧你这装备齐全,看来经验非常丰富嘛!”
差点被漱口水呛个半死,好不容易刷完牙,蓝茵拿袖子擦了下嘴,龇出尖锐的小虎牙,怒瞪着这个悠然自得的无聊男人。
“那也只能表明,我们把公司视作自己的家了,无时无刻不在为公司劳作,这能叫偷吗?那资本家窃取我们的时间又该怎么算?”
懒得再搭理他,蓝茵洗了把脸,将一头短发梳理整齐,转身走进旁边的厕所。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蓝茵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展露出狡黠的神色,故意恶心了他一把:
“为了节省家里的纸,我连上厕所都要在公司解决,你有意见不成?”
很野。
就像一只牙尖嘴利的狸猫,表面看似乖巧讨喜,实则绝非善茬。倒是愈发有趣了。
沈筠潇怀揣着无尽的兴致,步伐轻快地回到了大厅,神采飞扬地回到孩子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捏了一把孩子胖鼓鼓、肉嘟嘟的脸蛋,带着几分亲昵与欢喜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躲在厕所里,蓝茵充耳不闻外界之事,专心致志地刷起手机来,这也算是苦逼工作中仅有的乐趣了。
微信里涌现出无数新消息,蓝茵依次浏览完毕,最后点开了累积20多条新消息的“叶翊辰早教家庭群”,从头开始浏览。
[沈筠潇:智启方舟的位置好找得很,楼下停车不仅方便,而且不收停车费。]
[附:智启方舟早教中心定位]
[沈筠潇:智启方舟虽说处在商业圈,可周边的经济略显萧条,正因如此,这里的环境反倒显得清幽,算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土,很适合孩子的成长和学习。]
[附:智启方舟周边环境的视频]
[沈筠潇:智启方舟位于三楼,规模相当宏大,足有一千多平米,将早教和托班合为一体。教室数量众多,每间教室都宽敞无比,教具品类繁多。有专门的阿姨负责清扫,卫生状况堪称一流。还有一个面积颇大的户外活动空间,像滑滑梯这类设施都是为小孩子量身打造。]
[附:智启方舟的园所视频]
[沈筠潇:我们此刻所在之处是大厅,是专门为家长设置的等候区域。这里摆放着许多孩子喜欢的玩具,翊辰已经迫不及待地玩起来了。]
[附:叶翊辰小朋友玩玩具的视频]
[沈筠潇:虽是初次前来,翊辰丝毫没有哭闹,这里宛如童话城堡一般,孩子一眼便喜欢上了。我给他穿上了这里的鞋套,往后咱们也可以带一双室内鞋,放置在这儿的鞋柜上。来这里上学的孩子有很多,看鞋柜上都摆满了鞋子。]
[附:智启方舟的鞋柜视频]
[叶妈妈:挺不错的,只要孩子喜欢就行。沈二,你放手去做,只要是对孩子有帮助的,我这边都支持。]
[叶妈妈:你瞧沈二多用心,简直把翊辰当作自己的孩子那般在悉心照料。你再瞅瞅你!每天跟翊辰说过哪怕一句话吗?整天就只晓得忙你的工作,工作难道是生活的全部吗?我把翊辰丢给你带,就是期望你能陪陪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叶启铭]
没想到沈筠潇这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活雷锋,要是每个客户都能像他这般通情达理,那可真得烧高香了。
蓝茵对沈筠潇的看法瞬间改观了许多。从厕所出来后,蓝茵来到大厅,对着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十分客气地询问道:“你们来得这么早,在家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包子?”
“好啊!”沈筠潇毫不犹豫地抱起孩子就走,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
没想到他还真是一点不客气,蓝茵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满心郁闷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在吃包子之前,蓝茵出于善意提醒了一句:“我这包子是在打工人早点铺买的,都是农民工吃的,估计不符合您的口味,您应该吃不惯。”
“没事没事,刚好我也吃腻了那些山珍海味,偶尔尝尝粗粮感觉挺好的。有喝的东西吗?光吃干的,没有喝的怎么能行呢?”
蓝茵无奈地放弃了挣扎,认命般地掏出自己珍藏的豆浆粉:“你要吗?要的话我给你冲一包。”
“好啊好啊!”沈筠潇毫不推辞,尽数笑纳。
瞧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一口接一口,吃得满嘴流油,眨眼间一个包子就进了肚。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后,旋即伸手又抓起了一个。
他的腮帮子高高鼓起,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道:“这肉包子,真是太好吃了!我还能再吃三个!”
蓝茵肉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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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感觉自己到嘴的包子都失去了香味。
叶翊辰小朋友在一旁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张大了嘴巴,眼巴巴地望着他。
沈筠潇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孩子如此馋吃的,觉得甚是稀奇,便贴心地掰了一块包子皮,轻轻地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那个沈先生,孩子才两岁,不能随便吃我们大人的食物。”作为一名专业的早教工作者,蓝茵十分清楚照顾孩子的诸多细节,于是给出了妥当的建议,“孩子如果饿了,等会跟我们托班的小朋友一起吃早点,我们准备的早点有煮鸡蛋和牛奶。”
“天天都是鸡蛋牛奶,孩子的营养都不均衡了,不吃肉哪能有力气呢?没事的,我们在家也这样随意吃。”沈筠潇宽慰了她一句,紧接着便直接将肉包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听他这么一说,蓝茵便也没再多言。
叶翊辰吃下了一整个大肉包,吃得满嘴都是油渍。
“原来你小子喜欢大口吃肉啊!不愧是叶家的男子汉!”沈筠潇发现了新大陆,赶忙拍了一个视频发进了群里。
并且配文:少爷终于开荤了!
吃好喝好后,双方关系更近了一步,蓝茵也不再客气了:“那个,叶翊辰叔叔,沈先生,孩子今天是第一次来,对咱们这儿的环境还相当陌生,您就带他四处逛逛,只要不打扰到班级里的小朋友就成。咱们这里属于开放式的,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如果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找我们。我这会儿得去忙了,就不能陪您二位啦。”
“你去忙你的。”沈筠潇眼睁睁地看着她说完就走,挥一挥衣袖,当真没有留下半片云彩。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萌动,然而他不敢将这份情感表现出来,只好领着孩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工作时的模样。
正值托班小朋友和早教课小朋友入园之时,前台被挤得水泄不通。可她却丝毫不见慌乱,一面热情洋溢地跟家长打着招呼,一面通过对讲机呼唤班级老师速速过来接孩子,与此同时,还能有条不紊地引导孩子们依次排队进行晨检、更换鞋子。她那爽朗的笑容恰似一道光,让人见之便心生明媚。
直至所有托班孩子都已入园结束,来上课的孩子也都进入教室,她这才开始为等候在大厅的家长端茶倒水,陪着他们畅聊,聊孩子的教育,谈家长里短,聊得不亦乐乎。
沈筠潇忽然惊觉,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与对待那些家长毫无二致。
皆是热情满满,却未曾走心。
内心感到些许失落,沈筠潇无精打采地陪着孩子摆弄玩具。
察觉到这边消沉的氛围,秉持着一视同仁的理念,蓝茵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给出了一个建议:“待会儿有一节奥尔夫音乐课,有很多趣味的游戏环节,小孩子都喜欢。您要不要带翊辰去试试?音乐课对翊辰的语言发育也有帮助,孩子最初的语言启蒙往往源自儿歌。”
“好的好的。”沈筠潇跟随着她的脚步,带着叶翊辰走进教室上课,和其他家长一样,抱着叶翊辰坐在圆形的地毯上。
很快,音乐老师就到了,是一位声音甜美的年轻老师,仿若变戏法一般,变出了各式各样的道具。见孩子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之中,沈筠潇悄悄溜出了教室,来到了大厅。
见他出来,蓝茵倒了两杯温水过去,在他面前坐下:“课后,老师会将孩子上课的视频发送至群里,孩子的父母能够直观清晰地看到孩子的上课状态。”
“对于你们的专业水准,我是打心眼里放心的。”沈阳一脸诚恳地望着她,“来之前我就做过一番了解,你们智启方舟可是有着整整八年历史的老园区了。”
“感谢您对我们的认可,也非常感激您在群里为我们园所发声。能看得出来,孩子妈妈也很认同我们,不知孩子妈妈何时有空,能亲自过来一趟?我想当面和她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这个恐怕不行,孩子妈妈身体欠佳,正在静养。”
“啊?是哪里不舒服呀?看照片上的她面色红润,挺健康的样子。”
“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高龄产子落下的后遗症。”
“高龄?看她那么年轻,应该还没到40岁吧!”
“看不出来吧?她都50多岁了。”
“我看孩子爸爸挺年轻的,也就30岁左右吧,怎么孩子妈妈年纪这么大了?”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沈阳索性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嗯,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在金钱的强大力量面前,年龄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这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你懂的!”
原来孩子爸爸是被包养了啊!
蓝茵不禁呵呵一笑:“这富婆的眼光还挺特别的,要是换作一般人,宁可包养你吧!”
忽然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您帮他们带孩子,该不会您也是……”
这莫非是现代版的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察觉到她话里那欲言又止的意思,沈筠潇顿时头都大了,忙不迭地解释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我是清白的!”
懂了,男保姆嘛。
就连保姆都是如此优质的男性,果然,富婆的世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蓝茵叹为观止。
越是解释越像是此地无银,沈筠潇整个人几近麻痹,等孩子下课后,他垂头丧气地领着孩子走了。
8. 谎言
翌日,蓝茵收到了高园长传来的通知,卫生局将于明日莅临园里展开检查工作。
正所谓“上级一句话,下级跑断腿”。众人的面色均阴沉难看,蓝茵亦不例外。
要知道,智启方舟早教中心虽是资历深厚的老牌教育机构,然而,不论其名声多么响亮,它终究只是一家规模很小的民营单位,与那些享有政府补贴的幼儿园不可同日而语。
为节省开支,园里的每一位老师都被最大限度地加以利用。就好比,托班主管同时兼任仓库管理员,早教课主管还兼任活动策划者,托班主班老师兼任教学主管,早教课老师兼任托班配班老师,托班配班老师兼任后勤保障人员……
至于蓝茵,她所兼任的头衔更是繁多,园长不在之时,她便是园长;主管不在之时,她充当主管;主班老师缺勤的时候,她又成为主班老师……她宛如一块哪里有需求就得奔赴哪里的万能砖。
故而,每逢迎检之际,高园长总会凭借各种托辞凭空消失两日,所有有关迎检的事务安排,无一例外地都压在了蓝茵的肩上。
总之,当高园长不愿充当恶人的时候,蓝茵就得挺身而出,将责任扛在自己身上。
为老板背锅,也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时间紧迫,任务艰巨,蓝茵此时也顾不得是否会得罪人了,迅速地将工作任务安排了下去。
趁着托班孩子午休的这段时间,大家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做饭阿姨负责对厨房进行全方位的深度清洁。打扫阿姨承担起清理卫生间以及检查园内所有垃圾桶的任务。托班老师专注于对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彻底清扫,同时整理孩子们的玩具和图书。早教课老师着重整理自己的教室,并将所有教具摆放整齐。托班主管用心整理好仓库里的物品摆放。早教课主管则负责整理保健室的药品和医疗器械。两位身强力壮的男老师负责助力搬运重物。
蓝茵将前台和鞋柜整理妥当后,重新布置了园所的所有绿植,接着在焕然一新的环境中,组织全体老师开展卫生知识培训,并拍摄了一张照片打印出来。
事后,蓝茵为每位倾力相助的家人购买了一瓶饮料。为了帮她省钱,大家都很自觉地挑选了最便宜的雪碧、可乐和冰红茶。
喝人的嘴短,大家也不好再多言,毕竟是有苦一起扛,谁也未曾偷懒。
下午,在送走了所有的学生和家长之后,时间已然到了五点半,太阳也下山了。
所有的老师们聚拢在一起,蓝茵将满满一整箱的迎检资料倾倒而出。
其中有:幼儿入园体检表、工作人员健康检查表、日常卫生消毒表、环境卫生的清洁通风表、食品的留样记录表、幼儿的晨午检表、幼儿的体温观测表、疾病预防控制措施表……
随后,便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补表工作。
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蓝泽宇也不例外。他帮妈妈补表已不是头一回,对此早就驾轻就熟。
蓝茵向来对读书写字颇为厌烦,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汉字就觉得脑袋发疼。正好有儿子帮忙,她便趁机偷个懒,在其中滥竽充数。
倒上一杯温水,蓝茵一边喝着,一边巡视大家的补表进度。看到大家埋头苦干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瞧瞧咱们这阵仗,像不像大型的补作业现场。”
一提到写作业,王芳立马打开了话匣子:“瞧瞧,小时候不好好读书,以为出来工作就能摆脱读书的苦,结果上班了还得写作业。”
王芳满是羡慕地看着蓝茵:“还是你好!同样是陪妈妈加班,我的两个孩子只顾着自己玩耍,你的孩子却能帮你写作业。”
看着儿子丝毫不受外界干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姿势标准而优雅。他右手紧握着笔杆,笔尖流畅地滑过纸面,留下一行行整齐而漂亮的字迹。
那专注的姿态,仿佛在诉说着对知识的渴望。蓝茵不由地想起了他的小时候,抿唇笑了:“泽宇从小就酷爱读书,抓周抓的就是笔杆子,这兴许就是基因自带的天赋。在学习方面,我压根无需操心,何况我也着实操不上他的心,毕竟我还不如他呢!”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炫耀嘛,王芳不禁酸溜溜地说道:“就算是基因自带的,那也不是带你的基因。幸好没遗传你的,你个野猴子哪能生出端方雅正的君子!”
虽说蓝茵这人着实可恶,可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生得极为出色!就凭这孩子,王芳也甘愿勉勉强强地跟她结为亲家,让女儿唤蓝茵一声婆婆。
近水楼台先得月,娃娃亲就得从小培养,王芳急忙把自己的闺女招呼过来:“梦琪,别只顾着玩耍了,你不是有很多字都不认识吗?快过来跟泽宇哥哥学学。你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连字都不会写!好好看看哥哥是怎么写字的!”
“我才不要学习!”田梦琪气鼓鼓地掉头就走。
王芳一脸无奈,望着女儿倔强的背影,在心里长叹一声:“闺女啊,你可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新来的几位老师还是头一回见蓝茵的儿子,皆被孩子的出众风采所倾倒。瞧着这与蓝茵截然不同的孩子,大家都对孩子爸爸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蓝姐,你老公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呀?啥时候带过来让咱们瞅瞅?”
“有如此优秀的儿子必有出色的父亲,孩子爸爸肯定很帅吧?光看小号就这般好看,大号岂不是惊为天人?”
“不愧是火眼金睛的蓝姐,挑选老公的眼光当真一流!”
“不单是身材长相,学识、品行、风度,想必都是万里挑一的吧?”
“真是愈发好奇了,如此优秀的男人怎就看上蓝姐了?”
“喂喂喂,都太过分了啊,虽说咱们蓝姐朴实无华,可她有滋养他人的能力呀,就算一朵鲜花插在她这儿,也并非稀奇之事吧!”王芳替她讲了一句公道话。
提及自己的父亲,蓝泽宇的手显著停顿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得紧绷。
蓝茵留意到了,眼珠转了一圈,上扬起唇角,刻意以轻快的口吻说道:“年轻人,你们可晓得当两个大忙人结为夫妻后,将会面临什么吗?我以亲身经历告诫你们,那会有一种命很苦的感受。相见全凭运气,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孩子从小就寄放在托儿所,从早到晚都在读书。我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警察,这辈子几乎未曾碰过面,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洞房花烛夜吧!孩子至今都不知道爸爸身在何方,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孩子爸此刻在哪里。还觉得他爸爸挺好吗?这等福气如果给你,你要不要啊?”
对于那些根本无法隐瞒的事情,蓝茵向来都是表现得坦坦荡荡,可却又明目张胆地编织谎言。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谎话,蓝茵自己竟然也深深地陷入其中,仿佛入戏了一般,甚至还带着几分难过,声音哽咽起来。
“原来蓝姐是警察家属啊!”当这个事实被揭晓,大家都对她瞬间肃然起敬。
见众人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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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蓝茵还煞有介事地发出忠告:“所以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找对象,对方职业是否光鲜亮丽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工作的弹性。工作时间过长的话,哪还有生活品质可言。”
“蓝姐,你觉得咱们还能找着对象吗?咱们这行,全天24小时待命,加班是常事,公司都快成自家了。有句话说得好,结了婚的迟早得离,没结婚的早晚得分。有对象的保不齐,没对象的注孤生。”
“呵呵,当初我报考幼师这门专业的时候,我妈讲幼师挺好的,虽说工资不高没啥前途,可会带孩子又能顾家,在婚恋市场上也是吃香的。哪承想,我现在连相亲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我妈让我在同事里找对象,可问题在于咱们这儿就是个女儿国啊,上哪内部消化去!”
“……”
说说笑笑间,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7点钟,天已全然黑透,有同事按捺不住,想要拿包离开。
“蓝姐,我男朋友在楼下等着跟我一块儿吃晚饭,我能先走不?”
“蓝姐,我老公带着孩子在火锅店等我呢,早就说好的家庭聚餐,没料到今天会有迎检这事儿,我只能帮到这儿了,蓝姐再见!”
“蓝姐,我女朋友不停地催,都跟她报备好几回了,我真得走啦!”
“蓝姐,……”
“蓝姐,……”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充分理由,蓝茵自然也不好强留,眨眼之间,人员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确实不早了,孩子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响,王芳主动建议道:“蓝茵,要不我去厨房里给孩子们煮点馄饨吧?”
“别去折腾厨房啦,用过之后还得费心清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那种速冻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晚上回家给孩子做些有营养的吃食。你家老大独自在家,这可不行啊,也不知道她作业写完没有,你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吧!”
蓝茵理解她的难处,王芳是园里最辛苦的老教师,所嫁的是思想传统的农村家庭,为了满足传宗接代的观念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一家人都在城里辛苦打工,三个孩子的生活起居都指望着王芳一个人操持。老大正在上初中,正处于青春叛逆的阶段,也是需要妈妈陪伴和引导的时候。王芳不但是超人妈妈,更是一位出色的老员工。由于要抚养三个孩子,再加上中年焦虑的困扰,干活时总是鼓足了劲。
若不是前方已然没有退路,若不是孩子嗷嗷待哺急需用钱,谁又甘愿带着孩子在这里苦熬呢?
所有的人都已离开,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笔尖快速滑过纸张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明净而透明的玻璃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依次亮起,却独独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盏。一种怅惘的心情蓦地涌上心头。
不过,当看到正在端正写字的儿子,蓝茵的愁绪便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心底满溢而出的满足感和欣慰之情。
有儿子所在的地方,就仿佛有温暖明亮的光芒在照耀。
蓝茵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十足的干劲,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迎检资料整理完毕。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蓝茵放松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儿子,咱们终于能够回家啦!”
恰在此时,手机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就像十万火急一样。蓝茵瞄了一眼,全都是来自沈筠潇的私信。
[蓝茵,出大事了!]
9. 上门较量
[沈筠潇:蓝茵,出大事了!昨晚在回老宅的路上,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孩子毫无预兆地吐了,那情形简直吓人,猛地就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一天吃进去的东西,喝的牛奶啊,一股脑儿全部喷了出来,全溅到叶启铭的劳斯莱斯上了。那股酸臭的味道,简直令人终生难忘啊!]
[沈筠潇:叶启铭的那辆劳斯莱斯,堪称劳斯莱斯中的爱马仕,车内的每一样物件都是特殊定制而成的,奢侈至极。就算是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哪怕其中的一个小部件。你是没瞧见叶启铭当时的那张脸,臭得犹如阎王一般,那表情凶神恶煞,仿佛要立刻把我拖出去斩首示众。还好我机灵,一把抱起孩子就赶紧下了车。但凡我这腿脚跑得慢上那么一点儿,恐怕就被他的眼神杀死了。]
[附:被吐得狼藉不堪的劳斯莱斯的照片]
蓝茵放大了一下照片,看了一下细节,险些没吐出来。那画面实在是惨不忍睹,呕吐物四处飞溅,座椅上、地毯上,甚至仪表盘上都未能幸免。
蓝茵还是第一次看豪车的内部构造,忍着恶心又放大看了一遍。车内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奢华,精致的缝线、高级的材质、顶级的配置,即便被弄得污秽不堪了,但是骨子里的那份高贵气质却无法抹去,让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划拉着屏幕,蓝茵继续往下浏览。
[沈筠潇:吐了之后,孩子似乎又有了精神头,看上去没啥大问题,我就以为是坐车颠簸导致的呕吐,没太在意。想着他肚子吐空了会饿着,便给他冲了一杯奶粉。万万没想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他他他居然又吐了,吐了一床的牛奶。啊啊啊啊!被吐脏的可是真丝被子啊,被子里面的每一根丝都是真蚕丝啊!]
[附:被吐得一塌糊涂的被面照片]
牛奶的痕迹渗入了被面,上面精致的刺绣牡丹仿佛被氲染成了鲜艳的红色,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力一般。蝴蝶也仿佛挣脱了丝线的束缚,变得活灵活现。光凭这逼真到极点的刺绣手艺,就能够推测出这床被子是多么昂贵了。
照片里,弱小的孩子静静地靠在偌大的雕花大床上,依偎在蓬松的枕头上,枕头后面的床屏雕刻得精美绝伦,宛如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蓝茵这是头一回,对有钱人的世界形成了具象的认识。
看了这么多,蓝茵满心疑惑,沈筠潇发来这么多东西,难道是为了炫富?怀着这种费解的情绪,蓝茵接着往下浏览。
[沈筠潇:将车子送到劳斯莱斯4S店后,叶启铭便回来了。一看到孩子又吐了,他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孩子去了医院,并住进了医院的VIP病房。医生为孩子进行了抽血化验,得出的结果是:急性肠胃炎。原来是吃坏肚子引发了急性肠胃炎。孩子向来身体很好,这次可是遭大罪了,小脸都瘦了整整一圈。]
[沈筠潇:为了照顾孩子,叶启铭昨晚几乎一宿都没合眼,脸色阴沉得像棺材,对我和田管家进行了严刑逼供。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孩子就是因为吃了那个不卫生的肉包子才患病的。孩子吃肉包子这事,全是我的过错,我没把责任推到你头上,蓝茵你大可放心。]
[沈筠潇:虽然我承担了所有的罪责,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由于这次事件,叶启铭对智启方舟已毫无信任感。并且他警告我,如果下次我再带孩子去智启方舟,就让我收拾东西走人。]
蓝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显然,他们是不打算让孩子来这里上学了。
失去这样一个尊贵的VIP客户,蓝茵虽然心里很惋惜,可她也清楚无比地明白一个现实的道理:以他们这小小的早教机构,确实满足不了如此高要求的客户。就好比小庙供不起大佛,强求不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蓝茵给他发了一个68元的转账。
然后给他回了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好的,退款请收一下。
就在这条信息刚刚发送出去的一刹那,沈筠潇的电话就急切地打了过来,蓝茵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着手准备关灯锁门回家。
沈筠潇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没有丝毫的留恋和迟疑。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如同潮水一般袭上心头,沈筠潇愈发笃定了自己的心意,锲而不舍地继续拨打。
蓝茵刚走进电梯,被这接连不断的来电铃声搅得心烦意乱,无奈之下只好接听了电话,用一种冷若冰霜的语气说道:“沈先生,有事吗?”
“是不是,如果做不成你的客户,也不能做你的朋友?”
他的声音悦耳动听,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鼻音,透过听筒传进耳朵里,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撩人韵味。
“对啊,我不和孩子爸爸以外的男性、交朋友。”蓝茵回答得坦荡直白,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怕又被挂断电话,沈筠潇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是真心想帮你,事情并未到毫无转圜余地的程度,毕竟肉包子这事儿也是个意外。孩子妈妈对你们是相当认可的,也就叶启铭当下有意见。我建议你去当面探望一下孩子,给他道个歉,或许这事就能过去了。”
蓝茵冷冷地呵呵一笑:“跟那个棺材脸道歉,你莫不是嫌我命太长?”
“其实他也没那么恐怖,就像此次事件,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也没找我索要损失,实际上……他也是个好人。”沈筠潇违心地说道。
“问题在于,我根本没做错什么,凭啥要我道歉呢?就为了这点事我就得低头认错,那往后要是孩子再有个啥状况,我难道还得下跪央求他?于你们而言,孩子吐了是惊天大事。于我而言,却是司空见惯之事。对于你们来说,翊辰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对我来说,他只是几百个宝贝中的其中一个。”
“既然你认为自己没错,平白无故损失了一个客户,你甘心吗?”沈筠潇用起了激将法。
是啊,好不容易才拉拢来的客户,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心中熊熊的斗志瞬间燃起,蓝茵毅然下定了决心:“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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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协和医院,住院部。”
——
苏市协和医院,距离家里的位置不算远,蓝茵骑着电动车带着儿子,没多久就到了医院的楼下,顺利找到了住院部。
蓝茵还是头一回来这种高档的私立医院,刚迈进住院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跟传统的医院截然不同,走廊两侧的墙壁不再是单调的白色,而是动态的数字显示屏。护士站上没有真人护士忙碌的身影,而是矗立着一个巨大的虚拟服务台,虚拟的AI护士形象正微笑着迎接着每一位来访者。
仿佛走进了科幻片的片场,蓝茵顿感极不自在,双手局促得不知该如何安放。倒是身旁的蓝泽宇,满是好奇地与虚拟护士打起了招呼,并说明了来意。
虚拟护士迅速调出了患者的康复数据,经过分析得出患者此刻适宜探望的结论,而后隔空联络了病房里的叶启铭,将来访者的诉求传达给他,在得到叶启铭的批准后,这才告知了他们病房的具体位置。
蓝茵紧张地牵着儿子的手,在走廊两旁数字显示屏的指引下,很快寻到了叶翊辰所在的病房。
病房的门是透明的智能玻璃,上面实时显示着患者的生命体征和康复进度。
当病房门自动感应并缓缓打开的那一刻,蓝茵忽然间失去了迈进去的勇气。
就在她迟疑之际,一个精致可爱的移动堡垒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其头部竖着仿若天线般的物件,犹如长了眼睛,能敏锐感知到人类的存在,与他们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蓝茵弄不明白这机器人的来意,究竟是前来迎接,还是要驱赶他们?
机器人底部的轮子缓慢转动,最终在她的面前停下。尽管没有只言片语,蓝茵却陡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要不要伸出手,主动跟机器人打招呼?
跟机器人打招呼,似乎显得很蠢?
正当蓝茵内心纠结之时,机器人发出了“嗡嗡”的低鸣,分布于其身上的细密针孔同时闪烁着微光,仿佛在蓄积某种情绪。
蓝茵想也不想,抬手对着机器人挥了挥,并说了声:“嗨!”
话音刚落,蓝茵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那笑声似有嘲弄之意,她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就在这时,对面猛然喷出强大的气雾,蓝茵从头到脚被喷了个遍,就连头发丝也未能幸免。
雾气迅速弥漫至空气中,蓝茵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才恍然,原来这是消毒机器人。
脸上覆盖着一层水雾,蓝茵眨着雾蒙蒙的双眼,看到机器人转动底部的轮子,优雅转身离去。
儿子未被消毒,只自己遭此“待遇”,这是何意?
蓝茵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叶启铭嫌自己脏!
颜面尽失的蓝茵在心中暗自埋怨:“你这傍富婆的无耻男人,竟好意思嫌我脏?”
吃一堑长一智,知晓对方讲究,蓝茵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一次性拖鞋,与儿子一同换好,这才走了进去。
10. 第三面
踏入病房,蓝茵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梦幻空间。
病房内布置得温馨舒适,柔和的光线均匀地洒在每一个角落。房间里的温度和湿度都被调控在最宜人的范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味道。
“这比住在家里还舒服啊!”蓝茵不禁感叹,头一回发现,原来住院并非是凄惨之事。若能住在这样的环境中,蓝茵甚至愿意天天生病。
只见叶翊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墙壁上的高清显示屏,上面正无声播放着《猫和老鼠》。有趣的情节令他脸上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在叶翊辰的病床旁边,一台小巧的AI护理机器人静静地守护着。周围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医疗设备,皆以低调的姿势融入环境之中。
蓝茵仔细端详着叶翊辰的脸色,并未看出丝毫消瘦,反倒是被照料得容光焕发。
联想起她以往探病的情景,蓝茵不禁在心中感慨,同样是生病住院,多数人只能在艰苦的条件下忍受痛苦,而某些人却能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中得到最好的照料。这种对比让她看到了贫富差距的沟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命运的残酷之处。
人生就像种子,因为播撒的土壤不一样,长出的命运亦有天壤之别。很多事情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蓝茵没有在这种情绪里滞留太久,因为就算不幸落入贫瘠的荒漠,种子也要怀揣着对生命的渴望,保持不屈的精神,努力生长。
她是打不倒的小强。
她现在最该努力的目标就是:叶启铭。
只见柔和的光线如同薄纱般笼罩而下,那个男人安静地坐在一隅,滑动着手中的平板。柔软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却透着春寒料峭的气息,他仿佛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峰,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饶是阅人无数、见识广博的她,也未曾见过气质如此孤绝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没有想到好的攻略方法前,蓝茵打算将他这个目标暂时放一放,先接近病床上的孩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试图让孩子感受到自己的善意。然而,叶翊辰的目光全然聚焦在《猫和老鼠》上,对她的靠近毫无反应。
尽管被孩子无视,蓝茵心中毫无不悦,有的只是深深的感叹。
不同的家庭培育出不同的孩子,从孩子身上便能洞悉一个家庭的养育模式。
叶翊辰生于条件优渥的贵族家庭,自幼在无菌环境中成长。奶瓶用次氯酸浸泡过,玩具每日蒸汽消毒,连空气净化器都标注“婴幼儿模式”。正因在喂养时未曾接触细菌,稍食不洁之物便患上肠胃炎,孩子的免疫力非常薄弱。
叶翊辰不单是“无菌宝宝”,更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象牙塔”宝宝。自小置身于精心营造的完美环境之中,衣食住行皆有人全方位照料,由于过度保护而丧失了探索世界的能力,以致他缺乏自理能力、语言能力、社交能力以及行为能力等。
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个情感匮乏的“空心宝宝”,平日被各类电子产品“投喂”,痴迷于动画片,仿若来自星星的孩子,已然呈现出自闭的趋向。
孩子的问题皆是后天所造成,他并非天生的特殊儿童。只要在3岁定型以前被发现,便存在极大的改善空间。此前已有很多成功案例,智启方舟已通过实践证明,它确实能干预好问题儿童,让问题儿童走向健康成长的道路。
如果说叶翊辰存在“病症”,那智启方舟无疑是他的“对症之药”。
问题在于,孩子的父母,是否会承认孩子有病?在所有父母的心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毫无瑕疵的,他们看不到孩子的问题。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
当下她要做的,就是让叶启铭看到孩子的问题,进而让他认识到智启方舟能够给予孩子真正的帮助。
想要说服那个如冰块般的男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蓝茵悄然抬头偷窥了他一番,企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洞悉其性格特点。
当近距离端详他时,蓝茵忍不住慨叹造物主的偏爱,仿若造物主把所有的奇思妙想皆倾注于他一身。
在那轻柔的光线里,他那由造物主精心雕琢而成的侧脸,恰如孤绝的雪山之巅,弥漫出一种使人望而生畏的冷峻气息。
完美的侧影之中,颀长且挺拔的身材犹如一座险峻的山峰,刚硬的臂膀、坚实的胸膛、紧致的腰腹以及笔直的长腿共同勾勒出雄浑伟岸的轮廓。
他修长的手指于平板上滑动,专注的神情仿佛超脱于这个尘世,整个人恰似高居云端的神祗,被一层令人敬畏的威严光晕所笼罩。
正当被他的光芒所震慑之际,蓝茵猝不及防地看到他抬起的面庞,以及瞥过来的眼神。
这是怎样的一张面容,方才还是春寒凛冽的雪山之巅,转瞬间便迎来了阳春三月,秀丽的山川美景尽纳其中。
而这一双微微挑起的眼眸,映照着柔和的暖光,宛如冰封初融的春水,竟有一种令人难以抑制想要亵.渎的粼粼艳彩。
真是勾人心魂啊。
蓝茵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算是明白了,难怪他会被富婆包养。
转瞬间,那瞥过来的眼神,化作了冬日里凌厉呼啸的寒风,携着直透骨髓的寒意,令蓝茵禁不住猛地打了个冷战。
再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蓝茵连忙将目光转移到面前的叶翊辰宝贝身上。
蓝茵伸手在叶翊辰面前来回晃了晃,期待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并用极其欢快且充满活力的语调说道:“嗨,翊辰,咱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时刻挂念你的小蓝老师呦。”
在这一片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就连声音里那细微的颤抖都清晰无比地在空气中回荡着。
真的是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蓝茵的心中瞬间涌起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强烈冲动。然而,伴随着这种逃避心理的同时,一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屈意志却如春笋般破土而生。
豁出去了,不管了!
眼见叶翊辰仍然没有任何反应,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紧盯着屏幕上播放的《猫和老鼠》,蓝茵心一横,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病床上,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挡在了叶翊辰的视线前方。
屁股下的被子简直柔软到了极致,柔软到她能异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像不小心压到了叶翊辰的双腿。
蓝茵急忙慌张地挪了一下屁股,目光随之落在刚才屁股坐下的位置,只见那洁白无瑕、一尘不染的被面上,赫然留下了一团格外显眼的灰印子。
蓝茵知晓自己的工作服已经很脏了,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脏到了这种程度,不过才仅仅三天没换而已啊。
联想到方才那严格的全身消毒过程,再瞧瞧这病床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环境,蓝茵忽然如梦初醒般地惊觉自己的这个冒失举动,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别说是期望能给孩子家长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了,她无疑已经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难以弥补的严重错误。
既然错误已然犯下,既然被子已经弄脏了,那么再脏一点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蓝茵毫不犹豫地脱掉鞋子,动作麻利地将两条腿全部盘上了被子,气定神闲地坐在叶翊辰面前,就如同正在授课的老师一般,积极主动地与叶翊辰展开互动。
“嗨,翊辰,晚上好呀,伸出你的小手,跟我挥一挥说,晚上好!”蓝茵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热情与期待。
在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面前,蓝茵始终坚定地把他当作普通孩子一般,保持着正常且自然的交流方式。
“晚——上——好!”
蓝茵竭尽全力地张大嘴巴,将每一个发音的口型都展现得清晰明了,只为了让他能够看清楚并跟着模仿。
当看到叶翊辰也跟着张开了嘴巴,努力发出了“Wu”“Shi”“He”这类简单的音时,蓝茵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想要治好叶翊辰的愿望也因此变得愈发坚定了。
趁着叶翊辰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蓝因轻柔地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活灵活现地模仿着毛毛虫爬行的动作,面带微笑地对叶翊辰说道:“老师这里有一条毛毛虫,你呢?你有毛毛虫吗?你的毛毛虫在哪里呢?”
对于手眼协调能力不佳的叶翊辰来说,从五根手指中伸出其中一根,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于是蓝茵温柔地握着他的手,满怀耐心地给予帮助,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成功帮他变出了属于他的“毛毛虫”。
紧接着,蓝茵满心欢喜地带着他做起了一个简单有趣的手指游戏。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手臂上,我甩,我甩,我甩甩甩!”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肩膀上,我抖,我抖,我抖抖抖!”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头顶上,我摇,我摇,我摇摇摇!”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鼻子上,阿秋阿秋!还有毛毛虫吗?没有啦,因为毛毛虫被我的喷嚏打走了!”
叶翊辰被她形象且极度夸张的动作成功逗乐,一边模仿着她的动作,一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清脆欢快的笑声在病房中回荡。
原本静谧的病房被她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欢乐的童话世界。
只是,这个童话世界,着实——太吵。
耳朵里满满充斥着她幼稚且做作的声音,叶启铭的所有思路全部被打乱,根本没法再继续正常工作。他索性直接关掉了平板,满心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真的好想——逐客。
聒噪的笑声依然在耳边不停地回荡,犹如杂乱无章、毫无秩序的音符,将整个房间搅得混乱不堪,并且愈发凌乱。
看在孩子的份上,叶启铭已然忍耐到了极点。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叶启铭睁开那深邃的眉眼,刚准备下达逐客令之时,便看见了在一旁专心研究手绘地图的少年。
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叶启铭留意到这个少年,有着一种别样的沉稳和专注。就像雄鹰一样般,只关注着天空的辽阔广度,全然不在乎翅膀下面的繁杂世界。假以时日,这少年必将不同凡响。
是人才,总归是让人忍不住在意的。
叶启铭缓缓走近了少年的身边,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翻阅着手中那堆叠的地图,有北京的,有上海的,有广州的,有长沙的……厚厚的一叠,都是他手绘的,每一条道路,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标记,都承载着少年的期待和梦想。
少年人志在四方,这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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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铭不禁心潮起伏,微微动容,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少年猛地瑟缩了一下,脑袋迅速埋得极低,紧捏着地图的手指颤抖不停,那副模样活脱脱像是“面对恶人不敢奋起反抗,只能选择被动逃避”的可怜姿态。
与上次见面时的亲近之态截然不同,不用多加思索都能知晓,定然是来自家长的教唆所致。
想来孩子妈妈在孩子面前没少讲自己的坏话。
呵。
叶启铭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那个不请自来、登堂入室的女人,瞧她与叶翊辰打得热火朝天,赖在这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启铭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侵占他人的领域,却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严防死守。
只许自己为所欲为,不许别人有丝毫僭越。
呵呵。
叶启铭心中的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愈烧愈旺,但他依旧极力克制着,努力使自己维持表面的冷静。
毕竟,不能吓着孩子了。
被他那阴沉的气息所笼罩,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许多,蓝泽宇愈发紧张了,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头更是往更低处埋去。
叔叔生气了。
当察觉到他是真的动怒了,蓝泽宇的心中蓦然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之感,这种感觉就像对最要好的朋友失约了一般。
明明他们才仅仅见过两次面,却仿佛相识已久。
这种感觉甚是奇异,就如同妈妈屡次三番地强调叔叔不是好人,可他就是打心底觉得叔叔是好人,然而他却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无法说服妈妈。
既然已经答应了妈妈,为了让妈妈能够安心,不论叔叔如何恼怒,蓝泽宇都毅然决然地下定了决心,坚决不与他搭话。
做好决定之后,蓝泽宇从那堆叠如山的地图纸中抽出了一张空白纸,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最上层,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轻轻按压了一下笔杆的顶部,随后紧紧握住笔杆,全神贯注地画起上海地铁线路图来。
叶启铭并未离去,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作画。
只见他无需借助任何的参考物件,仅凭自身的感觉,就将上海那19条地铁线路的位置,在白纸上清晰地勾勒了出来,并且精准地标注了每个线路的编号,就连磁浮交通浦东机场线和浦江线也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而后在线路交叉的地方,工工整整地写上换乘站的名字。接着开始按照顺序为每一条线路经过的所有站台一一书写,个别不会写的汉字则用拼音代替。
一直到写完所有的站台,一张完整的上海地铁线路图就此绘制成功。然而这还并未结束,他又将那些标志性的建筑,诸如东方明珠、金茂大厦、世博园等,都逐一标识了出来。
即便不用进行比对,叶启铭也心知肚明,这张上海地铁线路图,没有哪怕一处的差错和遗漏。
瞧这孩子稚气未脱,至多也就7、8岁的模样,却能够具备如此卓越的智慧,他那出色的逻辑思维能力、扎实的数学功底、超常的耐心和专注力、强烈的好奇心和出众的学习能力,以及不凡的动手能力……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
毫无疑问,这孩子真是个学习机器人编程的好苗子。
真让人意想不到,那样庸俗不堪的女人,居然能够孕育出如此出色的孩子。
就在那一瞬间,叶启铭甚至连这孩子未来十年的培养与规划,都已然在脑海中构思完毕。
心中已有了盘算,叶启铭拿过他手中的笔,屈尊俯身,在他的地图上金茂大厦的顶楼位置,画下了一个机器人标志。并在一旁写下:“铭记智能机器人”。
当叔叔的脸旁相擦而过时,蓝泽宇的心中陡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之感,待他离开之后,心仿佛一下子就失落了。
看着这一行字,蓝泽宇仿佛听到他在说:“若想去,可以来找我。这里有属于我的机器人公司。”
尽管明知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他的心脏却无法遏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许久都未能平复。
蓝泽宇忽然萌生出一种对不住妈妈的感觉。瞧着妈妈每日为挣钱这般辛劳,他为自己心底滋生的贪念而感到无比羞愧。
蓝茵一边与叶翊辰互动着,一边竖着耳朵留意儿子这边的情况,见儿子谨遵承诺未与叶启铭交谈,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了许多。
见天色很晚了,叶翊辰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蓝茵便有了返程回家的想法。
同叶翊辰唱了《BYEBYE歌》后,蓝茵给已经躺下的叶翊辰盖好被子,她嘴角上扬,脸上满是慈爱,轻轻捏了一下他粉嫩嫩的小脸蛋,这才悄悄的下床离开。
途经叶启铭身边的时候,蓝茵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眉头微微皱起,心里透着一丝胆怯,没有上前与他沟通的勇气,带着儿子匆匆离去。
在病房门口换鞋的时候,蓝茵听到了里面叶启铭的声音:“来一个护工,帮我换一下被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呵呵,这是在嫌自己脏呢!
眼见病房的自动感应门就要关上,一个恶劣的念头涌上来,蓝茵的眼神变得坚定,咬了咬牙,一个侧身闪身进了病房,冲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洁癖男人说道:
“叶总,我明晚还会再来的!”
11. 春……梦 慌乱的眼神、结实的……
再次见到叶启铭之后,蓝茵再度陷入了整晚的梦境。
在梦中,儿子不幸被人贩子拐走,她踏遍了全世界,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那个拐走儿子的罪魁祸首。她以暴.制暴,将此人贩子绑.架在那污秽不堪的废弃仓库里,妄图通过“严刑拷打”探寻儿子的下落。
而这个可恶的人贩子竟然是——叶启铭。
即便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叶启铭依旧尊贵宛如神祇,不见半分狼狈之态。那一圈圈缠绕在他身上的麻绳,恰似等待他人拆封的精美礼物包装,令人抑制不住想要将其拆解。
她去除了多余的麻绳,仅留下绑住双手的部分。无需担忧他会反击,只因他已被下了药,全然动弹不得。
那单薄的衣料已然褶皱不堪,使得他的人体美学若隐若现,令人垂涎欲滴。药性逐渐发作,他那俊美无铸的面庞染上了痛苦的绯色,眼尾带着波光粼粼的艳色,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仿佛高贵的神祇坠落凡尘,让人按捺不住想要亵.渎的冲动。
她慢慢靠近了他。
仿佛知晓她的意图,他拼命挣扎,因这剧烈的动作而领口大开。她从居高临下的角度,能够清晰看到内里的风光,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再往下是一块块紧致垒起的腹.肌。
她手持着灼灼燃烧的烛台,嘴角噙着不言而喻的意味,一步一步缓缓向他逼近。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他的眼神透露着无尽的慌乱,原本犹如天上瑶池水般的眸子,此刻被搅乱了一池春水,变得波光荡漾起来。
“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她一只手勾起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倾倒了烛台,一滴红色的烛油从高空坠落而下。
眼看那滴烛油即将落到他的身上,眼看高居云端的神祇就要开始烈焰焚身,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别样的快意。
“桀桀桀……”她的笑容愈发张狂,不断扩大,直至变成了实质性的声音冲破了耳膜。
蓝茵恍然发觉,自己已然醒来,从这场荒诞不经的梦中苏醒。
人虽然是醒了,然而,梦中的画面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叶启铭那慌乱的眼神、结实的身躯以及即将落下的烛油,都如此清晰明了,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蓝茵的心脏仍在急速跳动,她大口喘着粗气,竭力试图让自己从那混乱不堪的情境中平复下来。
然而,蓝茵越是想要忘却,那些画面却越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愈发清晰。
在反反复复的闪现和回味中,随着心跳的加速和身体的燥热,蓝茵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悲催很可耻的事实:
她居然对叶启铭有那方面的反应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定是疯了!
蓝茵双手抱头,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心中满是对自己的唾弃和不解。怎么会这样?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去哪了呢?
“蓝茵,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单亲妈妈,私德不得有一点污的,小心被人戳穿脊梁骨!”蓝茵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念了无数遍的紧箍咒后,蓝茵才筋疲力尽地闭上了双眼。然而,只要一合上双眼,叶启铭那清晰的身影就会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苦苦挣扎,终于熬到了天亮。顶着一双熊猫眼,蓝茵强打起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尽管精神状态极为不佳,蓝茵也丝毫不敢懈怠,一到园所便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为卫生局的莅临检查做最后的收尾事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蓝茵忙得脚不沾地,从资料的整理到环境的细微清理,她都事无巨细,认真核对。
终于,直到中午时分,检查工作圆满结束。园所成功获得了卫生局检查小组的一致高度认可。无论是园所的环境安全和卫生状况,还是幼儿的饮食卫生细节,亦或是完善的卫生保健制度,以及每一位幼儿的健康状态和周全的传染病防控措施,都做到了极致,让检查小组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过,像卫生局这种机关单位,最擅长的就是挑毛病,最后还真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
园所的地毯上有污渍。这地毯确实不干净,要知道,这地毯篇幅极大,清洗起来困难重重。不光是清洗过程繁琐,而且晾晒条件十分讲究,非得有连续几天的大太阳才能晒干。平日里,也只能通过吸尘器和清洁剂进行打理,可终究难以达到一尘不染的效果。
于是,收到卫生局指示的高园长发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艳阳天,你们大家辛苦点,趁着天气好,抓紧把地毯都洗了。”
“蓝茵,你盯着他们把地毯都洗干净。”
果然,只要领导一发话,准没有好话。
洗地毯这事,简直就不是人干的!要知道,这可不是一张两张地毯,每个教室都有一张直径4米的圆形地毯,光是这种就足足有9张了。大厅里还有一张长方形的巨幅地毯,长达10米,宽达8米,卷起来的分量足足有两百多斤,光是抬都抬不动,更别提清洗了。那巨大的体积和沉重的分量,让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不已。
蓝茵深切地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至理名言。无论做任何事情皆是如此,洗地毯也不例外。在大家还没开始发力的时候,应当齐心协力、一鼓作气地率先将那块巨幅地毯清洗干净。然后再进行明确的分工合作,各班级老师负责自己班级的地毯,按部就班地逐步解决。
于是,蓝茵在智启方舟的工作群内,发布了这样一则通知:
[今天中午,咱们一同清洗大厅地毯。待大家用完午餐后,阿姨留在教室照看孩子午睡,所有老师都出来一起干活。奥利给!]
中午时分,老师们皆面色阴沉地前来集合,蓝茵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唯独少了一人——开心老师。
身为园里仅有的两位男老师之一,开心老师无疑是至关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劳动力。
“开心老师去哪儿了?航航老师,我刚才还见你们一同吃外卖,这会儿怎么不见他人影了?”蓝茵将目光投向积极苦干、有志有为的男青年——航航老师。
“去厕所瞧瞧呗!”王芳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人啊,吃完就拉,每顿饭后都得在厕所蹲上半个小时,那厕所简直就跟他家似的,你要是不喊他,他没准能在厕所里睡过去。哎,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啊,马桶比老婆还亲!”
“要不就在感统教室里睡觉呢,以前他总是躲在托班里睡,嫌弃小朋友睡觉不安静,现在在感统教室里用教具给自己垒了个窝!”早教部主管张娜撇撇嘴,一脸嫌弃。
“每次找他干活,就像跟我玩捉迷藏似的,要是这里还有别的男老师,我才懒得求他干活呢!”蓝茵气呼呼地啐了一口,只得认命地四处找寻他。
找了一大圈,终于在那鸟不拉屎的配电间里找到了他。在那幽暗漆黑的角落里,开心老师正惬意无比地躺着睡大觉。由于地方狭窄,他的两条腿都不得不屈了起来。
这样也行?恐怕给他一根绳子,他都能挂在绳子上睡着。
蓝茵可不会跟他讲客气,“啪”的一声把灯打开,施展出她的河东狮吼:“起床干活了!躲在这儿,你也不怕被辐射致死!真的是偷懒不要命!”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他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开心老师眯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好蓝姐,您就不能当作没看见我吗?”
“吃烧烤、吃火锅的时候,领奖金、发工资的时候,评选优秀老师的时候,你咋都在呢?一到干活的时候,人就没影了?”蓝茵叉着腰讥笑道。
“不管,反正我现在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蓝茵只得撸起袖子,上前去对付他。
他那身子简直死沉死沉的,使劲拽都拽不动。瞧他那意志坚定、坚决不肯起身的模样,蓝茵一下扑到他面前,刻意放低了语气,双手合十不停地拜他:“全世界最帅气最善良的开心老师,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天地良心,我也不想管这糟心事啊,可是谁让我孤儿寡母就指着这点工资维持生计呢!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如果您再不帮我,我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你别拜,我还活着呢!”开心老师实在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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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这没完没了、死缠烂打的劲头,只得无精打采地起身干活。
“嗨,我们的潇洒哥来啦,大家快快鼓掌,热烈欢迎!”
好不容易请来了这尊大神,蓝茵心情那叫一个愉悦,继续激情澎湃地说道:“亲爱的美女们,你们就等着瞧咱们的潇洒哥如何大展身手吧!”
连老油条都被蓝茵给请来干活了,大家也都无话可说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蓝茵察觉到,只要潇洒哥一登场,女同志们干活都更有劲头了。
毕竟,潇洒哥是真够潇洒的,身材修长,五官轮廓分明,在这女儿国里,算是最帅气的那个唐僧了。
甭管潇洒哥平时表现得多么懒散不堪,可干活的时候还是一把好手。他伙同航航老师两人,很快就将大厅的地毯卷了起来,像扛着“侍寝娘娘”似的,把两百多斤重的地毯扛到了户外的空地上。
将地毯铺平,仔细接好水管,打开水龙头之后,潇洒哥毫无留恋地甩甩手,大摇大摆地走人了。
接下来的活儿就都是女同志的了,大家纷纷脱掉鞋袜,卷起裤腿,暴露在烈日炎炎之下,迅速地干起活来。
先是给庞大的地毯全面冲了一遍水,随后均匀地倒上洗衣粉,接着每人拿一个刷子,各自占据一角,奋力地刷洗起来。
空气里满是“擦擦擦”的声响。
中午出奇地热,解放出来的脚踩在水里,倒有一种别样的趣味。大家一边工作一边踩水,顺便苦中作乐地聊起天来。
听到不远处传来“喵喵喵”的猫叫声,王芳瞬间乐开了花:“哎呦,听听,猫都开始叫.春啦。”
“这天儿,就适合在家跟老公睡觉,腻腻歪歪地做点啥。”欢欢老师说完,故意补充了一句,“你们没对象的都把耳朵捂起来。”
“欢欢老师,你别把我们当孩子,我们都成年了,如今信息这么发达,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实习生安安老师说道。
欢欢老师向来以豪放著称,本人也长得丰腴迷人、前凸后翘,很喜欢大大方方地谈论床上的那些私密事儿。
以前蓝茵对这些话题是听都不想听,避之还不及,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莫名地听得竟有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欢欢老师,你们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激.情四射啊!”
“那肯定的呀,我经常跟我老公讲,只有累垮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欢欢老师,你这胸可真大啊,你是吃啥好东西丰.胸了吗?”
“多揉揉就大了呗,我呀,就是每天吃得太好。”
“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对你老公还有感觉啊?”
“那必须有啊,当初就是看上我老公长得俊,有感觉。趁着他刚开始发福,我得抓紧享受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
“哎,我跟老公都处成兄弟感情了,可没你这好福气呦。”
“千篇一律的夫妻生活当然容易腻味,你们得搞出点花样来,像什么捆.绑啊,角色扮演啊,滴.蜡啊……”
欢欢老师眉飞色舞地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捆.绑,角色扮演,滴.蜡。
这几个词竟然跟昨晚的春.梦完全对上了。蓝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犹如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难道自己已经如此饥渴难耐了吗?是个男人就想往上扑?蓝茵在心里狠狠地唾骂自己,烦躁地咬了咬嘴唇,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努力想要把这些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聊着聊着,见蓝茵一直没搭腔,欢欢老师怕冷落了她,主动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她:“喂,蓝姐,你跟你老公每天连面都见不着,你们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啊?”
……怎么解决的?
“我哪知道,我以前都没生理问题。”蓝茵的脸瞬间像被火烤了一般滚烫,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中,叶启铭那慌乱的眼神、结实的身躯以及即将落下的烛油,再次重现在自己的面前。
任她甩都甩不掉,蓝茵在心里不住地暗暗叫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12. 得罪
因为梦见叶启铭,还在梦里对他做了羞于启齿之事,蓝茵顿时陷入了难以直面他的尴尬境地,所以食言,没有按照约定去看望叶翊辰。
恰逢周末,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也想好好陪陪儿子的蓝茵,便带着儿子蓝泽宇来到了森林公园。
此时的森林公园已然是一片花的海洋,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仿佛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前来拍照打卡的人不计其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浪漫的樱花树下,众多游客都在精心凹造型拍照。几个拍照的绝佳位置皆被占满,人们排着队,焦灼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拍摄时刻。
受周围气氛的感染,蓝泽宇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妈妈,把手机给我,我来给你拍照。”
“不用啦,那边人太多,拍个照还得排队,太折腾了。咱们赏赏风景就行,出来是为了感受大自然的,拍不拍照无所谓。”在生活中,蓝茵向来是怕麻烦的主儿,凡事怎么轻松怎么来。
“妈妈,把自己留在风景之中,也是极美好的呀!别人家的妈妈都喜欢拍照,家里摆着好多漂亮的照片,就咱家啥也没有。”说着,蓝泽宇给妈妈拍照的决心愈发坚定。
“你这小直男,居然懂得这么多!”蓝茵笑着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
“妈妈,咱们不用跟他们挤,你到这边来,这个角度拍照也很好。”蓝泽宇拉着妈妈的手,来到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
听说不用挤,蓝茵便顺从了他,按照他的意思,乖乖站好。她虽然平日看起来活泼,可一拍照就变得十分木讷,到了这时候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妈妈,你别紧张呀,你要动一动,笑一笑。”蓝泽宇宛如小大人一般,耐心地引导着妈妈。
“妈妈,可以轻轻拎起裙子,然后自然地转一圈。”
“妈妈,再来一张坐在树下的,背靠着樱花树,伸出一只手接花瓣。把脸稍稍侧过来,轻轻笑一笑,对,就是这样。”
见一个几岁的小孩像专业摄影师似的,教大人摆造型拍照,大家都觉得饶有趣味,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瞧照片里的女子,身着浅绿色的裙装,犹如精灵误落如梦似幻的花海,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纷纷扬扬的漫天樱花树下,她从树后探出脑袋,像狡黠的狐狸,展露俏皮的笑容。逶迤的裙摆于身后摇曳,仿若无意间露出的狐狸尾巴。
每一张照片都完美地展现了女子的魅力,将她拍得美轮美奂。身旁已有人忍不住感慨。
“你瞅瞅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比不上一个孩子会拍照。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游客照,真是辜负了这般美丽的景致。”
“你瞧瞧人家这构图,这角度,这审美……你看出啥了,这满满的都是爱啊,果然儿子眼中的妈妈是最漂亮的,老公眼中的老婆是最丑的。”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会哄女孩的套路了,这往后可不得了。咱们再不多多学习,恐怕连小孩都竞争不过了。”
蓝茵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笑着对儿子说道:“大摄影师拍好了吗?我的模特任务结束了吗?能休息一会儿不?”
已经腰酸背痛的蓝茵扶着膝盖站起来,开口说道:“儿子,我也给你拍几张照片。”
紧接着,她与儿子互换了位置,蓝茵效仿着儿子拍摄的模样,蹲在了地上,将形单影只的儿子纳入了镜头之中。
蓝泽宇向来不喜欢摆pose,双手随性地插在兜里,安静地矗立在樱花树下,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
他个子高挑,身姿挺拔,背脊犹如青松般笔直,气质超凡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堪称完美。尤其是在当下这个视角,愈发显得他出类拔萃。蓝茵忍不住多拍了几张。
忽然间,阳光悄悄地隐入了云层,照片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了几分。只见儿子的侧影,仿若一把笔直的戒尺,又似一把刚出鞘的利刃,竟与黑夜里叶启铭的侧影奇妙地重合为一。
蓝茵的心脏猛地一滞,仿佛停止了跳动,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令她瞬间呼吸困难。
她在心里暗暗地斥责自己:“真的是想男人想疯了,连看亲儿子都看成叶启铭!”
随着云层移开,阳光再度普照大地,儿子那稚嫩的脸庞清晰地映入眼帘,方才的幻觉如同昙花一现般消散。
蓝茵继续为儿子拍照,这一次蓝泽宇换了个姿势,坐在了樱花树旁,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地图册。
宽松的运动服套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春寒料峭的萧索气息。专注的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只见他45度的侧脸,尚未长开的面庞,恰似江南的山峦,轮廓柔和且层次分明,假以时日,定有一种钟灵毓秀的超凡脱俗之美。
蓝茵忍不住呼唤了他一声,蓝泽宇随即转过头来,对着镜头微微挑起眼眸,抿唇一笑。
方才还是如山峦般的轮廓,这下瞬间被丰富的内容填满,锦绣山色尽在其中。这一双微微挑起的眼眸,犹如山峦间最为纯净的溪流,在春日的暖阳下波光粼粼。
蓝茵又看到了叶启铭的那张脸,那双眼睛,心脏因此剧烈地跳动起来。
在某一个瞬间,蓝茵的脑海中居然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联想:等儿子长大成人之后,会不会也变得跟叶启铭一样?
然后蓝茵在内心深处愈发唾弃自己:“蓝茵啊蓝茵,你对叶启铭究竟怀着多大的执念啊?居然还妄想着让人家喜当爹?”
所有这些荒谬绝伦的念头,都如同春日里那匆匆而过的轻风,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照片拍好了,蓝茵没在这多做停留,牵着儿子的手来到了一处凉亭,坐下来补充能量。
蓝茵一边大口咀嚼着面包,一边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刚才拍摄的照片,眼睛里满是对帅气儿子的喜爱。
“儿子,你长得太帅啦,能生出像你这么好的儿子,我可太有本事了!”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啊!”
“哎呦,看不出来嘛,这么会夸人,看来不用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
“我才不要女朋友,我只要妈妈。”
“这话可就不对了哦,妈妈是属于你爸爸的,女朋友是属于你的。女朋友可能还会成为你的老婆,与你共度一生,是你最重要的人。”
“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好啦,现在跟你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今天拍的照片都很漂亮,我来发个朋友圈。泽宇,你帮我想想,配什么文案好呢?”蓝茵歪着头看向儿子,眼神中满是期待。
“全世界最美的妈妈。”蓝泽宇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这个,是不是显得太不要脸了?”蓝茵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后,笑着配了这样一句文案:
全世界最好的儿子眼中的最美妈妈。
九宫格刚发送完毕,未及两分钟,便斩获了上百个赞,还有一连串的评论:
[羡慕啦,果然优秀的儿子都是别人家的!]
[娃娃亲就此定下,这就是我女婿,往后女婿只能给我女儿拍照!]
[出来游玩都不带上我,莫非是怕我抢走你儿子?]
[说好了,以后我们的照片,都交由你儿子来拍摄!]
[泽宇乖儿子,我是你干妈,下次得把我也拍得美若天仙!]
[我女儿讲了,这是哪里来的小哥哥,长得如此帅气呀!]
[这才多大啊,就已经迷倒一众小女孩了,长大了岂不是要风靡全球?]
[如此优越的条件,不去当童星着实可惜!]
[明明能够靠颜值吃饭,偏偏要靠智商,孩子你这般逆天你爸知道吗?]
忽然,在一片祥和的评论中,冒出了一条大煞风景的评论:
[智启方舟高园长:森林公园,真是个好地方,离咱们园所也不远。里面的游客估计大多数都是住在附近的,说不定就有咱们的准客户。机不可失,蓝茵,别光顾着玩,做出业绩才是首要大事!]
见妈妈的脸色骤然变得异样,蓝泽宇伸头过去瞧了一样,心中瞬间全然明了。
“妈妈,你已经陪我很长时间了,我真的特别高兴。你去忙工作吧,我自己在这儿玩,不会乱走的。”
儿子愈发懂事,蓝茵的内心就愈发愧疚。她每日精心照料着别人家的孩子,却唯独忽视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名早教工作者,她与一般人更清楚地知晓,童年时期的陪伴,对于孩子的一生有着何其重要的意义。然而,如果选择陪伴孩子,就难以维持生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终究也只能心怀亏欠地面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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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平常也就罢了,今天明明都答应过儿子了,什么事务都不处理,只全心全意地陪伴他。
蓝茵迅速地关闭手机,将其揣进口袋,一脸郑重地对儿子说道:“今天妈妈什么事都不干,就专门陪你。”
内心瞬间雀跃起来,可紧接着又开始紧张起来,蓝泽宇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个压抑在心底整整两天的问题:“那个在医院的小孩呢?妈妈,晚上我们要去看望他吗?”
“不去看了。”蓝茵此刻压根不想面对叶启铭,语气坚决地说道。
“可是妈妈,你已经食言两天了。老师说,言必信,行必果。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蓝茵心里本想跟儿子讲,诚实守诺那都是给君子的教条,她并非君子,而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里的“小女子”。
但又怕把孩子教坏,蓝茵于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解释自己的做法:“妈妈是在为那个小孩的身体着想,他当下需要好好静养,等他身体康复了我再去看他。虽说我食言了,但这也算是事出有因嘛!”
“妈妈,那你不担心他们会生气吗?”蓝泽宇直觉那个叔叔会生气,而且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
叶启铭会生气?他应该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吧?
大人那复杂的心思,着实很难跟孩子解释明白。
蓝茵随口糊弄了一句:“所以得等他气消了,咱们再过去。”
“妈妈,你不是说过做生意要趁热打铁吗?那个小孩就要成功报名了,你现在把他晾在那里,难道不担心生意凉了吗?要是凉了你就拿不到提成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呢,不愧是我儿子!那妈妈今天再教你一招,做生意呀,也要适当的欲擒故纵。既然对方是一条大鱼,咱们就得放长线,不能太心急。”
见妈妈心意已决,真的不打算去医院了,蓝泽宇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了一阵夺命连环call,蓝茵瞧了一眼来电人:沈筠潇,犹豫了好几秒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蓝,跟儿子在森林公园玩耍呢?樱花开得真美,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带孩子去游玩。”
休息日实在不想营业,蓝茵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不咸不淡地说道:“樱花花期很短的,过几天就谢了,不会有下次了。”
“不用等几天,我此刻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明天后天我都有空闲!”
跟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着实令人疲惫不堪,蓝茵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重要的事,就别来找我了。
察觉到她冷淡的态度,沈筠潇赶忙切入重点:“蓝茵,这几天我不在,你是不是怎么得罪叶启铭了?”
得罪叶启铭……
她究竟哪里得罪叶启铭了?
不就是去了那么一趟,不小心弄脏了他的一床被子吗?一个堂堂八尺男儿,怎么能如此小心眼呢?仅仅为了一床被子就记仇了?况且,那被子还是医院的公共物品,无需他亲自动手清洗,他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轻松搞定的小事,这究竟算哪门子的得罪?
越想越觉得好笑,蓝茵笑着笑着,一股汹涌的怒气,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都冲了出来,蓝茵刹那间火冒三丈。
“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讲过,我到底怎么就得罪他了?这人当自己是皇帝吗?说定罪就定罪,简直不可理喻!”
“那可能只是一场误会,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回去一定帮你解释解释。”
“是叶启铭说的,我得罪他了?”
“没有没有,他绝对没这意思。”
“那他到底是啥意思?”
“他就是让我转告你:往后你都别来医院了!”扛不住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沈筠潇只好全盘托出。
往后你都别来医院了。
蓝茵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傲慢模样,就如同对待一只微不足道、随时能够轻易碾死的蚂蚁,那种高高在上的藐视意味,光是稍微想一想就让人痛恨到了极点。
呵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蓝茵快速拿定了主意,坚决地说道:“沈先生,请你务必转告叶总,我今晚就过去。”
13. 第四面
[往后你都别来医院了。]
你不让我来,我偏偏就要来。
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已经在叶启铭那里留下了糟糕的第一印象,既然偏见已经形成,既然仇怨已然结下,蓝茵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开启自己的报复行动。
叶启铭好什么,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主打一个“膈应”。
只要没把他膈应死,那就往死里膈应他。
叶启铭喜爱安静是吧?那她就敲锣打鼓吵给他听,这一次不震聋他的耳朵绝不善罢甘休!
叶启铭习惯掌控一切是吧?那她就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不把整个病房搅得翻天覆地绝不收手!
叶启铭有着那不可一世的“国王病”是吧?那她可要让这位“国王”好好瞧瞧,普通人亦有三分铮铮血性,绝不是任他肆意藐视的!
为了狠狠地膈应他,蓝茵这回可谓是绞尽脑汁,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带齐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蓝泽宇瞧着妈妈预备了满满当当一推车的感统教具,当中有用于锻炼平衡能力的独木桥,有能够刺激触觉感知的触觉板,有能够提升腿部力量的跳床,有适宜钻爬的彩虹隧道,有一些搭配使用的感统组件。
此外,还有一个偌大的音响。
妈妈准备得如此周全,难道是要去医院给那个小男孩上感统课吗?
蓝泽宇心里既明白,又不是特别明白,有些疑惑地问道:“妈妈,你不是讲过那个小孩需要安心静养吗?你带着这些东西,难道不会影响他身体康复吗?而且,在病房里上感统课,难道不会吵到别人吗?”
会不会吵到那个叔叔……
“我刚收到消息,那小孩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总是躺着终归不好嘛,适当活动更有益健康。而且,那个病房隔音效果很好,不会影响到他人。”蓝茵是位民主型妈妈,对于儿子的问题,向来都是有问必回,即便是撒谎,也会撒得有理有据,叫他挑不出错。
妈妈都这般说了,蓝泽宇也不好再多言。
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叔叔喜欢安静,最讨厌吵闹了。
妈妈如此行事,会让叔叔反感的吧?
然而这种话,蓝泽宇只敢在心底暗暗嘟囔。
见儿子这般关心自己的工作,蓝茵颇感意外,毕竟以往这孩子从不询问自己工作上的事,这次倒是颇为上心。
“儿子长大了,懂得心疼妈妈了。”蓝茵轻抚着儿子乖巧的脑袋,心中一阵舒坦。
蓝茵费力地推着满满一推车的教具缓缓下了楼。为了能省下一笔打车费,她借用了烧饭阿姨的三轮车,把教具逐一搬到车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随后,她熟练地驾驭着三轮车,载着儿子,趁着天色还早,风风火火地朝着医院方向赶去。
蓝茵走近之后,方才惊觉,这座私立高档医院竟宛如一座矗立在城市之中的巍峨奢华宫殿,被四周的高档小区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其外部全部采用顶级的大理石材质精心打造,闪烁着温润且高贵的光泽。
蓝茵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瞅了一眼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三轮车,内心逐渐忐忑起来。
担心三轮车无法进入医院,蓝茵在医院附近苦苦找寻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发现适合停车的地方。无奈之下,蓝茵只能驾驶着那破旧不堪的三轮车,紧紧跟在一辆辆豪车之后,满心紧张地排队等待着保安机器人的检视。
机器人的反应堪称敏捷,不多时便轮到了蓝茵的三轮车。然而,在机器人那探头眼睛来来回回的检视下,她始终未能获得放行。蓝茵神情焦虑地在医院门口徘徊,面对那个纹丝不动的保安机器人,顿时有些束手无策。
蓝泽宇心里也很忧虑,默不作声地站在妈妈旁边。突然之间,仿佛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神秘感召,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目光投向医院楼房的最高处。在那最后一缕阳光映照的地方,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人影,宛如主宰万物的王者。
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璀璨的救星,蓝泽宇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使劲朝他挥了挥手。
挥完手之后,一种深深的失落涌上心头,蓝泽宇觉得自己刚刚的这种举动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荒诞不经。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是,闸门竟然缓缓升起来了。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自己虔诚的祈祷,蓝茵兴奋得满脸通红,迅速地把三轮车骑了进去,最后瞥了一眼金属打造的保安机器人,嘴里嘟囔了一句。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机器人!识别三轮车有这么难吗?”
蓝茵将三轮车稳稳地停在一众的豪车旁边,然后动作麻利地卸下一车的东西,最后拉着装满宝贝的小推车,气势汹汹、大步流星地迈进了住院部。
一回生,两回熟。
蓝茵紧紧拽着哐当作响的小推车,坚决地行走在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她全然不顾过路人好奇且探寻的目光,一副驾轻就熟的姿态,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叶翊辰的VIP病房门口。
换好了拖鞋,完成机器人的全身消毒流程后,蓝茵目不斜视地把教具一样样搬进病房里。
越是心里在意,蓝茵就越是刻意回避,只是眼角的余光仿佛长了脚一般,时不时地往叶启铭的方向扫去。
叶启铭依旧静静地端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可与上次那随意的居家装扮截然不同,今日的他宛如一位纵横商场的精英王者。那量身剪裁、贴合无比的西装,好似神奇的画笔,将他那健硕有力的身形完美勾勒,犹如雕塑般挺拔有型。那条精致非凡的领带,系得规整至极,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一道坚固的防线,将他不好惹的凌厉锋芒悄悄收敛。
然而,那低垂的目光,紧抿的双唇,绷紧的下颌线,微微颤动的鼻翼,还有那貌似安静实则暗藏汹涌的胸膛。他的手指于平板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有序,仿佛一只蓄满力量的猛兽,不容忽视。
于无声之处,恐怖悄然蔓延。
既害怕他猛地咬上一口,又担忧他迟迟不肯下嘴。
蓝茵在心里狠狠啐骂:狗,这该死的狗男人真是狗到了极点!
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吹灰之力就降住我?狗男人可算是打错了算盘!她这个人啊,别的本事稀疏平常,可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抗压能力简直无人能敌,就算是高压电劈头盖脸地砸来,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全盘接收。
毕竟人生就是一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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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弹簧,压力越是巨大,反弹的劲头就越是凶猛。
高风险往往就预示着高收益。
赤手空拳的平凡之人,最不惧怕的就是放手一搏,因为真的已经没什么可以输掉的东西了。
既然有勇气前来,她就有胆量豪赌一场!
她敢打赌,叶启铭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所有的感统教具被逐一搬进病房里,在墙角处有条不紊地摆放整齐。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仿佛能震耳欲聋,唯有那各怀心思之人的呼吸声,如同幽灵般在空气中悄然游走。
蓝泽宇依旧端坐在上次的位置上,与那位怪叔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垂着头,全神贯注地钻研着自己手中的那本地图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那本册子。
蓝茵哪怕是一分钟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安静,仿佛有无形的钢弦悬在脖子上,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格外令人感到窒息。
看着靠在沙发上,穿着宽松睡衣、头发略显凌乱的叶翊辰宝贝,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看着无声动画片,蓝茵算是明白了,叶翊辰之所以不会说话的原因了。
跟叶启铭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别提开口说话了,连呼吸都是罪过。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蓝茵的心脏瞬间“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双眼迸出兴奋和紧张的光芒。
真是刺激非凡啊!
事不宜迟,蓝茵加快脚步走到沙发旁,小心翼翼地将叶翊辰小朋友从沙发上扶了下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春日暖阳般的笑容,用充满热情的声音,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翊辰,咱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时刻挂念你的小蓝老师呦。”
“呵。”
听到与上次如出一辙的开场白,叶启铭不禁冷笑了一声,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看着这个跟小丑一样爱表演的女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面临的烦人场景,犹如一场怎么也躲不过的噩梦。
叶启铭无奈地屈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一下眉心,在心里极不耐烦地啐了两口:
“做作。”
“浅薄的女人。”
上课的时间到了,蓝茵毫不犹豫地把叶启铭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用力驱赶出去,紧接着便全神贯注地开启音响,动作娴熟地连接蓝牙。然后,她满面笑容地带着叶翊辰玩了几个妙趣横生的音乐游戏,以此当作精彩的开场热身。
甭管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表现得有多卖力,叶翊辰却仿佛就像是一台遭受了严重损坏、故障频出的电脑,在极其缓慢而又异常艰难地重启。
蓝茵无比震惊地看到,才短短两天没见,这原本稍有好转的孩子竟然又回到了起初那令人忧心的自闭状态。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毕竟环境对人的影响不容小觑。和叶启铭那样性格乖张、行为怪异的人长期相处,即便是心智健全的正常人恐怕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正常。
蓝茵突然间为叶翊辰感到无比的可怜。有个如此不正常的爹,这孩子能正常那才叫奇怪呢!
最该去治病的应该是叶启铭。
14. 隐秘渴望
热身结束,蓝茵将各类感统教具精心地全部摆放好,巧妙地搭建成了一个充满趣味的游戏场景。她戴上可爱的兔子耳朵头饰,先是绘声绘色地给叶翊辰做了一个生动的示范。
“翊辰宝贝,今天我们一同来玩小兔子过河的游戏,我是兔子妈妈,你是兔子宝宝,兔子妈妈要带兔子宝宝过河了哦。我们先要勇敢地走过这狭窄的独木桥,兔子宝贝你要瞧好了,走独木桥的时候要把双臂大大张开保持平衡,双脚要有序地一前一后迈步。走完了独木桥,我们就抵达了五彩颜色的彩虹隧道,要像我这样,手膝着地,趴在地上,缓缓地匍匐前进……”
示范结束后,蓝茵开启动感的音乐,让音乐的声音盈满整间病房,牵着叶翊辰的手,如同一位耐心的引路人,引领着他在游戏中尽情徜徉。
叶翊辰小小的身躯走起路来还不太稳,摇摇晃晃的,很多复杂的动作都无法独立完成。蓝茵见状,便轻轻地握住他的肢体,耐心且细致地一点点帮助他完成动作,一边还不停地用温暖的话语夸奖他:“翊辰宝贝,你做得真棒!继续加油!”
原本寂静无声的病房,刹那间就变成了热闹欢快的幼儿园课堂,咯咯的笑声盈满其间,喧闹不止。叶启铭登时感到一阵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难以忍受的烦躁。
“就不该放她进来。”
还好他早有准备,叶启铭迅速给自己的两只耳朵都戴上了耳塞,耳不听为静。
耳朵里面是清净了,然而视觉冲击却愈发强烈。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都被精心拍摄下来,一帧帧清晰如画,不断在他的眼前浮现。
她的肢体恰似那纤细而柔韧的柳条,时而舒展,时而收拢,动作灵活自然,偶尔还会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腰肢,纤细得令人难以掌握。
当她从彩虹隧道里钻出来的时候,隧道内的红色微光映衬在她那汗津津的脸上,将其渲染得一片绯色,恰似一颗一掐就会流出甜美汁水的熟透蜜桃。
馥郁的女人体香从她的汗水里悠悠散发而出,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之中,空气都变得分外蛊惑,撩拨着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叶启铭的喉咙忽然变得干涩无比,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心跳加快,一股热流在身体里乱窜。
作为一个正值盛年的健康男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而并不当回事。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挑战自己的极限,自我控制的阈值很大,任何意外的情绪,对他来说都是考验,用来增强他自我控制的力量。
叶启铭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硬生生移开,在心里冷嘲了一句。
她的确拥有勾人的魅力与资本,也难怪历经千帆、见多识广的沈二会为她浪子回头。
然而,说到底,也仅仅只能勾引沈二这种被色欲蒙蔽了心智的傻子罢了。
叶启铭对她呀,那是丝毫念头都没有,他之所以愿意让这对母子进来,完完全全是为了眼前这位天赋卓绝的少年。
为了能够再次与这个少年邂逅,他可谓是费尽心机,特意托付沈二去传了话,巧妙地借用激将法刺激他们前来。与此同时,他为了此次的见面,精心筹备,做足了准备。
就在她没有察觉和防备的时候,叶启铭的动作迅疾如闪电,将手中的平板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少年手中的地图册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然自得地坐了回去,修长手指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蓝泽宇压根就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轻薄却又无比贵重的平板,已经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那一堆地图纸中间,散发着宛如宝石般莹润耀眼的光芒。
他抬头瞅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给孩子上课的妈妈,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背着妈妈做坏事的感觉。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蓝泽宇战战兢兢地点开了暂停键,平板上的内容瞬间播放了出来。
是铭记智能机器人公司的机器人。
有在赛场上欢快舞蹈、卖力运输铁饼的机器狗;有和运动员打得热火朝天的人形机器人;有手指纤细精巧的下棋机器人;还有陪练机器人、手术机器人、导游机器人……
蓝泽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科技世界。他被这些机器人的精妙表现深深吸引,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紧张与不安。
那些机器人仿佛拥有了鲜活的生命,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智慧和力量。
如果能够深入了解这些机器人的构造和原理,那该是多么令人兴奋和激动的事情啊!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接下来的视频里出现了手术机器人的精细构造。那复杂而精密的零件组合,如同一个微型的浩瀚宇宙,让蓝泽宇不禁屏住了呼吸。
每一个零件的运转,每一条线路的连接,都仿佛在诉说着科技的神奇魅力。蓝泽宇瞪大了眼睛,竭尽全力试图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蓝泽宇继续沉浸在机器人的奇妙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了,平板被叔叔悄无声息地抽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
一张价值3999元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券。
出自: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
薄薄的一张卡,却仿佛有千钧之重,滚烫得仿佛要灼伤手心。
蓝泽宇的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把卡还给他,可一触及他那目光,犹如两道锋利的箭,却见他的目光里,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寒芒,让他的脚步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蓝泽宇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妈妈的目光犹如一道闪电扫过来,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害怕极了,唯恐被妈妈察觉到他们俩的小秘密,他下意识地把券塞进了地图册里面,严严实实地将这张劵掩盖了起来。
做完了这个举动后,蓝泽宇瞧见叔叔笑了,那模样就像一只偷到了腥的猫,看起来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
蓝泽宇的内心愈发纠结复杂了,妈妈往日那声声殷切的教诲犹在耳畔回响:“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这些道理他都懂,他能够毅然拒绝所有人,可唯独在面对这个叔叔时,所有的拒绝都化作了无力。
时间宛如无声的溪流,一分一秒悄然流逝,这场一对一的感统课也徐徐到了尾声。她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如愿结出了果实,叶翊辰小朋友的进步可谓是有目共睹,极为显著,再也无需全程手把手地引导了,仅仅只需稍稍牵拉一下,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蓝茵正打算腾出手来给孩子拍摄一段视频,期望借此与叶启铭详尽有效地沟通孩子的具体情况。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缓缓地开启了。
沈筠潇和田管家一边热络地说着话,一边并肩走了进来。
在看到蓝茵的那一刹那,沈筠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数日未见积累的思念之情如滚滚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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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熟人到来,刚好能帮上忙,蓝茵将刚开启的手机递给沈筠潇,说道:“烦请沈先生为孩子拍些视频,我带他再玩一轮。”
沈筠潇熟稔地接过手机,手机上尚存着她身躯的温热,婆娑着那汗湿的指痕,沈筠潇竟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仿佛小鹿乱撞。
依照她的吩咐,沈筠潇蹲下身来,将镜头对准孩子开拍。然而,拍着拍着,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她。
已然脱去外套的她仅身着一件浅色鸡心领毛衣,恰到好处地展露着修长秀美的脖颈,以及那隐约可见的迷人沟壑。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整个人热气腾腾,艳丽无双,可她自己却浑然未觉,美而不自知。
若再继续这般看下去,沈筠潇觉得自己跟流氓也没什么两样了,于是赶忙收回冒昧的目光,重新将镜头对准孩子。
瞧着那软乎乎的小家伙一步一步走过独木桥,看着他手脚并用爬进彩虹隧道,望着他一边踩着触觉板上的毛刷一边被痒得咯咯直笑。
就如同正常的孩童一般,灵动活泼,会动,会笑。
简直就是神迹啊。
沈筠潇喜极而泣,激动得恨不能以头撞地,高声呼喊:“我的小祖宗哟,你总算开窍啦!叶氏后继有人啦!叶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看到没,我就是你们叶家的大功臣啊!我的功绩足以载入叶家的史册,让未来的叶家子孙皆来敬仰我!”
视频拍完了,沈筠潇关怀备至地说道:“小蓝,你去洗手间里洗把脸吧!这边我来收拾。”
“给孩子倒点水喝,今天活动量比较大,孩子估计也累了,你们多抱抱他。”蓝茵嘱咐了一句后,便走进洗手间了。
就在此刻,沈阳的手中依然紧紧地握着蓝茵的手机,他的思绪忽然被蓝茵上次那句如鲠在喉般的话语所占据:“我不和孩子爸爸以外的男性.交朋友。”
孩子爸爸……蓝茵不是单亲妈妈吗?难道她和孩子爸爸之间还存在着藕断丝连的关系?无数的猜测和疑问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在他的内心翻腾不息:要是她和孩子爸爸依旧保持着联系,那自己对她的这份情意究竟该何去何从?她和孩子爸爸到底处于怎样一种扑朔迷离的状况?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而不得不有所联系,还是仍然怀有难以割舍的深厚感情?
沈筠潇明知这么做是极不厚道的,然而,他还是被内心那股邪恶的念头所驱使,忍不住打开了她的微信。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在最近联系人当中急切地搜索起来。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沈筠潇没有偷看她的聊天记录。
映入眼帘的,皆是来自客户、同事、老板的信息。
没有“孩子爸爸”的字样,也不见“老公”二字。
连这个人的一丝踪迹都没有,沈筠潇满心的怀疑与不甘,毅然决然地点开了昵称“人间好闺蜜张小菜”的聊天记录。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真的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你还这么年轻。]
一切证据都已确凿无疑,蓝茵根本就没有老公,她仅仅是一位纯粹的单亲妈妈,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孩子拉扯长大,从来都没有找过其他男人。
她是洁身自好的好女人,配得上一个男人全身心投入的爱情。
既然已经偷看了她的秘密,沈筠潇暗自在心中做好决定,他愿意用自己的整个人生来为此进行偿还。
他要娶她为妻。
15. 神仙打架
由于腹痛难耐,蓝茵在洗手间多耽搁了些时间。当蓝茵从洗手间出来时,感统教具已被整理得规整有序,病房亦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餐桌上已然摆放着精致宛如艺术品般的饭菜,以及别具一格的碗筷。
蓝茵目光如炬,一眼便瞧见了十八里船菜的独特标识。十八里船菜,乃最为纯正地道的苏菜,不知有多少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趋之若鹜,那船上整夜灯火通明,从不乏前来品尝的食客。能让他们送餐上门的客人,想必绝不只是有钱这么简单。
在这三人之中,虽说表面上相处融洽、随性亲和,然而明眼人皆能察觉,他们皆对叶启铭唯命是从、以叶启铭为首。
叶启铭,实为真正的主宰者。
意识到此,蓝茵很想与叶启铭深入探讨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想到已到饭点,便识趣地先行告辞。
“小蓝,授课辛苦了,感谢你不辞辛劳地来帮助翊辰。带着孩子一同坐下与我们用餐吧,我特意多点了菜,也多备了餐具。”沈筠潇一边说着,一边趁机轻轻踢了田管家一下。
田管家正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给叶翊辰喂粥,得到他的示意后,也随之附和:“是啊,蓝小姐,坐下一起吃吧,人多吃饭更热闹,正好我们也想借此机会向您请教,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您是专业的,我们三个大男人着实不懂。”
田管家并非看在沈二的面子,他对自身的身份定位明确,他是叶启铭的人,听的是叶启铭的话。
叶启铭虽未开口,但田管家心里清楚,叶启铭并不反感这对母子,若真反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前来。
蓝茵向来不是拘谨之人,况且她也想借此机会与他们搞好关系,只要关系到位,孩子的后续教育规划自然能够顺理成章。
只是,没有叶启铭的首肯,蓝茵着实不敢轻易坐下。
该如何委婉拒绝,才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不识好歹呢?蓝茵眉头微蹙,正在苦思冥想之时,只见叶启铭缓缓抬起右手,那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一颗接一颗解开西装扣子。随着扣子逐一解开,那笔挺的西装逐渐敞开,露出里面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和充满荷尔蒙气息、令人血脉偾张的躯体轮廓。随后,他左手轻轻捏住领带结,右手灵活地将其松开。领带松开的瞬间,仿佛也解除了他身上的一丝束缚。
他微微仰头,轻轻甩了甩头,让脖子得以片刻放松,那看似随意的姿态中却依旧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性感和令人敬畏的威严。
脱下西装,解掉领带后,叶启铭迈着修长有力的长腿率先坐上主位,收敛了自身的凌厉气势,并动作轻柔地拉开了身旁的座位,对着蓝泽宇说道:
“过来坐下。”
叶启铭这四个字,算是主动相邀。
有生以来居然能看到叶启铭主动发出邀请,沈筠潇和田管家都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惊得目瞪口呆。
叶启铭平日没什么架子,称得上是很好相处之人,但是这种好相处皆是建立在一定的距离基础之上。只要不越界,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任何事都不入他的眼。与他相处,就要做好被他无视的准备。
还从未有人,能够坐到他身旁的位置,被他如此关注和在意。
叶启铭对这个孩子确实很不一样。
恰好能够坐到他的身畔,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张卡悄悄奉还,蓝泽宇闻令而动,快步走了过去,稳稳地坐到了他的旁边。一只手悄然揣进衣服兜里,紧紧地捏住那张好似烧红烙铁般烫手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卡,满心焦灼地等待着一个能瞒天过海的绝佳机会。
察觉到叶启铭居然贼心不死地想要靠近自己的儿子,而儿子竟然对他言听计从,一股难以名状、汹涌澎湃的怒气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直直地冲向心口,蓝茵瞬间觉得这顿饭算是没法吃下去了,冷冷地开了口:
“多谢你们的热情邀请,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被子还在顶楼晾着呢,时间久了会被潮气侵袭,我们必须赶紧回去收被子,下次有机会我来做东请你们!”
眼神如钢钉般牢牢地定在叶启铭身旁的蓝泽宇身上,蓝茵语气低沉而压抑,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暗暗施加压力:“蓝泽宇,跟妈妈回家。”
被直呼全名,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妈妈显然是怒不可遏了。
蓝泽宇“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咯吱”一声,好似在痛苦地呻吟。
就在蓝泽宇刚要迈腿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重若千斤的手掌死死按住了,那力量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随着手掌不断地施压,他仿若被泰山压顶,被迫屈服,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叶启铭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冲动行事,但是既然心中所想,那就随心所欲地做了。
他牢牢地控制住蓝泽宇,而后面朝蓝茵,狭长的眼睛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志在必得的张狂,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收被子是吧?你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蓝泽宇留在这里用饭,饭后我们会送他回去。”
叶启铭将“蓝泽宇”的名字咬得很重。
这简直就是在神仙打架啊!
沈筠潇心里清楚这两人不对付,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闹到了这种互不相让、针锋相对的地步。
沈筠潇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叶启铭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跟一个柔弱女子如此过不去。即便想不明白,也只能把这疑惑深埋心底,毕竟他可做不了叶启铭的主。
沈筠潇只得想方设法稳住蓝茵,他轻轻拉开蓝泽宇身边的椅子,满脸诚恳地邀请她坐下:“小蓝,你瞧瞧,你都把孩子给吓着了。孩子也饿了,每天陪着你工作到这么晚,孩子多辛苦呀!咱们先安安心心地吃饭,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去。”
这番话恰好说中了蓝茵的心坎,说到底还是心疼孩子,蓝茵这才听命般地走了过去。
她带着那股馥郁迷人的香气款款而来,叶启铭瞬间浑身像过了电似的,之前的那种异样感觉再度袭来,身体本能的防御机制瞬间启动,叶启铭毫不犹豫且坚决地拒绝道:“我可没有请她吃饭。”
呵呵,你以为我稀罕吃你这顿饭?
蓝茵的整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真是个活祖宗!沈筠潇赶忙不迭地跑过来打圆场:“我请的,这顿算我请的,都记在我账上,吃饭,咱们赶紧吃饭,都少说两句。”
原本这顿饭,于蓝茵来说是可吃可不吃的。然而,既然叶启铭已然开口,那她便非吃不可了。
蓝茵优雅地款款坐下,拿起了手中的筷子。
沈筠潇在她身旁落了座。
伺候叶翊辰躺下后,田管家便走了过来,坐在沈筠潇旁边,由衷感慨道:“今日小少爷吃了两碗粥,吃完就乖乖睡下,一点儿也不闹腾,真是破天荒了,今晚定然能睡个安稳觉,还是蓝小姐有办法!”
这话未免有些夸张了,蓝茵难以相信:“我每次前来,见翊辰都颇为乖巧,并非如您所言那般会闹腾啊!”
“那是因为与大少爷在一起,一物降一物嘛!这孩子,专挑我们欺负!”田管家无奈地摇头苦笑。
“也是,光是叶总的那张脸,便能止小儿夜啼了。”蓝茵挑衅地瞥了一眼叶启铭。
眼见战火又将燃起,沈筠潇赶忙用筷子夹了两块秘制酱牛肉,放入叶启铭碗中,以此堵住他的嘴:“吃菜,再不吃菜就凉了!”
“沈先生您太过紧张了,堂堂的叶总,怎会与我这等小人物计较呢,对吧叶总?”蓝茵朝他挑了挑眉,如偷腥的狐狸一般,露出狡黠得意的笑容。
田管家这回可算是开了眼,头一次瞧见敢在叶启铭头上“兴风作浪”的女人。他心里直犯嘀咕,唯恐她落得个悲惨下场,于是忙不迭地帮忙转移话题:“日后蓝小姐若有空闲,能常来医院陪陪小少爷,那我们可真是感激涕零!”
这话传到蓝茵耳朵里,她更是一头雾水:“我今天过来,瞅见翊辰没啥大碍了,按理来说应该能出院了吧!”
田管家着实没料到她居然如此敏锐,说话还这般直截了当,一时间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回应:“诶,我们琢磨着在医院再住上些时日,毕竟这儿住着着实惬意。”
“医院就算住得再舒服,难道还能比家里强?”
“家里地方宽广,大少爷嫌走来走去浪费时间。佣人众多,大少爷嫌吵得慌。还有位老太爷,天天追着大少爷唠叨——总之比不上医院清净,还是住在医院里好,大少爷也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这么一说,蓝小姐能明白不?”
“果真人与人之间的感受难以共鸣。有钱人的烦恼,我是怎么都想不通。”
想不通,也就懒得去琢磨。正巧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蓝茵毫不犹豫地伸出筷子,“刷刷刷”地夹了好几样儿子喜欢的菜,稳稳当当地放进儿子的碗里,接着自己挨个品尝起来。
那船家酱烧排骨,肉质鲜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浓郁的酱香直往鼻子里钻,蓝茵以前从未吃过这般上乘的小排,忍不住多往嘴里塞了几块。
船家三鲜煲更是一绝,鲜虾、鲜鱼丸还有鲜菌菇汇聚一堂,蓝茵只觉得自己的眉毛都要被鲜得飞起来了。
……
“你们咋都不吃呢?怎么主人家比我这个客人还要拘谨?”见他们迟迟不动筷子,蓝茵一边卖力咀嚼着口中的百合芦笋,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话音刚落,蓝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筠潇手中的筷子,跟自己的大不一样。
那是公筷。
蓝茵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如今的人讲究颇多,哪怕一家人围坐吃饭也都得用公筷,毕竟谁也不愿意沾到对方的口水。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外人呢。
而她,居然大大咧咧地用自己的私筷,把一桌菜挨个夹了个遍。
气氛瞬间凝固了好几秒,沈筠潇倒是机灵,迅速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手中的公筷放下,也换成私筷夹起菜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招呼大家一起吃,饭桌上很快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场面。
蓝茵心里清楚他们是怕自己难为情,其实她并不觉得有多丢脸和尴尬,倒是担心他们心里膈应,于是主动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要用公筷,不过你们放心,我身心都很健康,没有传染病的。我在早教园上班,每年都做特别详细的体检。”
蓝茵这一番话刚说完,田管家算是彻底明白了,为啥沈二对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这女人跟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截然不同,就像池塘里清澈透明的水,里面有多少蝌蚪都能一目了然,心思全摆在脸上,真诚是必杀绝招。
田管家忍不住笑了起来:“能够坐在一起吃饭,咱们也是难得的缘分。蓝小姐别拘束,放开了就行。”
“我可一点都不拘束,我是怕你们放不开,瞧你们处处照顾我这既弱小又贫穷的心灵,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哈哈。”田管家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蓝小姐真是个妙人!”
只见他们谈笑风生,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妈妈身上。蓝泽宇瞅准这一瞒天过海的绝佳时机,悄悄从口袋中掏出卡片,用眼神余光瞥向叔叔的裤兜,手指轻轻捏住卡片边缘,缓缓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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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裤兜靠近。每移动一点,他的心跳就加快几分,仿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眼看就要成功塞进去,蓝泽宇紧张得呼吸几乎停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头。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只修长且有力的大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他的手,伴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他的手与卡片被硬生生地推回自己的口袋。那温热且略显粗糙的掌心,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不断向他施加着压力,让他的反抗变得徒劳无功。
没料到会功亏一篑,蓝泽宇的眼眶瞬间湿润,急得差点落泪。
送出去的东西被他退回,叶启铭心底泛起一股极度不适的感觉,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叶启铭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夹了几样菜放进他的碗里,动作看似随意,却别有深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全部吃完,我送出的东西,绝无退回的道理。”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专横跋扈的昏君。
看到叶启铭在欺负自家儿子,蓝茵心中的怒火噌噌直冒。她的双眼瞬间瞪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男人也太小心眼了!斗不过自己,就来欺负孩子,一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蓝茵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叶启铭教训一番。
蓝茵倏地伸出筷子,动作一气呵成且干脆利落,将叶启铭夹给儿子的菜,逐一细致地剔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沈筠潇和田管家,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皆目瞪口呆。
她眼神专注而笃定,仿佛在捍卫自己的领地。伴随她的动作,那些被剔出的菜纷纷落到桌面上,未几,便堆积成一座小山般的模样。
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倔强的小虎牙,咬牙切齿地道:“不好意思啊,叶总,您夹的这些菜都不是泽宇爱吃的,您还是专心吃您自己的吧,我儿子就不劳您费心啦!”
随着她不停做出挑衅的动作,叶启铭的愤怒已然攀升至顶点。当那高高的“小山”堆起之际,叶启铭刹那间双眼喷火,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被愤怒的烈焰点燃。他的脸色骤然阴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凝结的怒气充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压抑。
一瞬之间,沈筠潇连她的十八种死法都想到了。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大脑急速运转,思索着解救之法。
“你说我夹的都是他不爱吃的,我可是照着你夹的菜来的。”叶启铭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停地说道。
沈筠潇和田管家万万没料到,叶启铭竟会如此表述。他们惊讶地对视一眼,只见叶启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那语气竟像是自我怀疑与求证。
叶启铭是何许人物?自小就一身反骨,从未将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中。年少时的荒唐之事暂且不提,单说执掌叶氏以来,叶启铭大刀阔斧地改革,当时董事会争议纷纷,甚至有人以自.杀相逼,然而叶启铭全然不在乎。他是天生的决策者,唯有自己的坚持,绝不会为了任何人和事而有所动摇。
有生以来头一遭,沈筠潇目睹了他的动摇,他居然为了给孩子夹菜这事,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着实是有史以来最可笑的事。
“那只能说,是夹菜的人不对咯,我儿子只爱吃妈妈给他夹的菜。”蓝茵双手抱于胸前,微微昂头,得寸进尺、趾高气昂地继续说道,眼神中满是挑衅。
“蓝泽宇,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叶启铭竭力收敛自身如暴风雨般汹涌的气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转而看向蓝泽宇,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蓝茵在心里暗自嘟囔: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她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尽是不耐烦与嫌弃。
“叶总,您是照顾别人的儿子上瘾了吗?您还是先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好吧!”蓝茵毫不留情地说道,话语中饱含讽刺。
叶启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恼怒:他哪来自己的儿子?真是个莫名其妙、有病的女人!
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蓝泽宇:“……”
完全插不上话的沈筠潇和田管家:“……”
……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险象环生,一顿饭结束,沈筠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超出负荷了,好不容易吃完,要把蓝茵这个活祖宗送走了,沈筠潇心中泛起了丝丝缕缕的不舍。
沈筠潇快步走到蓝茵身旁,轻声说道:“小蓝,下次咱们再找个时间聚聚,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玩。”
蓝茵正弯着腰在门口换鞋,听闻这话,立刻直起身子,笑嘻嘻地回应道:“行啊,只要叶总不在,我一百个乐意奉陪!”说完,还故意提高音量,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那模样,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宣告胜利。
真是个活宝!
沈筠潇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赶忙伸出手,一手拉着装教具的小推车,一手拽住蓝茵的胳膊,半拉半劝地带着她往外走。
“小蓝,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来到医院的停车库,沈筠潇看到在一众豪车之中那辆显眼包一样的三轮车,这才真正领会了“有车”的含义。
确实是有车啊。
瞧她熟稔地将教具装进车内,而后驾着三轮车,带着儿子洒脱地离去,沈筠潇伫立在夜晚的风中,凝视着她那肆意不羁的背影,许久都未能从这画面中回过神来。
16. 醉酒
不甚愉悦的周末匆匆而逝,紧锣密鼓的上班时刻再度来临。
蓝茵丝毫未受“假期综合征”的影响,毕竟于她这般的穷人而言,赚钱养娃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纵然工作繁忙又劳顿,却反倒令她的内心盈满了踏实之感。
蓝茵风风火火地踏入智启方舟早教中心,刚一进门,便迅速挽起袖子投身于工作之中。
未过多久,高园长的指示接连传来,命她外出购买几个果篮。
对蓝茵来讲,这是轻车熟路的小事情。
蓝茵一路小跑奔向果品最为新鲜的水果店,精心拣选了几个物美价廉的竹编果篮,接着选取了一些个头硕大且价格实惠的苹果、橙子、芒果等,将其规整地放置在果篮的底层。随后又挑拣了少量诸如车厘子、桑椹、蓝莓之类的高档水果,错落有致地安放在果篮的显眼位置,再搭配上翠绿的薄荷叶,加上精美的拉花,使得果篮显得既恢宏大气又充满灵动之态,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果篮均已筹备停当,高园长的黑色SUV刚好抵达水果店门口,蓝茵快步走到车旁,双手提起果篮,毕恭毕敬地将果篮提至高园长面前请其审视。
高园长斜着眼睛,带着几分苛责的目光扫了一眼,无论是价格还是档次,皆无可指摘。然而,她心中虽已满意,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
“整得这般花里胡哨的,送客人倒是不错。但我此次要送的是自家人,外表如何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水果的品质要好。可别等人家开启的时候,里面的水果都是腐烂得无法食用。”
蓝茵心里明知她这是在无故挑刺,脸上却呈现出一副她说得极有道理的模样,不住地点头。
“园长考虑得甚是周全,不管是送朋友还是送客户,品质无疑是最为关键的,外观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的水果店,往往惯于以次充好,把劣质水果都塞进果篮里。所以我现在订果篮,都是自己挑水果,眼睛紧盯着他们现场装篮,这都是跟在园长您身后学到的宝贵经验。”
这下,高园长心中不仅安然放心,更是感到通体舒畅。
“你们年轻人社会经验浅,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这社会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里面的门道复杂得很呐!”高园长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导着,还不时地用手指点了点。
蓝茵附和了两句后,一路小跑到后备箱位置,小心翼翼地将果篮放进后备箱。看到后备箱里还有各种礼盒,她心里便知晓园长这次要会见的人非同小可。
果篮任务圆满完成,蓝茵正要告辞之际,就听高园长吩咐道:“上车吧,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蓝茵赶忙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迅速系好安全带,瞥见车上还有高园长没吃完的早餐,赶紧殷切地表达关怀之意。
“人是铁饭是钢,早饭一定要吃好。您本身就胃不太好,更要精心调养着。园里的事您也别过度操劳了,有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不要总是顾惜我们这些打工人。您是我们的中流砥柱,为了我们,您也要好好吃饭,保重好身体!”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蓝茵觉得自己就是谄媚上级的奸佞之臣。
“你以为我愿意操心啊,我不操心能行吗?我是园长,是老板,是投资人,园所就是我的毕生心血,我的一切。不像你们这些打工人,在这家干得不顺心了就去别家干,离了谁都能生存,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能有几个真心把园所当作自家的?在园里,你们是连个油瓶倒了都懒得扶起,连垃圾掉在手边都懒得拾起……”
听着高园长在耳边絮叨,蓝茵暗自翻了个白眼,算是明白了孙悟空为何想掐死念经的唐僧了。
正事没多少,废话一大箩筐。
蓝茵尽忠职守地充当好老板的“情绪垃圾桶”,一边洗耳恭听,一边给予及时回应,给足她情绪价值。
更年期的女老板呢,总期盼员工拿着“低保户”级别的工资,有着“国家领导人”的操心劲,干着“007”强度的活计。倘若不然,就指责员工不忠诚。
没有能让老板看得上的员工。
高园长把底下的员工全部吐槽了个遍后,心里舒坦了一些,看蓝茵愈发顺眼了,也愈发不拿她当外人了。
“蓝茵,你打算什么时候考个驾照?出个门还要老板给你开车,你扪心自问还有比我更好的老板了吗?现在会开车是工作最基础的技能了,不会开车的都找不到工作了!”
“是,是,我也早就想考驾照了,这样平时还能帮忙运送物资什么的!”蓝茵伏低做小地说道,“主要是园长您也知道的,我这条件,连孩子都快养不起了,更别说考驾照买车了,买了车还要养车吧,车险、车保养、加油费……对我来说,车子就是奢侈品!”
对于解决不了的事,哭穷总归是没错的。
“你啊就是活该,现在知道单亲妈妈这条路不好走了吧?”高园长不屑地撇撇嘴,“生活是很现实的,不是靠一腔孤勇就可以的!”
高园长是唯一对她未婚先孕之事了如指掌的人,就连孩子出生落户这类棘手难题,也都耗费了诸多心力。亲眼见证她一路走来的崎岖波折,高园长内心充斥着愤懑,认定她当初简直就是顽固不化!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可就是在孩子这件事上,执拗得让人抓狂!想当初我苦口婆心地劝你,趁孩子还只是个胚胎,赶紧打掉!你年纪轻轻,身体又没啥毛病,以后当妈的机会多的是!当时我给你介绍的那小伙子多优秀,家里好几套房子,你嫁过去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都能养得白白胖胖!哪会像现在这样遭罪?你如今不仅自己遭罪,还把孩子也给连累了!”
“你还以为把他生下来,就是对他生命负责!哼,简直大错特错!这才是对孩子最大的不负责任!”
“那时候的你,年轻气盛,油盐不进,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现在总该明白了吧?在早教行业混了这么些年,你难道还不清楚健全的家庭对孩子一生意味着什么?不说别人,就瞅瞅你自己,要是你有爹疼有娘爱,受过良好的教育,你会小小年纪就跟男人鬼混、怀上孩子吗?讲真心话,幸亏你不是我女儿,要是我女儿如此,我真有将她掐死的冲动!”
“事已至此,当下说这些已然无济于事!依我之见,趁着孩子尚且年幼懵懂,你得赶紧给孩子找个后爸!别指望靠爸爸是卧底警察这个虚妄的理由,敷衍孩子一生,一个子虚乌有的爸爸,能陪孩子过父亲节吗?能教导孩子处理同学间的矛盾吗?能在青春期为孩子进行必要的性教育吗?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爸爸!咱们也算缘分一场,我是真心实意地帮你,你要是想通了,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介绍个出色的!”
见她依旧是那副麻木不仁、油盐不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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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园长气得脸色涨得如同猪肝,声音也愈发尖锐起来。
或许是忠言逆耳吧,蓝茵只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好似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自己的心脏猛扎。
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难道这是她的罪过?
一次意外的失贞,难道是她的过错?
未婚生子,难道这也是她的错?
她不偷不抢,全凭自己的双手努力养活孩子,咋就不行了?
孩子有她这样的妈妈,难道真的是一种屈辱?
她的心里没有确切的答案,一直以来她都对高园长心怀感激,高园长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这份恩情她从未忘却,所以这些年她是拼了命地做业绩,回报高园长。
可是不管她付出多少,高园长永远看到的都是她不堪的那一面。
只要和高园长在一起,她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长年累月的折磨,让她甚至怀疑,高园长当初并不是真心帮她,只是为了瞧她的笑话。
然而不管怎样,如果没有高园长,仅凭一腔孤勇,肯定闯不过当初的难关。
恩情已经欠下了,就算是被她唠叨几句,也是应当的。蓝茵强忍着内心翻涌的痛苦,听着高园长滔滔不绝。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装潢极度豪华的酒店,门口训练有素的侍应生热情地迎了上来。
蓝茵跟着高园长走进酒店大堂,心里不停揣测着今天要见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入包厢,里面已经坐着几位四十来岁的女强人。高园长如同见到亲人一般与她们拥抱和寒暄。
通过高园长的介绍,蓝茵得知这几位都是智启方舟连锁早教机构在不同区域的投资人,都是高园长的工作伙伴和好姐妹,这次会面是为了商讨进一步的园所发展方向。
能在这个包厢里的,都是自家人。
这可真是给足了蓝茵面子,蓝茵自然明白事理,端茶倒水,处处周到得让人无可挑剔。
上菜的时候到了,有两个酒量颇佳的女强人要拉着高园长一起喝酒,高园长以“胃疼、要开车”为由,让蓝茵顶上。蓝茵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爽的姿态引得她们连连称赞。
蓝茵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晓得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被高园长开车送回去时,蓝茵整个人瘫软在后座上,脑袋歪向一边,一路上都处于昏睡的状态。
蓝茵做了一个令她心碎的梦,在梦中她回到了失贞的那一晚。在那狭小且幽暗的仓库中,周遭的危险仿佛幽灵般如影随形。她颤栗着紧贴在粗糙的墙角,双手死死地拽住男人的衣衫,妄图从他那里觅得一丝安全感。在四面楚歌的绝望境地中,他们被迫以做.爱这种方式来掩人耳目。她甚至连男人的样子都无法看清,只能感受到他那伟岸健硕的身躯,像一把没有丝毫感情的冰冷利刃,无情地破开了她的身体。她痛得无法忍受,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双手疯狂地捶打着他的胸膛。然而对于他那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坚实的身体来说,她的这点不甘和反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就像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只会凭借本能进行最原始的发.泄。
当被那撕心裂肺的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颤抖着嘴唇,在心里充满怨恨地暗啐:“狗男人,祝你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17. 求偶信号
叶启铭宣称要亲自前往智启方舟早教中心视察。
沈筠潇开始只当他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似乎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耗费精力。
然而,当目睹叶启铭脱下彰显总裁身份的笔挺西装,转而换上一身轻便的休闲装扮时,沈筠潇才彻底相信他是动了真格的。
一件宝蓝色的POLO衫,紧紧贴合着他那结实的胸膛,隐隐约约地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搭配着一条深灰色的运动裤,裤脚收口处露出一截线条刚硬的脚踝。
沈筠潇不禁微微咋舌道:“打扮得这么好看,你这是要去约会吗?该不会所谓的视察只是个幌子,想见心上人倒是真的吧?快跟我讲讲,你究竟看上谁了?”
在智启方舟,能有谁是叶启铭所熟识的?想来也就蓝茵了。
想到这里,沈筠潇猛地心里一惊,犹如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无聊。”叶启铭对着镜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头发,以使发型稍显柔和,不再那般凌厉,接着拿起剃须刀,将那薄薄的一层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完事后又给皮肤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护理。
这一系列操作完毕,他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朝气与魅力。
又不是去拜谒国家元首,以叶启铭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有必要打扮得这么郑重其事吗?
当一个男人开始刻意打扮得年轻时尚,这或许便是求偶的明显信号。这种外在形象上的精心转变,折射出他内心深处对于吸引异性目光的深切渴望。
深谙男性心理的沈筠潇,内心愈发地忐忑不安,试探性地说道:“智启方舟这类小事,你交给我处理就行,无需自己亲自跑一趟。”
“你能让我放心吗?”叶启铭看穿了他的心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瞬间反将了他一军,“上次肉包子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旧事被再度提起,沈筠潇自知理亏,犹如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下来,只好选择了沉默。
“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叶启铭话锋突然一转,“翊辰总是跟着我们,对他的成长没有益处,不如送他去托育机构,让专业的人来照顾。我手上有几家机构,相互对比之下,智启方舟是其中档次最低的,也就口碑还算尚可,具体情况如何,我要实地考察一下才能做决定。”
“你要送孩子去上托班?”沈筠潇听闻此言,吃惊得瞪圆了双眼,“孩子这么小,就送去托班里上学,恐怕不太合适吧?依我看,还是先去上上早教课,等适应好了环境再作打算。”
被叶启铭那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紧紧盯着,沈筠潇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动。
“我发誓,我绝不是打着带孩子上课的名义来谈情说爱,我纯粹是站在孩子成长的角度来考量。你想想,孩子那么小,猛地离开了熟悉的家人,长时间处于陌生的托班环境里,会给孩子的心理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吧?而且,他妈妈这边,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吧?”
“我只求一劳永逸。”叶启铭根本无暇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些,表情严肃得如同石雕,“就这么定了,他妈妈那边,由你来负责沟通协调。”
“喂喂喂,那可是你的亲妈!在探讨亲弟弟的教育问题时,居然让我这个外人开口!你究竟有没有把他们视为一家人?”
瞧叶启铭心意已定,沈筠潇在心底急速盘算着,这着实不失为一个大好时机。
要是此次智启方舟能够成功通过叶启铭的视察,叶翊辰顺利入托,那自己定然会成为蓝茵的大功臣,往后与蓝茵接触的机会也会大幅增多,正好借此契机培养彼此间的感情。可要是没能通过,依蓝茵那偏激的个性,估计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必须成功,决不能失败。
趁叶启铭不留意,沈筠潇匆匆发了一条信息,给蓝茵通风报信:
“情况紧急!叶启铭即刻就要来你们园所视察,他有意让孩子入托,你们赶紧做好周全的准备,一定要给叶启铭留下无可挑剔的第一印象。”
然而,消息发出之后,宛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在另一边,蓝茵醉得好似一滩绵软的烂泥,瘫倒在高园长的车后座上。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手机持续传来的消息提示音。她试图去摸索手机的位置,可双手仿佛被铅块重重压住,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摸索的过程中,蓝茵又沉沉睡去,继续那未完成的梦。
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沈筠潇一边密切留意着叶启铭的一举一动,一边心急如焚,根本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消息。
叶启铭收拾停当,脚穿一双洁白的运动鞋,手拿车钥匙准备出门。作为合格的内应,沈筠潇赶忙紧紧跟在其后,满脸谄媚地说道:
“铭哥,让我来给您开车吧!”
“不用,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跟着我。”
“您今天这装扮简直如同孔雀开屏般耀眼,智启方舟里不光有年轻漂亮的单身女老师,还有热情豪放的宝妈,我害怕她们会情不自禁地扑过来。您带我一起去,让我来替您承受这份困扰呀!”
“随你的便。”
沈筠潇一屁股坐上劳斯莱斯的驾驶座,故意把劳斯莱斯的车速降得很慢。可直到劳斯莱斯抵达智启方舟楼下,依旧没有收到蓝茵的回应。
劳斯莱斯稳稳地停在众多普通轿车当中,显得格格不入。叶启铭优雅地迈着修长的腿下车,目光如炬,一眼就望见了“智启方舟早教中心”那醒目的标识。
智启方舟楼下的超市正热火朝天地进行满额送鸡蛋的活动,大喇叭扯着嗓子拼命呼喊着:“今日特价,萝卜5毛一斤,大白菜8毛一斤……”
仅这嘈杂的声响,便足以判别出这片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准,以及周边住户的大致层次。叶启铭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
沈筠潇则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的神情,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
叶启铭应该看不上这里吧?沈筠潇心里暗自揣测着。
想当年,他们从小就读的是贵族学校,享受的是顶尖的教育。豪门小少爷叶翊辰,作为偌大的叶氏的继承人,怎么能上这种平民学校呢?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沈筠潇着实不愿放弃。他一边焦虑地跺着脚,一边给蓝茵发消息询问筹备情况,同时试图拖延时间,满脸堆笑地对叶启铭说:“铭哥,我带您在旁边逛逛。”
“别浪费时间,直接进去,电梯在何处?”叶启铭不耐烦地说道,双手抱在胸前。
“这边这边。”沈筠潇赶忙小跑着带他来到电梯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仅有的一部电梯开门。
电梯门开了,待所有人出来后,叶启铭和沈筠潇快步走进电梯,刚进去叶启铭就皱起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香烟味。
四目相对时,沈筠潇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自己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电梯直升到三楼,叶启铭这才知晓香烟味的源头,在智启方舟隔壁的隔壁,有一家正在营业的KTV,震耳欲聋的歌声从中传出,形形色色的闲人从中走出。叶启铭扫了一眼沈筠潇,淡淡说道:“知道孟母为何要三迁吗?”
沈筠潇自然知晓孟母三迁是为了给孟子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孟子的成功,也证明了学习环境的重要性。
即便如此,沈筠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一边急切地比划着双手一边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还没进去,仅凭借外表判断,是否过于片面了?不是我虚言夸大,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孩子来这儿上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蓬高之下有兰香,茅茨之屋有侯王,说明智启方舟有它的过人之处。”
正值托班小朋友放学之际,只见智启方舟的大门口和电梯口那狭窄通道里,挤满了正在等电梯的孩子和家长,身着园服的老师们正和家长们交流。
叶启铭干脆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默默倾听他们的对话。
听到了诸多关键信息,比如:哪个小朋友又咬人了,哪个小朋友又磕到脸了,哪个小朋友不好好午睡了,哪个小朋友被蚊子咬了,哪个小朋友喜欢打人……
托班里喧闹异常,仿佛一出出闹剧,没一件顺心的事。叶启铭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呵,这就是你所说的过人之处?”叶启铭冷笑了一声,嘴角向下撇着。
沈筠潇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唯恐叶启铭转身离开。
以叶启铭吹毛求疵的性格,能忍耐这么久,已然是给足了智启方舟和蓝茵面子。
沈筠潇从未见过他如此“宽宏大量”,不管是对下属还是合作对象,他都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大魔王,从未给过他人第二次机会。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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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谓是接连不断地给智启方舟和蓝茵机会,已然是破天荒了,沈筠潇不敢再有更多的期望。
等托班小朋友们放学结束,园所门口恢复了安静,沈筠潇和叶启铭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前台老师从未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的两位大帅哥,仿佛偶像剧男主走进了现实一般。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说话变得磕磕绊绊,手也紧张地不知道往哪儿放。
见前台老师没有蓝茵的半分机灵,沈筠潇只能主动过去表明来意,着急地说道:“蓝茵呢?我是蓝茵的客户,之前来过,今天我带朋友来参观一下,你帮我呼叫一下她。”
“蓝姐不在,她有事出去了,我请其他老师来接待你们,可以吗?”
“不用了,你们忙,我们自己随意就行!”沈筠潇无奈地摆了摆手。
沈筠潇轻车熟路地带叶启铭参观起来,一边参观一边介绍:“智启方舟是八年的老校区了,是早教行业的引领者。虽然外观看起来老旧了些,但是这也证明了它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就如同酒一样,越陈越香。这里老师的资历都很深厚,接触过的婴幼儿案例众多,经验和专业知识都非常丰富,能给孩子提供最优质的教育服务。”
“智启方舟的课程都是加盟大品牌的,比如感统课程,通过对孩子身体各部位的刺激,从而达到对孩子大脑神经元的刺激,让孩子越来越机灵聪明;像蒙氏感官课程,把抽象的数学变得形象具体,为婴幼儿奠定逻辑思维的基础;像奥尔夫音乐课,对孩子最初的语言启蒙帮助极大,如果翊辰想有针对性地提高语言能力,还可以通过语纳课来助力。这些课程能够全面促进翊辰的身体发育、智力发展、情感培养和社交能力……”
叶启铭始终沉默不语,沈筠潇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心里越发不安,咬了咬牙,打起了感情牌,一把拉住叶启铭的胳膊说道:“铭哥,我是真心觉得这里对孩子好。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也了解我的,我是感情用事和混账了些,但是在正事上,我也是分得清主次轻重的!”
沈筠潇说得越多,叶启铭的脸色就越发阴沉,他斜睨了一眼沈筠潇,双手插兜,眉头紧皱,语意不明地说道:“姓蓝的女人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担保?”
蓝茵的俏皮可爱浮现在眼前,沈筠潇眉梢含情,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满是向往,说道:“她当然好了,她要是不好,能生出那么出色的孩子吗?总有一天,我要她和她的孩子,都跟我姓。她儿子以后就是我亲儿子,我儿子也就是你干儿子。说好了,我现在帮你养弟弟,往后你得帮我养儿子!”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和蓝茵比翼连枝、畅享二人世界,把孩子都丢给叶启铭带,沈筠潇感觉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拍了拍叶启铭的肩膀,沈筠潇将未来的育儿重责托付给他:“好兄弟,有儿子一起养嘛!”
刹那间,叶启铭的内心犹如被打翻了五味瓶,一种微酸的感觉咕噜噜地往上涌,他毫不客气地推开沈筠潇的手,冷笑一声:“我今天倒要亲自会会她,看她是不是狐狸精转世,能把阅历丰富的沈二迷成这样!”
叶启铭和沈筠潇二人,在园中毫无顾忌地踱步。他们皆是颜值爆表的帅哥,各自具备魅力非凡的身材与外貌,引得路过的女老师们频频侧目。
慑于他们强大的气场威压,女老师们皆不敢上前搭讪,只能在背后窃窃私语。
王芳在托班中听到这个消息,迫不及待地从教室里探出头来瞧了一眼,瞬间就认出了沈筠潇。
看到蓝茵的客户来访,王芳心急如焚,赶忙给她疯狂打电话。
蓝茵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被这夺命似的电话铃声猛然惊醒,酒精的后劲汹涌袭来,头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再加上SUV行至减速带时猛地一颠,胃里的东西瞬间如洪水般涌到了嗓子眼。
见蓝茵双手捂住嘴巴,脸色惨白似要呕吐,高园长连忙一脚刹车将车停住。蓝茵慌慌张张地推开车门而出,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弯下腰对着垃圾桶一阵狂吐。吐完之后,胃还在不停地抽搐着,蓝茵又干呕了好一阵,才终于感觉略微舒服了些。
吐完之后,蓝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查看了里面的信息,随后快速给王芳回拨电话。
“王芳,我马上就到园里,你给他们倒杯水,先稳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
18. 天雷勾地火
王芳依着蓝茵的指示,把叶启铭和沈筠潇引领至大厅的家长等候区就座,接着用高园长珍藏的上好茶叶,泡好一壶热茶给他们送了过去。
这二人显然是习惯了被人侍奉,指使她倒茶、端点心,显得驾轻就熟,仿佛此等情形再平常不过。
他们所坐的那个角落,阳光透过半遮的窗帘,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面。两人旁若无人、悠然自得地对坐畅聊,时而双腿交叠,时而以手撑额,动作优雅非凡,举止之间尽显从容高贵,连周围的环境都因他们而光彩夺目。
王芳在一旁伺候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稍有差池便冒犯了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在智启方舟,王芳接触过众多有身份的家长,然而,却从未遇见过气质如此出众的人。这种气质并非仅仅源自所处的高位,更像是自小到大深植于骨子里的修养。
王芳原本还打算协助蓝茵,向他们推销早教课和托班。但光是伺候他们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勇气,哪还敢把他们当作客户对待?
简直恨不得将他们当作佛祖来供奉。
路过的老师们不由自主地纷纷侧目,难以抑制狂跳的内心,躲在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抒发着自己的激动心情:
“天哪,有生之年我总算见到极品男人了,妈妈呀,这两米的大长腿,这如同建模般的帅脸,这周身的气派,实在让人难以自持啊!光瞧着他我便能再干十碗饭!”
“美男在前,干什么饭,我就想干……”
“想必是上天听到了咱们的祈求,知晓我们在尼姑庵里饥渴许久,特意给我们送来男妖精啦!”
“我那颗躁动不安的色心哟,总算有了归属。”
“呜呜,有贼心,没贼胆,这可咋办?要不咱们一起壮壮胆,好姐妹一同上,群起而攻之?”
“下班时间到了,你们都聚在这儿干啥呢?还回不回家啦?”
“回啥家?没有男人的家,独守空房的家,能算作家吗?此刻给我一个户口本,我立马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做啥美梦呢?好男人能轮到咱们?别忘了他们可是孩子家长,你们此刻欣赏的皆是别人的老公!你们的师德都跑哪儿去了?”
“碰不着,我就看看难道也不行吗?难道流口水也违法吗?”
“就是,要啥师德?师德只会阻碍我脱裤子的速度!”
“蓝姐呢?蓝姐咋还不回来?让这样的男人等待,简直是罪过啊!”
“蓝姐再不回来,我可要替她上啦!”
仿佛是应和了大家的呼唤,蓝茵踉踉跄跄、醉意朦胧地归来。
人还未走到他们跟前,那浓烈刺鼻的酒气就已抢先弥漫开来。
王芳一瞧她这副醉态,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搀扶住她绵软无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紧接着,快速倒了一杯凉茶水递到她面前,盼着能帮她醒醒酒。
在王芳的悉心照料下,蓝茵总算没有出丑,安然地坐在他们对面。她用手撑着沉重且昏沉的脑袋,竭力睁大双眼,拼命想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沈筠潇瞧着她这模样,不禁抿嘴一笑,觉得有趣极了。犹如上课打瞌睡却硬撑着睁眼的学生,佯装清醒,却不知这般举动纯属自欺,她那涣散迷离的眼眸早已将真实状况展露无遗。
“沈……沈先生,叶……叶总……”蓝茵奋力捋直自己的舌头,以使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咱们这边的环境您们已经看好了,既然您认可我们,确定要送孩子来此上学,那我便不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咱们直入正题。”
“我为孩子制定了一份长期的教育规划,像感统课、音乐课、蒙氏感官课和语纳课,都得尽快让孩子上起来,一周四节课,一年便是192节。咱们这儿的课程单价是144元,倘若您直接报个亲子课年卡,192节课仅需18888元,算下来一节课单价仅98元,足足节省了将近50元呢!”
“除了课程,我这边建议为孩子另报一个托班。托班能够为孩子提供丰富的社交环境,可以弥补家庭环境的单一,同时也能解放您们的双手。咱们的托班配置是两教一保,满班人数为15人,老师照顾极为细致。托班设有五大领域的课程,将早教融入每日生活之中。您们想必也看到了,咱们这边托班的小朋友,口齿清晰、动作灵敏、思维活跃。相信叶翊辰上几个月托班后,您们定会明显察觉到他的进步与转变。”
“这世上诸多事情皆可稍作等待,唯独教育不可等。0至3岁乃是孩子大脑发育的黄金时段,孩子的思维模式与学习习惯,皆于三岁前奠定,生命早期的1000天,每日都至关重要。您们已经错过两年,这最后一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咱们托班学费每月2300元,报一年的优惠价是26666元。加上一年的早教课18888元,总计45554元。您若现在报名,我这边做主为您抹去零头,只需45000元,一年时间定能让您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孩子。”
即便大脑已然混沌如浆糊,这些每日都打交道的钱财事宜,仿佛已然融入她的血脉之中,只要开启“阀门”,便会滔滔不绝地涌现。
蓝茵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口若悬河地说着,说完之后,蓝茵吩咐道:
“王芳,你去把合同和园所公章拿来,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只见她滔滔不绝地陈述完毕,每一句话皆紧密围绕着“钱”这一字眼,在场的王芳以及隐匿于暗处的老师们,皆钦佩至极,忍不住暗自咋舌惊叹。
于这世间,恐怕唯有蓝茵,能够将“钱”阐释得这般坦荡,毫无半分心理负担!
谈钱伤感情?此语在蓝茵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蓝茵的字典中,只有钱,没有感情,更不存在任何顾忌。
哪怕是天王老子亲临,她也照样不遗余力地进行推销。
考虑到她喝多了,王芳始终竖起耳朵倾听她所言,唯恐她说错话而得罪人。结果听了许久,发现她一个价格都未报错,言语也毫无差错。
若不是那浓烈的酒气,王芳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一个醉鬼所为。
不愧是销售界的大姐大,即便醉了仍能照常算账与谈判。
沈筠潇听得饶有兴致,凝视着她那泛红的小脸以及迷醉的眼眸,愈发觉得她可爱至极。
她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即便满脸都写着精明和市侩,功利心与企图心毫不掩饰,却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觉得她是一种纯粹。
她就是纯粹在赚钱,她何错之有呢?
不就是45000块钱吗?对于家财万贯的叶氏而言,简直微不足道。要不是钱掌控在叶启铭手中,沈筠潇都恨不得替叶启铭果断拍板了。
只要叶启铭拍板同意,叶翊辰便能成为智启方舟的学员之一,未来整整一年都将在此度过。借着孩子的名义,他将会拥有大量时间接触蓝茵,与她培养感情。尽管蓝茵当下对他爱搭不理,但是他坚信,只要功夫深,铁石也能化为绕指柔。
沈筠潇着实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用眼神向叶启铭示意:“铭哥,您觉得怎样?一年45000元,一个月折算下来还不到4000元,平均每天200元都不到,这可比请保姆划算多了。”
叶启铭缓缓伸出那宛如羊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指,在下巴上不紧不慢且来来回回地摩挲着,狭长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紧紧地盯着满身酒气、仿若不羁不良少女的她,眼神深邃晦暗,让人难以捉摸。
仅仅是目睹叶启铭此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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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潇就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太乐观。
沈筠潇仔细揣摩着叶启铭的心思,眼珠灵活地转动了一下,试图帮他们搭建起这座友谊的桥梁。
“蓝茵,我们所考量的并非是钱的问题。只要对孩子切实帮助,莫说是4万多,就算是400万,我们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对吧,铭哥?”
蓝茵听闻,瞬间心领神会这单生意有了成功的曙光:“只要不是钱的问题,其他的问题都不成问题。有任何疑问您只管开口,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瞧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默契模样,就在这转瞬之间,叶启铭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两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纯粹掏钱的冤大头。
他难道是那种人傻钱多、钱多到没地方花的蠢货吗?
他纵使拥有堆积如山的财富,钱多得没处花,也绝不意味着他就心甘情愿为这个不太端庄正经的女人花!
叶启铭微微屈起修长的手指,在平滑的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紧接着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没错,就是钱的问题,太便宜的东西,我根本不屑一顾。”
蓝茵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居然能够用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讲出如此刺耳难听、令人心生愤懑的话语。这简直是对美好声音的一种糟蹋,太暴殄天物了,这种行径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愤怒的血液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急速上涌,一窝蜂地齐齐涌进大脑里,在一片混沌中轰然炸开了绚烂的花。蓝茵的大脑此时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一连串充满反讽意味的话语犹如连珠炮一般脱口而出:
“呵呵,嫌我们卖得太便宜了是吧?同样的课程质量,难道我得将价格抬高好几倍,才能与您那高贵无比的身份相匹配?既然嫌便宜,要不您把咱们老师的辛苦费也一并给付了?您有钱难道还怕花不出去?花不掉我可以帮您花呀!在我看来,说不准这都是您的推脱借口,您该不会是连四万五都拿不出来,故意在我们这儿装腔作势吧!”
王芳听完,只觉眼前一抹黑,脑袋一阵眩晕,险些当场晕倒。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把客户给彻彻底底地得罪死了!
四万五的业绩,眼看就要不翼而飞。王芳在心里无奈地哀叹:“蓝茵啊蓝茵,你可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等你酒醒之后,一定会后悔得要死!”
与王芳的想法大相径庭的是,隐匿于角落的老师们,在目睹这出精彩大戏后,兴奋得难以自持:
“蓝姐威武!不愧是蓝姐!”
“社会我蓝姐,人狠话更绝!”
“蓝姐是真正的勇士,敢为天下先!”
“我们尊崇的高岭之花,蓝姐视若敝履,想践踏就践踏!莫名感觉超爽,究竟为何?”
“或许是蓝姐做了我们所有人渴望做却不敢做的事!”
“蓝姐冲啊,继续冲!别停下!千万不要停!”
“就喜欢看这种剧情,偶像剧恐怕都不敢这么拍,实在太上头!”
“若不是蓝姐有官配孩子爸,我都想把他们凑成一对了!”
“看!他生气了!生气了!不愧是美男子啊,连生气的模样都这般迷人!”
“好强的杀气,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蓝姐要遭殃啦!”
“咱们蓝姐是谁呀,遇强则更强!永远要坚信我们蓝姐!”
“天雷勾动地火,宇宙要大爆炸了!”
“好期待,好兴奋,让怒火来得更凶猛些吧!”
只见叶启铭的双眼犹如墨染,翻涌着无声的风暴。而醉得东倒西歪的蓝茵,依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沈筠潇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怕是得直接为蓝茵料理后事了。
真是要命。这两人简直是八字相冲。
19. [锁] [此章节已锁]
瞧着叶启铭正在气头上,沈筠潇只能从蓝茵这边入手,用商量的口吻与她交流。
“小蓝,铭哥并非此意。就智启方舟本身而言,我们毫无异议,不论是课程质量,还是师资力量,我们都极为满意,不然今日也不会坐在这儿。然而这周边环境,确实存在有待商榷之处。”
“比如,楼下超市太过喧闹,咱们看看能否和对方协商一下,尽量减少喇叭这类扩音设备的使用,改用液晶滚动屏幕来做宣传。还有电梯内的抽烟问题,咱们瞧瞧能否跟物业沟通,在电梯里安装一块醒目的警示牌,并增添一个空气净化装置。再有隔壁的隔壁那家KTV,隔音效果极差,已经严重扰民,是不是也能跟对方老板交流交流?就算做个全屋隔音处理,也花不了多少钱呀!”
蓝茵觉得这人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想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超市使用扩音器成本最低,效果也最佳,毕竟来超市买菜的很多都是不识字的老人,滚动屏幕能给谁看呢?至于在电梯里抽烟的乘客,不用说都是不好招惹的角色,违法的事都敢做,物业要是说话管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干嘛?至于KTV,这两年生意每况愈下,能坚持开业养活员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还指望他们做全屋隔音处理?还找老板协商,那个老板两条花臂,谁敢去招惹啊?
“蓝茵,我知晓此事处理艰难,但是为了全体幼儿,咱们值得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园所的环境就能更上一层楼,对你的招生工作也大有裨益!”
沈筠潇好言相劝道,其实他也并未指望这事真能成功,只是问题出现在这儿,叶启铭又非常在意,只能期望蓝茵能够退让一步,给叶启铭描绘一个美好的前景,先哄叶启铭交了学费再说。
这人嘴巴一张一合,她的工作任务就来了。
天天伺候这些“牛鬼蛇神”、“天王老子我最大”的家长们,蓝茵早就一肚子怨气了,没好气地吐糟道:
“嫌声音吵,就自己把耳朵堵上。嫌空气质量差,就自己戴口罩。沈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普通人只有适应环境才能生存下去。不像你们有钱人,全世界都围着你们转。”
“若不是有利可图,谁乐意围着你们转?”
蓝茵心中这般想着,也就这般顺口说了出来。说完还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果然不能和醉鬼讲道理。沈筠潇算是清楚了,虽说她看起来条理清晰,说话顺溜,像个正常人似的,可她确实是喝醉了。
也唯有喝醉的时候,她才会说出这些大不敬的真心话。或许只有醉酒之后,她才会呈现出这真性情的一面,跟平日那八面玲珑、处处周全的销售风格截然不同,此刻的她不顾后果,怼天怼地、怼客户。
很疯,很有趣。
沈筠潇惊觉,自己简直是中了她的毒,她的每一面自己都喜欢!
但是,叶启铭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沈筠潇压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光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如寒冬腊月般的冷意,就让沈筠潇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
从来没有人敢在叶启铭的面前如此放肆,她无疑算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她今天算是把叶启铭给得罪得死死的!
再这样谈下去,不光生意谈不成,恐怕都要结下深仇大恨了。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沈筠潇心里暗想,还是先拉叶启铭离开再说。
“铭哥,您看,蓝小姐的状态不太好,要不咱们先回去,下次再谈?”沈筠潇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启铭的脸色,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酒后吐真言,我反而觉得这样最好。”叶启铭缓缓地将袖子折了两道,露出了一截手臂,狰狞纹身随之露出了冰山一角。他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勾起薄凉的唇角,冷峭地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倒要听听,她对有钱人还有多大的意见。”
看着他气场骤变,从风度翩翩的商界精英,一下子变成了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嗜血亡命之徒。沈筠潇吓得瞳孔都快裂开了,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是……这是要干架的前奏吗?
蓝茵挠了挠头,露出一抹狡黠又迷离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对有钱人的意见,大着呢,同样是人,凭什么大多数的财富都垄断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而我们穷人就要当牛做马,俯首称臣。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越想越生气,蓝茵猛地拍桌而起,整个身子因愤怒而颤抖。她眼神迷离而狂热,脚步虚浮地朝着叶启铭走去,身体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曼妙的女人躯体,携着浓郁的酒气靠近。
空气里都是她铺天盖地的气味,像无形的网捆缚着他的身体,叶启铭只觉得喉咙发干,燥热难耐,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地解开了POLO衫的上面两粒扣子。
他引以为傲的自我控制能力,在这一刻全部崩盘,叶启铭的脸色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立刻绷紧了全身,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了。
醉眼朦胧的蓝茵,看到了梦里的那一幕,在单薄的衣衫下,他的身形若隐若现。她从居高临下的角度,能够清晰看到内里的轮廓,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再往下是一块块紧致的腹.肌。
他那俊美无铸的面庞染上了痛苦的绯色,眼尾带着波光粼粼的艳色,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高贵的神祇坠落凡尘,诱人采撷。
在这一瞬间,蓝茵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不管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还是呼风唤雨的有钱人,在这一刻,蓝茵只想:挑战他、征服他、超越他。
做了这么多年的牛马,也该轮到她翻身做主人了。
蓝茵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缓缓逼近。
她整个人仿佛是刚从酒缸中捞出来似的,每一寸袒露在外的肌肤都好似被酒精充分浸透,宛如多汁且口感馥郁的蜜桃,散发着魅惑人心的气息。
叶启铭身体的反应愈发显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着实不敢站起身,越是企图压抑,那股冲动就越是强烈,而那始作俑者的身躯眼看着就要靠上了。
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叶启铭慌了:“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走开!”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阻挡,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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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充满了颤抖。
梦境和现实完全重叠,蓝茵只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慌乱,原本犹如天上瑶池水般平静深邃的眸子,此刻被搅乱了一池春水,变得波光荡漾起来。
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一番。
“当然是靠近你了!”蓝茵一只手猛地挑起他的下巴,手指微微使力,另一只手顺势插进他的发丝里,用力按住他的脑袋,不管不顾地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梦里未曾实现的事,此刻她做到了,蓝茵感受着他嘴唇的触感,那般柔软,那般香甜。没想到从如此温顺的嘴唇中居然能说出那么令人生厌的话。
蓝茵越想越恼,忍不住对他又咬又啃。
叶启铭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吻惊得大脑瞬间空白,最原始的欲望冲破了理性克制的枷锁,掌控了他的所有,叶启铭刹那间失去了一切反应。
“蓝茵!你在做什么?”
沈筠潇的尖叫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骤然炸响,叶启铭瞬间从混沌中被猛然拉扯回来,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狠狠推开蓝茵,可指尖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那柔软且极具弹性的部位。
这一瞬,叶启铭只觉仿佛触碰到了世间最为恐怖之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抗拒和排斥充斥。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脖颈处的青筋根根暴起,犹如一条条愤怒的毒蛇。
“滚!”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饱含着无尽的愤怒和厌恶。他重重地一掌挥去,将蓝茵猛拍出去老远。
蓝茵毫无防备,整个身子踉跄着向后急速倒退,险些狼狈摔倒。她原本迷离恍惚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抹深深的迷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如此粗暴地推开。
“你简直不可理喻!”叶启铭怒发冲冠,怒吼声仿佛能将房顶掀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似狂风巨浪中的海面,汹涌澎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怒火。
然而,蓝茵却仿佛失聪了一般,对这愤怒的斥责充耳不闻。她嘟着那嫣红如樱桃般的樱唇,娇躯依旧摇摇晃晃,带着不顾一切的执拗,又一次试图靠近叶启铭。
叶启铭此刻进退维谷,身体仿佛被禁锢,无法动弹分毫。一想到刚才被那如同吸盘一样的嘴唇牢牢锁住的一刻,他的头皮瞬间一阵触电般的发麻,恐惧如蛆附骨。
就在他准备进行正当防卫之时,蓝茵在距离他仅仅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呕”的一声,将刚才被他拍出的黄疸水一股脑儿地全部吐了出来。那令人作呕的液体,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的POLO衫下摆和运动裤的特殊位置上。
“啊!”叶启铭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声音中饱含着愤怒、恶心和无法言说的崩溃。
淅淅沥沥的黄疸水,好似点点闪烁的萤火虫,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衣服上,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这下胃里彻底吐空,蓝茵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当意识到自己把他的衣服吐脏了,她慌乱中顺手抽了桌子上的湿纸巾,心急如焚地快速给他擦拭起来。擦拭间,蓝茵只觉得手感奇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说,你是不是藏了我们园里的蒙氏感官教具中的彩色圆柱体?”
20. 巧舌如簧
翌日,蓝茵如往常一般前往智启方舟上班。当她一只脚刚踏入园区门槛,眼前的景象瞬间令她怔住——园内的女老师们无一缺席,齐刷刷地聚在前厅,那阵势,仿佛专为等待她的到来。
蓝茵还是首次遭遇此种情形,望见老师们脸上那满含促狭与八卦的神情,她心底的警报瞬间“叮铃铃”大作。她站在原地,踌躇着究竟要不要将另一只脚也迈进园区。
为了遮掩内心的慌乱,她刻意板起脸,声音也陡然抬高了好几度,高声嚷道:“你们都在这儿作甚?不用干活了?赶紧都散去!该干啥干啥!”
言罢,她佯装出一副急于赶时间的模样,脚下生风,企图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然而,几位老师犹如忠诚的卫士,整整齐齐地挡在她面前,将她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这时,向来以性格豪放著称的欢欢老师从人群中走出,笑着说道:“蓝姐,先别急着走呀!我们正好聊聊你昨日提及的蒙氏感官教具里的彩色圆柱体。”
欢欢老师特意将“圆柱体”三个字咬得极重。
被叶启铭藏在衣服里的圆柱体?
蓝茵昨晚就连做梦都在思索,叶启铭究竟藏了个啥物件?于是,形形色色的圆柱体在她的梦中接连蹦出,花样繁多,有笔筒、纸巾筒、竹筒、灯管、棍子、水杯……
每一个形状,她都在梦里反复对比、仔细揣摩,但总感觉与自己记忆中的手感大相径庭。
经过无数次的比对,她的脑海中终于勾勒出了一个形状完美、姿态挺拔的形象——
伴随着一阵缱绻悱恻的猫叫声,蓝茵从睡梦中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天已微微亮了,透过窗帘,隐约能看到外面有一抹淡红。新的一天已然悄然降临,而她的酒劲儿也完全消散。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难以掌控的感觉,醉酒后发生的那一幕幕,犹如一部倒放的影片,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放映。蓝茵只觉整个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竟对叶启铭做出了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她抱着头,在床上不停地翻腾、碰撞,试图以这种方式将那些可怖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除。可是,无论她如何折腾,那些记忆就如同在脑海里扎根一般,坚不可摧、纹丝不动。
蓝茵恨透了自己这双“胡作非为”的手,恨不得即刻将它们砍下,送给叶启铭赔罪。但她心里也清楚,倘若道歉有用,那还要警察作甚?要是杀人不犯法,叶启铭估计会第一个冲来要她的命!此事已然毫无挽回的余地。
千金难买后悔药,蓝茵思来想去,只能无奈认命。她知晓,自己已然彻底得罪了那位尊贵的VIP客户。原本四万五的业绩,宛如美丽的泡沫,“啪”的一声,彻底破碎;将近两千块的提成,也随之化为泡影。
如今,她唯一的期许便是能够破财消灾,期望叶启铭莫要找上门来对她动手……
越想越心烦意乱,蓝茵根本无法入眠。她望着窗外那轮刚刚升起的红日,悔恨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而下。
不过,蓝茵心里也明白,过往之事已然追悔莫及,人总归要向前看。这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要自己勇敢面对,终能熬过去。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蓝茵这才打消了连夜跑路的念头。她挺直脊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像平常那样来上班。
可万万没料到,刚一到单位,就被这帮老师给拦住了。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蓝茵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瞧着老师们一个个如饿狼般紧盯着自己,蓝茵深知,今日若不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必定难以过关。
她那琥珀色的眼珠灵活地转动一圈,忽然计上心来。只见她顺手从旁拿起两盒教具,一盒是红色圆柱体,另一盒是黄色圆柱体。她分别从两盒中挑出圆面最大、高度最高的那个圆柱体,而后将它们合在一起,展示在老师们面前。
蓝茵面色不改,心不慌,一本正经地说道:“便是这个,你们自行品味吧。”
“这么大啊,真的假的?”老师们见了,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她们原本还想着借机好好戏弄一下蓝茵,未曾想反倒被她将了一军。
无奈之下,老师们只好铩羽而归,纷纷让出道路。蓝茵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从她们中间走过。
这时,欢欢老师忍不住鼓掌,笑着说道:“我原以为我已是最厚颜无耻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厉害的。看来啊,只要你足够厚脸皮,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
园里之事尚未处理完毕,蓝茵便收到高园长的传唤,需再次与高园长的闺蜜团会面。
虽说仅有过一次交集,可蓝茵却早已将这四位厉害的姐姐铭记于心。
一回生,二回熟。
依旧是那家装饰奢华至极的酒店,蓝茵刚踏入包厢,便看到了来自上海嘉定校区的Amanda园长。她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华美礼服,那高贵典雅的深紫色绸缎之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水晶。Amanda园长优雅地抬起玉手,轻轻撩动了一下头发,再配上那奢华的钻石项链,愈发衬得她肌肤白皙如雪,将成熟女人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蓝茵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满脸写满不可思议,忙拽了拽高园长的衣袖:“高园长,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啦?这是哪位大明星呀,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简直就是仙女降临凡间,人间怎会有如此美貌!”
听到她这番真诚而略带夸张的称赞,Amanda园长笑得格外绚烂,眼神中满是欢喜,对她也愈发喜爱:“小妹妹,你也很不错哟,回头姐姐给你精心装扮一番,必定让你艳冠群芳。”
“那我先在此谢谢Amanda姐啦!”蓝茵双手合十,只将这当作一句玩笑话,并未太放在心上,不过嘴上倒是干脆利落地表达着谢意。
“哟,果真人都是视觉动物,无论老少,不分男女,都喜欢漂亮的。有Amanda光彩夺目在前,都没人注意咱们啦!”杭州嘉定校区的孟园长直言快语,说着还撇了撇嘴。
只见今日的孟园长身着一套简约的白色西装套装,内搭浅蓝色衬衫,脚蹬黑色细高跟鞋,迈着自信的脚步走来,那气场,一看便是个果断利落的女老板。
这是在埋怨自己厚此薄彼呢,蓝茵赶紧一路小跑过去,讨好地说道:“孟园,这可不能怪我呀,您这强大的气场一出来,我就像个犯错的学生,只想着反省自己了,哪还敢主动跟您打招呼呀?”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孟园长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不愧是全园最大胆的!”
青岛黄岛校区的钟园长和湖南益阳校区的杨园长,也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她们今日的打扮极具地域特色,一个身着海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搭配宽松的亚麻披肩,扭动着腰肢,仿佛在度假一般,浑身散发着悠然的气质。另一个身着色彩艳丽的传统改良版苗族服饰,头戴少许银饰,双手优雅地舞动着,既是饱含情怀的教育者,也是勇于创新的企业家。
蓝茵不等她们开口,便先声夺人道:“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后,您二位的形象气质,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来之前我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都构思好了一篇小文章,可一见到您们,眼睛就被您们的光芒给闪花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请原谅我这嘴笨的。”
钟园长和杨园长俱是开怀大笑。
聊着聊着大家就熟悉起来,蓝茵也彻底放松下来,把她们视为自家人相处,彼此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六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在品茶之时,Amanda园长故意逗趣道:“蓝茵小妹妹这嘴呀,甜得像抹了蜜,把我们都夸得飘飘欲仙了,没看到你的老板都吃醋啦,赶紧哄哄你老板哟。”
哄老板?天天哄,蓝茵都哄得腻烦了!
蓝茵微微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园长,能够看得出,高园长今日精心妆扮过,一袭高档苏绣旗袍,发型搭配适宜,妆容清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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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身上那股子妈味和土气颇为浓重,再好的衣裳也无力回天,反倒拉低了衣裳的档次。
见她面露为难之色,孟园长双手抱在胸前,存心给她增添难度:“在职场里,记住了,真诚才是致胜法宝,拍马屁那一套有时只会弄巧成拙。高园长既然带你来了,那就是把你当作自家人,那些花里胡哨的客套话就别说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高园长坐得端端正正,将额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拨至耳后,接着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矜持与别扭。
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老板,蓝茵瞬间感到压力如山,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果然呐,不论什么年纪的女人,都格外在意他人的评价。
这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让高园长在闺蜜团面前丢了面子,估计自己得被高园长记恨一辈子。
蓝茵眼珠一转,转过头来,双眼凝视着高园长,犹如面对再生父母一般,满怀激情地说道:
“高园长在我心中的形象,那简直与神无异,这么多年,见证着高园长带领智启方舟帮助了成百上千的家庭,我内心深受触动。”蓝茵边说边激动地挥了挥手,“比起那些备受尊崇的教育学家,高园长更像是一位默默耕耘、埋头苦干的教育践行者。只要是对孩子有益的课程,不管投资多少,她都绝不迟疑。当一个人的灵魂升华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外表之类的根本就无关紧要了,与她的教育情怀相比,那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蓝茵话音刚落,只见氛围陡然安静下来,高园长那混浊的双眼中缓缓、缓缓地泛起了红意。
有必要如此感动和激动吗?蓝茵忽然为自己的虚情假意感到愧疚,她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去。
“啪啪啪!”钟园长率先鼓掌,“若说语言乃是一门艺术,蓝茵小妹妹,堪称是个艺术家了。难怪你一个销售能抵十个,如此能言善道的人才,我可稀罕了,可惜被高姐抢先一步,高姐真是好福气哟!”钟园长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Amanda园长对她愈发感兴趣:“小妹妹话虽讲得不错,只是太过宏观啦,我还是想听你作为员工,对高姐的具体看法。据我所知,高姐天天让你们无偿加班,压榨你们,说话还特招人嫌,你作为高姐的得力助手,就如同夹心饼干一般,想必日子也不好过。面对高姐的高压策略,你是作何想法?”
杨园长也跟着推波助澜,她笑着拍了拍桌子:“小妹妹别怀疑,我们就是塑料姐妹情,今儿个就是来看高姐出丑和变脸的。高姐不痛快,我们就痛快啦。”
蓝茵:“……”
这是逼着她当面讲老板的坏话吗?
果然当老板的,没一个好东西!她们是听舒服了,回头她们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自己一人承受老板的怒火吗?
一个两个的,想得倒美!
蓝茵朝她们挑了挑眉,呲了下尖利的小虎牙,扬起了煽情的嘴角,含情脉脉地看向高园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不否认Amanda姐所说的那些情况存在。在我们园里,高园长宛如一个事无巨细的‘严母’,小到针尖落地这般芝麻小事,她都要管,她特别劳心,把员工视作自家孩子,对我们的要求极高,时刻鞭策着我们。我们确有怨言,可心里也明白,正因她的高标准、严要求,我们才能成长得如此之快,成为这大浪淘沙的市场环境中无可替代的那群人。就像高园长曾说过的,离了她我们去哪儿都行,是她赋予了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今其他同行都想挖我们,为何我们不跳槽呢?因为我们心里清楚,是谁给予了我们这一切,是园长妈妈。”蓝茵边说边拉过高园长的手,轻轻拍了拍。
“就算园长妈妈再唠叨,我们也是永远的一家人。”蓝茵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她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动。
就在蓝茵低头抹泪之时,听到了孟园长干脆利落、一锤定音的声音。
“小妹妹,恭喜你呀,成功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21. 入局和破局
“小妹妹,恭喜你呀,成功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考验?什么考验?蓝茵一头雾水,只见五位园长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如霜,她那颗小心脏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怦怦直跳。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只是为了叙旧吧?”Amanda园长轻柔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流光溢彩的翡翠戒指,眼神如深潭般幽暗,“叙旧,只是一方面,重点在于共同商讨早教园未来的发展大策略。”
这就好比那国家元首会面,所探讨的必然都是关乎全局、影响深远的大事要事。蓝茵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这跟自己究竟能有啥关系呀?自己不过是个要学历没学历、要啥没啥的三无员工,活脱脱就是老板身边的阿谀谄媚的小人。
如同古代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充其量就是用来逗皇帝一乐的小玩意儿,朝堂政事那都是能臣干吏才有资格操心的事儿。
“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蓝茵小妹妹,就从此刻开始,你也是我们当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孟园长一脸庄重严肃,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
怕她被吓到了,杨园长亲切和蔼地说道:“就当一起聊聊天,我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小妹妹不用紧张。”
这是要让她这个太监干政的意思嘛?既然皇帝都不怕会为祸朝纲,她一个光脚的有啥好怕的?
蓝茵很快就适应了她们赋予的新身份:“能跟姐姐们一起聊天,是我的荣幸。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说话粗鄙,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看她适应能力这么强、心理素质这么好,Amanda园长再次羡慕起高园长了,毕竟学术性人才遍地可见,然而这种抗压人才和实用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Amanda园长优雅地提起茶壶,手腕轻轻一转,清澈的茶水如同山中清泉,潺潺流入茶杯,茶杯渐渐被注满,她将满杯的茶水轻放在了蓝茵的面前。
能让Amanda亲手倒茶的人,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这算是至高的礼遇了。其他几位园长算是看出来了Amanda的态度。
Amanda对蓝茵,欣赏有加。
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何德何能?只见杨园长眯起双眼,嘴角微微下撇,双手抱在胸前,明显有意要难为她一把。
“自从疫情过后,虽说早教园的生意有了短暂的回暖,可我们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行业的寒冬即将来临。正是因为这种危机感的步步紧逼,所以我们才会聚在这里、共商大计,务必想方设法破局。蓝茵,作为一名基层早教人,你应该看得明明白白,你来谈谈吧!”
杨园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蓝茵,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确实,现在早教行业可谓是危机四伏。”蓝茵微微挺起胸膛,从容不迫、条理分明地说道:
“首先,人口红利的时代已然成为历史,随着人口出生率如断崖般下跌,未来的生源必然每况愈下,原本那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如今却在不断萎缩。”
蓝茵说话时,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
“其次,蛋糕变小了,可觊觎蛋糕的人却与日俱增。这两年,形形色色、良莠不齐的小机构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都企图从中分一杯羹。为了抢夺市场,他们以低价引流,将早教市场搅得乌烟瘴气。”
“不少像咱们这样的大机构,由于市场竞争激烈、经营管理不善、资金链突然断裂等原因,最后狠狠收割一波家长的韭菜后,便逃之夭夭了。家长们维权无门,渐渐地对大机构丧失了信心,不敢再轻易续费充值,以至于机构的可用资金愈发减少,生存愈发艰难,跑路的机构也就越来越多,形成了可怕的恶性循环。”
“然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很多私立幼儿园迫于生源的压力,也开始开设托班和早教课,甚至直接照搬咱们的模式,就如同把早教机构整个搬进了幼儿园。幼儿园有政府的补贴,根本不存在跑路的可能,自然更能获取家长的信任。咱们的生存空间再一次被严重挤压。”
蓝茵边说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摊开。
“再次,除了蛋糕的问题,还有一个关键所在,那便是‘钱’。当下的经济大环境,犹如一个严重锈蚀的轮轴,转动异常迟缓,前进举步维艰。各行各业都迎来了转型的阵痛期,失业人数增多、收入大幅降低、前途一片迷茫,这是多数人都正在面临的艰难处境。没有良好的经济条件作为坚实基础,处于上层建筑的教育,只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空中楼阁罢了。”
蓝茵说到此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思。
“最后,是教育理念的问题。因为早教与幼儿园教育和九年义务教育不同,它并非生活的必需品,而是为那些拥有先进教育理念的人所准备的,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教育的过度内卷、学历的不断贬值、就业的重重困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奉教育无用论,选择了躺平这条路。连生活必需品都不在乎了,更何况是早教呢?早教本身就具有延后性,其效果体现在孩子的未来之中,如果家长对孩子的未来都不再抱有乐观的期待,又怎么会在意早期教育呢?”
蓝茵说完,轻轻咬了咬嘴唇。
“总结得极其出色,看得相当清晰。”杨园长话音突然一转,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过,你所说的这些,只要是头脑清醒的早教人,都能洞察到。发现问题容易,关键在于,如何解决问题呢?”
杨园长说着,屈起手指,在桌子上用力地敲击了几下,那声音仿佛是敲响的战鼓,令人心头一颤。
“行了,别为难人家小妹妹了。”Amanda园长轻拍了一下杨园长的肩膀,说了一句公道话,“连我们这几个在行业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一下子让她给出方案,这不是故意刁难嘛?”
孟园长也跟着附和道:“这件事要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我们也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地跑这一趟了。咱们得慢慢筹谋,从长计议。小妹妹年纪轻轻就能看清问题的关键,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现在局势异常严峻,有时候我都在想,趁着还没亏本的时候赶紧转手算了,还坚持个什么劲呢,难道要等着破产吗?可是再仔细思量,这是我毕生坚守的事业,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样,精心照料了这么多年,实在是舍不得轻易舍弃啊。”
杨园长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疲倦与无奈。
气氛瞬间变得低落起来,只见几位园长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和落寞,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
蓝茵明白,这年头当老板不容易。
如果老板都没有活路了,那员工靠什么安身立命呢?为老板分忧,也是为了自己,蓝茵提出了深埋在心里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彩虹与风雨共生,挑战与机遇并存,天无绝人之路。”
“哦?”Amanda园长微微向前倾身,双目瞬间绽放出光彩,满含期待地说道:“你接着往下讲。”
“在当前大浪淘沙般的市场环境之下,家长们的选择变得愈发理性。那些不合规、教学质量欠佳的早教机构,终将被市场无情淘汰。而能够留存下来的,皆是具备核心竞争力、拥有良好口碑与知名度的大品牌。在这个关键的行业洗牌期,要么脱颖而出,成就辉煌;要么黯然退场,惨遭淘汰。”
Amanda园长微微点头,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在本子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智启方舟作为一家老牌早教机构,在口碑和知名度方面均已颇具优势。”蓝茵轻轻皱起眉头,语气中略带忧虑,“但我们目前还差一项关键要素,那就是核心竞争力。我们之所以担心市场份额被瓜分,是因为我们的模式极易被模仿和取代,难以在市场中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若想做到独一无二,就必须转变思维。”蓝茵双手有力地挥舞着,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们不应将早教定位为奢侈品,而应将其打造成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坐在她身旁的高园长不禁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隐晦的赞许。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沉重的大山。”蓝茵神色庄重,语气深沉,“这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如此,对于孩子而言亦是如此。”
“疫情期间出生的孩子,由于长时间缺乏充足的日照与户外时光,缺少必要的身体锻炼和人际交往,导致免疫力低下,性格变得内向,语言发育也较为迟缓。不仅身体状况欠佳,甚至有出现自闭倾向的可能。我们将这类孩子称为‘疫情宝宝’。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电子产品泛滥成灾,短视频的强烈冲击,对孩子的大脑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害,使得问题宝宝日益增多,这便是‘电子宝宝’。此外,还有因错误带养方式产生的‘无菌宝宝’,以及缺乏情感联结的‘空心宝宝’……”
五位园长听闻,都不约而同地轻轻叹息一声,表情愈发严肃,有的眉头紧紧蹙起,抬手扶额,满脸忧虑;有的则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现状的无奈。
“越来越多的家长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孩子存在的问题,他们迫切需要有人能够帮助他们化解这些难题。”蓝茵目光急切,提高声调说道,“倘若我们能够为家长们排忧解难,那么早教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而是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必需品。家庭化、定制化、个性化,将是未来早教行业的发展走向。如果我们每位老师都能如同专业医生一般,对孩子进行细致的望闻问切,然后对症下药——”
稍稍停顿了一下,蓝茵紧握拳头,神情激昂地说道:“那么,这必将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Amanda园长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称赞道:“说得太好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当我们拥有了核心竞争力,任何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蓝茵自信地挺起胸膛,侃侃而谈。
“虽说我们服务的对象是0至6岁的幼儿,但实际上,孩子一旦到了3岁进入幼儿园,就很容易被幼儿园吸纳。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的客户群体主要集中在0至3岁。而现在,一些幼儿园竟然照搬我们的模式,连我们0至3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们已然成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与其整日担忧幼儿园会抢走我们的生源,倒不如主动出击,去吸纳他们的生源。”
此时,杨园长身体前倾,目光急切地追问:“那具体该采取哪些措施呢?”
“倘若我们的课程能够将覆盖范围拓展至10岁,让幼儿园的孩子以及小学低年级的孩子都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倘若我们能够全方位解决0至10岁幼儿成长过程中的所有问题,那么,我们的客户将始终与我们保持紧密的联系。即便是客户生了二胎、三胎,依然会选择来我们这里续费。”
“如果我们能够提供一站式的早教服务,将孩子一直服务到10岁。”蓝茵兴奋地比划着,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家长们便能直观地看到早教所带来的成果。当教育变得可视化,还愁家长们不愿意相信我们、为孩子的教育买单吗?”
钟园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心中对蓝茵的提议进行了一番考量。
“针对0-3岁的幼儿,我们应着重开发培养他们的感知、运动和语言能力的课程。”
“在3-6岁阶段,要强化对幼儿记忆力、专注力、理解力、思维力等能力的培育。”
“6-10岁期间,我们可以设置更具系统性和专业性的课程,例如思维训练、学科知识以及特长培养等。”
“思维教育即将成为下一个行业风口。随着时代的不断前行,AI时代已然来临,传统的应试教育已无法适应时代的需求。因为仅仅拥有知识,并不意味着具备应对现实状况的能力。我们应以孩子为核心,引导他们学会思考、学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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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培养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和终身学习习惯。这不仅是为了应对日常的学习和考试,更是为了让他们能够适应复杂多变的现实挑战以及未来社会的发展变化。思维能力已被视为一种基本的生存和发展能力。”
“这就是我们应当大力倡导的素养教育。我们要成为孩子除了幼儿园和学校之外,唯一能够培养全面素养人才的摇篮。”
蓝茵目光炯炯,语气坚定地说道:“到那时,我们就是站在行业巅峰的神,成为所有机构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几位园长纷纷交换眼神,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智启方舟美好的明天。
“听小妹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钟园长不禁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说道。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孟园长爽朗大笑,眼中满是对后辈的激赏。
“高姐,您真是好福气啊,麾下藏龙卧虎,有这般人才辅佐,何愁大业不成?”Amanda园长微微侧身朝向高园长,笑意盈盈地讲道。
“这么出色的人才被您拿来当销售用,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说完她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惋惜之情。
气氛瞬间重新变得热烈起来,又恢复到此前那其乐融融的状态。蓝茵被夸得双颊绯红,犹如天边绚丽的晚霞,上班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
面对高园长投来那满足和欣慰的眼神,蓝茵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匆忙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水。
“现在大方向是有了,可问题是该如何去做呢?理想固然美好,可要是没有可行的方案作为支撑,那只会沦为空想。”
杨园长眉头紧皱,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双手不停地摩挲着,眼中透露出忧虑之色。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蓝茵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精光乍现,犹如璀璨的星辰,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自信的神情在她脸上浮现,下巴微微扬起,仿佛胜券在握。
Amanda园长见状,便知晓她早已有了应对之策,眼睛倏地一亮,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蓝茵小妹妹是工作在一线的早教人,自然不是纸上谈兵,对吧蓝茵?”
“其实核心竞争力,在于人才的竞争。要做家庭化、定制化、个性化的早教,需要的是高级人才,也就是早教专家。”
“咱们园所的托班老师和早教课老师都是专业技能过硬、经验丰富、接手过众多孩子、深耕儿童心理和儿童发展规律的老师,只要经过系统培训,我相信他们都能成为早教专家。”
“人才咱们有了,接下来便是课程了。引进市面上最优质的思维课,完善我们的课程体系,打造一站式早教服务平台。”
“关于思维课,我自己关注鲸智思维课很长时间了,具体怎么样就待各位姐姐们考察了。这门课程酒香巷子深,趁着还未广为人知的时候,是加盟的最佳时机。”
“鲸智拥有一套科学完善且独具特色的教学体系,它以生动有趣的方式激发孩子的思维潜能,通过丰富多样的教学内容和形式,如趣味游戏、情景模拟、小组讨论等,让孩子们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提升观察、分析、判断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其课程设计注重个体差异,能够满足不同年龄段、不同学习水平孩子的需求,为孩子们的成长和发展提供有力的支持……”
几位园长都听得入了神,Amanda园长当即说道:“蓝茵小妹妹推荐的,肯定不错。”
她边说边打开了微信通话框,吩咐助理马上联系鲸智总部,准备现场考核事宜。
“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怎么吸纳幼儿园的生源?”孟园长急切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凑了凑。
“很简单,咱们都知道幼儿园老师都不愿意加班,咱们可以提供幼儿园课内时间以外的服务,比如放学晚托和周末托服务,通过这项服务把我们的课程融入进去,然后逐步转化。”
蓝茵不紧不慢地说着,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眼神坚定地看向各位园长,嘴角挂着从容的微笑,犹如春风拂面。
高园长听后,眼睛放光,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道:“这个主意好!”
这一回会面,宾主皆欢。
见时辰不早,蓝茵微笑着主动请辞:“各位姐姐们,您们天南地北难得团聚,肯定有很多心里话要说,我就不过多叨扰啦,我就先行一步啦!”说话间,她微微欠身,眼神中透着礼貌与谦逊,双手还轻轻摆动着示意告别。
Amanda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开口道:“急着去接儿子放学?”
Amanda能讲出这话,显然已从高园长那里获知了她的单亲状况。
蓝茵听到这话,也不避讳,脸上的笑意更甚,眉眼都舒展开来,双手摊开,爽朗地说道:“是的,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嘛!”那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温柔眷恋。
“好的,今天就先不留你了,等我们定好策略、忙完要事后,到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尽情地放松一下。”
Amanda故意加重了“好地方”三个字的语调,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鱼尾纹也跟着轻轻颤动,双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她凑近蓝茵,一只手搭在蓝茵的肩膀上。
“什么好地方?”蓝茵被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地问了一嘴。
“是个美男环绕的好地方,都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圆柱体有圆柱体的帅弟弟……你要多少有多少!”
又是“圆柱体”!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圆柱体”的梗!
看着几位姐姐们促狭的笑意,蓝茵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慌乱地别过脸,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跺了跺脚,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朝她们挥手,口中大喊:“我接儿子要迟到了!”
22. 叶叔叔
价值3999元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券。
来自: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
一张薄薄的卡,安静地躺在枕头之下,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
蓝泽宇连续几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时不时就将它拿出来,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地摩挲好几遍。卡上似乎还残留着叶叔叔那看似清冷实则滚烫的温度,仿佛映照着叶叔叔那双犀利又饱含温情的目光。
光是想到叶叔叔,蓝泽宇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甜蜜的笑,内心缺失的那一块,仿若悄悄长出了鲜嫩的血肉。
在这漫长难眠的夜里,蓝泽宇忽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点亮台灯,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纠结的光芒。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借着小小的灯光悄悄写了起来:
【以前看着别人的爸爸照片,我一直都在想,我的爸爸长什么样子呢?他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会不会像钢铁侠一样,拥有一身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我见过很多人的爸爸,我却没办法通过他们拼凑爸爸的模样。】
【直到我遇见了叶叔叔,他满足了我对“爸爸”的所有幻想。】
【如果他是我的爸爸,能陪着我参加父亲节活动,那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我真的很想再回到那一天晚上,他和妈妈分别坐在我的两边,抢着给我夹菜,吵吵闹闹的,就像一家三口一样。】
想着想着,蓝泽宇不禁轻咬嘴唇,暗暗责备自己的贪心,他眉头紧锁,在心底默默地告诫自己:
“我必须把这张卡还回去,和叶叔叔划清界限。”
可究竟要怎么还回去呢?怎样才能在妈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张卡悄悄地还给叶叔叔呢?
蓝泽宇对着这张体验券绞尽脑汁,目光紧紧锁定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地址,忽然灵机一动。
次日清晨吃饭时,蓝泽宇强装出一副寻常模样,他的手在口袋里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掏出这张卡,接着轻轻将卡片推到了妈妈面前。
蓝茵接过这张材质厚实、带着微微磨砂触感的卡片,匆匆一瞥,瞬间瞪大了眼珠,嘴巴张成了“O”型:“3999元,才八节课!平均一节课五百块,这简直是抢钱嘛!上次我在某团上看了一家机器人编程试听课,只要一百多。”
不过细想之下也能理解,如今不少培训机构为了凸显课程价值,在卡上标注虚高价格,也是常有的事儿。
于是蓝茵没再多想,瞧了一眼上面的机构品牌:“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没听说过,不知究竟咋样。”
“这张卡,你从哪儿来的?”蓝茵盯着儿子,满脸疑惑地问道,她眉头微蹙,目光中满是探寻。
从未撒过谎的蓝泽宇,强压着因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对妈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有人来学校做活动的时候发的,说凭着这张卡能免费体验一节课。”
噱头印得如此高大上,结果却是免费体验,蓝茵瞬间觉得如今的培训机构实在太没底线了。她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对这个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瞬间没了丝毫好感。
不过免费的课程嘛,不去白不去,权当去薅个羊毛了。蓝茵看了下上面的上课时间:“周六下午3点,刚好我这周六有空,到时候带你过去。”
见妈妈对自己毫无怀疑,蓝泽宇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可同时心中又涌起无尽的愧疚。
蓝泽宇在心里默默说道:“对不起妈妈,我并非真心想要骗您,我只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因为,这是我和叶叔叔之间的秘密。”
——
周六的中午,原本是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安静的午休时刻,却因一则消息如惊雷乍响,瞬间打破了这份平静。
据说幕后大老板即将驾临,机构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员工们,无论是能言善辩的培优顾问,技艺超群的培优教练,还是才高八斗的培优导师,为了能展现出最迷人的风姿,纷纷搁下手中的午餐,相伴前往盥洗室,开启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补妆狂欢。
你为我精心勾勒精致的眼线,我为你巧手编起俏皮的辫子;你帮我夹翘灵动的睫毛,我助你贴上自然的双眼皮贴……大家忙得兴高采烈,同时聊得热火朝天。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咱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梳妆打扮,到底是为了谁呢?”一位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略带疑惑地说道,“就算咱们打扮得再精致,恐怕老板连看都不会看咱们一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他就看了呢?”另一个女孩立刻反驳道,眼睛瞪得溜圆,“你愿意让大老板看到你脸上的那些黑头、粉刺和红血丝吗?那简直就是在污染大老板的目光啊!”
“唉,要是自己长得再美一些,也不至于在大老板面前这般底气不足。”一个女孩轻轻叹口气,满脸遗憾地说,“要怨只能怨咱们天生条件不够优越。”
“条件好又如何?瞧瞧虞总监,那才叫天生丽质难自弃。”一个女孩满是艳羡地说道,“她自幼学习拉丁舞,身材和仪态简直完美无瑕,说她是再世妖姬都毫不为过。但即便如此,大老板可有正眼看过她?”
“对了,虞总监呢?是不是又去做全身SPA了?”有人忽然问道。
“那是必然的。”另一个女孩神神秘秘地说,“每次大老板要来之前,她定会雷打不动地去做全身去角质护理,将身体表面的死皮细胞统统清除。护理结束后,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宛如刚出壳的水煮蛋,Q弹水润,从上到下都精致到了极致,再加上她的D罩杯、蚂蚁腰、蜜桃臀和超模腿,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把持不住。”
“可咱们大老板就是个特例。”一个女孩无奈地摇摇头,“不管她多么妩媚动人、多么主动热情,大老板始终稳如泰山,完全视而不见。”
“虞总监明里暗里追求大老板好些年了吧?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怎么在她这儿就不灵验了呢?”一个女孩满脸困惑地问道。
“咱们大老板呀,那可是心若磐石,对谁都不动情。”一个消息灵通的女孩说道,“你上网搜搜他的百度百科就清楚了,他早就放言,这辈子不婚不育。他向来言出必行,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绯闻。”
“他这个人的存在,仿佛是上天特意派来让世间女人都黯然神伤的。”一个女孩感慨不已,眼中尽是无奈。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他就如同那高悬在我们头顶的明月,美好却遥不可及;又好似那不可攀登的巍峨高山,令人望而却步。咱们这些女人啊,只能在山脚下痴痴仰望,自愧不如。”一个女孩轻轻吟诵着有感而发的诗句,声音中带着一缕惆怅。
午休时间匆匆结束,众人皆返回各自岗位严阵以待。时光如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淌,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大家的心揪得更紧。
终于,在下午两点二十,大老板和虞总监并肩走了进来,宛如一对超模惊艳现身T台,那耀眼的光芒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大家下意识地垂下头,待他们的身影从面前走过,才悄悄抬起头,偷瞄着他们的背影。
大老板和虞总监的背影,恰似一幅流动的画卷。大老板那宽阔坚实的肩膀,散发着掌控乾坤的强大气场,笔挺的身姿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尽显不可抗拒的威严。
而一旁的虞总监身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形。她那丰满的D罩杯在修身的上衣包裹下显得呼之欲出,纤细的蚂蚁腰盈盈不堪一握,挺翘的蜜桃臀圆润饱满,修长笔直的超模腿在短裙的衬托下愈发迷人。她脚踩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摇曳生姿,散发着职场女性独有的魅力与自信。
她微微侧头,与大老板低语着什么,一缕发丝从耳畔滑落,更添几分妩媚。
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磁力,让众人的目光难以移开。
这时,一个机敏的员工率先回过神,轻咳一声,大家如梦初醒,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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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重新投入工作。可那令人难忘的背影仍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大家忍不住在心里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真的是霸王茶姬,天生一对啊!”
大家不禁联想到“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名字由来,这不正是大老板叶启铭和虞总监虞妙想两人名字的组合吗?
想到这儿,大家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愈发迷糊,好奇心和嫉妒心也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长。
就在众人心中暗自揣测时,叶启铭和虞妙想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外界的员工们虽然表面上专注于工作,但心思却时不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猜测着里面会不会上演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办公室里,叶启铭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安然落座,先是轻轻活动了下肩膀,随后熟练地开启电脑,修长的手指迅速从文件夹中调出培优中心的学员档案,眼神专注地开始阅览起来。
见叶启铭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曾在自己身上停留哪怕一秒,虞妙想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仿佛自己全力表演许久,却始终未遇欣赏之人。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种精心装扮准备侍寝,却遭帝王无情漠视的屈辱感。她只觉浑身的肌肤逐渐变得冰冷,一颗心直直地向下坠去。
隔着那张宽大的老板桌,虞妙想望着埋头工作的叶启铭,只觉彼此之间仿若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她微微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不甘。
等了这么多年,虞妙想实在不愿就这样铩羽而归。她极力压制住内心澎湃如潮的苦痛,曼妙的身姿轻轻倚着桌沿,脸上强挤出娇艳妩媚的笑容,试图让自己显得更为迷人。
“铭哥,你好久没来了,时光匆匆,上次见你还是数月之前——”盼了数月才把人盼来,虞妙想如饥似渴地望着眼前这仿若集天地日月之灵秀的身影,心跳如鼓,紧张又期待。
叶启铭看得正入神,却被她的声音打断,眉头微微蹙起,脸色阴沉地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以为你出去了。”
“……”虞妙想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一阵刺痛,但仍强装镇定,“刚好我向您汇报一下这个季度的财务收支状况。经过我们齐心协力,仅这个月的利润就翻了一番——”
“停。”叶启铭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愈发难看,“盈利与否,我并不在意。”
他觉得有必要跟虞妙想讲明白,以免她主次不分:“投资这个培优中心,我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人。”
为了人。
这个人,是自己吗?他终于要亲口表明了吗?当初“铭想”这个名字通过时,虞妙想就坚信,他对自己有意。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却又满是忐忑与犹疑。
虞妙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铭哥,那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呢?”
叶启铭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是那些真正有潜力、有才华的孩子,他们才是这个培优中心存在的意义。”
虞妙想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原本以为自己在叶启铭心中有着特殊地位,可没想到他心中所想只是那些孩子。但她不甘心就此放弃,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铭哥,我明白您的想法,我也一直在努力为您找寻这样的人才。”
叶启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是吗?但我希望你能更用心些,别只盯着眼前的利益。”
不等她回应,叶启铭再次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好,那你去忙吧,记得把门关上。”
虞妙想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然后缓缓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门口。
当她跨出办公室的门,见众人那看好戏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虞妙想气得浑身颤抖,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她柳眉倒竖,双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吼道:“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了?谁不想干了,就来跟我说!”
23. 风波
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坐落在市中心顶级商业圈那格外引人瞩目的标志性建筑内,轻而易举便能寻到。此地交通极为便利,周边地铁站口星罗棋布。
然而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即便搭乘地铁,也要耗费一个多小时。于是,蓝茵简单装扮一番,早早领着儿子启程。
蓝泽宇对坐地铁情有独钟,在他心中,一直藏着一个托马斯小火车,还有托马斯的众多伙伴。于他而言,火车、高铁、地铁并非毫无温度的交通工具,而是充满活力与灵魂的存在。乘上它们,就如同张开了想象的翅膀,在一往无前的飞驰中,纵情翱翔。
他满心欢喜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思绪随着列车的前行飘向远方。转眼间,蓝泽宇感觉自己好似已抵达遥远的地方,去到了凭双脚无法企及的世界各地。
这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时光,对母子俩而言,是无比珍贵的亲密时刻。蓝茵本想与儿子亲昵一会儿,可看到目光深邃、思绪飘远的儿子,蓝茵贴心地未去打扰,专注地观看电视上的美食介绍。
待神智恢复,发现地铁即将到站,蓝泽宇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妈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他在心中暗暗自责,怪自己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而忽略了身旁的妈妈。
蓝茵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等到六月,连接苏市与上海的城际地铁11号线就要开通了,到时候咱们来免费试乘,去上海外滩游玩一圈,好不好?”
蓝泽宇猛地想起上海金茂大厦顶楼的铭记智能机器人公司,那是叶叔叔的产业。瞬间,他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对今天的机器人编程课满怀憧憬。
步出地铁口,踏入时代广场,一幅繁华至极的画卷瞬间在眼前铺展。
蓝泽宇抬眼望去,摩天大楼巍峨耸立、鳞次栉比,现代化的玻璃幕墙折射出璀璨夺目的阳光,那光芒让他惊叹不已,心中满是对这宏伟景象的震撼。
脚下的街道仿若一条流淌着财富与欲望的长河,豪华轿车如灵动游鱼在其中穿梭。时尚的店铺如繁星点缀在银河之中,一家挨着一家,精致的橱窗里展示着世界顶级品牌的魅力与奢华。
看到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蓝茵明白了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一节课能卖五百块钱的原因。
没想到薅羊毛居然薅到了金刚钻,真是占了大便宜。
今天也算是带儿子出来见世面了,见时间还早,蓝茵牵着儿子的手,在此处四处闲逛。
在广场中央,音乐喷泉伴随节奏欢快起舞。人群熙攘,欢声笑语交织。蓝泽宇被这热闹的氛围紧紧包围,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梦幻世界,兴奋与激动在心底交织碰撞。
空气中弥漫着烘焙坊里新鲜出炉的面包香以及从高档餐厅飘出的珍馐佳肴的诱人气息。
蓝泽宇的肚子不自觉地叫了几声,虽然有点饿了,但他清楚,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他们都消费不起。
呼吸着这充满金钱味道的空气,蓝茵内心忽然燃起了无比强烈的渴望,她渴望能挣大钱,给儿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他们走进其中那座最高的大楼,视线猛地被抬高,墙壁上光鉴照人的大理石映照着他们的身影,虚幻而又真实。
乘坐高层专属电梯直升最高一层,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风景。
蓝泽宇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瞠目结舌,他的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城市的全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车辆如甲壳虫般在街道上穿梭,行人如同微小的蚂蚁在缓缓移动。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与城市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在这一刻,蓝泽宇看到自己的梦想被照进了现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呼应着这座城市的脉搏。
在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门口,蓝泽宇看到了梦想中的钢铁侠,那与科幻片里别无二致的铠甲身躯,跟天花板一样高,仿佛拥有着改变世界的强大力量。
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各种造型奇特、功能各异的机器人模型都以它们独有的方式前来“打招呼”。
因为被赋予了人类的智慧,冰冷的钢铁仿佛都有了鲜活的生命。
蓝泽宇穿梭在这些机器人模型之间,仔细观察着它们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满是惊叹。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如同井底之蛙,原来井外的世界如此广阔,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人类做不到的。
蓝茵则直接被看懵了,若不是儿子就在身旁,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穿越了。相比她每日生活的现实世界,这里仿若科幻片里的未来世界。
见有陌生家长和小朋友前来参观,一位培优顾问微笑着走了过来,向他们详细介绍着机器人的构造和设计,以及中心的课程设置和教学理念。
蓝茵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不妨碍她理解,这与她所倡导的思维课算是同出一源。思维课是基础的养分,机器人编程则是丰收的果实。基础越扎实的孩子,结出的果实就越丰硕。
蓝茵深知蓝泽宇在这方面具有天分和兴趣,也有意让他往这方面发展,便主动询问了课程价格。
听到价格后,蓝茵算是明白了,为何科技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因为优质的教育的确太烧钱了。
是否要长期培养,这个得从长计议,眼下还是先上了体验课再说。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蓝茵从口袋里掏出了3999的体验卡,对顾问说:“我们今天是来体验课程的,先给孩子上上看。如果课程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们后续会考虑报课的。”
原来是来上体验课的啊,培优顾问从平板里打开“铭想科技APP”,询问了下对方的姓名,然后搜索对方的课程安排。
培优顾问在系统里反复搜索,始终没有搜到“蓝泽宇”的学员档案和课程安排,一时举棋不定。他礼貌地请他们稍作等待,然后手持那张体验卡,匆匆前往总监办公室,去找虞总监。
毕竟,凡是购买3999元体验卡的准客户,都经过虞总监亲自审核,她必定知晓“蓝泽宇”的情况。
“蓝泽宇!”虞妙想仔细确认名字无误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这个客户,更没有专门为他安排的课程。”
“可是,他们带着体验卡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重新给他排课?虞总监,您要不亲自去看看这两个人,说不定是您一时记错了呢!”顾问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虞妙想刚在叶启铭那里丢了颜面,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看到这个不长眼的员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气得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如同被揉皱的纸张。
即便领导怒气冲天,顾问仍想解决问题,于是硬着头皮说道:“他们手上拿着我们刚推出的体验卡,既然顾客上门要求体验课程,我们没理由拒绝。不管这卡是谁卖的,或者是不是客户转让的,我们都应该负责到底。”
“哎呦,本事见长啊!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能耐,做顾问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我把总监的位置让给你坐?”虞妙想一边抚摸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嘴角上扬,露出讽刺又得意的笑容。
见顾问不再吭声,虞妙想轻抬臀部,优雅地从老板椅上站起身,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到窗边。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目光轻飘飘地扫向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那对母子。
虞妙想许久没见过如此寒酸的人了,他们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子加起来,估计都超不过两百块。
没钱还来这儿,真是自不量力!
虞妙想不屑地撇撇嘴,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顾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你是瞎了眼吗?看不出那两人就是穷酸货吗?就这种人,你还想给他们安排体验课?你觉得他们有钱报正式课程吗?”
“我一直是怎么教你们的?接待客户,要先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了解他们的身份档次、教育理念和消费水平,然后再区别对待!我还教你们认识各种奢侈品商标,因为穿不起奢侈品的人,根本不在我们的客户范围内。”
“你知道为什么你工作那么卖力,业绩却一直上不去,只能拿保底工资吗?就因为你这榆木脑袋,做事不知道走捷径,尽做些白费力气的活儿!真是读傻了书,空有高学历,一点都不懂社会生存法则。你这种性格,离了我们铭想,只能去卖猪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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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听她唠叨了半天,还是没得到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她顶着这狂风骤雨般的责骂,咬着嘴唇,弱弱地问道:“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们晾在那里吧?等会儿家长们就要带孩子来上三点钟的课了,如果家长看到我们怠慢客户……”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不服气是吧?”虞妙想整理了一下套裙,挺了挺傲人的胸部,“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虞妙想扭动着腰肢,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盛气凌人地走出办公室。
顾问赶忙跟在后面,向蓝泽宇母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虞总监。”
虞妙想傲慢地俯视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她没有立刻说话,打算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虞总监是吧?”凭借职业敏感,蓝茵一眼就看出她来意不善。蓝茵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用如X射线般犀利的眼神,将虞总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此人的目的。
被蓝茵这样无声地打量,虞妙想突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脸上的假体、胸部的填充物,仿佛都被对方看穿。
她不自觉地夹紧了臀部,做完这个动作后,才惊觉自己在无形中已经落了下风。
一个土包子,凭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虞妙想誓要找回面子,不再客气。她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那张薄薄的体验卡,在蓝茵面前挑衅地晃了晃,嘴角挂着鄙夷的笑意。
“这位家长朋友,您可能不太了解,咱们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在国内可是首屈一指的,我们的课程更是有市无价。从我们这里售出的体验卡,每张都有数字编码和防伪标记。而且,我们售出的每一张卡都详细记录在客户档案里,就好比给体验卡装了定位系统,就算客户不小心遗失了,我们也能帮他找回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张卡从哪儿来的,但我奉劝你们,趁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赶紧坦白。放心,我们不会为了一张卡为难你们。”
看到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虞妙想愈发得意。她微微俯身,张狂地盯着蓝泽宇的眼睛。
“蓝泽宇小朋友,你可能还不懂法律,姐姐今天给你科普一下,涉案金额超过三千元,就可以立案了。你年纪还小,未来还有大好前途,可别为了几节体验课留下一生的污点。如果这张卡是你不小心捡到的,现在还给姐姐,姐姐还能给你颁个拾金不昧奖。”
这分明是在说自己是小偷!
士可杀,不可辱。
蓝泽宇怒火中烧,过往那些痛苦的经历如电影般在眼前不断回放:被人嘲笑没有爸爸,看着妈妈被人欺负……他的心一次次被撕裂,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愤怒燃烧殆尽。
痛苦积压到了极点,心中发出绝望的嘶吼,蓝泽宇紧紧攥起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叶启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这股痛意仿佛化作实质,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若不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足够信心,叶启铭都要怀疑自己患上心脏病了。
他深吸几口气,才稍稍缓解了这种痛感。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快到三点了。
他一直惦记着蓝泽宇有没有准时来上课,于是滑动鼠标,打开电脑上的监控软件。
各个区域的监控画面呈现在眼前,叶启铭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里蓝泽宇的身影。
那孩子形单影只,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在人群中犹如一头无助的困兽。
叶启铭鼠标点击蓝泽宇的画面并放大,清晰地看到他决绝的眉眼,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
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倒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叶启铭会心一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欣赏起来。
只见蓝泽宇猛地攥紧拳头,朝着虞妙想的脸狠狠挥去。
虞妙想完全没料到蓝泽宇会突然动手,这一拳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鼻子上,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啊”叫。
顷刻间,两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潺潺流下。虞妙想惊慌失措地伸手一摸,瞬间脸色大变——她那价值不菲的鼻子假体竟然被打歪了。
24. “杀”疯了
虞妙想完全没料到蓝泽宇会突然动手,这一拳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鼻子上,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啊”叫。
顷刻间,两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潺潺流下。虞妙想惊慌失措地伸手一摸,瞬间脸色大变——她那价值不菲的鼻子假体竟然被打歪了。
这鼻子,可是她专程飞往韩国,耗费了十几万精心雕琢出来的。它线条优美,挺拔自然,宛如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整容的痕迹,堪称她面部的“点睛之笔”。自从拥有了这完美的鼻子,她的桃花运就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备胎们趋之若鹜,男人们无一不被她的美貌所倾倒。
然而,她引以为傲、视作幸运象征的鼻子,竟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拳给毁了!
虞妙想又惊又怒,生怕旁人看穿她整容的秘密,急忙用双手紧紧捂住鼻子。她双眼怒目圆睁,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杀人是犯法的事,她真恨不得将蓝泽宇撕成碎片。
蓝泽宇一拳挥出后,瞬间恢复了理智。他望着虞妙想那凄惨的模样,无尽的懊悔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冲动的一拳,给妈妈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妈妈平日里赚钱是多么的艰难,家里的经济一直都十分窘迫,哪有闲钱去赔偿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蓝泽宇在心底暗暗发誓,他宁愿被虞妙想狠狠地揍一顿,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绝不让妈妈为他的冲动行为承担后果。
正当他满心懊悔、思绪纷乱时,突然,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将他紧紧环绕。是妈妈!妈妈没有说一句话,但那温柔的怀抱仿佛在无声地安慰他:“泽宇,别怕,有妈妈在。”
蓝泽宇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满心愧疚,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妈妈了。妈妈原本也是个柔弱的女子,却为了他,硬生生地变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很想向妈妈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打人的。他明白打人是不对的,更清楚他们这个脆弱的家庭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他也渴望成为一个“温良恭俭让”的好孩子,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潜藏着一头猛兽,他越想压制,那猛兽就越凶狠地反扑。
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坏孩子,只会不断地给妈妈添麻烦……
虞妙想见蓝泽宇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中的恨意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更加浓烈。她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蓝泽宇小朋友,老师没教过你打人是违法的吗?就算你年纪小不用坐牢,我要是报了警,你也得去警察局好好‘受受教育’,留个案底。以后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会怎么看你啊?”
她故意模仿校园霸.凌者的口吻,绘声绘色地说道:“大家肯定会到处说:‘蓝泽宇是个坏孩子,爱打人,我们都别跟他玩!’”
见蓝泽宇低头不说话,虞妙想更加得意忘形,继续恶语相向:“哦,对了,蓝泽宇不光爱打人,还是个小偷呢!自己上不起机器人编程课,就偷别人的体验卡,小小年纪就品德败坏,长大了还得了?现在就敢偷价值3999块钱的东西,以后是不是要偷十倍、百倍的?我看啊,他以后根本不愁没地方住、没饭吃,监狱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
“我不是小偷!”蓝泽宇猛地抬起头,双眼怒目而视,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都泛白了,心中那头猛兽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真想再给这个恶女人一拳,让她闭上那张恶毒的嘴。
他的愤怒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虞妙想被他这气势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嚣张的模样,尖声叫嚷道:“哟,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啦?有种你再动手啊!你知道我这张脸值多少钱吗?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就算把你妈妈卖了都赔不起!鼻子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的鼻骨都被你打断了,你现在给我磕一百个头,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了你……”
面对虞妙想如机关枪般的恶语攻击,蓝茵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冷静而深邃,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紧紧地盯着虞妙想,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
毕竟,这关系到孩子的名声和未来,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选择按兵不动。
虞妙想施加的压力越大,蓝茵的内心就越冷静。她深知,人生就像一根强力弹簧,压力越大,反弹就越猛烈。她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
随着虞妙想不停地叫嚷,蓝茵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她仔细地观察着虞妙想的一举一动,分析着她的每一句话。渐渐地,她看清了虞妙想的真面目。这个女人看似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实际上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这女人之所以紧紧揪住一个孩子不放,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寻求心理上的平衡罢了。她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徒劳的宣泄,就像只会汪汪乱叫却不敢真正下口的狗一样。而蓝茵,正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只“疯狗”叫累的那一刻,然后发起绝地反击。
这可真是一场让人意想不到的好戏!
透过监控那高清的镜头,叶启铭清楚地看到,蓝茵缓缓龇出了那尖锐的小虎牙,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狩猎者般凶狠的光芒。她宛如一头尚未被驯化、还未完全进化成人类的野兽,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子。
常言道,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此刻虞妙想叫得越是声嘶力竭,待会儿怕是就会被咬得越惨。
虞妙想看似厉害,可充其量不过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是供人观赏的家花,杀伤力着实有限。而蓝茵这个女人,就像一只百无禁忌、狡猾多端的野狐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可是真会“咬人”的主儿。
叶启铭被蓝茵“咬”过几次后,至今仍心有余悸。几番交锋下来,他算是把蓝茵彻底看透了。她可真是够“狗”的!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想起蓝茵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叶启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被蓝茵“打上烙印”的某个身体部位竟缓缓有了反应。他赶忙伸手捂住了那个部位,同时恨恨地啐了一口,低声咒骂蓝茵:“不要脸的狗东西!”,说完还用力地跺了一下脚。
就在这时,叶启铭看到蓝茵动了。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坐得笔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通过监控的扬声器,传来蓝茵那装模作样、假情假意的声音:“虞总监,真是太对不起您了,是孩子太不懂事了,您鼻子没事吧?要不要紧啊,我来看一下!”说话时,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还装出一副关切的神情,眼睛却在虞妙想的脸上扫来扫去。
“不要你看,你这个土包子,给我滚远点!”虞妙想吼道,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手指着蓝茵的鼻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然而,蓝茵对虞妙想的抗拒全然不顾,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在虞妙想本能地伸手推拒时,蓝茵一个闪身,巧妙地躲开了她的攻击,然后一手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后颈,动作干脆利落,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迅速捏上了虞妙想的鼻梁,手指用力收紧。
蓝茵一摸到虞妙想鼻子里的异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指尖猛然用力,“啪”的一声,直接捏爆了她鼻子里的假体。
隔着屏幕,叶启铭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痛。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蓝茵那快、狠、准的手指动作,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男性最脆弱的那个部位猛地一哆嗦。
他仿佛能听见蓝茵那猖狂的心声:“你敢欺负我,我就捏爆你的——”
叶启铭下意识地绷紧了双腿,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老板椅的扶手,身体也因为惊悸而微微颤抖。
假体被捏爆的那一刹那。心脏仿佛被瞬间冻结,虞妙想只觉耳畔嗡鸣,时间都好似静止。
下一秒,鲜血如注,染红了她精心涂抹的唇彩。她的双手慌不择路地捂住鼻子,手指用力到关节都泛了白,把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模样紧紧地捂起来,不让周围那些下属看到。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她毁容了。那花费十几万,承载着她无数骄傲与自信的鼻子,此刻就像一个破碎的美梦,急需修复。
铭想的员工们,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瞬间围拢过来。他们低垂着眼帘,试图掩饰眼中的好奇与幸灾乐祸,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虞总监,急救箱拿来了,您看看需要我做点啥不?”一个员工故作关切地说道,眼神却偷偷瞟向虞妙捂紧鼻子的手。
“虞总监,车钥匙在这儿呢,我这就送您去医院。”另一个员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虞总监,您先别慌,我已经打120了,医生很快就到。”还有一个员工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地想要看清虞妙想的惨状。
“我把你们虞总监的鼻子打骨折了,故意伤害,打110报警抓我呀。”蓝茵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清脆又戏谑,“我正愁没地儿吃饭呢,就像虞总监说的,监狱里有吃有住,进去不亏。”
话音刚落,蓝茵猛地捋起袖子,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决绝,好似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她一步一步朝着虞妙想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气场,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光打坏鼻子判不了多久,我得把你全身都打骨折!”
虞妙想和蓝茵四目相对,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蓝茵龇着牙,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仿佛在说:“来啊,报警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脸是假的,身材也是假的,看你以后怎么在下属面前摆架子,怎么在男人面前装模作样。”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虞妙想只觉得双腿发软,膝盖一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慌乱。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每一步都虚浮无力。
虞妙想咬了咬嘴唇,尝到了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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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血腥味。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强装镇定地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我没事,我的鼻子又不是塑料做的,捏一下就能断?没事没事,我就是流鼻血有点难受,误会一场,你们都散开,该干嘛去干嘛去。”
“都听到没有,你们虞总监没事,在场的都给我做个人证,我没有故意伤害她!”蓝茵双手叉腰,扬起下巴,高声说道,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到。“虞总监,你没事,现在轮到我有事了!”
“你有什么事?”虞妙想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叫,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黑暗中即将袭来的风暴。
蓝茵迅速掏出手机,拨出110,然后把手机怼到虞妙想面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敢说一句谎话,我立马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第一件事,这张体验卡,是出自你们铭想,对不对?”蓝茵一边说着,一边朝虞妙想晃了晃手中的卡,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要把虞妙想看穿。
“是……的。”被蓝茵的气场所震慑,虞妙想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只能机械地回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第二件事,凭这张卡,客户可以享受价值3999的课程体验,对不对?”蓝茵的眼神紧紧盯着虞妙想,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像一位敏锐的猎手。
“对……的。”虞妙想的头低得快要贴到胸口,不敢去看蓝茵的眼睛,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
“那好,我有卡,带孩子过来体验课程,有错吗?”蓝茵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愤怒。
“没……错。”虞妙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到角落的猎物,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地承认。
“至于我的卡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有权过问吗?难道商家卖东西,还要管顾客的钱财来源吗?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难道,只有有钱人,才配买你家的东西?有钱人的钱财就一定来路正吗?穷人的钱财一定就是偷来的吗?这是谁告诉你的道理?你可以狗眼看人低,但是请你记住,穷人也有自己的正当权益。”蓝茵越说越激动,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你诽谤我们偷盗,语言霸.凌我的孩子,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叔叔,让你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
蓝茵紧紧握着手机,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只要虞妙想再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立刻按下拨号键,开启正义的审判。
“我们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就算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蓝茵用同样的话回敬她,眼神里满是骄傲和自豪,“因为,我们穷人,穷得只剩下骨气了。我们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口气,就是我们的全部,它是无价之宝。”
“我不光要你赔偿,我还要你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向我的儿子磕一百个头,说一百句,对不起!”
“这个错,你是认还是不认?”蓝茵紧紧盯着虞妙想,目光咄咄逼人,那眼神,仿佛在说,今天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虞妙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蓝泽宇妈妈,我错了。”
望着匍匐在脚下的虞妙想,蓝茵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
“儿子,瞧见了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捍卫自己并无过错,但在我们挥起拳头之前,得先为自己谋划好退路。要知道,智慧与武力同样重要。”
“你是英雄的孩子,未来也必定会成为英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们当下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它会让我们变得愈发强大。”
“儿子,无需怀疑自己,更别瞻前顾后,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妈妈会永远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一直以来,蓝泽宇心中的不安、彷徨、无助与纠结,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抚慰,如阴霾散去,心空重见暖阳。他心里的那头“猛兽”,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化作了无坚不摧的战士。
就在此刻,蓝泽宇真切地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掌心悄然汇聚。
他用力地回抱住妈妈,声音略带哽咽:“妈妈,谢谢你,能做你的儿子,我无比骄傲。”
“啪啪啪!”
隔着屏幕,叶启铭情不自禁地为蓝茵鼓起掌来。若不是此前他们之间结下仇怨,单凭蓝茵今日的种种表现,他都要对她心生欣赏之意了,甚至都有了聘请她担任总监一职的想法。
三点将近,学生和家长即将抵达。叶启铭赶忙给部门经理、也就是铭想真正的管理人、他的得力干将魏明桥传了个消息,让魏明桥出面处理后续事宜、清理现场。
讨回公道后,蓝茵也不想再生事端,便任由救护车将虞妙想拉走。
她还接受了魏经理的建议,让蓝泽宇先插班体验一节编程课。
看着蓝泽宇和其他学生一同坐在编程课的教室里,叶启铭总算安心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屏幕,不放过蓝泽宇上课的每一个细节。
25. 露水情缘
儿子踏入教室上课,蓝茵同其他家长在休息区落座。
休息区科技感十足,洁白墙壁上,学生机器人竞赛的获奖照片与荣誉证书琳琅满目。照片中,孩子自信持杯,身旁机器人闪耀金属光芒;证书上,烫金字体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正前方监控屏里,实验室场景清晰可见。先进设备工具有序排列,指示灯闪烁不停。学生们围聚在工作台前,专心调试着自己组装的机器人。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与科技的对话。
蓝茵看完监控,缓缓坐进柔软如云朵般的沙发,轻抿一口免费的饮品,目光不经意间投向书架上的杂志,醒目的封面标题映入眼帘:
《超酷!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让孩子秒变科技小达人!》
《哇!曝光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科技教育乐趣大揭秘!》
《铭记智能机器人:于科技诗行中镌刻未来传奇》
《铭记智能机器人:引领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革新》
蓝茵轻声嘀咕:“铭想,铭记,听起来就是一家的。”权威杂志的封面展示,如同璀璨的星光,彰显着品牌的强大影响力,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惊叹。
相较于枯燥乏味的学术内容,蓝茵更钟情于那些充满八卦韵味的标题。她的视线在一本本杂志间穿梭,下面这些标题瞬间如磁石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不婚不育的背后,是对科技一生的深情告白》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斩断世俗枷锁,以不婚不育之勇,燃尽一生照亮科技征途!》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一生不羁爱自由,情爱不过指间风》
闲来无事,蓝茵把这几本感兴趣的杂志全部挑了出来,她又续了一杯饮品,摩拳擦掌地准备坐下来好好瞧瞧,看看那个传说中的伟大创始人到底有多惊世骇俗!
“小蓝!”
独属于沈筠潇的声音,破空而来。在这静谧如诗的休息区,那声音恰似清越的铃音,格外透亮。蓝茵恍惚间以为是幻听作祟,下意识转过头去。
只见,衣冠楚楚的沈筠潇牵着叶翊辰的手,立于光影交错之处,周身似被一层柔和光晕笼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绅士的气息,每一个细节都雕琢着优雅与精致。
眼睛都快被他那完美的表象给闪瞎了,蓝茵暗自腹诽:“真是个斯文败类啊!”她连一秒都不想再看他,二话不说,迅速将视线挪开。
几日未见叶翊辰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了,蓝茵的内心深处竟涌起一种对金钱味道的怀念,职业的本能如同沉睡的猛兽,又开始蠢蠢欲动。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叶翊辰面前,缓缓蹲下身体,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冲他打了个招呼。
见叶翊辰并未搭理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空洞无物,没有一丝焦距,蓝茵便知道他这段时间没少与电子产品为伴,又陷入了自闭症的世界。
心中一阵感慨如潮水般涌起,蓝茵假模假样地挤出两声哭声,故作伤感地说道:“哎,怎么我们每一次见面都仿佛是第一次见面呢?为什么你总是记不住我,难道我长得就这么没有辨识度吗?”
“小蓝说笑了,我对你一向是过目难忘。”沈筠潇的声音温润如玉,缓缓传来。
说话间,他那桃花眼眸之中,似藏着一汪深情的沧海。眸光流转间,仿佛能将时间凝固,让人于那一眼的对视里,忘却所有,沉醉其中。
蓝茵差点就被他这幅样子骗到了,心里“啧”了一声:“装什么装,看谁都跟含情脉脉似的!”
蓝茵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与沈筠潇打个照面,一丝好奇迅速爬上心头,她微微扬起眉,问道:“你怎么带孩子来这儿了?”
对沈筠潇而言,带孩子来这儿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是叶启铭众多产业中的一颗璀璨明珠,蕴含着巨大的人才资源。作为叶启铭身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如同一位忠诚的骑士,时常到这里开展巡视工作。尽管他并未拥有一个正式而明确的头衔,但中心里的工作人员们都心照不宣,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叶启铭的意志与决策。
蓝茵提出这样的问题,显然对铭想和叶启铭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沈筠潇暗自庆幸,觉得还是不让她知晓为妙。
他深知叶启铭的魅力犹如强大的磁石,一旦蓝茵了解到叶启铭的身份和背景,很可能会像那些只看重外表和财富的肤浅女子一样,陷入对叶启铭的盲目迷恋之中。
沈筠潇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眼神平静得没有丝毫破绽,从容淡定地撒着谎:“我带孩子在隔壁空中花园用餐,小家伙被这儿的机器人吸引住了目光,吵着闹着非要进来看看,我拗不过他,就带他进来了。”说罢,他微微歪头,笑着反问蓝茵,“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蓝茵朝着监控屏抬了抬下巴,屏幕里她儿子正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小脑袋时不时点一点,模样认真极了。她轻声解释道:“我带孩子来上体验课。”
这也太巧了吧!
这般巧合,着实让人诧异不已。以蓝茵的经济状况和日常消费水准,按常理来说,怕是难以负担得起铭想的体验课程。那么,蓝泽宇的这堂体验课,究竟从何而来呢?
沈筠潇心头蓦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极力按捺住那颗慌乱跳动的心。但面上,却依旧挂着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主动与蓝茵搭话,语气自然:“这里的课程价格如何?教学质量好不好?我有个朋友家的小孩也打算学机器人编程,正愁不知道选哪家,这里值得推荐不?”
他的话语真挚诚恳,蓝茵并未多想,坦诚地回应道:“我们也是头一回上这儿的课,给不了你太多有用的建议。”
“你是朋友推荐来的吗?”沈筠潇接着问道。
“不是,是儿子学校搞的宣传活动,有人来学校推广,说可以免费体验,我们就过来了。”
免费体验?铭想的课程向来是供不应求,哪还用得着这般宣传、搞免费体验?显然,这背后定是有人安排,而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叶启铭。只是,叶启铭此举目的何在,着实耐人寻味。
然而,很明显蓝茵对此事一无所知,由此可见,叶启铭并未将这当作追求蓝茵的手段。如此看来,叶启铭这么做并非为了蓝茵。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惜才?这既像是叶启铭会做的事,又仿佛与他的行事风格有所出入。
至于叶启铭为什么这么做,与其在这儿胡乱猜测,还不如找机会去问他本人。沈筠潇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想,又沉浸在与蓝茵重逢的喜悦之中,珍惜这好不容易盼来的相处时光。
闲聊之间,沈筠潇朝附近的工作人员悄悄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带走了叶翊辰小朋友。
蓝茵毫无察觉,惊叹出声:“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么全方位的服务!这服务也太好了吧?还帮忙带孩子!带孩子这个我熟啊,我也可以来干活的!这里的服务员工资应该不低,不知道这里招不招带孩子的小时工?”
看她眼睛都亮了起来,沈筠潇笑道:“这么缺钱啊!”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你结个婚生个娃就知道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每天忙忙碌碌紧紧张张,不过是为这碎银几两,可是偏偏就这碎银几两,能解那世间万千惆怅……对我来说,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沈筠潇体会不到她这种感觉,仿佛有钱了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他从小就生活在富贵窝里,对他而言,金钱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后来的所有痛苦都是“钱”带来的。因为金钱和权势,兄弟可以背刺反目,亲人可以相互倾轧,情人可以转身离去。走投无路之下,他才跟叶启铭混上了,这几年跟着叶启铭在商界纵横驰骋,东征西讨,说是叶启铭的心腹也不为过。叶启铭也有意让他独当一面,可他一直没什么兴趣。
他对挣钱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虽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他就是喜欢看她这副财迷的模样。
眼见沈筠潇与蓝茵在休息区聊得眉飞色舞,工作人员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将其他家长陆续引开,随后还体贴地轻轻带上了门,似是特意为这对看似“情投意合”的男女留出一方私密空间。
坐在办公室里的叶启铭,目光在监控画面上有条不紊地逡巡着。当扫到被清空的休息室时,他的眼神陡然一滞,定格在了室内相对而坐的沈筠潇和蓝茵身上。只见二人谈笑风生,氛围温馨融洽,空气中似有一层暧昧轻纱在袅袅飘荡。
同为男人,沈筠潇的那点心思和企图,叶启铭自然是一目了然。刹那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在他心底暗自滋生,宛如一星微弱却炽热的火星,悄然隐匿于暗处,虽未引发燎原之势,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将监控画面聚焦在休息室区域。叶启铭紧紧盯着屏幕,窥探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休息区里,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蓝茵忽然想起刚才的杂志还没看,便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拿起了一本堆叠在最上面的杂志。
沈筠潇一眼看到了上面最醒目的标题:《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一生不羁爱自由,情爱不过指间风》。
这些访谈上面,不光有叶启铭传奇惊人的人生经历、无可匹敌的商业成就,还有他堪比男模的照片,以及他不婚不育的人生宣言。就像知名主持人所说的那样,叶启铭就是全天下女人都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绝对、绝对不能让蓝茵看到。
沈筠潇顺手抽掉了她手中的杂志,将饮品搁到了她的面前:“我看你的嘴皮有点干了,喝点水吧!”
趁着蓝茵喝水的间隙,沈筠潇迅速将面前的杂志一一收拢,放回了书架。而后,他坐正身子,一脸郑重地凝视着蓝茵,缓缓开口道:“蓝茵,几日不见。还记得咱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哦,你或许没什么印象了,毕竟那时你醉得不轻……”
沈筠潇的这番话,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蓝茵记忆的大门。那些被封印在大脑深处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酒后失态的种种场景在她眼前一一闪现。叶启铭柔软的嘴唇,还有那让她面红耳赤的“圆柱体”触感,仿佛此刻就汇聚在掌心,令她的手心瞬间滚烫起来。蓝茵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脸颊,脸“刷”地一下变得绯红。
蓝茵轻咬着唇瓣,双眸似含春水,尽显娇羞。沈筠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明白,蓝茵不仅记得那件事,而且回忆起来还颇为沉醉。
其实,蓝茵也不想再提及那件糗事,可它就像一把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她对叶启铭犯下的“大错”。她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叶启铭哪一天就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虽说我当时醉得厉害,记得不太真切,但同事们都跟我说了,我让叶总失了面子,他……他是不是气坏了?”
“生气?”沈筠潇存心要让蓝茵对叶启铭心生忌惮,故意夸大其词道,“他啊,恨不得把人给生吞了。”
“他……他不会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吧?”不知为何,蓝茵总觉得叶启铭有这样的狠劲,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瞧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蓝茵,此刻竟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成一团,沈筠潇忍俊不禁,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怕他呀!”蓝茵急忙竖起手指,对着天空发誓,“在我心里,叶总比恶鬼还可怕。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就怕他来讨‘债’。沈先生,你可千万别吓唬我了,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你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就该料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天地良心,我哪知道那人是他啊!要是早知道是他,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蓝茵懊悔得直跺脚,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
亲谁不好,偏偏亲了那个“活阎王”,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蓝茵越想越懊恼,脱口而出:“当时,我要是亲的是你就好了。”如果非要在两人中选一个,她打心底里宁愿亲的是沈筠潇。
原来她是喝醉了亲错了人,沈筠潇顿时眼前一亮,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他那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蓝茵的眼睛,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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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叶启铭会不会真的找你麻烦。”
躲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叶启铭只觉得一股怒火陡然升腾,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地下疯狂涌动,很快便填满了他的胸膛。
“蓝茵……”叶启铭喃喃低语,唇瓣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那气息轻柔而缠绵,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地牵扯着他的心,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你这个混蛋!”叶启铭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动作太过猛烈,以至于椅子“哐当”一声向后滑出老远,尖锐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久久不散。
然而,这股冲动间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叶启铭很快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困兽,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他的脚步沉重而拖沓,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他的心也隐隐作痛。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怒、无奈与痛苦,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最终,他神色黯然地坐回椅子上,身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片死寂。以至于沈筠潇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都毫无察觉。
沈筠潇从未见过叶启铭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平日里,叶启铭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可此刻,他却仿佛被黑暗吞噬,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震惊在沈筠潇心中炸开了锅,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怎么回事?公司破产了?”在他看来,似乎只有公司破产这样的大事,才能让叶启铭如此狼狈。
沈筠潇双手插在兜里,脚步缓慢地朝叶启铭走去。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到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顿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愤怒和难以置信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在他心底翻涌起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猛地转过头,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厉声质问道:“叶启铭,你在监视我们?”
刹那间,叶启铭此前的种种异常表现,如一条条毒蛇在他脑海中盘旋,逐渐串联成一个可怕的念头:
叶启铭早就对蓝茵动了心。
这个想法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痛了沈筠潇的心。一种被背叛的痛苦在他胸腔中蔓延开来,酸涩与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曾经,他们情同手足,一同走过无数时光,那份兄弟情如同珍贵的宝石,在岁月中熠熠生辉。可如今,这份情谊或许会因一个女人而破裂,反目成仇。
他怒目圆睁,全身颤抖着,对着叶启铭大声吼道:“你要是喜欢,就光明正大地去追,别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这里偷看我们!咱们公平竞争,我沈筠潇也不比你差,用不着你假惺惺地谦让!你这种行为,真让我瞧不起!”
叶启铭低着头,眼神黯淡无光,仿佛灵魂已被抽离。他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坚定:“我不喜欢。”
沈筠潇气得满脸通红,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手指颤抖着指着叶启铭的鼻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不喜欢?不喜欢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一个女人有反应?以你的自制力,这点都控制不住?你别自欺欺人了!叶启铭,你十八岁就敢高空跳伞、悬崖跳水、深海潜水,早就超越了常人极限,还有什么控制不了?承认自己想一个女人很难吗?凭你的身家,你只要说个‘想’字,多少女人争着投怀送抱,你喜欢谁不好,非得是她?”
叶启铭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千年寒潭,但沈筠潇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隐藏的痛苦。他平淡地回应:“我不想。”
沈筠潇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藏着深深的失望。他嘲讽道:“你没试过那种神魂颠倒的感觉,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不想?说不定试过之后,你就像那昏君一样,从此不理朝政了。”
“我试过。”
叶启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痛苦和回忆,仿佛那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缓缓解开扣子,动作沉重而缓慢,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剥开上衣,将浑身的刺青暴露在空气中。手腕上的扁平金属环,如镣铐一般,在冷白的光线下散发着锐利的光芒,刺痛了沈筠潇的眼睛。
他眼神空洞,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声音低沉而颤抖地说:“七年前,我当警方卧底,作为毒枭老大的心腹,跟他到了一个废弃烂尾楼。那晚毒枭老大要和警方内鬼接头,为了抓住内鬼,我提前躲在仓库里。看到内鬼真面目后,我准备离开,没想到一个中了药的女孩误闯进来。眼看我们都要暴露,死路一条,我们只能……以此来掩饰。”
七年时光转瞬即逝,那夜的露水情缘,他仍铭记在心。他微微抬起头,眼神迷离,沉浸在回忆中。
死亡逼近,他们在慌乱中坦诚相对,甚至来不及看清彼此的模样,便将身心交融。在浩瀚宇宙里,他们如同行星相撞,迸发出炽热的情感,一次次释放出绚烂如梦幻的流星雨。每一次流星雨消散的瞬间,他都暗下决心,若能活着出去,定会对她负责。
沈筠潇听得入神,心中的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同情和好奇。他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叶启铭的眼神更加黯淡,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恨:“后来,我睡着了,那个平时能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我,竟然睡着了。等我醒来……”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痛苦:“她已经被组织处理掉了,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一切就像一场梦。我连给她立座坟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警方收网,警局内部的内鬼被肃清,毒枭巢穴被一锅端,一切恢复了平静。他完成了作为无名英雄的梦想,不再是那个神秘的代号“流火”,而是叶启铭。
从那以后,他戴上了这个金属环,锁住了自己的心和情。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接纳其他女人。
沈筠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神闪躲,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你自己放弃她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26. 爱情不讲武德
周末转瞬即逝,新一周紧张忙碌的工作又如约而至。
清晨,蓝茵刚睁开双眼,便感到左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她走进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一瞧,那眼皮正有节奏地微微抽搐。即便骑着电动车匆匆赶往公司,这跳动也未曾停歇,一下又一下,好似在执拗地提醒她,今日定会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她嘴里欢快地哼唱着:“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满心期待着未知的好事降临。停好电动车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公司楼下走去。
平日里,这里宛如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冷冷清清。可今日却热闹非凡,宛如过年时张灯结彩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或许爱凑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蓝茵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在人群的缝隙中灵活穿梭,不一会儿便挤到了最前面。
眼前,两个广场舞机器人正随着悠扬的音乐翩翩起舞。它们身着鲜艳夺目的红裙,在柔和阳光的照耀下,身姿轻盈曼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精心打磨与雕琢。高科技的魅力在它们身上尽情绽放,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吸引。
表演结束后,机器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发放传单。蓝茵好奇地凑过去,发现是二楼超市的生鲜促销宣传单。这些传单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精准地落入每个人手中,其精准程度着实令人惊叹。
不难想象,在机器人的高效宣传下,今日超市必定顾客盈门,生意火爆。这片原本略显没落的商业圈,也因它们的出现注入了新鲜活力,变得热闹起来,还增添了几分时尚高档的气息。
蓝茵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超市老板的营销策略,暗自咋舌道:“这两个机器人,怕是花了超市一年的盈利,老板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然而,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那个平日里在员工午餐上都锱铢必较的老板,怎么突然如此大方?”
带着这份疑惑,蓝茵转身走进电梯。刚一进去,她便像发现了新大陆般轻呼了一声“咦”。
只见电梯角落有个圆滚滚的家伙,像个憨态可掬的大蘑菇,脑袋上的小灯一闪一闪,好似神秘的信号。蓝茵好奇地凑过去,上瞧瞧下看看,嘴里嘟囔着:“这是啥新玩意儿?”
正思索着,不知谁在电梯里放了个屁,一股刺鼻的异味瞬间弥漫开来,蓝茵不禁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大蘑菇”动了起来!它身上的小孔瞬间全部张开,像无数张小嘴在“呼呼呼”地把异味吸了进去。紧接着,一股如柠檬水般清新宜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原来,这是一台净化空气机器人。蓝茵越发纳闷了:“那个连清洁工都不舍得多请的物业,怎么突然舍得花钱买这高科技设备呢?”
腿脚刚迈出电梯,蓝茵便被四周焕然一新的环境惊得呆立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若不是看到智启方舟的LOGO,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看到一个飞墙走壁的清洁机器人,正像蜘蛛一样吸附在透明玻璃上忙碌工作。
仿佛一夜之间,机器人就全面普及到了这里,时间仿佛被拉到了科技先进的未来,整个世界都变得科技感十足。
要不是看到站在前台的王芳老师,模样依旧如常,蓝茵都快怀疑自己穿越时空了。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蓝茵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忆起了苏市协和医院,忆起了气质冷峻的叶启铭,唇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
最近她总是频繁地想起叶启铭,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心里有些慌乱,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
今天的王芳好似变了个人,一直冲着她傻乐,蓝茵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迟疑着走了进去,只见大厅的地毯上,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正陪着孩子摆弄玩具。
见到她过来,男子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他身形修长,宛如一棵在岁月中悠然生长的翠竹,每一寸线条都流淌着岁月沉淀后的优雅。
早晨八点钟的阳光,恰到好处地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用最细腻的笔触精心描绘而成。他那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每一道眸光流转,都似有缱绻的诗意在流淌。
就在这时,沈筠潇清亮的声音响起:“小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蓝茵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些机器人,要不少钱的吧?蓝茵眼睛里满是疑惑,想不明白他花这么多钱做慈善,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单纯的人傻钱多?
仿佛洞察到了蓝茵心底的困惑,沈筠潇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说道:“关于楼下超市喇叭产生的吵闹问题、电梯空气质量不佳的问题、KTV存在的噪音问题,以及智启方舟整体的环境问题,我都已经妥善解决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接着娓娓道来:“不光如此,我还对场所内所有尖锐的部位进行了软包处理,更换了损坏的门把手和存在安全隐患的插座,将厕所的马桶全部更新为智能马桶,并且在盥洗室安装了恒温系统……如今的智启方舟,宛如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小蓝,你再仔细瞧瞧,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分分钟就能给你处理好。”
蓝茵双眸中满是迷茫,眉头微微蹙起,轻声呢喃:“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沈筠潇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所有阻拦叶小少爷来此求学的障碍,我都已一一清扫。从今日起,智启方舟便是我们叶小少爷的第二个家啦。”他那晶亮的桃花眼,好似藏着星星,满含期待,仿佛在无声诉说:“快夸夸我吧。”
见蓝茵还在傻愣着,沈筠潇嘴角噙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催促:“你还不拿合同和公章过来吗?四万五的业绩,还想不想要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蓝茵完成业绩后,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惊喜模样,忍不住微微扬起下巴,暗自得意,连眼神都变得更加明亮。
蓝茵还是觉得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掐了掐自己的脸,被疼得“嘶”了一声,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签合同的时候,蓝茵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担忧,把丑话说在前面,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先生,你确定要给孩子报名吗?叶总同意了吗?我先声明,钱一旦进了我们老板的账上,可就吐不出来了,咱们老板就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想退费很难的。”
这些本来就是叶启铭的主意,自己不过是借花献佛,冒领功劳而已。
沈筠潇有些心虚,但他迅速镇定下来,扬起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声响,眼神坚定得就像在入党宣誓一般:“确定,确定,一万个确定。”
说着,沈筠潇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叶启铭的黑金卡,潇洒地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啪”的一声将卡拍在桌子上,豪气万丈地说道:“来,刷卡吧!”
刷叶启铭的卡,拿叶启铭的机器人,追求叶启铭喜欢的女人,沈筠潇莫名地感觉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感,忍不住嘴角上扬,暗自得意。
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不要脸,但转念一想:爱情从来就不讲什么武德。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蓝茵还是满脸狐疑,皱着眉头,反复追问:“叶总真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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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沈筠潇嘴角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说叶启铭啊,以后他就不在了,不用管他。”说这话时,他心里无比轻松,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爱情战役里,叶启铭已经彻底退出了。
“啊?叶启铭死了吗?”蓝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中满是惊恐。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心里想着他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这么纵容沈筠潇胡来。一想到他可能真的死了,她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沈筠潇赶紧抬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着急地说道:“啊呸啊呸,他活的好好的呢,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他死啊。”他心里暗暗叫苦,可不能咒叶启铭,毕竟叶启铭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接着解释道,“就是孩子这件事,他不管了,以后都归我管了。”
“为什么啊?他不是孩子的亲爸吗?”蓝茵满脸疑惑,哪有亲爸不管自己孩子的,她实在想不通。
“因为孩子亲妈发话了,你也知道叶启铭的身份,有些事情他做不了主的。”沈筠潇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得意。反正叶启铭也不会再露面了,自己想怎么诋毁就怎么诋毁。
听沈筠潇这么一说,蓝茵撇了撇嘴,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
不说这个,她差点都忘了,甭管叶启铭看起来多么完美,他就是个傍富婆的、以色侍人、靠身体上位的无耻男人。
“所以,现在孩子的事,都是沈先生你全权负责?现在是您上位了嘛?”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蓝茵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筠潇,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
沈筠潇瞬间愣住,嘴巴微张,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背后说人坏话是有报应的。
费了这般大的周折,沈筠潇可不想让她心生误会。他目光炽热,直直地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小蓝,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跟你说,我作风正派,身家干净,还有点积蓄,目前单身。我做这些,全是为了你。”
他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桃花眼,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蜜意,这一刻,连时间都仿佛静止,失去了光彩。
蓝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马上把那四万五吐出来还给他。可钱早已经打到高园长的账户里了,根本没办法挽回。
蓝茵尴尬地干笑两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冲业绩呢!沈先生,你真是体谅我们这些底层打工人的大好人呐!”
沈筠潇明白她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接受自己的心意,毕竟感情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于是,他点到为止,和蓝茵商定了孩子入托的具体时间,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沈筠潇前脚刚走,同事们后脚就围了过来。
娇娇老师学着沈筠潇的语气,深情地盯着蓝茵说:“我作风正派,身家干净,有点积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女人,答应我吧!”说完,娇娇老师还单膝跪了下来。
王芳和其他老师一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蓝姐答应他!”
欢欢老师眼中满是艳羡,轻声感叹:“这宛如偶像剧般的情节,霸道总裁爱上我,竟真实上演了。”
“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钟情于那努力自强的单亲妈妈,恰似一场浪漫的邂逅。”
“帅气、富有且浪漫的霸道总裁,恋上了这位在困境中独立坚强却略显清苦的单亲妈妈。”
“这么帅的男人要给你儿子当后爸,蓝姐你还犹豫啥,赶紧和孩子亲爸断绝关系啊!”
蓝茵:……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27. 爽到了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智启方舟的窗户上。这一天,是叶翊辰小朋友正式入托的日子。蓝茵早早来到这里,在前门静静等候。
电梯门缓缓打开,呈现在蓝茵眼前的景象,让她险些一个踉跄,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电梯里,除了叶翊辰小朋友、沈筠潇和田管家,满满当当全是叶翊辰的个人物品。大包小包层层叠叠,将电梯空间填得密不透风,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
蓝茵心中暗自惊叹:这架势,简直是把家都搬来了!
果然,有钱人家少爷上学的阵仗,就是与众不同,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看到这一幕,蓝茵的同事们纷纷上前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把那堆成小山的物品搬进了大厅。然而,新的难题也随之而来——这么多东西,该放在哪儿呢?大家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先把物品安置在大厅,等蓝茵来统筹安排。
见此情形,蓝茵知道沈筠潇和田管家有话要说,便将他们带到大厅的家长等候区就座,还安排了一名托班老师照顾叶翊辰。
田管家目光锐利,缓缓扫视四周,看着这与叶小少爷身份极不匹配的环境,他微微皱眉,对叶启铭的这个决定感到有些诧异。
叶家是他侍奉的主家,从曾曾祖父那一代起,田家就跟着叶家当家人漂洋过海拓展商业版图。到如今他跟着叶启铭,算起来已有上百年历史。
叶翊辰作为百年世家大族的未来继承人,怎么能上这么普通的学校?
不过,这既然是叶启铭的决定,田管家虽心存疑惑,也不敢质疑。他恭敬地站在蓝茵面前,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担忧,客气地说:“蓝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以后小少爷就拜托你了。”
自从夫人闭关休养,孩子就一直跟着他们三个大男人。他们每天奔波忙碌,生活节奏快得像旋转的陀螺,带着孩子实在多有不便,孩子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如今孩子能在这里上学,倒也算是件好事。
这里的环境虽说不太尽如人意,但只要老师们尽职尽责,悉心照料好孩子,倒也勉强能接受。
这么想着,田管家的眼神变得愈发柔和,满是慈爱与不舍。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件,双手虔诚地打开,毕恭毕敬地递到蓝茵面前,声音略带哽咽,感慨道:“小少爷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人身边,没想到我们捧在手心的孩子这么快就上学了。我们都不放心,大少爷昨晚一夜没睡,这是他连夜起草的《孩子日常照顾注意事项》,你们照着上面做就行。我们知道照顾孩子不容易,以后孩子就拜托你们了。只要照顾好小少爷,夫人不会亏待您!”
蓝茵每次听他一口一个“少爷”,就觉得他封建思想严重。她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她实在不理解,这人称呼叶翊辰为小少爷,称呼孩子妈妈为夫人,称呼孩子爸爸叶启铭为大少爷,这是什么离谱又辈分错乱的称呼啊?
蓝茵没有接过那份文件,只是伸长脖子瞥了一眼,最上面的那页内容。
满满一页纸,全是叶启铭的字迹。
蓝茵虽不认识这是什么字体,但觉得那些字就像古代军队排兵布阵,整齐有序,笔锋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透过这些字,她仿佛看到叶启铭那如帝王般冷峻威严的眼神,感受到那无形的气场扑面而来。
蓝茵不禁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后背,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动弹不得。
真是阴魂不散啊!
“圣旨”到了,蓝茵哪敢怠慢,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沾了口唾沫在指尖,瞪大了双眼,用自己有限的文化素养,努力研读“圣旨”的内容。
圣旨第一条:奶粉冲泡。
餐后半小时要为叶翊辰小朋友冲泡奶粉。冲泡需使用昆仑山雪山矿泉水,用具备精确控温功能的即热饮水机来加热水温,将水温严格控制在45℃,误差不超过±1℃。取奶粉时,需使用配套小刮板,精确舀取3平勺,兑入150ml的45℃水。冲泡时,需双手水平滚动奶瓶,确保奶粉充分溶解。
圣旨第二条:奶瓶的清洁与消毒。
喝完奶粉后,要及时挤出5ml专业奶瓶清洗剂放入奶瓶,用定制奶瓶刷仔细刷洗瓶壁、瓶底和瓶口,之后将奶瓶放入智能奶瓶清洗机,它能根据奶瓶材质和脏污程度自动调整清洗参数,清洗完成后再转移到带有烘干功能的紫外线消毒箱。
圣旨第五条:饮水安排。
除奶粉和辅食中的水分,每天需额外为叶翊辰提供100-150ml的饮用水,分3-4次饮用。饮用水同样选用昆仑山雪山矿泉水,水温保持在35-40℃。
圣旨第二十条:午睡准备。
提前一小时开启空气智能设备,通过温湿度传感器实时监测并调节,使室内温度稳定在25℃,湿度维持在50%。为孩子更换纯棉材质的睡衣,打开折叠隔音蚊帐,并在床边放置薰衣草香包助眠。开启智能音箱,播放音量为30分贝的轻柔催眠音乐,如摇篮曲、自然音效等。
那三十五条“圣旨”,条条都不尽相同,从饮食、睡眠、护理到安全这四大方面,均给出了标准化的要求,每一项都远远超出了蓝茵所能承受的范围。
读完这本《太子殿下起居注》,蓝茵瞬间恍然大悟,那些堆积如山的行李究竟从何而来了——这简直是把“太子殿下”的寝宫整个搬过来了啊!
果然,有钱人就是有排面!这本《太子殿下起居注》,俨然是科学育儿的书面典范,都能拿去印刷成书,当作育儿宝典售卖了。
蓝茵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暗暗发出“哕”的一声。
沈筠潇瞧见她满脸写着不爽,自然明白她心里不痛快,也知道她对叶启铭意见颇大。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调侃意味说道:“小蓝,这下见识到叶总的行事风格了吧?现在你能体会到我们给他干活有多心累了吧?从现在起,你可就是他的乙方了,准备好迎接他那雷霆般的手段吧!”
“不过你放心,咱们可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趁着这个好机会,沈筠潇赶紧表了一波忠心。
瞧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田管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严肃地说道:“沈二,我不管你和蓝小姐私下交情多深,现在谈的是公事,公事就得公办。”
田管家转而将目光投向蓝茵,说话客气却又带着疏离:“蓝小姐,你们是专业照顾孩子的,这些要求对你们而言,应该不算难事吧?要是有问题,咱们现在就当面说清楚,别等事后出了差错,让我们大少爷出面,那事情的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或许我们大少爷要求比较高,但蓝小姐请放心,你们的所有付出都会有丰厚的回报。要是孩子在这儿学得好,我们小少爷就是你们智启方舟免费的广告,你们能得到的好处可多了去了。这点,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
一番话说得软硬兼施,犹如给蓝茵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蓝茵心里清楚,田管家这番话代表的是叶启铭,这扑面而来的上位者的傲慢,真正傲慢的主儿,就是叶启铭。
见蓝茵迟迟不说话,田管家满心疑惑,实在想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换做一般的乙方,早该感恩戴德、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了!
田管家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开始催促:“蓝小姐,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回去向大少爷复命了。”
蓝茵在心里暗自吐槽,一个两个,都是被惯出来的臭毛病!她才不屑惯着叶启铭,眼睛向上一翻,撇了撇嘴,将手中那沓纸随手扔到桌子上,那动作干脆得就像扔一团垃圾。
“能写出这些东西的人,一看就没怎么带过孩子。只有亲手带过孩子的人才知道,孩子又不是冰冷的机器人,哪能设置好模式、调试好参数就万事大吉了。”
“行了,这些东西,你们从哪儿拿的就拿回去,在我这儿都用不上。”蓝茵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到那些行李旁,伸手用力一挥,像是要把这些麻烦通通扫走,“只要留下被褥、换洗衣物、奶粉奶瓶、尿不湿这几样生活必需品就行了。”
田管家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敢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大少爷的要求,而且拒绝得这般理所当然。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沈筠潇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合作机会被蓝茵给搞砸了,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朝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说道:“小蓝,东西先收着,注意事项咱们可以慢慢研究,慢慢来嘛。毕竟双方合作都得有个磨合的过程。”
沈筠潇心里打着小算盘,先把田管家应付过去再说,后面再见机行事。要是一开始就直接回绝叶启铭,难保他不会大发雷霆。
“如果你们想要这项服务,那价格可就不是一年四万五这个数了!”蓝茵双手环抱在胸前,扬起下巴,斜睨了田管家一眼,毫不客气地把丑话撂在了前头。
“怎么?你这是想坐地起价?”田管家满脸写着惊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质问。
“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我想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四万五的价格可享受不到这项服务,而且我们签订的合同条款里也压根不包含这些内容。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定价标准来。”
蓝茵心里十分清楚,规矩必须提前明确,主动权也一定要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的麻烦。毕竟,在她的地盘上,就得遵循她的规则,不管是谁都别想改变。
看到蓝茵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田管家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就算大少爷亲自过来,她也还是会坚持这一套说法。这说一不二的倔强脾气,和大少爷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她敢在大少爷面前如此放肆。
“那大少爷那边,我该怎么去说啊?”田管家只觉得一阵头疼,如果就这么铩羽而归,肯定会被大少爷骂死。
“叶启铭那边,你们如实转达就好了。”蓝茵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那神态就像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蓝小姐,你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吗?”田管家眉头紧锁,在他的观念里,从来没见过乙方敢如此嚣张的。
“钱都已经到我们手里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蓝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自信和底气。她双手叉腰,稳稳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田管家完全被她这番话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小少爷的身份……”田管家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让她收敛一下这嚣张的气焰。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对方身份再尊贵,蓝茵也毫不畏惧。在早教领域,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蓝茵挺直了腰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田管家,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逼近他,那强大的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她声音洪亮且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知道,你们一心想培养出一匹能延续家族荣耀的狼,可却用养羊的方式来养育它。你们自认为周到的保护,实际上却扼杀了它狼的天性。如果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不过是重复你们的教养方式罢了,那么孩子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对他的未来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要是你们的教养方式行得通,孩子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问题!”
“孩子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就是他的医生,该怎么‘治疗’是我的专业范畴,你们不需要过问。”
“你们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叶启铭。如果可以接受,这学就接着上;要是不行,也别想退费。”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吃亏。
说完,蓝茵俏皮地露出小虎牙,冲着田管家灿烂一笑。
她的这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让田管家呆立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觉地弯了下去,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田管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她说服了。
从听她慷慨陈词的那一刻起,沈筠潇瞬间眼神发直,脸颊微微泛红,心像脱缰之马般不受控制,被她紧紧俘获。他身体前倾,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紧紧锁在她身上。
一看到沈筠潇那两眼放光、嘴角微张,十足花痴的模样,田管家无奈地轻轻摇头,止不住在心里叹息:“这个沈二啊,他这辈子算是毁在女人身上了!”
聊着聊着时间不早了,马上到孩子入园高峰期。蓝茵满脸不耐烦,懒得再搭理他们,气呼呼地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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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事的行李,连同碍眼的两男人,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电梯里。
蓝茵伸手“啪”地一下按下了下行键,然后潇洒地挥了挥手,那眼神里满是嫌弃,仿佛在说:“赶紧都走吧!”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眼看她的脸就要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沈筠潇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焦急,果断地伸出了一只手,卡在了电梯的缝隙里。被电梯门夹了个正着,他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非但不觉得疼,反而因为重新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着无比雀跃的光芒。
“蓝茵!”沈筠潇涨红了脸,用手奋力撑着电梯门,眼神里满是期待,恳切地说道,“孩子今天第一天入园,难免会有分离焦虑,我还是留下来陪陪他吧,等他有了安全感,我再慢慢放手。”
蓝茵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说道:“大可不必了,我看他适应得挺好的,要是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
沈筠潇仍不死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着,他急切地说道:“蓝茵,我刚想起来,我答应过孩子妈妈,今天要拍孩子的入园视频给她呢!就让我留下来拍视频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影响你们工作。”
蓝茵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不用了,拍摄视频是我们老师的工作,就不劳您费心了。”
沈筠潇还想再争取一下,刚一张嘴:“蓝茵,我……”
蓝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说道:“拜拜了您嘞!”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潇洒离去。
——
叶启铭这几日的行程可谓排得满满当当。
自叶氏自主研发并生产的医用机器人于苏市协和医院圆满完成首轮试点后,众多一线、二线城市的高端医院都想借着这股东风实现技术转型。一时间,叶氏机器人风头无两,订单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然而,进军医疗行业不过是叶启铭万里征程中的一个里程碑。他将目光投向了教育领域,技术部与研发部的工作人员正夜以继日地奋战,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统筹协调,会议一个接着一个,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关键节点,一篇名为《医学硕士毕业生真的找不到工作了,因为叶氏机器人都可以做手术了!》的博客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开来。博主声情并茂的描述,引发了广大医学生的强烈共鸣,舆论范围持续扩大,《机器人代替人,人没工作怎么办?》等话题甚嚣尘上。铭记智能机器人作为行业先驱,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漩涡,叶启铭每天不仅要应对不同媒体的采访,还要追查不实内容的源头,揪出幕后推手,简直一刻都不得闲。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放松,叶启铭望着熟睡的叶翊辰,这才想起孩子已经在智启方舟的托班里待了好几天了。
他惦记着孩子是否适应托班生活,便打开“叶翊辰早教家庭群”,里面300多条新消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粗略一看,全是孩子这几天在托班的生活视频,有跟着音乐律动的,有玩滑滑梯的,有上课的,有吃饭的,还有睡觉的……视频里孩子笑容灿烂,看起来适应得还不错。
叶启铭随手点开一个睡觉的视频,却发现孩子既没换睡衣,也没用隔音蚊帐,床头更不见薰衣草香包的踪影。
他又点开其他视频,同样没看到自己为孩子精心准备的昆仑山雪山矿泉水、即热饮水机、智能奶瓶清洗机、紫外线消毒箱、空气智能设备等物品。
很明显,智启方舟并未按照他的标准照顾孩子。
此时时间尚早,叶启铭便把沈筠潇和田管家叫了过来询问情况。
孩子入托已有几日,沈筠潇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叶启铭不会再追究,正暗自庆幸呢,没想到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这下可难住了沈筠潇,该怎么解释才好呢?他一脸纠结。
叶启铭一看他这表情,心里便有数了:这事八成和蓝茵有关。
于是,他越过沈筠潇,看向田管家:“田管家,你来说。”
比起沈筠潇这个“恋爱脑”,叶启铭更信任田管家。
田管家是看着叶启铭长大的,对他忠心耿耿。不管沈筠潇怎么给他使眼色,他都如实相告。
他说蓝茵性格张狂,根本不把叶启铭放在眼里;说她胆大妄为,坐地起价,全无乙方应有的服务态度;还说她独断专行,说一不二,就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谁敢不听她的,就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蓝茵挑衅的话语,田管家也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叶启铭。
叶启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沈筠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四周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筠潇预感到,蓝茵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田管家担心被追究连带责任,紧张地盯着叶启铭的表情。
就在这时,田管家眼尖地看到,叶启铭屈起修长的手指,在掌心挠了挠,脸上闪过一丝被“爽到了”的神情。
不过,这表情转瞬即逝,田管家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高高在上、宛如神祇的叶启铭会被一个刁钻恶劣的女人骂爽了。
可叶启铭确实是爽到了。
那种独孤求败终于遇到对手的兴奋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叶启铭咬了咬后槽牙,当即决定:“明天我亲自去会会她,看看智启方舟是不是真有她所说的本事,能把叶翊辰培养成一匹狼。”
沈筠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实在搞不懂,叶启铭心里到底是想着叶翊辰,还是惦记着蓝茵。
他暗示性地提醒道:“铭哥,咱们上次说好了,孩子上学的事都由我全权负责。”言下之意,是提醒叶启铭别再管智启方舟的事,别再去见蓝茵。
“你能让我放心吗?”叶启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合同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签合同的时候,都不知道为孩子争取合法权益,连甲方和乙方的权利和义务都没界定清楚,就稀里糊涂地把合同签了!四万五千块钱就这么花出去了,合着花的不是你的钱是吧?”
沈筠潇自知理亏,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没了精神。
“可是……”
叶启铭明白他未说完的话,当即承诺:“明天是最后一次,等孩子的事情解决了,我不会再踏入智启方舟一步。”
28. 情动
今天,天气热得简直破了纪录。一大早,太阳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明晃晃、热辣辣的光线毫不留情地唤醒了整座城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蓝茵换上了衬衫短裙款式的夏装园服。她的双腿因许久未曾沐浴阳光,白皙得耀眼,好似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美玉。
蓝茵嘴里叼着尚未吃完的面包,领着穿着夏装帅气逼人的儿子,脚步匆匆地下了楼,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筒子楼里的流浪猫们,仿佛一夜之间倾巢而出。它们围着蓝茵的脚边,“喵喵”叫个不停,那叫声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蓝茵无奈,从牙缝中抠出剩下的面包扔给它们,这才摆脱了它们的纠缠。
瞧那电动车上,一对情侣猫惬意极了,把坐垫当成温暖的被窝,紧紧相拥而眠,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蓝茵试着驱赶它们,可它们就像被胶水粘在了车上,纹丝不动。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昨夜它们是不是经历了一场疯狂的“爱情战役”。
此刻,蓝茵心中一直潜藏的某种渴望,犹如花园里被遗忘的野草,在这炽热天气的催化下,如被施了生长激素一般,疯狂地滋长、叫嚣起来。
蓝茵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般将儿子送到幼儿园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上班。风在耳边呼啸,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的胡思乱想。当她抵达园所楼下,走进大片的阴影里,迎面而来的冷气宛如一盆现实的凉水,彻底浇灭了她心中那团躁动的火焰。
蓝茵哼着小曲,手中晃着钥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园所。经过大厅时,她随意一瞥,却瞬间定在了原地。
在大厅之中,一个负手站立的背影,如同一座挺拔的山岩稳稳伫立。阳光透过大厅玻璃,像一层璀璨夺目的金色“圣光”,均匀地铺洒在他身上。他身着贴合身体曲线的黑色丝质衬衫,搭配笔挺垂落的同色系西装裤,浑身上下仿佛是岁月以磅礴笔触一气呵成的杰作。
他双手优雅地背于身后,手指交叠,姿态从容淡定,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蓝茵的心跳陡然加速,那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在看到这个背影的瞬间,如被浇了一桶汽油,“轰”地一下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梦中情郎”如同一颗天降陨石,毫无征兆地砸进了现实。那些在梦中与他度过的不可描述的旖旎片段,瞬间如一群脱缰的野马,在她的脑海中肆意狂奔。
每一个疯狂触碰、抵死缠绵的画面,都像尖锐的针,刺痛着她的羞耻心;可同时,又似强力的磁铁,吸引着她内心深处的渴望。羞耻与兴奋相互交织,这种矛盾的感觉几乎将她逼至崩溃边缘。
蓝茵的脸涨得通红,她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可目光却像被钉在了他的背影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心里驱赶那些不堪的念头,却又在潜意识里将他的身体剖析了一遍又一遍。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漩涡,梦境与现实疯狂地搅在一起,让她如置身迷雾森林,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背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炽热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来。
一张令人心动到极致的脸庞映入蓝茵的眼帘。
他瞥过来的眼神,全然没有梦里的勾魂摄魄、娇嗔薄怒、欲拒还迎。而是平静得令人心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于无声处却仿佛酝酿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那感觉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蓝茵的脸上,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刚才有多痴迷、多沉醉,现在就有多痛恨、多不屑。
回到现实中,蓝茵对他已全无好感。这种心情就如同叶公好龙,她所幻想的只是梦中那个完美的叶启铭,而非现实中处处与她作对、高高在上的叶启铭。
四目相对时,蓝茵见他的目光动了,那目光如同冰冷的CT扫描,穿透她的身体,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冷酷无情,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屠宰场里经验老到的宰杀师,仿佛在用眼神细数她的每一根肋骨。
被这种眼神盯着,蓝茵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没有衣物遮挡的胳膊和腿,都觉得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叶启铭看着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金属环。
这么多年来,能让他产生冲动的女人,蓝茵是第一个。这种不顾场合、突如其来的身体反应,起初让他感到尴尬和无措。那时他的本能反应就是离这个罪魁祸首远远的。然而,逃避并非他的风格。作为一个正值盛年的健康男性,开了这个先河后,他以后还会面临诸多类似情况,从源头上扼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挑战自我极限,自我控制能力极强,任何意外的情绪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考验,能增强他自我控制的力量。
蓝茵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他的考验与挑战。当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时,并非真的有多喜欢。只是荷尔蒙的分泌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这种愉悦和兴奋感会让人逐渐成为多巴胺的奴隶,不断寻求这种刺激和快乐,沉迷于一段又一段的恋爱关系,沈筠潇便是如此。但这种分泌就像潮汐,有起有落,高峰过后便是低谷,人体也会随之产生腻味心理。
与其被多巴胺掌控,不如他来掌控多巴胺。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作风,主动出击才是他的本色。他要让多巴胺知道,谁才是身体的真正主宰。
看着她玲珑有致、肤白胜雪的身体,叶启铭想象着她不着寸缕的模样,故意诱导着多巴胺的出现,可也许是多巴胺也怕了他,迟迟不肯现身。
“小样!”叶启铭在心里暗自嘲讽,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蓝茵看见他笑了,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威慑。
一瞬间,蓝茵的思绪如闪电般划过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龃龉,她顿时恍然大悟,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叶启铭今日突然到访,就是来清算旧账的。
“算账是吧?横竖不过是挨上一刀。”蓝茵心中毫无惧意。她双手豪迈地叉腰,胸膛高高挺起,挑衅的目光如利刃般瞥向叶启铭。
然而,叶启铭今日前来,目标可不止蓝茵一人,还有叶翊辰。
尽管亲情在他们之间淡薄如纸,但叶翊辰毕竟是他的亲弟弟,血浓于水的纽带难以割舍。叶启铭心中对弟弟一直怀有愧疚。当年若不是他坚持不婚不育,叶翊辰也不会被迫来到这个世界。叶翊辰的诞生本就违背自然规律,彼时母亲早已过了适宜生育的年龄,是借助诸多先进科技手段,才让他得以降临人世。叶启铭虽对此做法并不认同,但为了叶氏家族后继有人,也只能默认。
长久以来,叶翊辰在各方面反应迟钝,叶启铭都归咎于他先天条件欠佳,并未寄予太多期望。在他看来,即便叶翊辰没什么出息,长大后能为叶氏开枝散叶便足矣。
可蓝茵竟放出豪言,称智启方舟能把叶翊辰培养成一匹狼。这个承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让他不禁心动。
所以,他今日前来,就是要亲眼验证,智启方舟是否真有如此神奇的能耐。
叶启铭的目光,缓缓落在一旁专注玩着玩具的叶翊辰身上。
刹那间,蓝茵心领神会,隐隐猜到了叶启铭此番到访的意图:他既是来陪孩子上学,也是来监督智启方舟的教学工作,对其进行一场无声的审判。
聪明人之间,无需过多言语。叶启铭不紧不慢地拉开一张椅子,稳稳落座,这一简单的动作,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被这样一位气场强大的人物紧盯,蓝茵只觉压力如山,比教育局来视察还要紧张。她本能地想要拒绝叶启铭留下,但智启方舟不同于封闭式管理的幼儿园,它是面向家长开放的教育机构。叶启铭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有权利陪孩子上学。此前她能拒绝沈筠潇陪读的请求,面对叶启铭,却毫无拒绝的理由。
无奈之下,蓝茵只好自我安慰:罢了罢了,他爱盯着就盯着吧,被盯着又不会少块肉,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然而,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如影随形,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蓝茵恨不得立刻把孩子送进托班,再把叶启铭也请进去,让他离自己远远的。可此时还未到孩子们正式入园的时间,托班的阿姨正在教室里清洁消毒,老师们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当天的上课教具,早到的孩子只能由她这个“闲人”照看。
叶启铭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让蓝茵头疼不已。
他的存在,仿佛给大厅的空气都上了一层枷锁,变得压抑而凝滞。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孩子玩玩具的声音格外刺耳。一向活泼外向、咋咋呼呼的蓝茵,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门口突然传来张子恒小朋友撕心裂肺的哭声,伴随着子恒爸爸既焦躁又温柔的劝慰声:“宝贝,爸爸要去上班,你要去上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等你放学,爸爸第一时间就来接你……”
这声音,宛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蓝茵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噌”地一下冲了过去,从子恒爸爸怀里一把将张子恒抱了过来,任凭孩子在怀里拳打脚,她也紧紧不放。
“啪”的一声,蓝茵脸上挨了一耳光,疼得她忍不住龇了下牙。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微笑着安慰子恒爸爸:“您放心吧,我哄哄他,一会儿就好了。您赶紧去上班,别迟到了。”
“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家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怎么劝都不听,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都不像我和他妈妈。老师,真是辛苦您了!”说话间,电梯到了,子恒爸爸匆匆离去。
看着爸爸消失在电梯里,张子恒小朋友更加疯狂地哭闹起来,双脚乱蹬,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蓝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抱到大厅的地毯上。张子恒一到地毯上,便撒起泼来,满地打滚,那架势,仿佛不回家找爸爸就誓不罢休,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主班老师琪琪和托班主管王芳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三人齐心协力,使出浑身解数,却丝毫奈何不了这个孩子,张子恒反而闹得更凶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玩玩具的叶翊辰小朋友放下手中的玩具,眨巴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撒泼的张子恒。
叶启铭的目光却落在了蓝茵身上。由于孩子的挣扎,蓝茵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一道道红印,就像洁白的美玉上盛开的荼蘼,有一种转瞬即逝的凄美,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叶启铭呼吸陡然一滞。
孩子的哭闹声、大人们的劝慰声交织在一起,大厅里乱成一团。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叶启铭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蓝茵身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蓝茵的身影。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心动中时,蓝茵突然有了动作,她做出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像张子恒一样撒泼打滚起来,嘴里还声情并茂地嚎着:“呜呜呜呜!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张子恒小朋友从未见过如此“耍赖”的大人,一下子愣住了,连哭闹都忘记了。
琪琪老师和王芳也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自嘀咕:见过蓝姐耍宝,可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样子,简直突破了人类脸皮的极限!
“噗……”叶启铭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虽轻,却还是被耳尖的蓝茵捕捉到了。她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立刻停止了“表演”,从地毯上爬起来,冲张子恒挑了挑眉,神气地说:“你会的,我都会。从现在起,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你看看自己发脾气的丑样子。”
张子恒的“魔法”被蓝茵轻松破解,瞬间安静下来,乖乖得像一只鹌鹑。
蓝茵双手叉腰,得意地笑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那我这么多年饭岂不是白吃了!”
——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孩子来到,蓝茵便让他们在大厅自在玩耍。这群小家伙在大厅里肆意撒欢,原本整洁有序的大厅瞬间一片狼藉。蓝茵可不想事后收拾这一堆玩具,于是便带着孩子们来到户外,叶翊辰也在其中。
叶启铭并未跟着去户外,他斜倚在大厅的落地窗边,双手抱胸,目光淡淡地投向外边。
户外游乐场宛如孩子们的梦幻天堂,他们如同挣脱牢笼的小鸟,瞬间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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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飞了出去。滑滑梯上、小车上、攀爬架上、独木桥上,到处都是他们活泼欢快的身影,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在这些孩子里,叶翊辰年龄最小,四肢协调能力也最差,自然成了重点看护对象。蓝茵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叶翊辰身上,偶尔才会扫向其他小朋友。
叶翊辰最爱玩滑滑梯,他撅着小屁股,双手紧紧扶着两边的扶手,一步一步艰难而又执着地往楼梯上爬。为了锻炼他的自主能力,蓝茵自始至终都没有伸手帮忙,只是用双手虚虚地护在他两侧,时刻防备着他可能会摔倒。好不容易爬到了滑梯顶端,叶翊辰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让叶启铭一瞬间有些失神。
只见叶翊辰俯下身体,像只可爱的青蛙一样趴在滑道上,头朝下,“嗖”的一声滑了下来,差一点脑袋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看到孩子做出如此危险的动作,而一旁的蓝茵却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叶启铭觉得她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由此他不禁想到,孩子在智启方舟恐怕根本得不到悉心的照顾。恼怒瞬间涌上心头,他甚至产生了立刻给孩子办理退学的念头。
这时,叶翊辰的主班老师陈锦瑶走了过来,看到叶翊辰一直趴着玩滑滑梯,赶忙上前想要纠正他的姿势,可这小家伙就是不依不饶,非要趴着滑不可。
陈锦瑶没办法,只好向蓝茵求助:“蓝姐,你帮个忙吧,辰宝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引导他坐着滑,他肯定会听的。”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坐着滑呢?又没有人规定玩滑滑梯就只能坐着。”蓝茵凭借自己的经验耐心解释道,“小宝宝刚开始玩滑滑梯的时候,大多都是趴着玩的。趴着时,宝宝身体的重心落在滑梯表面,能减轻背部和颈部的压力,让宝宝感觉更放松。而且,宝宝还可以用双手和膝盖控制下滑的速度和方向,这样他会更有安全感。趴着玩的好处可多了,不仅能刺激孩子的前庭系统,还有助于培养孩子的平衡感和空间感知能力。”
说完,蓝茵斜睨了一眼如影随形的叶启铭,叶启铭自然明白,她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叶启铭认真思索一番后,不得不承认,蓝茵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确实不该仅凭这一个举动就全盘否定她,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完全信任她。
陈锦瑶虽然觉得很有收获,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作为孩子的主班老师,她是孩子的直接责任人,真的害怕孩子受伤。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地说:“那我去给他拿个头盔吧,这样趴着滑还是太冒险了。”
“你难道没发现孩子有自我保护机制吗?你仔细看,每次快滑到底的时候,他都会放慢速度,还会微微抬起头。他能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的。要是给他戴上头盔,反而会干扰他的判断能力,这样他永远都学不会自我保护了。”
蓝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每个宝宝在还是小蝌蚪的时候,都是打败了上亿个兄弟姐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最好的教育,是让孩子在尊重、信任和理解的土壤中扎下自己的根,放手让他们去探索,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支持。和孩子相处时,少对他们说‘坐着别动,会摔倒’,而应该说‘摔倒了,我会接住你’。”
说着,蓝茵亲自做了个示范。她蹲在滑道底部,朝着坐在滑道上方的叶翊辰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翊辰,你坐着滑下来,别害怕,我在这里接着你。”
叶翊辰立刻像小鸟张开翅膀一样,欢快地飞扑进蓝茵的怀里。
蓝茵紧紧地搂住他,慈爱地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真心夸赞道:“翊辰,你真棒!”
“难怪翊辰最喜欢蓝姐了,蓝姐是最懂他的人!”陈锦瑶由衷地感慨道,“每次和蓝姐在一起,我都能学到很多东西,蓝姐你就是我的偶像!”
早晨八点钟,璀璨的阳光洒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给蓝茵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不过,比起这层外在的光辉,她内在散发的光芒更加耀眼。她就像一个温暖的热源,拥有一种能融化人心的力量。
在这一刻,叶启铭终于相信,蓝茵确实有能力把叶翊辰培养成一匹狼。或许,能否成为一匹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叶翊辰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
户外活动结束,蓝茵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各自班级,这一趟带娃任务算是顺利完成。
此时距离入园高峰期还有段时间,她暂时不用去前台站岗。蓝茵打算去厕所放松一下,刷刷手机偷个懒。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嘴里哼着轻松的小调,脚步轻快地朝厕所走去。走着走着,她隐约感觉身后有个长长的影子跟着。蓝茵猛地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叶启铭,忍不住问道:“孩子在托班里,又不在我屁股后面,你跟着我干嘛?”
叶启铭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跟了一路,仿佛丢了魂儿,连孩子都被抛到了脑后。
这种丢脸的事,叶启铭自然不会承认。他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我来监督你干活,看看你配不配当孩子老师,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蓝茵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我去上厕所,你也要监督?”
叶启铭这才发现自己竟跟着她到了厕所门口,顿时,一抹红晕迅速爬上脸颊。
蓝茵还是第一次见他脸红,那红,恰似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羞恼与纯真,从他轮廓分明的脸颊蔓延到耳根,连性感的喉结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仿佛一直红到了衬衫里面。
蓝茵走进厕所,正要关门,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拉长声音说:“铭哥~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我拉的是红的还是黄的、白的还是绿的?”
叶启铭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捉弄,他伸手挡住门,紧接着一步跨进厕所,迅速关上门。
蓝茵被他一连串快速的动作弄得晕头转向,差点摔倒。叶启铭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在怀里。他微微低头,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居高临下地说:“我进来了,你敢让我看吗?”
29. 心动
叶启铭故意吓唬了蓝茵一番,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模样,不禁志得意满起来。他大踏步率先从厕所走出来,径直回到托班,继续陪着叶翊辰上课。
蓝茵留在了厕所里,刚才的惊吓让她双腿发软,只能无力地坐在马桶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神来,双手撑着马桶边缘,好不容易站起身,打开厕所门,脚步虚浮、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早晨八点半,智启方舟迎来了小朋友入园的高峰期。蓝茵站在前台,就像一个亲切的“吉祥物”。她笑容满面,一边热情地跟家长们打招呼,一边耐心地引导孩子们排好队进行晨检,还时不时提高音量呼叫班级老师来接孩子。
正当她忙得不可开交时,叶翊辰的主班老师陈锦瑶快步走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蓝姐,我有个不情之请。等您这边前台的事情忙完了,能不能来我们托班帮个忙呀?”
换作往日,蓝茵这种古道热肠的人,肯定会一拍胸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可今天,一想到托班有叶启铭这个“煞神”坐镇,她就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于是,蓝茵态度坚决地拒绝道:“不行,这是你们托班内部的事,得自己解决。你去找王芳主管商量商量。”
陈锦瑶一听,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蓝姐,要是主管能帮忙,我何苦来求您啊。您就行行好,就帮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麻烦您了!”
“我不去。”蓝茵斩钉截铁地说道,回想起在厕所被叶启铭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打死她也不想和叶启铭同处一个空间。
“蓝姐!除了您,真的没人敢去帮忙了。您要是不去,这工作根本没法开展啊!”陈锦瑶急得直跺脚,脸上满是焦虑与无奈。
“要帮什么忙?”蓝茵满脸疑惑,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你们配班老师和阿姨今天又没请假,不缺人手啊。”
“是不缺人手,可关键是我、配班老师还有阿姨,我们仨都怕得不行。我们就盼着有个主心骨带着,不然这工作真没法干了!”陈锦瑶一把抱住蓝茵的胳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呜呜,那个孩子家长太吓人了。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干活,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哪点没做好惹他不高兴。而且我还看见他卷袖子的时候,胳膊上全是花臂。他该不会是社会老大吧?我要是不小心对孩子说错一句话,说不定他真会要我命啊!”
叶启铭到底是不是社会老大,蓝茵也不清楚,但她直觉这人肯定不是善类。
她白了陈锦瑶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怕,难道我就不怕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可是,蓝姐,这是您的客户啊。您自己都不想应付的人,凭什么让我们来遭这份罪?”
陈锦瑶见软磨硬泡不管用,索性抱住蓝茵的大腿,撒起泼来:“我不管!反正这客户是您的,您就得负责到底。今天说什么我都得把您拽过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蓝茵被她这死缠烂打的架势弄得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陈锦瑶朝托班走去。
叶启铭嗅觉极为敏锐,远远地,便捕捉到了蓝茵身上那独特的气息,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仿佛被春风拂过。他下意识地放下衬衫袖子,将胳膊上张扬的刺青尽数掩藏起来。
于蓝茵而言,被迫与不想见到的人共处一室,无异于奔赴一场煎熬的刑场。她脸色阴沉,双臂紧紧抱在胸前,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眼前这个令众人畏惧如虎的“煞神”。
蓝茵踏入托班的那一刻,陈锦瑶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气场悄然改变。原本明显向一侧倾斜的无形杠杆,此刻竟微妙地趋于平衡,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悄然调节。
陈锦瑶在心底暗暗惊叹:蓝姐果真气场十足,不愧是大家口中的“社会姐”!
——
有蓝茵坐镇,宛如定海神针般稳住局面,托班的活动得以有条不紊地开展。用过早点后,陈锦瑶带着孩子们开启第一堂课——《塞豆子》。
陈锦瑶精心为每个孩子准备了一盘红豆和一块积木板。课堂上,她耐心引导孩子们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豆子,再小心翼翼地将豆子塞进积木板的孔洞里。通过反复进行两指捏的动作训练,以此锻炼孩子们的手眼协调能力和手指精细动作。
然而,这堂课程存在一个不容忽视的安全隐患——小托班的孩子们可能会误食红豆。操作开始前,陈锦瑶反复向孩子们强调:“红豆不能放进嘴里,否则可能会呛到气管里,引发窒息危险。”可这群天真懵懂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她话语中的深意,对她的提醒置若罔闻。
看着陈锦瑶焦头烂额的模样,蓝茵忍不住挺身而出。她走到小朋友们面前,伸手端起一盘红豆,故意吧唧着嘴巴,脸上露出夸张的馋相,大声说道:“哇!这是什么美味的东西呀?看起来好甜呢!我要尝一个。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特别想尝一尝呀?”
孩子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满是期待,小嘴巴还不自觉地吧嗒着,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甜甜的味道。蓝茵故意卖了个关子:“才不给你们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要自己独享!”
说罢,她当着孩子们的面,将一颗红豆放入口中。瞬间,她的表情陡然一变,变得异常惊恐,双手死死地捂住脖子,嘴巴里发出“嗷嗷嗷”的声音。她满脸痛苦,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真的被红豆呛到了。两分钟后,她“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孩子们急促的呼吸声。
“老师你怎么了啊!”
“呜呜,老师她死了!”
孩子们见状,瞬间哭成一团。
看着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孩子们,蓝茵适时地假装咳嗽起来。几声咳嗽过后,她从嘴里吐出一颗红豆。她用劫后余生的神情看着泪眼汪汪的孩子们,声音沙哑地说道:“都怪我不听陈老师的话,乱吃东西,差点就被这颗红豆呛死了,幸亏我把它咳出来了!小朋友们,你们说,红豆能不能放进嘴巴里吃啊?”
“不能!”
“不能!”
孩子们整齐划一地大声回应,那清脆的童声中带着坚定,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让他们彻底明白了危险。见目的达成,蓝茵赶忙退到一旁,脚步轻快,把主导权交还给陈锦瑶。
陈锦瑶这下彻底放心了,冲蓝茵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地问道:“蓝姐,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到的呀?”
“生活如戏,全靠演技!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蓝茵故作高深地说道。
“说点实在的。”
“孩子这个年龄段,思维主要是具体形象思维,理解不了太抽象的概念,所以咱们得给他们呈现能直接感知的具体形象。你嘴上说一万遍,都不如亲自用肢体动作演示一遍。”
看到陈锦瑶若有所思的样子,蓝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其实很简单,你把自己也当成孩子,用孩子的方式和他们相处,放松一些,你开心,孩子也开心,这样就挺好。”
叶启铭缓缓摩挲着下巴,深邃的眼眸如幽潭般,神色莫测地凝视着蓝茵。
只见她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丝毫刻意表演的痕迹,完全是率性而为,自然洒脱。
与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截然不同,蓝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世俗罕见的纯粹气质,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中显得格外耀眼。
明明她好似狡黠的狐狸,拥有看透世事的敏锐智慧,具备洞明人心的精巧机谋,但那澄澈的眼神、纯真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她天真无邪。
这份天真,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干净而温暖,竟隐隐透着几分可爱。
就像被一只柔软的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叶启铭只觉心口蓦地一阵酥软,那异样的感觉如涟漪般在心底扩散开来。
蓝茵被叶启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忙撇过眼神,让目光聚焦于孩子们身上。
《塞豆子》的课程顺利结束,孩子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紧接着,便到了每天上午9:45准时开始的大堂律动时间。
在智启方舟,这可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所有托班的小朋友们齐聚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他们跟着有趣的手指操音乐,欢快地律动,那场面十分壮观,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仿佛要将大厅的屋顶都掀翻。
蓝茵手持手机,全神贯注地负责现场直播。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蹲下身子捕捉着孩子们每一个可爱的瞬间,就为了让直播间里的家长们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孩子活泼的模样,真切地感受到园所里蓬勃的氛围。
这其实也是园所的一种独特营销方式,还真有不少客户是通过直播间被吸引,慕名而来报名的。
直播过程中,蓝茵一边专注地操作着手机,一边快速地浏览着直播间里家长们的留言。她反应敏捷,眼神灵动,不管家长们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她都能迅速思考,及时给出反馈,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容。
而叶启铭则静静地偏坐在一隅,他微微眯着眼睛,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接触,细细揣度着蓝茵这个人。
他看得出来,蓝茵和那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人一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然而,她丰富的社会经验和深厚的生活阅历,不仅没有让她变得世俗,反而更加衬托出她天真本质的难能可贵。
她就像在淤泥之中绽放的最纯洁的花朵。她正如孟子口中所说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亦如明朝李贽所描述的“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她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明暗随心,自在唯我。
这一刻,叶启铭似乎理解了沈筠潇为何会对她如此痴迷。
——
大堂律动结束后,孩子们迎来了生活实践课——《观察植物》。智启方舟虽不像幼儿园有物产丰富的植物角,但户外的架子上也摆放着不少生机勃勃的绿植,足以供孩子们观察探索。
陈锦瑶微笑着,耐心地教孩子们认识绿萝、吊兰、文竹、风信花这些常见植物。看着孩子们那一个个充满好奇、小手闲不住的模样,她又手把手地教他们薅草。
蓝茵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飘忽,想去厕所打发时间,可又躲不开叶启铭如影随形的“实时监控”。无奈之下,她只能留在这里,看着手中的杂草,仿佛那就是叶启铭的头发,泄愤似地一把薅起来。
忽然,蓝茵眼睛一亮,激动地大喊起来,声音清脆响亮:“有虫子!好大好胖的一条虫子!”那声音瞬间吸引了小朋友们的注意力,他们像一群小蜜蜂似的,纷纷围了过来。
蓝茵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地用手指将虫子捏起来,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看着虫子慢悠悠地爬动。
小朋友们大多没怎么见过虫子,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好奇,稀罕得不得了。他们你摸一下,我摸一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玩得不亦乐乎。
陈锦瑶一看到这种虫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她双手抱在胸前,远远地避开蓝茵,嘴里嘟囔着:“蓝姐,你恶不恶心啊,这种虫子你也下得去手!”
原来陈锦瑶怕虫子啊,蓝茵的玩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用两根指头捏着虫子的尾部,甩着虫子长长的身体,像个调皮的小魔女般向陈锦瑶跑了过去。
陈锦瑶被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尖叫。她逃她追,整个场面热闹非凡。最后,陈锦瑶缩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抱头,可怜巴巴地求饶:“蓝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恶心了!蓝姐你饶了我吧!”
蓝茵逗弄了陈锦瑶一番后,玩性大发,又去逗弄配班老师和阿姨。大家被她追得四处逃窜,欢笑声回荡在整个户外场地。
玩着玩着,蓝茵鬼使神差地拎着虫子,来到了叶启铭面前。她心里打着坏主意,想看这张帅脸受惊吓的模样。
幼稚!一只虫子就想吓到自己?
叶启铭心中暗自不屑,不假思索地抬起右手,伸出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在虫子的肚子上轻轻一捏。瞬间,虫子绿色的胆汁被挤了出来。
蓝茵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发问,声音里满是心疼:“毛毛虫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捏死它?”
叶启铭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瞬间僵硬了,就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
恶魔般的笑容近在眼前,蓝茵心中一紧,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多吐露一个字,下一秒自己就会像那条被捏死的毛毛虫一样,命丧当场。
可是,那么可爱的毛毛虫,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变成蝴蝶了,养在托班里还能给小朋友们观察……结果,被他一手就捏死了。
蓝茵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委屈,眼眶渐渐泛红,就像一朵被风雨打湿的花朵。
看着泫然欲泣的蓝茵,叶启铭忽然心里好慌,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就是一条毛毛虫吗?他家老宅里、别墅里多的是,她若是喜欢可以过去随便抓!
可是这种话,他就是说不出口。
——
生活实践课结束了,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上写满兴奋,晶莹的汗珠如细碎的珍珠般闪烁。蓝茵和老师们一起领着孩子们回到托班,为他们擦拭汗水、递上温水。
就在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时,“轰隆”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这份安宁。康乔小朋友好似一座僵硬的雕塑,直直地向后仰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锦瑶、配班老师和阿姨都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经验丰富的蓝茵却如闪电般反应过来,瞬间来到康乔身旁,刚蹲下身子,准备探一探孩子的生命迹象,便见康乔双眼一翻,小小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蓝茵深知危险,怕孩子咬到自己的舌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眼疾手快,将两根手指果断伸进孩子嘴里。神志不清的康乔一口咬下,那疼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蓝茵全身,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啊!”
随后,康乔牙关紧闭,脖颈僵硬,双眼不停翻白眼,四肢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被邪祟附身。蓝茵的手指几乎被咬断,但她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打120!陈锦瑶,快打120!”
陈锦瑶双腿发软,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地拨通电话,语无伦次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挂掉电话,看到孩子嘴角渗出鲜血,意识全无的模样,陈锦瑶只觉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漫长的两分多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康乔的抽搐终于停了下来,身体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下来,牙关也松开了。
蓝茵抽出满是鲜血的手指,匆匆查看孩子的生命体征后,稍稍松了口气。她轻柔地解开孩子衣服的扣子,将孩子的身体侧躺好,柔声说道:“别紧张,应该只是惊厥了。你去拿个体温计来,我给孩子测测体温。”接着又关切地询问,“孩子有没有高热惊厥的既往病史?早上晨检的时候体温正常吗?这两天有没有生病?”
“只是惊厥吗?惊厥怎么这么吓人啊?呜呜……”陈锦瑶哽咽着拿来体温计,“没听说她有惊厥史,早上晨检体温正常,不然也不会让她入园了。这两天她有点不舒服,她奶奶说有点感冒,让我们多给她喝点水。”
“你快打电话给她家长,问清楚情况。”
给孩子量体温时,蓝茵的心猛地一沉,孩子面色惨白如纸,四肢冰冷如霜,好似没了呼吸。
蓝茵瞬间判断情况危急,孩子可能呼吸骤停了。她迅速将康乔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叠,稳稳地按在孩子两乳.头连线中点,开始有节奏地进行胸外按压,嘴里默默计数:“1、2、3……”
豆大的汗珠从蓝茵额头滚落,浸湿了她的衣衫,但她的眼神始终坚定如磐,一刻也不敢懈怠。按压30次后,蓝茵深吸一口气,迅速捏住孩子的鼻子,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在孩子嘴上,缓缓吹气,目光紧紧盯着孩子胸部的起伏。
一次、两次……每一次人工呼吸都寄托着生的希望。陈锦瑶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双手揪紧衣角,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也停滞不前。蓝茵机械地重复着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的动作,手臂渐渐酸痛麻木,力气也在一点点消逝。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想到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可能就此消逝,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边按压,一边悲切地呼喊:“乔乔!乔乔!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此时的康乔,仿佛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一刻,蓝茵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如天使降临。
叶启铭站在不远处,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慑住了。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蓝茵身上,眼神中满是动容,心脏随着蓝茵的每一个动作而剧烈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康乔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喘息。蓝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她没有丝毫懈怠,继续密切观察着孩子的情况。
这时,外面传来了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很快,医护人员冲进了托班,将康乔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主班老师陈锦瑶和托班主管王芳一道跟了过去。
康乔奶奶过来的时候,得知孩子已经跟着救护车走了,如同魔怔一般地絮叨着:“怎么会这样啊?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原来,康乔是早产儿,体质差,只要发烧超过38度就会产生惊厥,所以只要她体温有一点异常的时候,就要吃退烧药控制。当初报名的时候,为了让孩子顺利入托,所以康乔父母选择性隐瞒了孩子的病史。孩子这两天都在感冒,早晚都有点低烧,康乔奶奶早上给孩子喂了退烧药,见她精神良好,便将她送来上学,只嘱咐老师多给孩子喝水。也是巧了,户外上课的时候,可能是孩子剧烈运动,加上太阳照射的原因,孩子体温升高了,所以发生了这次意外。
这简直就是在拿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老师们又气又急,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康乔奶奶来。
从业这么多年,蓝茵见过各种各样奇葩的家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当生活的节奏不断加快,时代赋予人们的任务日益加重,大多数成年人被耗尽了精力,没有余力去照顾和教育孩子。因此,全民早教成为大势所趋。
作为早教工作者,蓝茵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因为这关乎着一个家庭的未来,乃至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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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的未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目光深邃,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叶启铭被她的光芒所震撼,目睹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这一刻,她的身影显得如此高大。
她身材娇小玲珑,本与“高大”二字并不相称,可在叶启铭眼中,她的形象却无比高大。
这高大中,还透着一种高贵。
她配得上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叶启铭感受到了内心澎湃的心动,他甚至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今天没让沈筠潇过来,没让他看到这一幕。
——
意外事故平息后,便到了孩子们吃饭散步、准备午睡的时段,这也是一天里最为忙碌的时刻。
蓝茵此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瞧着那被热心同事包扎得像粽子一般的右手,她满心都是崩溃。
这下可好,莫说刷手机,就连上厕所脱裤子都成了令人头疼的难题。
众人皆在忙碌奔波,唯有蓝茵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用那笨拙的左手划拉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
待孩子们都进入梦乡,蓝茵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开会通知,将所有老师都召集到了大厅。
这堪称有史以来老师们参会最为积极的一次,就连平日里惯爱偷懒耍滑的“潇洒哥”——开心老师,也破天荒地准时到场。
大家神情肃穆,今日这场意外着实把所有老师吓得不轻。倘若孩子真在这儿出了事,那他们每位老师都难辞其咎。
在这一刻,老师们才真切地领悟到,急救常识和临场反应能力,远比他们在学校里所学的那些专业知识重要得多。
今日的蓝茵,无疑成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见大家都满怀学习热情,蓝茵自然是毫无保留,将自己所知的急救常识尽数分享出来。
严肃的话题聊完,众人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开始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叶启铭等叶翊辰睡熟后,便轻轻起身离开了托班。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循着蓝茵的气息,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待看到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他便在靠近大厅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以性格豪爽闻名的欢欢老师,眼尖地瞥见了“大号圆柱体”的主人——叶启铭。联想到蓝茵上次酒后乱性的那记强吻,她的八卦之心瞬间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立刻脑补出了一场激情大戏。
欢欢老师眼珠一转,故意提高音量说道:“蓝姐,你说的人工呼吸方法,光讲理论可不行,没有实战演练,我们根本学不会呀!你给我们现场演示一番呗!”
蓝茵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她胸脯一挺,双手叉腰,豪迈地说道:“行啊,你们谁愿意上来,我立马给你们表演嘴对嘴人工呼吸!”
见蓝茵那副真要付诸行动的架势,在场的女老师们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欢欢老师不怀好意地说:“开心老师,你就牺牲一下你的男色,让蓝姐演练演练呗!”
这帮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啊?
看着眼前这群“洪水猛兽”,开心老师不禁瑟瑟发抖:“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好男人,你们可别来害我!”
蓝茵一脸无语:……我有这么恐怖吗?
“是你们自己不愿意上的,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们自己回家找对象练去吧!”蓝茵说完,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
欢欢老师觑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叶启铭,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故意扬着声音说道:“蓝姐,你那次强吻的对象不就站在那儿嘛!把他请过来,让你好好演示一番人工呼吸呗!反正你们都亲过一回,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嘛!一回生二回熟,就当再熟悉熟悉。”
“谁想亲他?”蓝茵脸颊绯红,急忙反驳,声音却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顺着欢欢老师的目光,蓝茵看到了昏暗灯光下,叶启铭投射在地板上的修长影子,那影子显得如此伟岸,既让人感到一丝恐惧,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如同他身上的刺青一般,危险却又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见欢欢老师一脸不信,还带着几分戏谑的模样,蓝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中暗暗懊恼:难道自己对他的那点心思,真的已经这么明显了吗?仿佛全世界都看穿了她心底的渴望。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又何止是觊觎他的嘴唇。他身上的每一处,从深邃的眼眸到挺拔的身姿,都让她垂涎不已,她渴望能拥有他的全部。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她名义上还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身为一名早教老师,却对孩子的家长产生这样的念头。要是这件事情被人揭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不说自己会身败名裂,就连孩子也会受到牵连,名声扫地!
她知道,自己欠叶启铭一个解释,更欠自己一个果断的决心。
为了证明自己对叶启铭真的没有非分之想,蓝茵硬着头皮,对着那道暗影说道:“那天我喝多了,脑子糊涂,没看清楚就亲错人了,我想亲的人不是他。”
叶启铭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她就差没直接说出“我想亲的人是沈筠潇”这句话了。
“大家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谣言就到此为止。开玩笑也要有个度,要是这事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不仅会损害家长的名声,咱们园所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咱们是一个整体,别为了一时嘴上痛快,害了大家。”蓝茵严肃地警告着众人。
看着蓝茵这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叶启铭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仿佛跟他扯上关系,是这世上最丢人的事情。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不禁问自己:自己有这么差吗?
他见过太多女人对自己投来爱慕的目光,可还是头一回遇到像蓝茵这样对他避之不及的女人。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报应他过去肆意伤害过无数女人的芳心,现在轮到他被女人伤害了。
“活该啊!”叶启铭在心里自嘲着,那滋味,就像一把无形的软刀,一下又一下地在他的心脏处割磨,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
临近幼儿园的放学时间,蓝茵正打算起身去幼儿园接儿子。陈锦瑶见状,赶忙上前,一脸关切地说:“蓝茵,你手伤成这样,骑车多不方便啊,还是我去帮你接孩子吧。”她态度坚决,蓝茵推辞不过,只好应了下来。
陈锦瑶顺利把蓝泽宇接到了智启方舟。为了哄孩子开心,她还特意给蓝泽宇点了一份肯德基。蓝泽宇其实不太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但他懂事地没有拒绝陈锦瑶的一番好意,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便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重新包装好,心里想着留着晚上带回家给妈妈吃。
下午四点半,亲子课的上课时间到了,前台瞬间热闹起来,家长们陆陆续续前来。蓝茵站在前台,满脸笑容地迎接每一位家长,一会儿解答问题,一会儿指引方向,忙得不可开交,连自家孩子都顾不上了。
蓝泽宇远远地望着妈妈忙碌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担忧。他心疼妈妈手上的伤,可又知道现在过去只会让妈妈分心,便只能在大厅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不安地徘徊着,时不时朝妈妈的方向看上一眼。
此时,叶启铭正准备带着叶翊辰回家。他从托班出来,路过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孤独的少年身影。那少年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蓝泽宇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叶启铭。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蓝泽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有些紧张又带着几分坚定地说:“叶叔叔,我有东西给你,你跟我来一下。”
叶启铭心中满是好奇,这孩子究竟要给自己什么东西呢?他跟着蓝泽宇走到一旁。蓝泽宇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到叶启铭面前。
叶启铭接过信封,正准备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这时,蓝泽宇略带忐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叔叔,可以等你回家再打开吗?”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对于这样小小的请求,叶启铭自然不会拒绝,他点了点头。可他的心里却不免泛起了一丝期待,这信封里到底装着什么呢?拿在手里,感觉硬硬的、很厚实,难道是这孩子给自己写的一封信?
从蓝茵那里受的委屈,仿佛都被孩子的这个暖心举动弥补了。
一路上,叶启铭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似在与自己进行一场意志力的较量。终于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如约打开信封。
只见一张3999元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卡滑落而出,还有一堆五元、十元的纸钞散落一旁。无需细数,他便明白,这些纸币凑成的,正是那节体验课的费用。
他送出的心意,被孩子原封不动地退回。
望着这些东西,叶启铭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划过。这孩子,是如此急切地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吗?和他妈妈,竟是如出一辙啊。
一股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在他心中翻涌,他猛地伸手,愤怒地将那张3999元的卡掰成两段,那清脆的断裂声,宛如他心中那一丝期待破碎的哀鸣。
30. “爸爸”这个称呼
翌日,幼儿园迎来了家长半天开放日。
能和爸爸妈妈一同上课、做游戏,可是小朋友们心心念念的事儿。
蓝泽宇深知妈妈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压根没跟妈妈提开放日这件事。像往常一样,他背着书包和妈妈在幼儿园门口挥挥手,便走进了幼儿园。
他早有心理准备,这次开放日没有家长陪伴。他低着头,默默地朝着自己的班级走去。
蓝泽宇和刘子轩前后脚进了教室,赵老师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子轩,今天是爸爸陪你,还是妈妈陪你呀?”赵老师温和地问刘子轩。
接着,她又看向蓝泽宇,轻声问道:“泽宇,你妈妈今天会来陪你吗?”
善解人意的赵老师向来细心,在蓝泽宇面前,她从不会提及“爸爸”这个词,仿佛生怕戳到孩子的痛处,让这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感到难堪。
然而,赵老师越是小心翼翼,蓝泽宇就越发觉得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孤独和难受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我妈妈要上班,没空来。”蓝泽宇面无表情地回答。
没有父亲陪伴、母亲又无暇顾及,这样的孩子总是让人多几分心疼。赵老师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蓝泽宇没留意到,教室一角,三位老师正小声地议论着:
“有些家长真是一点都不配合工作!每次家长会、家长开放日、春游秋游,还有节目演出,就没见她参加过!一问就是要上班挣钱,说得好像国家领导人都没她忙似的!”
“这可是幼儿园最后一次家长开放日,别的家长都来,就她不来!到时候,别的孩子都有家长陪着,就她家孩子孤零零的,这对孩子心理伤害多大啊,怎么就不替孩子想想呢?”
“工作固然重要,但孩子成长中的重要时刻也不能缺席啊,孩子的童年可就这么一次!”
“也别这么说,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孩子的?他们家情况特殊,孩子妈妈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是外地人,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说不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能把孩子培养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别怪我说话难听,没条件就别生孩子,让孩子来到这世上遭罪,还不如不来。”
距离家长入园的时间越来越近,孩子们兴奋得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热烈地交谈起来。
“今天我妈妈跟我穿的都是艾莎公主的裙子,待会你们就能看到啦,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
“我爸爸是警察,他今天答应我,会穿警察制服过来!看到警察,你们可别害怕哈,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抓你们的!”
“我爸爸是外科医生,他跟我说,做完早上的第一台手术后就立马赶过来陪我!”
“我爸爸为了我,把今天飞往北京的机票都退了,他说赚钱哪有我重要!”
“今天我爸爸妈妈会一起来陪我,他们就盼着我能做最幸福的孩子。”
“我爸爸……”
“我妈妈……”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笑声和欢呼声在教室里回荡,唯独蓝泽宇被冷落在一旁。
自从被老师警告后,大家不再明目张胆地说“蓝泽宇没有爸爸”,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就把这事忘了。
每一句话都没有直接提及“蓝泽宇没有爸爸”,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蓝泽宇的心。
蓝泽宇在心里默念着孟子的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借此平息内心的委屈和痛苦。
——
叶启铭昨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张被蓝泽宇退回的3999元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卡,像阴影一样在他梦里挥之不去。
他清楚蓝泽宇家境贫寒,根本承担不起长期学习编程的费用。所以当初送出这张体验卡时,他就已打定主意,要长期资助这孩子在机器人编程之路上走下去。
蓝泽宇虽然只上了一节体验课,但在课堂上的表现却十分亮眼。他能精准地吸收每一个知识点,迅速捋清其中的逻辑关系,还在脑海里进行全面且深入的分析与推理。
他展现出的编程思维能力、实践操作能力和创新创造能力,远超同龄人。他的大脑就像一台性能卓越、精准高效的智能处理器,运转速度快得惊人。
叶启铭相信,假以时日,这孩子必定能成为编程领域的天才。尽管蓝泽宇才刚入门,还处于认识机器人构造和学习ScratchJr图形化编程工具的启蒙阶段,但叶启铭已经从他身上看到了弯道超车、脱颖而出的潜力。他打算接下来请最专业的培优导师,提前教孩子Python编程语言、ROS机器人操作系统、机器人动力学知识以及Dijkstra编程算法等内容。
可如今,他这天才打造计划才刚刚启动,就遭遇挫折,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呢?
绝对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个计划就此夭折。
他要找蓝泽宇当面问清楚原因。
于是,叶启铭放下手头的工作安排,早饭一吃完,就开着劳斯莱斯来到了蓝泽宇的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热闹极了,家长们都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就像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庆典。叶启铭站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的交谈,得知今天原来是幼儿园家长半天开放日。
一瞬间,他心里有了主意。
八点半,保安打开学校大门,家长们像潮水一样涌了进去。叶启铭收敛了自己平日里强大的气场,混进上百号家长的队伍里,跟着往前走。
保安一脸严肃,挨个询问家长:“这位家长,您家孩子在哪个班级?叫什么名字?请在这边签个字。”
轮到叶启铭时,他声线沉稳,清晰地说道:“我找大三班的蓝泽宇。”
“您是蓝泽宇爸爸啊!”梓彤妈妈惊讶地叫出声,声音大得像炸雷在人群中响起。她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叶启铭。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他身姿挺拔,像一棵苍松;面容刚毅冷峻,深邃的眼眸里透着睿智和沉稳。他的穿着十分考究,笔挺合身的精致西装,每一道褶皱都尽显奢华;锃亮的皮鞋,能清楚地映出周围人的倒影。
看到叶启铭,梓彤妈妈明白了,蓝泽宇那鹤立鸡群的气质、自信满满的气场是从哪儿来的了。
“果然能生出小奥特曼的,只有大奥特曼!”梓彤妈妈心里暗暗感叹。这时,她相信蓝泽宇妈妈没说谎,蓝泽宇真有个这么出色的爸爸。
不过,蓝泽宇爸爸真的是卧底警察吗?
看看他这一身成功人士的打扮,连头发丝都仿佛散发着“贵气”,梓彤妈妈打心底里怀疑他卧底警察的身份。
无意间,梓彤妈妈瞥见了他西装上的钻石袖扣,那璀璨的光芒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这袖扣和她之前在奢侈品专柜视频里看到的价值440万美元的袖扣极为相似,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叶启铭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道不礼貌的目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寒夜中突然出鞘的利刃,冰冷而犀利,直直地刺向梓彤妈妈。
就在这一瞬间,梓彤妈妈只觉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击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曾四处散布“蓝泽宇没有爸爸”的谣言,想起自己为了那点微薄的提成,厚着脸皮给蓝泽宇妈妈说媒,却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
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梓彤妈妈,她脸色变得煞白,双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此刻,她再也不敢怀疑叶启铭的卧底身份了。看着他浑身散发的气派,梓彤妈妈心想,这或许是为了掩饰卧底身份而故意做的伪装,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卧底总能巧妙地随意切换身份。
从这一刻起,梓彤妈妈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蓝泽宇的爸爸,那个神秘而令人敬畏的卧底警察。
回想起过往和蓝泽宇一家产生的过节,梓彤妈妈咬了咬牙,横下心来,暗自决定:今天说什么都得在蓝泽宇爸爸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多刷点好感,好弥补之前的过错。
由于从未有人见过蓝泽宇爸爸的模样,再加上梓彤妈妈在一旁帮忙证实,大家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叶启铭是蓝泽宇的爸爸。叶启铭就这样轻松地以“蓝泽宇爸爸”的身份进入了校园,还顺利找到了自己的“组织”——站在了大三班家长的人群中。
——
在引导老师的带领下,家长们依次参观着孩子们的艺术作品,有色彩斑斓的手抄报、精致细腻的剪纸、独具匠心的手工和栩栩如生的泥塑等等。还有那一面面班级的荣誉奖状,皆是孩子们成长道路上的有力见证。
其中,有不少是蓝泽宇用心创作的作品和赢得的荣誉。叶启铭静静地站在这些作品前,一种奇妙而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自己真的穿越时空,参与到了蓝泽宇那段纯真美好的童年时光中。
其他家长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让叶启铭油然而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他突然觉得,当蓝泽宇的“爸爸”似乎也挺不错。
参观结束后,叶启铭跟着队伍缓缓朝教室走去。越接近教室,他心里就越紧张,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他的心。他一下子迷茫了,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面对蓝泽宇,更不知如何解释这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吃过早点,到了家长进班的时间。随着家长们嘈杂的谈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蓝泽宇表面故作镇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内心却紧张到了极点。他用力将指甲掐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慌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
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害怕面对“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陪伴,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的场景,更害怕从别人眼中看到怜悯的目光,那种目光就像一把把软刀子,伤人于无形。
家长们一拥而入教室,原本宽敞明亮的教室瞬间变得拥挤而压抑,连空气似乎都被挤得变了味。蓝泽宇只感觉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将头埋得很低,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与这个让他不安的世界隔离开来。
“泽宇,看,你爸爸来了!”梓彤妈妈扯着高亢的声音突然喊道。为了在蓝泽宇爸爸面前多刷点好感,她故意装作和孩子很熟络的样子,热情地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被称作“蓝泽宇爸爸”的叶启铭微微一愣,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爸爸来了?”蓝泽宇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抬起头。
发愣间,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叶叔叔。叶叔叔高大的身影,犹如黑暗中的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教室。
蓝泽宇愣住了,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微微张开嘴巴,眼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梓彤妈妈热情地走上前,一把拉住蓝泽宇的胳膊,将他带到“他爸爸”面前,脸上堆满笑容说道:“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见到爸爸肯定激动坏了吧?”
就这样,莫名其妙多了个“爸爸”的蓝泽宇,和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的叶启铭,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两人都沉默着,谁都不想先解释这个误会,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最后,谁都没有解释,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父子俩”,并排坐在一起。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迷迷糊糊的,仿佛置身于一场奇幻的梦境中,不知所措。
“哇!蓝泽宇爸爸好帅啊!爸爸,你什么时候能长得这么帅呀?”
“妈妈,你什么时候给我换个像蓝泽宇爸爸这么好看的爸爸呀?”
“喂,蓝泽宇!你问问你爸爸还缺不缺女儿,我想给他当女儿!”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小声议论,蓝泽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骄傲。叶叔叔不仅满足了他对“爸爸”的所有美好想象,还让他在同学面前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尊严,满足了一个男孩子小小的虚荣心。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蓝泽宇希望这个梦能做得久一点。
——
九点钟整,在一片翘首以盼中,班级活动正式拉开了帷幕。
讲台上,赵老师笑容灿烂,她先热情洋溢地致辞,向到场的全体家长表达了最诚挚的欢迎。随后,大屏幕亮起,一段精心剪辑的视频开始播放。视频带着大家一同回顾了孩子们三年来的成长与蜕变。画面中,当初那些懵懂无知的小豆丁,如今已成长为自信满满的小小少年,每一个瞬间都洋溢着温暖与感动。最后,赵老师目光温柔而坚定,对即将步入小学的孩子们寄予了深情的厚望。
开场白结束后,赵老师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蓝泽宇,又留意到他身旁气质出众的“爸爸”,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她轻拿起话筒,声音清脆悦耳:“今天呀,咱们班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奥特曼’爸爸。为了守护世界、保护人类,他错过了孩子成长中的许多重要时刻。不过现在,看到孩子如此优秀,我想他心里一定有好多心里话想对孩子说。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蓝泽宇爸爸上台讲两句!”
刹那间,雷鸣般的掌声在教室里回荡。大家满是好奇与期待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叶启铭身上。
叶启铭一脸茫然,脑海里全是问号:这情况也太莫名其妙了!他不过是来临时客串一下,又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能有啥特别的感慨呀?
只见叶启铭满脸都写着“拒绝”,蓝泽宇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下一秒就把真相说出来,然后甩袖走人。
蓝泽宇害怕极了,生怕自己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叶启铭的衣角,用小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叶……爸爸,你就随便说两句就行,求你了。”
一声“爸爸”,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在叶启铭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再看到蓝泽宇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叶启铭的心瞬间变得无比柔软,好似被棉花糖轻轻裹住。
不就是说两句话嘛,这有啥难的。
叶启铭立刻拿出开会时的威严气势,昂首挺胸,迈着大步走上讲台。他站在台上,面对台下密密麻麻的孩子和家长,微微颔首,露出一抹自信又温暖的微笑。
目光交汇间,许多话语如同潺潺流水般,不由自主地从他口中涌出:“在这里,我想郑重地告诉蓝泽宇,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值得被所有人疼爱与呵护。在我眼里,你独一无二,拥有无人能及的天赋、万里挑一的智慧和钢铁般坚强的意志。你的未来,就像那广袤无垠的星辰大海,充满了无限可能。勇敢地展翅高飞吧,孩子,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番话情真意切,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每个人的心中。家长们感同身受,不少人眼眶都红了,被这真挚的情感深深打动。
此刻的叶叔叔,就如同真正的奥特曼一般,带着光芒降临到蓝泽宇的世界,将他从孤独与失落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蓝泽宇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被点亮了一盏明灯,从此再无缺憾。
话说完,叶启铭走下讲台。他看到蓝泽宇感动得眼眶泛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然后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
最让人期待的亲子活动时刻终于来临。在赵老师的带领下,家长和孩子们如同欢快的溪流般涌入操场。
操场被精心布置成了一个梦幻的童话王国,各式各样的卡通造型障碍物星罗棋布。这次游戏的规则简单又刺激:家长要背着孩子,在不撞倒那些可爱“小精灵”似的障碍物的前提下,互撕对方背上的名牌。最终,撕下名牌最多且坚持到最后的组合,就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家长们纷纷蹲下身子,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好似经过精心编排。孩子们则像活泼的小猴子,欢快地跳到家长背上。大家各个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打响。
然而,叶启铭和蓝泽宇却站在一旁,迟迟没有行动。毕竟叶启铭并非蓝泽宇的亲生父亲,蓝泽宇心里有些打鼓,哪敢随意趴在他背上。再瞧瞧叶启铭身上那套笔挺的西装,精致的剪裁、昂贵的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蓝泽宇暗自担心,要是弄脏了这西装,自己可赔不起。
他正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退出游戏时,只见叶启铭动作优雅地解开西装扣子,将西装潇洒地甩到一边。随后,他稳稳地蹲下,双腿扎成一个牢固的马步,宽阔的后背仿佛一座坚实的山峰,让人莫名心安。
“游戏要开始了,你快点,我可不喜欢输。”叶启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蓝泽宇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期待,轻轻爬上了叶启铭的背。
叶启铭用有力的双臂稳稳托住蓝泽宇的双腿,站起身来,轻声叮嘱:“抱紧我的脖子。”蓝泽宇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夹杂着他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蓝泽宇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此刻的叶启铭,在蓝泽宇眼中宛如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浑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崇拜。
叶启铭背着蓝泽宇,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般稳稳地立在操场中央。蓝泽宇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所有的挑战在他眼中都变得微不足道。
游戏一开始,叶启铭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敏锐。他目光如炬,迅速捕捉到了对手的破绽,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蓝泽宇也毫不逊色,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名牌。对方完全没料到这对组合如此默契,呆立在原地,一脸惊愕,还没等缓过神来,名牌就已经被蓝泽宇扯了下来。
“耶!”蓝泽宇兴奋得欢呼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叶启铭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迷人。
可就在他们沉浸在喜悦中时,危险悄然降临。几个家长组成了“联盟”,从后方悄悄包抄过来。
但这些小伎俩在叶启铭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反应迅速,背着蓝泽宇灵活地转身,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紧接着,他如同愤怒的公牛般朝着对手冲去,强大的气场吓得对方连连后退,“联盟”瞬间土崩瓦解。
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叶启铭和蓝泽宇配合得天衣无缝,如同战场上的最佳拍档。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撕下了所有对手的名牌,赢得了这场游戏的胜利。
操场上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孩子们如同簇拥明星的小粉丝,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羡慕之色。那一刻,蓝泽宇的内心被骄傲填满,这骄傲宛如璀璨的星光,将他小小的心房照亮。
当蓝泽宇从叶启铭背上滑下来时,叶启铭心中竟莫名涌起一丝淡淡的不舍,仿佛失去了一份无比珍贵的温暖。
还没等他好好品味这种感觉,下一个游戏——二人三足便紧锣密鼓地开场了。
老师走上前来,细心地将他们相邻的脚绑在一起。当两人的身体不经意地微微靠近,叶启铭竟感觉彼此的心跳仿佛达成了奇妙的同步,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开来。
站在起跑线上,叶启铭和蓝泽宇眼神坚定,全神贯注地做好了冲刺准备。其他几组家长和孩子同样严阵以待,现场的气氛紧张得好似一根即将绷断的弦。
随着清脆的哨声响起,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叶启铭和蓝泽宇迈出的每一步都整齐而有力,他们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蓝泽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跟随叶启铭的节奏。在他们眼中,唯有那象征着胜利的终点线熠熠生辉,其他对手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
最终,他们毫无悬念地冲过了终点线,又一次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回头望去,其他家长和孩子早已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蓝泽宇兴奋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下子蹦了起来。他猛地扑进叶启铭的怀里,大声欢呼道:“爸爸,我们又赢啦!”那声音里满是喜悦与依赖。叶启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紧紧地回抱住蓝泽宇,声音有些低沉地回应:“是的,儿子。”
这时,梓彤妈妈满脸羡慕地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今天的表现太默契了,真是上阵父子兵啊!”
“上阵父子兵”这句话,如同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瞬间让他们清醒过来,意识到彼此的实际关系。两人都觉得自己有些越界了,便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
两人拉开距离后,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
就在这时,老师宣布了下一个游戏——搭积木比赛。规则是在规定时间内,家长和孩子合作搭出一个最具创意和稳定性的建筑,得分最高的组合获胜。
他们来到积木区,只见眼前堆积着如山的彩色积木,有超大号、大号、小号和最小号的,积木的体积越小,挑战的难度越大。这些积木仿佛是沉睡的精灵,等待着被唤醒。他们的目光在积木间缓缓移动,最后都落在了那些最小号的积木上。
“你想搭个什么?”叶启铭偏过头,目光带着询问看向蓝泽宇。
毕竟是两人合作,蓝泽宇自然要考虑叶叔叔的想法。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会搭什么?”
“你想搭什么,我都能行。”叶启铭声音沉稳而坚定,让蓝泽宇心里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那就搭擎天柱汽车人吧!”蓝泽宇眼睛亮晶晶的,他一直对擎天柱十分着迷。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有些犯难地说:“没有图纸参考,我一下子可能搭不出能变形的。”
“没事,我会,你跟着我搭就行。我先搭擎天柱的腿,你照着我搭另一条。”叶启铭轻轻拍了拍蓝泽宇的肩膀,这无声的动作给了蓝泽宇莫大的鼓励。
蓝泽宇这才突然想起,叶叔叔有自己的机器人公司,搭这种积木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他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认真地跟着叶启铭开始搭建。
叶启铭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弯下身子,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起微小的积木。他目光专注而深邃,大脑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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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转着,手指就像精密的仪器,忘我地工作着,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蓝泽宇紧紧跟随着他的步骤,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停,同时大脑也在快速思考,根据叶启铭当前的步骤马上就能推理出下一步动作,仿佛他们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传递着彼此的思维。
其他组的家长和孩子们也都在紧张忙碌着,现场只能听见积木相互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低声讨论声,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老师们在场地里来回走动巡视,手中的手机闪光灯不时闪烁,记录着这珍贵的时刻。当镜头扫到蓝泽宇和叶启铭这一组时,赵老师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从来没见过配合如此默契的组合,他们就像共用同一个大脑和神经中枢的机器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配合得完美无缺,那不可思议的默契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很快,擎天柱的腿搭好了,接着是胳膊、身体,最后是脑袋。当全部合体完成,一个完整的擎天柱傲然挺立在他们面前。
叶启铭轻轻扭动了一下枢纽处,只见擎天柱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从威风凛凛的机器人缓缓变成了一辆酷炫的汽车。
不用说,他们又一次在比赛中夺得了第一名。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大家簇拥在一起,齐声喊着“三、二、一”,随着快门声响起,一张大合照定格下了此刻的欢乐,也为今天的活动画上了句号。
赵老师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做了一番总结发言后,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活动结束啦,家长们可以回家咯。要是着急工作的,现在就可以去忙啦。孩子您可以带回家,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上学,家长朋友们自行决定哈。”
话音刚落,绝大部分孩子欢呼着蹦蹦跳跳地跑到家长身边,拉着家长的手准备离开。只有寥寥几个孩子留在原地,蓝泽宇便是其中之一。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脑袋低低地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神里满是失落。
分别的时刻悄然来临,伤感如潮水般涌上蓝泽宇的心头。他用力咬着嘴唇,试图压抑这份情绪,可那股伤感却越发汹涌。他眼眶渐渐泛红,连忙别过脸,偷偷用手抹了抹眼角。
叶启铭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兜,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少见的落寞。他平时很少这么感性,但今天这场活动,还有和蓝泽宇之间默契的配合,让他格外珍惜这段相处的时光。此刻,离愁别绪如同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他的心,仿佛这次分开就再也无法相见。
突然,叶启铭猛地抬起头,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张3999元卡的事还没来得及问蓝泽宇。要是就这么无功而返,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原本已经准备抬脚离开的他,猛地停下脚步,迅速回头看向蓝泽宇。
只见他眼睛微微睁大,嘴角带着一丝紧张又期待的微笑,脱口而出:“儿子,你要跟我走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上海金茂大厦的铭记智能机器人公司吗?我可以带你去。”
蓝泽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叶启铭含笑的眼睛。那目光中饱含着期待与热忱,让他没来由地选择相信。
可很快,他就想到,叶叔叔对他来说,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一个并不完全了解的人走呢?更何况他已经答应妈妈,不能和叶叔叔有过多牵扯。想到妈妈,蓝泽宇眉头紧紧皱起来,眼神中满是纠结和痛苦。
然而,也许错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仿佛看到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和叶叔叔再无交集、形同陌路。机会只有这一次……蓝泽宇的内心如同一场激烈的战场,两种想法不断交锋着。他一会儿咬着嘴唇,眉头紧锁;一会儿又眼神游离,不知所措。
叶启铭静静地站在阳光下,他深知蓝泽宇的顾虑。他双手垂在两侧,眼神温柔而坚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蓝泽宇的答复。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半晌过后,蓝泽宇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说道:“爸爸,我跟你走。”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真的下定决心后,蓝泽宇反而冷静下来。他大脑飞速运转,心里迅速盘算着,只要在放学时间回到学校门口,不让妈妈发现这件事就好。
就在蓝泽宇点头答应的那一刻,叶启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他快速转身,大踏步走到蓝泽宇身边,伸出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牵起蓝泽宇的小手。
叶启铭一刻也不想耽搁,他紧紧握着蓝泽宇的手,生怕多等一秒,孩子就会反悔。他脚步迈得又快又急,拉着蓝泽宇就要走。
蓝泽宇脚步有些迟疑,他紧紧拉住叶启铭的胳膊,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叶……爸爸,我们吃过午饭再走吧?”
叶启铭停下脚步,微微弯下腰,双手搭在蓝泽宇的肩膀上,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然后说道:“你还怕我会饿着你呀?”
蓝泽宇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头低得更低了,双手不停地揪着衣角,心里默默念叨:“我是怕让你破费。”他觉得自己已经亏欠叶叔叔很多,不想再增添负担。
叶启铭看着蓝泽宇的样子,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蓝泽宇的头,说道:“咱们还是出去吃吧,别给老师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老师赶忙走过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热情地说道,“食堂做了好多饭,家长和孩子们大多都回去了,饭多得都吃不完,蓝泽宇爸爸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一起吃吧!”其实,谁不想和这样的绝世大帅哥一起用餐呢?光是看着这张脸,都能让人胃口大开!
蓝泽宇轻轻拉了拉叶启铭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们食堂的饭可好吃了。”
叶启铭看着蓝泽宇期待的眼神,不再坚持。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听你的。”就当体验一回生活,便跟着老师们去食堂用餐。
在食堂里,叶启铭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饭菜。或许是因为心情格外愉悦,他发现食堂的饭菜竟格外可口。
吃饱喝足后,叶启铭站起身来,牵起蓝泽宇的手。蓝泽宇也紧紧回握着他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两人并肩走出了学校,门口的劳斯莱斯已经为他们敞开了车门。
——
当蓝泽宇坐在劳斯莱斯的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僵硬,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局促与不安。
豪车奢华的内饰、舒适的座椅,让他深切感受到自己和叶启铭身份差距悬殊。他轻轻撇过脸,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在身后飞速倒退,心中五味杂陈,突然希望时光能倒流,让自己重新选择一次。
他眼神中闪过懊悔与纠结,心想:要是再有一次机会,自己应该会听妈妈的话。
车内太过安静,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大。叶启铭敏锐地察觉到蓝泽宇的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想消除这份隔阂:“听点音乐怎么样?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歌?”
蓝泽宇轻轻摇头,动作有些生硬,眼神仍望着窗外,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听歌,比起音乐,我更喜欢安静,最好是那种极致的安静。”
叶启铭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惊讶,没想到这孩子的喜好和自己不谋而合,顿时来了兴趣。他微微侧过身,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问:“哦?为什么呢?”
蓝泽宇眼神专注起来,表情认真平静,自然地说出心里话:“外界的声音会干扰我思考,我喜欢一个人思考。但总一个人待着,会显得跟别人不一样,妈妈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担心我有自闭症,所以在她面前我会装作开朗一点。”
叶启铭听着蓝泽宇的话,陷入回忆。从小到大,他一直独来独往。高空跳伞、悬崖跳水、丛林探险、深海潜水、卧底执行任务,人生前二十多年里,不管遇到多艰难危险的情况,他都独自扛下来。虽然接手家业后有了跟班,但他还是习惯自己做决定。
想到这儿,叶启铭心情格外愉悦,嘴角不自觉上扬,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骗子。”
蓝泽宇的脸微微泛红,他眼神闪躲,声音腼腆:“叔叔,这事我只告诉你了,别跟我妈妈说。”
“叔叔?”叶启铭像听到世上最滑稽的事,眉毛上扬,提高音量调笑,“刚才还喊我爸爸,转眼就成叔叔了。”
蓝泽宇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神慌乱紧张,小声说:“你不是我爸爸。”
“以前不是,以后可以是。”叶启铭不以为然地笑着,眼中带着戏谑与期待,“只要我娶了你妈妈,不就成你爸爸了?”
“那也不是!”蓝泽宇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瞪大双眼,满是警惕,小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看着叶启铭,大声说:“你和姓沈的叔叔就是一伙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人!口蜜腹剑的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蓝泽宇越说越气,双手在空中挥舞,身体因激动微微颤抖。
叶启铭看着蓝泽宇说翻脸就翻脸,暗自咋舌。他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无奈和苦笑,心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俩都是过河拆桥的人!当妈的强吻他后说吻错了不认账,当儿子的喊完爸爸又说他是坏人,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叶启铭感到无比的无语,心中暗自嘀咕:自己到底是做错什么了?怎么就摊上这对母子俩了?
冷静下来后,蓝泽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和善意。他偷偷瞥了一眼叶启铭,见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便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善意地提醒他:“我妈妈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做无用功了,就算你对我再好都没用!”
见他这么肯定的语气,叶启铭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一根细针轻轻刺中了要害。他微微眯起眼睛,试探性地说道:“大人之间的事,你又知道什么了?”
“因为我妈妈,只爱我爸爸,我也只爱我爸爸。”蓝泽宇很认真地看着叶启铭,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执着。
其实他很喜欢叶叔叔,叶叔叔能满足他对爸爸的所有幻想。但内心深处那个又爱又恨的爸爸,让这份感情刻骨铭心,没人能替代。
“哪怕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们,你们的苦都是他带来的,你们还爱他吗?”叶启铭皱眉,眼中满是不解。
“对,我们无比坚定地爱他。”蓝泽宇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着光。
“为什么?”叶启铭忍不住问。
“因为他是英雄。”蓝泽宇眼神明亮炽热,脸上满是自豪。
叶启铭觉得这对母子真是养不熟。他的心中一阵气愤,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但气愤过头,他又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苦笑。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又不像沈筠潇,有喜当爹、好人.妻的特殊癖好。
31. 人间尤物
这天中午,园里的事务刚刚处理完,蓝茵就接到了高园长的传唤,要再次和高园长的闺蜜团碰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周了,可蓝茵对这四位能力出众的园长姐姐一直印象深刻。得知还有再次相聚的机会,她从心底感到开心,但又隐隐带着一丝不舍。因为这次见面之后,四位园长姐姐就要离开苏市,回到各自的地方,这次会面也是为她们践行。
践行的地点依旧是那家装修奢华的酒店。
蓝茵一进套房,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床上、沙发上、椅子上,到处胡乱堆着名贵衣物,四位园长姐姐大大咧咧地在那儿换衣服,半露着肩膀。嘿,她们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蓝茵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赶忙别过脸,一脸疑惑地问高园长:“你们叫我来,是要我帮忙收拾行李吗?”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
Amanda园长被她的话逗乐了,笑着走上前说:“蓝茵小妹妹,把我们当成什么人啦?我们又不是那种无良的老板,喜欢压榨员工,哪能让员工干这种事呢,对吧高姐?”说着,她给高园长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们不喜欢,可高园长喜欢啊!”蓝茵在心里暗自吐槽。这么多年来,高园长无底线压榨员工的行为数不胜数,比如乔迁别墅时让员工搬家,水果园丰收时让员工摘果,甚至儿子的课业辅导都交给员工。但这种事只能藏在心里,可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说出来。于是,蓝茵没有接话,免得节外生枝。
Amanda园长似乎看透了蓝茵的心思,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看向高园长,说道:“何况,蓝茵小妹妹,你可不是我们的员工,你是我们的姐妹,对吧高姐?”
谁敢跟老板们称姐道妹,那不是自讨苦吃嘛。对于Amanda的示好和拉拢,蓝茵表面上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却没当回事。毕竟在职场中,太实在往往没好果子吃。
Amanda园长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她,便自顾自地继续换衣服。她对着镜子左瞧右看,对身上的苏绣旗袍不太满意,竟直接脱了下来……
蓝茵猝不及防,一下子看到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瞬间满脸通红,赶紧扭过头去,动作幅度之大,仿佛要把脖子扭断。
看到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Amanda园长忍不住笑道:“蓝茵小妹妹,都是女人害什么羞?我有的你也有,我们都这么坦诚了,你还跟我们见外?”
蓝茵在内心独白:你们还是把我当外人吧!
看着四位园长姐姐换衣忙得不可开交,蓝茵这才明白房间为何如此杂乱不堪。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机械地刷着手机,时间似乎都变得漫长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蓝茵困得眼皮直打架,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四位园长姐姐终于盛装打扮完毕。刹那间,整个套房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被注入了一种别样的光彩,让蓝茵瞬间来了精神。
来自上海嘉定校区的Amanda园长,身着一条闪耀夺目的金色连衣裙。每一片亮片都像是一颗星星,折射出她满满的自信。那性感的V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散发着一种不经意间的诱惑。她身姿妖娆,宛如从时尚秀场直接走出来的女王,浑身散发着雍容华贵又极具魅惑的独特风情。
杭州萧山校区的孟园长,依旧保持着她标志性的中性风格。一身剪裁合身、版型挺括的黑色西装,搭配着带有蕾丝花边的白色衬衫,将她的身材修饰得修长而优雅。干练与妩媚在她身上完美交织,就像职场中那位杀伐果断却又不失女性魅力的御姐,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青岛黄岛校区的钟园长,就像从夜店直接“穿越”过来似的!她穿着一件超级短的露脐小上衣,松松垮垮的,不规则的剪裁如同闪烁不定的星芒,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纤细曼妙的腰线。下身搭配一条紧身的黑色皮裙,上面布满了亮晶晶的拉链和铆钉,简直性感到了极致!
湖南益阳校区的杨园长,穿着一件精美绝伦的手工刺绣短上衣,下身搭配一条五彩斑斓的百褶裙。那数不清的褶子,就像益阳洞庭湖里层层叠叠的水波,有一种走在潮流最前沿的明艳感,让人眼前一亮。
打扮妥当后,四位园长姐姐穿上鞋子,自信满满地对着镜子走起了模特步。
Amanda园长脚蹬一双金色细高跟鞋,让她的身姿显得更加挺拔高挑。她走起路来“哒哒”作响,那声音仿佛在宣告着她的绝对主导权。长长的金色耳环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轻轻晃动,为她的每个动作都增添了几分摇曳生姿的韵味。
孟园长穿着黑色皮鞋,步伐风风火火却又不失优雅。她的眼神明亮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但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女性独有的温柔与风情。
钟园长脚蹬一双黑色的马丁靴,鞋面上的金属装饰在行走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与她耳间夸张的耳环相互呼应。她将独特的夜店风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个动作都散发着潇洒不羁的气息。
杨园长脚蹬一双厚底的马丁靴,靴面上镶嵌着精致的民族风格金属配饰,既有民族风的华丽,又有潮派的酷劲。百褶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就像洞庭湖上泛起的层层波光,灵动而富有韵律。
四位园长姐姐各有各的风情万种,她们的光彩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套房。这扑面而来的强大女性魅力,让蓝茵看得心驰神往。她微微张大了嘴巴,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蓝茵一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平日里接触的大多是和她处于同一阶层的普通女性,像这样近距离接触高层次女性,还是头一遭。
普通女性光是为了生存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生活的磋磨早已让她们眼中的光芒黯淡,家庭的重担、育儿的难题、婆媳之间的矛盾、职场上的歧视、中年夫妻间的危机……时代赋予女性的角色越多,她们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很多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而这四位园长姐姐,虽然已经步入不惑之年,但依然保持着姣好的容貌和曼妙的身材,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们有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有自由洒脱的灵魂,有不受束缚的情感,她们活成了蓝茵做梦都羡慕的模样。
蓝茵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补过鞋掌的黑皮鞋,磨得发毛的黑裤子,起球的园服上衣,浑身上下都写着“穷困潦倒”四个字。
穷人能勉强维持生计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有资格做梦呢?蓝茵无奈地摇摇头,试图把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统统甩掉。
——
忽然,双脚脱离了鞋子的束缚,大脚趾头从袜子的破洞里钻了出来,暴露出了她最穷酸的一面。脸上腾地涌起一阵滚烫的热潮,羞耻感如潮水般袭来,她下意识地就要去找鞋子,妄图把这双丢人现眼的脚赶紧藏起来。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她那破旧不堪的皮鞋,此刻正被Amanda园长稳稳地拎在手上。
只见Amanda园长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着鼻子,脸上满是嫌弃的神情,上下打量着这双破皮鞋,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瞧瞧这双皮鞋,一看就是PU材质的便宜货,最多也就值个百来块钱。就这么个便宜玩意儿,穿坏了居然还舍不得扔,还给它补鞋掌、圈线加固,缝缝补补接着穿。蓝茵小妹妹,你这日子得穷成啥样啊?”
羞耻感犹如一把尖锐的针,狠狠扎在蓝茵的心上。她的头瞬间低了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NONONO,蓝茵小妹妹,该羞愧的可不是你,而是高姐。”Amanda园长一脸正色,语气里满是指责,“身为一个老板,却让自己的得力助手穷得揭不开锅,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穿不起,这老板当得也太失败、太无能了吧?”
紧接着,Amanda园长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她往前凑了凑,拍了拍蓝茵的肩膀,循循善诱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蓝茵小妹妹,你要是个聪明人,就跟我去上海发展吧!与其跟着这种没前途的老板浪费大好青春,不如另择良主,我保证能让你荣华富贵!”
高园长敏锐地捕捉到Amanda双眼之中闪烁的精光,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光芒。她心里顿时明白了,Amanda这番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是真的存了挖墙脚的心思。Amanda对蓝茵的欣赏,甚至已经超越了她们这么多年的闺蜜情。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Amanda园长好似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堆奢侈品,“哗啦”一声摆在蓝茵面前。她满脸得意,双手叉腰说道:“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我都给你备齐了。穿上这身行头,你就是战无不胜的女神!”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孟园长、钟园长、杨园长和高园长都惊住了。
蓝茵也彻底懵了,她的脑袋里乱成一团,完全不明白Amanda为何这样做。她双手局促地揪着衣角,尴尬地笑着,结结巴巴地说:“Amanda姐,这太不妥了,我没什么功劳,实在不能接受您这么丰厚的馈赠……”
“这是你应得的!你上次给我们提的建议,就像一盏明灯,为早教园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新方向。你可是挽大厦将于倾啊,说不定多年以后,等早教园再创辉煌时,我们回头看,你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载入早教行业的史册呢!这些就算是给你的报酬,都是按你的尺寸精心选的。还是说,你不想要衣服,只想要现金?”
只能在衣服和钱之间二选一。
看她这幅样子,蓝茵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收下,就真成不知好歹的人了。
Amanda园长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开始给蓝茵洗脑,她的声音变得轻柔且极具蛊惑力:“蓝茵小妹妹,你知道我平时怎么对待销售的吗?我从不给她们画大饼,也不设那些冷冰冰的业绩目标,我就给她们买这买那。买各式各样漂亮的裙子,哪个女孩能抗拒漂亮裙子的诱惑呢?穿上裙子后,自然得配双合适的高跟鞋,再配上漂亮的珠宝、名牌包包。想要拥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她们自然就有冲业绩的动力了。跟着我这个老板,你只会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格调。而且,我给别人是一件一件地给,给你可是一套一套地给。你今天穿了这一套,明天就会盼着下一套!蓝茵小妹妹,你会发现,有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
此时的Amanda就像传说中引诱他人堕落的女妖,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带魔力的钩子,试图勾住蓝茵的灵魂。然而,不管她说得多么诱人,蓝茵心中就像有一座坚定的灯塔,不为所动,坚决不让自己的灵魂被金钱腐蚀!
见蓝茵不为所动,Amanda双手抱胸,目光紧紧锁住蓝茵,意味深长地说:“蓝茵小妹妹,你是自己换衣服,还是要我帮你换?”
蓝茵的脸刹那间滚烫如被火炙烤,舌头也变得不利索起来:“我……我自己换,你们先出去一下。”
待众人离开,卧室里只剩下蓝茵一人。她望着手中那少得可怜的黑色布料,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大了,满心都是无奈与窘迫:这么一点布料,能遮住什么呢?
然而,此时蓝茵已是骑虎难下。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始换下自己原本的衣服。换好后,她连镜子都不敢瞧一眼,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光着脚,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门,声音颤抖着说:“Amanda姐,这件衣服实在不适合我,我真的……”
Amanda对自己的眼光和审美极为自信,她双手叉腰,强势地下命令:“把手放下来,把背挺直,自信点儿。”
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璀璨的光影似乎从天而降,轻柔地笼罩住蓝茵。这件礼服宛如为她量身打造,完美贴合她的每一寸肌肤,将她的魅力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很难有人能不为之倾心。
两条纤细的银色肩带,如同灵动的银蛇,俏皮地搭在她那小巧而圆润的肩膀上。肩带下方,一块菱形的亮片布料紧紧贴合着她的胸前,随着她轻微的呼吸,布料也随之轻轻起伏,仿佛在低吟着一首撩人的小夜曲,巧妙地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线,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礼服的下半身设计独具匠心,一条极窄的布条从她的腰间绕过,顺着大腿外侧自然垂落,形成了不规则却又极具时尚感的形状。她那修长笔直的双腿大部分暴露在外,肌肤洁白如雪,线条优美流畅,就像是艺术家倾注心血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布条上镶嵌的亮片,在她走动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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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美腿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她的背部几乎完全镂空,仅靠着两条细细的带子连接前后的布料。那大片光滑的后背,细腻得如同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感受那细腻的质感。
在Amanda的劝说下,蓝茵穿上了一双红色的细跟高跟鞋。鞋跟高得出奇,她刚一穿上,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调整着平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逐渐适应。为了保持身体的稳定,蓝茵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整个人瞬间变得高挑起来。此刻,她的目光不再是仰视,而是能够与四位园长姐姐平视。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如暖流般涌上蓝茵心头。仿佛她本就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这种自信让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而坚定。于是,她任由Amanda给自己化妆。
化完妆后,Amanda拿起卷发棒,熟练地为她的短发做了个造型。原本柔软乖巧的头发瞬间变得蓬松而热辣,每一根卷发都像跳动的火焰,彰显着她的魅力。随后,Amanda轻轻夹上一个银色的月牙形水钻发夹,发夹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光芒,为她的整体造型增添了一份神秘与浪漫。
一个性感尤物,就这样华丽地诞生了。Amanda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满是惊叹,忍不住拍手称赞:“简直太美了!”
——
“姐妹们,礼服都穿好了,咱们出发!属于我们的战场到啦!”Amanda宛如一位即将带领战士奔赴荣耀之战的将军,双手有力地一挥,慷慨激昂地说道。
“战场?什么战场啊?”蓝茵微微皱起秀眉,眼中满是迷茫。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剪裁大胆的礼服,心里不禁泛起阵阵不安。
这件礼服款式十分暴露,与蓝茵平日里朴素低调的风格截然不同。在她单纯而传统的观念里,穿着这样“不正经”的衣服出门,除了去陪酒谈生意,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合适的理由。
刹那间,蓝茵原本白皙的脸庞变得毫无血色,她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义正言辞地说:“Amanda姐,我虽然是个销售,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就算再穷,我也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色相!”
看到蓝茵这副紧张的模样,Amanda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眼睛眯成一条缝,轻轻点了点蓝茵的鼻子,说:“蓝茵小妹妹,你想哪儿去啦?在我这儿,只有男人取悦女人,男人出卖色相。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发现,男人不过是我们征服世界的战利品,是我们女人的玩物罢了。”
说着,Amanda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充满自信,傲然挺立,仿佛女王降临。孟园长、钟园长和杨园长也快步走到她身边,用坚定的眼神表明她们与Amanda立场一致。
Amanda这番话,确实惊世骇俗,但仔细想想,放在这四位女老板身上,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当女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男人对她而言,就如同一件衣服,一样可有可无的摆件。
蓝茵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眼中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穿成这样,到底要去哪儿呀?”
“当然是个好地方啦!”Amanda故意加重语气,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是个美男云集的地方,都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圆柱体有圆柱体的帅弟弟,你想要多少有多少!上次答应你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蓝茵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带她去“玩男人”啊!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我真的不需要!”她还没到那种如狼似虎的年纪,实在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兴趣。
此时,身上的礼服仿佛长满了刺,让蓝茵浑身不自在,她只想立刻把它脱下来:“而且,我儿子还等着我去接放学呢,我得赶紧回去!”
“你儿子的事儿,高姐已经安排王芳老师照顾了,今晚你就好好享受吧!”Amanda双手抱胸,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守了这么多年‘活寡’,难得有机会放纵一次,有什么不好?大家都是女人,有这方面的需求也不丢人。你敢说你不想男人?不然你怎么会强吻孩子家长,还乱摸人家……”
“圆柱体”这个梗,怎么就一直过不去呢?
蓝茵嘟着嘴,眼眶微微泛红,带着欲哭无泪的哀求说:“Amanda姐,你也知道我是单亲妈妈,本来就容易招来闲话。要是再做出这种事,被人知道了,我和孩子还怎么在这儿立足啊?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对孩子的影响啊!”
Amanda决定换个方式说服她:“蓝茵小妹妹,要是我说我有好几个美男‘后宫’,你会在背后说我闲话吗?”
蓝茵连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不会,我只会觉得Amanda姐有本事。”
“这不就对了?所谓的舆论和名声,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对强者根本不起作用。只要你足够强大,做什么都会成为别人追捧的榜样。与其担心别人说什么,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
“可Amanda姐,我只是个普通人,和你们不一样。”
“所以啊,这就是你成为强者的第一步,解放思想,释放自我。”
“???”玩男人就能成为强者,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仿佛看穿了蓝茵的心思,Amanda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创业当老板吗?因为我想集齐一个足球队的男朋友,各种类型的我都想要,还不用负责。只要有钱,一切都不是问题。等你尝到男人的甜头,就会明白钱的重要性。等你一门心思赚大钱,才有机会成为强者。”
这番话听起来头头是道,蓝茵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这样,在Amanda滔滔不绝的攻势下,蓝茵的防线一点点被攻破,最终节节败退,像战场上丢盔弃甲的士兵般垂头丧气地举手投降。
于是,她乖乖跟着四位姐姐,脚步带着些许迟疑又夹杂着好奇,踏入了被姐姐们称作“好地方”的皇廷盛宴会所。
32. 房卡
皇廷盛宴会所宛如一座梦幻宫殿。蓝茵一踏入,浓烈的奢华气息便扑面而来。
抬头望去,一盏巨型水晶吊灯从穹顶悠悠垂下。无数切割精细的水晶棱柱好似繁星一般,把灯光折射成五彩光线。这些光线在空中交织、碰撞,幻化成一场绚丽的光影之舞,让人仿若置身于梦幻星河。
会所的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色泽秾艳、细腻如脂的丝绸壁纸,其间相间分布着一幅幅镶嵌在鎏金画框里的古典油画。在灯光的映衬下,四周弥漫着一种奢华到近乎虚幻的美感。
四周的人们都身着华丽服饰,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高贵。他们手中高脚杯里的酒液如琥珀般剔透,迷人的酒香如轻烟袅袅散开,缓缓地熏染着每一寸空气,令人陶醉其中。
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出她们盛装赴会的绰约身姿。一条鲜艳的红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厅深处,仿佛是一条通往神秘贵族世界的时光隧道。
踏上这条地毯,蓝茵恍惚觉得自己就像变身为公主的灰姑娘,正赶赴一场期盼已久的梦幻舞会。仿佛今夜,唯有极致绽放,才不辜负这场盛宴。
这时,身着标准黑色制服的男服务员们从四面八方簇拥过来,他们的每个动作都透着热情与暗示,就像看到女王驾临的男宠一样,尽情释放着魅力。
扑面而来的男士香水味与浓郁的酒香,和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蓝茵只觉得鼻头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便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热情似火、如同“花蝴蝶”般的男人,蓝茵实在欣赏不来,也消受不起。她默默地退到人群后方,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这些男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儿,很快就察觉出谁才是主角,目光纷纷聚焦在四位女王姐姐身上,笑容满面地“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极尽殷勤。确定没人关注自己后,蓝茵松了一口气。
蓝茵努力让自己像个透明人一样,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后面。她偶尔偷偷地抬头,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眼中满是惊叹与好奇。
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蓝茵终于进入了一间包厢。包厢内的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大厅,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奢华王国,处处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彩。
包厢一侧,伫立着一个巨大的酒柜。酒柜里,各种美酒整齐陈列。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酒瓶闪烁着迷人的光芒。瓶身上尽是蓝茵看不懂的外国文字,勉强能辨认的,只有上面标注的年份。许多美酒的年份,比她的年龄还要久远。
酒柜旁边是一个精致的小型吧台,吧台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调酒工具和晶莹剔透的酒杯。一位面容俊秀的调酒师静静地立在吧台后面,等候着主人们的吩咐。
Amanda园长轻启朱唇,一口气点了一连串的酒品。服务员们听后,眼中瞬间亮起光彩,仿佛得到了最珍贵的赏赐,越发殷勤地为她们服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美酒上桌,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向了高潮,奢靡的气息如潮水般将众人淹没。
四位园长姐姐尽情放纵,左拥右抱、亲密无间,欢声笑语在包厢里回荡,好不快活。而蓝茵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这一切的热闹与她毫无关联。
她内心平静,既不心动,也不羡慕。在她看来,如果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乐趣,那实在太过无聊。此刻,无聊成了蓝茵心中最强烈的感受。
蓝茵疲惫地靠在沙发一角,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她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逃离这喧嚣的世界。然而,总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只听Amanda园长那高亢的声音响起,宛如一道惊雷在包厢里炸开:“宝贝们,看在你们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得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找错目标了。今天的主角是咱们这位小公主。公主殿下可是头一回来这儿,要是谁有本事让她玩得开心,这些钱就全归他!”
说着,Amanda姐像变魔术一般,掏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和一张鎏金的房卡。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蓝茵心中暗叫不好,看来今晚她难以全身而退了。
见Amanda姐这次来真格的,蓝茵后悔不迭,拔腿就想逃离。然而,有人抢先一步围坐过来,将她左右夹击,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她紧紧困住。她浑身动弹不得,紧张的情绪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这些人还算绅士,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蓝茵猜想这里规矩森严,他们不敢违背客人的意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暗自祈祷这场闹剧能早日结束。
接下来,便是考验她自制力的时候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意志足够坚定,就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小妹妹,在哪上大学呀?头一回跟姐姐们出来玩吧?有这么多姐姐在身边,别怕,咱们又不会吃人。来这儿就当自己家,别拘谨。我叫云野,你叫我云野哥就行。”
看着云野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蓝茵心里明白这是在施展攻心之计。作为一名资深销售员,这种手段她早已驾轻就熟,自然不为所动,只是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距离感。
云野使出浑身解数,时而幽默风趣地讲笑话,时而深情诉说自己的故事,可蓝茵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他的一切努力都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波澜。生平头一回遭遇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云野心有不甘,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制服上的扣子,动作缓慢而刻意,一点点露出性感的喉结和线条优美的锁骨。
“小妹妹,谈过男朋友吗?喜欢什么样的?跟哥说说。”
蓝茵内心吐槽:这是什么画面,简直辣眼睛!怎么办?
见她眼神清澈,没有丝毫动摇,云野知道自己彻底败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
“云野,看来你的魅力不够啊,看我的!”把云野视为头号竞争对手的风弄,觉得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端起一杯精心调制的鸡尾酒,那酒杯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件艺术品,他优雅地走到蓝茵面前,身姿挺拔,宛如一位贵族绅士。
“小妹妹,知道我手中这杯是什么吗?它是瑶池仙水,是玉露琼浆,是让人忘却忧愁的快活水,只有古代的皇帝和天上的神仙才有资格品尝。小妹妹,想不想尝一口?”风弄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诱惑,仿佛那杯酒真有神奇的魔力。
这年头,灌酒都得说得这么文绉绉吗?蓝茵最受不了这种腔调,觉得他像一个装腔作势的小丑。她无辜地看着风弄,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么好喝,你自己怎么不喝?”
风弄被她这句不解风情的话噎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勾起媚眼,抬起白玉般的下颚,用完美的侧脸对着她,试图展现自己的魅力。然后缓缓将酒杯抬起、倾倒,绯色的酒液顺着他精致的下巴滑落,沿着耸动的喉结,流入了衬衫里面。
那场面要多荒唐有多荒唐。蓝茵摇头,心中暗自觉得好笑,风弄的表演实在太滑稽了。“我明白了,这酒肯定不好喝,要是好喝,你就不会故意洒掉了!”
风弄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女人,劝酒失败,他恼羞成怒,愤愤离去,嘴里还嘟囔着几句不满的话。
云野、风弄失败后,仍有不信邪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来挑战蓝茵,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各种手段,但无一例外,都在蓝茵坚定的意志面前败下阵来,落个自取其辱的下场。
——
蓝茵借着上厕所之名,独自溜到走廊透气。
狭窄的走廊冷冷清清,鲜有人来往。墙壁的隔音效果绝佳,走廊上静谧无声,包厢里那些靡靡之音被隔绝得一干二净。这样耳根清净的时刻实在难得,蓝茵都有些舍不得走了,心里直犯嘀咕,真不想再回到那嘈杂的包厢里去。
她脚蹬着足有十公分高的细跟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沿着走廊缓缓前行,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墙壁上的丝绸壁纸,目光则落在那些镶嵌在鎏金画框里的古典油画上。
虽说她对艺术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并不妨碍她装模作样地投入欣赏。毕竟,在这百无聊赖的时候,也没别的事儿可干。
正无聊着呢,蓝茵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那个包厢,不断有模样各异、身姿婀娜的女服务员进进出出。才一会儿的工夫,就进去了七八个,却不见一个人出来,看样子里面的客人需求还挺旺盛。
好奇心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猫,不停地挠着蓝茵的心。她忍不住贴着墙壁,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朝着包厢挪过去。她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随着一步一步靠近包厢,男男女女交织的谈笑声、暧昧的调情声,像丝线一样,越来越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原来,包厢的门半掩着,好像故意要泄露里面的秘密似的。蓝茵心里那股好奇就像火上浇油,怎么也遏制不住,不由自主地凑上前,透过那窄窄的门缝,偷偷往里瞧。
这一瞧,一幅奢靡放纵的景象在她眼前铺展开来。暧昧的光影里,色彩浓烈的油画就像张牙舞爪的魔鬼,使劲儿诱惑着人们往欲望的深渊里跳。男男女女们肆意地笑着、闹着,酒水洒在地毯上,洇出一朵朵暗色的花,仿佛是欲望绽放后留下的残痕。
在这喧嚣和放纵的中心,叶启铭就像高高在上的皇帝,懒洋洋地靠在那张奢华的猩红色沙发上。那沙发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王座,散发着一种尊贵又霸气的气息。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殷红如血的红酒,轻轻摇晃着。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好像藏着无尽的欲望和野心。
在他前方,身姿妖娆的女人们随着靡靡之音扭动着身体,就像一群妩媚的妖姬,眼巴巴地渴望着帝王的垂怜。
蓝茵的心陡然间狂跳起来,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叶启铭吗?那个在人前风度翩翩、不可一世的叶启铭,私下里竟然这么放纵浪荡。
当看到有女人缠上他的身体,极尽挑逗之能事,而他却稳如泰山,一脸享受的模样时,蓝茵只觉得心头好像掀起了一场海啸。刹那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蓝茵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慌慌张张地落荒而逃。她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的心就会像玻璃一样碎成渣。她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仿佛只要跑得够远,那些声音和画面就能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
她穿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在地毯上疯了似的跑起来。可是,这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就像个黑洞,把她的心一点点吞噬掉。她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一个时空混乱的异度空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也搅成了一团。
她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包厢的。此刻,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如同一个机械麻木的提线木偶,木讷地端起桌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冰冷甜腻的酒液顺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喉咙,流进空荡荡的胃里,瞬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这股热浪烧得她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只有在这一刻,她那如坠冰窟般的心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原来,酒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就像传说中的瑶池仙水、玉露琼浆,能让人忘掉所有的忧愁和痛苦。
哪能让她一个人闷头喝酒呢?男服务员们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蓝茵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当他们是自己的后宫男宠,麻木地接过他们递来讨好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满内心那巨大的空洞。
酒越喝越多,身体里的酒气像蒸汽一样不断散发出来,让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变得勾人起来。就算是那些见惯了风月场的男服务员,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一个个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他们更加卖力地讨好蓝茵,都盼望着今晚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得到她的青睐。
然而,蓝茵不明白,这酒,怎么喝着喝着就变味了呢?她越想拼命甩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和画面,它们就越是清晰地在大脑里回放,像一部循环播放的电影,怎么也停不下来。
叶启铭,都是叶启铭。
记忆如潮水般回溯到她第一次见到叶启铭的场景。那时候,只凭着一个模糊的人物剪影,她便对这个身材异常高大、气质卓绝的男人望而生畏。如今想来,那份本能的恐惧里,不仅仅是对叶启铭本身的害怕,更多的是对自己内心失陷的惶恐,就像是身体在遇到致命威胁时启动的自我保护机制。或许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隐隐预示着,叶启铭对她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会将她拉入深渊。
当得知叶启铭是被富婆包养的男人时,她在心里给叶启铭打上了“无耻”“狗男人”“恐怖”“棺材脸”“恶魔”这些标签。然而,奇怪的是,她却为他做了旖旎荒诞的春梦。在梦里,她欺负他、惩罚他,其实仔细想来,那不过是在责怪他的不洁和不知廉耻。而这个时候的她,其实已经对叶启铭存了一丝隐秘的占有欲,只是她自己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自从那次酒后乱性强吻叶启铭后,那种原本藏在心底的情愫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频繁地梦见他,在梦里,她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而叶启铭则乖乖地缴械投降。为什么会做这些梦呢?因为在现实中无法得到满足的渴望,只能通过梦来寻求一丝慰藉。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又何止是觊觎他的嘴唇。他身上的每一处,从深邃的眼眸到挺拔的身姿,都让她垂涎不已,她渴望能拥有他的全部。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只能属于她。
她早已为他疯狂,所以她刻意把梦里的叶启铭和现实中的叶启铭割裂开。因为她害怕,害怕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她肖想的就是现实中的叶启铭本人,哪怕他傍了富婆、有了儿子,她依然对他产生了一种背德的企图。
叶启铭,叶启铭……人生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或许真的是不如不遇那倾城之色,就不会陷入这无尽的痛苦和纠结之中。
连酒液里都仿佛倒映着叶启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蓝茵看什么都是叶启铭的影子。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跟着胃一同痉挛。
——
豪华包厢内,酒气、财气与色气相互交织,灯火辉煌如白昼。
叶启铭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中摇晃着一杯美酒。那殷红如血的酒液在杯中肆意荡漾,可他却毫无饮下的兴致。
这里,是由金钱、权势和女人堆砌而成的极乐世界。在这方天地里,他就是那说一不二的王者。
身姿妖娆的女人们如灵动的蛇蝎,扭动着曼妙身躯。她们似妩媚至极的妖姬,每一个眼神都藏着勾人的风情,每一个动作都满是诱惑,一心渴望着能得到他的宠幸。
这样的场景,叶启铭早已司空见惯。自成年起,他便频繁出入此类场合。尤其是接手家业后,这般应酬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他见过太多人,一生都被困在“名”“利”“情”的囚笼中,穷尽一生,苦苦追寻。而他,与生俱来的财富与地位,让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对他而言,从来只有想不想要,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即便前来引诱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依旧不为所动。
他就像那展翅高飞的大鹏,眼中唯有那广袤无垠的千里苍穹,渺小琐碎的微尘世界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大鹏生来便是为了翱翔天际,它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从不为外物停留。
叶启铭亦是如此,他要一往无前,不为外界的纷纷扰扰所动摇,在这广阔天地间畅行无阻。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他曾挑战过无数极限:高空跳水时,他如流星般从天际坠落;悬崖跳伞时,他似飞鸟般在风中穿梭;丛林探险时,他像勇士般披荆斩棘;深海潜水时,他如游鱼般探寻未知。甚至还深入虎穴,执行卧底任务。每一次挑战,都是对自己承受阈值的拓展,对生理极限的突破。
特别是在执行卧底任务期间,作为毒枭老大的心腹,他面临着数不清的诱惑与考验。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生死,稍有一丝意志动摇,他都将万劫不复。
但事实证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动摇,从来都没有。
然而,七年前那场如昙花一现、流星划过般的露水情缘,还有蓝茵,却是例外。
如果这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他动容、动情、动心,那非蓝茵莫属。蓝茵宛如微尘世界里的一颗明珠,即便被岁月埋没、被命运蒙尘,却依旧难掩那璀璨的光芒。
一想到蓝茵,那个狡猾恶劣、不识好歹又没心没肺的女人,叶启铭的心陡然间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下。
时至今日,蓝茵的那句话仍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宛如魔咒一般挥之不去:“那天我喝多了,脑子糊涂,没看清楚就亲错人了,我想亲的人不是他。”
还有蓝泽宇那毫不留情的忠告:“我妈妈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做无用功了,就算你对我再好都没用!”这些话语如同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成为无法磨灭的烙印。
这世上的女人多如繁星,他叶启铭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区区一个蓝茵,本不该如此牵动他的情绪。可他心中那隐晦而又倔强的赌气心理却如野草般疯长。
他任由那些妆容艳丽、举止轻佻的女人缠上自己的身体,任由她们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仿佛想用这种自虐般的方式,向自己、也向那个女人证明,他根本不在乎。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筠潇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脸上满是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叶启铭一直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却又洁身自好,平日里连母蚊子都难以近身。可如今,他竟任由那些女人肆意占他便宜,这场景荒谬得如同天方夜谭。
难道叶启铭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沈筠潇仔细端详他的眼神,依旧清明如镜,没有丝毫情动的迹象。他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怎么也摸不透叶启铭的想法。但直觉告诉他,叶启铭这番反常的举动,必定与蓝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筠潇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好奇,叶启铭是只对蓝茵有特别的反应,还是对所有女人都会如此呢?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偷偷留意着叶启铭的一举一动。
那些女人在叶启铭身上上下其手,刺鼻的脂粉味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鼻息。叶启铭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他的耐心就像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地流逝殆尽。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抬起手掌,用力推开了那些女人。他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但还是毅然决然地拔腿就要走。临走前,他给沈筠潇留下一句话:“我去外面走走。”
沈筠潇看着叶启铭能够自如地站起来走路,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些女人虽然个个风情万种,但在叶启铭眼中,都远远比不上蓝茵那种独特的魅力。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蓝茵有本事让叶启铭这个“万年和尚”动了凡心。
一想到蓝茵,沈筠潇的目光瞬间变得晦暗而深沉。
——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里,想要寻得一处清净之地简直比登天还难。唯有大厅这个地方,相对来说还算安静一些。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人们或多或少都要顾及自己的体面,行为举止都会有所收敛,不像在包厢里那样肆无忌惮。
叶启铭打算去大厅喝两杯,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混乱神经。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沿着长长的走廊朝着大厅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一种奇异而又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仿佛一面急促的战鼓在胸腔中敲响。他的脚步像是被一种无形却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迈进。
这一刻,他的个人意志彻底消散,就如同苹果注定会落在地上,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万有引力的束缚,而他,也同样无法挣脱这股神秘力量的掌控。
这股神秘的“万有引力”,指向了红毯上宛如“公主”般的蓝茵。
绚丽的光线如同梦幻的精灵,带着某种神秘的召唤,仿佛赋予了红毯上的图案以生命。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厅深处,都是开至荼蘼的彼岸花。那殷红如血的花朵,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艳,仿佛将人带到了一个永恒而又神秘的时空。而蓝茵,就是这个时空里独一无二的“公主”。
她的身上仅有寥寥的布料蔽体,那完美的女性酮体,宛如大自然最杰出的杰作。
她的眼神干净而迷离,宛如偷食禁果的夏娃,既有着纯洁无辜的神情,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这一刻,她仿佛是欲望的化身,是所有人心中那禁忌的存在。
只见她缓缓抬起修长的双臂,那动作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随后,她将一捧百元大钞撒到了空中,一张张红色的钞票像花雨一样纷纷落下。她近乎癫狂地喊道:“来啊!来啊!来取悦我啊!谁有这个本事,这些钱都是他的,我的人,也是他的。”
说完,她将一张闪闪发光的房卡,轻轻地塞进了胸前的菱形布料里,那动作带着一丝挑衅,又透着无尽的风情。
此时的蓝茵早已醉入迷幻之境,奇妙的是,她的头脑反倒异常清醒,心底一直被压抑的渴望,如同被唤醒的洪荒猛兽,疯狂地无限放大。她清楚自己每一个举动的意图,此刻的她,恰似干涸许久的大地,急切渴求着一个男人,来填补内心那如深渊般无尽的空虚。
只要有人能让她忘却叶启铭,她愿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切都奉上。
她醉眼朦胧,目光在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上缓缓掠过、稍作停留。终于,仿佛命运伸出无形的手,将她的视线稳稳地引向那个日夜思念的人——叶启铭。
当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宛如浩瀚宇宙中两颗孤独旋转的行星,在某个刹那被神秘引力牵引,注定要为彼此偏离原本的运行轨道。她心中瞬间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渴望与他来一场激烈的碰撞,哪怕碰撞之后世界陷入万劫不复,她也毫不畏惧。
蓝茵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她脚步踉跄却又坚定地朝着叶启铭走去。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戛然而止,唯有她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气中回荡。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叶启铭眼中也只有她。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她细腻的肌肤宛如一块温润无瑕的桃花玉,仿佛经过了陈年桃花酿的长久滋养,散发着馥郁迷人的香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而黏稠,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仿佛那是一颗熟透待摘的果实。
蓝茵终于走到叶启铭面前,猛地抬手,将手掌重重地按在叶启铭身后的墙壁上,把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那狭小却充满暧昧气息的空间里。
在她看来,只有将他紧紧困住,他才会真正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蓝茵贪婪地打量着他的身体,这一刻,她深刻理解了古人为何会发出“不如不遇倾城色”的感慨。因为一旦遇见这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那万劫不复的情网之中,难以自拔。
她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滚烫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叶启铭的脸上,带着撩人的暧昧。
面对蓝茵这般如夏娃般的诱惑,人类最原始的繁衍本能以不可阻挡之势占据了上风。叶启铭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残云,瞬间消散。强烈的情感让他呼吸变得粗重,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身上的衣物仿佛成了束缚他的枷锁。
“嘘……别说话。”蓝茵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捂住叶启铭的嘴,她不想从这张魂牵梦绕的嘴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语。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的沙哑,却又无比清晰,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今晚,我允你侍寝。”
情到深处,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多余至极。此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对方彻底成为自己的。天地如此广阔,管他日月如何轮转,管他草木怎样枯荣,管他今夕究竟是何夕,管他彼此有着云泥之别。
如果她注定只能是个“灰姑娘”,那么至少在今夜,她要当一回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他绽放出最极致的绚烂。
如果得不到叶启铭,她定会抱憾终身。或许只有得到叶启铭,才能彻底将他从心底抹去,忘却这份如影随形、痛苦不堪的爱恋。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叶启铭的嘴唇,迟迟不愿离开,那细腻的触感让叶启铭的身体猛地战栗。在这一刻,他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贪婪地吸纳她身上那独特的气味。
今夜,她注定是他的女王,而他只能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他缓缓搂住她那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腰肢,在她快要融化之际,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刹那间,仿佛两颗巨大的行星猛烈相撞,迸发出的光芒和力量,胜过人间无数的绮丽风景。
这场景,让他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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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同样难以自持。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女孩的模样,就与她身心交融。那一刻,女孩的身份、容貌,所有社会层面的属性都不再重要。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他们只是两颗孤独漂泊的行星,是意外的邂逅,也是命中注定的牵引,他们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在温度不断攀升中,迸发出足以铭记一生的绚烂光华。
可是,那个女孩就像一颗流星,悄然陨落,没留下一丝可以追溯的痕迹,只给他留下了无尽的遗憾。他以为自己会用一生来铭记那个女孩,没想到,终究还是在蓝茵这里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他愿意献出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哪怕从此要承受良心的谴责和煎熬。但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蓝茵,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在心底呐喊,“我是叶启铭,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些男服务员。”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呢?
在肌肤与肌肤相触相融的那一刻,蓝茵的灵魂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拽进了时空的深邃黑洞。时光回溯,她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暗无天日的夜晚。狭小的仓库,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她包裹,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四面楚歌之中,唯有那男人伟岸健硕的身躯,如山一般,给她带来忘却一切危险的勇气。或者说,在那极致欢愉的瞬间,危险早已被她抛诸脑后。当她为男人尽情绽放,如同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炸裂,她的灵魂也随之沉沦,深深臣服。纵是历经百死,她也甘之如饴;纵是粉身碎骨,她亦无怨无悔。
那一夜,璀璨的流星雨如银河倾泻,刹那间绽放的光华,足以让她用一生去回味。所以,即便前路荆棘满布,即便单亲妈妈的道路是刀山火海,她依然决然地留下了体内的“火种”,将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男人,没有具体的名姓。他是黑暗中的英雄,带着无尽的光芒与温暖,只有一个代号:流火。她的身体,从此被命运的刻刀烙印下“流火”的印记。然而,人海茫茫,素不相识的他们再无相见之期。她的灵魂和情感,注定被埋葬在岁月的尘埃里。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蓝茵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泪眼朦胧地凝视着眼前的他,目光透过他伟岸健硕的身躯,仿佛穿越了时空的迷雾,看到了心中那个模糊的影子。
这一刻,她如梦初醒,终于明白,自己对叶启铭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渴望,究竟从何而来。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叶启铭,而是流火,那个深埋在她心底的男人。
蚀骨的思念让她魂不附体。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绝望的空洞,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她急切地攀附在他的身上,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此刻的她,只想用他的身体来暂时缓解内心的痛苦,如同饮鸩止渴,明知危险,却已顾不了那么多。
但他,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不为所动。他固执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答案。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蓝茵强忍着内心的羞涩与慌乱,学着姐姐们调戏男服务员的模样,嘟起嫣红如樱桃般的嘴唇,用甜到发腻的声音,一声声唤道:“Darling?Honey?亲爱的?甜心?哥哥?老公?”只要能讨他欢心,让她喊什么,她也在所不惜。
然而,这一切在叶启铭眼中,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他如梦初醒,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刚才有多沉沦,此刻就有多痛恨。在这一刻,他真想捏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亲手将她掐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痛苦与愤怒。
他任由衣衫不整的她像藤蔓般攀附在自己身上,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崩溃与绝望的怒吼:“蓝茵,你是不是犯贱?”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轰然炸响。她瞬间从意乱情迷的漩涡中清醒过来,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犯贱了。上一次犯贱,换来的是他的一句“滚”和粗暴的推开。那这一次呢?这一次,他又会用怎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蓝茵颤抖着双手,从胸口的菱形布料里掏出那张房卡。这张房卡,是她最后的赌注,她将房卡递到他面前,眼眸中闪烁着凄艳的泪光,她发出泣血的质问,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唯独我不行?”
你叶启铭装什么清高?能给50多岁的富婆生儿子,还来这里寻欢作乐的贱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模作样?
男女之间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就像Amanda姐说的:男人,不过是我们女人的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过是互相玩玩而已!”蓝茵勾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拉,将他的脸拉近自己。她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眼神却充满了绝望与悲哀,“还是说,你连一晚都玩不起?”
他确实玩不起。交出真心的人,又怎会玩得起这场游戏?
见他转身要走,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带走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连带着心中那个模糊却又无比重要的影子,也要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仿佛这次离开,就意味着他们将永远错过,再无相见之日。梦与现实、过去与现在,在这一刻交织重叠,如同一团乱麻,将她紧紧缠绕。
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他的后背,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哽咽着哀求:“不要走,你不要走,回来看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真的很想你。”
叶启铭的身体在这一刻瞬间僵硬,他彻底明白了蓝泽宇的那句忠告:“我妈妈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做无用功了。因为我妈妈,只爱我爸爸。”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只是白月光的替身,一个可悲的替代品。多么讽刺!他竟然沦为了一个有夫之妇的玩物,在这场爱情的游戏中,输得一败涂地。
叶启铭笑着,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他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每一次用力,都像是在折断自己的翅膀,承受着筋崩骨裂般的疼痛。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蓝茵在原地哭泣。
隐在不远处的沈筠潇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嫉妒,就像一颗在他心中埋藏已久的定时炸弹,在这一刻突然爆炸。
他原本俊秀非凡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仿佛被恶魔附了身,眉眼里刻满了怨怼与不甘。他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将墙面想象成叶启铭的模样,狠狠地一拳捶了上去,那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呐喊。可这一拳似乎并不能消解他心中的恨意,他又接二连三地捶打,直到精疲力竭。
终于,他缓缓松开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虚伪笑容,仿佛刚才的狰狞从未出现过。他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来到蓝茵身边,伸出那葱白如玉、骨节分明的右手,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蓝茵,我陪你喝。”
——
翌日,蓝茵悠悠转醒,意识仿佛被厚重的迷雾层层笼罩,浑浑噩噩。脑袋像是被重锤反复敲击,一波又一波的剧痛袭来,她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忍不住轻哼出声,声音微弱而痛苦。
她拼尽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又奢华的酒店房间,雕花的天花板、精致的壁灯,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
她刚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原本礼服上的带子已经松开,胸前的菱形布料滑落至腰间,上半身几乎袒露无遗。
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惊恐的眼神瞬间瞪大,双手慌乱且紧紧地裹住被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无数可怕的念头如脱缰的野马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自己弄成这样?”她在心里疯狂地质问着,双手用力地捶打着脑袋,拼命回想,但记忆却像破碎的镜子,零零散散,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只记得当时觥筹交错,灯光迷离,就连沈筠潇的笑脸都变得模糊虚幻。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一道炸雷在蓝茵耳边响起。她被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瞬间紧绷,颤抖着缩在床头,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最残酷的现实。
“蓝茵,你醒啦?头疼不疼?身体好点没?我买了早点回来,你起来洗洗,一起吃早饭。”沈筠潇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轻快与愉悦。
伴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他大踏步走到窗户边,一只手随意地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瞬间照进整个房间。阳光洒在蓝茵身上,她的心却并没有因此完全放松,只是稍稍安心了些,没那么害怕了。
蓝茵对沈筠潇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如果昨晚是和沈筠潇在一起,那应该没什么事,她暗暗松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庆幸。
她急于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种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她咬了咬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一道浅浅的牙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我这就起来,有点不方便,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有啥不方便的?跟我还见外?昨晚咱们都那么亲密了,现在咱俩的距离可是负的……”沈筠潇兴致勃勃地喋喋不休,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蓝茵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乱飞。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浑身如坠冰窟,寒意从脚底直蹿到头顶。
见她脸色那么难看,沈筠潇强忍着心头的痛苦,脸上依然挂着含笑的表情,装作开玩笑地说:“怎么?昨晚还喊我小甜甜,现在就翻脸不认账了?你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负什么责?”蓝茵声音尖锐而急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委屈,“这种事吃亏的难道不是我吗?”
沈筠潇缓缓解开衬衫的扣子,动作不紧不慢,眼神紧紧地盯着蓝茵。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精壮的上身,只见他前胸和后背温润如玉的肌肤上,都是深一道浅一道的指甲抓痕,那痕迹触目惊心,可见当时有多激烈,始作俑者有多疯狂。
蓝茵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惊愕和尴尬。她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心里呐喊着:“让我去死吧!”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此刻,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像被搅乱的毛线球,理不出一丝头绪。她真的很想发个帖子,到百度上寻求帮助。
【酒后乱性,睡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对方吵着要负责,怎么办?】
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蓝茵裹着沈筠潇的英伦风外套,那外套宽大又沉重,仿佛是她此刻沉重心情的象征。她踩着不舒服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眼神中透露出慌乱和无措,紧紧跟在沈筠潇身后下楼了。
在服务台退房时,很不巧,蓝茵的目光扫向一旁,瞬间看到了叶启铭和他身边的富婆。富婆有着惊艳时光的美丽,她的容颜仿佛能让岁月都为之停留,让人难以忽视。富婆正亲昵地拉着叶启铭的胳膊,身体微微倾向他,脸上堆满笑容,对他嘘寒问暖说个不停,那模样,仿佛叶启铭就是她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蓝茵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愤怒,她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贱男人!若不是他,我也不会酒后乱性和沈筠潇……”
这下倒是印证了叶启铭的那句话,蓝茵觉得自己就是在犯贱,贱透了,也脏了!那羞耻和愤怒如同毒蛇一般,在她心里不断啃噬着。
这一刻,蓝茵真想立刻消失,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屈辱的地方。
沈筠潇注意到了蓝茵的异样,他故意当着叶启铭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紧急避孕药,装作不经意地塞进蓝茵的口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昨晚真是对不起,我太兴奋了,你回去记得吃。”说完,在她额头上落下深情的一吻。
富婆看到这一幕,上下打量了蓝茵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熟络地说:“沈二,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啊,眼光不错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叶启铭感觉自己的心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剐着,每一下都痛彻心扉。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毫无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
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在这一刻,如同风中的残烛,经风一吹,轰然倒下。
“启铭,启铭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富婆焦急的呼唤,蓝茵头也不回地走了。
33. 在生命的尽头找到你
上次幼儿园举办家长半天开放日活动后,叶启铭与小朋友蓝泽宇因志趣相投,结下了一段特殊的友谊,说是忘年交也丝毫不为过。
他们相互约定,只要叶启铭有空,便以蓝泽宇爸爸的身份进入幼儿园,带蓝泽宇外出游玩。
不得不说,“爸爸”这个身份,就像一把万能/钥匙,是进入幼儿园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这天,叶启铭又亮出“蓝泽宇爸爸”的身份,大大方方地走进幼儿园,领着蓝泽宇走出园门。
蓝泽宇轻车熟路地钻进叶启铭的劳斯莱斯。他还没系好安全带,叶启铭便一脚狠狠踩下油门。刹那间,劳斯莱斯宛如一头被唤醒的猛兽,发出低沉的怒吼,紧接着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强大的加速度带来一股猛烈的惯性,蓝泽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狠狠向后仰去,仿佛被强大推进系统瞬间推送出去的空间探测器,差点脱离座椅,好似要凌空飘浮起来。
蓝泽宇从未体验过如此风驰电掣的速度,只觉一切如同梦幻般不真实。车窗外,两旁的风景如湍急的瀑布般飞速倒卷,“刷刷”的声响不绝于耳。当车子疾驶上高架桥时,整座城市仿佛都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瞧着叶启铭一脸厌世、对世间万物都兴致缺缺的模样,蓝泽宇顿感自己命悬一线。他紧紧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自两人熟络起来后,蓝泽宇一直以“喂”称呼叶启铭。毕竟,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叫“叔叔”显得生分,叫“爸爸”又太过离谱,直呼其名似乎又有失敬意。
每次听到蓝泽宇喊自己“喂”,叶启铭就觉得自己毫无身份可言。在蓝泽宇母子的生活里,他就像毫不起眼的标点符号,连个正式的称谓都没有。
这念头一冒出来,叶启铭的心情愈发烦闷。他斜睨了蓝泽宇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情不好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啦,你明显就是不高兴嘛。”蓝泽宇不仅察觉到叶启铭的异样,鼻子还像个敏锐的小侦探,闻到了他身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看到叶启铭手背上的针孔,还有那比白纸还白的脸色,蓝泽宇心里“咯噔”一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喂喂喂,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一提到这事儿,叶启铭就满肚子火。上次在酒店突然休克后,他那老妈邢女士,硬把他按到医院住了好几天。在医院里,他全身上下被检查了个遍,就像被人翻箱倒柜找东西一样,结果啥毛病都没查出来。可邢女士就是不依不饶,非说他是累坏了、饿坏了,非得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输了好几天营养液。这一躺,让他骨头都快散架了,没病都快躺出病来。
更离谱的是,邢女士还把自己的御用老中医请出来给他把脉。那老中医捋着胡子,神神叨叨地批了四个字:“阴阳失和”。
啥意思呢?就是得赶紧找个女人补补身体。
接着,邢女士开启了唠叨模式:“启铭啊,你就算不为叶家传宗接代考虑,也得为自己身体想想啊,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呐!要是身体垮了,还谈啥宏图大业,那不就成了空中楼阁嘛!”那唠叨声,就像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叫,烦得要命。
想想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被老妈这么唠叨,叶启铭简直欲哭无泪:“你知道吗,世上有一种病,叫你妈觉得你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话一出口,叶启铭就后悔了,当着孩子的面像个小孩子一样发牢骚,实在有失成年人的稳重。
蓝泽宇看着叶启铭,心里十分理解他。
“妈妈们都是这样的,我刚满月的时候,喉咙里有呼噜声,我妈生怕我得了小儿肺炎,时不时就数我的呼吸频率,就怕我突然没气了,现在想想挺好笑的。”
“我百天的时候,手指甲长,顶着指甲肉,指腹红肿,我妈就怀疑我得了甲沟炎,天天给我涂消炎药,又怕我吃手把药吃进嘴里,还给我戴手套,其实剪个指甲就能解决。”
“我五个月大时,第一次发烧,退烧后肚子疼,疼得在地上打滚,像中邪一样。我妈还特地去求神婆,把我去世的外公外婆都请回来‘聊天’,结果也没用。最后才知道,是我发烧脱水,粑粑变硬积在肠道里拉不出来。那次可把我妈吓坏了!”
一说起妈妈当年育儿的那些糗事,蓝泽宇就打开了话匣子。
叶启铭没有打断他,蓝泽宇说的每件事都画面感十足。想象着蓝茵初为人母,抱着小奶娃紧张兮兮、神神叨叨的模样,叶启铭忍不住嘴角上扬。
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遗憾涌上心头,他遗憾自己未曾参与这对母子的过去,更遗憾无法参与她的未来。
就在叶启铭情绪低落时,蓝泽宇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像个小大人安慰好朋友似的:“你妈妈是不是也这么神神叨叨的?别烦啦,妈妈也是为你好嘛。”
叶启铭心里默默吐槽:谢谢啊,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你也别不好意思,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个啥都不懂的巨婴。母爱嘛,就是这么伟大又有点不讲道理。”
叶启铭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可闭嘴吧,不会安慰人就别瞎安慰。
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蓝泽宇觉得自己有义务给他出出主意:“其实,想让妈妈少唠叨几句,让自己耳根清净,也不难。”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传授经验:“妈妈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们无非是希望我们吃好、喝好、睡好,身体健康。我们作为孩子,要主动些,让妈妈放心。比如,每天吃饭不挑食,喝水只喝白开水,看书正确用眼,天冷及时穿秋裤……而且要事事有回应,让妈妈知道我们能照顾好自己,这样她们就能安心了。”
叶启铭:忽然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省心。
就……挺受教的。
——
既然答应了带蓝泽宇来看机器人做手术,叶启铭信守承诺,开着劳斯莱斯,风驰电掣般驶向苏市协和医院。
蓝泽宇并非第一次来苏市协和医院,以往都是和妈妈一同前来。那时的他,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踏入了一个超乎想象的新奇世界,眼中满是惊叹。但这次,跟着叶启铭沉稳又霸气的步伐,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仿佛这医院就是叶家的私家领地,能随意游览。
叶启铭耐心地带着蓝泽宇,一点点揭开苏市协和医院的神秘面纱。蓝泽宇重新认识了医院里那些神奇的机器人,还了解了许多关于它们的知识和原理。
就说导诊机器人吧,它之所以能和患者无障碍交流,靠的是先进的人工智能算法和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而药房分拣机器人能精准抓药、分类包装药品,依靠的是高精度的传感器和先进的导航系统。
隔着玻璃门,蓝泽宇有幸目睹一场手术机器人为病人摘除肿瘤的全过程。
他呼吸急促,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机器人的每一个动作,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
手术机器人有着灵活且多自由度的机械手臂,借助高精度视觉系统和传感器,与主刀医生配合得完美无缺。在主刀医生的远程精准操控下,机器人通过高清摄像头迅速锁定肿瘤位置。机械手臂前端的手术器械灵活地划开患者表层组织,那颗血淋淋的肿瘤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蓝泽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机器人精确地避开周围重要的血管和神经,小心翼翼地将肿瘤剥离出来。每一次切割、每一次剥离,都彰显着顶尖科技的魅力。
蓝泽宇看得热血沸腾,脸颊涨得通红,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直到手术结束,他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沉浸其中,难以回神。
他真切地见证了机器人改变世界的力量,而创造这些机器人的人类,在他眼中就如同神明一般。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炽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成为其中一员。
此刻,他与叶启铭这位“创神者”并肩而立,仿佛已经踏上了成神之路。他偷偷瞥了一眼叶启铭,心里满是感激和崇拜,能遇上叶启铭,他是多么幸运啊!
在这一刻,叶启铭对他的关爱变得具体而真切,他鼻子微微发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心中满是感动,不禁自问,为什么叶启铭会对他这么好。
其实,答案早在幼儿园家长半天开放日时,叶启铭就已经告诉过他:“蓝泽宇,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值得被所有人疼爱与呵护。在我眼里,你独一无二,拥有无人能及的天赋、万里挑一的智慧和钢铁般坚强的意志。你的未来,就像那广袤无垠的星辰大海,充满了无限可能。勇敢地展翅高飞吧,孩子,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蓝泽宇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叶启铭说这番话时温暖的笑容和鼓励的眼神。他的嘴角渐渐上扬,终于深刻领悟了这番话的分量,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努力学习,报答叶启铭。
看完机器人手术后,叶启铭轻轻拍了拍蓝泽宇的头,说:“走,我带你去吃饭。”
叶启铭这几天一直没什么胃口。在医院住了几天,受药物影响,他的五感都变得迟钝了许多,吃什么都没滋味。不过,今天和蓝泽宇待在一起,他的胃口突然好了起来。他眼睛一亮,想起在附近老城区的偏僻弄堂里,有一家地道的私房菜馆,那里的菜口感很不错,这成了他此刻唯一想吃的东西。而且,正好可以散散步过去,活动一下筋骨。
于是,两人走出了协和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蓝泽宇就感觉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他回头张望,只见光天化日之下,行人们都各自匆匆赶路,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便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他们漫步在老城区的梧桐大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叶启铭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悠闲的步伐,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的景色。
蓝泽宇学着叶启铭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即便两人都不说话,氛围也并不尴尬。
走着走着,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蓝泽宇留意到有几个穿着严实、举止可疑的男人,好像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他们。他正打算跟叶启铭说这件事,那几个人却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蓝泽宇这才放下心来,有叶启铭这个高大又可靠的人在身边,他感到十分安心。
两人穿梭在粉墙黛瓦的小巷中。回想起蓝泽宇在医院里的表现,叶启铭赞许地说:“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勇敢!看到那么血腥的手术场景,你不仅面不改色,还看得全神贯注。换做一般的小朋友,早就被吓得哇哇大哭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蓝泽宇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启铭,理直气壮地说,“虽说现在肿瘤有低龄化的趋势,但还威胁不到我。像你们这些经常熬夜、饮食不规律、缺乏运动又压力大的年轻人,才更该担心自己的身体呢!”
叶启铭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挺羞愧的,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自律。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我妈妈就是个典型。”蓝泽宇皱着眉头,满脸无奈,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她就爱吃垃圾食品,兜里只要超过十块钱,奶茶、臭豆腐肯定会买一样。她还特别懒,在家就往沙发上一躺,让她做个仰卧起坐都费劲。而且一点女孩子的自觉都没有,生理期还用冷水洗碗洗衣服。睡觉也不老实,晚上踢被子、扯睡衣,肚皮露一晚上,所以经常胃痛……”
说起妈妈的这些毛病,蓝泽宇恨铁不成钢,一边说一边气得直跺脚。在他看来,如今的这些家长真是让人头疼!
叶启铭饶有兴致地看着蓝泽宇,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笑意。从他的絮叨中,叶启铭仿佛看到了这对母子独特的生活场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让人不禁心生向往。
原来,生活不只有高远辽阔的天空,平凡琐碎的日常也别有一番趣味。
数落完妈妈后,蓝泽宇微微低下头,老成地叹了口气:“哎,如果我有个爸爸管着她就好了。虽然妈妈从没说过,但我知道,亲生爸爸再也不会回到我们身边了……”
叶启铭脚步猛地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从蓝泽宇的话里,感受到了少年毫不掩饰的痛苦,那种痛苦仿佛也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那痛如潮水般涌来,心脏似乎都在抽搐。此刻,要是给他拍个透视影像,或许都能作为心悸的典型案例。
“叶叔叔,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如果你真想做我爸爸,我愿意。”蓝泽宇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渴望,直直地看着叶启铭。
“比起那个姓沈的,我当然更喜欢你。你不知道,最近姓沈的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妈妈,天天送花、带我们吃饭、给我买玩具,还做我思想工作,让我多为妈妈的幸福考虑……”一想到这些,蓝泽宇的眼神黯淡下来,满是难以言说的哀伤。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面对妈妈重新组建家庭、给他生弟弟妹妹的现实。毕竟,他只有妈妈了。
沈筠潇……
那种嫉妒与心痛交织的滋味,如同一把锋利的锯齿,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着他的心脏,痛得他眼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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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险些昏厥过去。叶启铭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仿佛一条被困在滚烫火山口的鱼,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穿越那炽热的火海,带着无法言说的煎熬。
原来,即便他法力通天,蓝茵依旧是他此生都难以跨越的火焰山,横亘在他的心头,成为无法消解的执念。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支离破碎,黑暗的深渊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冷冷地凝视着他。叶启铭已然濒临休克的边缘,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墙壁,试图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见他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地。蓝泽宇见状,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他焦急地喊道:“叶叔叔,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黑影从巷子里猛然窜出,他们正是一路像跗骨之蛆般尾随叶启铭和蓝泽宇的可疑男人。此刻,他们悄然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将叶启铭和蓝泽宇困在中间。
之前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如今都串联成了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这阴谋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
蓝泽宇敏锐地察觉到那股浓烈的戾气,那是在阴沟里蛰伏太久而滋生出的丧心病狂,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为首的八字胡男人身上。只见那男人缓缓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不经意间露出了掌心中闪烁着寒芒的一把锋利手术刀。
蓝泽宇瞬间怒目圆睁,眼中满是决绝。就在男人出手的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挺身而出,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叶启铭。
刹那间,蓝泽宇只觉腹部一阵剧痛,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那锋利的刀刃直直穿透他的身体,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疼痛。
八字胡男人完全没料到会这样,吓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把刀拔了出来。
眨眼间,滚烫的鲜血从伤口处“噗”地喷射出来,溅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花。
叶启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瞳孔急剧收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不——”
恐惧如汹涌的潮水,排山倒海般将他彻底淹没。这是他前半生从未有过的恐惧,尽管他历经无数次冒险,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此刻,他怕极了,怕死神会无情地带走这个如星辰般璀璨的孩子。
恐惧在他心中疯狂蔓延,但与之相伴的,是一种和死神分秒必争的决绝,是一种在崩溃边缘千锤百炼出的极致冷静。他怒目圆睁,周身气势如惊涛骇浪般爆发,原本摇摇欲坠的身体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蓝泽宇的双腿渐渐发软,像被抽去筋骨的藤蔓,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叶启铭眼疾手快,伸手稳稳地将他抱住。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紧紧按压在蓝泽宇汩汩流血的伤口上,为他进行简单而急切的包扎。
叶启铭把蓝泽宇平放在青石板上,赤裸着上半身,浑身的刺青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恶龙,在他贲张的肌肉间游走、翻腾,仿佛被注入了毁天灭地的力量。那些刺青,记录着他曾经的血雨腥风,也彰显着他此刻的愤怒与决绝。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嗜血而冰冷,死死地盯着那几个人,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除了为首的八字胡男人,几个手下看到叶启铭这副模样,仿佛见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都开始瑟瑟发抖,脸上露出退缩之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这群胆小如鼠的手下,八字胡男人讽刺地冷笑起来,那笑声像夜枭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你们都忘了吗?是谁毁了你们的人生?你们有的是医术精湛的主任医师,有的是满怀憧憬的医院实习生,有的是学识渊博的医学硕士毕业生,本该有光明灿烂的前途,可如今却被他——叶启铭毁得一干二净!因为叶氏的机器人都能给病人做手术了,我们这些医生便没了用武之地!我们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输给了他的机器人!机器人现在能取代医生,下一步呢,是不是要取代我们全人类?叶启铭既然不给我们活路——”
一个手下哆哆嗦嗦地说:“可,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八字胡男人冷笑一声,那笑容充满恶意与嘲讽,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那个孩子八成是他的私生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的孩子无辜?比我们的老婆孩子更无辜吗?想想我们的老婆孩子,跟着一事无成、一无所有的我们,受尽了生活的苦楚。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们已经伤了他的私生子,你觉得就算现在收手,他还会放过我们吗?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这一次,我们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在八字胡男人的蛊惑煽动下,手下们像是被洗脑了一样,纷纷举起手术刀,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决绝,朝着叶启铭围攻过来。
殊死搏斗开始了,赤手空拳的叶启铭,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执念——快,再快一些!他的速度宛如黑夜中撕裂苍穹的闪电,一闪而过,叫人根本来不及捕捉他的身形。他的手如鹰爪一般,精准有力地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人的手臂瞬间骨折,手术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他一脚踢向另一个人的胸口,那一脚力量强大,仿佛要把对方的灵魂都踢出来。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触目惊心。
在激烈的战斗中,他的一招一式,快如惊鸿掠影,刚如游龙入海,势不可挡。每一击都带着他的滔天愤怒和对蓝泽宇的誓死守护,他就像从无数次生死肉搏中走出来的战神,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锻造出了这一身超凡脱俗、震撼天地的武艺!
蓝泽宇眼前血雾弥漫,恍惚间仿佛看到升腾的火焰,如地狱业火燃烧着世间的邪恶。火焰中,叶启铭身上的刺青活了过来,光芒越来越盛,如腾飞的巨龙,那光芒仿佛带着神秘力量,记录着他的过往和使命。
一直以来,“我的爸爸是一名卧底警察,代号流火,他是黑暗中的英雄”这句话无数次在蓝泽宇心底默念,像深海里闪烁的微光,支撑着他在孤独的童年里坚强前行。
那个仅存在于想象和心底呼唤中的父亲形象,此刻终于跨越虚幻与现实的鸿沟,带着如骄阳般滚烫的温度,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
他拼尽全身仅存的力气,从腥甜的喉咙里挤出了最后的四个字——“流火……爸爸。”
带着依依不舍的眷恋,蓝泽宇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34. 杀了他
蓝茵收到消息,心急如焚地往医院赶。一路上,她感觉时间都凝固了,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等她火急火燎冲进医院时,蓝泽宇已经在手术室里和死神激烈鏖战一个多小时了。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亮着,宛如一只邪恶又冷酷的独眼,执拗地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
这刺目的光芒,像一道恶毒的诅咒,直直穿透蓝茵的眼眸,她的瞳孔瞬间紧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她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锁住她的每一寸肢体,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大脑一片混沌。
直到此刻,她依旧无法相信,躺在手术室里的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个时候,儿子本应在幼儿园和小伙伴们嬉笑玩耍,怎么会躺在这冰冷刺骨的手术室中呢?
“肯定是医院搞错了,绝对是搞错了……”她在心底无数次念叨着,好像只要不停重复这句话,就能躲开那如影随形、痛彻心扉的母子连心之痛。
她的心被痛苦狠狠撕扯着,如同被十八般刑具轮番折磨。一阵又一阵的抽搐,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就像秋风中一片飘零无助的落叶。
寂静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直犯恶心。浑身是血的叶启铭,像一尊毫无生气的石雕,木木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又绝望。
其他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就像灵堂里前来凭吊的家属,面容凝重肃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蓝茵只觉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腿早已没了力气。她用膝盖艰难地朝叶启铭爬去,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叶启铭,不是蓝泽宇,对不对?”
“肯定是弄错了,叶启铭,你认识我儿子的,快告诉我,不是他,躺在里面的人不是他,对不对?”
见叶启铭毫无反应,蓝茵心急如焚,疯了似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可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仿佛没了灵魂,一个大活人此时却连一丝回应都给不了她。
“你说话啊!”
“叶启铭,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不是蓝泽宇,对不对?”
“不是他,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他明明在学校里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筠潇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疯癫绝望,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走上前,轻轻地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身体轻得像浮云,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消失在天地间。
沈筠潇紧紧拥着她,柔声安慰道:“蓝茵,别害怕。孩子只是腹部受了点伤,没伤到要害。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这只是个小手术。况且这里的医疗条件在全国都是顶尖的,你放宽心,孩子不会有事的。孩子失血过多,手术可能会花点时间,咱们别着急,我会一直陪着你等……”
“沈二说得对,启铭,蓝泽宇小朋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邢女士温柔地安慰着儿子。比起生死未卜的别人家孩子,她更担心自己的儿子。
上次叶启铭休克后,她才明白,一向独立强大的儿子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扛不住的时候。看着钻进牛角尖的儿子,邢女士心疼不已,生怕他想不开:“启铭,天灾人祸谁都预料不到,这只是个意外,你也尽力了。别太自责。”
叶启铭早已听不进任何话,整个世界仿佛都与他隔绝。他的灵魂仿佛被困在一个莫比乌斯环式的怪圈里,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蓝泽宇在圈里与死神赛跑,孩子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响:“流火……爸爸”。如果这是他和孩子最后的父子缘分,如果回到现实意味着要面对失去孩子的残酷事实,那他宁愿永远被困在这个怪圈里。
叶启铭越是沉默,蓝茵就越害怕。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她儿子。明明她的儿子应该在学校里开开心心地玩耍啊!
蓝茵伸出不听使唤的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滑落在地,她捡了好几次才捡起来。她颤抖着拨通了儿子班主任的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喂,蓝泽宇妈妈,有事吗?”赵老师那如春风拂面般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蓝泽宇今天在学校乖不乖?能不能把电话给他,我跟孩子说几句话。”蓝茵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像被刀片塞满,每说一个字都痛苦万分。
“我想孩子了,就说几句,听听他的声音就行。”
赵老师疑惑的声音响起:“泽宇妈妈,孩子上午被爸爸接走了,您不知道吗?他爸爸没跟您说吗?”
“泽宇爸爸?泽宇哪来的爸爸?”她从沈筠潇怀里挣脱出来,脚步慌乱踉跄,在地上踏出急促而杂乱的声音,好似她那颗即将崩溃的心在疯狂跳动。
“泽宇有没有爸爸我能不清楚吗?你们怎么能随便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男人?”
“是泽宇的卧底警察爸爸啊,没错的,他常来呢,泽宇自己喊他爸爸,父子俩感情可好啦。难道泽宇连自己爸爸都会认错?”
“泽宇爸爸叫什么名字?”
“稍等,我看看门卫登记……是叶启铭。”
听到“叶启铭”这个名字,蓝茵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原来叶启铭一直打着孩子爸爸的幌子,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孩子秘密往来,赢得孩子的好感,骗走孩子的感情。才导致孩子在歹人报复时挺身而出,替叶启铭挡了一刀。
原来,躺在手术室里的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
手术室的大门紧紧闭着,门内,隐隐约约传来仪器急促的蜂鸣声,那声音尖锐而紧迫,好似生命在与死神殊死搏斗时发出的绝望惨叫。
还有医生们匆忙又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踏在时间的琴弦上,奏响着一场与死神争分夺秒的生死时速乐章。
这声音无比刺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蓝茵的耳膜,仿佛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脑袋。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到让人绝望。蓝茵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四周满是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她瘫倒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神空洞而绝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
回忆如汹涌的潮水,将蓝茵彻底淹没。儿子来到她生命中那天的情景,像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
医院的产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产妇痛苦的叫声。孤单无助的蓝茵在这里被剧痛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一波又一波的阵痛好似肆虐的潮水,将她卷入痛苦的旋涡。浪头袭来时,她痛得几乎晕死过去;浪头退去,她才来得及大口喘息。“这么痛,该是要生了吧?”这个念头无数次在她混乱的思绪中闪过。她早已精疲力尽,可中午值班的医生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仿佛她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后来,当她痛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喊破了时,医生才给她挂上了催产素。这催产素,就像一把更锋利的刀,让疼痛愈发剧烈,发作频率快得让人绝望,她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隔壁病床和她一起挂催产素的产妇一直在崩溃地大哭,那声音凄厉得如同被屠宰的牲畜:“医生,给我剖腹产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可医生只是冷漠地回应:“剖腹产的医生还没上班,哭也没用,省点力气生孩子吧。”那个产妇一声声地喊着自己不行了,其实蓝茵又何尝不是觉得快撑不下去了,但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她身后空无一人,在这世上,她只能依靠自己。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如同一个漫长而无尽的噩梦。除了痛,还是痛;除了用力,还是用力。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不是尿味就是屎味。医生甚至将手伸进去掏,耳边不断传来医生的喊声:“看见孩子头了,撑住这口气,别松!”可每一次,仿佛就差那么一点点,孩子就是出不来。刚失败一次,还没等喘一口气,新一轮的剧痛便如滔滔江水般席卷而来。
每次疼痛时,她都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急切地往外挤,那是生命的渴望,也是对她的一种催促。于是,她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整整坚持了三个多小时。医生警告说超过三小时就危险了,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哭,真的没用啊,哪怕医生不说,她也知道。可最后,她还是哭了,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真的没有一丝力气了,好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更害怕孩子也保不住。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是那么近,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仿佛有一道白光出现,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天堂的大门在向她敞开。然而,心中的那股母爱力量支撑着她,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能让未出生的孩子有事。“大不了就是一死!”凭着这最后一丝信念,她拼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
“哇”的一声啼哭,清脆而响亮,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黑暗的雨夜。那一刻,肚子瞬间空了,但她的心却被幸福填得满满的,满到快要溢出来。医生在旁边给她缝合伤口,护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她颤抖着双手,轻轻地亲了一下孩子的脸。孩子的头被产道挤得长长的,皱巴巴的脸像个小老头,模样并不好看,但在蓝茵眼中,却比世间任何珍宝都要珍贵。她捧在手里,仿佛捧着自己的全世界。
这可是她拿命换来的孩子啊!
可是,如今那扇冰冷的手术门就像一道横亘在她与儿子之间的生死屏障,儿子在门后生死未卜。
如果可以,她愿意立刻冲进去,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儿子的平安。
只见她猛地冲到门前,双手疯狂地拍打着那扇门,“砰砰”的声响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仿佛要把这扇门打破,仿佛这样就能见到她的儿子。
“泽宇!泽宇!”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在这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身体无力地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孤独无助的小兽,在无尽的痛苦与恐惧中瑟瑟发抖。她只能等待,等待那扇门开启,等待命运的宣判。
——
突然,手术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似一阵惊雷,瞬间击中了蓝茵。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穿透。
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双手如钳子般紧紧地抠住地面,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好像这样就能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喊出儿子的名字,可嗓子早已干涸,发不出一点声音。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窄缝,一位医生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蓝茵见状,瞬间冲上前去,双手像铁镣一般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那力气大得仿佛一松开,儿子就会消失不见。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恐惧,等待一场决定生死的审判。
医生神情凝重,脸上写满了严肃与不忍,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了蓝茵的心头上。
他缓缓抽回被蓝茵紧紧抓住的胳膊,低下头,不敢直视蓝茵那充满期待和恐惧的眼睛。随后,他面色凝重地从旁边拿起病危通知书,递给蓝茵,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孩子的情况非常危急,目前器官出现了严重的感染和损伤,各项指标都很不乐观。我们会继续全力抢救,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其实,叶启铭心里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孩子在他怀里时,生命的光芒就在一点点消逝。当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赶到医院时,孩子的生命体征几乎已经消失,就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
上天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这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钱、权势、地位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然而,唯独在这对母子身上,命运却如此残酷。刚得到一点,就意味着失去,一次又一次。
如果这真的是命运注定的福祸守恒定律,他宁愿失去所有的财富、权势和地位,哪怕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也要换回蓝泽宇的平安。
痛苦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在他的身体里肆虐,将他的心烧成了灰烬。他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失去。
“做好最坏的打算?”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碎了蓝茵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这无疑是给孩子下达了死亡判决书,连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被毫不留情地掐灭。
上天何其残忍,没有给她留下哪怕一条生路。蓝茵脸上浮现出凄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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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要瘆人,满眼都是破碎的绝望。
笑着笑着,蓝茵的内心陡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历经狂风暴雨后归于死寂的大海。
刹那间,她仿佛参透了这世间的残酷,心境竟豁然开朗——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她就追随孩子的脚步,一同前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在那里延续他们这一世未竟的缘分。
蓝茵沉浸在回忆里,回顾着与孩子走过的这一世缘分,眼眸中满是缱绻柔情,她低低地吟唱起来,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无尽的眷恋:
“满月的时候,你自己趴着抬头。
小小的你,晃着大大的脑袋。
睁着懵懂的眼睛,探究有限的视野。
两个月的时候,你要竖抱着抬头。
瘦瘦的你,伏在我的肩头。
伸着纤细的躯干,张望移动的空间。
四个月的时候,你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座驾,
小巧的屁股,托在我的掌上。
窄窄的后背,靠着我的胸膛。
我的手臂是你胸前最牢固的安全带。
咯咯笑的你,挥着细细的胳膊腿。
转着灵活的脖子,眺望更广阔的天地。
六个月的时候,你开始了独立之旅。
肉嘟嘟的你,挺直坚强的脊椎。
独坐在一方天地,摆弄着简单玩具,
沉浸于独属于你的世界。
九个月的时候,你迎来里程碑式的成长。
匀称有度的你,调动灵活的四肢,
秉持稳重的个性,不疾不徐地爬起来。
十三个月的你,在自由的路上越走越远。
给你一个支点,你就能抵达地球的彼端。
只要你回头,就会发现自由前行的背后,
是妈妈从未离开的守候目光。
……
今天的你,八十个月了……你已八十个月了……”
而我,终将要永失所爱。
在这一刻,蓝茵流尽了一生的泪水。
这种时候,再多安慰的话语都失去了意义。沈筠潇默默地陪着她,在心里向天上的神佛祈祷,祈求奇迹能够出现。
——
时间宛如沙漏中即将漏尽的细沙,艰难地一分一秒流逝着。蓝茵琥珀色的眼眸里,迸射出决绝且凶狠的光芒,心中的怒火与恨意,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
蓝茵缓缓起身,脚步沉稳却又带着决然,一步一步走到叶启铭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仇恨。
她缓缓龇出犹如嗜血般的小虎牙,模样恰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邢女士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得魂飞魄散。她像一只护雏心切的母鸡,迅速挡在自己儿子身前,声音颤抖且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位孩子妈妈,同为母亲,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算我们的过失。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一百万够不够?不够的话,一千万也行,要是还不行,一个亿也没问题!我们有的是钱,你先冷静一点,咱们万事都好商量!”
呵……蓝茵心中冷笑,在这些有钱人眼里,人命竟如此轻贱,不过是银行卡上一串可以随意增减的数字罢了。她的笑容充满了不屑与愤怒,那笑容仿佛是对这世间不公的嘲讽。
就在这时,蓝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拔掉邢女士头上的发簪,用力推开了她。她手执发簪,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凝聚在这只手上,对准叶启铭心脏的位置,狠狠地扎了下去,同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去死吧!”
刹那间,叶启铭的胸口涌出大片鲜血,殷红的血迹迅速洇染了他的衣衫,在刺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周围的人瞬间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惊呼声,纷纷上前试图阻止蓝茵疯狂的举动。邢女士当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护士们吓得尖叫连连,声音尖锐刺耳;医生们则快步赶来,脚步匆忙而急切;沈筠潇也惊慌失措地伸手,想要拉住蓝茵。
然而,叶启铭却突然猛地推开了围上来的众人。他那平日里深邃冷漠的双眼此时布满了血丝,目光却异常坚定。他缓缓伸出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决然地握住蓝茵攥着发簪的手。
叶启铭咬牙忍着胸口的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用尽仅剩的力气,缓缓地把发簪向内推送了几分。尖锐的簪子更深地刺入他的胸膛,每推进一分,仿佛都能听到他心脏痛苦的哀鸣。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带着一种决绝的释然。
“对不起……我该死。”叶启铭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那笑容里,有对蓝茵的愧疚,有对孩子的悔恨,也有对命运残酷捉弄的不甘。
“对不起,有用吗?”蓝茵悲愤交加,这三个字怎能弥补她即将失去孩子的痛苦。“对不起,能让时间倒流,让孩子活过来吗?”她在心中怒吼,觉得他现在装出这副情深似海、悔不当初的模样,不过是惺惺作态。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那你,就去死吧!”蓝茵声嘶力竭地喊道,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宣泄出来。她将簪子用力地推进去,力气之大,甚至能听见簪子穿透肉层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
血,从叶启铭的嘴中呕出,溅落在洁白的地面上,仿佛一朵绽放得太过绚烂却带着无尽悲哀的血色花朵,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凄美而又恐怖。
突然,“咔哒”一声,手术室的门猛地打开,那声音仿佛是命运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听医生欣喜若狂的声音传来:“孩子终于脱离危险了!没事了!没事了!”
孩子没事了?蓝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置身于一场美轮美奂却又遥不可及的梦境之中。她生怕这一切都是美丽的泡沫,在再三确认消息无误后,她感觉自己仿佛从十八层炼狱一下子回到了人间,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在身上。
然而,当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叶启铭做了什么时,作为一个懂法守法的良好公民,蓝茵吓得魂都快没了。
她看着倒在血泊里被担架抬走的叶启铭,眼神中满是慌张,急忙撇清关系:“我不是故意伤人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间歇性的精神病。”
35. 真相
蓝泽宇住进重症监护室已经好几天了。这几日,医护人员一刻都不敢放松,全天候24小时密切监测他的生命体征,每分每秒都高度警觉,生怕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考虑到孩子抵抗力差,探视可能会携带病菌,增加感染风险,医生向蓝茵提出了建议。为了儿子能顺利康复,蓝茵尽管满心牵挂,还是狠下心来,一次都没进去探视过。
这几天,蓝茵根本无心工作,每天就像被固定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外,整天都在这一小块地方来回走动。她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被各种先进仪器围绕着的儿子,心疼得如同被刀割一般。
蓝泽宇从小到大,每次抽血体检,蓝茵都会紧张得忍不住发抖,就怕孩子疼。如今,她简直不敢想象孩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被那么多医疗器械压着,得有多疼啊!哪怕孩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好像心灵相通一样,蓝泽宇会转过头,和她隔空对视,用那无声的眼神安慰着母亲。儿子越是懂事贴心,她就越心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到后来,她的眼睛早已模糊一片。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可就是固执地守在门外,一步都不肯离开。
这几天,她好像忘了吃饭喝水,也忘了洗澡睡觉,整个人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乞丐,没日没夜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
沈筠潇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他细心地帮她刷牙洗脸,温柔地喂她吃饭喝水。当她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他会轻轻地用毯子把她裹起来,然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蓝茵没有拒绝,实际上,此刻除了儿子,她的世界里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沈筠潇却以为她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把满心的柔情都给了她。
夜深了,四周安静极了。
叶启铭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偷偷地来看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那满是裂痕的心坎上,他既想看看她,确定她好不好,又害怕看到让他心碎的场景。
只见走廊的长椅上,她蜷缩在沈筠潇的怀里,小小的身子被毯子裹着,只露出一团乱糟糟的头发。沈筠潇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还时不时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就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叶启铭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好像被无形的绳子突然拉住了。他站在不远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两个人,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那里。嫉妒像一团阴毒的墨汁,在他心里慢慢地扩散开来,但他还是强忍着这种情绪。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嘴角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挣扎和克制。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冲过去把她从沈筠潇怀里抢回来,可理智却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要是换作以前,看到这一幕,叶启铭说不定会笑着调侃沈筠潇:“恭喜你啊,比曹操还厉害,连多尔衮都没办成的事儿,你给办成了。”
可现在,当他意识到自己就像已经去世的“皇太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多尔衮”像谋朝篡位一样“夺走”他的妻儿……
“妻儿”这个词一冒出来,他的心瞬间像被撕裂一样剧痛。那疼痛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把他完全淹没了,他根本分不清这痛是来自身体上的伤口,还是来自内心深处那片早已千疮百孔的地方。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时间也不再流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让他眼睛刺痛的画面。
直到夜色更浓,寒冷像针一样刺进骨头里,他才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
在蓝泽宇即将转入普通病房的前夜,蓝茵仿若熬过漫漫长夜终见曙光,一扫连日的萎靡,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为了以最佳状态出现在儿子面前,她特意回到家中,精心梳洗一番,换上那条最心爱的漂亮裙子,在凌晨时分返回了医院。
凌晨的医院宛如一座沉睡的城堡,静谧至极,唯有寥寥几位值班医护人员坚守岗位。寂静中,机器的蜂鸣声清晰可闻,似时间的指针缓缓转动。
重症监护室内,儿子已进入甜美的梦乡。那些曾加诸他身上的医疗器械皆已撤去,仅余一位护士静静守夜。
蓝茵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独自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似一尊雕塑般耐心等待黎明降临。
突然,头顶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整条走廊瞬间被无尽黑暗吞噬。
许是近日泪水流得太多,蓝茵视力变差,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不见五指。她只得伸出手,顺着墙壁摸索开关位置,每一次触摸都伴随着“砰砰”的心跳声。
此刻,这条黑暗的走廊仿佛变成了没有尽头的时空隧道,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除视觉外,其他感官的感受被无限放大,每一丝声音、每一缕气味都格外清晰。
“砰”的一声巨响,仿若惊雷乍响,厚重的大门猛地关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一只无形的手,将蓝茵拉入另一个时空。
那股混合着腐朽木材味、潮湿霉菌味、刺鼻水泥灰味、腐臭污水味以及浓烈甲醛味的气味,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充斥她的鼻腔,将她带回七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那座废弃的烂尾楼里。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嘴唇被咬得发白,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还没等她从恍惚中回过神,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突然将她拽进旁边的仓库。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完全将她遮住,男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胆寒的杀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铁锈、汗水和死亡气息的味道,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蓝茵惊恐地瞪大双眼,男人的一只手死死压在她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她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吼道:“别出声!”
她的后背重重撞到堆满枪械的墙壁上,冰冷坚硬的感觉瞬间透过薄裙传至皮肤上,那些枪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警告。
蓝茵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恐惧如一条冰冷的蛇,在她全身迅速游走。
她知道,这世界总有光明照不到的角落,总有一些人无视法律,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她,似乎误打误撞闯进了罪犯的老巢。
蓝茵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脸颊上,带着一丝灼热的危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只能隐约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眼神如寒夜中的狼,散发着凶狠的光芒,似能穿透黑暗,直抵她的灵魂。
尽管他看起来极为凶狠,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蓝茵,他并非坏人。
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就有在黑暗中默默潜行的英雄。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那声音如鬼魅的低语,越来越近,好似死神的脚步正在逼近。
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如一只准备出击的猎豹。他离她更近了,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一起。蓝茵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肌肉的起伏,还有那强大的力量感。
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重锤般敲在蓝茵心上。她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那力度让她有些疼,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似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拿出手枪,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在黑暗中散发着寒意,宛如来自地狱的冰冷利刃。
他在她耳边快速说道:“我的代号,流火。”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在黑暗中许下的承诺。
蓝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不暴露她,他要拼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如炽热的火焰,在蓝茵心中熊熊燃烧。她眼神坚定果敢,宛如无畏的战士,一下子抱住他,双手慌乱却又带着几分决绝。
男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们身处绝境,唯有以亲密举动作为伪装,才能躲过门外那些如狼似虎的窥探。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很快便调整过来,开始配合她。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他们紧紧包裹,危险如影随形。在这危机四伏的边缘,他们展开了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伪装。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犹豫。他们迅速解开彼此衣物的束缚。尽管身高有差异,但此刻他们像被神秘力量牵引,如两块相互吸引的磁石,身体自然地贴合在一起。
不得不惊叹造物主的神奇,仿佛早在最初就为男女之间预设了某种微妙的联系。当命运的齿轮转动到特定节点,本能的开关悄然开启,引领他们走向彼此,一切宛如天定。
仓库里,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与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和周围腐朽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他们却像两颗孤独漂泊的星球,终于在茫茫宇宙中找到彼此的轨道,紧紧相依,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仿佛只要彼此相拥,这充满危险与恶臭的空间也能幻化成一片绮丽的梦幻之地。
他们的相遇,仿佛是一场胜过人间无数的奇迹。
危险无处不在,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仅仅一门之隔的外面,无数道如毒蛇般阴冷、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充满怀疑与审视,似要穿透这看似亲密的表象,分辨他们是在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情难自禁。
如果死亡是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那么至少在这场噩梦苏醒之前,他们来了一场极致的狂欢。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滋味,一旦触碰,便能让人陷入一场忘生忘死、忘乎所以的境界。原来这世上有一种至高的得到,叫做得到彼此,为了拥有对方,他们愿意祭出自己的一切。
把我的给你,把你的给我。
当彼此的呼吸交织,唇齿相依的瞬间,她的后背紧紧贴合上那堆满枪械的墙壁。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宛如寒冬里凛冽的冰雪,无情地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而他的胸膛,却似一团炽热的火焰,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温暖与力量。
一边是彻骨的冰寒,一边是灼人的炽热,她仿佛被悬于冰与火的危崖之上,摇摇欲坠,如同春日里一株无助的藤蔓,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空间也失去了意义。他们仿佛脱离了这个被道德和秩序紧紧束缚的世界,上下几千年的文明在这一刻都变得虚幻而遥远。
他们如同两颗失散了无数岁月的星球,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意外地重逢,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吸引力,疯狂地碰撞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炽热的能量,每一次摩擦都点燃灵魂的火焰。
他们将彼此彻彻底底地揉进了自己的骨血里,管它世界还存不存在,他们已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永生。
从此不分彼此,不分你我。
痛……在极致的痛苦与欢愉交织的浪潮中,她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女娲造人、天地初开的原始时期。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万物初分阴阳,一切都遵循着最原始的生命本能。蝴蝶在花丛中吸食花蜜,鱼儿在水中欢闹,动物在荒野上奔腾、繁衍……在这里,没有复杂的思考,没有虚伪的面具,只有生命最本真的起源和最原始的冲动。
于浩瀚无垠的宇宙之间,他们开启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激烈碰撞。他们决然地打破了原本的自我,在支离破碎的边缘、在粉身碎骨的刹那,于绚烂如梦幻泡影的流星雨纷纷落下之际,他们完成了一场只属于彼此的、灵魂与生命的融合。
——
当第一缕晨曦如轻柔的纱幔,缓缓穿透浓稠的黑暗,白昼降临,梦境也如泡沫般破碎消散。
叶启铭缓缓抬手,指尖轻触,按灭了情景模拟的开关。
刹那间,一阵清风拂过,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腐朽木材味、潮湿霉菌味、刺鼻水泥灰味、腐臭污水味和浓烈甲醛味,所有属于那座废弃烂尾楼的气息,如幻影般消失殆尽。那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也像被晨曦驱散的夜雾,彻底解除。
“咔哒”一声,时空的大门悄然合上,他们仿佛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奇妙旅程,回到了七年后的现实。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医院房间里,这是现实世界独有的味道,带着一种让人怅惘的真实感。
透过窗帘,隐约可见外面天空泛起一抹淡红,新的一天已然到来。他们终于在七年后的今天,找到了彼此。
在这场记忆重现中,他们用彼此的身体,用彼此的温度,为这七年的蚀骨相思画上了句点。
两人坐在长桌两端,目光交汇。激情的余韵尚未完全褪去,蓝茵眼尾泛红,带着粼粼艳彩,在微光中看清了日思夜想的他。
幽黯的光线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他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浑身的刺青似远古神秘图腾,在暗夜中隐隐游走,随他肌肉起伏而微微颤栗,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与秘密。
空气中,铁锈的腥涩、汗水的咸湿与浓重的血腥味交织弥漫,将他层层包裹,他宛如从炼狱归来的亡命之徒。
他微微扬起下巴,线条刚硬的侧脸被烟雾缭绕。浓眉如被夜色浸染,深沉浓重,似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那双眼睛锐利如荒原上的苍鹰,闪烁着冰冷犀利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世间所有伪装与谎言,让人不敢直视。
他眼尾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邪肆又致命的弧度,恰似来自地狱深渊的撒旦,只需一眼,便能让人灵魂沉沦。
“你看够了没有?”他声音低沉沙哑。他薄唇紧抿着燃烧的香烟,优美性感的轮廓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夜空中闪烁不定的流星,带着一种让人疯狂却难以触及的禁欲诱惑。
时光飞逝,已过七年,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怎么看得够呢?蓝茵贪婪地用目光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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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着他的轮廓,仿佛要将他刻入灵魂深处。
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流火……”七年的蚀骨相思如决堤洪水,从她胸口满溢而出。看着眼前这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话到嘴边又咽下。
“说说你自己吧。”他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
从哪里说起呢?从——
“我叫蓝茵,是绿草茵茵的茵。”蓝茵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眼神有些飘忽地陷入回忆,缓缓说道,“在我们那儿,女孩子名字大多是‘招娣’‘念儿’这类,带着世俗的期盼与无奈。和她们比,我的名字很特别,像一朵独特的花。那时我觉得爸妈很看重我,童年应该挺幸福。”
“可现在回想,童年的幸福像模糊的梦,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蓝茵的眼神黯淡下去,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我还小的时候,那个给我幸福的人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从那以后,生活里只剩一笔冷冰冰的赔偿金。外婆替我做主,把这笔钱当我长大的生活费,也是我在亲戚家借住的费用。”
“我的舅舅舅妈、姑姑姑父、叔叔婶婶们,都像饿狼盯着我这笔寄住费。在外面人面前,他们装得很好,把我当成他们家最尊贵的客人。但背地里,他们却把我当作累赘。我只能吃残羹剩饭,穿哥哥姐姐丢弃的旧衣,背着破洞累累的书包,用着残缺不全的文具。他们一边督促哥哥姐姐勤奋读书,规划美好未来,一边却怂恿我虚度光阴、肆意玩乐。”
“初中没毕业,我就被迫辍学打工。我每天累死累活地挣钱,可那些钱全进了他们的口袋。我不服气,开始反抗命运。我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打了耳钉,穿露脐吊带衫,经常去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像个小太妹一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看着哥哥姐姐上大学、去大城市发展,而我却被困在黑暗角落,人生如掉进阴沟,慢慢腐烂。我不甘心,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直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在歌舞厅里,那几个混蛋给我下了药。”蓝茵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和后怕,声音也微微发颤,“身体有异样反应时,我就猜到了他们的险恶用心。我强撑着逐渐模糊的意识逃离,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拼命往前跑,越远越好。我慌不择路地跑进一座废弃烂尾楼,在里面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直到一头撞进了你的怀里。”
回忆历历在目,蓝茵的目光里闪烁着泪花,她深情地看着他,目光缱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轻柔又带着深情:
“流火,你知道吗?当你告诉我你的代号,当你拿起手枪,不惜暴露你自己、也要保护我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
蓝茵说着,眼神愈发温柔,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羞涩的神情,脸颊泛起红晕:“流火,除了我的父母、外婆以外,你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是你让我觉得,原来来这人间一趟是如此的值得。如果不能同生,那就共死。”
“那一刻,我是真的这么想,我愿意祭出我的一切,无论是□□还是灵魂。纵是历经百死,我也甘之如饴。纵是粉身碎骨,我亦无怨无悔。”
于是,才有了这一夜的露水情缘。
那一夜,璀璨的流星雨如银河倾泻,刹那间绽放的光华,足以让她用一生去回味。
本以为这不过是场转瞬即逝的春梦,怎料,在那绚烂流星雨悄然落幕的瞬间,她的体内竟被埋下了一粒炙热的火种。
蓝茵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浮现出母性的光辉,眼神坚定又温柔,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和坚定:“流火,我怀孕了。”
“那一年,我二十岁,我身无分文,身后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的不是流言蜚语,我怕的是留不下这个孩子。从意识到他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即便前路荆棘满布,即便单亲妈妈的道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哪怕,当时的我,根本不配当一个妈妈。”
“就这样,在最后一次祭拜了父母和外婆后,我揣着户口本和身份证,坐上了开往苏城的火车,永远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来到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文明城市,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想往外走,因为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大了。”
“我没有学历,没有钱,还怀着孩子,靠着一腔孤勇,在这个城市找到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同时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高园长。”蓝茵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声音里满是感恩,“她不仅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还帮我解决了孩子出生落户的问题。一边带着孩子一边上班,我感觉阳光都普照在了我的身上,过去所有的阴霾都已经随风而去。”
“七年,我都在学着做一个好妈妈。我似乎也做到了,儿子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蓝茵说着,脸上露出骄傲又满足的笑容,眼中满是幸福,整个人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七年,二千多个日夜,原来寥寥几句话就能概括一个人的七年。
这七年,她苦过,累过,唯独,从来没有怨过。
“流火,我知道卧底警察的命运,我从不奢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蓝茵深情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理解和爱意,双手微微摊开,带着一种坦然,“这七年,我时常在想,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有没有缺胳膊断腿,有没有好好活着。可能是你的英雄主义也感染我了吧,我以英雄的家属自居,为英雄留了后代,成了我无上的荣耀。”
或许是人类之间的悲喜并不互通,当蓝茵饱含深情地倾诉着过往的爱意时,叶启铭坐在那里,内心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隔成了两半,割裂感愈发强烈,竟丝毫寻不到欢喜的踪迹。
她眼中闪烁的爱意,所钟情的,不过是她想象中那个名为“流火”的幻影。那个流火,不过是他漫长人生画卷中微小的一角,远远不是完整的他。
叶启铭沉默着,手指间夹着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掐住香烟上那闪烁的火星,用力一碾,“嗤”的一声,火星瞬间熄灭,如同他此刻被冷却的心。
他霍然起身,步伐带着一丝决绝走向衣柜。柜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那件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衫上。
他伸手将衬衫从衣架上取下,双手有力地一抖,衬衫如挣脱束缚的飞鸟,在空中舒展着身姿。
他把衬衫搭在身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穿梭在纽扣之间,每一次扣合都干脆利落,仿佛在完成一场与过去的告别仪式。
系好衬衫后,他大步迈向窗户。他伸手猛地一拉窗帘,“刷”的一声,清晨的阳光如洪流般倾洒进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
逆着那炫目的光线,叶启铭的身影被勾勒出一道金边,而他的眼神却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深邃而凝重。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蓝茵,声音低沉:“蓝茵,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叶启铭。”
36. 抚养权之争
当他缓缓吐出“我叫叶启铭”这句话时,蓝茵敏感地捕捉到,他周身的气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瞬间重塑。
此前,他是那个浑身刺青的卧底警察,好似暗夜中独来独往的孤胆侠客,仿佛世间所有规则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他是罪恶与正义纠缠共生的矛盾体,浑身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就像带着剧毒却又艳丽无比的罂粟,让人既心生畏惧,又忍不住被吸引。
蓝茵心里十分清楚,靠近他就如同飞蛾扑火,极有可能会被灼伤。可内心的那份情愫却如脱缰之马,难以控制。
然而,就在他报出姓名的刹那,他仿佛瞬间切换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角色。他挺直了脊背,身姿犹如苍松般挺拔而坚毅,眼神变得冷冽且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算计与掌控欲。
他周身弥漫着一种独裁者的冷漠气场,仿佛在他的世界里,规则由他制定,秩序由他掌控,所有人都得听从他的号令,蓝茵自然也不例外。
蓝茵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被他无形的掌控力紧紧束缚,浑身动弹不得。她茫茫然地抬起头,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喃喃问道:
“叶启铭,是谁?”
她对“叶启铭”的了解,仅仅来自沈筠潇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只知道叶启铭是叶翊辰小朋友的父亲,还听说他是个被富婆包养的男人。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也没兴趣去了解。
“呵……”叶启铭冷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如同寒风吹过。他冷冷地说道:“你果然,对叶启铭一点都不感兴趣。”
实际上,只要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好奇心,只需在手机上动动手指,就能详细了解他的履历。毫不夸张地说,她哪怕只是随意走在马路上,都有可能看到“叶启铭”这个名字。
毕竟,天下谁人不识“叶启铭”?唯独蓝茵,对他一无所知。
叶启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愈发冰冷,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迈着凌厉的步伐走到书柜旁,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随意抽出几本杂志,扔到了蓝茵面前。
“你自己看吧。”
蓝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目光颤抖着瞥了一眼,只见杂志上的封面标题醒目至极:
《铭记智能机器人:于科技诗行中镌刻未来传奇》
《铭记智能机器人:引领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革新》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不婚不育的背后,是对科技一生的深情告白》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一生不羁爱自由,情爱不过指间风》
看着这些熟悉的标题,蓝茵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这几本杂志她曾在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休息区见过,只是当时没仔细看。可这些和叶启铭有什么关系呢?蓝茵满心疑惑。
“铭想,铭记,叶启铭,铭想,铭记,叶启铭……”蓝茵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名字。突然,她灵光一闪,脑海中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
原来叶启铭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商业巨擘、科技传奇,铭记、铭想都是他商业帝国中璀璨的明珠。
通过详尽的访谈内容,蓝茵得以了解叶启铭那波澜壮阔、充满传奇色彩的前半生。
叶启铭出生在显赫无比的浙商叶氏家族。
早在风云变幻的上世纪初,叶氏家族就像商业界突然崛起的巨龙,迅速坐拥了几十亿资产。此后,叶家几代人在商业之路上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同严谨的工匠精心雕琢。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财富像滚雪球一样不断累积。到了叶启铭这一代,家族财富已如浩瀚无垠的海洋,深不见底,让人难以想象其规模。
叶启铭作为叶氏家族三代单传的独子,自出生就含着象征财富与荣耀的金钥匙,是名副其实的豪门贵公子。
然而,在叶启铭眼中,财富、权势、地位这些东西,不过是身上一件华丽却可有可无的外衣。他的灵魂深处住着一个热爱挑战极限的勇士,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像一只自由的雄鹰,不受世间规则的束缚。
随着世界经济体系的革新与进步,叶启铭刚接手家族生意,就遭遇了企业改革的狂风暴雨。
当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时,家族内部炸开了锅,质疑声和反对声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如中流砥柱般傲然挺立在风口浪尖。
他果断地砍掉那些跟不上时代步伐的陈旧业务,每一个决策都精准决绝,如同锋利的刀刃。甚至,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卖掉那幢象征家族荣誉、承载几代人梦想的商业楼盘。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但叶启铭心中有自己的信念,他带着破而后立的决心和勇气,踏上了浴火重生的转型之路。他凭借超凡的智慧、敏锐的商业洞察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披荆斩棘,一路前行。
最终,他凭一己之力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如今,叶氏的人工智能技术在全球遥遥领先,宛如站在科技巅峰的王者俯瞰世界。自主研发的机器人如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全面进军医疗行业。
叶启铭的身价也如火箭般飙升至千亿之巨,成功跻身全国富豪排行榜前十位,成为商业界和科技界备受敬仰与膜拜的传奇人物。
作为家族的颜值担当,他剑眉星目,气质卓然,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如影随形。这样一位近乎完美的男人,也是全天下女人都难以企及的男人。他不婚不育的婚恋观,让全天下的女人黯然神伤。
他就像那展翅高飞的鲲鹏,生来便是为了翱翔于广阔天际,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不为外物所动。他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被婚姻的枷锁束缚。
然而,在叶启铭那如史诗般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生里,卧底警察这段经历,不过是漫长星河中一颗黯淡的流星,它匆匆划过天际,没留下明显的踪迹。
“流火”这个身份,宛如他在人生舞台上偶尔客串的一个小角色,戏份少得可怜,几乎无人知晓。
或许,就如同久居皇宫、对宫廷生活深感乏味的皇帝热衷于微服私访一样,叶启铭这位豪门太子爷,骨子里满是不安分的因子,热衷于追求各种刺激。当卧底警察对他来说,仅仅是一场新奇又刺激的冒险之旅。
冒险结束后,他潇洒地转身,重新回到属于他的豪门贵胄的人生轨道。这段经历不过是他丰富人生中的一段小小插曲,实在不值一提。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极了她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剧中,皇帝巡游江南时,贪图一时新鲜,临幸了平凡村女。村女却像飞蛾扑火一般,一头陷入了这段感情。皇帝回宫后,依旧在金銮殿里坐拥天下、美人如云,轻易就将这段露水情缘抛到了脑后。可村女却为他诞下子嗣,从此独守空闺,日日翘首期盼,青丝熬成了白发,到死都还痴痴念着那薄情帝王。
当时看到这样的剧情,她气得直拍桌子,既对皇帝的薄情寡义恨之入骨,又为村女的愚蠢和执迷不悟而怒其不争。
如今,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竟成了剧里那个傻女人。
整整七年啊,她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地守着这段感情,守着自己编织的美梦。可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幻想如泡沫般瞬间破碎,那破碎的声音在她寂静的世界里轰然炸响,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阵阵生疼。
她想恨他,可这恨意却如拳头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因为她根本没有恨的立场。她并非那与皇帝两情相悦的村女,从始至终,他们之间就从未有过两情相悦的甜蜜,一切仅仅源于一场意外。
这场意外,如同宇宙间两颗行星的偶然碰撞,是命运无情的摆弄,与情爱毫无瓜葛。他们的相遇,不过是命运棋盘上随意的一步棋,没有爱意的铺垫,没有情感的交融,只有冰冷的偶然。
怪谁呢?要怪,就只能怪上天不长眼,降下这样荒唐的安排,让她在这场没有结局的感情里,做了七年的梦,如今梦醒,只剩满心的破碎与绝望。
她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
时间仿佛被浓稠的胶液死死黏住,每一秒的流逝都无比沉重缓慢,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此刻,他们分坐在长桌的两端,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堑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彼此遥不可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且压抑的气息,灯光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此前,叶启铭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过她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愤怒时涨红的脸颊、悲伤时噙满泪水的双眼、质问时咄咄逼人的模样……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好似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而淡然,仿佛周遭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
她对他是“流火”这件事,似乎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先前,她的深情似海、柔情似水、痴情不悔,全部都给了“流火”。她为“流火”尽情绽放、为“流火”泪流不止,毫无保留地掏出自己的整颗心。
然而,对于“叶启铭”,她却只有无尽的冷淡与疏离。每一个躲闪的眼神、每一个刻意拉开距离的动作,都像是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叶启铭满心困惑,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他就是流火,流火就是他啊。
但在蓝茵的心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流火是那个与她生死相依、交付初夜的男人,是她灰暗人生中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叶启铭,不过是一个把人生当作游戏副本,随意玩乐的玩家。
“说出你的想法。”叶启铭微微前倾身体,双手撑在桌面上,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压抑着的怒火在其中若隐若现。
“叶启铭。”蓝茵第一次郑重地喊出他的名字,坐直身体,眼神坚定地直视着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道:“孩子是流火的,不是叶启铭的。”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决绝而坚定。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视孩子如生命的她,宁愿让孩子一辈子没有父亲陪伴,在成长的道路上缺失父爱的关怀,也不愿意让他们父子相认。
这是多么地不待见他啊!他见过太多女人对他投来渴慕的目光,那些或羞涩或大胆的神情他早已司空见惯。可像她这般不屑一顾、不为所动的模样,他有生以来只在她身上见到过。
一次又一次,仿佛与他产生关联,就是世界上最晦气的事情。
叶启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愤怒地掐进掌心,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紧紧盯着她倔强的脖颈,那纤细的线条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刹那间,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如汹涌的潮水般,顺着指尖冲进他的血管。血液仿佛遭遇阻碍,在血管里逆行倒灌,青筋根根暴起。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已达到极点。
强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蓝茵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凶猛的野兽死死盯住,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的罪过。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猛地站起身,椅子随着她仓促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看到她想要逃走,叶启铭想要掐死她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逆行,在静脉里倒灌,在动脉里决堤,一股脑全冲上了脑门。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面被震得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双眼赤红,带着一股凶狠的劲头,低吼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孩子不是你的,叶启铭。我的孩子,不可能认你做父亲。”蓝茵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和决绝,宛如一朵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的梅花。
就在情绪濒临失控的瞬间,叶启铭那宛如精密机器人般的大脑迅速反应过来,就像一个敏锐的卫士发现了入侵的敌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迅速调动理智这支部队,将那股冲动彻底掐灭。
在谈判桌上,他一直都是主宰大局的王者,超强的自我控制能力就是他制胜的法宝。
“我没工夫跟你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吵架,是不是我的孩子,不用你说了算。”叶启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他缓缓坐回椅子上,伸手从旁边拿起刚拿到结果的亲子鉴定,用力甩在桌子上,纸张“哗啦”一声散开。
他冷笑一声,说道:“我和蓝泽宇的DNA匹配度是99.9999%,可以确定,我就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若不是亲子鉴定上白纸黑字的证明,蓝茵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气质卓绝、高不可攀,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每一个决策都能让市场风云变幻;在情场上薄情寡义,身边美女如云却从未为谁停留的太子爷,竟然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直到这一刻,蓝茵才真正对“叶启铭是蓝泽宇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有了具体的认知。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扶住桌子。
蓝茵心里清楚,就算是最快的DNA测定,也要好几天才能出结果。很明显,叶启铭早在几天前就做好了准备,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包括和“流火”重逢这场戏,也是他一手导演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恨意,如同隐藏在乌云后的闪电。
叶启铭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个结果,她想赖也赖不掉了。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是一份司法亲子鉴定,在司法程序中具有法律效力。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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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铭想通过法律手段做什么呢?
蓝茵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悬在了半空中。
——
“叶启铭该不会真起了争夺孩子的心思吧?”
这个念头如跗骨之蛆,一旦在蓝茵脑海里滋生,便疯狂生长,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蜷缩,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不安,仿佛已经看到未来叶启铭把儿子从她身边夺走的残酷场景。
蓝茵越想越不安,这种可能性像潮水一般在她心中不断上涨。
自第一次见到叶启铭,噩梦就成了她夜晚的常客。梦里,叶启铭化身面目狰狞的人贩子,硬生生将儿子从她身边拽走,儿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在她耳边回荡,她只能徒劳地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如今想来,或许这些梦境就是命运的警示,叶启铭此番前来,十有八九是冲着孩子的抚养权来的。
要是叶启铭真动了这个心思,该怎么办?他权势滔天,而自己只是个孤立无援的单亲妈妈。蓝茵越想越害怕,心就像狂风中的孤舟,在汹涌波涛中无助地飘摇,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在她心中蔓延,让她的手脚都微微发凉。
这难题她不知该向谁求助,身边好友里也没有懂法律的人能出主意。犹豫再三,她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像做贼一样把手机藏在桌子底下。她眼睛警惕地瞥向叶启铭,确认他没注意后,才颤抖着手指打开百度搜索答案。
“单亲妈妈的孩子被生父找到后,生父能抢走孩子吗?”她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每打出一个字,手指就像触电般颤抖。她呼吸急促又沉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会泄露内心的秘密,生怕被叶启铭发现。
叶启铭看着她像个鬼鬼祟祟的小仓鼠,在眼皮底下“窸窸窣窣”小动作不断,心中涌起莫名的愉悦感。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戏谑,故意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
“别问那些搜索软件了,想问就直接问我,法律法规我倒背如流。”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姿态闲适地靠在椅子上,眼神自信又得意,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博学。
“《民法典》第五十六条规定,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父母一方要求变更子女抚养关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与子女共同生活的一方因患严重疾病或者因伤残无力继续抚养子女;与子女共同生活的一方不尽抚养义务或有虐待子女行为,或者其与子女共同生活对子女身心健康确有不利影响;已满八周岁的子女,愿随另一方生活,该方又有抚养能力;有其他正当理由需要变更。”
说完,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蓝茵,嘴角上扬,眼神挑衅,不紧不慢地说:“蓝茵,如果我存心要抢抚养权,你抢得过我吗?”那语气就像猎手逗弄掌心中的猎物,享受着将其逼入绝境的快感。
蓝茵犹如被重锤击中,脑袋“嗡”地响了一声,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手机差点滑落。她惊惶地抬起头,双眼瞪得像铜铃,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启铭。
叶启铭常年身居高位,浑身散发着气定神闲、大权在握的气质,谈笑间就能让对手灰飞烟灭。他眼神深邃锐利,仿佛能看穿蓝茵内心的每一丝恐惧。在他面前,蓝茵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如同一只轻易就能被捏死的蚂蚁。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蓝茵身体紧绷如弦,每一根神经都高度戒备。
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她双眼怒视着叶启铭,眼中怒火熊熊,仿佛要将他吞噬。身体因愤怒剧烈颤抖,声音也颤抖着冲他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声音里有愤怒、有恐惧,更有一丝绝望。
看到把她吓得这样,叶启铭心里突然有些不忍,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
他轻咳一声,尽量让声音温柔些:“别紧张,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母子的,我是想加入这个家。”
叶启铭深谙“上兵伐谋”之道,先用强硬姿态让对方意识到不配合的后果,再抛出橄榄枝给好处,促使对方转变立场,这一招他用得炉火纯青。
只见他将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件推到蓝茵面前,说:“这里有我名下的所有房产和资产,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正资产。”
说完,他又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精致的计划书,在蓝茵眼前晃了晃,接着说:“这是我为咱们孩子制定的未来十年培养计划,以后孩子的教育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让蓝茵满心疑惑。她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满是怀疑,仿佛叶启铭是个隐藏着巨大阴谋的怪物。
她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颤抖,提高音量问:“叶启铭,你就这么缺孩子吗?你到底喜欢泽宇哪点,我让他改还不行吗?”
蓝茵始终坚信,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每一份恩惠背后都藏着代价。诱饵越大,背后的阴谋就越可怕。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疯长。
她猛地向前跨一步,手指着叶启铭的鼻子,大声质问,声音仿佛能穿透墙壁:“你该不会是身体某个器官衰竭,命不久矣,想挪用我儿子的身体器官吧?”
叶启铭原本闲适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文件和茶杯被震得“哐当”作响。他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咒骂着: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我单纯就是缺个儿子不行吗?”叶启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被这怒火炸裂,真有种要心梗的感觉。
“你该不会是得了弱精、少精症,生不出孩子了吧?”蓝茵再次发声,在她的认知里,叶启铭这般执着于儿子,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她眼神决绝而警惕,紧紧盯着叶启铭,等待着他的回答。
男人哪能被说不行呢?
叶启铭听了蓝茵的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笑,这笑容带着几分痞气,又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突然站起身,迈着肌肉贲张的长腿,一步步逼近蓝茵,直到两人近得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刹那间,他双/腿间涌动的荷尔蒙如一场无形的风暴瞬间爆发。
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带着男性力量感的手轻轻抬起蓝茵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
他声音低沉而暧昧,像黑暗中奏响的乐章,带着一丝/诱惑与挑衅:“我是不是弱精、少精,你难道感受不出来?要是感受不出来,我不介意再让你感受感受。”
37. “恩爱夫妻”
蓝泽宇静静地躺在推车上,面色苍白如纸,然而,他骨子里透出的坚毅却清晰可辨。医护人员迈着沉稳而有序的步伐,缓缓将他从重症监护室送往普通病房。
“咔哒”一声,那扇洁白的医用PVC门紧紧闭合,宛如一道生死的分界线,将那段漫长而恐怖得如同噩梦般的时光,隔绝在了身后。
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对他而言,无疑是身处炼狱。剧痛如跗骨之蛆,片刻不离地纠缠着他,让他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他的意识犹如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永无尽头的黑洞。每一次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就像渺小的蚍蜉试图撼动参天大树,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然而,每当被剧痛折磨得几乎崩溃时,爸爸叶启铭与歹徒殊死搏斗的场景,就会像一束冲破黑暗的耀眼光芒,清晰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光芒,如同奥特曼带来的希望之光,给身处黑暗深渊的他注入了强大的力量。
爸爸当时的勇敢与决绝,瞬间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勇气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这是血脉传承的力量,是一种无论面对何种艰难险阻都坚不可摧的信念。
凭借着这股坚定的信念,他拼尽全身力气,调动身体里仅存的那一丝微弱力量,艰难地从黑暗的深渊中一步一步挣脱出来。
当他被安稳地安置在靠窗的宽敞病床上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历经千难万险后凯旋归来的英雄。
他微微撑起身子,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迟缓,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力量与骄傲。他的目光透过洁净的玻璃,望向窗外的世界。
窗外,阳光轻柔地洒在绿叶和花朵上,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带着花草芬芳的新鲜空气,如同灵动的精灵一般,涌入他的鼻腔,充盈着他的整个胸腔。
蓝泽宇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重获新生了。心中的喜悦如同窗外肆意生长的藤蔓,不断蔓延开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最牵挂的妈妈,还有他心中的英雄爸爸。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的门,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期待,每一秒都像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很快,病房的自动感应门无声地开启了。妈妈和爸爸相携走进病房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平日里强大得仿佛无所不能的妈妈,在高大伟岸、气宇轩昂的爸爸身旁,显得娇小玲珑、楚楚动人。两人并肩而立,郎才女貌,无比般配,就像一幅完美的画卷。
在这一刻,幸福如同绚烂的花朵,在他心底悄然绽放。
从此,他也是有爸爸和妈妈陪伴的孩子了。而且,他拥有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和最强大的爸爸。他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蓝泽宇开心地笑了起来。
与开心的儿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蓝茵此刻满心都是烦恼与无奈。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儿子解释爸爸的事情,也还没做好让他们父子相认的准备。她打从心底里就不想和这个“大魔王”站在一起,更不愿意和他装作“恩爱夫妻”!
可是,她的手被叶启铭紧紧地十指相扣着,就像被古代残酷无比的“夹手”刑具牢牢夹住一样,动弹不得。只要她稍有抗拒的举动,那刑具就好像会不断收紧,仿佛要把她的手指夹断,让她痛不欲生。
在这个可恶的独裁者面前,被他那强大的身躯压制着,蓝茵感觉自己就像落入五指山的孙悟空,无论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连一点人权都被剥夺殆尽。
蓝茵只能用满脸的不情不愿来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那神情就像一只被惹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小猫。
忽然,她的腰被叶启铭狠狠掐了一下,就好像被点中了致命的穴位,蓝茵的双腿瞬间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叶启铭恶劣地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摩挲着,他低下头,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蓝茵,在孩子面前,你要是敢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当着孩子的面做出什么事来。”
他可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回想起他之前对自己做出的那些令人羞愤的举动,蓝茵又羞又恼,双颊绯红,却拿这个霸道得如同土匪般的家伙毫无办法。
“儿子!”蓝茵急切地走到床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儿子那还带着凉意的小手。
看着儿子面无血色、瘦弱不堪的模样,她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起,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儿子,妈妈好想你。”
蓝泽宇凝视着妈妈,她明显瘦了一圈,面容憔悴,往日的光彩早已消失不见。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妈妈的头发,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鸟。
他安慰道:“妈妈,我没事了,我已经变成钢铁侠啦,以后换我保护你。你别再哭了,我会变得超级强大,谁都不能欺负你。”
儿子越贴心,蓝茵越是悔恨交加,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儿子,让他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她忍不住抽泣起来,瘦削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无助,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叶启铭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情深意切、旁若无人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旁观者,心中五味杂陈,酸涩的感觉就像打翻了的醋坛,弥漫开来。
他实在看不惯这种“缠缠绵绵”的场景。在他的观念里,男子汉就应该有钢铁般的意志,流血流汗不流泪。宝剑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变得锋利无比,男孩子就应该在磨砺中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更何况,母子之间过度的情感依赖,对于男孩子的成长来说,就像在温室里养花,看似呵护备至,实际上却让他失去了在风雨中历练的机会,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幸,他来得还算及时。从现在开始,他要成为孩子成长路上的引路人,用自己的方式引领孩子一步步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总之,这个家,缺了他还真不行!
想到这里,叶启铭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就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哼,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打着教导孩子的幌子,想要插足这对母子原本紧密的关系呢!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搂住了蓝茵的肩膀,动作自然而霸道,仿佛这是他理所当然的权利。他把蓝茵护在自己的怀里,就像一棵大树为柔弱的小草遮风挡雨。
面对蓝泽宇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叶启铭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的老婆我自己会保护,你想保护女孩子就早点找个小女朋友。”
这么接地气的话从叶启铭的嘴里说出来,蓝茵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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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叶启铭一直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如今他那熟稔自然的口气,仿佛他们真的是亲密无间、不分彼此的一家人。
看着叶启铭这么迅速地进入“丈夫”和“父亲”的角色,蓝茵只觉得心跳加速,仿佛有一只小鹿在心里乱撞。她愈发觉得叶启铭此人深不可测,就像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戏里扮演着完美的角色。
事出反常,必有所图。蓝茵心中的疑虑就像一团越来越浓的迷雾,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叶启铭就是个隐藏着巨大阴谋的“大BOSS”!
看到爸爸妈妈感情这般融洽,蓝泽宇由衷地感到开心,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他的语气轻快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那爸爸你可要好好保护妈妈了,要是你做得不合格,小心我会把妈妈抢走哦!”
叶启铭心中一动:“封疆之内,莫非王土,岂容外寇觊觎!”这一方小小的情感领地,他怎会轻易让人染指,哪怕这个“外寇”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他看着蓝泽宇,一本正经地说道:“就算你是我儿子也不行。”
蓝泽宇的目光在爸爸和妈妈之间来回流转,只见爸爸霸气外露,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仿佛能掌控一切;而妈妈呢,原本灵动狡黠的模样忽然变得温顺无比,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猫咪。
蓝泽宇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爸爸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才能像一个技艺高超的驯兽师一样,稳稳地镇住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妈妈。
为了爸爸和妈妈的感情长治久安,有件事,蓝泽宇觉得自己必须要说清楚:“妈妈,我替爸爸挡刀受伤的事,你没有生气吧?你们没有吵架吧?这个事情,都是我自愿的,不是爸爸的错。而且爸爸还拼了命来保护我。”
呵,吵架算什么?
叶启铭想起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险的时刻。他险些就被蓝茵一簪子给捅了个对穿,那尖锐的簪子差点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若不是他福大命大,恐怕早就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到现在,心脏位置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那段要命的过往。叶启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蓝茵,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却死死地捏着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笑着说道:
“儿子,你也太小看你妈妈了!像你妈妈这么宽宏大量、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千载难逢的女中豪杰,怎么可能跟我吵架呢?”
可那话里的潜台词——蓝茵,你这个睚眦必报、冷酷无情、蛮横无理、世间难寻其二的卑鄙小人!
蓝茵听懂了,气得脸颊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她强忍着想要一刀了他的冲动,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利箭,恨不得把叶启铭千刀万剐。
蓝泽宇听到爸爸这么夸赞妈妈,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天呐,爸爸你说的是我妈妈吗?你是不是对我妈妈有什么误解?”
他一脸叹为观止,忍不住感叹道:“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说完,还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他算是相信了,爸爸对妈妈是真爱无疑了。
叶启铭:……就很无语。
38. “君王一诺”
蓝泽宇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眼下正值他身体恢复的关键时期。在生活护理方面有诸多细节需要格外留意,容不得半点马虎。
蓝茵平日里粗枝大叶、不拘小节,面对照顾蓝泽宇这件事,她仿佛置身于茫茫迷雾中,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不懂就要问,蓝茵心想找个护士咨询一下。可这家仿佛来自未来世界的AI数字医院里,根本看不到真人护士忙碌穿梭的身影,只有散发着幽光的虚拟服务台,以及屏幕上那冰冷机械的AI护士形象。
医院里到处都是高科技设备和先进系统,那些复杂的操作界面和不停闪烁的指示灯,对蓝茵来说,就像一本完全用外星文字写成的天书,怎么摆弄都操作不来。
相比之下,百度搜索好用多了。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只要在搜索框里输入几个关键词,就好像打开了一座智慧宝库,超过90%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有事就百度一下”,这个习惯在蓝茵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就像每天都要呼吸一样自然,成了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她不经意间把手插进了口袋,指尖碰到了手机那熟悉的轮廓,心里开始痒痒的,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冒了出来:要不要用百度搜搜护理方面的事儿呢?
然而,就在两个小时前,她用百度搜索抚养权问题时,被叶启铭逮了个正着,还被他狠狠地嘲讽了一番。直到现在,她都还没从那种尴尬又难受的情绪中缓过来。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当着叶启铭的面再用搜索软件了,一想到再次被嘲笑的场景,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小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孩子还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等着她去精心照顾,由不得她再迟疑下去了。
蓝茵那琥珀色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瞬间计上心头。
想要瞒过叶启铭这种警觉性极高、堪称雷达一样敏锐的人,遮遮掩掩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巧妙地利用人的思维定式,直接当着他的面来一出“灯下黑”。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凭借智慧骗过叶启铭,蓝茵的心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隐隐地兴奋不已。
于是,蓝茵故意大大方方地当着叶启铭的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动作显得十分从容淡定。她打开微信,几天没管,微信里已经像炸开了锅一样,累积了大量朋友们关心孩子情况的信息,那些消息提示音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
蓝茵随意点开一条,然后优雅地站起身,脸上挂着一丝自然的微笑,轻声对叶启铭说道:“我去回一下消息,你先陪孩子一会儿。”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蓝茵迈着轻盈的步伐,慢悠悠地踱到窗边,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的手迅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切换掉微信界面,打开了百度搜索。那种瞒天过海的窃喜,让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机智的特工,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她在搜索框里快速输入:“术后刚转入普通病房的病人,该如何护理?需要特别注意哪些问题?”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点击“搜索”按钮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一片乌云,悄无声息地笼罩过来,她的后背猛地一阵发凉,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叶启铭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手指还停在“搜索”按钮的上方,宛如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小虫子,动弹不得。此刻,不管是按下还是收回手指,都改变不了她被叶启铭现场抓包的残酷现实。
就像小时候考试作弊被老师抓了个现行,每一个毛孔都像被激活的感应器,反射着这种令人几近窒息的羞辱感。她的脸庞好似被火灼烧一般,滚烫且刺痛。
新仇与旧恨叠加在一起,蓝茵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的狗男人!”
叶启铭此刻愉悦到了极致,他深知蓝茵狡猾的本性,愈发觉得有趣。就算她狡兔三窟,也躲不开他这双洞若观火的锐眼。
他眉梢轻挑,唇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略带调侃地说道:“蓝茵,你知道百度搜索和AI的区别吗?”
蓝茵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了这里,她哪知道这些?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叶启铭,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叶启铭双手插兜,神色中满是优越感,以一种专业且笃定的口吻说道:“搜索引擎本质上是一个大数据的存储载体,其内部的数据如同低维度生物一般,结构简单,行为模式单一。它主要依据预设的算法和规则,对用户输入的关键词进行匹配和检索,提供相关的信息链接,但缺乏对信息的深度理解和整合能力。”
“而AI作为一种先进的技术形式,如同进化程度极高的高维度生物,拥有复杂的架构和完善的系统,各个模块之间相互协作,能高效完成一系列复杂的任务。它具备深度洞察与学习的能力,能做出智慧的决策,创造新颖的成果,更能主动与外界交流互动,提供贴心的服务。”
“通常而言,从使用工具的层次,便能看出使用者能力的高低。”
蓝茵觉得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放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你笨。”蓝泽宇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妈妈,爸爸在说你笨。”他的笑声清脆响亮,在病房里回荡。
“还是儿子聪明。”叶启铭赞许地看了一眼蓝泽宇,宛如夜猎成功的鹰,享受着鄙视猎物的快感,眼神里满是得意。
蓝茵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叶启铭在讽刺她是低维度生物呢!
面对这默契得好似穿了一条裤子的父子俩,蓝茵只觉得头顶“嗖”地蹿起三股火苗,脑袋都快被气冒烟了。
儿子都被叶启铭带偏了,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双眼瞬间瞪得溜圆,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趁叶启铭不注意,龇出尖锐的小虎牙,猛地往前一扑,抱住他硬邦邦的胳膊,张着嘴巴就咬了下去。
“咔嚓”一声(当然,这只是她想象中那么带劲),那架势仿佛要把叶启铭的胳膊当成了美味的大鸡腿。
这点杀伤力对叶启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像被挠痒痒一样。他嫌弃地看着蓝茵,说道:“蓝茵,你是属狗的吗?人类文明都发展几千年了,你还没进化成功啊?”
——
最终,在叶启铭耐心细致的引导下,蓝茵终于鼓起勇气,努力克服了内心那道无形的障碍,学着与AI护理机器人交流起来。
在AI护理机器人那带着几分机械质感却又莫名可爱的提示音陪伴中,蓝茵依照最科学的护理方式,轻柔地为孩子完成了洗漱、进食、排痰等日常护理工作。而后,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蓝泽宇,在病房里缓缓散步。
蓝泽宇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好些日子,尽管每天护士都会为他按摩腿部,但长时间未曾活动,下肢早已软弱无力。每挪动一步,伤口的疼痛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走完一圈,他早已是冷汗湿透了衣衫。可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便是让身体尽快康复。于是,他强忍着钻心的痛楚,一圈又一圈地坚持着。
走着走着,蓝泽宇突然感到肠胃一阵强烈的蠕动,紧接着,一阵如刀割般的剧痛猛地袭来,可□□却丝毫没有排便的意思。那种堵塞和胀痛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
他心里十分明白,这是这段时间灌肠留下的后遗症,短期内很难恢复。若不借助灌肠液的刺激,仅靠自己根本无法排便。这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如同一片浓重的阴影,沉甸甸地笼罩着他。
见儿子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蓝茵的心瞬间揪紧了,紧张得六神无主,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儿子,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伤口疼了吗?你撑住,我这就去叫医生!”
蓝泽宇虚弱地靠在母亲身上,气息微弱地说道:“妈妈,我没事,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躺在床上,肠胃的动静愈发剧烈,疼痛让蓝泽宇忍不住像一只虾米般蜷缩成一团。蓝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完全没了主意。
叶启铭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洞悉了其中的缘由。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去,一只手轻轻穿过蓝泽宇的后背,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膝下,如同抱起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他公主抱了起来。
当两人的心跳在空气中似乎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时,叶启铭望着怀中瘦弱得几乎没了多少重量的孩子,心疼与愧疚如波涛汹涌的潮水,在心底翻涌到了顶点。
他抱着蓝泽宇一路走进厕所,从工具箱里取出一管开塞露。
“爸爸,你把东西给我,你出去。”蓝泽宇倔强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羞耻。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是我来帮你吧。”叶启铭温和却又坚定地回应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耐心,试图让蓝泽宇放松下来,仿佛在告诉他,不要怕,有爸爸在。
“我不要!”蓝泽宇紧紧地攥着裤子,死活不肯松手。回想起在重症监护室里,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那时根本顾不上什么羞耻。可如今他恢复了意识,又怎能让别人帮自己做这种事,即便对方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
蓝茵急匆匆地走进厕所,看到父子俩对峙的场景,对叶启铭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你出去吧,我来照顾孩子。”
“我不要!妈妈你也出去!”蓝泽宇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激烈地反抗着,他用手撑着墙壁,那笼罩在宽大病服里的瘦弱身躯,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蓝茵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从小就十分独立,四岁起就自己洗澡、分床分房睡。别看他现在只有六岁,内衣都是自己洗的。他格外看重隐私,就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妈妈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母子之间很少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泽宇……”蓝茵的心里十分纠结,既心疼儿子的痛苦,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他内心的防线。因为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有主见,虽然看上去性格温和,但一旦他认定了某件事情,就很难被改变。
“爸爸妈妈你们不用劝我了,这是我的气节,我是不会投降的!男子汉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气节比天大!吾头可断,身不可辱!宁可身骨受苦,也不能让面皮蒙羞……”蓝泽宇一脸正气,慷慨激昂地说着,哪怕双腿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他依然不屈不挠。
“觉得很丢脸,是吗?越王勾践身为一国之君,都能忍受卧薪尝胆的耻辱;韩信就更不用说了,若不能忍受胯下之辱,哪有后来的千古美名?忍耐丢脸,也是一种本事。泽宇,我相信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叶启铭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信任。
原来,忍耐丢脸是一件如此了不起的事情。他忽然想试试看,自己是否有这个本事。道理他是听进去了,可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蓝泽宇满脸挣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叶启铭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有过很多丢脸的事儿,你想不想知道?”
原来连爸爸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有丢脸的时候。蓝泽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忽然觉得丢脸这件事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同时,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急切地想知道爸爸是怎么丢脸的。
“想知道?那就乖乖听话,等你把便便拉出来,我就讲给你听。”叶启铭蛊惑着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爸爸,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叶启铭三言两语就把儿子说服了,用男人之间的方式来沟通和解决问题,蓝茵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父亲这个角色对于儿子的成长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蓝泽宇顺利地排出了便便,肠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躺在病床上,眼睛亮晶晶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催促道:“爸爸,你快说,快说嘛。”
叶启铭很少回忆以前的事情,他前半生都在一心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勇往直前,从未回头看过。可是在这一刻,面对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庞,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和感慨,嘴角微微上扬,说:“我从小就有脸盲症,就是看谁都觉得长得差不多,分不清楚谁是谁,所以闹了不少笑话。”
“比如说呢?”蓝泽宇迫不及待地问,眼睛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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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有一次,学校组织辩论赛,那天我去晚了,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本来我应该站在正方阵营的,结果一不留神走到反方位置上去了。那天我慷慨激昂,大杀四方,带着反方把正方打得节节败退,成功赢下了比赛。一战成名,成了全班公敌,所有人眼中的叛徒。”
“还有吗?”
“因为我的武力值很高,总有人找我帮忙打架。那时候我年少气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到了打架现场,我眼睛一瞪,挽起袖子就冲上去了,那架势就跟要横扫千军一样,一顿猛揍。等打完了,大家都停下来,我才发现坏事了,我帮错人了,打的全是自己人!”
“还有吗?”
“读书的时候,很多女孩子给我写情书。其中有个名字我记得特别清楚,她每天都给我写一封情书,整整坚持了365天。我实在是受不了每天帮她扔垃圾了,就走到她面前,想把事情说清楚。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站了起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沓情书,对我说,‘你认错人了,我给你写的情书都在书包里呢。’”
“还有吗?”蓝泽宇继续追问着,仿佛对爸爸的故事永远听不够。
“……”叶启铭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还有吗?”蓝泽宇急切地问,身体往前探了探,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叶启铭停顿了一下,调侃地看了蓝茵一眼,说:“其实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事,就是在智启方舟,被你妈妈误会成小偷。”
居然还有和妈妈有关的事情,蓝泽宇特别想听:“快说,快说呀。”
叶启铭清了清嗓子:“这个小孩子不宜听,不能说。”他的脸微微泛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那天被强吻,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生理反应,被这个醉醺醺的女人吐了一身,被她摸了身体,还被误会偷了圆柱体教具。
“圆柱体”这个梗,还被沈筠潇嘲笑了很久。
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到现在还记仇呢!蓝茵恼火地横了他一眼:那天不光是他丢脸,她自己也颜面扫地啊。那天简直就是人生中的大型社死现场,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
——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飞快,蓝泽宇本就虚弱的身体也渐渐地撑不住了,困意袭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仿佛有千斤重,眼神也变得越来越迷离。
趁着蓝泽宇入睡,叶启铭打算为他的伤口消毒。为避免蓝茵看到孩子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心疼,他蹑手蹑脚地拉上了床上的医帘。那医帘宛如一道温柔的帷幕,将蓝茵的视线遮挡在外。
叶启铭取出一套齐全的消毒用品,将它们一件件整齐摆放,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肃穆的仪式。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孩子腹部的绷带,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生怕弄疼了孩子。
狰狞且深刻的伤口暴露在眼前,缝线上的针脚犹如一条条蜈蚣,扭曲地趴在孩子原本光洁的皮肤上。蓝泽宇替他挡刀的那一幕幕场景,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叶启铭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敢去设想,如果孩子没能挺过来,自己该如何承受这一切。
这是命运对他的眷顾,让他有失而复得、重新弥补过错的机会。这一次,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定会紧紧握住孩子的手,用一生去保护他,绝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碘伏刺激着尚未愈合的伤口,蓝泽宇疼得猛地一激灵。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朝思暮想的爸爸,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爸爸,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你骗人,你都不记得我和妈妈了,你都认不出我们,你根本不爱我们……”
“怎么可能不认识?从见你们的第一面,我的心已经开始跳动了。”只是我一直在怀疑自己的直觉。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认我们?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
“我要你们,我发誓。”
“我才不信!誓言的存在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这是君王一诺。”叶启铭虔诚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尊贵如叶启铭这般王者,傲立于财富和权势的金字塔顶端。他郑重许下的承诺,如同用最坚硬的金石雕刻而成,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这承诺的分量之重,足以让天地为之动容,山河为之失色。
刹那间,蓝茵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呆立原地。那些在漫长岁月中积攒的独自支撑家庭的疲惫、情感无所寄托的孤独,在这句“君王一诺”面前,都如冰雪遇暖阳,瞬间土崩瓦解。
蓝茵忽然发觉,原来比起英雄“流火”,叶启铭的魅力不遑多让。
可蓝茵心里十分清楚,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就像夜空中遥不可及的明月,自己不过是平凡尘世中的一粒微尘,根本无法触及。尽管他们之间因孩子有了牵绊,但她内心始终保持着清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从不会心存奢望。
蓝茵微微转过头,不再看叶启铭,好像这样就能把心中那一丝不该产生的情感压下去。
看到儿子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平稳,她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病房。这时,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便打算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
就在这时,感应门缓缓自动打开,伴随着轻微而有节奏的摩擦声,一台送餐机器人稳稳地载着包装精美的饭盒,像一位忠诚的使者,缓缓驶进病房。
蓝茵可不想吃他的“糖衣炮弹”,她想都没想就转身,打算快步离开这个弥漫着暧昧气息的病房。
“坐下吃饭,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你昨晚一夜没睡。”叶启铭一边不紧不慢地布置着饭菜,一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蓝茵听到这话,无名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她昨晚一夜没睡,还不是拜他所赐?
一提到睡觉,她的身体便条件反射般对叶启铭产生了复杂的反应,既有愤怒,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羞涩。
她猛地回头,怒目圆睁地瞪着叶启铭,大声说道:“我不饿,也不累,我想出去走走。”
“行啊,还有力气是吧?正好,我要行使作为丈夫的权利。”叶启铭嘴角上扬,眼底仿佛藏着炽热的岩浆,爱火熊熊燃烧,他的渴望毫不掩饰,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