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与郡主互换身体》 1、初见 南省江州 三月三,上巳节。本应春和景明,临水而行。可惜天公不作美,但低沉乌云也挡不住节日的氛围。 年轻的女子们手持桃花结伴而行,她们或扑蝶,或低声耳语。头顶柳环的儿童穿戏在人群中玩耍,欢笑打闹之间祥和美好。 碧湖对岸是手持折扇的书生们,他们或吟诗作赋,或谈天论地,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质,惹得对岸不少姑娘偷偷侧目。 享受节日气氛的人们没有注意到身边隐匿着危险。不知从哪里来的江湖人混在其中,他们的手伸进怀中,紧紧握住藏于衣物之下的武器。 面无表情脚下匆匆,与脚步轻快来踏青的少男少女完全不同。 一双冷厉如刀锋的眸子扫视着众人,风锦石很快锁定目标,怀中泛着寒光的匕首正要掏出,不料几步远外发出几声惊呼,人群的躁动惊动到目标,目标转眼就消失不见。 “山主。”身材魁梧的汉子穿过人群,他抱拳道:“人太多,跟丢了。” “知道了。”风锦石淡淡地说道,她扒开众人往前走去,想知道那声惊呼为何如此巧合的出现,她怀疑有人在暗中报信。 七八个仆妇围成个圈挡在路中央,有位小姐刚刚被搀扶起身,那柔弱的腰肢恨不得风刮就断,有气无力的靠在丫鬟身上。因摔倒导致云髻散落几缕青丝,在贴身丫鬟的稍微整理下,让这片刻的不端庄转瞬消失。 只是扫过一眼,风锦石便看呆了眼。 “你这后生不知道避嫌!哪有这般盯着姑娘家看的!”仆妇跨步挡在风锦石面前,生怕自家小姐的模样被人瞧去。 被挡住视线的风锦石不以为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确定此人不是有意而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郡主,您没事吧。”一左一右的丫鬟扶着玉青蘋满眼的担心。 素手抚上胸口,玉青蘋微微喘口气道:“无妨。” 左边的丫鬟见主子无碍,伸着脖子就数落另一位道:“都怪如意,非要撺掇着郡主出门来,你瞧瞧差点酿成大祸。” 如意低下头道:“奴婢也是为郡主好嘛。郡主病了一个冬天,恰逢春暖花开出来透透气嘛。” 越往前走越是拥挤,王府的仆妇们护着玉青蘋,生怕有人挤倒自家主子。 但郡主本人却不在乎,她踏着莲步,满眼向往的看着集会的女子们,也想与她们一同聊聊诗画,说说胭脂水粉。 向来好玩的如意提议道:“咱们去湖边听书吧,今天正好要讲天下第一风锦石剑挑青隍派的故事。” 玉青蘋微微歪头,有些疑惑道:“天下第一不是用的红穗双刀吗?怎么是剑挑?” 吉祥在一旁道:“郡主莫听这丫头胡咧咧,江湖故事都是混说的,自然前后对不上,有没有风锦石这个人还不一定呢。” “我哪有混说,风锦石就是天下第一,五年前还在咱们江州赢得演武大会的魁首。”如意先是反驳吉祥,又撺掇主子道:“郡主以往只听我的转述,今日不妨亲自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定是比我说的要强十倍。” “如意,你皮是痒痒了吗?怎么说都不听,还敢撺掇。”吉祥扬手就要打,好在被玉青蘋拦住。如意这才躲闪着跑远了些。 “何必凶她,我又没说要去。”她忍不住又咳嗽几声,吉祥心疼的为主子披上衣物。单薄的身姿被宽阔的斗篷罩住,吹来一阵春风,似要迎风而去般。 “江湖听起来倒是挺热闹的。”玉青蘋囔囔道。久居病榻的她对那充满热血、侠义的江湖甚是好奇。 每当听如意讲述这些个故事时,她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了色彩,不再是灰色与阴霾。 有时会忍不住想象自己也在其中扮上一角。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大侠,亦不是什么身手超群的绝顶高手,只是个有些拳脚功夫,好打抱不平的小人物而已。 晓看日出,夜读月明,随走随停,悠闲惬意。 “唉。”玉青蘋轻吐一口气,将心里的烦闷尽数驱散,恢复已有的仪态,朝着如意招了招手。 如意折返回来,指着前方汇报道:“前方是几个秀才在对对子。对子是铁石梅花气概。” 玉青蘋只是短短思索一二便对道:“山川香草风流。” 如意歪头品了品,随即鼓掌道:“好,郡主对得好。奴婢这便去回了那些秀才。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咱们女儿家的才学!” “诶。”吉祥没能拉住脱了缰般的如意,她看向主子有些担忧的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天上冷不丁炸响一声雷这让吉祥更有由头劝说,她指着天上道:“您看,快下雨了。您这大病初愈的,切莫着凉。” “好。”玉青蘋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自己这身子骨真是日晒,晒不得。风吹,吹不得,就更别提被雨打了。 吉祥喊如意时,她正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对上来的对子,有秀才就此发出疑问道:“小姑娘打扮不凡,还未请教在哪家府上做事的?” “我家主子是江王府的永明郡主。”说完便昂着头离开。 秀才们不由得感慨道:“永明郡主,果真是当世才女!” “神仙妃子入凡尘,不如画扇遣兴俏动人,说得就是永明郡主。貌若天仙,又学富五车的女子,这世上能有几人?” “快收起你的嘴脸吧,哈喇子都留下来了。” 那人抹了下嘴角,不理会好友的打趣,找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再说,郡主已到议亲的年龄.....” “真不害臊,江王府是你能进的?永明郡主居一品,封地千亩,禄米万斛。敢问学兄如今几品阿?” “我....我才过了府试,但那又如何!永明郡主是江王爷唯一的女儿,择夫婿怎么会不过问她的意见。” “听学兄的意思,能让郡主对你另眼相看不成?” “有何不可。”那人理理衣裳,指着斜前方道:“瞧见没,那着黄裳的便是郡主娘娘。” “云青欲雨,小生特来送伞。”他这么说完,旁边的书生都坐不住了,纷纷捧着伞欲上前相送。 这帮书生此刻毫无风度可言,争抢上前。可笑的却是跑在最前头的那位没几步就摔了个脸着地,连带着绊倒身后的人。 “你!”书生抬头咬牙切齿看向罪魁祸首,而罪魁祸首却咬了口苹果,俊秀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这丝笑容并未维持多久,转眼便变得冷漠至极。 “天杀的臭小子,敢给老子使绊子!知道老子的老子是谁吗!你给我等...呜呜呜。”话还没说完,苹果就塞到书生嘴中,满口脏话化作口水再次淌回到肚子,这幅模样真真好笑。 风锦石拉起书生的衣角,毫不客气地擦擦手便扬长而去。她本来还想逗逗这些蠢书生,又看到手下摆手示意,想来人已抓到便钻进密林。 那里与外头的热闹隔绝,被挟持跪地的人挣扎道:“风锦石,你这什么意思!?” “柳叔老是躲着不见,害晚辈一顿好找啊。”她叉着腰来到柳延对面,笑眯眯的审视着对方。堵这老狐狸真是费了些劲儿。 “风家出事的时候我在北境,真跟我没关系。你想知道的事我也一概不知啊!再说了,这也不是谈事的地方,咱们寻个酒楼如何?”柳延讨好的笑了笑,他清楚面前的这位不是啥好脾气。此刻在人家手中,还是服软的好。 风锦石还未发话,她身后的汉子踹出一脚道:“我们家山主还没问话呢,你嘟嘟囔囔说那么一大堆,分明是做贼心虚!” “君牧客气些,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风锦石略显虚假的劝说道。 柳延再次讨好的笑了笑,风锦石也回以笑容。在她的眼中,笑意没看到,恨意倒是显露明显。 “风儿,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柳延又要解释。 答话的还是君牧,上来打断对方道:“误会?什么误会?误会你在风家出事不过半年就跟起新任武林盟主办起差来?” 对此他有自己的说法:“这...生活所迫。毕竟家里有老人孩子的....” 风锦石只觉可笑的摇摇头,她的剑横到对方的脖子处。实在是看不起此人,圆滑的狠,也没什么气节。真不知道父亲为何会与此人结拜兄弟。 柳延抬眸郑重其事的道:“我柳延对天发誓,绝没有背叛你父亲,那都是形势所逼,信我....”还在解释的人转眼就挣脱开束缚,一掌将君牧击飞后拔腿就抱。 有风锦石在哪有让人从眼皮底下逃脱的道理。手中长剑一转,凌厉的攻势向柳延袭去,不给他半分喘息机会。 她的剑太快,不过两招就已抵在柳延胸口,之所以未下手是因为还有话要问。 “天罡剑现在何处?”那是风锦石父亲的佩剑,风家出事后她寻找至今的宝剑。 “这哪里知晓。许是与风大哥一处落在哪座山崖了吧。”无所谓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风锦石,剑尖刺穿皮肉,奇怪的是他不仅不躲甚至挺身上前,猛地握上风锦石的胳膊,低声道:“有埋伏!快走!” 话音刚落暗箭袭来。风锦石闪躲时分也不忘护下柳延,她眼中满是惊讶,惊讶为何会有杀手埋伏。 如果说杀手是柳延安排的,他为何又在关键时刻提醒? 不管怎么说,先解决突如其来的杀手。 剑不是她的专长,风锦石善用的是双刀,这点江湖上人尽皆知。也正因为如此,为隐藏行踪风锦石这次出来特意没配双刀。 无所谓了,就算没有红穗双刀,哪怕没有佩剑照样可以将面前的杀手解决干净。 柳延看着接二连三倒地的杀手,不禁感慨风锦石的武功不错,想来这孩子方才对自己是手下留情,他趁着大家厮杀之际很快逃脱的无影无踪。 等林中安静下来,哪里还有柳延的踪迹。气的风锦石将剑狠狠摔出去。 君牧捡来剑奉上道:“山主,是属下失职。那姓柳的就是扮猪吃老虎,窝囊成那样谁知道轻功那般的好。” 风锦石依旧是气呼呼的,柳延已退隐江湖隐居起来。这次寻到他的踪迹还是在大师姐那低声下气要来的,下次再寻到他还不知是几时。 君牧依旧捧着剑劝道:“山主忘了祝姑娘的话吗?气大伤身啊。” 风锦石这才接过剑来,瞥了眼身后躺的横七竖八的人道:“有活口吗?问出身份。” “是黄泉道。” “收拾干净。”风锦石又将剑扔下,理着衣服钻出林子。她的手压紧胸口,尽管如此依旧有鲜血涌出。方才若不是为护柳延,也不至于中这暗标。 湖边那里依旧充满节日气氛。她深吸一口气,望着热闹的人群心情也跟着舒畅不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落水!互换身体 “啪!”惊堂木一响,湖边旁的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江湖中有三大臻宝,醉风山庄的天罡剑,漕帮的殄邪刀,天道院的青玉圭。只要拿齐这三大臻宝便可开启前朝的纯王宝藏。此宝藏到底有什么呢?”说书人特意卖个关子道:“金砖为地,东珠为星,就连那山洞都是宝石砌的。随便挖个洞口都是富可敌国。” “切~哄谁呢,要真有宝藏,朝廷会不动手去寻?”观众中有人表示不屑,再加上零星落雨的缘故,开始有人离开。 说书人为能留住客人,急忙敲响惊堂木道:“醉风山庄各位可能不熟悉,但老朽提个人各位定是熟悉。这醉风山庄的山主风之灼便是风锦石的亲生父亲!” 风锦石的名号挽回不少听众来,甚至招揽到更多人。说书人得意一笑,清清嗓子继续道:“天罡剑便是风之灼的佩剑,可惜殉了主,下落不明。也就奇了怪,漕帮帮主半年前身亡殄邪刀下落不明。至于那青玉圭嘛……天道院掌院半个月前仙逝。诸位,这些事情连起来,还觉得纯王宝藏不存在吗?” 他的话成功勾起众人的兴趣,纷纷催促继续往下讲。说书人却开始收拾桌面,他道:“眼看雨就要大起来,若是感兴趣的请移步醉仙楼,茶水瓜果应有尽有,且听老朽慢慢道来。” 很快雷电变得更加剧烈,零星的雨点开始落下。众人护着脑袋寻找躲雨之处,脚下的路也变得泥泞起来。 混乱之间也不知谁踩谁一脚,谁又撞谁一下,耳边全是喧杂的吵闹声。 “郡主,这边来。”吉祥发现个还算不错的道路,为了能让自家郡主走的安稳,她自己贴着湖边行走,任凭水打湿鞋袜。 眼看就到马车处,玉青蘋拎着裙子难得的大步向前,可就算再小心还是被人群冲击到,脚下不稳再加雨天路滑,倒霉的永明郡主不慎跌入湖中。 “郡主!”吉祥连忙惊呼,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跳入湖中。 初春的湖水冷到刺骨,从未游过水的郡主惊慌不已。那身华丽的衣裙沾水后反而成为桎梏,她拼命地摆着胳膊想往上游去却越陷越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沉底。 就当玉青蘋以为此生终了时,一道人影映入眼帘,昏暗的湖中看不清来人相貌,仿佛是位俊朗的侠客,又或者是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她宛如游龙般在水中穿梭着,很快就游到郡主近前,攥住郡主的那娇细的腕子。 嗡嗡地雷声依旧不停,湖水竟然如海浪般开始翻涌。眼看风锦石就要将郡主拉到湖面。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天空照亮如白昼般,风锦石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随即坠入黑暗,身体变得越来越沉,渐渐地她感受不到任何力气,最后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风锦石?”迷糊中听到有人呼唤着。说来奇怪,这声音越听越觉得像自己的声音。 “风锦石!” “醒醒!” 当风锦石醒来时,已经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实柔软的棉被,四周围满婢女,个个都面色焦急,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 她刚要开口询问情况,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进屋来,众人频频行礼唤他王爷。 “我的儿,你可算醒了!” 风锦石眨眨眼,这王爷怎么叫的这般亲热。就算自己为救他女儿险些丧命,也不至于满口我的儿吧。 江王看着目光呆滞的女儿,老泪忍不住的决堤,他抬手就要搂过风锦石,这动作把风锦石吓得抬手就推出一掌,谁知毫无作用,还是被这老头揽进怀中。 风锦石愣愣地扬起手来,这嫩如豆腐的手,这透如玉葱的指甲。 这不是我的手! 我怎么可能会留长指甲,岂不是握拳都要留下指甲印? 她忍住心中的慌乱与不安,待王爷走后她迫不及待的要去照镜子。脚掌刚触地就觉得头晕眼花,紧接着身形不稳扑倒在床。 “郡主!”吉祥放下手中的药碗快跑过来,扶起她道:“郡主昏迷一月有余,怎可轻易下床。” “多少?”陌生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风锦石眸子放大,谁在说话? 我吗? “自从郡主落水便昏迷一月有余。好在菩萨保佑,郡主终于无碍。”吉祥冲天念了几句佛。 可那大病初醒的郡主却激动万分的抓住她的手腕追问道:“这是哪里?” 吉祥害怕的缩下手臂,郡主的眼神好陌生、好可怕啊。她避开对方的目光道:“江州江王府。” 我还真成了娇滴滴的郡主娘娘? 世上竟有如此离奇之事? 不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若是我一直不曾现身,师姐绝不会老实,届时清澜山恐无我立锥之地。 最重要的是顶着郡主这副破烂身子还怎么参加今年的演武大会,还怎么挑战武林盟主,又拿什么光复风家? 不行!必须找回我的身体! 她抓住侍女继续问道:“救我的那位黑衣郎君现在何处?” “什么黑衣郎君?您是被王嬷嬷救上来的,哪个男子敢碰郡主千岁,怕是手不想要了。” “我又想了想,是位黑衣女子,侠客装扮。”她提醒道。想必是自己落了水,被人认出女扮男装来。 “没有黑衣郎君,也没有黑衣女子,郡主您多想了。” 风锦石眼眸微颤,自己明明跳湖救人,怎么会没人见着呢? 她不知道是侍女撒了谎,郡主的名誉是何其的重要,无论是被谁救下,对外宣称的就只有这句话。 风锦石扶着床帮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也要往朝门外走去。吉祥连忙扶住她道:“郡主,您这是干什么?” “去看看那个湖。”兴许一切缘由都来自此湖,风锦石是这么想的。 “郡主莫去,湖已经没有了。” 风锦石呆愣愣地转过身来,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道:“什么叫没……没有了?” “那湖害得郡主落水,王爷已经下令让人把湖水抽干了。” “呃。”胸口传来一阵悸痛,很快就感受到喉咙处的丝丝血腥味,风锦石张口就吐出血来。 她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血迹,晕眩感再次袭来。天地间仿佛颠倒般,想努力看清一切却只能听到侍女喊人求助的声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谁要当郡主 半个月后 几声鸟鸣入耳,蝴蝶轻快地煽动翅膀飞入春意盎然的王府,钻过造型新奇的太湖石,划过小桥流水,最终落在水榭中的一朵梅花之上。 “郡主快瞧啊。太后娘娘赏赐的梅花簪子宛如真花般,还能吸引蝴蝶呢。”如意还是一无既往情绪饱满的哄着郡主。可面前的这位主儿就是冷着个脸。 可不能与她对视,太吓人。那眸子里透出的冷厉,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冬之中。 蝴蝶? 烦人。 风锦石抬手赶走蝴蝶,继续抱着胳膊靠着亭柱闭目养神。在王府当了快半个月的金丝雀,真是够够的。 也不知道这位郡主娘娘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惹病。跑不能跑,跳不能跳,喝点凉风她还咳嗽。 这些天苦练心法也只是让这具身体不那么爱咳嗽,算是能正常“喘气”。但要是想能和以前一样飞檐走壁,怕是得等下辈子吧。 她不开心的朝着湖里扔着石头,看到湖她就来气。老王爷好端端的抽水干嘛,现在碧湖不仅没水,还被人拿来开荒种田。 自己的身体落得个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 又不敢寄信回山门,怕被师姐发现端倪。剩下那些弟兄们常年游荡江湖,居无定所,不是简单信件能联系上的。 现在的风锦石真是一筹莫展。 “郡主,当心吹风。”如意将披风围到风锦石身上。 风锦石没有拒绝,她现在的目标是养好这具娇滴滴的身体,然后找机会出府去寻找自己的身体。 吉祥又奉来贴子道:“这些都是各官家小姐的贴子,听闻郡主身体好转特来探望。” “不必了。”风锦石揉着太阳穴,她不是没让人来探望过,一开始还真以为是郡主的闺中密友们,不敢怠慢生怕漏出破绽。 谁知那些个官家小姐,没一个是真心待郡主的。 来了后不是看上小郡主的珠钗,就是珍宝。先是夸上一顿,然后就眼巴巴等着要东西。 听吉祥的意思,是因为小郡主平时不计较这些,对这些姑娘们也大方,但凡开了口,能送的就全都送。 风锦石只觉得小郡主脾气真软,任由人拿捏。 我可没那好脾气。 那些人虚假做作的模样瞅着就恶心,干脆不见的好,省得到时候忍不住动了手,坏了郡主温良恭俭让的美名。 这些蝴蝶真烦人,被个假花忽悠的团团转。 本就心烦的风锦石直接把珠花拆下来,吩咐道:“日后不许再我头上放这些花红柳绿的玩意。” “是郡主,王爷传膳,请郡主移步。”吉祥又嘱咐道:“请郡主走东连廊,西边有江湖人堵着,以免冲撞到郡主。” “什么江湖人?” “武林盟主张蛟,也不知道是何事有求于王爷,这些时日总来。不仅自己来,还派他夫人来烦娘娘们。不知道王爷最烦江湖人嘛,还总是来讨嫌。” “嗯,知道了。”风锦石面无表情的起身。 关于郡主落水后性情大变,吉祥如意对此讨论过,也跟王爷反应过。 大夫给出的解释是人在极端惊吓下改变性情是非常有可能的。王爷得知后就更加心疼女儿。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换女儿一笑。 来到花厅门口,风锦石认真的道了声万福,生疏的扯出一抹微笑。 风锦石当然知道王爷的这份疼爱是对小郡主,而非自己,但足以让她认真对待。这份爱护女儿的舐犊情深,绝没有理由去亏待。 “我儿来了,快快入座。”江王指着菜道:“这是你箬姨的拿手菜,特意把鱼去骨,怕扎到你。” “多谢娘娘。”风锦石礼貌的点头。 箬妃笑盈盈的夹着菜道:“郡主今日多吃点便是对妾身最大的感谢。” 这位箬妃是老王爷的侧妃,长相妩媚动人,烧得一手好菜,没事就是去讨郡主的欢心。 风锦石一开始不理解府里庶母们对郡主的态度,后来从吉祥如意姐妹的谈话间得知,郡主母亲早亡,王妃之位一直空缺,谁来当这继王妃就需要得到郡主的首肯。所以这府中的女人们无一不讨好郡主。 “蘋儿啊,你兄长来信说太后对你甚是挂念,愿你能上京陪侍皇祖母。” 风锦石垂下眼帘,眼珠一转便觉得不能上京,陪侍太后那岂不是要进皇宫,皇宫戒备森严,很难有脱身的机会。 她捂嘴咳嗽几声道:“近日咳得越来越厉害,怕是不易舟车劳顿。” “听你的。”江王对女儿是言听计从,还嘱咐着女儿快些回房休息。 待风锦石离开后,箬妃起身攀上王爷的肩膀道:“王爷也太纵着郡主,陪侍太后那是天大的福气。以妾身看,太后是想帮郡主相看夫婿,这才火急火燎地传郡主进宫。” 江王听后捋捋胡子道:“爱妃说得有理。可蘋儿的身子骨儿你也知道,京城距江州千里之远,这一路奔波我怕她身子受不住啊。” “这有何惧,妾身娘家在淮南府,正好上京时路过淮南,请郡主到我娘家府上小住几日,休整身子再走不迟。难道王爷怕我们齐府怠慢郡主嘛?” 江王还是有所犹豫,箬妃胸口贴他又近了几分,轻声道:“王爷细想,太后娘娘七十有二,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日暮残年。劳她老人家还记挂着郡主,今年若是不去,明年赶上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郡主岂不是家孝国孝两重加身,白白赔进去多少青春。” 她几下念叨,江王就已经转变想法,箬妃趁热打铁道:“王爷您再想想,没有了太后撑腰,咱们的陛下会真心实意的为郡主着想吗?若是像安宁郡主似的,晋封公主打发出去和亲,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听到这王爷坐不住了,他一拍桌案起身道:“安排郡主进京!” 悠悠的马车在官道上晃荡,传出几声咳嗽让人听得肺疼。 风锦石用袖子抹了下嘴,本想掀开车帘看下景色却被凉风惹得咳嗽起来。 老王爷也不知咋想的,脑袋一热就安排郡主上京。就他闺女的这身子骨到京城不得散架? 风锦石喘口气,坐直身子盘腿打坐,继续练着清澜山的独门心法,希望这郡主的身子能坚持的久一些。 丹田运转几轮,身子总算没那么冰冷,肺部的不适也有所缓解。风锦石半靠在软枕上,抱出个脑袋大的锦盒。 这锦盒是风锦石无意间在柜子里发现的,本来风锦石是无聊想找些书来解闷,谁知小郡主的书要么是经史子集,要么是诗词曲谱,看一眼直接能倒头大睡。 真真是无趣极了。 无趣又无聊的她在屋里干转圈,东摸摸西翻翻的,也不知怎么就转到柜子前,进而发现这个锦盒。 里面一封封全是郡主写的遗书。 遗书从十二岁开始写的。起先是按天写,后来随着身子好转变成十日一封,再长些年岁便成一月一封。 风锦石把这些遗书带上马车,当话本解闷来看。如今已经看到十五岁的那一年。 【永和十五年夏,如意出府带红果而归。此物酸甜可口,却害得胃痛口酸,想来会不久于世。若得来生,种百亩红果,享酸甜之乐。】 “吃糖葫芦吃到胃疼,肯定不止吃了一串,小丫头骗谁呢。”风锦石不由得摇摇头,继续看起下一封来。 【永和十五年夏,兄长遍访名山而归,得奇石一枚,宛如仙人驾鹤。吾若能驾鹤而归,倒是应了神仙妃子下凡的戏言。若得来生,愿朝游北海暮苍梧,走遍九州大地,尝遍人间烟火。】 “岁数不大,欲求不少啊。” “郡主。”如意敲敲车门,神神秘秘的道:“那件事有消息了。” 风锦石立马推开门道:“快,上来说。” 如意灌口茶水道:“说书先生讲,江湖第一的风锦石已经两个月没露面,目前江湖上流传着三种说法。” 她竖起一根手指道:“黄泉道说是他们杀了风锦石,有红穗双刀为证。” 风锦石冷笑一声。这帮腌臜货,我这次下山就没背双刀,哪里有红穗双刀为证。她摆着手示意如意继续说。 “桃花宫放出消息说风锦石聘其宫主为妻,归隐山林,双宿双飞。” 风锦石挑了下眉,自己哪里会娶她为妻?这更是胡扯。 见主子不满意,如意说着最后一条道:“又有不二坞跳出来说,风锦石是被他们长老所杀,人头悬挂在旗杆之上。” 这下风锦石紧张,这伙西域妖僧功夫不错,倒是能与自己对得上手,难不成真被不二坞所杀?还被悬首示众? 若真是如此可真是太丢人了。 注意到郡主的神色不对,如意担忧的问道:“用不用奴婢传随行的大夫?” “下去吧。”风锦石摸了摸脖颈,只觉得那里凉飕飕的。 难到真要一辈子困在这娇滴滴的郡主身体里吗? 风锦石泄了气般靠倒在软枕上,才躺了没一会儿,马车来个急刹差点没将车里的主子甩出去。风锦石暗叹不好,王府的车把式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再不平的路都能如履平地。 除非是遇到紧急情况。 果不其然利刃挑起车帘,风锦石所在的车队被人劫了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不是吧?劫道!? “下车!”在疤脸壮汉凶狠的命令着风锦石。她观察四周,三十来人将车队围困,如此数量的强人让风锦石皱起眉头来。 她从小就混江湖,黑白两道皆有接触。就拿这劫道来说,每条道都有属于他的管理者,不是谁想劫就劫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此地界应归白虎山管,他们多少年不干劫道的营生了,再看这伙人的穿着破烂,手中武器多为朝廷制式。若他们有抢朝廷军备库的本事也不至于干这上不了台面的活计。 那么,还能拿到此类武器的只有一种可能。 “逃兵?”风锦石冷声点出对方身份。 疤脸大汉先是一愣,随即攥住她那纤细到几乎一碰就断的手腕道:“你管老子是谁呢,快!把所有银钱交出来!” 这么嚣张的话风锦石得有好些年没听到过。她下意识就回怼大汉道:“知道我是谁吗?” “臭娘们还敢跟老子叫板!”他手上一使劲几乎将风锦石拎起来。面临失重的风锦石气的牙都快咬碎。敢跟老子面前称老子,若不是受小郡主的身子拖累,老子定要把你的十个手指一根一根的撅断! 这伙人比强盗还要土匪,怕是早就盯上车队。侍卫们被下了软筋散毫无还手能力,车上的金银细软很快被洗劫一空。 尽管如此,疤脸并未打算放过风锦石。他的小弟们都在撺掇老大娶位夫人回去,显然那柔柔弱弱的病美人是很好的人选。 “怎么样?跟老子走如何?”疤脸朝着风锦石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回应他的是一声呸,风锦石毫不客气的吐他一脸口水。疤脸瞬间被激怒,掐着脖子将风锦石给提了起来。而就在此刻匕首破风而来刺入疤脸的胳膊,疼痛使得他卸了劲儿。 风锦石的脚终于落地,不过她也没闲着,稳住身形后一直藏与袖口的簪子派上用场,狠狠刺入疤脸的眼球。 任谁也没想到如此柔弱模样的姑娘竟会下如此狠手。一切还未完,下一个簪子再次跟进,这次目标是对方咽喉,可惜疤脸已有防备将她扒拉开,簪子应声落地。 这些簪子是被挟持下车时就藏与袖中,风锦石自知以现在的能力连如意都打不过,就别提这些雄壮的大汉,但她可以以巧制胜,攻其不备,正好突如其来的匕首给她创造了机会。 一群见义勇为之人的闯入打的这伙逃兵毫无还手之力。 “姑娘!”吉祥如意趁乱扶上郡主问东问西的。风锦石捂着胸口摇头道:“我没事。” 疤脸如今成了独眼,他凶狠的看向罪魁祸首,提着刀飞奔而来要报瞎眼之仇 “!”那明晃晃的刀朝着脑袋而来,风锦石想逃,可身子却像注铅般无法调动。 死腿!动啊! 眼看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升上心头,风锦石只觉得心口、脑袋哪哪都疼,眼前瞬间被黑暗代替。 “……” “姑娘?姑娘醒醒....” 风锦石在呼喊中缓缓睁开了眼,视线也随之变得清晰。看到吉祥的时候她明显不确定的眨眨眼,就听吉祥道:“有人救了咱们。” 风锦石偷偷喘了口气,心中忍不住后怕。若不是得人所救,那我风锦石岂不是脑袋分家? 啧啧,这样的死法真的很丢人。 她问道:“何人出手相助?” “武林盟主的夫人孙夫人。” 风锦石紧接着问道:“人可走了?” “还没有,正与侍卫长交涉,要将那伙逃兵送去见官。” “快请她上车。” 吉祥劝说道:“郡主才苏醒,方才吐了好大一口血,大夫说是急火攻心,理应多歇歇。” 风锦石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她挣扎的起身道:“让她进来,我要见她。” “是。”吉祥听从郡主的要求请孙夫人上了马车。 孙晴曾是武林第一美女,嫁给武林盟主张蛟后便退隐江湖相夫教子。很多年前孙晴经常来风家中做客。年轻的孙晴美得不可方物,父亲多看两眼还被母亲追着打出二里地去。 但,面前这位发福又满脸沧桑的夫人真是曾经的武林第一美吗? 风锦石不太敢认,直到孙晴开口问安,那软糯清甜的嗓音才唤起风锦石儿时的记忆。 一股心酸涌进心头,看着皱纹覆盖的眼角,略显黑黄的皮肤。不知为何风锦石想到自己的母亲。 孙晴与母亲同门同宗,少时常在一处玩耍。现如今天人两隔不说,就连时光都流逝的这般快。 温热的水滴落在手背,风锦石愣愣地抬手。她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哭了?怎么躲在小郡主的身体里,竟连情绪都控制不住。 “郡主可是身体不适?”孙晴贴心的递上手帕。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民妇车上正好有上好的人参灵芝拿给郡主补身体。”孙晴讨好的笑笑,不过她的笑容带着丝尴尬,小心翼翼的查看郡主的脸色。 那是因为郡主的脸色十分不好。 不是病容,而是神情。 眉头紧皱,朱唇微抿。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风锦石也没搞明白状况。 她轻咳一声掩盖情绪,眸子转向孙晴道:“是您救了我?” “是的,恰巧路过此地,身边那些个兄弟还算有些拳脚本事。北境战乱,如今当逃兵的人不少啊。这世道....”她的感慨戛然而止,意识到面前是郡主,也不好说朝廷的不是。 这样小心翼翼陪侍的孙晴让风锦石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时见面总会粘着孙晴叫六姨母,会缠着六姨母下山游玩,当年风家出事肯力挺父亲的也只剩她了。 她的好风锦石会记一辈子。只是因为孙晴丈夫的缘故,长大后的风锦石从未再去见过六姨母,但逢年过节的礼物从不会落下。 所以刚才听闻救人的是六姨母,就迫不及待想见。可风锦石想见的是风情万种,笑傲江湖的孙女侠,而不是面前沧桑老态又低头哈腰满脸赔笑的盟主夫人。 低落的情绪更甚,兴许不想再看六姨母对着自己卑微赔笑,风锦石找个理由将对方请下车。这弄得孙晴十分局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郡主生气,后来还是如意过来将她扶下马车。 “唉。”风锦石狠狠叹了口气,希望郁结能顺着这口气离去,又呆呆的望着窗外。 如意注意到郡主的情绪,她小跑到窗口道:“郡主莫要吹风,小心风寒。” “之前在府上听说张蛟总是缠着王爷,所为何事?” “还能是什么事。秋天要举办演武大会,想请王爷世子坐阵观擂。王爷向来不喜江湖人,避都避不及呢又怎会见他。而且我听说风锦石也会参加演武大会,他今年若还是魁首,以他现在的名声,张盟主的位置可就不稳了。” “所以张蛟想找王府做靠山?” “那是自然,江州毕竟是王爷的封地。虽说朝廷不掺和江湖上,但这暗中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依奴婢说,哪怕今日得孙夫人相救,郡主可别轻易许诺她什么。” “明白。”她关上车窗,歪着身子继续翻看着郡主娘娘的“遗书”,给自己找点事来做,省着胡思乱想又平白无故的掉眼泪。 【永和十五年秋,兄长别家归营,父舞枪相送,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吾避帘之后,不敢惹秋风。恐咳嗽不已,以此终了,误父兄之雅兴。若得来生,望纵情驰骋,封狼居胥,马革裹尸终不悔。】 风锦石看向手腕,这细到一只手能握住的腕子,竟有弯弓射雕的魄力。像她这样大户人家的姑娘不都指望嫁给好夫婿,相夫教子过此生的嘛? 她勾起嘴角,点点信封道:“这小郡主,有点意思。” 十日后马车停靠在齐府门口,齐府上下皆躬身相迎。风锦石在吉祥如意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显赫的牌匾上写着洪福齐天四个描金大字,表明齐府身份的同时又讨个吉祥的意头。 “草民齐和携齐府上下恭迎郡主千岁。” 风锦石只需微微抬手便有吉祥代劳制止众人的行礼,吉祥还礼道:“我家王爷嘱咐奴婢言,郡主年轻,切莫当主子供养惹天人不快,就当齐家外甥来招待吧。” 王爷这话一说,齐府上下高兴不已,郡主是齐家的外甥,那不就是把箬妃当亲娘论嘛。看来箬妃晋封王妃一事已经定下。席间对待风锦石更加热情。 风锦石的心思却在面前那壶桂花酿,香甜的酒气钻进鼻子直勾肚中的酒虫。她手指微动,刚抚上酒杯的手立马放下。 郡主这身子根本就不可能喝酒,还是别找事了。 这一幕恰巧被对面的女子瞧见,她眼角笑意更浓,与箬妃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正上下扫视着风锦石。 郡主自然是不能被这种眼神打量的,可风锦石不是郡主,她只觉得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却没觉得失礼。 她正因为喝不上酒而郁闷,干脆起身道了告退。说得正高兴的众人慌忙起身,送郡主离开。 回到屋中,风锦石拿出锦盒,打开一个信封作为睡前故事。 【永和十七年夏,齐府至】 不同以往的信封,仅仅就这几个字。风锦石觉得不对劲儿,拿起信纸在灯烛火下认真端详,发现似乎有零星水印。 哭了?玉青蘋写这封时竟然哭了? 为何? 风锦石睡意全无,她立马坐起身来,反复观察那张信纸,确实只有这几个字。 奇怪,太奇怪。 吃冰糖葫芦反个胃酸都要写封信的小郡主,到了齐府却不添任何笔墨? 风锦石再次抱过锦盒,顺着顺序去查,发现这封信与下封信间隔长达五个月! 好奇的风锦石把如意喊进来,问道:“四年前我是否来过齐府?”她又补充道:“可能落水的缘故,有些事记不大清。” 如意摇摇头道:“齐府咱们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风锦石皱起眉头,明明写的是齐府至。 “不过,齐家姐弟来过一次王府看望箬妃,住过小半年呢。” 风锦石追问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郡主那段时间身子不好,咳血又加重了,甚至起了轻生的念头。” 风锦石看向那一盒子的信封,这些说是遗书,可在她看来信中的来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来世,是小郡主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根据往后的信纸可以看到,小郡主真的有种下百亩红果,她吃不了的冰糖葫芦分发给江州府的每家孩童; 她特意挑了身体康健的时候去爬西山,虽没捡到奇石,却拓下寺庙的青碑裱在书房; 她还跟着长兄去学骑马,据她所描述的,骑术应该不错。 这么憧憬未来的小郡主,绝不可能是因为病情加重而去轻生。 如意注意到锦盒,笑着上前收拾道:“郡主怎么又写起信来,担心劳神阿。” 风锦石一把摁住锦盒,慵懒地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待如意离开后风锦石躺倒在床,举着这落有泪痕的信纸,不知为何就想弄清楚四年前发生的故事,到底是谁惹小郡主受了委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风姑娘的来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齐府众人开始充实的一天。郡主娘娘下榻齐府,没人敢懈怠,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工。 风锦石早起感觉身体不错,扎了会儿马步活动下拳脚,因此嘴馋多吃个包子,这时正胃痛到蜷缩在床。她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感慨道:“就算让我挨一刀也比这好受。” “郡主,药来了。”吉祥捧着药跑过来。 热汤药下肚,药起没起效不清楚,但热水管了不少用,胃痛得到缓解。 吉祥扶着风锦石躺下,嘴里念叨着:“这如意也是,不知道侍奉主子,又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刚说完,如意就从门口露出个脑袋,她笑眯眯的走上前。 吉祥毫不客气杵着她脑袋道:“还有脸笑,主子都难受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上前伺候!” 如意低头听着训斥,待吉祥走后她立马跳到主子面前,拿出一封信道:“郡主,有人寄信给你。风姑娘寄……” 不等她说完,风锦石一把夺过信封,不顾胃疼起身就看。 风姑娘安好 书与陈郡 玉 短短的三行字让风锦石眸子放大,她掏出一旁的“遗书”比对着字迹,是小郡主的字迹无疑。 她扬起信封道:“仔细说说这信的来历。” “奴婢也不清楚。今早有驿站的人说有奴婢的信。说是清澜山的风姑娘寄过来。奴婢也不认识什么风姑娘,雨姑娘的。后来驿站的人又说让奴婢转交主子,想着郡主也许认识这位风姑娘?” 风锦石点点头,果然是玉青蘋,她一定在我的身体中。 也是,江王府是固定的,只要玉青蘋想,她就能传信给我。想来已经有信到了江州,却因为我上京的原因转而北上。 有了这封信证明自己的身体还活着,风锦石终于放下心来。等到达陈郡二人见了面,换回来的机会就要大上不少。 不过自己也该提醒一二,毕竟自己在江湖上树敌无数,小郡主没有武功傍身实属危险。 她吩咐如意笔墨伺候,给玉青蘋回了封信。 等这信送到陈郡时已是三日之后。驿馆门口出现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云鬓簪花,绿裳红裙,莲步轻移,惹人侧目。女子接过信封,放下碎银子表示感谢。 驿官望着女子的背影感慨道:“多好的姑娘,却是个哑巴。” 回到下榻的客栈,玉青蘋看到风锦石的回信,忍不住露出笑颜,酒窝的加持下让她的笑容更加甜美。 -两个月前- 玉青蘋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粗糙的被褥剌着脖子,抬手摸了摸,怕是已经泛红。她习惯性看向右边,安排道:“如意,把窗户……” 陌生的声音从喉咙处发出,玉青蘋立马瞪大眼睛,“腾”的一下坐起身来。她捂上胸口下意识顺气,却发现肺部异常轻松。 低头看去,这双手骨节分明,掌心处与指肚有厚茧,和兄长一模一样的茧子,绝对是习武留下的痕迹。无论是舞枪还是耍刀,这绝不会是自己的手。 试着下床,双脚沾地后身体有股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又试着蹦跶几下同样是轻松无比。 紧接着来到镜子前,尽管是先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忍不住惊呼。 此人脸庞颇为精致俊秀,但那刀刻般的眉毛,健康的小麦肤色,强壮有力的肩膀都在告诉玉青蘋,这具身体不该属于自己。 玉青蘋的手拂过结实的腹部,耳尖立马变得红晕,在心跳的越来越快前,迅速将手从腹部处拿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她开始环顾四周,想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身处的这间屋子坐北朝南,装饰质朴。东墙挂满兵刃,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而在正中间挂着双刀一副,刀身窄而短,只有半臂那么长。更奇特的是刀尾处分别挂着长长的红穗,那穗子竟比刀身还要长上几分。 倒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 红穗双刀!? 还未等好奇的玉青蘋去触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她跑回床上将身子埋到被子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她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灵巧 “你给我起来!”女子尖锐的声音率先响起,她非常不客气推门而进,又非常不客气的将被子掀开。 “祭山那么大的事你躺在床上装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位师姐!我看你这个山主是做到头了!” 来人穿着张扬的红衫,腕上恨不得挂满镯子,手中却摇着与穿着不太搭的书生折扇。 此人正是风锦石的大师姐清亦寒。她满眼怒视的瞪着床上之人,看来这场祭祀真的很重要。 跟着进来的还有常跟在风锦石身边的君牧,他为山主解释道:“山主真的是刚苏醒。他遭了黄泉道的暗算。您瞧,这带血的绷带是刚换下来。” 清亦寒冷哼一声,抬起扇子就朝着师弟的脑袋而去。 说书的都讲这些练武的力大无穷,此人又这般生气,扇子打下来我肯定是挨不住的。 于是玉青蘋急忙开口道:“师姐,我错了。” 扇子停留在空中,清亦寒愣愣地道:“你说什么?” 玉青蘋抬眸,委屈巴巴的望着来人:“对不起,我是真的受伤了。” 清亦寒眨眨眼,我没听错吧?这玩意儿竟然会道歉?怎么一瞬间看到年少时乖巧可爱的风锦石。 是我眼花了吗? 扇子最终还是打了下去,只不过是轻轻一下很快收走。她瞥了眼盆中带血的纱布,微咳一声调整情绪道:“给你半个时辰,要是敢迟到,家法处置。”说完背着手转身离开。 玉青蘋揉了揉脑袋,呆呆地坐起身来,她看向屋中的另外一人,君牧还在处于发愣状态。他指下门口,又指下玉青蘋,语气充满惊讶道:“山主什么时候唤师姐了?” “她不是我的师姐吗?”玉青蘋缓缓地问道,她现在还不太适应新的嗓音。 “那她确实是。但……可……那件事后,你们二人几乎就没说过话,见面恨不得大打出手。您今日是怎么了?”他的表情甚是纠结,仿佛那声师姐是多么离谱的事。 “……”玉青蘋表面上无甚异常,心里可慌了。 误叫声师姐就让人起了疑心,看来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妙。 见山主不回答,君牧像是早已习惯她的态度,掏出瓷瓶放到一旁道:“金疮药。”说完就离开了。 玉青蘋长吁一口气,当她看到瓷瓶时还以为这姑娘要留下来为自己上药,幸好,幸好。 起身继续观察环境,来到书架处翻翻找找,哪怕有个闲笔落款也行啊,总得让我知道此人的身份。 可惜杂乱无序的书架未能给玉青蘋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论语?千字文?这是孩童的书房吧。”这边玉青蘋还在嫌弃书架的书过于幼稚。目光一错,注意到书案一角快要落地的令牌。 她拿起令牌念道:“清澜山,风锦石。” “风锦石?那个天下第一!?” 玉青蘋久居内宅,对外面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如意。如意酷爱听书,就经常把说书先生的故事背下来回府讲给主子解闷。 而这位风锦石便是说书先生的常客。 五年前赢得演武大会魁首,一鸣惊人,再加上模样俊秀,故事往往就爱发生在这类人身上。 揪过华山掌门的胡子;踢过兵部尚书的将军肚;将欺男霸女的知府丢在海里淹上一淹;还曾带着十人夜入贼船,斩杀倭寇三十二人等等。 但风锦石并非完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骄傲,仗着武功高强目无尊卑,行事乖张,因此结仇无数。 名门正派们惜才,夸他率真可爱不与计较,那些黑|道邪派们可不这么认为,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 “风锦石。”玉青蘋显然没从惊讶中走出来,她指着自己道:“我竟然在天下第一的皮囊之下?” “嘶。”她感受到胸口的疼痛,想来是方才拉扯到伤口。于是拿过金疮药打算上药。再怎么说这具身体如今归了自己,理应照顾好他。 她低头透过领口就能看到一层层的纱布。 “非礼勿视。”她闭上眼就开始脱着衣裳,脱到最后是手掌宽的纱布,它一层一层的裹在胸口处。 玉青蘋微微皱眉:“伤得这么严重嘛?”试着揭开纱布,本以为会感受到伤口被拉扯的痛感,谁知呼吸却越来越畅快。 软软绵绵触感让玉青蘋缓缓睁开眼睛。她低头瞧了一下,眨眨眼,不确定又低头瞧了一下。 “………” 玉青蘋愣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最后她手捧着一堆纱布,看向那满是武器的东墙,感叹道:“天下第一,是位女子!” 没了心里顾忌的玉青蘋开始上药,上药的过程中她认真数了一下,新伤旧伤都算上,仅仅一个胳膊就有九处伤痕,更别提后背、腹部的那些了。 “一定很痛吧。”玉青蘋不知为何,鼻头忍不住酸起来,几滴清泪就此落下。谁家的女儿不是养在深闺细心呵护。 以女儿身成为天下第一,究竟要吃多少苦啊。 这边玉青蘋还在心疼风锦石,门外有人敲门道:“山主,祭山仪式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玉青蘋回答完,疑惑的摸摸咽喉。既然风锦石是女子,为何会有男子的嗓音? 天生的? 还是说练什么功法? 我不会练这种功法,会不会露馅? “山主,堂主又催了。” “这就来。” 脱离病体的玉青蘋从未感受到如此轻松,能跑能跳还能畅快呼吸,恨不得一路跑到清澜山的正堂。 “拜见山主!”清澜山的众人抱拳行礼,玉青蘋的步伐变慢了下来,刻在骨子中的礼仪规矩展现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风锦石该以什么姿态面对山门众人。 冷脸严肃? 还是说和蔼可亲? “走快点。”身后清亦寒的扇子直接捅向师弟的后背,本来想催促下,但好巧不巧正戳在伤口处。疼到玉青蘋佝偻着背,抬眸泪水已经充盈眼眶。 “不是,你…有这么疼吗?”清亦寒的语气透露着不可思议,要知道自己这位师弟十岁那年被一箭射穿肩头,那可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生生把设有倒刺的箭给拔了出来。 经历误叫师姐一事后,玉青蘋不敢再乱说话,她点点头表示真的很痛,随即又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清亦寒愣在原地,师弟这久违的笑容让她突然汗毛倒立,她连忙环顾四周,怎么会有种不祥的预感? 算了,赶紧祭山吧。 希望祖先保佑风锦石能恢复正常。 祭山,无非就是祭祀。 这玉青蘋熟悉啊,在家祭过,在京城陪侍太后祭过天。小小祭山的自然不在话下,但祭祀遇到刺杀还真是第一次。 所有流程走完后玉青蘋刚要下祭坛。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支冷箭直冲胸口。 她后退数步直到碰到香案才想起转身,多亏有风锦石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护身,才让冷箭擦着胳膊而去。等玉青蘋反应过来捂上胳膊时已是鲜血淋淋。 清澜山众人纷纷拔刀,想揪出幕后伤人的宵小之徒。可任凭清亦寒怎么辱骂,都无人站出来表示对此事负责。 祭坛上的玉青蘋觉得周围嘈杂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地视线也变得模糊。 “风锦石!”师姐的声音还是那么大,玉青蘋只知道自己晕倒在清亦寒的怀里,至于之后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清澜山 “山主,山主?” 昏迷中的玉青蘋能感受到有人围着自己,也能听到有人在谈话。 “堂主,您怎么来了?”听这声音,是送金创药的那位姑娘。 “君牧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来看望我的师弟阿。”唰的一声是扇子展开的声音。她还真是扇子不离手。 “堂主既然是来看望山主,您去书案旁作甚?” “山主的令牌呢?” “不清楚。” “无妨,我自己找。不在房间中,那必然是带着身上。”她真就在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堂主!”君牧上前一步挡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清亦寒这话充满不屑,看来君牧只是位下属。 “属下不敢。”没有君牧的阻拦,清亦寒的脚步越来越近。 玉青蘋开始慌了,她不确定风锦石女扮男装的身份这伙人是否知晓。若是被撞破,对于风锦石乃至自己来说都不是好事。 她努力想睁开双眼,奈何自己就像身陷沼泽,越是挣扎越是要坠入无边黑暗。 是中毒了吗? 脑子无比清晰,却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胸口的心跳狂乱不已,好似要冲破胸腔而出。这种感觉实在不舒服。 “噗!”一口污血从嘴里喷洒而出。玉青蘋瞬间睁开双眼,抬手就抓住清亦寒摸向自己的手。 “师....师弟醒了?”清亦寒尴尬的笑了笑。看她的样子,似乎很笃定师弟醒不过来。 “有事?”怕说错话的玉青蘋惜字如金。 “我看你身体有些不太康健,又中暗箭,理应修养身体。山中之事繁杂,怕你劳心伤神。不如,将令牌交给师姐,师姐暂替打理几日事务,如何?”清亦寒笑得十分和善。 “好。”玉青蘋不得不答应,她怕清亦寒持续纠缠,怕被人发现端倪。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需按兵不动。 没想到师弟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清亦寒虽然疑心,但还是展开扇子到玉青蘋面前道:“那令牌.....” 玉青蘋从怀里掏出令牌,放到清亦寒的扇子上。随后躺回床上道:“我要休息。” 冰冷的声音拒人千里,清亦寒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风锦石依旧是那么刻薄。 君牧见山主睡着,刚要离开就听玉青蘋道:“你留下。” “山主?”君牧快步走到玉青蘋的面前。 君牧的行为玉青蘋一直看在眼里,就拿方才清亦寒要令牌来说,能看出君牧紧张风锦石的情绪。 以玉青蘋多年混迹皇宫的眼力来看,君牧一定是风锦石的心腹。就算不是心腹也是位忠心耿耿的下属。 果不其然,君牧语气急促道:“山主怎么能把令牌交给堂主?您明知道把她拿令牌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玉青蘋抬眸盯着君牧,试图套话。 “......”君牧不傻,山主的反常他看的出来。说话变得慢条斯理,行为举止缓慢得体。方才在祭坛上,跪拜之前双手提衣,跪地时腰肢更是软似垂柳。 山主仿佛变了个人,还是位女人。 君牧一拳打出,床上的人闪躲狼狈,转身间还是被君牧擒到。他冷哼一声:“何妨宵小敢冒充我家山主!”说着上手揪着玉青蘋的脸,左右寻找着易容的破绽。 “放肆!”玉青蘋奋力挣扎着,想把脸从那粗糙的手掌下挪开。 没有寻到破绽的君牧立马抱拳道:“属下失礼。” 得了自由的玉青蘋整理着衣服道:“你且听我说。”她示意君牧坐下,继续道:“落水后,我失忆了。” “什么!”刚坐下的君牧立马又起身。 玉青蘋将君牧摁回到座位上,慢悠悠地说道:“也不是全失忆,只是记得些散碎记忆。君牧,现在的我十分需要你的帮忙。” 失忆的山主还能记得自己,这让君牧心中有些小激动,起身表忠心道:“属下义不容辞。” 玉青蘋微微笑着,点了点面前桌子问出三个问题。 “清澜山,是做什么的?” “清亦寒要我的令牌做什么?” “我是怎么从江州来到这里的?” 君牧挑了个最简单的问题回答道:“六天前,山主为救落水的女子下湖。突然惊雷四起,那道闪电实在太亮,等属下缓过劲儿来,湖上飘着两个人,一个是落水的黄衣女子,还有就是您。” 玉青蘋点点头,原来那日救我的人竟是风锦石。也许是因为湖水的问题,导致我们俩阴差阳错互换身体。 我如今在风锦石的身体中,那风锦石岂不是在我的身体里? 就听君牧继续说道:“山主身中黄泉道毒箭,属下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带你回山。” “此地距江州多少路程?” “快马加鞭,三日路程。” “好,继续说。” “清澜山原是南省第一大派,以冶炼兵器闻名于世。奈何朝廷控制铁矿,原有的三处铁矿被工部强占。师爷奋力反抗,落得个问斩的下场,经此一役折损不少门徒。如今落魄,山门中弟子仅余数百人,跟着清堂主贩卖些江湖消息做营生。” 越说越激动,狠狠敲了下桌子道:“如今朝廷盯上咱们,死命缠上堂主要谈合作。” “那你知道合作的具体内容吗?” “清澜山线人众多,本就捞些各门各派的消息赚点辛苦钱。朝廷想让清澜山盯着各州各府的官老爷。” “哦,党争啊。”玉青蘋半眯着眼,很快明白其中的缘由。 无非就是不同党派想抓对方的小辫子,但又不想用自己的人,怕暴露身份连累到自己。 雇江湖人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给够钱他们什么都肯干,没准还愿意背锅呢。就算不肯背锅,几下黑棍敲过去,管你是什么百年传承,千年门派都能给你平了。刚才君牧不也说了清澜山的衰败过程吗,就是那么简单。 “山主不该把令牌交给堂主。江湖人最忌讳与朝廷扯上关系。一旦招惹上,那骚味摘不干净的。” “你不必担心,当官的做事最为谨慎。山主不出面,仅是山主令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当官的甚至不会给清亦寒透实底。除非清亦寒杀了我,成为清澜山新任山主。” 这么一说君牧就放心了,他笑道:“还是山主想得周全。” “知道是哪位官爷找的清亦寒?” “听说是位王爷。” 王爷?朝中就两位王爷,除了父亲便只有居于北省的六皇叔,而六皇叔年仅十二... 总不会是父亲吧?父亲监察百官为了什么? 玉青蘋连忙对君牧道:“劳烦你跟着清亦寒,看看他到底与何人见面?” “属下明白。” “诶,等等。有封信需要你送往江州王府。” “王府怕是不好送进去。”她有些为难的皱眉。 “郡主身边有位女使名唤如意,她酷爱听书,茶肆内经常会有她的身影。只需交给她,就说....风姑娘给她家主子的。切记是风姑娘!” 君牧上下扫视着玉青蘋,坏笑道:“山主还说自己失忆,这类风雅事倒是记得清楚。风山主不敢提,倒是假作风姑娘。” 玉青蘋跟着笑起来,自己才不会坏自己的名声。再说了风姑娘三字更是直接点明风锦石的身份。身为天下第一,想来聪慧,一定能明白我们二人互换身体。 想法虽好,但玉青蘋没料到自己那虚弱的身体从湖里捞出来就一直昏睡。如意终日伺候郡主,压根就没机会出门去茶肆。 君牧只好将信封拿了回来,汇报道:“听闻郡主娘娘从湖里出来就一病不起,一个月来无一日清醒,想来时日无多,王府都开始准备后事。” “什么?”玉青蘋声音发抖,睫毛扑闪间就要流泪。 “山主切莫伤心。王爷已经从京城请来太医院院首,想来会有转机。” “不行,我要去见她。” “不行,您身形步伐皆忘,武功招法全失,不能下山啊。”君牧说出玉青蘋的近况。现在空有风锦石的一身内力奈何不会使用。若是真与人打起来,那可只有挨打的份儿。 “仇人真就这么多吗?”她不确定的发出询问。 君牧认真的连嗯两声。怪不得别人,就山主那样骄纵脾气。若不是武功高强,太容易挨打的。 玉青蘋在屋中来回踱步,正好来到镜子面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微挑眉头,计上心头。 ........ “山主。布来了。”君牧压低声音左右观察,确定没人才进入屋子。 一副青布,半副红布,靛色的布倒是不少,可惜实在太丑。玉青蘋挑挑拣拣看不上,这做出的衣裳怎能上身? 不满意的玉青蘋把主意打到清亦寒的身上。如她所料,大师姐的衣裳不但颜色鲜艳,就连料子也是极好的。 哪像风锦石的那几件破衣裳,直剌皮肤,穿到现在都没能适应,好歹是一派掌门,过的如此拮据。 玉青蘋很快换上衣裙。青绿色的对襟大袖,搭配着石榴裙,当她提着裙子出现在君牧面前,直接将君牧惊艳到目瞪口呆。 不太长的头发挽成发髻,仅用一个小木簪固定住。狭长的凤眼清澈明亮,嘴唇微抿露出了一抹浅笑。整体看起来干净利落,又不失温婉动人。 “可认出我是风锦石?”玉青蘋抬手抚下碎发,微微笑道。 “您为了见郡主也太拼了吧!这要是被人发现,堂堂的天下第一,这……这岂不要被笑掉大牙。” 玉青蘋不服气的反问道:“有何可笑?”风锦石本就是女人,再说了女儿身又为何要被嘲讽? 君牧绕着玉青蘋转了一圈又一圈,左看看右瞅瞅。单从扮相上来说没什么破绽,神态举止也挺像女子。 但是.... “对!声音,山主的声音实在不像女子。”可算找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玉青蘋认可的点头,对于这声音真的很苦恼。她一直没想明白,身为女子的风锦石到底是怎么拥有冷峻男人的嗓音。 “我不说话就是。”玉青蘋是下定决心回王府的。 在清澜山上闷了一个多月,山中生活清贫,无琴无书亦无茶,半分消遣的事物都没有。虽说得到个康健的身体,但总归不是自己的,处处别扭。 如今自己又在王府病成那样,哪有不去看的道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我唤醒我自己 两匹快马从下山后就一路向南。打头的是位魁梧汉子,紧跟其后的是位着绿衣的女子,她掀开帷帽一角欣赏着夕阳的光辉。一路纵情驰骋心情畅快,但一停下来就开始担忧王府中那未苏醒的自己。 君牧牵过山主的马道:“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日便可入江州府。” “好。”玉青蘋戴好帷帽走进客栈。下山四日路过不少镇子,不似君牧所说的那般危险,想来是换成女装起了作用。 再说了哪里就那么巧,能与仇家走进同一家客栈。 夜幕降临,玉青蘋对镜打散长发准备歇息。一阵风猛地吹开窗户,她下意识的回头查看却未见任何异常,窗户也处于关闭状态。 “莫不是听错了?” 再次望向镜中,白色的剑芒从镜中闪过,紧接着快剑袭来。 “风锦石!拿命来!”黑衣人大喝一声。 玉青蘋大惊失色,手中的梳子脱手飞出,她因为从椅子处跌落才躲过对方的袭击。 顾不得其他,起身就往外跑去。本想去隔壁求助君牧,可这黑衣人偏偏挡在东边。 当即决定反向逃跑,一边跑一边抓过陈列两道的瓶瓶罐罐往黑衣人身上扔去。 外边的动静很快吵醒客栈中的人们,君牧也跑出房间,低头就见自家山主正提着裙子,披头散发的被人满大厅的追着跑。 君牧毫不犹豫飞身下楼,一楼有道身影快上几分,率先护下玉青蘋,抬脚就将黑衣人踹出去老远,黑衣人刚爬起来脖子处已架上一圈钢刀。 官府中人下场及时解了围,君牧见状后撤一步隐与暗处观察着一切。 “官爷使不得!小店是小本买卖,切莫在小店动手!”掌柜子连跪带求的。生怕闹出人命影响日后的生意。 官差看向他们的主子,那名男子松松垮垮的披着白裳,显然是被惊醒后随手披上的。 美梦被惊扰自然是满脸的不悦,他开口道:“交给衙门,务必严惩。” 男子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低头询问着玉青蘋:“姑娘?你没事吧?” 见姑娘盯着自己一步未动,以为是吓坏了。他将身上的外衣递过来道:“夜里风大,切莫着凉。” 又见姑娘不接便转手搭在旁边椅背上后离去。 众人一瞧没热闹可看,纷纷回屋,客栈再次回归安静。君牧从暗处走来,盯着白衣男子那紧闭的房门道:“山主认识那人?” “江王世子玉青堇。”她的神情并不好。兄长出现在江州附近,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她转眸看向搭在椅背上的衣裳。 白色,兄长并不常穿。 他常年在军中,衣物多为深色,为的就是好浆洗。 君牧也注意到这件白裳,安慰道:“山主莫要多想,王府若是真挂起白幔,世子又怎会夜宿客栈?” “但愿一切安好。”玉青蘋长吁一口气,抬眸望向远方的圆月。 倘若自己的身体死掉,那我又将是谁? 叹苍天,怎会生出如此离谱之事。 因为心系江州的缘故,天一亮就打马出城,君牧看着巍然屹立的王府红墙道:“倒是能翻进去。只是王府中侍卫较多,咱们又不知郡主何在。” 玉青蘋接下话头道:“我知道路。带我进去。” 借高沿低是轻功的基本。像君牧这样的高手,蹬着垂直的红墙亦可翻身入内,哪怕带上他的山主也不在话下。 进府后在玉青蘋的带领下,避着巡逻的侍卫朝南走去。君牧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发现山主真的熟悉王府环境,可以说是出入如无人之境。 “您还真去过郡主的闺房?”她的眼睛里充满八卦的神情。 玉青蘋不做过多的回答。即将面对自己,她现在紧张的很。 此刻她已来到自己卧房的背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只有吉祥如意守着。亏得自己不喜人多伺候着,才让今日得了这空荡。看来日后还是要嘱咐多安排些人手,这样过于危险。 玉青蘋喵喵几声,用胳膊捅了下君牧示意他也一起喵。八尺高的壮汉,捏着嗓子不情愿的喵了几声。 “又是这些猫,一到春天就不安生。我把它们赶走。”如意被顺利的支出去。 现在就差吉祥,吉祥向来稳重,支她离开没那么容易。玉青蘋安排道:“打晕那穿粉衫的女子,下手轻点。” 君牧一个闪身就来到吉祥身后,不等对方察觉手刀落下,吉祥直接晕过去。君牧来到窗前将山主接进屋来,自己则是守在门口。 此刻“玉青蘋”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就连呼吸都很微弱。玉青蘋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以外人的眼睛打量自己。 她握住“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掌冰凉,冷得不似人的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是你救的我,我....”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她认为是自己霸占风锦石的身体,把这虚弱的躯壳留给风锦石,对此她内疚不已。 “留在这受罪的应该是我。”眼泪滚落在“玉青蘋”的手背上。此刻,被握住的那支手微微抽动,仿佛感应到她的不安。 玉青蘋注意到这点,惊喜地抬眸道:“风锦石?” 守在门口的君牧回首提醒道:“有人来了。” 玉青蘋还在试着唤道:“风锦石!” “风锦石醒醒!” “山主快走。”君牧揽过玉青蘋的肩头将她拽离卧室。 赶猫回来的如意见吉祥晕倒在地,连忙上前查看。未能喊醒吉祥,她立刻把视线望向郡主,连滚带爬的来到床前,见郡主无事她松了口气。 这时吉祥又注意到郡主微动的指头,欣喜若狂地喊道:“郡主有反应了!” 王府中立马忙碌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通知主子的通知主子。正好为玉青蘋的离开提供便利的条件。 “真是神了!山主报了几声自己的名字,郡主就有反应。”走在王府后巷,君牧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属下倒不知郡主对山主的感情如此之深。” 玉青蘋对她的打趣充耳不闻。风锦石醒来自然是喜事,可阴差阳错互换的身体要如何解决? 她提着裙子依旧习惯性迈着莲步,君牧则是大刀阔斧的走在前面开路。还未出巷口就被来人堵住去路。君牧立马警惕起来,拔出匕首护在山主身前。 “又是仇家?”玉青蘋压低声音问道。 “山主先撤,我来殿后。” “跑!”君牧一声令下,玉青蘋拎着裙子转身就跑。 跑,对于玉青蘋来说是最优的解决方式。由风锦石优秀健康的体魄做基石,只要迈开腿就可以一路跑下去。 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让紧张的情绪减弱了几分。玉青蘋不敢回头,她不确定身后是否还有追兵,只能一路跑下去,一路跑出城去。 守城的士兵对视一眼,望向那跑远的女子,囔囔道:“哪家的姑娘?怕不是失心疯吧?” 从此处向东有一碧湖,此湖得天然而成,原是休沐踏青的好去处。自从郡主坠湖后这块地就被官府围起来,说是要抽干此湖。 王府发话谁敢不从,只要工钱给的够,管你是抽湖还是填湖。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世子殿下。”身着华丽袈裟的和尚行礼道。 “大师免礼。”玉青堇微微点头。他转身面向碧湖道:“大皇姐供奉大师,大师定有过人之处。只是有一事不明,抽干此湖与小妹的病体有何关联?” 和尚掏出罗盘,剑指前方道:“此湖有妖邪作祟。” “哦?”云青堇有些绷不住的想笑。 他供职军中多年,亲临战场,根本就不信这些神鬼之说。若不是长公主担忧堂妹的身体,派个胖和尚来诛邪,他才不会陪着此人说些有的没的。 眼看湖水见底,胖和尚还在喋喋不休说着神鬼之论。 “殿下!殿下!”王府的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喘口粗气道:“殿下,郡主醒了!” “赏!”玉青堇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歪头打量着胖和尚,难不成他还真有点本事,所以才得长公主的赏识? 胖和尚眯着眼,搓着佛珠,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云青堇大手一挥指着和尚道:“大师同样有赏。” 担忧妹妹的世子殿下快马加鞭的进城,好巧不巧碰到一路猛跑出城的妹妹。 跑出城外的玉青蘋才抽空回头打探身后是否有追兵。因为这片刻出神就与来人撞个满怀。 不,不是人,而是马。 倒霉的玉青蘋不仅被马撞倒,腿还被马踹了一脚,疼到她连喊痛都忘记了。 “是你?”玉青堇翻身下马,他认出此人正是城外客栈的那位姑娘。 “你还好吗?” 本来没什么,但听到兄长熟悉的声音,还有那满怀关切的眸子,玉青蘋委屈到撇起嘴来。 对此玉青堇心里多少过意不去,确实怪自己一心回府,没太注意观察四周,撞到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女子。 “实在抱歉。在下家中实有急事。这样,我让允诚送姑娘去医馆。”他叫来自己的随侍官,安排他陪受伤的姑娘去医馆。 见对方没有异议,玉青堇抱歉的笑了笑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更加委屈。若是兄长知道自己的腿伤成这样,一定会心疼不已,他会把全城的大夫叫来,还会亲自背我回府。 可.... 可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青蘋啊。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这些天的遭遇让她再也坚强不起来,呜呜的哭声允诚劝都劝不住。 “姑娘,别再哭了,您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欺负你了。” “姑娘,咱们进城吧,看病要紧。”他伸出手来,玉青蘋抬头瞅了一眼立马趴回膝盖上。 允诚挠了挠头又想到个法子,他吓唬道:“姑娘,腿伤要看的不及时,会落下残疾的。” 玉青蘋听完哭声渐弱。 天下第一若是瘸了,还是第一吗? 若是日后换回来,风锦石一定会恨死我吧? 若是换不回来,那我岂不是就瘸了? “姑娘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允诚试探地把手伸过来。玉青蘋终于抬起头,在允诚的搀扶下起身进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来自大师姐的压迫 江王府坐落在江州正中位置,富丽堂皇不必言说,仅是那高墙都不逊与皇宫。 王府周边有很多巷子,一巷之隔外便是王府侍从的居所。这里向来安静,可今日被衙役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惊动到世子殿下。 玉青堇刚入城门就被告知后巷死了不少人,导致他马都没下转向后巷。 对于家门口发生命案,他厉声问道:“什么情况?” 江州知府亲自回答道:“死者共八名,看样子都是江湖中人,许是门派械斗。” “斗到王府头上?你可知一墙之隔便是王府内院?” “下官...下官知晓。”知府满头是汗,任由汗水低落眼中,也不敢抬手擦汗。 其实江湖械斗挺常见的,打到断胳膊断腿也正常。但都不会闹出人命,一旦闹出人命官府必定出手。对于门派来说,要么供出行凶之人,要么等着官府来剿。 “查出是哪派干的吗?” “颈部一击毙命。伤口平整,却有...”知府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玉青堇摆手道:“算了,把仵作叫来。” 仵作的汇报就相对于简单明了,他递给世子手帕,来到尸体处讲解道:“伤口横向平整,纵向却有些深浅不一。” “所以不是匕首或者刀剑,那会是什么武器?”玉青堇隔着帕子检查着伤口。 知府插嘴道:“用不用给张盟主说一下情况?” 可惜没人搭理他,仵作认真回答世子道:“确实不是刀剑所伤。小人有一事请教,这扇子可为武器吗?” 玉青堇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他扔掉手帕道:“张贴告示,寻找知情人。”又看向知府道:“追凶是衙门的事,与姓张的有何干系?衙门的事用不着与江湖人说。” “是。”知府连忙称是,又为自己方才的话进行解释道:“那张蛟是武林盟主,又居江州,想必对武器很是了解,兴许就能看出用扇子杀人的是哪门哪派。” “我说了,我不想与江湖人有任何干系。”玉青堇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知府只好弯腰称是,不停的擦拭着脑门处的汗水。 “殿下。”侍从跑过来道:“边关急报!” 玉青堇望向红墙,这次回府还未来及向父亲请安就又要离开。他朝着红墙拱手行礼,姑且算是尽孝,转而上马再次出城离去。 阵阵马蹄声渐行渐远,可因此扬起的轻尘久久未能散去,君牧摆摆手驱散着眼前的尘土,四处寻觅着山主的身影,终于让她在医馆门口给碰到了。 玉青蘋的腿没伤到骨头,但伤得也不轻,大夫建议卧床休息。 “您这是怎么了?” “被马踩了一脚。” “要不要紧?” 君牧的担心纯属多余。 “君牧啊,咱们去吃鹤记的米粉吧,淋上辣椒麻油香的不得了。”玉青蘋推荐的美食,也是如意推荐的。当时看如意吃就觉得美味,奈何那时的自己没口福。 面对瘸着个腿还想着吃的山主,君牧一瞬间升起疑心,想到失忆的缘故又多了几分忧心。 好端端的人落水失忆也就罢了,咋还成了吃货?就下山这一路上啊,见啥都想尝一口,带的盘缠几乎是吃光光的。 “山主还是先回客栈吧,米粉我去给您买回来。” “也行。” 在君牧的搀扶下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听到唰的一声,那是折扇打开的声音,抬眸就见清亦寒端坐在前方。 玉青蘋心虚的看向君牧,君牧则是低下头解释道:“属下被围困后巷,是堂主出手相助。” 清亦寒看到师弟的女装打扮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本以为那伙人是打不过风锦石,嘴上使坏罢了。 没想到风锦石还真扮成女子。 更气人的是她竟偷穿我的衣裙,恼得清亦寒抓起茶盏就扔过来道:“瞧瞧你这幅模样,丢不丢人!” “我错了。”又是爽快的认错,这让清亦寒有脾气也没处发。直接给她气笑了,指着床上的包裹道:“赶紧换回来。别给我丢人现眼。” 怕换衣服暴露身份,玉青蘋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清亦寒见状,冷笑道:“怎么?等着我帮你换啊?” 玉青蘋立刻拖着伤腿来到床边,怯生生的指着门口道:“你先出去。” “你!”清亦寒拍案而起,君牧拉住要发飚的那位道:“堂主,大师姐~咱们先出去。” “撒手。” 可君牧的胳膊就如同磐石一般坚硬,挣脱不开的清亦寒就这样被拉了出去。 玉青蘋松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换回男装。 “山主。”君牧送来米粉,他把门关好,低声嘱咐道:“大师姐这次真生气了,您就老实几天吧。” “你很怕她生气?”就算是风锦石的师姐,也只是清澜山的堂主罢了。玉青蘋不理解君牧对清亦寒的态度,君牧不也是位堂主吗?不该平起平坐吗? 君牧道:“虽说老山主没将山主之位传给自己的亲闺女,但再怎么说她也是清家血脉,清澜山归根到底还是清家的。” “老山主为何不交给自己的女儿?” “老山主订下规矩,谁在演武大会上取得魁首,谁便是山主。”君牧惋惜的叹口气道:“师姐遭人暗算,中了奇毒,此毒终身有碍内力运转,她也因此无缘决赛。” 玉青蘋连忙咬断米粉,抬头询问道:“什么毒?谁下的?” 君牧偷偷看了眼对方,犹豫半天才开口道:“江湖上都传是您下的。” 玉青蘋立马就道:“绝不可能!” 以风锦石的为人,宁可战死在擂台上,也不可能背后伤人。 最起码说书先生是这么讲的。 “属下也相信不是您。可这流言一出,你们二人就起了间隙。师姐不但错失山主之位,功力也大不如前。” “怨不得啊。”玉青蘋点点头,怨不得清亦寒总是找风锦石的茬儿。她甚至开始心疼起清亦寒的遭遇。 “你放心,我不会再跟清亦寒对着干了。” “老山主看到你们姐弟和睦如初,定会开心到合不拢嘴。”君牧欣慰地笑了笑。 这么多年,山主终于肯服软了。 让玉青蘋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这位大师姐说什么也要拉自己回山。 这可不行,我还要等风锦石醒来后换回身体呢。 但清亦寒给的理由也很充分,天下第一瘸腿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上门切磋的、乘乱报私仇拦都拦不住。到时候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玉青蘋无法反驳,她看向君牧道:“帮忙说句话呀。” “清堂主说得对,山上安全。”说完直接扛起山主就走,玉青蘋死命的抓住一旁的门框道:“不行,我得留下,我得....” 一记手刀落下,干脆利索。清亦寒摇着扇道:“聒噪。” 就这样玉青蘋被迫留在清澜山养伤。 “......”玉青蘋斜依在窗口,看着山花朵朵,听着春莺高歌,十分向往屋外的自由。 以往身体不好时只能躺在床上望着窗口也就认了。好不容易得了健康的体魄,岂能如此浪费? 君牧拎着食盒进来道:“该用膳了。” 对于清澜山的饭食,玉青蘋表示:“太难吃了!” 大家都没追求的嘛?没有口腹之欲的嘛?习武又不是修仙,为何要把自己为难成这个样子。 玉青蘋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前,视线却一直盯着窗口道:“郡主如何?” “郡主目前已无大碍。山主就别操心了,好好养伤要紧。” 玉青蘋嗯了一声,试着活动下脚,自我感觉没啥大事。只是清亦寒死活不肯放我下山,她这是赤裸裸以养伤为借口来圈禁。 “清亦寒呢?我三天都未曾见过她。” “属下不清楚,堂主最近些时日都不在山中。” 既然大师姐不在的话…… 那还等什么。 玉青蘋起身就要离开,君牧的反应也很快,张开手臂挡住唯一的出口。 “师姐吩咐过,您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别逼我出手。”玉青蘋抬起拳头,生疏的摆出个自认为能威胁到对方的姿势。 君牧自然不怕,他是唯一知道山主武功全失的人。虽说他忠于山主,但在不让失忆又没武功的山主下山这件事上是认同清亦寒的。 玉青蘋自知打不过便想起其他法子。她抱着胳膊就那么一直盯着君牧,君牧有愧似的避开她的眼睛。 “不让您下山,是真的为您好。” 突然玉青蘋弯腰咳嗽起来,咳嗽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胸腔共鸣般,让人听着揪心。 “山主,您怎么了?”话音刚落,玉青蘋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君牧探鼻搭脉一气呵成,将玉青蘋抱到床上后立即去请大夫。 待人走后玉青蘋缓缓睁开眼,俏皮的挑了下眉。果然病久了,就连装病都容易起来。 就这样她趁乱逃离院子,朝着山下走去。依旧穿着清亦寒的衣裙,如瀑的青丝随手挽在脑后,拎着裙子气定神闲行走在山路上。 清澜山的春景着实秀丽,单是自然生长的山花就让人应接不暇。上次跟着君牧下山时,这里的春意还未达到鼎峰。 潺潺的溪流顺着小道缓缓淌过,偶尔还有几只飞鸟掠过,淡淡的花香缠绕在身旁,天地万物尽在脚下,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王府拥有泼天的富贵,但那精雕玉琢的一方天地哪里比得上此处自然本心带来的灵动与秀美。 蹲下身去用手指穿过清凉的小溪,感受水流的温柔。颗颗水珠顺着手指重新跳回溪中,玉青蘋玩的开心,没发现溪面的微微跳动。 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沿着溪水逆流而上。 直到红影从眼前划过,她才察觉到异常,起先有些慌乱的退缩几步。打量的那道红影正趴在地上,像是身负重伤,又瞧那身形像是位女子。 感觉没什么危险才敢试探的上前几步,踩到滚落脚旁的物件,低头一看正是折扇。 “清亦寒。”看到折扇的瞬间脱口而出。 “回去。”清亦寒的声音沙哑许多,她捡过扇子艰难的站起身来,靠着旁边的桐树运气丹田,平稳气息。 “你这是怎么了?来,我扶你。”玉青蘋殷勤的伸出手去。 清亦寒却拒绝她的好意,推开她道:“滚回去!”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玉青蘋深知这二人之间误会颇深,她不强求清亦寒接受自己的好意,打算回山请别人来处理。 可她还未迈出两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将清亦寒包围起来,各个举着兵器,来者不善。 “清大堂主,我这记惊涛掌如何?”此人得意洋洋的亮了下手掌。 “背后偷袭的宵小,还不配与我说话。”尽管处于劣势,清亦寒依旧昂着头颅颇为不屑的扫视众人。 她的扇子展开,本来文雅的山水扇面上沾满斑驳血迹。 “清堂主别卖命啊。不至于,昂,有事好商量。”岁数较大的老汉站出来充当和事佬。 “我们不过是想找风锦石切磋一二,保证点到为止,绝不伤他性命。” 清亦寒瞥了眼身旁低着头的师弟,他是有什么毛病吗? 又穿女装? 罢了,也多亏这身女装众人没能认出他来。 清亦寒虽然心里数落着,但还是上前一步护在师弟身旁,冷笑道:“就凭你们?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既然如此,您又何苦阻拦我们。您是知道的,演武大会是江湖众人向往之地,谁都想站上那方擂台。如今张盟主发了话,只要切磋赢过风锦石便可直入决赛台,不必参加头几轮的筛选。” “老匹夫。”清亦寒低声骂了一句。 这姓张的分明不怀好意,先不论怎么算输赢。就说江湖多少侠客,要是个个都来找风锦石切磋,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多,累也累死了。 估计姓张的巴不得有人能使阴招灭了风锦石,拔掉这根他眼中多年的刺儿。 老汉还在喋喋不休,今年他五十有二,一辈子的念想就是站上演武大会的擂台。好不容易今年张盟主松了口,得了捷径,哪怕不择手段舍了这身气节也要赢过风锦石,拿到演武大会的通行证,不然自己还有几个五年来等着演武大会。 清亦寒不理会老汉的劝说,她扯块布递给师弟,低声嘱咐道:“别暴露身份,也别出手,一切有我。” 玉青蘋认真的点头,听从清亦寒的安排蒙上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天下第一,绝非浪得虚名 春风寒意不减,对峙的众人屏气凝神。微风吹乱玉青蘋额前的碎发,紧张到手心中满是汗水。 此刻说书先生口中的一切都变的单薄,江湖中的刀光剑影就在眼前。 清亦寒的身手矫健,铁质的扇子不比那些刀锋差。她的动作看似随性,却又恰到好处的避开各种刁钻的攻击。 若是一对一单挑,在场的众人不一定能打的过她。 但是!这伙乌合之众没有一丝侠客的风范。他们一拥而上,根本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只想逼清亦寒就范。 江湖上最瞧不起以多欺少,他们的行为彻底触怒清亦寒,她眼神冰冷,嘴角噙着一丝嘲讽不再手下留情。 “欺人太甚!”清亦寒冷声呵斥。她双掌运力,铁扇凌空飞出,根根扇骨飞散而出,犹如利刃般刺向那些人。 只可惜这一击虽然目标精准,却因她的内力周转有碍,威力大减。 “听闻清堂主早年间曾中奇毒,周身的内力运转也是时灵时不灵。”老头把玩着手中的扇骨随手给扔出去。 铁扇骨落地,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 玉青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似乎看明白了些。 清亦寒输了,再打下去只能拼命。 “清堂主还是让路吧。” 本就提着一口气的清亦寒张口就吐出血来,内力彻底溃谢。玉青蘋连忙扶住她,就听师姐恶狠狠地说道:“都是你惹得祸。” “对不起。”一如既往的快速认错,虽然玉青蘋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总之,礼多人不怪嘛。 清亦寒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看她那副模样还想再战。 玉青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道:“不行,你不能再打了。要不,我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别说打架,吵架都没吵过,面对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她实在胆怯。 清亦寒坚定的摇摇头,风锦石只要出手就代表认同张蛟的说法,同意当演武大会的试刀石,日后清澜山就别想清静。 最重要的是风锦石与清澜山早已不可分割。若是天下第一败了,那些仇家会毫无顾忌的前来攻山。 “得罪了,清堂主。”对方推掌而来,平静的小溪在掌风的作用下,现出层层涟漪。 玉青蘋想去帮忙却被清亦寒一掌推开。起先清亦寒还能灵巧躲过,到了第四掌明显力不从心。 使掌那人得意之相溢于言表,他知道自己这一掌打出去,面前的人就再没机会起身。 而就在此刻有人接住他那记惊涛掌。 风,瞬间改变方向。 溪水从方才的涟漪变得波涛汹涌。 鸟雀四处惊飞,呼啦啦的扑腾着翅膀,为这山间增添不少肃杀的氛围。 玉青蘋猛地抬眸,方才情急之下她急于护人,想都没想的挺身而出。凭借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与此人对击一掌。 她能感受到体内气血流动,温热的感觉迸发至五脏六腑,数不尽的力量从双手涌出。 就是这股力量将众人震的后推几步,接掌那人更是一口老血喷洒,歪头昏死过去。 天下第一,绝非浪得虚名。 “这便是……内力?”玉青蘋囔囔自语,她抬起手掌左右查看。 好奇过后才想起倒地的清亦寒,发现人已经昏死过去。 至于众人早已被那一掌给震慑住,他们畏惧对方实力不敢上前,却对面前蒙面的女子起了疑心。 她会是谁呢? 有如此强的内力,又得清亦寒的拼命守护。 反正不会是风锦石。 一是性别对不上,二是江湖人都知道这姐俩儿向来不对付。 清澜山到底是个什么风水宝地!接二连三的出现武学奇才! 要不,把我儿子也送来拜师得了。 “师姐!”君牧带着大队人马姗姗来迟,与玉青蘋一起将师姐护送上山。 自此,清澜山就没再清静过,来找风锦石切磋的人络绎不绝。 “阿勇败了,被废了条腿。”君牧继续汇报山下情况道:“一上午就来了二十人,再这样下去咱们会吃不消的。” “清澜山门人众多,怎会天天被打伤?”玉青蘋问道。毕竟在说书先生口中的清澜山还是有些实力的,不应该是这幅光景。 “以切磋之名上门请教,只能一对一比试。若是以多欺少,清澜山日后也没脸在江湖混了。” 玉青蘋的视线落在墙壁上的双刀上,心中犯难。 这些人都是来寻风锦石的,而如今我就是风锦石,怎能龟缩屋中让别人替我挡刀。 如果风锦石在,又待如何? 她缓慢的闭上眼,一呼一吸间便有了主意。 再睁眼时清亦寒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猜到师弟的心思,快速取下双刀道:“姓张的就是在逼你出手。” “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弟师妹们受苦。毕竟我是风锦石。”玉青蘋伸出手来想要取回双刀。 清亦寒却不愿交出,她道:“我可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清澜山。信不信你今日接下一人的挑战,明日就有百人等着你。就算你打得过十人,五十人,那一百人,一千人呢?” 面对清亦寒的讥讽,玉青蘋却笑意满满。她这般性格真的好像我那位堂姐啊,也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在担心同门,偏要扯上别的理由。 清亦寒见师弟没听进去,又道:“退一万步说,你都能打过,就你那下手没轻没重的,到时候卸人胳膊,断人腿的。这仇还不是记到清澜山头上!你还嫌自己仇家不够多吗?” “喂,你笑什么?”对于师弟的嬉皮笑脸,清亦寒很是气愤。 玉青蘋只是往前走上一步,眨眼间天地调转,她被清亦寒反手摁在书案上。玉青蘋还没生气呢,清亦寒却气到不行,她咒骂一句抱着双刀扭头就走。 没有束缚的玉青蘋直起背来,指着师姐气冲冲的背影道:“大师姐又怎么了?” “估计以为您是故意让她的。” “哪有,我分明是打不过嘛。”她揉着肩头,疼到直皱眉头。 “张蛟身为武林盟主干嘛跟风....我过不去啊?”玉青蘋实在是不理解,就算风锦石这人傲气嚣张,武林盟主也犯不着跟个年轻的小掌门置气吧。 “江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蝉联两届演武大会魁首的人可与现任武林盟主进行打擂。赢,则为新任武林盟主。” “哦。”玉青蘋点点头,这下可算明白情况。这是怕盟主的位置被风锦石抢了啊,怨不得用上这样的损招。那张蛟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侠,连容下晚辈儿的气量都没有。 说到演武大会君牧就犯愁,就山主这幅模样如何上擂台? 天下第一说得好听,多少眼睛盯着呢。 但凡有消息传出天下第一武功全废,那找山主寻仇的恨不得将清澜山踏平。不止是山主个人惹下的仇怨,还有清澜山这些年买卖消息得罪的人,也都是看在风锦石的面子上没敢轻举妄动。 君牧期待的问道:“山主最近身体恢复的如何?能在后山接下惊涛掌,可是想起来了?” 玉青蘋垂下眸子道:“接那一掌是下意识反应。” “奇怪。”君牧捏起山主的腕子道:“内力运转正常,怎么就单单忘记武功招势。要不要属下去请祝姑娘?” “祝姑娘?”玉青蘋眉头微皱。这位祝姑娘听山里的师弟师妹们谈论过,会医术,也会做饭,尤其炖的排骨是一绝。 嗯....似乎和风锦石关系不错。 “您不会把祝姑娘也忘记了吧?”君牧这是真惊讶。 “确实不记得。她对我很重要吗?” 君牧还挺乐观的说道:“没关系,我相信祝姑娘的医术,等她来了,山主定会有何好转的,当务之急,是山下那伙人如何解决?” 关于这件事,玉青蘋已经有了主意,她道:“我来问你,红穗双刀是不是代表风锦石?” “对!江湖中常用这四个字来代替你的名字。” “好。”玉青蘋平展开宣纸,大手一挥写满整整一幅,她交给君牧道:“务必要用红穗双刀将这些钉在山门上。” 这切磋我应了! 长长的红穗随风摆动,清澜山的匾额下全是红穗,远远望去颇为喜庆。但山门下的人却愁眉不展,手中不握刀枪反而握起纸笔。 君牧轻咳一声道:“若想与我们山主切磋,拿到演武大会的通行令。那就得守我们山主的规矩。” 指着山门道:“入此门,过三关。一为帖经,二为墨义,三为.....”停顿一二,偷看眼手里的册子。山主从哪里整来这些文绉绉的词,念都念不顺。清了下嗓子继续道:“三为策问,只要这三关为甲等便可与我们山主切磋。” 有人就此反驳道:“我们又不考状元,整这文绉绉的东西!” 君牧怒目一圆,拎着刀就走过来道:“找我家山主切磋的不下百人,这百十人实力良莠不齐,自然是要做筛选,不然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与我家山主切磋?” 那人反驳道:“既然是筛人,大可在山门下设擂台嘛!” “打伤、打死算谁的?算你的吗?”君牧巡视考场一周道:“我家山主也是考虑到大家的安危。好了,快些答题吧。” 那人不服直接就要闯山门。清澜山的弟子一拥而上,那人被打的同时叫嚣道:“你们清澜山以多欺少,有本事咱们单挑。” 迎接他的只有乱拳黑脚。 风锦石既然答应切磋,设置前提条件是符合江湖规矩的。此人不遵规定硬闯山门,任哪个门派都会这般做的。 君牧再次看向山门前答题的众人道:“谁还敢闯?” 众人连忙低头答题。 第一关为帖经,但凡读过些四书五经的都能答出来。可江湖众人肚中的文墨着实少的有些可怜。 答题的皱眉,看卷的也皱眉。 玉青蘋揉揉眉心,江湖人是一点书都不念的吗? 君牧凑过来道:“有过关的吗?” “没有。” “是不是山主出的题太难了?我都有些看不懂。” 玉青蘋微微抬眸:“所谓帖经,不过是看上句答下句。你看这句,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不争,顺着写下一句。这很难答吗?” 君牧认真的点头,很难答。 “礼记没读过?” “山主读过?”这个反问将玉青蘋问住。 我自然是读过,但风锦石读没读过就不好说了,毕竟她的书架上摆的论语都落了灰。 玉青蘋轻咳一声,起身道:“答不出来好。都答不出来,我也不必动手。” 她的计划顺利实施,待这些江湖人钻研考题时便乘机下山。 不巧的是风锦石已经离开江州王府。于是玉青蘋选了个折中的地点等待“自己”的到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郡主的车马会停靠淮南齐府。玉青蘋清楚齐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指不定又耍什么手段呢。后来想到风锦石武功天下第一,应该没人能欺负到她,也就放宽了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不比风锦石的差 齐府内花园 如意抱着一大束鲜花,笑呵呵的道:“郡主快瞧齐大姑娘送来的花!老太太说园里的花都开了,郡主若是得闲多出去转转,对身体也好。” 风锦石对花不感兴趣,倒是对如意的话表示认同。 是该出去多走走,小郡主的身子骨不好,多半是在屋里闷的。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抱起锦盒打算寻个有阳光的地方一边晒暖儿一边读信。 花园处的秋千就是很好的去处,阳光洒满枝头,微风吹过花香。难得附庸风雅一回。达官显贵们是会生活,单是闻这花香便已经醉了。 “咳咳,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安逸的环境中突然就传来男子吟诗的声音。这在花园中就非常突兀,因为这里是内院,不该有外男出现。 风锦石后知后觉的抬头。以往习惯敏锐的听觉,恨不得隔百米远都能听到脚步声。如今躲在这小郡主身体中,竟能如此迟钝。 “青蘋妹妹,咱们见过的呀,我是你齐沐表哥啊。”男子个子高挑,身材偏瘦像个竹竿似的杵在那里。 “……” 风锦石发现侍奉一旁的如意消失不见,不仅如此齐府花园仿佛空了般,除了自己与这竹竿外再无他人。 竹竿殷勤地上前道:“青蘋妹妹在读什么?” 风锦石快速将信封叠好,抱过盒子抬腿就走。齐沐紧追不舍,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的叫着不停。见郡主不搭理自己,竟然伸手拉住郡主的衣袖。 这就很过分了,风锦石自认为混江湖的大多是无礼之人,但也不会出现如此轻浮举动。 “放手。”柔和的嗓音吐出来的寒意让齐沐有些发毛,他不自主的松开手道:“郡主莫要生气,表哥只是想与妹妹熟络熟络。”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我的表哥。”风锦石瞥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她步子越迈越大,越想越气。 什么玩意儿也敢来招惹小郡主。 “好妹妹,别生气啊。”拉袖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竟要拉起手来。 忍无可忍抬手便是一掌。谁知对方纹丝不动依旧满脸堆笑,郡主的举动在他眼里更像是调情。风锦石只觉心口阵痛,现在的自己竟连个竹竿都推不开的吗? 这下理解为何姜掌门会在武功全失后抑郁而终。没有武功护身还真憋屈。 “妹妹。” “妹你个头!”她狠狠踩向竹竿的脚背,然后牟足劲又是一掌推出。这一掌虽没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好歹让对方松开了手。风锦石拔腿就跑,身为弱者不能直面危险,就只能选择躲避。 可惜她这个弱者似乎有些太弱了,没跑几步就觉得喘不上气来,紧接着便头晕眼花。她撑着树努力控制让呼吸平稳。好在两个月的心法没白练,经过这一番吐纳调整,呼吸终于顺畅。 “这是怎么了?”女子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把处于戒备状态的风锦石吓得后退两步。 女子也认出面前人的身份,低头行礼道:“齐潇见过郡主娘娘。” 齐家大小姐? 看起来要比齐沐懂规矩。 “郡主娘娘怎么独身一人,侍奉您的女使呢?” 风锦石实话实说道:“被你弟弟支走了。”说话间就见齐沐吊儿郎当的溜达过来,他看到树下说话的二人扭头就跑。 齐潇立马明白,她慌忙行礼道:“郡主娘娘恕罪。” “恕什么罪?你又未做过什么失礼的事。”这高门大院的姑娘就是礼多,不是自己的错都要抢着认错。真是被规训到可怜。 齐潇一直谦卑的低着头:“我那弟弟明知郡主在内院还敢擅闯,属实被宠溺坏了。” “你倒是明理。”风锦石示意她起来道:“行了,你弟弟的事与你无关,用不着你来道歉。” “谢过郡主。”齐潇起身后自然的扶过郡主的胳膊,这动作让风锦石有些不自在。 她向来不喜与人亲近,又因习武的原因格外敏感,近身对于她来说就是威胁,自然要绷起十二分的精神。 “呀!您的指甲!”齐潇小心翼翼的捧起郡主的手,那柔弱无骨的手已是鲜血淋淋,养的如玉般清透的指甲竟连根折断。 方才风锦石就感觉到手上的痛楚,只是那会儿心口更痛所以没空搭理手。 “好好的指甲怎么就伤成这样?”齐潇又是心疼又是惋惜的。 “你弟弟方才拉扯我,可能那个时候断的吧。”对于指甲断裂风锦石表现的无所谓,她好几次都想把这碍事的长指甲给剪,偏偏吉祥如意拦着不让。 这下好了,自己断了,谁也甭惦记。 “郡主,前面就是我的院子,我帮您包扎一下。” “不必。”风锦石并不想与此女扯上关系。 “这都流血了,不赶紧处理指甲若是长歪了如何是好?” 虽说指甲劈的有些深,不至于长歪吧?又看了眼手,还别说,小郡主的手可真好看,这么精致秀气的手若是有个歪指甲那该多可惜呀。想到此处,风锦石立刻抬眸道:“麻烦你了。” 走进齐潇的住处,淡雅清香扑鼻而来,整个屋内布置简洁雅致。大体上与郡主的房间很像,可能富家小姐都喜欢这样装饰房间吧。 齐潇包扎的手法利索,几下就换好药缠上纱布。她捧得小郡主的手举动轻如棉,生怕弄疼了她。最后打了个结,低头便用牙齿咬断纱布。 这样的对待让风锦石万分不自在。从宴会上第一次见齐潇就觉得她怪怪的,眼神举动都有股说不出来的怪。 但具体是个什么怪,她还表达不出来。 “纱布挺韧的,还是用剪刀吧。”风锦石提议道,她向来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 “没事...”说话时,她的舌头若有若无的划过风锦石的指尖。这让风锦石汗毛倒立,她想立马收回手,却被对方紧紧钳着。 好在包扎完毕后齐潇很快就松了手。她又端来杯盏,亲手奉上道:“您瞧着我这屋子装饰的如何?” 打量起四周,方才没有细看,原来这屋子与郡主房间装饰的一模一样。 齐潇和郡主很熟吗? 不然她到哪里会知道这些细节。 齐潇笑着道:“我瞅着郡主脸色红润了不少,近来咳嗽可好?” 风锦石模糊的嗯了一声,她现在拿不准齐潇与郡主的关系,怕不小心说错了话。 齐潇笑容不减,继续道:“听闻郡主落水,齐府上下无人不担忧。如今身子可康健了?” 又是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不温不火的态度齐潇看在眼中,她笑容敛起,掏出手帕就开始哭道:“本以为是传言,没想到郡主真的忘记我。” 风锦石知道她口中有关失忆的传言,那还是她放出去的,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啥事都不知道。正好让落水那件事为失忆背锅。 齐潇越哭越伤心,风锦石忍不住安慰道:“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那郡主还记得我?” “嗯...我记得你来过王府。”好在之前套过侍女的话,知道齐家姐弟来过王府。 “对!”齐潇抬眸盯着她,一双眉眼与箬妃如同一辙,期待着风锦石继续说下去。 只听对方冷冷的说道:“剩下的忘记了。” 齐潇挪近一些,揽过风锦石的胳膊道:“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虽说还是哭腔但笑容已经挂上。 确实是重新认识,不过风锦石没有兴趣。 刚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齐潇率先松开道:“郡主稍坐。” 过了一会儿抱着半人高的盒子跑过来,她笑盈盈打开道:“您请看。” 风锦石的眸子瞬间亮上几分,盒子里躺着双刀一副,刀柄处雕有鸾首,甚是漂亮。 通体银白,刀身上刻着繁复花纹,材质绝对优良,乃极品之物。 风锦石微动指尖怜爱的拂过刀身,很快她意识到这个礼物是送给郡主的。 所以....小郡主喜欢双刀? 看齐潇的模样,似乎很笃定郡主会喜欢它,不然也不会如献宝似的拿出来。 齐潇拿出刀来,指尖抚摸着刀身道:“父亲无意间收到此刀。名为青鸾刀,好像还有不少出处呢。”她靠近风锦石压低声音道:“不比风锦石的差。” 风锦石接过双刀,认可的点点头。 确实,与自己那副不相上下。 等等! 风锦石猛地抬眸,说出那熟悉到陌生的名字:“你是说风锦石?” “郡主不会把风锦石也忘了吧?” “我...我应该记得吗?”风锦石有些慌乱,不仅是对齐潇的问题,她还在脑海搜寻自己与郡主是否有过交集。 “郡主稍等。”齐潇再次离开,又抱着不少书跑过来。风锦石狐疑的拿过一本翻开,发现这些话本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己。 “这.....”信息量太大,风锦石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坊间就属风锦石的话本卖的好。说句不害臊的话,谁不想当天下第一的夫人啊。” “.......” 风锦石足足愣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直到手上的书掉落在地才回过神来。 万万没想到坊间有以我为主角的书,更离谱的是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还真芳心暗许啊。 谁这么无聊啊!?写这些书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说书人口中的天下第一 直到回到居所,风锦石也没想明白市井上为何会流传这些书。 “郡主怎么一人回来了?如意呢?”吉祥上前扶过风锦石,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齐潇送来的那些话本。 吉祥看到这些话本,发出一声疑惑道:“咦,谁送的这些书,快些拿走。” “等等。”风锦石把人都支下去,问着向来稳重的吉祥:“这些话本我从未看过?” 吉祥点点头道:“郡主曾说过这些是不入流的玩意儿。” “没看过怎知不入流?” “如意原先拿回来给郡主解闷,郡主看了半本就没再动过。一直放置,如意倒是没事会翻翻。” 风锦石微微点头,此番话倒是不假。高贵的郡主娘娘自然是看不上地摊话本。既然如此齐潇送来那把双刀就很可疑,说明她和郡主根本就不熟。 “吉祥,来。”风锦石拉过她,压低声音道:“可曾听过风锦石?” “奴婢听说过。天下第一嘛。” “那我知晓她吗?” “知晓。” 风锦石来了兴趣,她安排吉祥落座,自己坐到软塌上端来茶点后抬手示意吉祥可以讲了。 “嗯....”吉祥回忆一番道:“哦,奴婢想起来了。如意那段时间迷上听书,她每次听完都会回府讲给郡主解闷,风锦石便时常被提起,斗贪官,打倭寇。奴婢倒是觉得他蛮有大侠风范的。” 被夸赞的风锦石嘴角微扬,眉眼带着丝得意道:“我还曾说过什么?关于风锦石。” 吉祥摇头道:“郡主常说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为。所以从未提及过风大侠。” “这样啊。”风锦石眉头微耷,小小的失落就连她自己都未能发现。 这时消失许久的如意回来了,吉祥如同往日般训斥着如意。风锦石则是随手翻看话本,读着解闷。 越读她就越好奇,这些话本子到底是谁写的。连我吃酥山爱放花生这类小事都能知晓,总不能是恰巧撞上了吧。 继续往下翻看,剧情来到演武大会那天。 题目写的是【风锦石得魁首买醉烟花巷,黄泉道害忠良命送双刀扬】 黄泉道,一个杀手组织,自诩只杀有罪之人,而他们对有罪之人的定义非常可笑,是依据雇主所提供的理由。 当然啦,黄泉道也给出过解释,雇主肯花千两白银买你的命,那你一定是有过错的。 风锦石与黄泉道的仇怨就从此开始。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酒楼二层传来,风锦石依着栏杆,旁边围着莺莺燕燕正在灌她酒喝。她抽空咽下口酒,继续说道:“我看你们黄泉道倒不如改叫钱眼道。黄对钱,泉对眼,还是挺工整的嘛。” 被打落楼下的黑衣人,弯腰吐了口血放狠话道:“风锦石,你等着!” “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等着你。” 风锦石嫌别人喂酒喝得不爽快,干脆自己拿过酒壶喝起来。 两壶下肚,围观起哄的人越来越多。这位可是今日的比武魁首,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没落百年的清澜山也因这十七岁的少年再次回归江湖视野。 风锦石迈着虚浮的脚步来到楼下,对着角落处被追杀的父女勾勾手道:“看你们穿着像读书人家的,怎么招惹到黄泉道?” 父亲将女儿护在身后,警惕的后退。 对于面前的少年,他并不信任。 黑袍外松垮的披着女子艳丽的长衫,也不知道是哪位美人的。头发更是随性的抓成高马尾。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醉的似乎连眼都睁不开。 老父后退的动作被人看见眼里,立马就有穿着妖艳的女子上前替风锦石鸣不平道:“你这老汉,好不懂规矩。是风少侠救了你们。道谢的吉祥话都不会说吗?” 风锦石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救人不图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之本色!”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立马附和恭维,风锦石很是受用的昂了昂头。 “师弟。师弟。”围观人群外有人扬扬手,可惜被热闹声淹没下去。风锦石压根就没听到,她正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甚至跳上桌子放出话来。 “日后,凡是遭黄泉道追杀之人都可求助与我。我风锦石绝不会袖手旁观!” “风锦石!”清亦寒在一声声叫好声中终于挤过人群。 站在桌上的风锦石正冲着师姐咧嘴笑,胳膊一挥指着她道:“诸位,这便是风某最最最最敬重的长姐,清澜山未来的山主清亦寒!” “你快下来。”清亦寒想去拉那丢人现眼的师弟,却只拿到女子的外衫,她嫌弃的扔到一边后便跳上桌子。 她冲着围观群众抱拳道:“各位恕罪,我师弟喝多了。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拜托各位就别往外传了。” 风锦石一听,忍住个酒嗝道:“怎么不算数?”她一扬胳膊道:“必须算数!” “好!” “真乃英雄也!” “不亏是江湖第一!” 叫好声一声压过一声,清亦寒根本反驳不完,她看着喝得满脸通红的师弟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方才离开的黄泉道带着帮手杀了回来。 混乱间人群四处跑散,清亦寒甩开扇子替迷糊中的师弟挡下一击,又带着师弟飞身下了桌子,再想运气却发现集结不上内力,差点没让黄泉道的人给砍了。 “师姐?”意识到不对劲儿的风锦石要去把脉,却被清亦寒躲过去,她狠狠剜了师弟一眼,扶着楼梯倔强的起身。 清亦寒的那记眼刀让风锦石酒醒一半,她飞身二楼取来双刀。 一刀破风凌厉而出,二刀紧随其后,刀尾装饰的红穗迎风飞扬。风锦石脚尖微点踏着双刀来到楼下。 黄泉道真的不愿与新出炉的天下第一结仇。派出人来喊话道:“风少侠,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说是不是?” “天下赚钱的营生那么多,怎么就你们偏要杀人赚钱。”她叉着腰护在父女二人面前道:“有我在,别想害人!” “风少侠当真要砸我黄泉道的招牌?” “是又如何?”风锦石满是不屑的勾起嘴角。 “那我康豹今日便要挑战你这个天下第一!”他手中朴刀一撩,迈着强劲的步伐飞冲过来。 风锦石不退反进,两人身影交错而过。她手中的刀也随之砍了过去却被康豹轻易闪躲。 康豹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届的演武大会水分如此之大,天下第一不过尔尔。 正当他得意之际,才发现手中兵刃被红穗缠上。 本以为那张扬的红穗是少年用作装饰的无用之物,没想到条条细丝红线紧抓朴刀不放。 康豹牟足劲儿不肯撒手生怕被夺了武器,风锦石却在这时松开自己的刀柄,惯性导致刀身向康豹飞去,康豹忙低头退后闪躲。 刀再次绕到风锦石面前,她抬手握住刀柄反手用劲夺过红穗缠着的扑刀。等康豹反应过来时,另一把刀已经架在脖子处。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在外人眼中风锦石不过是转了个圈便降服康豹。 风锦石收刀入鞘,长长的红穗就搭在她的胳膊处自然垂下,漫不经心的随风晃了晃。 那日,红穗双刀响彻江湖,而黄泉道自建立八十年来第一次任务失败。 话本一页未翻,所有的事情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风锦石长叹一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又摇头笑了笑。如意注意到郡主的笑颜,询问道:“郡主许久未笑,可是有什么喜事?” “哦,没什么,我在看书。” “天下第一的话本子?这里是有什么笑话吗?” “我在笑五年前的风锦石,当真是任性狂妄阿。”风锦石合上书,眉眼依旧带笑:“说书先生又有什么新故事?” “最近没啥新本子,倒是听府中侍卫讲了件新鲜事。”如意靠近风锦石小声道:“风锦石杀人了。” 风锦石的笑容僵在脸上,本来就大的杏眼瞪得溜圆:“她敢杀人?”当然了,这里的她指的是小郡主。 如意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拿过镇纸当醒木敲着桌子道:“话说天下第一风锦石消失两月之久,近日终于现身江州府。据知情人所述,斩杀黄泉道八人与江王府后巷之中。” 收起说书先生的姿态,如意继续道:“郡主,这事不假,我听前院的侍卫说,全部一刀毙命!有这功夫的不是风锦石还能是谁?” 小郡主可没这功夫,再说了她现在在陈郡,江州府的事定与她无关。 “如意,你去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安排启程。” 郡主发话启程,齐府自然不敢多留,连忙安排车架随从。让风锦石不开心的是齐沐也在其中,齐家美其名言:“路上有表哥护送安全些。” 风锦石着急北上也不好发作,就留这竹竿骑马开路。 “表妹,马上就到陈郡了。”齐沐热情的为表妹介绍着陈郡的风土人情。风锦石并不搭理,转而安排如意让她务必大张旗鼓的以郡主的名号买件东西。 同样高调的还有齐家,他们财大气粗的为郡主包下一整座酒楼,这样大的手笔很快就引起他人的注意。 “山主,郡主到陈郡了。”君牧得到消息立马回来汇报。 “好。”玉青蘋整理下衣服起身挎上花篮。君牧拦住她道:“山主真打算穿这样去见郡主?” “你是觉得我穿男装能见到郡主?” 君牧摇摇头,郡主出行带的侍卫不少,遇到男子肯定会加以防范,但君牧还是觉得山主这副卖花女的模样实在有损形象。 玉青蘋才不管别人的想法,她迫不及待的要跟“自己”见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跳湖就能换回身体吗? 客栈大堂的长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全是齐沐买回来哄郡主开心的。可他不知道离郡主远一点就是郡主最大的开心。 风锦石端坐在那里,目光紧盯着客栈门前路过的每一个人。她在凝视路人的同时也被路人凝视。大家觉得此女甚怪,坐得那样板直,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含蓄,美目瞪得炯炯有神,像是衙门里的县官要升堂似的。 吉祥如意如门神般守在两边。她们已经习惯郡主的不正常。这算什么,我们郡主都开始习武呢。雷打不动的每日早起绕花园跑三圈,又是扎马步又是舞双刀。还别说,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就连身体都有所好转。 不过这么站着好累呀~如意提议道:“姑娘,要不咱们回屋歇歇?吃些茶点如何?” 这时卖花女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粉衣黄裙,清透材质的青色披帛十分抓人眼球。这身明亮倩丽的打扮倒是符合小郡主的审美。 但风锦石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腰有那么细吗? 我明明才剪过头发,这样都能盘成高髻吗? 啧啧,眉毛也被刮细了些,怎么觉得皮肤也变白了? 玉青蘋本以为自己出现在客栈前,风锦石会热情的迎接自己,没想到对方是半眯着眼上下打量,甚至还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我还没嫌弃你呢。 月余未见,本来白皙的皮肤变黑了: 头发随便挽个髻顶在脑袋上,一个金钗珠花都没有就算了,连衣服也选的纯色,不知道的还以我为王府被抄家了; 玉青蘋委屈的瞥了下嘴,可把风锦石吓坏了,她连忙把人请进来,真怕小郡主当众哭给她看,那她风锦石的一世英名可真就毁了。 风锦石以合眼缘为由拉着卖花女进屋喝茶,就连吉祥如意都被支开。 二人端坐在两边,互相盯着“自己”。 也不知谁先起的头,二人笑容是越来越大,风锦石甚至笑弯了腰。笑声最终因风锦石喘不过气而停止。 玉青蘋连忙起身为她顺着气并嘱咐道:“切莫激动。” “……”风锦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些天来她也慢慢习惯郡主的病体,咳嗽而已,不算什么大病。 玉青蘋垂下眼帘,囔囔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趴在桌上的风锦石还在咳嗽,她来回摆着手,脸憋的通红,半天才说出话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连累了你。”玉青蘋还在自责,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落。 风锦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哭,因为她实在不会哄女孩子。 “……”玉青蘋呜咽的声音不大,却像小猫爪子似的挠在风锦石心头。 风锦石左右袖子掏了一遍没找到手帕,便用衣袖给她擦着眼泪。衣袖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熟悉到让玉青蘋心安。 玉青蘋抬眸望向风锦石,似乎能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真正的风锦石。她正温柔的看着自己,高耸的马尾搭在肩头,一身黑色长袍衬托出她的潇洒。 风锦石同样看向玉青蘋,四目相接之间她立刻回避眼神。 还是面对不了自己那张脸,说不出的诡异,尤其现在郡主又哭的梨花带雨。 她忽然拉过玉青蘋推门就走。 “去哪?”玉青蘋正要询问,风锦石把帷帽扣在她头上,转身安排吉祥如意道:“备马,找到陈郡最大的湖。” 王府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一汪湖水前。玉青蘋掀开车帘的一角望去,这湖看起来要比江州碧湖大上不少。 “你觉得咱们是因为溺水才互换的?”玉青蘋指着远处道。 二人临水而望,风锦石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众人道:“不要怕,你们王府的人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怕。”这三个字像是回答风锦石,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风锦石能感受到郡主的紧张,她牵过郡主的手,离湖边又近了几步。这时玉青蘋停下脚步,她朝着风锦石微微屈膝行礼道了声谢。 “......”风锦石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让我体会到常人能跑能跳,能吃能喝的身体,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她笑了起来。 风锦石却皱起眉头,她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有酒窝,才知道原来自己能笑得那么甜美。 “咱们走吧,一切都该回归正轨。”玉青蘋往前走去,这次换风锦石原地不动。 “你....”风锦石的嗓音有些沙哑,她松开郡主的手道:“你知道这次落水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吗?” 玉青蘋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伸手又要去牵风锦石,而风锦石却默默的缩回手来。 她知道以郡主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禁不住再次落水。且无人知晓这次互换是否能成功,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具身体会更加孱弱。 若醒来的还是自己,有心法护体也许能撑过难捱的时刻。 若是换回了郡主.... 她不敢想。 就算再想各归各位,也不该拿小郡主的生命做赌注,她明明对未来是那么的期盼。 玉青蘋发现自己被对方紧盯,不知为何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悲悯。不由得自嘲苦笑,就这么被人可怜吗? 不过她才不会那么悲观,歪歪头笑着故意打趣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郡主着急进京吗?”风锦石叉起来腰面向前方,假装欣赏起湖景。 “不着急的。” “清澜山有门心法,没事练练可强身护体。我现在都不怎么咳嗽了。” 玉青蘋也发现这点,她点头道:“是吖,要是以往在湖边吹点风就会咳嗽不止。” “既然你不着急入京,那也不着急换回来,我教你这个心法如何?” “当然可以。”玉青蘋的笑容很大。果然风锦石与说书人口中一样是位彻彻底底的侠客! 风锦石好像明白为何吉祥总是纠结郡主笑不笑了。 是自己狭隘,本以为缠绵病榻的郡主就该丧眉耷眼,伤风悲秋。原来无论所遇境况如何,都可以笑着面对。 风锦石嘴角微挑,冲着郡主点头微笑。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需要换回男装。” 玉青蘋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挺好看的呀。风锦石本身底子就不差,也不知道为何把自己搞的那般粗糙。就拿肤色来说,在屋里闷上一个月,很快就能白了回来。 她张开手臂,晃了晃衣袖道:“不好看吗?” “好看。”风锦石说的肯定,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长得丑。 “但,风锦石只能是男子。” “为什么?” “风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眼神坚毅地注视着远方,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玉青蘋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更何况天下第一。 风锦石望着湖面,感受的寒意的她拢拢衣袖道:“五天之后我们再来湖边。” “好。”玉青蘋注意到旁边人的动作,她将外套脱下来披到风锦石的身上。 风锦石再次皱起眉头,她不喜欢这具身体的很大原因在于,她经常会被人当成弱者来照顾,这种感觉让长期处于强者状态的风锦石很是不爽。 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的怜爱,都会让风锦石感觉到不适。于是她拒绝玉青蘋的好意,却没想到玉青蘋拉住衣领愣是替她穿上。 “我不冷。”风锦石嘴硬道。 “冷不冷,我比你清楚。”玉青蘋的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风锦石眸子微沉,从未有人这么关心过她。衣服披到身上,确实有暖气传遍全身。她的唇角不由得勾起浅淡的弧度。 就听小郡主道:“我的身子有些弱,你日后一定要注意,别惹了风寒。不然咳嗽会折腾到你晚上休息不好。” 话是好话,落在风锦石耳中却变了味儿。 原来她并非关心我,只是在乎这具身体罢了。 眼中掠过一抹失落,也只是片刻而已。 “好,知道了。”依旧是冷漠又疏离的语气。 回到客栈后玉青蘋换成男装,按照初见风锦石的模样装扮自己。 黑锦袍,高马尾,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却有些不满意。 “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会差这么多?” 她又试着做了几个舞剑的动作,还是差点意思。又冲着镜子左转转,右转转,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风锦石到底差到哪了。 风锦石同样一身黑袍钻进屋子,又是她那招牌动作,叉着腰,一脚虚点地面,慵懒的同时又带着潇洒。 “呀,你这样....”玉青蘋指着“自己”,从未想过自己能有如此英气的一面。 眉毛还是那个眉毛,杏眼依旧圆圆的,可不知为何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未施粉黛的缘故吗? “走吧。”风锦石侧身让出门来,她今日并不打算教郡主心法,而是想让她以健康人的身体去游湖赏景,完成她“遗书”中的一个心愿。 “可我这样出去不会给你招麻烦吗?”玉青蘋还是挺害怕风锦石的挑战者找过来的。 “有王府的侍卫在,不用担心。” 玉青蘋微微侧眸,见风锦石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 跟着天下第一,能有什么可担心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运气不好?还是名气太大? 雕梁画栋的画舫缓缓驶离渡口,船舱内的玉青蘋满眼好奇,以她的身体状况上画舫想都不敢想,今日托风锦石的福也可赏一赏湖上美景。 “船上的风光果然不同。”玉青蘋感慨道。 “嗯。”风锦石低下头去,她没想到久居南省的郡主竟然会晕船,现在的她强压着胃中的翻腾。 “湖上春来是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玉青蘋刚要借诗咏情,扭头就发现风锦石脸色煞白,分明是身体不舒服。她连忙扶着风锦石往船舱雅间走去。 风锦石抱着桶把能吐的都吐了出来。如今是嗓子刺疼,嘴里泛苦。 她不由得摇摇头,好心带郡主出来玩,倒是苦了自己。 人啊,果然不能太善。 “我去给你拿些茶点。”玉青蘋到楼下点些茶点,又细心的问小二要些陈皮,半夏等能止吐的药材。 就这等待的功夫竟被人识出身份。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风锦石的名气太大。 “风少侠?”来人十分客气的拱手道:“还真是风少侠。少说也有两个月未露面了吧。最近在忙什么?” 玉青蘋礼貌的笑笑,接过茶盘转身就走。那年轻人拦住她的去路道:“在下离望山陈有仪,想与风少侠切磋一二。”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时间,等下次吧。”她担心风锦石的身体,简单回复一句便绕过陈有仪而去。 这一举动可把陈有仪惹毛了,这小子石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毫不客气一拳直冲而去,拳头带出的风声呼啸,可见这一拳的力量。 说来奇怪,玉青蘋感觉自己耳朵微动,紧接着就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脚尖微转避开攻击。等她反应过来时陈有仪已经扑了个空,而她手中还举着托盘。 “好!”也不知道哪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一旁喝彩。 “好小子!方才是我轻敌了,请赐教!”陈有仪抱拳行礼,看他那模样还要打。 “等等!”玉青蘋打断陈有仪进攻的动作,她将茶盘放到一旁桌上。 陈有仪以为天下第一终于开始重视自己。他左脚后撤,进攻动作准备完成,就等天下第一出手。 谁知天下第一拱手道:“实在抱歉,今天不能与你切磋。” “为..为什么?”不只陈有仪问,围观群众也好奇的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 随时随地接受挑战算是天下第一的日常,要想拒绝就需想个合理的理由,一个无法让别人拒绝的理由。 陈有仪上前一个劲的追问道:“风少侠,你快说啊。” “因为我……我中毒了。”玉青蘋磕磕巴巴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啊~”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惊呼,似乎不相信天下第一能中毒般。 “没错,是黄泉道下的毒。”她说的煞有介事。心里却默默跟黄泉道道歉。 对不起,我目前只知道你这么个坏蛋门派。 此话一出,周围唏嘘不断。 风锦石与黄泉道的过节人尽皆知。尤其黄泉道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给人下毒这事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 陈有仪担忧的问道:“那风少侠的身子……” “无碍,毒已经解了。就是最近功力还未恢复,若是与阁下切磋,实在怕怠慢陈大哥。” 这声陈大哥叫进陈有仪的心窝子里,听没听见?武林魁首唤我大哥诶~不是说风锦石性子孤傲,这看起来不是挺和善的嘛。 他上前搂过玉青蘋的肩头,哥俩好般道:“风老弟是个讲究人。等你身体好了,一定来离望山找哥哥我。” “好的。”玉青蘋点头,好不容易将陈有仪哄走。 等玉青蘋端着餐盘回到雅间时,风锦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她靠着软塌没什么精神,摆着手道:“不用管我,快去玩吧。” “又不是小孩子,这画舫有什么好玩的。我还是陪着你吧。” “到了晚间会放孔明灯。嗯,听说还有河灯。” 玉青蘋眸中带着期待,在广阔的水面上放灯,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划过一盏盏的河灯,不正是灯初上,月点波心一颗珠。 风锦石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挑了下眉,指着前面的八仙桌道:“方才有卖红果的,我买了一串。” 玉青蘋咬上一口,酸甜的滋味恨不得软掉齿牙。看着她迟迟没吃第二口,风锦石提醒道:“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我那铜墙铁胃不怕红果反酸,这一整串你都能吃。” “嗯。”玉青蘋点点头,娇憨的笑了笑。 半依在窗前一边赏景一边吃红果。缓缓行进中的画舫带着丝丝春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 风锦石斜靠在枕头上,静静的盯着玉青蘋,看她那无拘无束的模样,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松弛,有欣慰,更多的是羡慕。 若是二十年前风家没有出事,我也会是此等纯真模样吧。与父母兄长一同散心,游玩。 真好…… 美好的画面让风锦石移不开眼。 “哦,对了。”玉青蘋像是想到什么回过神来。 风锦石连忙回避眼神,假装抿了口茶道:“什么?” “我好像会功夫诶。”玉青蘋把方才躲避陈有仪的经过,以及在清澜山的那次对掌讲了出来。 “正常。我寒来暑往的练功,让这具身体有了应对危险的能力。这么说吧,等闲蟊贼近不得身。” 玉青蘋的眼中充满崇拜,现在的她不仅有健康的体魄,还拥有无人能敌的功夫,若是会使用就更好了。 对于小郡主的崇拜,风锦石很是受用的昂起下巴。她继续讲道:“习武之人,都是内外兼修。外家功夫练的是皮肉身法,内家功夫练得是吐息心法。” “所以这具身体有内家功法?” “对。内外功法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她指着玉青蘋道:“你如今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使用。遇到那些野狐禅自然是能应对。若是碰到真正的高手,身形步伐会直接暴露你不会武功的事实,那你可就危险了。” 玉青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在想方才若是接下陈有仪那一拳,是不是就不用撒谎呢。 风锦石打了个响指唤回神游的郡主道:“我在包厢歇息片刻,你先去玩吧,半个时辰后咱们一楼船舱见,到时候一起放河灯。” 陈郡画舫名扬天下,三层可登高望远,二层是雅间厢房,一层就比较随性了,说书卖艺猜灯谜,全是热闹的摊位。 玉青蘋揣着健康的脾胃,托风锦石的福将这些年没吃过又想吃的食物全部尝了个遍。 “嗝。”忍不住打了个嗝,这让玉青蘋立马红了脸,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干脆迈起大步将以往的姿态全部丢掉。 又捧过新出炉的红薯,踮着脚尖看人卖艺。可惜人太多没能挤到前面,她也就放弃了。 “瞧一瞧看一看,新出的话本子。天下第一风锦石与桃花宫宫主的三世情缘。独此一家有售!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要不说风锦石的名头大呢,关于她的话本子那是本本脱销。 像如意就是此类话本子最忠实的买家,攒的那些钱全丢书铺里去了。玉青蘋也因此看过不少风锦石有关的江湖事迹。 这边的叫喊声吸引到玉青蘋的注意,她也来凑热闹。 “来来来,一人一本免费试读。”说着玉青蘋手里也被塞上一本。 才看了没几页,旁边就有人摔书道:“胡说八道!这把风锦石写成什么了?风锦石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你你写的什么玩意!” 店家根本不怵,上前理论道:“小姑娘好没规矩。见天下第一与宫主温存就气到恼火不成?” “你……”姑娘倒不是笨嘴拙舌,只是书里的内容实在难以启齿,她有心为风锦石辩白,但实在不知要如何开口。 正好玉青蘋看到关键处,那满书满页露胳膊露腿的内容让她瞬间脸红。也明白那位姑娘为何生气。 这哪里是话本子,分明是违禁书册。怨不得来此凑热闹的都是男子。风锦石那般好的功夫在这书里全用到床上了。玉青蘋很是生气,此类编排人的书就不该售卖。 “你这书怎么没有牌记?”她晃了下手中书问道。牌记对书来说很重要,代表着在官府过案,允许售卖。不同的书坊还会设计属于自家的独特牌记,以防假冒伪造。所以她这句话直接点到关键处。 店家脸色瞬间变了,他拉过玉青蘋走到一边道:“借一步说话。” “我且问你,此书无牌记,是你翻刻别家的,还是说私开刻印的?” “嗐,您较这真儿干嘛,能看不就成了。我给半价如何?” 玉青蘋一脸认真的追问道:“私开刻印无案书籍可是要打板子的。要是翻刻其他的书,与偷有何异?” “嗐,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这么说你是翻印的?” 那人掏出二钱银子道:“不管你是哪家书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钱我不要,我只要你不许再卖此等龌龊之书。还有你翻刻的是哪家书坊?”玉青蘋打算记下名字,等换回身份后就让父兄派人查抄了书坊。 这么嚣张的人店家还是第一次见。他也不掏钱了,冷哼道:“你小子是来砸场子的?也不打听打听我倪二的名声。” “翻刻别人书册的能有什么名声。”玉青蘋不屑的瞥了眼倪二。 倪二立马指挥伙计就要动手,却被方才扔书的姑娘制住,看她身手不凡,像是出身江湖的侠女。 倪二指着对方道:“好啊!原来你们俩是一伙的!” 侠女上前一步回顶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编排我风大哥。” “哟哟哟,还风大哥,像你这种做梦倒贴风锦石的人我可见多了。你要是觉得不顺心,给我些银子我明天就把主角改成你,让你在风大哥身下承欢如何?”倪二猥琐的笑着,非常讨嫌的抖着肩膀。 “风大哥,你看看他们……”姑娘捂着脸直接躲在玉青蘋身后,这时的玉青蘋还在发愣。 “你叫我什么?” “你叫他什么?” 玉青蘋几乎是与倪二一同发问的。 “睁开你们的狗眼瞧清楚了,这位便是清澜山山主风锦石。”说完又低声介绍自己的身份道:“风大哥,咱们在青隍山见过的,宛城叶空山。” “哦。”玉青蘋只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双双落水 现在身份被点明,这局面属实尴尬。关于风锦石的身份,倪二完全没有怀疑。这节骨眼上满天满地都是寻风锦石切磋的人,任谁也不敢假冒风锦石的。 倪二搓着手,讨乖的上前道:“原来是风少侠,是小弟有眼无珠,莫要见怪。那些书我立马就毁,您可千万别生气。”说着就让手下毁书,生怕晚一步惹风锦石发怒。毕竟在江湖上风锦石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 玉青蘋满意的嗯了一声,也没再做计较。 叶空山指着不远处道:“风大哥,咱们去猜灯谜吧。”也不等玉青蘋答应拉着她就走。 面对活泼热情的叶空山玉青蘋无奈的摇摇头,这姑娘说风就是雨,怪可爱的。 这一路上叶空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玉青蘋时不时的点头附和,以及顺手接过姑娘买来的东西,陪着她将画舫逛了个遍。以往最向往与同龄人一同游玩,今日可算是实现了。 “风大哥,我师父在唤我呢,我该走了。”叶空山颇为失落的垂下眸子。 玉青蘋依旧面带微笑,将手里的灯笼递出去道:“路上小心。” 叶空山缓缓的抬手接过灯笼,又从怀里掏出荷包来往玉青蘋怀里一塞,她脸颊泛红低着头道:“送给你。”说完抱着灯笼跑开了。 至于怀里的那个荷包,玉青蘋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最后犹豫片刻揣到怀里,等下让风锦石来决定它的去留。 说到风锦石,她又眯上一觉。睡觉可是补气血最好方法。 “哒哒”几声轻微的脚步将她惊醒。暗道不好,还未起身一把匕首横了过来。 “小公子莫要乱动,不然这好看的脖子就保不住喽。”女子的声音妩媚动听,不过此刻被挟持的风锦石没心情去听。 “你要做什么?”风锦石语气十分冷静,她梗着脖子尽量远离匕首。 “还望公子帮个小忙。” 风锦石瞥眼匕首道:“姑娘就是这般请人帮忙的吗?” 蒙面女子轻声笑了笑,正要开口时门外闪过几道身影,她手中匕首便离风锦石又近几分。 风锦石立马明白门外的人是来寻她的。此人绝非善类,还是不要与她有牵扯的好。于是趁女子不备,狠狠踩她一脚,冲出束缚就往门口跑去。 那女子见状自然是要拦的,风锦石曲肘顶向对方,被人轻松躲开,又不甘示弱进步上去直冲咽喉,被抵挡之后转道攻击手腕并以此卸掉对方的匕首。 匕首应声落地,女子不可置信的抬眸,她完全没料想到自己的武器竟被此人卸掉。 风锦石这些天的锻炼没有白费,她转身就是一掌,但对方已有警觉,所以这次不仅打空,还被对方擒住手腕,整个人反被圈在怀里。 女子凑近她的耳边道:“奇怪,奇怪,看你出手招势像是练家子,怎会一点内力都没有啊?” “姑娘。”这时响起侍卫的敲门声:“陈郡的几位捕快说要办案,例行检查,问姑娘是否方便?” 女子脸色一变,赶紧将风锦石摁回榻上。风锦石后背被磕的生疼,又被人用匕首抵在胸口威胁道:“支走他们!否则杀了你!” 这可不是开玩笑,此刻的刀尖已划破风锦石的皮肉。 风锦石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听从对方安排,朝着门外道:“滚开!我要休息,不准任何人进来。” 待侍卫离开女子明显松了口气。风锦石刚想坐直身体又被人揪着衣领拽回榻上,她居高临下的用匕首挑起风锦石的下巴道:“本以为是位秀气的少年郎,没想到竟是女子,不过依旧貌美,我见犹怜阿。我太好奇了,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风锦石对她的言语充耳不闻,淡淡的道:“人都走了,放开我吧。” “好吧。”女子从她身上挪开。风锦石整理下衣服再次起身却又被女子摁回了榻上。 天下第一的风锦石哪受过这等窝囊气,她不耐烦的闭上眼压着心中怒火,长吁一口气试着平缓自己的情绪。 “你到底要怎样?” 女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身锦袍不错,咱们换换。”她想更改为男子装扮,这样才能更好的逃脱追捕。 风锦石挣扎的动作作出了回答,并不想与她换装扮。奈何小郡主的身体没半点内力,对方的力量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挣扎过程中风锦石不小心扯掉对方的面纱,女子急忙去挡脸,但她的容貌还是被风锦石看的清楚。 柳眉杏目,鼻子小巧精致,非常明艳大气的长相。可惜右脸处有道狰狞的疤痕延伸到左脸,破坏整张脸的美感。 风锦石眼中闪过丝的惋惜与心疼,而那女子抬手就掐住风锦石的脖子,阴狠道:“找死!” 被扼住咽喉,呼吸困难的风锦石五官扭曲在一起,痛苦的闭上眼睛。 女子的力道渐渐加重,就当风锦石以为自己要命绝之际,女子突然松开手,风锦石顺势倒了下去。 “咳咳.....”风锦石趴在榻上拼命的咳嗽,她死死的捂住胸口,想让那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老实点。 女子则是笑着看向她道:“掐死你反而是给你痛快。留着你的烂命,慢慢受折磨吧!” 她手中的动作不停,还在脱着风锦石的衣裳。 被人挟持在床上不能动弹,如今更是遭到扒衣羞辱,风锦石的忍耐度已经达到极致。 急火攻心下她张口就吐出血来。 女子见状一愣,面前人即使吐血都有别样的美感,她突然升起一丝心疼,随即故意玩笑起来想甩掉心中的负罪感。 “气性这么大?不就是件衣服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毁你清白。” 此刻风锦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眼前发黑。 女子已经穿上风锦石的外袍,打扮成男子模样。正要离开时侍卫带着官兵们将整间屋子围绕起来。 风锦石艰难的勾起嘴角算是笑了笑,她平躺在床上,用沙哑的嗓音道:“你是走不掉的。” 看她那副模样,像是早就知道官兵们会折返回来。 她当然知道,向来彬彬有礼的郡主开口就是滚开,侍卫们再反应不过来的话干脆收拾包裹回家别干了,没有立刻冲进来那是去调兵布阵。 女子显然有些慌乱,因为她发现就连身后的窗户也被人守住,气急败坏的她揪起床上的人就道:“我死之前必会拉你陪葬。” “你看我这副模样,陪你死,不亏。”风锦石脸色煞白,低头忍不住的咳嗽。 “你身子弱那是因为你中了毒!” 这句话让风锦石立马抬眸:“你说什么?” “不信啊?那你便不信吧。”她撇了眼风锦石,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 风锦石确实能感觉到小郡主身体的异常。之前以为是天生羸弱,气血不足所导致。可每天这么多补药珍品供养着,不可能一点好转都没有。 但谁会毒害养在深闺里的小郡主呢? 目的又是什么呢? 且王爷请了那么多名医,甚至还有宫里的太医,不至于都看不出来郡主中毒一事。 此女狡诈,莫要被她骗了。 “看你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在怀疑。”见风锦石不说话,她又继续道:“这伙官家的鹰犬迟迟不敢入门,想必是惧怕你的身份吧?” 她指着门口道:“这样吧,只要你能助我逃过此劫,我便帮你解了此毒。” “凭什么信你?” “江湖中人,最是守诺。”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谈什么守诺。” 此女犹豫片刻报上自己的名字道:“我叫计徽。” 不同于画舫顶层剑拔弩张,一层的画舫更加宁静平和。天色渐晚,不少人捧着河灯,玉青蘋也在其中,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风锦石。 很快顶层的骚乱引来全船人的注意,玉青蘋抬头便见风锦石被人挟持,侍卫衙役的围了一大圈。 “这是怎么了?” 还未走到三楼,五六个人拦住她。玉青蘋依旧抬头关注楼上情况,她摆手道:“不好意思,没时间跟你们切磋。” “切什么磋?”那人冷哼一声道:“我是来杀你的!风锦石!纳命来!” 明晃晃的刀剑瞬间出鞘,玉青蘋吓到魂都跑出二里地去。她哪里会什么对招,更何况对方下的还都是死手,只能凭借本能去闪躲。 对方还奇怪呢,不是说风锦石武功独步武林,怎么面前这位东躲西藏的不还手就算了,还满脸恐惧。 管他呢,先将此人头颅斩下回去邀功。 一楼已大打出手,三楼还在紧张对峙。就在此刻从三楼掉落两道身影,扑通的入水声让人心惊。 “风锦石!”玉青蘋推开面前的刀剑,也跟着跳入水中,奋力的朝着“自己”的身体游去。 紧接着王府侍卫、州府衙役、杀手们纷纷入水,一时间湖中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也不知道是哪位凫水蹬腿时一脚踹到玉青蘋的脸上,瞬间鼻血一涌而出,然后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前越来越黑,直到睁不开眼。 若是就此互换回来,也是好事一桩。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你猜怎么着? “蘋蘋!”焦急的声音响起。 “蘋蘋?” 这时床榻传来几声咳嗽,昏睡许久的人醒来就听到女子焦急的询问:“蘋蘋!感觉如何?” 还未等人回话,就是一连串的输出。 “你也是的,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也该了解吧? 上画舫不怕着凉? 你看看如今这幅模样! 若不是得高人相助,怕是小命不保。” 说着就要拿手去杵病人的脑门。 “啪。”她的手被对方的手臂直接格挡住,十分尴尬的愣在空中。 “蘋蘋?”女人不解的皱眉。这样戒备的姿势属习武者,蘋儿何时习了武? 唉。果然,没那么容易换回来。 风锦石深深叹了口气,抱着胳膊咬牙忍痛。一时间忘了小郡主这具身体纤弱,方才那下格挡就让自己疼的眼泪直流。 “你这是怎么了?”那人眼神充满担忧,转身就喊道:“叫王太医赶紧进来。” 风锦石躺回到床上不动声色,此人能唤动太医想必也是位有身份的贵妇人。 太医毕恭毕敬的诊脉开药,说得无非是风锦石听过无数遍的医嘱,直到药端过来时她想起计徽的话。 “来,喝药。”女子又把药往前送了送。 为了不喝这陌生人递来的汤药,风锦石决定歪头装晕。果不其然这招好使,屋里变得混乱起来,那位女子的身份也初现端倪。 “长公主,属下有事禀报。” “嗯,出去说。”长公主临走前嘱咐侍女道:“守着郡主,不准有任何差错。” 装晕的风锦石耳朵微动,听着那两位侍女的谈话。 “这位就是永明郡主吧?生的可真好看。” 另一位表示认同,惋惜的叹口气道:“可怜身子不大好。” “你说郡主长得这般貌美,那他的兄长定也俊美不凡。” “诶,不对。要论俊美,谁也比不上咱们公主的驸马吖~” 侍女的话题越来越偏,到最后愣是把风锦石给说睡着了。睡梦中的她晃晃悠悠的来到河边。 ...... 几只水鸟游过,河水如往日般缓缓流淌,一旁的浅滩处横塘着个人,几只青蛙在她身上跳了又跳。 也许是烦了青蛙的闹腾,也许是被阳光的刺激,躺地之人缓慢的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天空。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快箭从头顶飞掠而过。 危险的环境使她以最快的速度清醒,利索的爬起来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呵,没成功。” 玉青蘋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观察环境,似有似无的听到有人喊了几声救命。 紧接着远方的求救声越来越近,一男一女前后朝着河边跑来。女子因摔倒在地慢上几步,五六支快箭射到她的身边。 “萍萍!”男子连忙回身去护。 很快被敌人所包围。这些人穿着邋遢,举止粗鲁,像是强盗土匪之流。 男子的额头渗出大颗汗珠:“光天化日郎朗乾坤,你们竟敢杀人越货!” 为首的头领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少他妈废话!识相的把钱交出来。” “没钱。”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没钱?”强盗头领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像你们这些书生都有官府给的官银做路费。” “早就被上一道强人劫了去。”说到这书生委屈极了,双目通红死盯着强盗道:“县里就给了十两银子,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惦记。苍天在上,这世道怎会变得如此不堪!” “呸!”强盗头领吐出口中的唾沫骂道:“少给老子装清高。你小子就算考上了,日后也是贪官,烂官。倒不如今日杀了你,也算为民除害。” 萍萍行礼哀求道:“大王,我兄长是乡试经魁,他是有大抱负的人,他一定会是好官。求您放过我们吧。” 粗鄙的手指抚摸着她白皙嫩滑的脸蛋道:“喂,书生!你把妹妹抵给我,我放你去赶考,记得要好好考。最好考中状元,老子也做做状元公的亲戚。” 萍萍顿时吓哭了,她躲在兄长的身后。 “休想。”书生不知哪来的力气,起身就拿头去撞头领的肚子。头领吃痛后退,书生乘机拉过妹妹向前逃去。 直到来到河边才停下脚步,可怜的兄妹已退无可退。 旁边的萧萧芦苇冷不丁晃荡几下,书生与头领都注意到芦苇荡里的动静,头领率先横刀一气呵成:“谁!滚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悉悉嗦嗦的声音,头领用眼色指挥手下上前,他认定芦苇荡中藏着有人。 确实,玉青蘋正藏在其中。 她屏气凝息,心脏却怦怦直跳。此刻芦苇正一层层的被扒开,玉青蘋不得已的走了出来。 她被强盗推搡着来到头领面前,魁梧的头领上下打量着她装扮,最后得出结论道:“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剁他只手,给他家里递信要赎金。”头领说得轻描淡写。 强盗们不由分说的摁住玉青蘋的手,明晃晃的钢刀就要落下。 “慢着。”玉青蘋控制住发抖的声音道:“应该先写信,后砍手,不然我如何写信?” 强盗喽啰愣了下,紧接着头领的巴掌就打过去,边打边道:“是不是傻!是不是傻!蠢货!去,给他准备纸笔。” 玉青蘋是想拖延时间,但一封信又能拖几刻。她的胳膊很快又被人摁住,她试着挣扎却招来更多的人来钳制。 这时飞过几片不合时宜的落叶,玉青蘋身上的钳制随之消失。那些强盗尽数倒地,沾着血迹的树叶缓缓落在尸体上。 而这一击则是出自那位书生之手。 头领提着刀朝着书生冲来,看着他那一人高的巨刀,玉青蘋只觉头皮发麻,此刀定能将书生活生生劈成两半。 但书生脚尖微转不仅躲闪而去,还将巨刀卸下。头领不甘示弱一掌直冲对方面门。 书生完全不惧,迎上他那一掌。 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头领滑行数米才停下。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一看大哥战败,全部丢盔下架跑的飞快。 书生迈着步子走向头领,他每一步都迈的很重,略显佝偻的背影一点也不像武林高手。 “你.....你想干什么?”头领捂着胸口不停的往后闪躲。 “走吧,别再干杀人越货的买卖。” 头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但对方肯留他一命已是万幸,他连滚带爬的离开,遗失一旁的配刀都不敢捡回。 书生又转眸看向玉青蘋。 “多...多谢。”玉青蘋一时着急,回了个万福礼。 对于男子行女子礼,书生微皱眉头,也没说什么。他蹲下身去,唤着早已晕倒的妹妹道:“萍萍?” “我这里有醒神的药。”玉青蘋掏出荷包道:“虽说沾水,应该还是有效的。” 书生站起身来,一阵晕眩上头,脚步不稳直接靠到玉青蘋肩上。 玉青蘋撑着胳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问道:“你……没事吧?” 回答她的是一口黑血,这口血浇湿玉青蘋的衣物,书生的身子明显撤了劲儿般跌坐在地上。 “这.....”看着还在吐血的书生,玉青蘋找遍身上的药也只是拿出些补血凝神的。 “泡发了,没用了。”书生抬手运气,封住自己几个大穴,费力的抬眸道:“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求到你。请你务必护送我妹妹回乡,风锦石。” 他竟然认识风锦石!? 玉青蘋的眼睛瞬间瞪大一倍,自己方才那副模样,岂不是让这人识出端倪? 她的顾虑随着书生的气绝而消失。 玉青蘋不确定的再探下鼻息,又不可置信的收回手来,方才还能以一敌百,怎么转眼人就没了? 意识到怀里躺着具尸体,玉青蘋不再平静,她爬起来转身就跑,跑出去一里地又想起书生的嘱托,想到那位名唤萍萍的姑娘还晕在河滩上,若是醒来看到兄长的尸体,又该如何自处。 于是玉青蘋折返回来,正如书生所言被水泡的药是无用的,醒神的药对萍萍亦是无用。本想用水将她泼醒,又怕她见到至亲离世伤心,便壮着胆子先将书生的尸体藏进芦苇荡。 谎言已经编好,就说书生抢到匹马报官去了,官兵将强盗围剿,官府大赞书生临危不惧,决定派州府衙役护送书生上京赶考。 当然,这些话并未能让萍萍信服。但她知道是面前的是救命恩人,又带着自己来客栈投宿,原是不该埋怨对方的隐瞒。她挣扎的要起身行礼道谢。 玉青蘋制止她道:“你躺好休息,我答应过你兄长送你回乡,还不知你的家乡在何处?” “林州府。” “好。你不必忧虑,养好身体要紧。厢房我已经付过钱,你且安心住下。” “英雄要丢下我?”萍萍急忙起身,紧紧揪着玉青蘋的衣袖,她还未从恐惧中脱身,此刻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出去办点事。晚些回来,若是饿了就叫小二。”玉青蘋放下散碎银两便离开客栈。 她还要去寻风锦石的踪迹呢。 王府侍卫响应的很快,想必风锦石已然得救,只是郡主目前下榻何处不太好打听。而玉青蘋落水后昏迷,一路被水流冲到下游浅滩,与二人相见的陈郡已隔数百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年纪轻轻信这个? 至于风锦石所在之地,她自己也不清楚。落水导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据吉祥所述两个太医轮流诊治才将郡主唤醒。 呃~又是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风锦石揉着太阳穴半靠着长枕,她面对的是扇窗,阳光恰到好处铺满整个被子,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看着侍女端来的药碗,本要喝药的风锦石犹豫了,她想起计徽的那句话,下毒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将药碗暂且放置一处,打听情况道:“吉祥,我们现在何处?” “还是陈郡啊,陈郡谢家。” 对陈郡谢氏算是有所耳闻,谢家尤善炼制兵刃,又有独属的矿场,位列四大家族,是举世闻名的世家望族。 她刚费点心力想些事情立马就又咳嗽起来,病情似乎还加重不少。 “蘋蘋,感觉如何?”关心的声音传来,长公主在侍女的簇拥下走来。细瞧起来两个姐妹的眼睛长得近乎相似,只是长公主的眼睛稍长些,显得更加精明沉稳。小郡主的则是更圆些,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娇憨。 这姐俩还都喜欢打扮的花红柳绿,跟清亦寒似的,估计单单是衣服就能塞满一大间房。长公主尤甚,在谢府还能做到一天换三套不同服饰,每套服饰配不同的珠宝。 “怎么没喝药吖?”长公主摸了下药碗,回头吩咐丫鬟道:“重新热下。” 风锦石一直默不住声,她不知道小郡主对这位堂姐应该是个什么态度,所以只能按兵不动以防露出破绽。 长公主坐在床头与妹妹叙旧,但也只是局限与她说,妹妹听着。她倒是没起什么疑心,可能平日的妹妹也是这样安静。 说着说着她就拿出三枚铜钱在床上卜起卦来,连扔六次后掐指一算道:“火雷噬嗑,此乃上上卦。” “什么?”风锦石不懂卦象,不过是见连续扔了六次,钱币正反她还没看清呢,这边就已推算出结果来。 “此卦运拙如同身受饥,幸得送饭又送食,适口充腹心欢喜,忧愁从此渐消移。” 什么啊? 见堂妹懵懂的眨眼,长公主笑着道:“此卦刚柔并济,就是说你的身体定当无碍,过不了几天就能下床喽。” 风锦石只当她是在哄妹妹玩,想必以往没少哄小郡主说这些宽慰的话。 “谢谢。”风锦石由衷的道谢起来。体验缠绵病榻的她明白这些哄人的话是真的能令人愉悦。 在屋里还未坐上多久,就有女将打扮的人与公主耳语几句。她笑容瞬间消失,跟妹妹解释道:“边境又起战事,我该走了。” 长公主玉元睿能征善战的事迹可谓是家喻户晓,当年公主仅领一千骑兵直入敌营,取敌将首级之举更是让人钦佩。此事传入江湖,肚子里没啥墨水的风锦石当即就想作诗来称赞,最后憋的半天就写出七个大字。 实乃女中豪杰也。 以至于被清亦寒嘲笑了半年有余。 可是..... 这个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算卦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横扫千军的大将军。 虽说皇帝迷信方士,但带兵打仗的将军不该如此。岂不是拿将士的命去认证卦象的准确与否。 玉元睿连扔六次铜板,看她那微皱眉头就知道卦象不太好。 她像石人般一动不动的盯着铜钱,还在发呆的风锦石被她压的实在腿麻,忍不住活动下腿,捎带着锦被那么一动,被面上两个铜板被迫翻了个。 玉元睿瞬间抬眸看向风锦石,那眸子静默的如同一潭死水。风锦石只当自己犯到对方忌讳,还没来及解释就听她笑了起来。 “哈哈,蘋妹这一动直接化解凶卦。”又指着卦象道:“你看,此为节卦。所谓时来运转喜气生,登台封神姜太公,到此诸神皆退位,纵然有祸不成凶啊。” 拿过手下递来的佩剑,临出门前气宇轩昂的回首道:“此战大楚必胜!” 风锦石被她那饱满的情绪带动起来,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早就下床相送,她抱拳道:“预祝大将军凯旋。” 玉元睿笑了笑潇洒的转身离去。 风锦石把玩着三枚铜板,摇头笑道:“年纪轻轻信这个。” 她随手一抛,手掌稳稳的接住下落的铜板,就这样她跟自己玩起来。抛累了便端详起铜板来还是没瞅出什么名堂。 最后随手一扔放弃道:“果然算命也要有脑子。” 三枚铜板平静的带着桌上,恰巧风锦石又抛了六下,若是玉元睿在定能为此解卦。 此乃火水未济卦,所有阳爻都处在阴位上,所有阴爻都处在阳位上。换言之一切事物都处于不应该在的位置上。 正如风锦石与玉青蘋一般。 她看不懂却又好奇,就让如意去寻些解卦的书籍来。捧着书不过才坐起半个时辰就有些坚持不住,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歪倒在榻上。 她就知道小郡主的身子骨根本支持不了再次落水。好在如今在这具身体中还是自己,得幸与清澜山的独门心法护住心脉,只是需要再养上一段时日。 话说回到云青蘋,她没能打听到郡主所在之所,想着先与君牧联系上再做打算。 面对人头攒动的街道,云青蘋茫然无助,她同样不知道如何寻到君牧。 现在的她,孤身一人。 随风飘来一股子酸味,玉青蘋努努鼻子发现这股味道已经萦绕在身边许久。她试探的抬下袖子闻了闻,立马想要干哕。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臭味竟然是来自于自己身上的! “哕...” 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哕。 这身衣服泡了太久的水,又历经沧桑,味道简直难闻到无法形容。 玉青蘋当机立断改道成衣店。却在选罗裙还是长袍前纠结起来。按她本意肯定是想穿漂亮裙子,可她又回忆起风锦石的话,她风锦石只能是男子…… 罢了,还是不要给天下第一添麻烦。 换上清爽袍子一身轻松,可算是摆脱身上的异味。但是刚出店铺就被人跟上,如今的得益与风锦石的身体,可以说是耳聪目明,很快就判断出跟踪者的方向。 视线才扫过东边的馄饨摊,老板立刻就吆喝叫卖起来,喊得声音大到有些吓人,有种故意强调身份的感觉,在看那眼神躲闪的像做过贼。 视线又撇向北方的角落,缩在那里的乞丐,破烂的袍子下竟然穿了双干净整洁又合脚的布鞋。还有西南方向一直不去揽客的轿夫以及扶着墙根什么都吐不出来的酒鬼 再加上鞋摊前蹲着的两人,斜前方的茶铺下坐着的四人。 我的天,得有一二十人。 她紧张到不停的揪着袖子,甚至害怕到浑身冒汗。听的那些江湖故事里,像这种背后跟踪的都是杀手必定是来索命的。 早知道穿罗裙了,还能隐瞒身份。 但他们总不会青天白日里在大街上动手吧,好歹这里是陈郡,紧邻京城的大城市诶。 于是玉青蘋专在人多大道上行走。这让暗中之人摸不找头脑,一般情况不该是拐进巷子想办法甩掉尾巴吗?怎么在大路上绕个没完,这风锦石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们? 最后绕得这伙人忍无可忍,耐不住性子率先现身。 十来个人不管是否白天闹市,持刀纵身跃起就要围困住天下第一。 本以为最起码要对上几招,兄弟们还都挺期望能与天下第一对上招。 结果…… 谁能想到此次任务如此简单! 轻而易举的就围困住风锦石? 那队人的头领上下打量着面前之人。模样倒是对的上,就是这体态气质属实不像啊。 认错人? 头领甚至怀疑自我。 而玉青蘋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眼无辜,衬着对方更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两方都愣住了,头领不敢轻举妄动怕伤错人,而玉青蘋则是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你.....风锦石?” “不是。”玉青蘋回答的很快,她脚步动得也很快,转头就跑,黑衣人反应一下,扬刀就追。 千钧一发之际从天而降另一波人,落地的同时抽出兵刃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很快周遭充斥着刀剑相碰喊打喊杀的声音,玉青蘋狼狈地闪躲着刀剑,这样的环境使得她一门心思想着逃跑。 猛地有人握住她的手腕,并报上身份道:“少主,随我来。” 混乱之下玉青蘋只能选择信任此人,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路撤退到安全的深巷中。 停下脚步的玉青蘋才有意识去呼吸。低头看去刚买的白色长袍已是血迹斑斑,赶紧抬手在身上摸了摸,还好,还好,不是自己的血。 虽没有缺胳膊少腿,但离谱的是她的腕子上挂着半截手臂,正是最开始那位头领的。而因为方才太紧张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直接是一声惊呼。 尽管是断臂但其手指依旧有力的钳住手腕。玉青蘋想动又不敢动,就连多看一眼也是害怕。 哪里都是血的环境促使脑袋晕眩起来,她知道对方在与自己说话,可就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直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什么!郡主要和亲!? “少主!”那些人紧张极了,又是喂药又是掐人中的,好歹将少主唤醒过来。 玉青蘋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倒在地上,而身边围着四五个人面露担心不像做假。 奇怪的是他们喊少主,却不是山主。 这是风锦石另外的身份? “属下打听到天罡剑的下落了,就在陈郡谢府。” “……” 天罡剑?那是什么? 风锦石不是惯用的双刀吗? 陈郡谢府那不是姑姑的夫家吗? 我记得姑父喜用长枪,何时有个什么天罡剑? 紧接着玉青蘋从这伙属下的对话中套出消息。 原来天罡剑是风锦石父亲的佩剑,也是风家臻宝。风家出事之后此剑几经辗转便没有音信。 近日传闻称其在谢家老太爷手中。谢老太爷要在七十岁大寿之际办个赏宝会,期间便会展出此剑。 听他们的意思,风锦石打算拿到此剑,不论是偷,亦或是抢。 她势在必得! 而这些消息与行动,清澜山是不知情的。 现在的玉青蘋对风锦石是越来越好奇了。同样也生出许多的疑问来。 风家因何而倒?风锦石又为何以男子的身份拜入清澜山?这伙人是风家旧人吗? 最重要的是风锦石到底有多少仇家啊!? 这种刀光剑影打到血肉模糊的场景实在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哕。”玉青蘋一时没忍住回忆起方才的画面,扶着墙吐了起来。 手下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今日的少主不太对劲儿,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您是中毒了吗?”有人好心的递来手帕。 “无碍。”玉青蘋道谢后,问道:“现在你们有何计划?” “闯谢府,夺天罡剑。” “就咱们几个吗?”玉青蘋环顾一圈,就这几个人去闯戒备森严的谢府简直是异想天开。要知道谢家是靠武学挤进四大家族的,谢家出身的将军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想进谢府取剑哪里容易。 “少主不可犹豫啊,一旦谢家办了赏宝会,天罡剑现世的消息便人尽皆知。” “还有别人惦记着天罡剑吗?”这话一出玉青蘋就有些后悔,看这伙人的表情她好像是说错了话,于是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说,天罡剑在谢府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还请少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好吧,我知道了。”玉青蘋指着巷子口道:“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没有动静应该是解决了。” “那……”玉青蘋清点下面前的人数,加上自己九个人,她安排道:“各位帮我个忙吧。” 手下面面相觑,觉得今日的少主甚是和蔼。竟然还会询问我们的意见。身为属下能说什么,齐齐的拱手道:“少主请吩咐。” 玉青蘋口中的帮忙就是埋葬萍萍的兄长,正好人手够用,挖个简单的坟墓完全没问题。但是她带人来的芦苇荡却没寻到尸体。 “少主,兄弟们找了半个时辰,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玉青蘋同样疑惑,尸体是她亲自拖进芦苇荡的,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总不会是被河水冲走了吧? 就当玉青蘋放弃要离开时,不远处树林的动静吸引到她。她立刻藏身于芦苇荡中,生怕对方又是来寻仇的。 树林中跑出个满身是伤的女子,尽管如此她还再不停地挥刀自保,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这么多大男人围攻个女子,当真是可恶。”玉青蘋愤愤不平的说道。她身后的众人也看不下去,不用玉青蘋开口全部出手相助。 结果自然是姑娘被救下,恶人逃遁。 “姑娘,你还好吗?”玉青蘋见她衣袍破损,贴心的脱下外袍递给对方。 那姑娘一直低着头连句谢谢都没说,接过外袍就披在身上,拄着刀费力的支起身子,看那样子是打算自行离开。 玉青蘋只道江湖人脾气怪并未多想。谁知她刚背过身去,身后人举起匕首就扎了过来。 “少主小心!”手下护下主子的同时,一脚将女子踹开。 “是我出手救的你,为何杀我?”她实在委屈。一路上替风锦石受了不少刺杀,全都是稀里糊涂的。 这次更甚。 明明是偶遇,自己还出手相助,这都能碰到寻仇的? 趴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贯穿整张脸的疤痕让玉青蘋一惊。而对方深恶痛绝的眼神更是让她心惊。 面对这样的眼神,不知为何心虚起来,明明她什么都未曾做过。 “还我兄长命来!”她伤得很重,恨不得调动全身的力气才吼出来。 歇斯底里的怒吼让玉青蘋不知所措,她清楚面前的女子没有能力再伤到自己,但还是胆怯对方。 她侧过身选择逃避,将属下们随身的伤药补药凑了凑丢给女子,让她能简单的包扎治伤。 “风锦石你且等着,我计徽定会杀了你!”好心并未被接受,女子警告一声叠过一声知道被风声淹没,玉青蘋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城。 随着这些天经历,她发现江湖不似说书先生所说的那般潇洒不羁,阴暗的角落中充斥着大量的血腥,暴力。 而远离江湖的风锦石正无比安详的修养身体。 一碗燕窝下了肚,风锦石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又问起这些天每日都要问的那句话。 “如意,可有打听到风锦石的消息?” “刚得到消息,风大侠中毒了,是黄泉道下的毒。” “?”风锦石举着手帕的手一愣,追问道:“哪里来的消息?” “据传是风大侠亲口说的。” “?” 这小郡主再搞什么鬼,不会真被下毒了吧?那如果是这样,黄泉道为何不下杀手? 说不通。 还是尽快见面才是。 “咱们何时能启程?” “郡主不必着急,谢家已派人送信进宫,郡主在谢府等着宫里人来接即可,您就安心养病吧。” 这.... 就是说我没有机会离开谢府,那又如何与郡主相见,需想个法子让她知道我在谢府。 如意见主子眉头再次皱起,劝慰道:“郡主切忌忧思。粥也用完了,奴婢伺候您歇息。” “这蝉鸣不断,我睡不着。出去走走。”被困在这儿的风锦石烦躁的不行,摇着扇子就要出门。 谢家老祖宗尤喜江南园林,曾斥巨资将一座江南园林搬与内院,一点也不比江州王府差。风锦石自认为是个粗人看不懂这些园林巧思,不过有山有水,有桥有亭的倒是也享心悦目。 歪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想着让小郡主的身体多见见阳气,没准寒气就能消散些。 谢府要比齐府讲究不少,女眷所居的内院中任何外男都不可入内,就连府里的少爷公子也需禀告看二门的婆子方能进入,毕竟现在有位郡主娘娘下榻与此。 风锦石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指挥吉祥道:“此时节若是有酸梅汁便好了。” “姑娘病体未愈,喝不得。” “我就抿一小口。”风锦石讨乖的笑笑。 吉祥见郡主难得心情不错便照着她的意思去办。支开吉祥后风锦石立马起身,往最西边的小厨房走去。 她还是对每日服用的药起疑,想在离开谢府前拿到药渣。到时候让祝东风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良药还是毒药。 正午时分的小厨房忙活到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打扮肃静的郡主娘娘,她很快得手一锅药渣。 但是,揣着药渣的风锦石迷路了。 这真不怪她,实在谢府太大,拐角连廊又长得差不多,而且她还要避着人。 面对岔路口的她犹豫一二,还是选了条错误的道路。 这条路越走越冷清。很快路边的花团锦簇逐渐被矮小的灌木丛代替。走着走着就发现小厮奴仆的踪影,她现在可以断定自己走错了路。 转身正要原路返回时听到一墙之隔的漏窗旁响起谈话声,其中提到蘋儿妹妹,这让风锦石停住脚步侧耳偷听起来。 谈话的是两名男子,他们似乎与郡主很是相熟,称她其为蘋儿妹妹。 “可怜的蘋儿妹妹啊。”上来就发出感慨。 本以为他们在感慨小郡主的身体状况,谁知对方话锋一转道:“长公主已领兵去了北境,这次看来是场硬仗。” “等太爷过完寿咱们叔伯兄弟也得入北境。母亲又该担忧到流泪。” “大丈夫岂能畏惧上战场?老子还怕他不成!?我恨不得立刻入北境,多杀几个敌将!” 风锦石默默点头认可此人的话,没想到谢家的公子哥们还挺有血性的嘛。 那人叹了口气道:“打了那么久,现在的局面是谁也没占巧。两方总得歇歇,缓口气。就看此役结果如何,顶不住的那方必然要和谈。” “那定然是他们顶不住!” “我听我母亲说,太后此次召蘋儿妹妹入宫是有意让她去北面和亲。”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和亲!” 墙里墙外的都惊讶万分。 风锦石猛地抬眸,江王爷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 墙外的人替郡主鸣不平道:“凭什么啊!咱们又没输。退一万步讲即使咱们输了,理应再战。推个女子出去算什么啊?” “你莫急,只是有这么个打算。我相信咱们大楚必胜,你我.....”说话声戛然而止。他探查到墙外有人偷听,直接冲破漏窗飞身而来,上来就擒住偷听者的肩头并将其高高举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天罡剑现身 如今的风锦石哪里有还手之势,被人狠狠高举起来,眼看就要被丢出去,她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蘋儿?”谢家兄弟连忙将她放下。 风锦石捂着肩头,疼得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这谢家小子下手是真重啊,没被他摔死差点被他捏死。 谢家兄弟同样紧张到不行,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上前道:“蘋儿妹妹你没事吧?” 他兄长立刻拉住他,拱手行礼参拜道:“谢珏,谢瑜见过永明郡主。” 风锦石还是能感觉肩头腰间火辣辣的疼,她本不想哭的,以往受过再重的伤也未曾哭过,这样真的很丢人。 可是小郡主的这具身体偏要哭,忍都忍不住的。 谢家兄弟见她哭成这副模样,更是无地自处。 “罪魁祸首”谢珏不停地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他的弟弟谢瑜则在一旁帮腔解围。 真不是风锦石故意刁难他们,实在是小郡主这具身体太不顶挨。估计用不到明天,身上就该青一块,紫一块。 哥俩手足无措,好话都说了一箩筐了郡主还在哭。 这时来了个小厮趴在谢珏耳语两句,谢珏的脸色瞬间变了,对弟弟道:“太爷正带着知府相公逛园子,马上就要到北小园。” 把郡主“欺负”的哭成这样,让太爷要是看到了等下哭的怕就是我们。更何况哥儿俩本应陪客知府,就因不喜知府那献媚模样才园中来躲闲。 反正无论哪个理由,都不能与太爷面对面。 “那.....”谢瑜对着风锦石长长作了个揖道:“请郡主娘娘移步。” “去哪?”风锦石抹了把眼泪问道。 谢钰拉住弟弟摇了摇头,他觉得兄弟二人与郡主独处实属逾矩。他弟弟却推着他道:“你要想被罚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太爷关你禁闭,你自己受着,我可是要随军去北境的。再说了都是自家兄妹的,怕什么?” “行吧。”谢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冲着风锦石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领着郡主往没几步远的小楼躲去。这小楼不像常有人来的样子,茶具家具置办的也不齐全。谢瑜嘿嘿赔笑道:“这里实在无茶,郡主稍作片刻,等太爷过去我们就送你回去。” 风锦石之所以会跟着他们来,是想问清楚和亲一事。这不仅关系到郡主,还有我这个躲在郡主皮下的人。 谢钰摆着手回答道:“我就是那么一听,郡主莫要往心里去。没准儿的事。” “那就是说我还是可能被送去和亲?”风锦石目不转睛,直直地盯着谢珏。谢珏回避的别过脸去,他怎么觉得郡主的眼神有那么一丝攻击性,往日蘋儿妹妹最是和善的。然后他恨不得离郡主有八丈远,躲在一旁不再吭声。 谢瑜比他哥哥要机灵些,知道郡主在乎的是什么。他安慰道:“不日我们也要入北境,郡主放心,我等定当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派个皇子来给咱们的公主郡主赏玩挑选。” 然而风锦石并没有被安慰到,嫁人和招赘有何区别。小郡主不能稀里糊涂的嫁人。 当然,我也不能。 谢珏趴在门口时刻探查情况,本来三人藏于小楼是为躲避太爷,可偏偏太爷带着客人就往小楼走,看那架势像是要进来。 谢瑜拉过郡主就要躲。风锦石不知道为何要躲,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给谢瑜急得没法子了,也管什么男女大防推着她就往前走。 “诶,你别推我吖。”风锦石脚乱之际踩到裙角继而扑倒面前的多宝阁,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物品跌落的声响。 所有架子尽数跌倒,这下谢家老太爷想不知道都难。 现在楼里的灯全部点亮,谢珏谢瑜兄弟俩的低着头等待太爷的训斥。风锦石则是在女使的搀扶下起身,她揉着脚踝转眸就注意到地上的一柄剑。 剑鞘不过是木制,看起来并不值钱的样子,但上面所雕的花纹风锦石却万分熟悉,那是醉风山庄。 而此剑正是天罡剑! 她寻找数十余年,没成想竟藏于谢宅的一座小楼中,怨不得江湖中人都得不到它的消息。 风锦石迫不及待的拿起剑来,剑身出鞘依旧是那般锋利耀眼。 天罡剑失而复得,风锦石满心满眼的全在剑上,周遭是个什么氛围情况全然顾不得了。 谢老太爷看了眼面前的晚辈,又看了眼满屋子狼藉那是满脸的怒气。 知府相公颇为尴尬的赔笑,明日是谢太爷的寿辰,按照老太爷的安排寿辰隔日要办赏宝会,自己身为陈郡知府自然有护卫宝物的责任。 这不,跟着谢老太爷提前来看看宝贝并登记造册,以防出什么岔子。 这满屋凌乱的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就是明日赏宝会的主角喽? 冷冰冰的铁有什么可赏的? 作为文人的知府实在是太能理解。 谢老太爷虽然生气,目前倒是没有发作,但看谢家两兄弟鹌鹑般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太爷往日定是十分严格。 “你们二人速将此屋恢复成本来样子。其他人不许帮忙。”谢老太爷吩咐道,他又瞥了眼角落还在研究剑的风锦石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不在内院玩怎会跑到前院来?” “.....”风锦石现在哪有心思回答问题。脑袋想得都是如何能带走天罡剑。 还是谢珏替她回答道:“太爷,这位是永明郡主,早些年来过咱家小住。” 谢瑜注意到郡主一直抱着剑,立刻想到个为自己错处找补的好法子。那就是把责任推到郡主身上,反正她是客,又是尊客,太爷总不能对尊客发脾气吧。 “永明郡主喜爱宝剑,我和大哥是陪郡主来北阁看看。” 再瞧郡主那边忍不住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弱柳扶风的样子实在不像爱舞刀弄剑的模样。 谢瑜不动声色的往郡主身边挪上几步,引导道:“永明郡主您是不是喜欢此剑啊?才让我们兄弟带您来观赏的吖?” “是。”风锦石实话实说,而她视线也是从未离开过天罡剑。 谢瑜感激的笑了笑,又一脸乖巧的看向谢老太爷,老人家懒得去计较晚辈们是否撒谎,毕竟江王的面子是要给的。他大袖一挥道:“既然郡主喜欢,此剑便送你。” 风锦石眨眨眼显然万分惊讶。这可是自己朝思暮想,找了那么些年的天罡剑啊。 怕对方改变主意,抱着剑火速离开。甚至连晚上睡觉都是抱着天罡剑入眠的。 这一晚她梦到醉风山,梦到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漫步与油菜花田里,那滋味美到不愿醒来。 可惜再美好的回忆终归会淡化,梦里的家人早已没有清晰的面容,只留下残缺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飘过,一闪而逝。 无论她如何苦寻,再也不见家人身影。 “父亲!母亲!”风锦石猛然惊醒,守在一旁的吉祥立马过来查看。 “哦,没事,只是个梦。”风锦石揉着太阳穴,半歪在高枕旁。 就此醒来便再也睡不着,她默默的端详着手中之剑。 父亲凭借独步武林的天罡剑法身居武林盟主之位,是人人得以称赞的大英雄。 可怜英雄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落得个满门被诛的下场,朝廷念稚子无辜,特赦十岁以下孩童免受惩罚。 硕大的风家只剩兄妹二人。 江湖各大门派抢着要来抚养风家兄妹,别看他们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觊觎天罡剑法,以及一处虚无缥缈的纯王宝藏。 兄长自然知道这伙人的心思,他知道自己是躲不掉的,于是将妹妹托付与父亲的结拜兄弟清禾山主,对外宣布妹妹夭折,他独身应付豺狼虎豹。 与江湖人眼中,七岁的长子兴许传承下来剑法与宝藏。而四岁的幼女便显得没那么重要,没人去深究这个女娃娃到底是死是活。 风锦石,是兄长的名字。 妹妹不过是顶替这个名号罢了。 在那颠沛的岁月中,风锦石被迫辗转与各大门派中,或威逼,或利诱,对这么小小的孩童使出浑身解数。 三年来,各大门派并未从风锦石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逐渐对其没了耐心,利诱彻底变为威逼。 也不知在哪个门派受到虐待,兄长一路逃到清澜山,他被抽打到没一处好皮,向来明亮的眸子逐渐暗淡。 他拉着妹妹的手只嘱咐两句。 “务必找到天罡剑!” “光复醉风山!”最后一句用尽兄长全部的力气。 不过才十岁的孩子受尽人间无边的苦楚,他再也坚持不下去,拼了命爬到崖边,头也不回的跳下去。 这一切都落在年仅七岁的妹妹眼中。 那天,她郑重地向清禾山主磕头,请他收自己入清澜山习武。 十年后,早已了无音讯的风锦石重现江湖,还为清澜山派赢来演武大会的魁首。 她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嫉恶如仇,那一身傲骨更是像极了她的父亲,被江湖人称为“虎父无犬子”。 往日的江湖门派再想像从前那般作践风锦石,可没那么容易。 “天罡剑啊。”风锦石缓缓抽出剑来,封存近二十年的天罡剑照样能削铁如泥。 我定会用此剑为风家讨回公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巧了,都在陈郡 距离赏宝会还有两日,陈郡的客栈住进不少江湖人。看来有不少人听到关于天罡剑的下落。 玉青蘋趴在门缝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楼下这伙人光着膀子,浑身刺青,看起来就不好惹,也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 她这边刚念叨完名门正派,就有天道院的弟子出现。她们各个道士打扮,清丽又脱俗,手持长剑却叫人望而却步。 为首的大师姐更是气质超群,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偏偏万分吸引人。 别说那些个大汉,就连玉青蘋的眼睛都看直了。此女如天人下界般让人移不开眼,多看上两眼都怕污了她的仙姿。 大汉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不要命的还敢上前调戏。 天道院的弟子虽然吃素,但手中的剑却不是吃素的。四名弟子摆出个剑阵,仅用了一招将所有大汉打倒在地。 长剑挑过衣裳不客气地甩到大汉身上,大师姐目不斜视的道:“好好穿衣服。” 那长剑上雕刻着繁杂图案,一看就是上等货。可奇怪的是其并未开刃。而在刚刚就这未开刃的剑却能拦腰斩断长凳。 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大汉们顿时没了脾气,老实将衣物穿好并低头哈腰的让出路来。 领头的那位大师姐来到柜台道:“可有空房?” 看呆了的掌柜子在对方再三询问下才回话道:“客官来的不巧,实在无房。” “就不能匀出一两间来?”她几乎问遍陈郡所有的客栈,都得到这样的结论。怪不得别的,赏宝大会将至,人是比平日多上些。 “我看四位都是姑娘。”掌柜子指着二楼第一间建议道:“那里住着两位姑娘,要不劳您问问愿不愿同住?” 那间房里住着的正是玉青蘋。没错,她又换回女装。 实在是风锦石的身份太过惹眼,来陈郡的路上就遭遇三次暗杀。 陈郡又聚集那么多的江湖人,玉青蘋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别到时候剑没拿到手,再没了小命。 更何况她还带着萍萍呢,既然答应她兄长送她归家便一定要做到。 敲门声响起,天道院的弟子们真的过来询问玉青蘋意见。她们非常客气,甚至愿意拿出两倍的房钱。也不要求睡床,打个地铺有个落脚地即可。 到底是姑娘家,总不能和楼下那伙粗汉子挤在一处吧。 玉青蘋心软了,点头答应对方的要求。她一直没有讲话,摆手示意萍萍去安排。 “天道院第二十三代弟子孟寒柯携众师妹谢过姑娘。” 萍萍热情的为天道院的人铺地铺,几个姑娘就这样在一间房中修整。 床上的玉青蘋辗转难眠,她翻过身望着天道院的弟子们。属实羡慕她们是那样的潇洒,那样的自信张扬。想必她们的生活定是快意恩仇,轰轰烈烈。 方才一招就把壮汉撂倒,热血的画面让玉青蘋更加难以入眠。原先她困守在王府的四方天地,以为生活也就是那样,一日挨着一日终日无趣,缠绵病榻即使再自我宽慰,对未来也是感到渺茫无助。 如今钻进风锦石的身体里,竟让我也体会一番江湖人的快意恩仇。 也许江湖不只有打打杀杀的寻仇斗狠,也有像天道院这样除暴安良的巾帼英雄。 睡吧,明日还要去谢府偷天罡剑,注定会是不平静的一天。 这边玉青蘋才将自己哄合眼,外面就传来打斗声。起先在外面的街道处,紧接着便打进客栈来。 大门被破坏的动静惊醒所有人。 孟寒柯反应很快,拎着剑守在门口处于戒备状态,其余的师妹们则是护着床上的两位。 “孟山人,外面是什么情况?”萍萍虽在害怕但还要问上一嘴。 “两拨人,不,是两拨人打一个人...”她眯着眼睛仔细瞧瞧,惊讶道:“清亦寒。” 清澜山派虽说败落了,但在名门正派中也是有一席之地。身为清澜山派的大师姐,定然有些名气。 孟寒柯拔出剑来道:“师妹们,助清师姐一臂之力!” 天道院的众人飞身而下,毫不犹豫的护在清亦寒的身前。 围困清亦寒的黑衣人见状大笑一声:“找得就是你们这些天道院的道姑,交出青玉圭,饶你不死!” 原来他们一路跟踪天道院的弟子而来,被清亦寒发现其在客栈外鬼鬼祟祟,这才动起手。 清亦寒也是个狠人,独自一人也敢出手。 “以多欺少的宵小之辈,还敢大言不惭觊觎我派臻宝。”孟寒柯长剑一横,厉声道:“列阵!” 天道院的五星大同之阵名震江湖,可惜此阵需得有六人组成,仅有四人稍显力不从心,更何况对面的黑衣人有二十来人。 清亦寒的折扇替孟寒柯挡下一刀:“山人快些离去,这里由我来顶。” “临阵脱逃,把我们天道院当什么了?”孟寒柯不退反进。 屋里的玉青蘋看得是心惊肉跳,又见清亦寒身形不稳,知道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内力快要撑不住。而天道院的弟子们或多或少也都受了伤,就剩个孟寒柯顶着。她觉得自己此刻不能畏惧不前,但真上前又不知如何去打,灵机一动想到个法子。 拔下头上的发簪奋力一扔,依靠着这具身体的内力,簪子几乎是没入墙体。 这凛冽的一击让众人停下动作。 客栈中不仅有高手,还隐与暗处。 方才那簪子就是警告,若是扎入皮肉怕是能将骨头打碎。 “舍得停下来了?”这道声音不大不小,传达的情绪又恰到好处。既随性又慵懒,符合风锦石不可一世的性格。 有人认出这个声音,他指着楼上道:“是风锦石!” 玉青蘋隐与二楼的阴暗处,她紧张到攥紧楼梯扶手,尽可能稳住声线道:“欺负到我师姐头上,这是没把我风锦石放在眼里?”又是簪子飞来,依旧没入墙壁之中。 “不想死就赶紧滚蛋!”第一次说这般无礼的话,玉青蘋甚至还有些小激动。 她接过萍萍递来的茶盏,甩手丢了出去。 “听不懂人话吗?昂?” 半盏入壁,深不可测的内力让那伙歹人忍不住后退。 清亦寒啐上他们一口,讽刺道:“到底是欺软怕硬。有本事还打啊,打啊!风锦石你下来,不必给他们客气!” 二楼的黑暗处真就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音。脚步故意拖的很慢,除了带来压迫感,还给那伙人思考时间,他们果然畏惧风锦石的威名,丢盔卸甲跑的飞快。 但楼上之人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要下楼的意思。 清亦寒一点也不惯着,收起扇子冲着二楼喊道:“滚下来,还让我上楼请你不成?” 玉青蘋被吓得一激灵,此次是她逃下山的,没做任何解释把一切烂摊子留给师姐属实不妥。所以再见清亦寒就感到愧疚,尤其再师姐受伤的前提下。 “你没事吧。”玉青蘋小声询问道,那模样乖巧极了。 “托你的福,烂命还在。”清亦寒没好气的白了师弟一眼,尤其看到师弟再次穿女装,她捂着胸口只觉的那里更闷了。 孟寒柯则是将玉青蘋上下打量一遍,冷声问道:“你就是风锦石?” 玉青蘋点了点头道:“是我。” 尽管装扮的再像女子,声音也不好伪装。怨不得方才一直不说话,破绽在这呢。 孟寒柯毫不客气的就是一耳光道:“无耻!下流!”要不是被师妹们拦着,她的佩剑就要出鞘。 “我……”玉青蘋捂着脸本想反驳,后来想到在世人眼中风锦石就是男子,身为男子装扮成女子邀请孟寒柯同睡一屋,不仅下流还猥琐。 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吐槽孟寒柯,好歹也是位修道之人,脾气怎能如此暴躁。别瞧清亦寒对风锦石没什么好脸色,但面对其他人时,绝对称得上温良恭俭让。 “风大哥。”萍萍一路下楼护在玉青蘋身前,替她不停地道歉:“我们被人一路追杀,不得已而为之。各位请见谅。” 那副亲密模样让清亦寒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她指着萍萍道:“她又是谁?” “我答应他兄长要送她回林州老家。” 萍萍不太清楚其中干系,她只想为恩人求情,她朝着清亦寒行礼道:“还望师姐莫要生气,风大哥是怕招惹到仇敌牵连到我,才改换妆容与我装扮成姐妹。” “诶,注意影响。姑娘莫要称我为师姐。”清亦寒上下打量着萍萍,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此女不对劲。 打扮的倒是质朴,只是那双眼睛说不出的精明。多少年走南闯北,这点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她一把拉过师弟将其二人分开,玉青蘋还在安慰萍萍道:“你和女侠们先去休息,我就不上去了。” 清亦寒的手劲儿加重不少,奈何她师弟皮糙肉厚根本感觉不到还在与萍萍说话。 “行了,她那么大人用得着你唠叨,再说了天道院的人也在。”清亦寒甩开师弟的手,随手拉个椅子坐下。玉青蘋刚要跟着坐下,椅子却被清亦寒一脚踢开。 “站着。” “是。”玉青蘋老实的立在那里。 清亦寒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师弟,自己这般对他,他竟然没发脾气? 总觉得风锦石最近变得古里古怪的。 若说是被人冒充,那强到令人发指的内力不像作假。但这幅彬彬有礼,甚至带有丝儒雅气质的人真是风锦石? 莫不是让雷给劈了?转性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开宴 清亦寒上来就问道:“说吧,来陈郡干什么?” “路过。”玉青蘋老实回答道。她就是路过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天罡剑吧?”她抬眸看向风锦石道:“既入我清澜山便是我清家的人,怎么?还想光复醉风山?” “......”玉青蘋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对风锦石的事仅限于话本子及说书先生,而且还很可能是添油加醋的版本。往事更是不了解,只能任由清亦寒训斥下去。 “要想为风家报仇可以,还我派武功来。” 玉青蘋眨眨眼,她不知道武功竟还又还回去的说法,好奇的问道:“怎么还?” “怎么还?”清亦寒笑了一声道:“红穗双刀冠绝江湖,你既舞双刀,便挑了双手手筋儿。至此叛出清澜山,日后你是好是歹都与我清澜山无关。” 啊?挑手筋儿啊!那得多疼啊。 玉青蘋连忙摇头拒绝,她刚当天下第一没几天,江湖还未逛够呢,才不要被挑手筋儿。 “怕了?那便老实听话。莫要在牵扯陈年旧事给清澜山带来祸事。父亲就要云游而归,到时候你我为他办个盛大的接风宴,如何?”她哪里是在询问意见,明明是在下达命令。 玉青蘋能说什么,她还怕对方挑自己手筋儿,只得点头从命。 对此清亦寒倒是没有多想,风锦石再傲气也是尊师重道。 就算装,也要在父亲面前装的与我和睦。 最后扫了眼风锦石的打扮道:“你是有什么毛病吗?再让我看你打扮的不男不女,定不饶你。” 玉青蘋都替风锦石委屈,明明是女子,凭什么不能穿漂亮衣裙。 那副不服气的模样让清亦寒彻底不再怀疑师弟的不正常,她一挑眉毛道:“你还不服气?” “不敢。”玉青蘋乖巧的低下头。 清亦寒满意的笑了笑,如此听话乖巧的师弟怎会不讨喜。他要是能一直乖巧下去就好了。 楼上的房间被女孩们所占,而身为“男子”的玉青蘋只能趴坐在大堂等天亮。 清亦寒不许风锦石为风家报仇,怕牵连到清澜山,这些都可以理解。 但为何拿回风锦石父亲的佩剑也不允许呢? 故剑情深,做个念想都不行吗? “布谷,布谷。”几声不合时宜的鸟声响起。 风家旧人现身,他们拉过玉青蘋就汇报起情况来:“谢家此次要摆出的兵器都在北阁小楼处。官府已经登记造册加以保护,但是未在名单中查到天罡剑的名字。” 玉青蘋过目一遍名单,确实没有,她问道:“你们的情报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不光是咱们,您看这陈郡来了多少江湖人士,为的就是这天罡剑。” “风家的剑,他们操什么心?” “据说此剑能打开一座存世百年的宝藏。” 可算是把话套出来了,这下终于说通为何江湖人惦记着天罡剑。 “少主,咱们人少不便与他们正面交锋。”他拿出包裹,犹豫片刻才说道:“这是谢府小厮的服饰。”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扮成小厮混进府去?” “是的,属下会在北面墙头接应你。” “这....有些冒险吧?” “为了光复风家!”这伙人压低声音,一遍遍喊着口号。 玉青蘋被他们感染,也觉得浑身热血,最后郑重的点头道:“放心,我必全力以赴。为了光复风家。” ...... 天才蒙蒙亮,整座谢府忙活起来,不仅为了今日谢老太爷的寿辰,也为了明日的赏宝大会。来谢府的贵客属实不少,府里的奴仆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风锦石抱着剑一夜未眠,眼下的黑眼圈连脂粉都遮不住。 吉祥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啊,郡主一会儿还要出席呢。” “可以不去吗?”今日的风锦石情绪不佳,连门都不想出。她像个孩童般赖在床上耍赖。 “今日是谢老太爷的寿辰,听闻太子殿下都来,咱们借助谢府多日,理应出席拜寿。” “就说我病了。”风锦石歪躺在床上,装起病来。 “说句不好听的,以谢老太爷的资历就算是王爷来了也得拜寿,您不好称病。” 最后风锦石被唠叨烦了,只好穿上吉祥如意准备的宫装,顶着繁杂沉重满头珠翠的大脑袋前往赴宴。 女眷们都在内院,赏花的,打牌的,结诗社的,玩得不亦乐乎。 风锦石跟她们聊不一块,也不想聊。躲在水榭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喂着鱼。 “吉祥,什么时候安排我去祝寿?” “姑娘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轮到咱们了。” “那……我想见下谢瑜,帮我递个话。” 吉祥连忙摆手道:“郡主怎可私会外男啊!不可不可!” “怎么就外男呢,那不是亲戚嘛。”如果没记错的话,谢瑜是表哥,表兄妹间见个面说说话怎么了。 “男女三岁不同席啊。”吉祥强调着规矩。风锦石听的烦得要死,拎着裙子起身道:“不愿帮忙就算了,我自己去找。” “诶诶诶,奴婢去,去还不行嘛。”吉祥没办法只好去传话,总不能让郡主就这样大咧咧去找谢家公子吧。 谢瑜收到消息也是吓了一大跳,后来想想觉得郡主是担心和亲,想问个清楚。为了安表妹的心,还是跟着吉祥来到暖阁。 暖阁里里外外站着六位侍女,风锦石坐与珠帘之后,吉祥再三强调郡主不可与外男交谈,需通过奴婢传话。 风锦石摆摆手表示爱咋咋地,她与谢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啥讲啥也不怕人听,传话就传话呗。 “见过郡主。”谢瑜来到堂下规矩行礼。 风锦石不解的看向吉祥,这么近距离还有必要传话? 谁听不见谁讲话,除非耳背到一定程度。 但吉祥却点头表示一定要如此。 “表兄好。”风锦石试图拉近关系,这声表兄确实把谢瑜叫高兴了,却把吉祥的脸都叫绿了。 这句话吉祥没有传,风锦石也不等她继续道:“昨日我帮你们兄弟逃了太爷的罚,你要如何谢我?” 吉祥把风锦石的话复述一遍,并将其中你我等词转化为尊称、官称。 风锦石觉得可笑,合着这就叫传话? 有什么意义? 她懒得在这磨时间,挑开珠帘直接站了出来。 谢瑜猛地抬头,花香率先扑鼻而来,粉色的宫装外罩白盈盈的纱衫,那纱衫仿佛月光笼罩虚落在肩上。 反观郡主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反挑珠帘,挺胸抬头倒像是指点江山的将军般威武。 “嗯,我问你话呢?” 到底不知是看呆美貌,还是被这气质所震慑。谢瑜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道:“表妹都看出来了。” “嗯。”风锦石也不寒暄,直接问道:“那把剑……” 谢瑜以为表妹要退还宝剑,便道:“太爷做主给了表妹,只管拿着便是。” 风锦石根本就没有退剑的意思,那是她家的剑凭什么要退,她只是想打听天罡剑是如何流落到的谢府。 “表妹怎会知道天罡剑?” 她不做过多的解释,直截了当的问道:“听说这剑消失在江湖挺长一段时间,是怎么来到你们谢家的?” 关于剑的来历谢瑜是这么说的:“那时我还小,剑具体是谁送来的我还真记不清,依稀记得那人是江湖人,对太爷殷勤的很。” “哪门哪派的?可曾记得样貌?”风锦石追问着,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嗽。脸色白皙到吓人,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谢瑜急忙道:“请郡主先回内院歇息。我这就去问三叔有关天罡剑的事,保证问的清清楚楚!” 风锦石回到内院又坐回到水榭下。在吉祥的伺候下灌下几口热汤药,才觉得呼吸轻松了一些。 她眼神放空的盯着湖面,自从父亲殒命后天罡剑就再无音讯。 也就是说天罡剑一直藏于谢家。 谢瑜口中送剑的江湖人,很有可能是当年杀父夺剑的凶手。即使不是,也是当年的知情人。 师父曾说,风家是得罪朝廷才惹来天大灾祸。但师父也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 也许我与郡主互换身体是天意,没准靠着郡主的身份能从朝廷这边打听到当年风家遭遇祸事的细节。 微风袭过,风锦石抬手捋过额间的碎发,她换了个姿势继续望着湖面想事。 水榭下俏丽的身影引起人们的注意,不禁感慨道:“姐妹们,你们快看,这园子景致再美,也美过不人啊。” 一旁人附和道:“永明郡主生的可真好啊,和水榭融为一体,竟像是副画呢。”她走进水榭,打起招呼道:“郡主娘娘万安,何必在此枯坐,与我等一同结诗社如何?早就听闻民间对郡主娘娘的夸赞,神仙妃子....” “神仙妃子入凡尘,不如画扇遣兴俏动人。”又有一人接过她的话说起来。随后行礼道:“淮南齐府齐潇见过郡主娘娘。” “哦,是你啊。”风锦石抬眸认出此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 越来越多的姑娘涌进水榭,想请郡主吟诗作对。风锦石哪里会这些,连忙找理由推辞,最好的理由便是身体不舒服。 到后来她真被这些姑娘的脂粉气熏到胸闷。所以病容也不是装的,小脸煞白,两眼微翻紧接着身形不稳。好在齐潇将其扶住,又一路护着带她离开人群。 “怎么样?”齐潇着急的询问道。 风锦石闭气凝神,端起清澜山的心法来,根本没空搭理齐潇。 齐潇则是安排着吉祥如意道:“还不快去拿药,拿水。郡主这里有我。” “那就劳烦齐大姑娘。”吉祥如意小跑着离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风锦石挟持永明郡主 齐潇扶住风锦石来到不远处的亭下,展开扇子为她扇着风,又怕风大受凉,所以扇子摇的格外的轻柔。 一双美目紧闭,秀丽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齐潇抚过郡主的眉眼,柔声唤道:“郡主?” 她的手抚过眉目一路往下,划过挺俏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的樱唇上,指肚停在此处不停地摩擦着。 “好香啊。”似有似无的花香从郡主身上传来,齐潇深吸了口气,回味无穷。 两轮心法过上一遍,风锦石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歪躺在齐潇肩上。而齐潇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道:“郡主,好点了吗?” “好多了。”风锦石向来不喜与人有近距离的接触,她挣扎的要起身,可齐潇揽过她的肩头偏偏不放。 这时的风锦石只当齐潇担忧自己的身体,她耐着性子道:“我真没事……” 齐潇竖起食指抵在风锦石的唇边,低声道:“别走,再让我抱会儿你。”说着就埋在风锦石的肩头,动作甚是亲昵。 风锦石常年以男子身份闯荡江湖,她是不知道闺中女子之间要如何相处,但她可以断定一定不会是这幅模样的。 “放开我。”她先是警告道。 齐潇充耳不闻甚至搂的更紧,恨不得将郡主揉进骨子里。 “无妨,这里偏僻,没什么人。” “我叫你放开我!”风锦石满眼怒意。若是将齐潇看做男人,她的这些举动,意图溢于言表。 “你与谢瑜避开人去私会,竟然不愿与我有片刻温存。”齐潇的话里充满委屈:“你果然忘了我。” ??? 风锦石的脑袋里全是疑问。她在分析齐潇话里的意思,难不成小郡主和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不对! 她想到那匣子遗书。 在齐潇来王府的那段日子里,小郡主只留下那片满是泪痕的彩笺,在齐潇走后又是大病几个月,甚至起了轻生的念头。 这个齐潇到底是何人?她不会也骚扰过郡主吧? 面对陌生而又仇视的眸子,齐潇拉过郡主的手已是泪流满面。 风锦石则是挣扎的要挣脱对方的手,齐潇也是练过几年功夫的,她的钳制风锦石根本挣脱不开。反而因为她的挣扎,从一只手被擒变成两只手都被齐潇握住。 她满目柔情的道:“蘋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要与你好的。往日是我的错,你就原谅那一次吧。何必要将我的真心拒的如此彻底。” “放肆。”风锦石环顾四周,此地怎么能如此冷僻。一个人都没有吗?这女人疯起来,比起男人还要过犹不及。 “蘋儿,蘋儿。”拉手已经满足不了齐潇,她一把搂过郡主,嘴里不停着说道:“我以为我已经将你忘却,可上个月咱们重逢,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掉你!” 风锦石真的是服了小郡主这具身体,力量等同于零啊,根本就推不开对方。 “我若是将此事告诉父兄,必降祸于你们齐府。”风锦石以身份威胁,希望此人能收敛一二。 “你我同为女子,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在乎。你照样可以嫁人。” 又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转念先安抚道:“我知道你今日喝多了酒难以自我。放了我,我权当都没发生过。” 向来骄傲的风锦石哪里这般低声下气过。现在的她迫不及待的想换回自己的身体,然后给此人一掌,保证让她归西! 齐潇根本听不进去,性急的她歪头便吻上小郡主那白皙的脖颈,舌尖轻舔恨不得将所有的香味全都吮吸殆尽。 风锦石整个人呆愣住了。脖颈处带来酥麻让她红透全身,她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经人事,竟然在女子的怀里,还是被强迫的那个。 她的不再挣扎让齐潇放松警惕,她腾出一只手摩挲着郡主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双眸蒙情就要吻上去。 风锦石可算找到机会,猛地用脑袋去撞击,趁着齐潇痛的抬不起头,她转身就跑。 繁杂的宫装就是个累赘,迈步都难迈开,哪里跑的快。 风锦石一路跑一路求救,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奇怪,谢府的人呢? 她跑到一座楼前便没了路,这楼她前几天来过,是存放大量宝剑宝刀的北阁。 “蘋儿。”齐潇追赶过来。她来时就发现北园的人被人调走,此处就是个空园。 兴许是那伙江湖人干的,他们不是要偷什么天罡剑嘛。 所以她是明确知道北园短时间不会来人,才敢带郡主来此处。 风锦石紧贴着门,不能打的她只能警告对方,迅速拔下发簪当做武器道:“你不许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两人对峙之际,身后响起开门声,本以为封闭的北阁钻出来个小厮。那小厮看到郡主先是一惊,随即直接搂抱过去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处于高度警惕的风锦石下意识一推,人没推开,又把小郡主养了许久的长甲给折断。 “啊呀,我的指甲!”玉青蘋心疼的捧着“自己”的手。 风锦石这才注意到小厮装扮的正是“自己。” “你怎么来了?”风锦石小声问道。 “帮你找天罡剑吖。”玉青蘋指了下身后,小声道:“这里没有啊,看来消息有误。” “所以整个园子里没人,是你干的?” “不是我,是你的手下。他们都在北墙外呢。” 这两人一阵耳语,齐潇的脸是气绿了,她指着小厮装扮的玉青蘋道:“我还以为你多么冰清玉洁,原来早就有了相好!” 经她这么一提,玉青蘋发现自己正搂着“自己”。她连忙后退两步与郡主保留该有的距离。 “是你。”她看向齐潇满眼嫌弃,冷哼一声上前道:“你有什么资格污蔑我……污蔑郡主清誉。” “臭小子。”齐潇一掌打出,玉青蘋下意识抱头去躲。 风锦石简直是没眼看,得亏附近没有人,否则这次丢人丢大发了。被三脚猫功夫的大小姐追的满院子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你放开打。”风锦石小声提示道。齐潇功夫一般,就算小郡主轮圆了胳膊抽耳光都会是她无法承受的力道。 可惜玉青蘋没打过架,抽耳光更是不会。 很快就被齐潇擒住。 虽不会打,挣扎还是会的,浑身的内力被她这么一调动,将齐潇震开数米远,想爬起来都得先喘口气。 玉青蘋转身面对风锦石道:“你没事吧?她没怎么着你吧?” 风锦石不动声色的捂上脖子,然后摇了摇头。她有心照顾小郡主的情绪,怕她看到脖子处的吻痕生气着急。 今日这事也怪自己大意,没能照顾好小郡主的身体。实在没想齐潇是这幅虎狼德行。 此刻,那伙被支走的护卫家丁回过神来,纷纷来到北阁前,看到的是倒地不起的齐家大小姐,他们肯定要询问情况。 趴在地上的齐潇毫不犹豫的指着玉青蘋道:“此人觊觎郡主,竟要绑架郡主。” “我没有。”玉青蘋反驳道。 “那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北阁内,是不是要盗取宝物!说!”她咄咄逼人完全不给玉青蘋解释的机会。玉青蘋也没法解释,谁让她本来就是偷东西来的。 风锦石靠近她道:“咱们的人在北墙后接应?” “是。” “拿刀架在我脖子处,快!否则今日你走不掉的。”她拿着玉青蘋的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杵。 谢家护卫见郡主被挟持,一个个不敢轻举妄动。 风锦石低声安排着:“一路退到墙边,用轻功飞出去。” “?”玉青蘋就差给她表演个惊讶到掉下巴。她哪里会什么轻功。 “听我的。搂紧我的腰。” 玉青蘋照办,揽过她的腰身。 然后呢? 那边齐潇又开始添油加醋,她指给众人看:“这登徒子挟持郡主要逃,你们还不快救人!” 眼看谢府家丁要围了上来,风锦石还在有条不紊的教授如何使用轻功。 “双脚开立与肩同宽,气沉丹田,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与腰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腰间不可泄气。” 玉青蘋认真的点点头,她按照风锦石所述的运作身体里的内力,果然感受到下半身的温热。 “就是现在,蹬上那水缸,借力上墙头。” 按照风锦石所述,玉青蘋牟足一口气闭上眼跳了起来,等再睁眼已轻松跃过墙头,接应的人连忙甩出烟雾。 逃跑的间隙他们也不忘询问着天罡剑的下落,竟还指责起少主没有成功,还有闲情雅致带个女人私奔。 风锦石拉过玉青蘋耳语道:“天罡剑的下落我知道。这事你不用管了。你下榻何处?” “悦来客栈。” “在那等我。”她又补充道:“这伙所谓的风家旧人,只可利用,不可全信。明白吗?” “明白。”玉青蘋机械性的点点头。这些话她全部记了下来,只是还没来及消化。 风锦石拍拍她的手道:“快走,那伙人我来应付。” “好。”玉青蘋十分相信的风锦石的实力。 那可是风锦石,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拦住谢府家丁的法子很简单,利用郡主的特长,瞬间晕倒。 这样一来,家丁的便分为三拨,一拨继续追击,一拨原地守护郡主,另一拨回府报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师姐~ 风锦石被婆子们抬到床上,人一走她立马清醒。拿过天罡剑,扯下床幔将其缠绕起来,直到缠到无人能根据外观认出此剑。 而她的计划是带着天罡剑离开谢府与郡主汇合。 第一件事便是清人。风锦石先是去谢家女眷处表明自己身体无碍,需要清净的养病环境,让那些多余的奴婢嬷嬷统统离开。 谢家自然不会多说,郡主是尊客,她说什么那便听什么。就嘱咐一嘴明天赏宝大会建议女眷们不要出院门,怕闲杂人等冲撞到郡主。 第二件事便是踩点,带上吉祥如意将谢府几处门口逛了遍,确定护卫最薄弱的门口——西北角。 那是厨房采买的进出口,这几日谢府宴会多,人员车辆通过的也多,守卫们没精力进行仔细核查。 然后风锦石就回屋休息养精蓄锐,就连吉祥如意都被隔绝与门外。 等第二天趁着天还未亮,风锦石换上如意的衣物,搬来椅子翻窗而走。利用昨天观察到情况,混入厨娘堆中跟在厨房采买的马车后出府。 她甚至觉得一切都过于轻松,好歹是世家大族,守卫怎会如此薄弱?还有昨日北园也是,守卫薄弱到像故意为之。好在已经出府,也不再多想直奔悦来客栈。 因为赏宝会的缘故,暂居城里的江湖人纷纷去凑热闹,这就导致原本热闹的客栈此刻可以用空无一人来形容。 玉青蘋托着腮望着门口,期待风锦石的身影。 “别指望去,我警告过你的。”清亦寒守在师弟身边,生怕她去参加晚上的赏宝会。 玉青蘋默不作声,她对什么赏宝大会真没什么兴趣。 何必像看贼似的盯着我。 活动下手腕,那里被缠上红绸。清亦寒是真怕我跑了啊,从昨天回来就给绑上这个,红绸的另一端则是紧紧握在她的手中。 清亦寒了解师弟的脾气,但凡是她认定的事便一定要做。此刻没有动作,不代表会一直老实下去。 父亲马上就要回山,他惦念风锦石甚至大过惦念自己这位亲生女儿。 他已是那般岁数,总不能还要为风锦石提心吊胆。 桌子那头的玉青蘋等累了,也不讲究什么仪态埋头趴在桌上补觉。 “请问掌柜子,这里可有姓风……”不等她问完,玉青蘋现瞬间直起身子道:“我在这。” 风锦石抬眸一笑,但当她对上清亦寒那审视的目光后笑容瞬间消失。 她怎么也在? 清亦寒眉头微皱,为何从这漂亮姑娘身上看到风锦石的影子? 那傲气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她是谁?”清亦寒问道。 “这……”玉青蘋一时不知道要如何介绍。说她是风锦石定然不行,但郡主的身份也不能讲啊。 “管你什么事?”风锦石拉过玉青蘋就要上楼,走了几步发现她手腕处的红绸,毫不犹豫的拔剑斩断。 这可把清亦寒气坏了,她一拍桌子起身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转眼便飞身来到风锦石面前。 风锦石也很生气,清亦寒这般对待玉青蘋,打得不还是她的脸。也就小郡主脾气软才会被她这样欺负。 她满脸不服气的上前一步,要不是身体允许早就大打出手。 眼看两人较上劲儿,玉青蘋横跨一步挡在二人中间。先是朝着风锦石努努嘴,示意她此刻不要犯倔。 又转身面对清亦寒,讨乖的笑笑道:“师姐,莫要生气,是我们的不对。” 清亦寒还未表示,风锦石一把拉过她的胳膊道:“谁允许你叫她师姐。” “啊?”玉青蘋眨眨眼,另一个胳膊又被清亦寒拉住道:“这位姑娘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 俩人隔着玉青蘋就开始针锋相对,谁都不肯示弱。 但是风锦石现在的力量不如师姐,玉青蘋还是被师姐拽到身后,清亦寒不客气的指着风锦石道:“你听好了,我不管你与我师弟是何关系。只要有我在,绝不允许你入我家的门。” 这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越说越离谱。 玉青蘋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二,她开口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闭嘴。”清亦寒完全不给师弟说话的机会,上下打量着风锦石道:“这么狂的女子我倒是第一次见。” “那到也不是。”玉青蘋小声回复道。 风锦石就很狂,只不过你不知道她是女子。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顶着我那副残躯照样敢跟人叫板。要是回到原本的身体中,那得傲成什么样。 玉青蘋再次出面调停,她劝不动风锦石,却对大师姐有基本的了解。 此人啊,刀子嘴豆腐心。 面对硬气的人她只会更硬气。但是你要服个软,什么都好说。 “师姐。”玉青蘋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别生气了。” 果不起然,清亦寒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就连气势都减弱不少。她特别吃这一套,尤其是以往针锋相对的师弟叫几声师姐,她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对面的风锦石都快气成河豚了,玉青蘋全当没看见,满眼真诚继续道:“师姐,这位姑娘是我的一位朋友,来找我叙叙旧。师姐不是不想让我掺和赏宝大会吗?我不去了,真的。” 几声师姐把清亦寒叫得心情好上许多,她瞥了眼风锦石,评价道:“长得倒是干干净净,就是脾气不好。” 玉青蘋连忙接话道:“我脾气也不好啊。” “你也知道。”最后清亦寒松了口道:“行了,我也懒得管你们。玩去吧。”她又补充警告道:“不许离开客栈。”只要风锦石不去凑谢府的热闹,她干什么都不会管。 “是。”玉青蘋微微点头。拉过还在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的风锦石上楼。 风锦石才进屋就叉上腰道:“我脾气不好?”她又指着楼下的清亦寒,就差跳脚:“她脾气才不好呢!” 其实... 你们姐俩儿的脾气都还算说得过去,就是不能见面。 不过这话玉青蘋倒是没说出口,给风锦石倒了杯茶,几句话就将话题转移开。 “这是天罡剑吗?叫你少主的那伙人见我偷剑没成功就再未出现过。”她拿过剑模仿着孟寒柯的样子舞剑,中途笑盈盈的看向风锦石求评价。 风锦石心情似乎不太好,压根就没看,她连灌两壶茶道:“太后想送你去和亲。” 本来还在玩剑的人手里动作一顿,对于和亲之事倒也不算意外。只是再没性子去把玩剑了。 “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咱们这种情况太过离谱,还是常在一处才有解决的可能。我认识位神医,她不但医术高,还学贯古今,想必会有办法。” “这么说你不打算回谢府?”玉青蘋这才开始有点情绪波动。 关于这点风锦石也犹豫过,她还在等谢瑜关于天罡剑的消息。 可还有个棘手的事摆在眼前。 那就是和亲。 无论和亲一事成与不成,郡主入宫一事是板上钉钉的。 对风锦石而言,入宫定然不是好事。 她道:“是啊,不然过几天就要动身去京城,等入了宫你我再相见就更难。如果真要和亲的话,对你我都不利。” “我明白。”玉青蘋低着头,语气中充满愧疚:“对不起,让你替我受罪。” “你不是也替我受过嘛,一路上没少被仇家追杀吧?你我之间就不必说对不起。” 玉青蘋低头不语,她将天罡剑放回桌上。若是郡主丢失的消息传回江州,父亲是不会放弃寻找的。 女儿不孝,害父亲费心忧虑啊。 风锦石歪头打量着神情失落的小郡主,点了下她的鼻子道:“想什么呢?” “永明郡主失踪怕是会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她的担忧风锦石怎会不知,好端端的姑娘突然消失。若是就此不见也就罢了,只当她是遭遇横祸死了,这样人们还会惋惜一二红颜薄命。 要是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出现,那可算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尤其是这些官宦世家,不比江湖人豁达,对女子的清誉看的尤为重要。自己把小郡主拐跑的这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玉青蘋再抬眸时已无方才的忧伤。她自认能以风锦石的身份闯荡江湖,已是老天的馈赠。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抛开烦恼事,她兴致勃勃的问道:“接下来是何打算?” “回山。我说的那位大夫会在清澜山等着咱们。” 正如清亦寒所说,风锦石是个孝顺的孩子。 师父云游归山,她岂能不在之理。 一行人启程,清亦寒对跟着师弟身后的两女子有些不耐烦。可几声师姐叫下来,她就没再说过什么。 她心情好,结账时特意多付二两银子当做补偿店家那些被破坏的家具大门。 掌柜子摆着手道:“昨天那些仙人走时也多付了银子。女侠不必破费。” “拿着吧。”清亦寒转身就走。 “江湖中人就是讲究。”掌柜子笑嘻嘻的收好银子,低头继续算账。 “请了,掌柜子,小可想寻个人。”来人书生打扮,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掌柜子今儿心情也好,热情款待道:“先生莫急,您先说。” “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单个酒窝。个子就到我肩头。”他比划着,继续道:“她是我妹妹,叫萍萍。” “萍萍啊……”掌柜子回忆一番,猛得一拍桌子拎着书生就出了客栈,指着南边方向道:“她们往那边走了,快追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郡主就这么在乎风某? 回山的路上,风锦石把与师父的一切细节都与玉青蘋交代清楚。此次回山的目的就是为哄师父开心。一向注重孝道的玉青蘋十分赞成,并保证会扮演好风锦石。 二人骑马并列而行,有说有笑的场景惹到身后射来两道注视的目光。 一道来自清亦寒,天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惯风锦石,无论风锦石躲在哪具身体中。 另一道来自萍萍。自从那个病美人出现,风大哥就没怎么再与我说过话。她怕风锦石摒弃带她回乡的承诺。 不过,更多的是有点犯酸。 清亦寒同样注意到萍萍的视线,她嗤笑一声,自己这个师弟啊,还真是爱沾花捻草。 风流债一旦欠下,就难还啊。 而当事人们什么都没有察觉,相谈甚欢。从风锦石那一屋子的兵器,谈到病中要拿什么解闷。 “我书房里的那些书你可曾看过?” “无聊的时候翻看过,全是些经史子集,看了之后更加无聊。”风锦石倒是老实,有啥说啥。 玉青蘋还在找补道:“其实还是有些人物传记与县志的,我没那么死板无趣的。” 嗯…… 五六行字讲述一个人的一生,还不够死板吗? 浓缩精简的句子风锦石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如意拿回来的那些话本子也蛮有意思。”玉青蘋侧头看向风锦石道:“话本子上说你打赢桃花谷的比武招亲,可有此事?” “确实赢了打擂,但我并不知道是比武招亲的擂台。”风锦石耸了下肩,语气充满无奈。 要是知道,肯定不上。 那段时间她刚赢了魁首,年纪轻轻的很难服众,所以经常有人来试探天下第一的深浅,打扰到清澜山不能正常生活。 一气之下的风锦石决定,与其等别人来挑战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她以清澜山山主名义给各门各派下贴子,一路打了过去。 那是百战百胜,得意洋洋的风锦石打到最后几乎是看到擂台就上。 然后... 嗯…… 就不小心上了桃花宫宫主的招婚擂台。 玉青蘋顾作惋惜的说道:“桃花宫的宫主还真是可怜,本以为迎来位东床快婿,没成想是个武痴吖。” “那时候年纪轻,欠考虑。”风锦石嘿嘿笑着,她那样子没半分后悔,瞅着还挺骄傲的。 “那将不二坞长老打伤至死?”此事说书先生只讲一半便不再讲,实在是因为争议太大。 一个晚辈挑战全江湖已经够嚣张的,还把一派长老打死,属实狂妄。 但还有不少人觉得,比武是签了生死状的,真怪不得风锦石。 但凡讲到这段就有人争论的没完,最后说书先生也就避开这段故事。所以玉青蘋想知道事情真实的经过,她不相信风锦石是那种狂妄之徒。 “我不是故意的。”风锦石也很委屈,她认真解释道:“真的,本来是和他们首徒打的,像这类切磋长辈们通常是不下场的。那长老看我赢了自家徒弟,心里不服气就想着要来教训我。 我一时口无遮拦讽刺他几句,谁知那老头气性太大竟吐血身亡。” “你这脾气啊。”玉青蘋不由得摇摇头,最后总结道:“当真年轻气盛。” 这小大人的口吻让风锦石不禁笑了起来,她靠近郡主低声道:“没想到郡主娘娘看的都是有关风某的书,这么关心我嘛?” 那调笑的语气让玉青蘋不由得红了脸,低声嗔怪道:“谁关心你啊。我……我只是爱看书罢了。我我...我什么书都爱看,恰巧你是主角罢了。” 风锦石微眯眸子打量着郡主,觉得她红脸的模样甚是可爱,而玉青蘋却避开她的视线看往别处。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别的。”风锦石嘴角含笑,本来温润的杏眸里闪烁着狡黠。玉青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分明是在逗自己呢。顿时又羞又恼,驱使着马儿赶快走。 “慢些。我不说了就是。”风锦石紧随其后,她怕郡主马术不精再摔到了。 一路欢笑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归途行至一半时清亦寒收到飞鸽传书。她看完信件后脸色十分不好。 玉青蘋觉得身为“师弟”有必要问一下,她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清亦寒惆怅着望向远方,声音低沉道:“看来朝廷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谢府赏宝会根本就是个局。朝廷知道江湖人惦记着天罡剑,所以故意放出此剑的消息。 但凡入谢府的江湖人统统被抓进大狱。 罪名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至于天罡剑压根就没人见到,有没有还两说呢。 玉青蘋看完信后交给风锦石,风锦石很快过了一遍只觉得奇怪。 朝廷一般不愿与门派结仇,而且近些年江湖上很是太平,也从未给朝廷惹过麻烦,这次大动干戈确实匪夷所思。 玉青蘋则是在担心天罡剑的真假,她看向风锦石刚想开口询问,风锦石心领神会的回答道:“真的,这个你放心。” “什么真的假的?我的情报自然是真的。”清亦寒听不懂二人的哑谜,还以为她们在怀疑自己的情报。 玉青蘋道:“清澜山的人没被抓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抓了不少名门正派。”清亦寒怕连带到自家门派,对此表示道:“需快些回山做好应对之策。” “不是什么大事。”玉青蘋目视前方说得肯定,她悠悠地说道:“朝廷没钱罢了,想找个由头收点银子。你看罗列的那些罪名,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给官府缴些银子也就过去了。” 风锦石认可的点点头,她在谢府听谢家兄弟提过战事,朝廷最近打仗打得国库有些空虚,从江湖门派里榨点钱不奇怪。 至于清亦寒,纯属是因为清澜山曾遭过朝廷的“洗礼”,属于关心则乱才没想到这层。 经玉青蘋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明白。 她嗯了声,对于师弟方才的表现表示满意。 这些年了,终于肯关心各门派之间的是非曲折,说话办事也越来越有山主该有的样子。 看眼天色,清亦寒提议道:“天就要黑了,咱们进城投宿吧。” 随便选家看得过去的客栈,风锦石率先下马想去扶郡主,谁知人家灵巧的一跃而下,甩着高马尾屁颠地就去抱萍萍下马。 被晾在哪里的风锦石忍不住撇了下嘴,转眸就见清亦寒冲她招手道:“喂,丫头,我裙子卡马鞍里,帮我一把。”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风锦石被这么一吆喝,选择给她个白眼,一甩袖子迈入客栈。 “怪脾气。”清亦寒小心拉扯着衣服。她才做的新裙子,一会儿还要穿着去见人呢,可千万别被扯坏。 萍萍殷勤的过来道:“我来帮师姐。” “小姑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师姐。”她虽是笑着说的,但话里话外警告性很强。 她总觉得萍萍的笑容太假。不像那位臭脾气的姑娘,啥事都往脸上放。这样的人儿,反而放心。 萍萍知道清亦寒不待见自己,所以才次次献殷勤,但没想到这位大师姐还真是油盐不进,她怯生生的垂下脑袋道:“萍萍知道了。” “我来吧。”玉青蘋的出现让清亦寒满意的勾起嘴角。她端坐着马上等待衣角被解救,又在师弟的扶持下下了马。 简单的休整一晚后,正要启程时却发现清亦寒不见踪迹,只留下张纸条让众人不必等她,两日后与永县汇合。 萍萍一同往日的贴心准备早点,又是为玉青蘋夹菜,又是添汤。这让风锦石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咳咳。”她没忍住咳嗽两声。 对面有说有笑的那俩这才注意到她,玉青蘋递来热汤道:“暖暖身子。” “大夏天的,喝得怪热的。”嘴上虽这么说,还是接下碗来。 “要记得吃药,不然又要咳嗽起来。” 玉青蘋满眼的担心不像作假。而风锦石只当她在关心自己的身体罢了。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汤道:“药早就没了。”说完还偷瞥眼对方的反应。见玉青蘋真是着急了,心里颇为舒坦的抿口汤。 得意之际被汤给呛了,导致一连串咳嗽停不下来 “这怎么行?”玉青蘋说着就要起身去买药。 萍萍连忙拦住她道:“风大哥还是我去吧,你不易露面。”转脸又对风锦石道:“青儿姐你也是的,药没怎么没说,害风大哥为你担心。” “你……咳咳咳……”若不是呛着的劲儿没缓过来,也不至于被训了也回不上嘴,愣是吃回哑巴亏。 玉青蘋起身为她顺着后背,又是递手绢又是递茶水的,被伺候的风锦石突然觉得这哑巴亏咽下去也挺好,一挑眉毛对着萍萍道:“那就有劳姑娘为我抓药。” “你……”这下换萍萍说不出话来,没办法,谁让抓药的话是自己提的。 “风大哥,那我去抓药了。”萍萍是带着小情绪离开的,但玉青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还是风锦石率先提出道:“你不觉得萍萍对你不太一样吗?” “嗯?怎么不一样?”玉青蘋欣赏窗外景色的同时咬了一大口油条,话说得含糊不清。就她这副模样,回到王府定会被安嬷嬷训斥。 瞧瞧,学好不易,学坏就是转眼的事。 一想到安嬷嬷那尖细的嗓音就让人觉得汗毛倒立。深受其害的风锦石提醒道:“食不言。要不就等咽完了再回话。” “你家也这么多规矩吗?”玉青蘋反问之余也不忘了将油条摁到汤中。抛开规矩不谈,大口吃饭喝汤真的很爽诶~ 对于食物就要大快朵颐才不算辜负,那些个陈规烂调只会让人还没吃饭就觉得饱了。 嗯,萍萍推荐的吃法真的很不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