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只想炼丹[穿书]》
1. 1
凤麟城外,九狱山。
两个男子抬着一口大木箱行走在崎岖山道上。
两人都穿着灰色道袍,腰间插着法尺,背后插着拂尘,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的像竹竿,矮的像冬瓜。
冬瓜在前,竹竿在后,一边健步如飞,一边小声交谈。
冬瓜:“师兄,这小娘们怎么不哭了?别不是闷死了吧?”
竹竿瞟了眼箱子:“留了气孔,哪那么容易死,八成是哭累了睡着了。”
冬瓜又说:“师兄,这小娘们真值十万灵石?香气那么淡,师父不会看走眼吧……”
竹竿哧笑一声:“你懂什么,这种极品都有一道内风门,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到了那时……嘿嘿……”
冬瓜咽了口唾沫,露骨道:“真想尝尝这销魂滋味……”
竹竿啐了一口:“呸,趁早收了心,就凭你这修为,再炼一千年也消受不起这个,不知道你采她还是她采你。不过……”
他话锋一转:“到了歇脚的地儿可以让你过过干瘾,只别玩废了,卖不出去,回头可不好跟师父交代。”
话音刚落,箱子里发出“砰砰”几声闷响。
冬瓜猥琐地舔舔嘴:“嘿,小娘们儿醒了。”
……
小顶醒过来,发现四周黑咕隆咚,狭小.逼仄,还在不停摇晃。
她有些找不着北。
前一刻,她还是九重天上的一只炼丹炉,器灵当得好好的,眼看快修出人形了,不知怎么引动了雷劫,一个天雷把她劈得差点魂飞魄散。
好在她的主人青冥仙君眼明手快,千钧一发之际把她塞进了三千小世界里避难。
每个小世界都是一本书,有个声音催促她挑,她也来不及细挑,瞥见封面上画着一只炉子,就一个猛子扎了进来。
接着就傻了眼——她不是该变成炼丹炉的吗?怎么成了个活物?
那声音只是叮嘱她,不可将书中的“天机”泄露出去,便再没了声息。
小顶潜入灵府,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缩得小小,被雷劈焦的原身,还有一本书。
书名叫做《我是师尊的极品炉鼎》。
她拿起书,准备研究。
但是还没翻开第一页,就遇到了困难——书名一共九个字,就有六个不认识。
身为一只炉子,她的文化水平有点低。
除了原身上几十个篆体铭文,她就只认得几十个常用字,还是仙君给她讲故事的时候顺便认的。
谁能料到有一天炉子也需要读书呢!
这本书也很奇怪,不但是横着写的,许多字还缺胳膊少腿。
小顶翻了半天,连猜带蒙,大致闹明白了,书里的小顶是个凡人。
凡人怎么当炉子?
她一边纳闷一边继续翻,翻得两眼成了蚊香,终于抓住一个重点:要变回炉子,先要找到书里那个“师口”——师后面的字她不认识。
反正只要找到这个“师口”,就能过上日日烈火焚身的幸福生活。
小顶放下书,长出一口气。
不管原身是人还是炉子,只要能干回老本行就行。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她稍微安心,打算适应一下这具新身体。
她当器灵的时候没有形体,只是一团光雾,她的原身更是一动也不能动,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躯体。
她试着抬了抬手,觉得很新奇,又摸了摸脸,滑溜溜,戳一下,软软弹弹,还不错。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响声。
她往肚子上一拍,呆了呆,差点没“哇”一声哭出来。
她的肚子没了!
小顶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肚子,圆滚滚,厚墩墩,鼓嘟嘟,锃亮锃亮的,三昧真火一照,还会放出绚丽的七彩宝光!
她一早下定决心,等她有了人身,一个溜溜圆的漂亮肚子绝对不能少,像弥勒佛那种就很合适。
谁知道这个肚子扁塌塌,不鼓就算了,两边竟然还往里凹。
小顶噙着泪花继续摸,越摸心越凉。
她这具新身体,该鼓起的地方凹下去,该平坦的地方又鼓了两个高高的大包出来,凹凸不平,里出外进,实在丑得可以。
小顶蔫蔫地发了一会儿呆,重新打起精神——毕竟她是九州贡金锻造的,异常坚强。
总之先弄清楚自己在哪儿,再想办法找到书里的“师口”。
她抬手往前摸了摸,碰到了一块硬板。曲起手指扣了扣,外面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嘿,小娘们儿醒了。”
小顶皱眉,虽没见到人,但这声音黏糊糊的,光听着就不舒服。
她又敲了敲:“你,是谁?放,我,出去……”她一直听着仙君说人言,但第一次开口,说话不太利索。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别急,到地方就放你出来。”
小顶没什么法子,干脆把眼睛一闭,打起了盹。
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被“咚”一声响震醒。
两个修士把箱子放下,竹竿环顾满是蛛网尘土的小破庙:“先在这儿一晚,养精蓄锐,明日就到归藏派地界了。”
小顶连忙把耳朵贴在箱子上,书里经常出现“归某派”——中间那个字她不认识,但他们说的“归藏派”多半就是了。
矮冬瓜声音打着颤:“那……那个连……真那么厉害?”
竹竿白他一眼:“连山君。瞧你这没出息的怂样,连人道号都不敢说。”
小顶这会儿更加确定,这个“连山君”,便是那用她炼丹之人的名号。
只听那竹竿接着道:“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吹得天花乱坠,谁见过真人了?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声音也发虚。
冬瓜更怂了:“他们不是说……见过他的人都活不了么。我听人说,他活扒人皮做灯笼,归藏派那几千盏灯熬的全是人油……老话说,‘日里莫说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1|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夜里莫说鬼’,在人家地头上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竹竿:“呸呸呸,乌鸦嘴。少说这些不吉利的,不是要找乐子么?”
两人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眼神,冬瓜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朝大木箱走去。
小顶听见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等她回过身,忽听“哐啷”、“吱嘎”两声,盖子打开,一张大脸出现在她面前。
乍然照进来的光让她觑了觑眼。
“你,是谁?”声音软绵绵的,又甜又粘,像是能拔出丝来。
冬瓜不是第一次看见她,但对着那张艳光四射的脸,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伸出一只肥短的手,不由自主放软了声气:“小心肝,饿坏了吧?别急,哥哥这就喂饱你。”
小顶认出这就是那个黏糊糊,此人脸油汪汪的,还长着很多疙瘩,她一点也不想吃他的饭。
另一个声音不耐烦道:“啰嗦什么?把她拖出来……等等,脚步声,有人来了,嘘,先关上……”
“吱嘎”一声,箱盖又合上了。
两个修士抽出法尺,严阵以待,落日余晖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慢慢走近。
待看清来人形貌,两人松了一口气,这人一没佩法器,二来感觉不到丝毫灵力,三来瘦骨嶙峋、脚步虚浮,看着病病歪歪的,像是只有一口气吊着。
冬瓜:“嘁,看你一惊一乍的,不过是个凡人病秧子。”
竹竿咂咂嘴:“病归病,小脸身段可真真风流……”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猥琐地笑起来。
许多修士荤素不忌,不拘男女,凡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蝼蚁草芥。
白衣男子却仿佛看不出他们脸上的恶意和欲念,走到近前,往门框上闲闲地一靠。
举手投足说不出的好看,竟像个世家公子哥,生生把个破烂门框靠出了朱门绣户的效果。
矮冬瓜早已按捺不住:“小公子有何贵干呐?”
话音未落,白衣人忽然扶着门框咳嗽起来,咳得长长眼梢飞出了一抹薄红。
他白衣墨发,肤色苍白,薄唇的颜色也浅淡,通身上下竟似只有眼角这抹颜色。
白衣人喘了口气,抬了抬微垂的眼皮,声音如二月初融的冰河水:“与两位借点灯油。”
冬瓜修士一时没回过味来,涎着脸:“借什么,哥哥有什么都给……”
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脖颈间一凉,像是有一丝凉风拂过,眼前的白衣人,连同他靠着的门框,突然一起飞了起来。
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出一把剑,剑刃轻薄若无物,剑身上隐约可见银光流淌,仿佛截了一段月光。
冬瓜很快明白过来,不是那人飞起来,却是他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扑通”一声,脑袋落在地上,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和死不瞑目。
直到这时,他那没了身体的脑袋才向前仆去,鲜血从脖颈断口中喷涌而出。
2. 2
变故发生在顷刻之间,直到同伴的身体“轰”一身倒在地上,竹竿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们只有两个人便敢押送价值连城的“货物”前往魔域,自然有两把刷子。
可这人却在瞬间就取了师弟的性命,他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手!
竹竿慌忙跃开数丈之地,一手掐诀,一手从腰间抽出法尺,口中念念有词。
只听轰隆隆一阵震响,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拔地而起,将他牢牢护在其中——这是他们金甲门的镇派绝学北斗术,可借北斗罡气护体,他已练至八重境界,便是神兵利器也不能伤他分毫。
他大喝一声:“金甲门掌门守静真人首徒在此,谁敢装神弄鬼!”
白衣人轻嗤一声,虽然不发一言,但态度明白无误:你这种杂碎不配知道。
只见他足尖在门框上轻轻一点,忽地飞跃而起,只听“锵”一声,剑已出鞘。
他身姿翩然,似斜风中的乳燕,剑意连绵不断,如烟如雾,如山间涌动的云气。
竹竿心下稍安,此人剑法灵动缥缈,走的是四两拨千斤的路数,对上他的北斗术却是束手无策。
正得意间,忽见那人手腕一抖,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
转瞬之间,白衣人的剑势陡然一变,从至阴至柔直接转为至阳至刚,中间竟然丝毫没有过渡。
他有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邪性的剑!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铜墙铁壁”已经在汹涌的剑意中分崩离析。
随即,他感到双腿剧痛,低头一看,他的血肉正被剑气一点点绞碎。很快,膝盖以下便只剩白骨。
排山倒海的磅礴剑气,将他的血肉锉成一团血雾,但却丝毫不触及骨骼,难度不下于用丈八长矛在头发丝上雕花。
此人的修为简直深不见底!
可惜他没能感慨多久,顷刻间,胸部以下便只余白骨。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连山君……”
白衣人面无表情地敛起剑气,三尺寒剑缩成绣花针大小,没入他左腕筋脉中,寒光一闪没了踪影。
他不疾不徐地跨过门槛,来到大木箱前,嘴唇微动,默念了一个口诀。
铜锁应声而落。
随着箱盖缓缓升起,一股淡淡的幽香从缝隙中渗出来。
随即,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出箱子,却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光裸的手臂攀在木箱边沿上,小巧的下巴颏搁在手背上,微微侧着头,用一双水杏眼打量他,宛如林间的幼鹿:“你是,谁啊?”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筋脉中的小剑若隐若现。
修仙界中,模样越漂亮,看着越无辜的东西,往往越危险。
片刻后,他眼中的戒备退去,不过是个身具鼎器的凡人女子而已。
他对玄素之术了解不多,也从未用过这种修炼手段,但他曾见过几个所谓的极品,无不是香气浓郁,以至于到了刺鼻的地步。
眼前这个香气却很是幽淡,若是不加留意,恐怕会错当作少女身上天然的体香。
倒是意外的不难闻。
不过他还是不免失望,金甲门经手的“货物”大多是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他因此才出手,没想到却是只炉鼎——还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鼎气如此淡,药效想必有限,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小顶没有身为人的脾气,又不会看人脸色,不知道他是故意不理人,只以为他没听清,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你,是谁啊?”
她顿了顿,费劲道:“两个人,你看到,没有?”
她刚才闷在箱子中,没听清外面的动静,只依稀听见打斗声,见箱盖打开,便迫不及待地伸出头来一探究竟,谁知道外头站着的却是个陌生人。
身为一只炉子,小顶没见过几个人,对美丑只有个模糊的概念,方才那个满脸疙瘩的修士看着便不舒服,眼前这个白衣人就顺眼多了,她也说不上来哪里顺眼,大抵是眉目比较合式。
只可惜也和她同病相怜——生着个瘪肚子。
那人甚至比她还瘦,活像没吃过一顿饱饭。
白衣人见她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目光冷下来:“他们死了。”
小顶一愣:“啊?怎么,死了?”
那人淡淡道:“我杀的。”
小顶咬着下嘴唇努力思索,她饱满的嘴唇泛着水光,像是熟透的樱桃,仿佛那排小巧的牙齿再使一点劲,就会有香甜汁液迸溅出来。
白衣人看在眼里,微微蹙眉。
有的炉鼎虽药效平平,但凭着出众的皮相,也能卖出高价——自有人乐意一掷千金买个玩物逗自己开心。
做这门生意的人也深谙此道,不但将这些炉鼎打扮得冶艳妖娆,还让他们修习媚术,以便取悦买主。
眼前这炉鼎身上只有几片轻薄鲛绡,半透明的鲛绡用细金链子连缀在一起,几乎不能蔽体,几绺微卷的乌发垂下来,也只是欲盖弥彰。
另有两条细金链子绕过脖颈,穿过琵琶骨,再从锁骨间的凹陷穿出来,隐隐看得见血迹。
炉鼎这东西,生来便是造化不公的明证。他们身具灵力,却不能转化为修为,只可为人所用,助人修炼。若是出生在修道世家,有族人庇护,还能平安过完一生。
而像她这样的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人庇护,只能任修士践踏。
从十五六岁鼎成门开,到灵力被采尽,通常只有两三年。眼前这只多半活不到二十。
可怜,但与他何干?
他只是瞥了一眼,无动于衷地收回目光:“出门西行两里,有小路通往山下。”便转身欲走。
小顶这时总算把事情盘算清楚了,那两个修士把她关在箱子里,显然不是好人,这人杀了那两人,又放她出来,自然就是好人了。
她一看白衣人已经走到了门边,连忙七手八脚地爬出箱子,跌跌撞撞地追上去,一边喊:“哎,你,等等!”
仙君说人间讲究知恩图报,人家救了她,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顺便也可以打听打听怎么去归藏派。
那人却恍若未闻,径直朝外走。
小顶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双腿,驾驭起来不太熟练,心里一急,冷不丁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脸朝地,额头磕在门口石板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白衣人总算停下脚步,转过身:“何事?”
小顶痛得眼冒金星,泪花直往外冒,搓着额头上的肿包:“谢……”
她歪坐在地上,原本挡在胸前的两绺乌发滑至肩头,胸前便没了遮挡,一抬手,什么都一览无余。
白衣人目光一冷:“不必。”
小顶见那人转身欲走,忙道:“请问,归藏派,怎么去?”
那人停住脚步,挑了挑眉:“你去归藏派做什么?”
小顶:“我,找人。”
“谁?”
小顶不知道书上那字怎么念,就地找了根树枝,在泥地上画出了“连山君”三个字:“找他。”
“找他何事?”
小顶骄傲地挺了挺胸:“我要做,他的,炉鼎。”
白衣人脸色一沉,他看这女子傻乎乎的,似乎心智不全,这才留下与她多说几句。
谁知她装傻充愣,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攀附于他。
倒也无可厚非,在修仙界,弱者依附强者是天经地义的事,修士尚且如此,何况是天生的菟丝花。
若是能得强者怜惜庇护。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有心机不是错,只可惜,她挑错了人。
他冷冷道:“你不怕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2|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顶仰起脸,眼中满是困惑,为什么要怕?
“连山君”的名号不止令修士们闻风丧胆,在凡人中更是如雷贯耳,据说能止小儿夜啼。
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没听说过。
“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你不怕?”他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庭院中一片狼藉的尸体。
小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两个修士惨绝人寰的尸体。
可惜她看人类残骸就和人类看一堆破锅烂碗差不多。
她侧侧头,眼睛微微睁圆,长睫毛忽闪忽闪:“不怕呀。”
为什么要怕?她本本分分地帮连山君炼好丹就是了。
白衣人掀起眼皮,第一次用正眼打量她。
不管是真不怕还是装不怕,这炉鼎的胆子倒是不小,也难怪敢向他出手。
他体质特殊,每每月盈时都会经脉逆行,必须闭关调养,若是用这手段,的确可以缓解一二。
只是他一向不喜欢熏人的鼎气。
眼前这只……气味倒是不讨厌,但也仅止于不讨厌而已。
他一哂,嘴角虽含着笑,却越发显得凉薄:“先活着到归藏再说吧。”
谁都知道九狱山遍地妖邪,擅闯归藏者更是九死一生,能活着抵达山门的只有两种人:修为极高的大能,或是道心坚定,摒除欲念的圣人。
这炉鼎显然两边都靠不上。
他向来不管闲事,能出言告诫,已是仁至义尽。
小顶却哪里听得出他话中深意,还想细细询问,忽听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吟啸。
她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通体银白,生着翅膀的蛇在彤彤的云霞间若隐若现。
正愣怔时,却见白衣人轻轻一跃,翩然飞至半空,稳稳落在蛇背上。
飞蛇甩了甩尾巴,飞快地向日落的方向飞去。
小顶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想起恩人并没有告诉她归藏派怎么去。
怎么话说半句就飞走了?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正想着,天上忽然掉下一物,不偏不倚地罩在她头上。
小顶揭下一看,是件衣裳。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山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裹上衣裳,顿时舒服多了。
小顶眼中不由涌出感动的泪水,初来乍到就碰上个绝世大好人,她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若是能当他的炉子倒也不错,她惆怅地摸摸肚子,只可惜她注定是连山君的炉子。
只能再想别的法子报答恩人了……
想到这里,她抬手懊恼地一拍脑门,方才竟然连恩人的名号都忘了问!
……
小顶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晚霞褪成黯淡的粉色,融进灰青深紫的暮色中,天黑了。
她只好转身回到破庙中,打算就地歇息一晚,天亮再赶路。
她有点饿,但翻遍了两个修士的包袱和尸体也没找到吃的,只有一堆晶莹漂亮的石头。
小顶只能饿着肚子,捡了一些枯枝,用修士身上找到的火符生了一堆篝火取暖。
做完这些,她便潜入灵府——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把那本书拿出来啃一啃。
不知不觉起风了,夜风呼啸,吹得摇摇欲坠的门扇“嘎吱”作响。
如果修为够高,就能听到风中的喁喁私语。
“是生人,有生人来了……”
“看起来好鲜美,嗞溜……”
“可是那件衣裳,有……那,那个人的气息……”
“是那个人,好可怕……”
“你们怕他本座可不怕,待本座吃够一千个人,定要把那人扒皮抽筋……”
“可是她穿着那人的衣裳,近不了身……”
“你们这些憨货,想法子让她脱下来不就行了……”
3. 3
小顶一无所觉,只顾着啃书,可惜她认识的字实在太少,啃了半天也没找着怎么去归藏派,反而更懵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出灵府一看,却见墙边横躺着个□□的男人。
此人生得面如敷粉,朱唇皓齿,一双桃花眼煞是勾人。
小顶吓了一跳:“你你,哪里来的?”
男人红唇中衔着一缕头发,妖媚地一笑:“小可见姑娘孤身一人,故此特来作陪。”
他说着,状似不经意地挺了挺腰,交叠的长腿分开了一瞬,丰厚本钱若隐若现。
可惜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小顶有些狐疑,毕竟破庙里凭空出现个光腚男人,连一只炉子也知道不正常。
不过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她领情道:“多谢你。”
男人长指缠着一绺头发,嗓音越发缱绻:“姑娘,春宵苦短……”
小顶:“现在,是冬天。”
外面的树都光秃秃的,山上还有积雪,人间的四季她还是略有所知的。
这人大约脑瓜大约有点问题,难怪大冬天光着腚到处跑,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是怪可怜的。
“你,冷吗?”她怜悯道。
光腚男人:“……”
他努力找回状态,朝她勾手指:“怎么不冷?不如你脱了衣裳,做点让我暖和的事,可好?“
小顶有些迟疑。
男人抱着肩,媚眼如丝:“快啊,我要冻死了……”
小顶咬咬牙,利索地解开氅衣领口的系带,脱下衣裳,露出那身薄如蝉翼的鲛绡衣裳。
男人眯眯眼,笑得越发妖冶:“原来姑娘也是同道中人……”
话音未落,他的笑容忽然僵在嘴角:“不,不要,不要,你别过来!”
小顶叹了口气,早听说凡人喜欢虚客套,口是心非。
她不由分说地把衣裳往光腚男人身上一罩:“衣裳,是别人的,先借你,盖一盖。”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像是被扔进了烈火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拿走,快拿走!”
小顶甜甜一笑,露出一对梨涡:“不用,客气。”
光腚男人抽搐了两下,叫声戛然而止。
他像是突然被人夹断了喉咙,只能欲哭无泪地瞪着眼睛,嘴角慢慢渗出白沫。
小顶搓了搓肩膀,深藏功与名:“那我,先去忙啦。”
说完又潜入灵府和书作斗争。
啃了半天,她大致弄明白了,归藏派在这个世界的南边,那往南大抵不会错了。
她有些犯困,出了灵府,打算睡觉,朝墙边一看,那凭空出现的男人又不见了,只剩下恩人的衣服,下面似乎有什么微微隆起。
小顶走过去,掀开衣服一看,发现衣服下有只大鸟,尾羽很长,在摇曳的火光中闪烁着璀璨的五彩光芒。
她捡了根树枝戳了戳,那鸟一动不动,显然死透了。
小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那光腚男人留下的谢礼了。
山里的人可真是太淳朴了!
她重新裹上恩人的衣裳,抹抹因为感动而湿润的眼眶,蹲下身,开始给那大鸟拔毛。
拔完毛,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拿起捡来的法尺,“嘶啦”一声把那死鸟开了膛。
呼啸的夜风骤然停息,万籁俱寂,仿佛有无数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顶专心料理那大鸟,她知道凡人不能吃生食,要先用火烤熟。
身为炉子,她常和火打交道,不一会儿便想出法子,用树枝把鸟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鸟被烤得滋滋冒油,诱人的肉香夹杂着松枝柏木的香气,一篷一篷地溢出来。
小顶撕下一条鸟腿啃了一口,肉很香,不过有点柴,这只鸟岁数大概不小,咽一口“咯噔”一下。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往她灵府中的小鼎里涌去,微微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忙着啃肉,没放在心上。
风一瞬间又呼号起来,凄厉又凌乱,像是传说中的百鬼夜哭。
“她……她竟然把妖王吃了……”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品种?”
“呜呜呜,阿娘我怕……”
“太可怕了,大家赶紧逃命吧……”
……
小顶一无所觉,啃了两条腿一个翅膀,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安心地闭上眼睛。
一夜太平无事,小顶把吃剩晾干的鸟肉、死鸟的羽毛都装进包袱,开开心心地走出破庙,大步向着归藏派进发。
—————————————————
归藏派中,现任掌门云中子望着薄暮笼罩的群峰,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只要那祖宗不在,他就心情舒畅。
这回他去魔域寻衅滋事,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门派上下都弥漫着一股祥和之气。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一声鹤唳撕开了宁谧的空气。
紧接着,一个大块头青年从鹤背上一跃而下,像块攻城的巨石,“轰”地砸在他跟前:“师……师父,大事不好了!”
却是他座下排行第二的徒弟金竹。
云中子“啧”了一声:“怎么又毛毛躁躁的,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喋喋不休地教训了半天,见徒弟急得一脑门汗,这才道:“出什么事了?”
金竹:“方才守门弟子来报,有……有个姑娘找上门来……”
云中子又“啧”了一声。
金竹抢在“子曰”之前一口气道:“守门弟子说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生得可标致了她说自己是师叔的炉鼎……”
云中子:“子曰……等等,她是你师叔的什么?”
金竹涨红了脸,嗫嚅道:“炉……那个……鼎……”
云中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半晌方才稳重地点点头:“个中定有误会。”
连山君凶名在外,偏偏好这一口的人委实不少。
时常有不怕死的仰慕者找到九狱山来,十之八九被山间的妖物吃得骨头渣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3|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剩。
偶尔也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找到山门,哭着喊着要给他当道侣当炉鼎,下场通常不太美观。
眼下祖宗不在,这姑娘还算命大。
金竹知道师父不信,哭丧着脸道:“徒儿本来也不信,可那姑娘身上穿着师叔的法衣……”
云中子脚下一个趔趄。
他师弟有个毛病,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许别人碰,哪怕要废弃,也是一把真火烧了,绝不叫别人染指。
这姑娘既然能穿他的衣服,四舍五入等于把他……
云中子心里不由信了五六分,捏捏眉心:“为师先问问你师叔。”
他掐诀念咒,不一会儿,耳畔响起个冷淡的声音:“师兄找我何事?”
“师兄没什么事,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传个音问问你可好,”云中子清了清嗓子,“子曰……”
“我很好。”
话音未落,传音咒已被掐断。
云中子:“……”
他重新念咒,半晌,那边方才传来声音,有几分无奈:“师兄,我正忙。”
旁边适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不知是哪个倒霉蛋。
云中子这回没敢再子曰:“你先别掐,师兄长话短说,不耽误你杀人。”
“好。”
“师弟啊,当初师父他老人家驾鹤西游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师兄好好照看你……”
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
饶是修道之人看淡生死,云中子也不禁毛骨悚然:“……知道了,我就说两句。”
“好。”
“有个姑娘找上门来,说是你的炉鼎。”
对面沉默了片刻,忽然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云中子一见他这反应,五六分信顿时变作七八分,无可奈何:“你怎么……真是……如今可怎么是好……”
“师兄随意处置便是。”
云中子:“……”这是打算始乱终弃了?
虽然早知道他师弟冷心冷肺,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心里总还是抱有几分幻想。
他叹了口气:“毕竟……人家都找来了……”
对面懒懒道:“师兄若是想要就留着,与我无关。”
云中子:“我不是,子曰……”
“我先进魔域了,师兄若无他事,容我回来再叙。”
话音未落,只听“嘶啦”一声,咒已经破了。
云中子再施法,却再也联系不上他。整个魔域布满了禁制,无法与外界通消息,千里传音之类的法术也用不了。
他捏捏眉心:“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守门的外门弟子,”金主如丧考妣,“徒儿已叮嘱他切不可张扬。”
“你做得很对,”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为师先去会会那……姑娘。”
听他师弟的态度,显然是打算弃之不顾了,那姑娘留下无益,万一纠缠不休,惹怒了那祖宗,恐怕伤及性命。
怎么都是一条命,云中子摇摇头,还是补偿些灵石,送她下山吧。
4. 4
小顶在归藏派的山门外蹲了半天,进去报信的青衣弟子终于折返回来,掖掖脑门上的汗,红着脸道:“掌门有请,姑……姑娘请随我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只纸鹤,展开吹了一口气,纸鹤迅速膨胀,眨眼间变作一只真鹤,在离地三尺处拍动着双翼。
小顶从未骑过鸟,学着那人的样子爬到鹤背上,刚坐稳,鹤发出一声长唳,向着云端飞去。
与此同时,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巨剑,把眼前的高山从中间劈成两半,赭灰、雪白相间的冬山轰然分开,露出一道宽阔的裂谷,数座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的青峰缓缓从谷底升起。
小顶抱着鹤颈,从云端俯瞰山光水色,夕阳下一切都在闪光,山谷里仿佛镶着无数颗璀璨宝石。
九座青峰间,高台楼阁星罗棋布,阁道和虹桥将它们彼此相连,织成一张恢弘雄奇又精巧细密的网。
美得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不过小顶这会儿没什么心情欣赏。
她有点闹肚子。
昨晚吃那只大鸟时,她隐隐感到有一缕缕奇怪的“气”往她下丹田中的小鼎中汇聚。
她没放在心上,今天在路上又把剩下的鸟肉吃了,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越发强烈,胀鼓鼓的,还有点犯恶心。
在平地上还好,这会儿飞上天,那股不适立即变本加厉。
还好掌门住的山峰不远,纸鹤很快降落在一座悬空的院落前。
小顶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踉踉跄跄地爬下鹤背。
青衣弟子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紧张,好心宽慰:“我们掌门曾做过几十年夫子,最是宽和敦厚,姑娘不必担心。”
小顶点点头,跟着那弟子进了门。
云中子知道他师弟挑剔,能近他身的女子,定然生得沉鱼落雁。
但那少女的美貌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身为以美貌著称的狐族,凡间少有人美到能叫他刮目相看,他师弟算一个,这姑娘是第二个。
这样倾国倾城的姿色莫说人间稀世罕有,连妖精都要自叹弗如。
若是九天上真有神女,大约就是这模样了。
也难怪那眼高于顶的祖宗也……
更要命的是,这少女一派天真懵懂,若非确定她是凡人,恐怕要把她当成个刚学会化形的小妖。
云中子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叫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瞅,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他在心里把那管杀不管埋的师弟骂了百八十回,定了定神,指指坐榻:“姑娘请坐。”
小顶露出个明媚的甜笑:“谢谢你,掌门。”
少女的声音像是破开新橙时溢出的汁水,芬芳清甜,叫人从心底生出好感来。
云中子和颜悦色道:“敢问姑娘贵姓?”
小顶:“我不知道,他们,叫我小顶。”
炉子不需要姓氏,书里也一直管她叫“小顶”。
云中子心脏一缩,凡人生作鼎器,通常年幼时便被修士或掠或买,看她不谙世事,话都说不利索,多半是从小就离开了父母。
他的手心沁出汗来,棘手,太棘手了。
小顶也在打量眼前这一派掌门。
他看着年纪和恩人差不多,也是个瘦长条,眉眼好不好看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挺舒服,莫名让她想起九重天上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的老仙翁。
若说恩人像把锋利的剑,这掌门便是只温润的碗。
小顶身为炉子,对锅碗瓢盆天然有种亲近之意,笑容越发甜了。
她乖乖在榻上坐好,由于没学过人类的坐姿,便怎么舒服怎么来,此时并腿侧坐,一对赤足连同精巧的脚踝从宽大的氅衣下摆中露出来。
她走了一天的路,丝履磨穿了底,方才被她扔在了山门口,脚底磨得红彤彤的,半透明的粉嫩趾尖微微肿起,隐约能看见水泡。
云中子不小心瞥见,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姑娘孤身一人上山,不曾遇到什么虎豹熊罴、山精水怪?”
小顶茫然地摇摇头,她早上出了破庙,用太阳辨别方向,一直朝南走,一路上顺顺当当,别说妖怪,连飞禽走兽都没见着几只。
在一片密林里,她好不容易遇见一只老虎,但那老虎见了她,耳朵一趴,“嗷呜”一声,立即掉头狂奔。
云中子摸摸下巴,目光落在她披着的氅衣上。
这是他师弟的法衣,不仅有他的气息,还下了不知多少刻毒的法咒,有这衣裳震慑,想来那些猛兽和妖物不敢轻举妄动。
他指指那件衣裳道:“姑娘这衣裳,是从何处所得?”
小顶如实道:“是恩人,借我的。他杀坏人,救我出,大箱子,借我衣裳。”
云中子心中叹息,这少女一看便涉世未深,竟还把他师弟当好人。
那厮无利不起早,哪会无故出手,定是一开始便存了利用之心。
怪只怪他生了张颠倒众生的脸。
云中子硬着头皮切入正题:“姑娘前来敝派,有何贵干?”
小顶毫不扭捏,昂首挺胸:“我来给,连山君,当炉鼎。”
云中子扶额:“此事恐怕不行,还请姑娘三思。”
小顶歪了歪头,困惑地睁大眼睛:“可是,我就是,他炉鼎。”
云中子对上她纯真又坚定的目光,惭愧地避开视线:“师弟无心此道,姑娘怕是误会了。”
小顶恨不能把灵符里的书掏出来指给他看,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连山君的炉鼎。
可惜那书不能示人,她只能倔强地强调:“总之,我要当,他的炉鼎。”
云中子脱口而出:“他不会要你当炉鼎。”
小顶没料到会被人嫌弃,张了张嘴,垂眸看看瘪肚子,有些委屈:“连山君,在哪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4|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一激动,下丹田中的“气”又开始翻涌,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云中子:“师弟有事外出,不在派中。”
“那我,等他回来。”
云中子没想到这少女看似柔弱,竟然如此执拗,只能咬咬牙放狠话:“我已传音于师弟,请他定夺,他说请姑娘回去。
“师弟有冒犯姑娘之处,都怪我这做师兄的未加约束。不过行此道于姑娘有损无益,姑娘还年轻,禀赋又……如此特异,为一时儿女情长葬送自己,实在不值当。
“况且师弟修的是无情道,实在不是你的良人,姑娘听我一句劝,还是下山去,好好过日子,姑娘不用担心生计,敝派愿意略作补偿……”
对炉鼎来说,“主人”的修为越高,采补越狠,汲取灵气越快,自然越是致命。
连山君的修为眼下到了什么境界,连他这做师兄的也不大清楚。
云中子不知道她被师弟采过几次,但鼎气这么淡,再采几次怕是就要枯竭了。
他暗暗摇头,这些个傻姑娘啊,被情爱迷了眼,为了一时欢愉飞蛾扑火,连命都可以不要,真真作孽!
能劝一个是一个,也算替那祖宗积德了。
小顶本来就不习惯人话,此时又在闹肚子,压根没听明白掌门的言下之意,只听见“生计”两字,捂着肚子,双眉紧蹙,低声道:“我只会,做炉鼎。”
云中子一向滥好人,心中越发酸涩。
“不会可以慢慢学,总之姑娘不可留在敝派,我这就命弟子送姑娘下山……”
话没说完,面前的少女脸色一变,突然弯下腰,捂住肚子干呕起来。
云中子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小顶好不容易压下恶心,摸摸肚子,噙着泪花道:“肚子,难受……”
说完又捂着嘴干呕起来。
云中子忙道:“我略通医术,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替姑娘看一看。”
小顶毫不见外:“多谢,掌门,真是好人。”
云中子起身走上前去,让少女伸出手来,将一缕灵力打入她经脉中。
灵力顺着她的经脉游走,云中子微微眯着眼,神识跟着灵力在她经脉中查探,探着探着,心里冷不丁一咯噔,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分明在这凡人少女的身体里,探到一股不属于她的灵脉,且这股灵脉灵力高强,正在向她腹中汇聚,凝结……
除非这少女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修为高深的灵体,否则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她怀了那祖宗的孩子!
云中子心神巨震,若是现出原型,怕是已经炸成个火红毛团了。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姑娘可知……自己为何身体不适?”
小顶早有猜测,点点头,摸摸不消停的肚子:“因为,光腚男人的,大鸟。”
云中子:“!”他并不想知道!
5. 5
云中子生怕听到更多细节,赶紧打断了那小炉鼎的话头:“我明白了,不必细说。我先替你缓解一二。”
说完,他将手轻轻覆在她头顶,施了个简单的清心咒。
小顶只觉一股凉凉的清风灌入她的肺腑,然后扩散到全身,肚子瞬间没那么难受了。
她发自肺腑地感激道:“掌门,真好,真厉害。”
云中子看着她清澈纯净的双眸,没有一丝阴霾的小脸,心里一团乱麻。
怪只怪那杀千刀的混账,近百年来成天一副不近女色的清高模样,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搞就搞出个崽子来。
云中子没仔细研究过玄素之术,不过他博览群书,相关典籍涉猎过一些,此类功法大同小异,原理大抵是“还精补脑”,不但每一滴精元都要留着滋润自己,还要额外采女子的阴.精补自己。
总之按正常步骤操作,绝对不会弄出人命。
云中子忍不住瞥了眼那娇艳的小姑娘,暗暗叹息,他师弟看着凶狠,说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第一次就遇上这么个天仙似的小美人,一时失守也是难免。
本想采补人家,结果反被采了元阳,说起来也是丢人,怪不得恼羞成怒。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根刨底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收拾这烂摊子。
云中子捏了捏鼻梁,看向小顶:“事已至此,你作何打算?要留还是要去……”
他自拜入师门便与人为伍,但说到底是只狐狸,按照他们狐族的规矩,崽子天生归娘,去留都凭她这亲娘作主。
若她不想留下这崽子,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小顶却会错了意,以为掌门回心转意,愿意留下她,立即欣喜地仰起脸:“要留,要留!”
“这条路艰险坎坷,你可曾想过?”
小顶歪了歪头,有些迷茫:“嗯?”
云中子抿抿唇:“选了这条路,将来必定水深火热,你不怕?”
小顶恍然大悟,她在九重天上做炉子,大部分时候都被三昧真火烤着,偶尔为了快速冷却,仙君也会把她投入万年冰潭中,水深火热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人身虽然不那么防水耐火,但书里既然说她是炉鼎,想来总有办法的。
她骄傲地挺了挺胸:“水、火,我不怕。”
云中子对上她坚毅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为母则强,哪怕是软弱而惯于依附别人的炉鼎,为了孩子也可以如斯刚强,不免叫人动容。
只是这么一来,事情就更难办了。
他苦恼地踱着步。
这小炉鼎怀了他师弟的骨肉,就这么打发下山是不行的了。她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是个美貌炉鼎,拖个幼崽是雪上加霜。
可若是先斩后奏将母子留下,又不知那祖宗是什么态度。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他幼时经历过那种事,近来性子又越发捉摸不透,若是知道自己突然当爹,会做出什么来,连他这师兄也拿不准。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想了个稳妥的法子,对那小炉鼎道:“这毕竟是你和师弟之间的事,我不便越俎代庖,只能即刻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于他。只是他身在魔域,传信不便,至少要三四天,你先在敝派中休养几日。”
无论如何先摸清那祖宗的态度,若他认下自己的种,那就皆大欢喜。
若是他要做什么糊涂事,他自然要劝着——他如今再怎么狂,小时候也是他这师兄拉扯大的,不至于一点情面都不顾。
小顶对掌门的话一知半解,只知道自己可以留下,甜甜道了谢,满怀期待问道:“那我,可以,做炉鼎了?”
云中子扶额,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他耐心规劝:“这不是长久之计,便是不替自己想,也要考虑……”他的视线落在少女平坦的小腹上,立即像被烫了似地移开。
小顶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肚子,明白过来,掌门定是见她肚子瘪,这才信不过她。
她不由委屈起来。她凝出神识的时间虽不长,但原身已当了近千年炉鼎,一直很称职,却因为肚子的缘故,屡屡遭人嫌弃,真是没道理!
她秀眉微蹙,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我是,好炉鼎。”
云中子:“总之,还是要有一技之长。”
小顶越发不高兴,她不知炼了多少炉灵丹妙药和神兵法器,炉身还是光可鉴人,一点瑕疵裂纹都没有,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好炉子”。
竟然有人质疑她身为炉子的技艺!
她倔强地昂起脖子:“我,技艺,很高。”
云中子心力交瘁:“我知道……”当然高,不高怎么能把那祖宗的元阳采了。
“可是……罢了罢了,此事可从长计议。”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我叫徒儿先带你去安置。”
说罢,他扬声道:“金竹——”
片刻后,金竹掀开门帘走进来。
云中子对小顶道:“这是我徒儿金竹,”
小顶抬起头,只见那青年生得高大敦实,往那儿一站好似一座小山丘,他的脸生得圆润丰肥,皮肤白皙光滑,五官被肉挤得有些局促,不过看得出形状颇为秀气。
最要紧的是,他有个好看的圆肚子,连宽松的道袍都掩盖不住那饱满的线条,气派的弧度。
小顶不由两眼发直,樱唇微张,双颊泛出红晕,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从头到脚都长在了她心坎上!
金竹见她张口结舌,只当她是见自己肥硕而目瞪口呆——修道之人不食五谷肥腴,大多清瘦,他这身板,放眼整个修仙界几乎找不出第二副。
许多人初见他都觉惊诧,区别只在于掩饰得好不好。
他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见怪,倒是被这姑娘的美貌结结实实震撼了一下。
难怪连师叔都对她刮目相看,他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5|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忖着,想到她的身份,脸不由一红。
师父既然把她留下,可见师叔已经承认她了,就算是炉鼎,也是一百多年来第一个近他师叔身的女子……
这四舍五入就是半个师娘啊!
金竹心头一凛,态度多了几分郑重,作个揖道:“见过姑娘。”
胖子中气十足,他的声音就像是用大杵撞击厚实的铜炉,绕梁三日,余韵悠长。
小顶脸上的红霞顿时烧到了耳朵根,搓搓衣裳,小声道:“金道长,好。”
云中子正一脑门官司,没注意她神态有异,只吩咐金竹带她去客馆安顿,又对她道:“缺什么便同金竹说,不必客气。”
辞别掌门,小顶跟着金竹出了门。
两人分骑两只纸鹤,一前一后向着客馆所在的恒阳峰飞去。
金竹的纸鹤是加大号的,几乎有一般纸鹤的两倍大,不过还是不堪重负,飞得有些勉强。
小顶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位金道长威武雄壮,不由看得怔住了。
金竹不经意一转头,就发现这小姑娘正盯着自己瞧,眼神迷迷瞪瞪的。
他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指指下面的山峰,没话找话:“姑娘是第一次来归藏吧?”
旋即发觉这是一句废话,不等她回答又道:“我们归藏派分外山和内山,外山九座峰,便是九狱山,内山也是九座峰,掌门居于正中大昭峰,内门弟子住在南四峰,北四峰则是外门弟子居处,敝派内门弟子特别少,外门弟子却是每年都招的,今年又招了一百人,不过能留下的可能不到一半……”
他说着说着发觉自己离题万里,忙收回话头:“咱们要去的客馆在恒阳峰,也是北边。”
他顿了顿,指向一座陡峭孤峰:“看那边。”
小顶心里赞叹了一下他蒲扇似的大手,粗壮有力的手指,这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山峰高耸入云,与其余八座山峰相距甚远,显得特立独行、桀骜不驯。
“那是掩日峰,是师叔的住处。”
小顶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师叔便是她这一世的主人连山君,便“哦”了一声。
金竹见她心不在焉,以为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便体贴地住了嘴。
小顶心里却在盘算别的事。
虽然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她要给连山君当炉鼎,但当炉鼎也没有一年到头不停歇的。
便是在九重天上,仙君每每炼完一炉丹,都会给她放几天假,让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这个连山君似乎没有前主人那么好说话,不过总要争取一下。
若是有假期……
她看向金竹,水眸盈盈:“金道长,你真好看。连山君,不用我时,我能来找你,玩吗?”
金竹:“!”
小顶满心期待等着金道长的回答,却见他瞪着眼,张着嘴,活像被雷劈了一样。
紧接着,金道长身子一歪,直直栽下了云头。
6. 6
待徒弟与那小炉鼎走后,云中子不敢耽搁,立即取出文房,开始给师弟写信。
他胸中有郁气,下笔便越发如有神助,不一会儿就写秃了两支笔。
一封信洋洋洒洒、掏心掏肺,便是石头看了也要惭愧落泪。
写完,他满意地搁下笔,把厚厚一叠信笺装进匣子里,再把匣子绑在纸鹤背上。
那纸鹤顿时被压得哀叫了一声。
云中子抱歉地拍拍它朱红的头顶:“去吧。”
收到信的时候,连山君苏毓正在魔域城主的夏宫里。
宫殿主人不知所踪,四下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了一地,统共只剩十来个还能喘气的元婴期魔修。
苏毓一剑削去九颗脑袋,还剑入鞘。白衣滴血不沾,纤尘不染。
唯一的活口双膝一颤,瘫软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
苏毓轻浅一笑:“你可以去报信了。”
语气温和中带着点与生俱来的矜贵,俨然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几乎能让人产生如沐春风的错觉。
然而见过他杀人的样子,此时这温文尔雅、云淡风轻,便比一目了然的狠戾更可怕。
那魔修好容易捡回一条命,生怕又丢了,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夏宫。
送信的纸鹤便是这时候到的。
苏毓从鹤背上解下信匣,抽出沉甸甸的一沓信笺,懒懒地往王座上一靠,一目十行地扫了几页,发现满眼都是“子曰”,不禁怀疑师兄是不是抄了整本《论语》寄给他。
他不耐烦细看,便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目光落到纸尾,却见他师兄写道:“愚兄欲留将此女收入派中,未知贤弟意下如何……”
原来绕了半天还是为了此事。
那炉鼎心机深沉又拉得下脸,撒娇卖痴扮可怜,师兄这滥好人如何招架得住。
苏毓以指尖轻拈信笺,嘴角不屑地一扬。
费尽心机,打的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觊觎,不过许是那炉鼎太过痴心妄想,此事过于荒唐可笑,他反倒懒得计较了。
苏毓没再多想,抽出一张信笺,翻到背面,随手拔了根鹤羽,蘸了点血,给师兄写了封简明扼要的回信。
此事本来与他无干,师兄善心无处挥洒,便由他去吧。
横竖归藏每年都有几十名新弟子入门,多她一个不多。能活着找到山门,也算她的造化。
……
两日后,云中子收到了师弟的回信。
轻飘飘的一张纸,还是从他的信笺中抽出来的。
字迹是一如既往的萧疏落拓,散漫中暗藏筋骨,铁锈般的红色一看就是干涸的血——他一向就地取材,云中子已是见怪不怪。
回信只有寥寥数语:“但凭师兄定夺,此女与愚弟并无瓜葛,不必相询。”
云中子看着师弟长大,对他的字迹了若指掌,见字如见人,可以从一笔一划中察觉他最细微的情绪变化。
运笔随意,字形舒展,说明他心情不错。
稍欠腕力,似乎有点疲倦,多半是刚血洗了什么地方。
笔画略显潦草,看来有些不耐烦。
没有震惊,也没有隐怒。
云中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可以确定,他师弟并非佯装云淡风轻,而是真的冷漠——压根不在乎自己的骨肉,也不在乎崽子他娘。
亲手拉扯大的师弟如此凉薄,他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至少没有赶尽杀绝,算是默许了他把母子俩留下。
云中子一边踱步一边思忖,那祖宗是铁了心不肯给母子俩名分了。
可那姑娘不能平白无故留在门派中,总得有个说头。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一来坏了门派的规矩,二来也不利于崽子的成长。
他左思右想半天,终于定下主意,传音给徒弟金竹:“你带着小顶姑娘过来一趟。"
小顶再次见到金竹,眼角眉梢是毫不掩饰的欢喜:“金道长,好久,不见啦。”
那天金道长突然从鹤背上栽下去,吓了她一跳,还好那只纸鹤及时接住了他,没有酿成惨剧。
不过后来金道长便不像之前那般热情了,把她送到院门口,匆匆交待两句,便落荒而逃,活似有野狗在他身后追着咬。
后来给她送衣裳送饭食的是个外门女修士,金道长就没露过面。
小顶有些惆怅,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女修士说了,金道长是掌门的嫡传弟子,所有外门弟子都归他管,每天都很忙的。
她这几天闲着没事,把灵府中的那本书从头翻到尾,将所有“金竹”出现的段落都圈了出来。
金道长在书里出现的次数不多,而且有他出现的段落都很短,小顶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薄薄一本书,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人,所有事都写进去。
既然书名叫做《我是师尊的极品炉鼎》,写的当然是连山君和她炼丹的事,金道长难得出现,多半是和炼丹关系不大。
这么一想,小顶也就释然了。
反正她要留在归藏派当炉鼎,以后有的是时间和金道长交朋友。
仙君说过这叫什么来着……
对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金道长不就是活脱脱一轮满月么?脸是圆圆的,肚子也是圆圆的,完美无缺,叫人百看不厌。
小顶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肚子,心中艳羡不已。
等她和金道长交上朋友,一定要问问他养出圆肚子的秘决。
金竹叫她看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佯装不觉,把她带到掌门居处,急忙退了出去。
云中子已经想好了说词,不过一见到那小炉鼎纯真无邪的脸庞,顿感难以启齿。
她换上了归藏弟子的青色道袍,衣裳有些大,更衬得人娇小,一张白皙小脸宛如出水芙蓉。
云中子对上她湿漉漉的杏眼,立即惭愧地垂下眼帘,硬着头皮道:“小顶姑娘,这几日可好?”
小顶不知道什么是寒暄,想了想,把手按在肚子上:“别的都好,就是肚子,有时难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中子一听“肚子”就心惊肉跳,勉强笑道:“稍后我传你个清心决,难受时念一念,庶几可以缓解一二。”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今日请姑娘来,是有一事相告。”
小顶微微侧头,眼中流露出天真的好奇。
云中子:“不瞒姑娘,师弟的回信到了,你可以留下。”
小顶双眼倏然一亮,欣喜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要我。”
云中子眉间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6|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皱出了川字文,但是又不忍心泼她冷水,只能含糊其辞:“这不是一回事……总而言之,师弟同意姑娘留在敝派。”
他顿了顿道:“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姑娘若要入敝派,便要守敝派的清规戒律。虽说你与师弟那个……咳咳,关系匪浅,不过敝派对弟子向来一视同仁,请恕贫道不能为姑娘大开方便之门。
“姑娘需与其他新入门的弟子同食同宿,一同上课,一同参加三个月后的试炼,通过后才酸是我派弟子。”
云中子看着少女懵懂的小脸,有些不落忍,但他此时心软,只会害了她——她必须抛弃炉鼎那套依附别人、不劳而获的想法,学会自食其力。
崽子的爹已经无可救药,娘虽然失足,但好在年纪小,还能挽救一下。
小顶皱着眉,咬着下唇,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通话消化,点点头:“好,我不要,什么‘大便之门’。”她只要安安静静做她的炉子。
云中子:“……”
他苦恼地搔了搔头,这几天他愁得一撮撮往下掉毛,再和这姑娘聊下去,怕不是得秃。
“若是姑娘没有异议,我便让金竹尽快安排,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派外门弟子了。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找金竹,也可以来找我。”
小顶双眼一亮,她眼前正巧有个天大的难处。
“我有,难处。”
云中子心头一突,便听她接着道:“我,不识字。”
云中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感动,谁说炉鼎都是好逸恶劳的菟丝花?这不是很好学很上进嘛!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来教你便是。”
小顶喜出望外:“掌门,不忙吗?”
云中子脸颊有些发烫:“偶尔抽点时间出来,还是可以的。”
他自告奋勇,一来是因为门派中没有开识字课,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开一门课,二来,是因为他有些技痒——当初他刚修成人形,在凡间当了几十年蒙师,如今虽然贵为掌门,好为人师的毛病一直没改。
可惜师弟连同那群徒子徒孙,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没一个虚心好学,他不免有些孤单寂寥。
难得遇上这么好学的弟子,自是求之不得。
小顶也很高兴,除了当炉鼎之外,最要紧的便是弄明白那本书上写的是什么。
云中子跃跃欲试:“时辰还早,我今日正好没什么事,你既来了,我便教你认几个字。”
当即拿出笔墨纸砚,撩起袖子,端端正正地写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耐心地教她念。
这小炉鼎悟性不错,学起东西来很快,不一会儿便将八个字认熟了,问道:“掌门,我能,问个字吗?”
书里的内容不可以示人,但是只要拆成单独的字来问,就不怕泄露天机了。
云中子喜出望外:“自然可以。”没有哪个夫子不喜欢勤学好问的学生。
小顶抓起笔,紧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书上大部分的字她都不认识,应该从哪个开始问呢?
她想了想,决定从特别常见的那个问起。
打定了主意,她便认真在纸上画起来。
片刻后,她撂下笔:“好了。”
云中子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操。
7. 7
云中子对着这个没头没脑的“操”字,有些莫名其妙。
但这是学生第一回提问,还是得勉励一番,免得浇灭了人家学习的热情。
“咳咳,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他斟酌着答道:“‘操’字有把持、抓拿、控制、运用等诸多含义。同一个字,放在不同的地方,意义也有所不同。”
他顿了顿:“如‘操琴’,便是抚琴之意;再如‘操管’,即执笔;‘操心’,是劳心之意,在‘操行’、‘节操’里,指的则是品行……”
小顶拧眉沉思片刻,仍旧有些不解:“那后面接上‘干’呢?”
云中子:“?”
“后面接上‘弄’呢?”
云中子:“?!”
“后面接上‘你’和‘我’,‘死你’、‘死我’呢?”
云中子:“!!!”
没等那小炉鼎继续直击灵魂的发问,他抢先道:“学习不可好高骛远,先把千字文学好再说。”
小顶不禁有些怀疑这位掌门的识字水平,书里的几种主要用法,他竟然一问三不知,一个也答不上来。
不过她见掌门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都要哭了,料想他自己也觉得很丢脸。
小顶将心比心,很是替他尴尬,体贴道:“没事的,我去,问问别人……”
云中子惊恐万状:“万万不可!”
小顶不解地歪了歪头:“为什么?”
云中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些话很不像话,切不可对人说。”
小顶越发困惑了:“可是,这些话,连山君说的……”
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些话大多是连山君用她炼丹的时候说的。
如果这些话不像话,那连山君岂不是不像人?
云中子:“……”
用双手掩住脸,用力搓了两下,心力交瘁:“那等他回来,你自去问他吧。”反正是那混账自己造的孽。
问连山君可以,问别人却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小顶冥思苦想,终于隐隐明白过来。
若是她去问别人,弟子们便会知道掌门没文化,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而连山君是掌门的师弟,大约对师兄的真实水平是有数的。
小顶不由同情起云中子来,要维持一派掌门的威望真是不容易!
她乖巧地答应:“好,我不问,别人。”
云中子抚了抚额头,也没有了传道授业的兴致,推脱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冗务在身,今日的课暂且上到这里。”说完便叫金竹送她回去。
金竹虽不知小顶"怀有身孕",但师叔始乱终弃是毫无疑问的了——否则她也不用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入门派。
他对这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同情,对她病急乱投医,急着找下家的行为,也多了几分理解。
当然理解归理解,他还是要跟前-半个师娘保持距离。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离她五尺以上,一边向她介绍门派的情况。
归藏如今有弟子三千,多是外门弟子,内门不过区区三十人。
而要进入内门,不但要天赋异禀,机缘也是必不可少——得被某个师父挑中才行。
可以说,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而内门能收徒授业的只有七人,其中又有一人是从不收徒的。
“师叔眼光高,等闲人入不了他的法眼。”金竹解释道。
小顶点点头,她这几日听说不少连山君的事,这个新主人不但脾气差,一言不合就削人脑袋瓜,还十分挑剔。
摊上这么个刻薄主人,真是炉生多艰。
金竹见她情绪低落,以为自己又戳到了她痛处,连忙扯开话题,又开始向她解释修仙常识。
小顶虽然来自九重天,却不曾修过仙,自然也不知道修仙有那么多门道,不由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小顶姑娘不曾修过道,入门之后,先要按自己的天赋,选一门合适的道法来修习,”金竹解释,“如今各大宗门以剑修和五行法修为主,我派便是以剑修见长。”
剑修和法修被视为正途,对天资要求很高。归藏内门三十人,不是剑修,便是剑法双修。
而炉鼎大多根骨不佳、资质平庸,只能勉强做个杂修。
不过金竹见她听得认真,满脸期待,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只道:“不同的根骨适合修习不同的道法,小顶姑娘不曾测过灵根吧?无妨,入门礼上每个新弟子都要测过,不出几日便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师父常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杂学修得好,也是大有前途的。”
“什么,是杂学?”
杂学,顾名思义,就是杂七杂八。
一言以蔽之,不入流。
但是金竹不好说得这么直接:“除了剑修与五行法修外,其余道法统称杂学。比如观星、卜筮、奇门遁甲、乐修,医修之类。所谓的邪魔外道也归在杂修一类,比如炼魔、炼鬼、炼尸……不过那些小顶姑娘便无须涉猎了。
“我派虽不以杂学见长,但也开设了好几门杂学课,供弟子拓宽眼界,姑娘可以去听听,看看自己对哪门感兴趣。姑娘家做乐修、医修都是很合适的,好的医修到哪儿都受欢迎。”
“那,鼎修呢?”小顶问。
金竹险些又栽下去,好在及时揪住鹤羽,没有重蹈覆辙。
“那什么……咳咳,玄素之术自然也算杂学,”金竹涨红了脸,“不过小顶姑娘……那个禀赋特异,不适合修习此道。”
身为炉鼎,她天生便是被人采的,再修这个,岂不是死得更快?
小顶却十分委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做炉子,掌门还说得委婉些,这金道长竟是直接说她不行。
她心里不服气,但低头一看瘪肚子,又自惭形秽起来——自己肚子不争气,能怪谁呢!
不过她不是只轻易服输的炉子,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养回圆肚子,争取早日做只合格的炉子,挺直腰杆,扬眉吐气。
金竹见她不吭声,以为她听进了劝,松了一口气。
送完小顶,他去替她办了入门手续,回到大昭峰掌门的山堂。
一进屋,便看到师父现了原形,恹恹地趴在榻上,见他进来,也只是动了动耳朵——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掌门向来持重,哪怕在亲近之人面前,也是很少现出原形。
金竹再打眼一瞧,师父那蓬松的大尾巴缩水不少,不但毛量减少,光泽度也不比从前。
师徒俩对视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7|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
“小顶姑娘的入门事宜,都安排妥当了么?”云中子问。
“今日徒儿已将文书档案办妥了,玉符金简和令牌也已备好。”
“她的身份……”
“师父不必担心,”金竹忙道,“徒儿已替她施了克制鼎气的法咒,等闲不会叫人看出来。她亦答应守口如瓶,不会将师叔的事告诉旁人。”
云中子颔首:“往后你多费点心,时常照拂她一下,毕竟是你师叔对不起人家在先。”
“是。”
“住处安排在哪里?”云中子又问。
“在玉函馆庚院。”
“同院者何人?”
金竹报了几个名字,都是不久前新入门的女弟子。
云中子皱着眉头道:“为师记得,这三个都是禽鸟?”
“一个山鸡精,一个孔雀精,另一个是百灵,”金竹抱歉道,“今年妖族人少,玉函馆那边空房多一些。”
云中子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不妥。”
虽说子曰“有教无类”,但每一族都有与生俱来的特点,比如他们狐族喜欢搞男女关系,山鸡自恋,孔雀爱慕虚荣,百灵则碎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的影响不容小觑。
这姑娘受到的荼毒,比他料想的还要根深蒂固。偏偏命途多舛,又遇上那不要脸的混账……
一想到刚才那些虎狼之词,云中子的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
他伸爪子挠了挠头顶,薅下一把毛:“把新弟子名录给我瞧瞧。”
挑拣一番,这才道:“知霜山房甲院不是还有间空屋子么?看着不错。”
同院的三个女弟子都是这一届新弟子中的佼佼者,虽说炉鼎的底子放在那里,修仙也修不出个花来,但和精英弟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接受一下熏陶也好。
金竹:“那间屋子房梁断了,需要修缮一番,不如让小顶姑娘暂且在客馆住着,入门礼后,屋子修缮好了,搬过去也不迟。”
云中子也觉如此妥当,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这几日外山没什么事吧?”他又问道。
“徒儿正要向师父禀报,前几日妖族似乎出了点变故,妖王伽陵不知去向,眼下群妖无首,看样子是要推举个新的妖王出来。”
云中子有些惊讶,旋即便推测道:“那只老鸟想必是躲到哪里换毛去了,无需多虑。”一千多岁的老家伙,还能叫人吃了不成?
顿了顿又吩咐道:“不过你还是派人稍加留意,若是群妖乱起来,少不得要维持一下秩序。尤其是西峰那群妖蛾子,叫人盯紧些。入门礼在即,千万别让他们瞎胡闹。”
“弟子遵命。”
金竹领了命打算告退,忽又想起一事:“不知师叔何日归来?能赶上入门礼么?”弟子们都指望着在入门礼上一睹连山君真容,至少有一半弟子是冲着这块“天下第一剑修”的活招牌才报考归藏的。
金竹好性子,便有不少弟子天天缠着他问。
云中子也明白金竹的难处,但是那祖宗在魔域,不能传音,他也给不出准话。
阖派上下翘首以待,却是连日不见连山君踪影,也没有他的消息。
就在众人都快放弃希望的时候,苏毓却回来了。
8. 8
连山君苏毓是在入门式前一日回来的。
云中子在峰顶打完座,回到自己的山堂,就见师弟坐在堂中,手捧一杯清茶,眉目被茶炉上升起的氤氲水雾半掩,看不真切。
正是红日西沉的时分,熔金般的斜阳洒了满院,把芝兰和竹柏都镀上一层暖色,落到他身上,却顿时冷了几分。
看到这样的他,云中子总是不由自主一恍惚,当年师父捡回来那个满身血污的孩童还历历在目,却已经恍如隔世。
他的修为比年纪长得更快,身上的人味却是一日比一日淡。
想到他对小顶母子的绝情,云中子心肝一颤,好好个孩子,怎么就长成了个衣冠禽兽呢?
苏毓听到脚步声,放下杯盏,抬起眼,淡淡地一笑,唤了声“师兄”,漆黑深静的眼眸微微一动——对着自小带大他的师兄,他还剩下一点稀薄的耐心,好歹愿意略假辞色。
云中子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碗:“此去魔域,可还顺利?”
“嗯。”苏毓微微颔首,伸出长指,将案上一物往师兄面前推了推。
云中子定睛一看,却是枚三寸见方的金印,印钮铸成姑获鸟的形状。
他眼皮一跳:“这是……”
苏毓淡淡道:“路过燃丘城,顺便拿了下来。”
云中子登时一脑门官司,燃丘城是魔域九城之一,地处要隘,向来是三大宗门暗中争夺的要地。
更要紧的是,毗邻此城的燃丘山,是十洲唯一产离朱草的地方——单是这一项,便是每年数百万灵石的收益。
孤身一人抢了人家一座城,可听他那轻描淡写的劲头,仿佛只是出门买个菜,顺便捎了一把葱。
狂是这祖宗狂。
云中子一个头变两个大:“如此行事,恐怕过于打眼了。”
虽说魔域如今群龙无首,九城主割据,但谁都知道,燃丘和大衍宗勾勾搭搭,就差在城门上挂牌了。
大衍宗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宗门,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苏毓淡淡道。
云中子一时语塞,他也明白如今十洲境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暗流汹涌。
三大宗门呈鼎立之势,就属他们归藏根基最浅。
他虽有点迂,却不蠢。争地盘时讲仁义,定然要吃亏的。
他们早已不是百年前那偏安一隅,不满百人的小门派了。
即便我不犯人,人未必能容我。
这世道,只有剑够快够利,才有人坐下跟你讲道理。
然而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他近来如此张扬,几乎是明着与大衍宗为敌,真的只是因为目下无尘么?
他偷觑一眼师弟,见他神色如常,心下稍安。
应当是……他想多了吧。
他抿了口茶,旋即又皱起了眉头。
公事说完,该轮到私事了。
“咳咳……”云中子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前日那封书信,你看了吧……”
师兄的信向来絮絮叨叨,苏毓从来只看头尾,不过这事他自然不会承认。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让师兄费心了。”
仍是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可惜他背地里是什么德行,云中子已然一清二楚。
装,继续装,他腹诽。
不过当面自是不好戳穿,只能旁敲侧击:“小顶姑娘身世凄凉,孤身一人路远迢迢地找过来,实属不易……”
苏毓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悦:“我与此女不过萍水相逢,她的事亦不便过问。”也不知这炉鼎给他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屡次三番这么帮她说话,倒是小看了她。
云中子观他神色,心里却偷偷纳罕,他已经很久没从这祖宗脸上看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了。
虽然装得满不在乎,但一提那姑娘便如此不耐烦,不正是因为恼羞成怒么?
云中子顿时燃起希望,还想再提一句孩子,然而苏毓已经站起身:“师兄若无他事,我便回掩日峰去了。”
云中子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比平日又苍白了几分。
毕竟以一己之力拔了魔域一城,他的体质又不同于旁的修士,自身无法从天地间汲取灵气,只能借助外力。
他忙道:“你先回去好生歇息。”
想了想又道:“明日便是新弟子入门礼,你来观礼么?”
苏毓对外门的事不太上心,往年的入门礼,三次里大约出席一次,不过今年不比往年,多了他崽子的娘,故此云中子特地多问了一句。
苏毓脚步一顿,本来他是无可无不可,但师兄一提那炉鼎,他却莫名不想去了:“我要闭关,明日便不来了。”
他一闭关,少则十日,多则数旬。
云中子微觉遗憾,不过也料到师弟会如此回答,便由着他去了:“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中,倒是颇有几个资质过人、卓尔不群的。你座下迄今没有一个半个徒儿,也委实不便。”
顿了顿:“入门礼明日辰正开始,若是想起来,便看看吧。”
他若是想看,不必到场,只需施个小法术即可。
苏毓点点头:“知道了。”
……
归藏派一年一度的新弟子入门式照例在大昭峰顶的镜湖举行。
小顶在鹤背上俯瞰,只见平静无波的湖水倒影着绿树,在阳光下犹如一块碧琉璃。
从空中看,水域只有巴掌大,比一面真铜镜也大不了多少。
但是当纸鹤降落到湖畔,湖面却骤然开阔起来,水气与云雾交融,氤氲在水面上,杳杳冥冥,竟如瀚海般望不到尽头。
许多弟子已经到了,成群结队地立在湖畔,便如一簇簇细小的芥子。
小顶感觉十分新奇,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殊不知许多人也在看她。
修士们大多生得不错,便是本来其貌不扬的,要改善也并非难事,故此比起美貌,修士们更看重的是实力。
不过美到小顶这种地步,便没有人能忽略了。
纸鹤落地的那一刻,便有许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紧紧跟随着她穿过人群,站到同样身穿梅子青色新弟子服的队列中。
同样的道服,穿在她身上便格外的玲珑有致。
“此术叫做袖中天地。”一个清润的男声在她耳边道。
小顶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和她一样穿着新弟子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那人收起折扇,慢悠悠地行了一礼:“在下西门馥,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顶还不怎么会分辨人脸,只觉此人一双眼睛要比旁人细长一些,还有些吊梢,脸上没肉就算了,下巴颏还特别尖。
她忍不住露出讶异之色,这几日她也见了不少人,就属这个最难看,乍一看像个锥子。
西门馥注意到她眼中的惊愕,得意地勾起嘴角,他生得玉树临风,清俊不凡,这种仙气飘渺的长相在修仙界最是无往不利,没有女子能抵挡他的风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8|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顶察觉自己失态,羞赧地低下头来。仙君说过,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更不能因为别人生得奇形怪状就大惊失色。
她礼貌答道:“我叫,小顶。”
西门馥见她脸红,心下越发得意:“小顶姑娘不曾见过袖中天地罢?此术修到上乘时,可以将方寸之地延展至无际,也可将天地缩成弹丸大小。”
他说着话,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眼里精光闪烁,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打量。
小顶并未察觉他目光中的深意,倒是对这法术颇感兴趣,她的仙君虽然位列仙班,但在她面前很少施展仙术,大部分时候就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炉火。
来到归藏后,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有人耐心向她解释,她是很感激的——这西门小哥虽然人丑,但架不住心善。
她便客气地向他微笑,表示谢意。
西门馥越发飘飘然,侧了侧身,佯装不经意地拨了拨腰间的碧血玉精佩,这玉精佩乃是上乘秘宝,价值连城。
小顶只是瞥了一眼,压根没留意。
西门馥见她无动于衷,有些悻悻然,暂且将目光收回,转而打量周围人。
新弟子们这几日都住在紫玉峰,第一次来到主峰,自是十分雀跃。
他们三五成群,小声交头接耳,不时有窃窃私语声随风飘来。
连山君昨日归来之事,无疑是最受欢迎的话题,众人都在猜测这位神秘莫测的师尊今日会不会露脸。
连山君号称天下第一剑修,若论整体实力,据说与大衍宗主不相上下,单论剑道上的修为,说不定还更胜一筹。
何况与时常抛头露脸的大衍宗主不同,这位连山君行踪飘忽,在门派中也是深居简出。
许多入归藏多年的弟子,也只是在入门礼上远远看过一眼而已。
众弟子正议论纷纷,半空中突然传来钟磬之声,众弟子不觉安静下来。
小顶循声向天际望去,便见云中子、金竹幷其余内门诸人,骑鹤而下。
仙鹤落到湖面,化作朵朵青莲,浮在云气之上,道君们便站在莲花上。
云中子今日特地穿了隆重的黑底绣金法衣,内门弟子则着天青色道袍,衣袂无风而动,飘然若仙——只有金竹与众不同。
小顶一眼就认出了圆圆胖胖的金道长,开心地冲他微笑。
其他人却不如她这般兴高采烈,许多人都失望地耷拉着脸——传说中的连山君果然还是没露面。
此时,连山君正一动不动地浸在掩日峰的灵池中。
大昭峰顶传来的钟磬声悠悠传至他的耳畔,入门礼开始了。
他长睫微颤,双目缓缓睁开,复又阖上。
入门礼年年有,年年都是那一套,他不感兴趣,如往常忽略便是。
可那钟声却越来越响,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耳膜上,竟然令他有些静不下心来。
多半是云中子昨日那番话的缘故。
他不去理会,钟声总有停的时候。
几息之后,钟声果然停了,苏毓却睁开双眼。
他师兄的话也不无道理,收个徒弟的确方便些,省得运气疗伤要找人护法,都得去跟师兄借。
想到此处,他从灵池中站起身,披上搭在池边的中衣,坐在池畔,以指在眼前凌空画了个圈。
一股水流像白蛇般从灵池中涌出,在他面前结出一面银光闪闪的水镜。
片刻后,大昭峰顶的情形清晰地映在了水镜上。
9. 9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法术,名唤离娄术。施术者便如开了天眼,可以将千里之外的景象呈现在水镜中,一草一木都一览无余、纤毫毕现,还可以随心所欲变换视角。
理论上只要修为够高,十洲境里没有哪个犄角旮旯不能看。
大昭峰上自然下了防窥伺的禁制,但这些禁制对苏毓来说就像纸糊的一般。能防住他的禁制暂且还没有,若是他愿意,连大衍宗主的浴室都能看——只不过对方法力越高强,被发现的风险越大。
况且他也没有窥私的癖好。
灵气凝聚成的镜子中,首先出现的是云中子。
掌门师兄为了入门礼特地换了身行头,耀眼夺目,富贵逼人。
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形容的憔悴和毛发的稀疏。
“我就简单说两句,”人模狗样的掌门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苏毓捏了捏眉心,他师兄一开口,别说两句,两百句都不一定打得住。
他当然不耐烦听他长篇大论,心念一动,水镜中的情形亦随之一变,无数人脸和景物飞掠而过。
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水镜一角。
脑海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画面便定格了下来。
是那恬不知耻的炉鼎。
饶是苏毓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惊鸿一瞥之下,这炉鼎也分外惹眼,总是叫人不由自主把目光落到她身上。
他正想移开视线,忽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白脸凑到她身边,洋洋得意道:“小顶姑娘看见湖中央的那块石头没有?那便是我归藏的镇派之宝河图石了。”
苏毓不屑,不过一个外门弟子,能不能通过三个月之后的试炼还是两说,就以主人自居,不知谁给他的大脸。
他将视线转到那男弟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此人亦穿着统一的梅子青色道服,不过腰间挂着价值连城的碧血玉精佩,佩剑一看就是名家所铸,连手中那把折扇都是大有来历的高阶法器。
单是这身行头,便值数十万灵石了。
纨绔,苏毓立即有了定论,也不知是哪家出产的不肖子弟。
只听那人接着道:“别看这河图石外观与普通石头并无二致,其实是上古神物,开山之初便在的。内九峰的灵气如此充沛,便是因为有这河图石吸纳日月精气。这九座山峰地脉彼此相连,灵气都来自这块石头。”
苏毓轻哼了一声,略知皮毛便大放厥词,半瓶水晃荡,实在浅薄。
其实那纨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归藏各峰各有灵物镇守,与河图石相连的只有一座——便是苏毓所在的掩日峰。
确切说来,是单单与他眼前这方灵池相连——当年他剖出半条灵脉,无法自行从天地间汲取灵气,师父便造了这方灵池,专供他疗伤和恢复灵力之用。
河图石的灵力,如今只供给他一人。
“此外,河图石还有个作用,”那纨绔接着道,“一会儿我们便要用它来测灵根。小顶姑娘可曾测过灵根?”
那炉鼎摇摇头:“没有。”
苏毓目光微冷,那纨绔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实则是在试探炉鼎的出身——但凡是修道世家,孩子呱呱坠地,第一件事便是测灵根。
长这么大还不曾测过灵根,便意味着出身不显,没准还是平民。
生得美貌,出身又低,在某些人眼中便代表可以肆意玩弄,而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果然,那纨绔脸上现出了然之色,又往炉鼎身边凑近些,恨不得把嘴贴到她精巧圆润的耳朵上,神态举止轻佻腻味。
语气也越发暧昧,每个字都像是浸饱了猪油:“不瞒姑娘,在下乃是单金灵根,测灵计测出的是甲级九等,不过测灵计上限只有甲级九等而已。”
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投来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单灵根已是十分罕见,天生高灵力的单灵根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是凤毛麟角。灵力高到了突破测灵计的上限,那简直可称天纵奇才了。
那纨绔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嘴上假意谦虚:“在下的资质不过尔尔,让姑娘见笑了,”
苏毓见多了这样的人,从来将他们当作苍蝇蟑螂,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这会儿不知怎的,感到有些碍眼。
他不自觉地屈起手指,正打算给那登徒子一点教训,却见那炉鼎听得出神,仰着脸,杏眼微微睁圆,一派天真懵懂的样子。
他便即松开手,他与这炉鼎非亲非故,何必多管闲事。
一个是道心不坚的纨绔子弟,一个是心机深沉的妖艳炉鼎,到头来还不知是谁把谁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重新走进灵池中,让水银般的池水满过腰际,然后是胸膛,充溢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透过肌肤渗入他的经脉。
不过他却没有将术法收回,任由水镜浮在空中。
弟子们身上都快长出青苔的时候,云中子的长篇大论总算到了尾声。
他意犹未尽地清了清嗓子道:“接下去便请诸位远道而来的新朋友,依次测一测灵根。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大道漫漫,根骨不能决定一切,灵根强者切忌沾沾自喜,灵根略逊一筹,也不必妄自菲薄……”
那纨绔摇着折扇,趾高气扬道:“此言有几分道理,不过未免有些冠冕堂皇。譬如登山,有人从山脚起步,有人从半山腰,有人则生来就在山巅,如何能一样?”
一旁早有人看不惯他轻狂,忍不住出言反驳:“兄台此言差矣,据在下所知,连山君的资质也并非上佳,灵根不出众,亦非天生剑体,还不是稳坐天下第一剑修的宝座?”
纨绔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那不过是传闻罢了……还有人传他点人油灯呢,都是些村夫野老的胡言,不足取信。”
与连山君有关的事都是云山雾罩,便是归藏弟子,对这位师尊也知之甚少,更别说外人了。
另一人道:“连山君乃不世出的天才,自非常人可比,又怎能以常理度之?”
那纨绔听人吹捧连山君,虽然点头称是,心中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悄悄地撇了撇嘴。
小顶见这丑陋的锥子脸越凑越近,心里有些发毛,胳膊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但强忍着不动,免得人家看出自己的嫌弃伤了心。
她肚子本来就有点不舒服,这么一憋,就隐隐犯起恶心来。
纨绔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担心测灵根之事,便道:“方才我说的是寻常人,如姑娘这般羞花闭月的佳人,自是有许多捷径可走的……”
这话已是十分之露骨。
苏毓看在眼里,不觉冷下脸来。
就在这时,湖面上水雾散去,云中子一挥手,一条白练飘到湖面上,变成一座浮桥,一直通往湖心。
与此同时,金竹手捧写着新弟子姓名的卷轴,念道:“璇玑山,林微霜。”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女弟子越重而出,踏上浮桥,径直走到湖心,依照金竹的指示,把手掌按在河图石上。
她的手刚触到石头,本来青灰黯淡的岩石,慢慢变得莹润剔透,从内部放出浅青色的光华,仿佛活了过来。
光越来越盛,片刻后分成青色和白色两束光,青色的长,白色的短。
西门馥在小顶耳畔道:“青色为木,白色为金,这位同门乃是金木双灵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89|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话未说完,便听金竹道:“金木双灵根,金丙等四级,木甲等七级。”
大部分新弟子脸上都露出紧张之色,本来根骨好不好只有自己知晓,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交底,未免尴尬。
西门馥等少数几人却是胸有成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不一会儿,金竹叫道:“西门馥。”
人群有些骚动,西门氏是当今最显赫的世家大族之一,他家子弟大部分都入大衍宗和太璞门——归藏近年来虽然声名鹊起,但有些世家仍旧视大衍和太璞为正宗。
西门氏一族以嗅觉灵敏,善于站队著称,他们送子弟入归藏,无疑是个讯号——短短数年内,归藏已经可以和那两个历史悠久、地位超然的宗门分庭抗礼了。
“弟子在。”西门馥微微扬起下颌,闲庭信步一般走上前去。
灵池中的苏毓闻声向水镜瞥去,原来是西门家的败家子,难怪这么不可一世。
西门馥走上浮桥,还不忘回过头,越过人群朝那炉鼎明送秋波,俨然已将她视作囊中之物。
苏毓屈起手指,凌空向那水镜一弹,水镜泛起一阵涟漪,河图石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闪,旋即恢复原样。
西门馥胸有成竹地把手放在河图石上,那石头如方才一样透出光来,只不过是白色的。
长长的光柱又白又亮,足有碗口粗,直直地射向云霄。
他听到很多人小声惊呼,心下得意,即便在归藏这样的大门派,单灵根也是不多见的,何况灵力还如此之强。
可他没得意多久,脸色蓦地一变,因为那白色里突然透出红色来。
围观众人都大吃一惊,然而事情还没完,红色光柱里很快又分出一根黄色的,与此同时,那白光也从碗口粗的一柱擎天缩成了又细又短的一截,甚至还软塌塌地打弯。
三色彩光照在西门馥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黄一阵,煞是好看。
内门弟子面面相觑,云中子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位小友,想必是用法宝灵药改过根骨,河图石可测先天灵根,故此……”
有件事他没说破,河图石能测先天灵根,也能测后天,但为了给弟子们留面子,一向是用禁制压着,只测后天——毕竟不管是不是天然,都不影响修炼。
显然是有人临时除去了禁制。
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祖宗还能有谁?
云中子同情地看了一眼西门家的小公子,也不知他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么就和那祖宗结下了梁子?
金竹虽不落忍,还是如实宣布:“先天三灵根,火丁等四级,土丁等七级,金乙等二级。后天单金灵根,三甲九级。”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窃笑起来,旋即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西门馥脸色灰败,低着头回到岸边,全然没了方才的气焰,自然也没心思搭讪小姑娘了。
苏毓在镜中看得一清二楚,心情莫名舒畅,忍不住撩了撩池水。
这点小风波无伤大雅,弟子们继续一个接一个地上去测灵根。
说来也怪,河图石又恢复了正常,不再给其他人测先天灵根,好似认识西门馥似的。
始作俑者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这届新弟子中有几个根骨不错,甚至还有一个女弟子是单火灵根加天生剑体——还是先天的,没有掺半点水。
不过在连山君眼里,也不过是差强人意。
他看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致,抬起手,正要将水镜拂去,忽听金竹唱出一个名字:“萧顶。”
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苏毓的手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10. 10
炉鼎大多资质不佳,四五灵根最常见,三灵根便是炉鼎中的翘楚了,不过他们也不在意这个,即便灵力高,不能为己所用又如何?
苏毓闲适地靠在池壁上,双臂搭在池边,悠然望着镜子里的少女窈窕的身影,仿佛在看戏。
鼎气那么弱,便是在炉鼎中也是平庸之流,上去测灵根,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若是换个心软些的,这会儿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苏毓却是惬意得很,只管冷眼看着,甚至有几分期待——一会儿测出个四五灵根,不知她会如何惺惺作态。
小顶乍然听见自己的新名字,还有些不习惯,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是在叫她,连忙走上前去。
“萧”这个姓氏,是填写文书时金道长帮她想的。
她没有姓氏,文书上总不能填个小名,金道长问她意见,她自然打算姓“卢”,可不知为什么,金道长一听脸就变了颜色,连说不妥,让她再想一个。
小顶不知道哪里不妥,不过既然金道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想了想,又觉得跟金道长一样姓“金”也不错,她原身金光闪闪的,金字很衬她,可是金道长脸更绿了,鼻尖上还冒了汗。
最后她既没有姓成“卢”,也没有姓成“金”,退而求其次,用了金道长替她想的“萧”字,虽说有点遗憾,但萧顶、小顶念着差不多,倒也没什么不好。
小顶踏上浮桥,脚步像林间小鹿般轻快。
其他弟子见她这泰然自若的模样,都以为这小姑娘天赋异禀。
小顶的确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她昨日去掌门那儿学认字,特地向掌门打听过,当炉鼎不讲究灵根。
想来也是,当初在九重天,她连灵根是什么都不知道,照样红红火火当她的炉子。
不过来都来了,顺便测一测也好。
她很快走到湖中央,向掌门和内门的道君们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忍不住多看了金竹两眼,双颊飞起薄红。
苏毓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里的戏谑渐渐化作冷漠。
这炉鼎果然本性难移,不放过任何机会,便是测个灵根,也想借机蛊惑内门弟子——虽是冲着他而来,却也不忘广撒网。
金竹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小顶姑娘,请吧。”
语气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熟稔,苏毓的脸色又是一沉。
小顶听见金竹提醒,蓦地回过神来,忙撩起袖子,把纤细小巧的手轻轻放在河图石上。
她这时才发现,这块形似日晷的圆盘形石头上,原来还刻着许多花纹,有很多一簇簇的圆圈,还有许多叫不上名来的珍禽异兽。
虽然不明白那些是什么,她却感到莫名的亲切,那古朴而有些斑驳的刻纹里,似乎流淌着某种她很熟悉的东西。
石头看着光滑,摸上去却有些粗糙,像是沙砾聚成的。
她静待着河图石的变化,其他人也在等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息过去,河图石毫无变化。
苏毓一怔,便是几乎没有灵力的凡人,也多少有一丝半缕的灵根,只是十分微弱,一般手段测不出罢了。
然而河图石极为灵敏,再弱的灵根也能测出来,无论换谁来测,都不会全无反应。
这炉鼎的情况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忍不住蹙眉,完全没有灵根,几乎可以说是另一种天赋异禀了。
岸边的弟子看不出端倪,内门诸人却都微微变了脸色。
云中子亦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他向金竹使了个眼色,金竹会意,让小顶把手拿来,换自己按上去试了一下,河图石刹那间变成了玄色,一根粗壮的黑色烟柱直冲云霄——金道长是单水灵根。
金竹收回手,纳闷地咕哝:“没坏啊……”
云中子对小顶道:“你再试试,这回试着运气,气沉丹田,用意念从气海中引起,再用意念引导它,让它顺着经脉涌到手心。你不曾修习过道法,需多花些力气。”
小顶听得如坠云雾,只抓住两个重点:气沉丹田,用点力气。
她老实地点点头,再次把手放到河图石上,一边使劲用丹田发力,直憋得小脸通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回河图石终于有了动静——动静还十分不小。
原本微带苍青色的石头,忽然变成水晶般剔透。
紧接着,四周忽然狂风大作,大风呼啸着穿过山林,霎时间山泉激荡,声震如雷,原本晴朗的天空很快阴云密布,原本平如镜的湖面掀起万丈波涛。
内门诸人骇然失色,好在他们反应够快,迅速飞腾至半空,这才没被巨浪吞没。
外门弟子更是慌了神,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只能相互把臂扶持,勉强站立。
小顶身处风暴中央,却是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眩目的虹光从河图石中喷涌而出,映得周遭一片雪亮。
她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她掌心涌,手掌连同整条胳膊都被震得发麻。
她有些难受,想把手挪开,可是掌心和石头表面仿佛黏合在了一起,半寸也挪不开。
这股力量如洪流一般冲刷着她的经脉,在她的身体里左冲右突,然后涌向她的下丹田。
她浑身酸胀,渐渐麻木,身体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的。
好在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很久,片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0|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灌入她身体的洪流忽然断开,结束和开始一样突兀。
众人回过神来,光芒敛去,风雷收歇,云破天开,金芒洒向大地,湖面恢复平静。
河图石也变回灰里泛着苍青的本色。
云中子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正打算查看一下河图石,忽听小顶轻轻“啊”了一声,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河图石快速下坠,不等他回过神来,“扑通”一声掉进湖水中,溅了周围人一身水,然后果断地沉入水下,“咕嘟嘟”翻出几个水泡,很快没了踪影。
小顶只觉手下一空,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随即,她感到下丹田胀得难受,坠坠的,和上回吃大鸟时有点像,但又有些不一样。
眼下不便进灵府查看,她只得忍着鼓胀的难受,悄悄摸了摸肚子。
在场众人再一次呆若木鸡。
半晌,有人回过味来,努力转动僵硬的脖子,小声对同伴道:“镇镇镇……镇派之宝,这是……沉了?”
可怕的寂静过后,众人纷纷哗然——河图石在归藏传承千年,非但是深具象征意义的镇派之宝,也兼具了实用功能——传说归藏九峰的灵气全赖这块石头供给。
眼下河图石沉了,弟子们自然震恐。
云中子忙伸手示意众弟子安静:“不必惊惶。”
他特地用了黄钟术,声音如雷回荡在上空,慢悠悠的温和嗓音,此时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河图石是上古灵物,行事并非我等凡夫可测,沉入湖底不过是养精蓄锐,”他慢条斯理地解释,“诸位不必担心,内九峰地脉各有灵物镇守,诸位的修炼和起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他这番话倒是不假,河图石出故障,受影响的只有一个祖宗。
掩日峰上,灵池里水银般的池水迅速变成水汽消散,水位不断下降,刹那间便干涸殆尽,露出了白玉和上好灵石交错铺就的池底。
苏毓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脸色一变,当即盘腿打坐,阖上双眼,让灵力在经脉中运行,不等转满一个小周天,他便感到有一股无名的力量,试图从他经脉中抽取灵力。
他凝神屏息,与那股力量抢夺灵力。
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片刻后,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骤然消失,然而他身体中的灵力还是被抽去了大半。
他睁开眼,便看见眼前的水镜正在缓缓化作雾气,逐渐消散,水镜中妖冶的面容也淡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饶是苏毓处变不惊,这会儿也有点怀疑人生。
他赖以生存的灵气来源,消失了。
11. 11
一派掌门言之凿凿,自然不会是胡说八道。
众弟子心下稍安,那么多人拼了命挤进归藏,与归藏内九峰上佳的环境密不可分——这里山清水秀、冬暖夏凉、四季如春,最重要的是灵气丰沛,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坊间有言,就是一只蚊子,在归藏呆上一夏天也能成精。
虽说镇派之宝沉水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只要不影响山川灵脉,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外门弟子放宽了心,内门诸人却都神色凝重。
他们是知道内情的,河图石是连山君的灵力源泉,河图石沉没,不知对掩日峰的灵泉有多大影响。
小顶低声对掌门道:“对不起……”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把人家镇派之宝弄沉了,总是过意不去。
云中子轻声安慰她:“不是你的过错,用不着多想。”
他这么说倒没有半点虚情假意,而是真心觉得此事与小顶无关。
她一个灵力低下,从没修过道法的凡人小炉鼎,哪来那么大的能耐把河图石弄沉?
多半是那块石头自己闹出的幺蛾子。
河图石是上古灵物,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收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时间一长,难免生出点自己的想法——许是哪里不顺意了,消极怠工闹起了小脾气。
这小姑娘不过是运气不好,赶上了趟儿。
连苏毓本人也不认为此事是那小炉鼎的责任,不过他的想法与师兄略有不同。
变故发生时,在场诸人被狂风巨浪闹得措手不及,没看清河图石当时的异状,他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河图石中蕴含的灵力,分明是向那炉鼎的体内涌去的。
这事极为反常,就像把汪洋大海灌入一只小茶壶里,按理说无论如何也装不下,甚至很可能把茶壶冲毁,但她却安然无恙。
始作俑者自然不会是那凡人炉鼎,只能是河图石——大凡这类老东西,总有一些特别的作妖手段。
大抵是想偷奸耍滑,又兼为老不尊,见那炉鼎生得美,便见色起意,跑她躯壳里去了。
他虽不喜那炉鼎,倒也不至于因此迁怒于她。
苏毓从灵池里站起来,披上衣裳,走出洞窟,从袖中取出纸鹤,正要注灵,临时又改了主意,把鹤收回袖中——出了这样的事,师兄一定会来掩日峰查看,届时搭他的顺风鹤回山巅便是。
也不知流逝的灵力能不能讨回来,还是能省则省罢。
他折回洞窟中,在池边坐下,凝神入定,尽量将消耗降至最低。
……
小顶回到队伍中,许多人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谁都不会以为这么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能把上古灵物弄坏。
但是河图石是在她摸过之后沉水的,不知掌门会不会追究了。
小顶看了看手心,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上面还残留着方才那种麻麻的感觉。
她又将神识潜入灵府中,一看便吃了一惊——她的原身被雷劈得焦黑焦黑。可是眼下却恢复了不少,隐隐能看得清原来的颜色和光泽了。
她喜出望外,连忙往炉膛里一看,原先那红光凝聚成的小团还在,比昨日又凝实了许多,看得清楚形状了,却不是丸形,而是椭圆形,一头大,一头小,不似她以前炼的药丸,却像一枚红彤彤的小蛋。
小红蛋仿佛能感觉到她目光似的,叫她一看,便躲进了角落里。
小顶觉得很新鲜,她炼过丹药,炼过法器,还从没炼过蛋。
她有心仔细研究一下,然而大庭广众的,不能在灵府中待太久,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出了灵府。
入门礼还在继续,河图石没了,灵根自然是测不下去了。
好在小顶本来就排在后面,剩下没测的不过四五人,云中子承诺择日补测,又安抚了众弟子几句,便打发他们分批乘鹤离去。
不一会儿,弟子们差不多都走光了,大昭峰顶只剩下内门诸人和小顶。
云中子临时设了个禁制,防止别人闯入,便有两名内门弟子潜入湖底,将河图石打捞出来,放在湖边。
云中子上前查探一番,神色凝重,摇摇头:“河图石灵力尽失,已经与寻常岩石无异了。”
闻言,弟子们脸上都现出忧色——河图石与连山君的灵池以术法相连,只要石中灵力还在,便是沉入水底也无妨,可石中灵力散尽,那么灵池自然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云中子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狐,沉思片刻,吩咐了内门诸弟子几句,然后将小顶带回了自己的山堂。
取得她的同意后,云中子如上回一般将一缕灵气探入她经脉探查,这回深入她的奇经八脉,连同灵府、识海、气海都兜了一转——然而他所进入的灵府与小顶自己的神识可进入的灵府却不是一回事。
云中子查探到的灵府狭小而昏暗,犹如一个小小洞窟,既没有书,也没有炼丹炉,完全符合一个凡人灵府该有的模样。
不过这一圈转下来,他仍是大吃一惊。
他在小顶的经脉里发现了充盈奔涌的灵气,几乎要满溢出来——显然那河图石中的一部分灵气,顺着她的经脉涌入了她体内。
她不过是一个凡人,资质平庸,也不曾修过道,经脉不曾受过经年累月的灵气冲刷与拓宽,十分细窄。
那样海量的灵力瞬间灌入,按理说她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凡人之躯又怎么能容纳这么多灵力?
云中子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想了想,让小顶先回去歇息,然后立即驾鹤去了掩日峰。
苏毓果然还在原地,盘腿而坐,双目紧阖,没有呼吸之声——已是入定了。
云中子不由佩服这个祖宗,若是换了他,一定忍不住立即去大昭峰看个究竟,再不济也会回自己房中去打坐,这祖宗却在这冷飕飕的洞窟里原地入定,等着自己来寻他,连催动纸鹤的这点灵力都不肯花,这是何等的精打细算!
他往灵池中一瞥,吓了一跳,情况比他料想的更糟,非但石头里的灵力没了,连池子里的也被抽干了。
他忙用神识唤了苏毓一声。
苏毓便即出定,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师兄请坐。”
外间传言连山君气度非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今日他这做师兄的算是领教了一回,都火烧眉毛了还请坐,坐哪儿,光秃秃的池底么?
他瞥了眼滴水不剩的灵池,搔了搔头顶:“河图石出事了。”
“我知道,”苏毓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我经脉中的灵力也被抽去大半。”
云中子一听炸了毛:“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1|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毓无奈:“师兄,耳朵露出来了。”
云中子尴尬地搔搔头,把炸出的耳朵缩了回去。
苏毓:“可知是何缘故?”
云中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时弟子们挨个测灵根,到小顶姑娘测时,突然狂风大作,异象频生,石坠水中,打捞上来后发现一看,灵力已消失殆尽。”
这些苏毓都在水镜中看到了,但他开离娄术看那炉鼎测灵根的事自然不能让师兄知晓,便挑挑眉,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竟有这等事。这么多灵力会去何处?”
云中子总觉得他的神色不太对头,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苏毓脸不红心不跳,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云中子怀疑自己想多了,叹了口气道:“我探了探小顶姑娘的灵脉,她体内灵气充盈,石中的灵力似乎有大半到了她躯壳里,不知她一个凡人,为何能容纳这么多灵力……那河图石是上古灵物,想来有什么不得而知的能为吧。”
苏毓微微颔首:“既已如此,探究原因于事无补。”
要紧的是想个对策。
最简单的方法是找个宝贝替代河图石,但上古灵物岂是那么好找的?
河图石这样的,放在大衍、太璞都是镇派之宝,一时半会儿可找不来。
且他自十一岁灵脉损毁,一直用河图石中的灵气蕴养,若是突然换成别的,经脉不适应,没准直接崩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云中子急得眉头都快打结了,不住地挠头:“你还剩多少灵力?”
“十之一二。”
他昨日才从魔域回来,气海中本来就只剩一半不到,在灵池中没浸多久便出了这档子事,不但没养多少,还倒找回去不少。
云中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想着,若是能剩个四五成,还能支应个三五月,也算有个回旋的余地——毕竟这祖宗的四五成,比起十来个元婴绑一起还多。
可是只剩一二成,出一次门就用完了。
除非他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安安生生在门派里呆着,不出去搞事。
“你能安安生生呆个一年半载,不出去搞事吗?”云中子问道。
苏毓用一声轻嗤回答他。
云中子长叹一声:“既如此,只有请师叔祖他老人家出山了。”
苏毓嘴角讽笑一僵,原本就缺少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
这位师叔住在万艾谷,并非归藏门人,只是与师祖相交莫逆,归藏弟子便以自家长辈视之。
老人家乃是修士中的奇葩,与师祖同辈之人,天资再怎么差也修到元婴了,就他还是个金丹。
不过他修为虽数百年如一日的低下,但却精通旁门左道——就没有他不擅长的杂学。
当初苏毓自剖灵脉,是师叔祖给他治的。
用河图石给灵池供灵力的法子,也是师叔祖想出来的。
苏毓没有犹豫太久,捏了捏眉心,无奈地点了头。
云中子施了传音咒,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阿脩啊。”
“师叔祖,别来无恙?”云中子硬着头皮寒暄了几句,随即将河图石的变故简单说了一遍。
“噫,小毓在旁边吗?师叔祖跟你说……”师叔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洞窟中回荡,“你这情况得双修啊!”
12. 12
师叔祖纯阳子虽不是医修,但是医道上的造诣十分高超,在整个修仙界屈指可数。
只是有一个毛病,过分夸大双修的效果。
阴阳失调?双修吧。
经脉受损?双修吧。
身中奇毒?双修吧。
毛发稀疏?双修吧。
得了不治之症?那必须双修啊。
双修治百病,双修解千愁。
要是修一次不能解决问题,那就修两次。
云中子和苏毓深谙这位师叔祖的脾性,若非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敢劳他大驾。
眼下就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果然,师叔祖一听河图石出事,灵池干涸,立马开始鼓动他双修:“我早就跟你师父说了,河图石只是权宜之计,要不是你当时年纪小,就该直接找个道侣双修。
“权宜之计就是给你过渡几年的,到成年就该双修了,怎么还一直凑合下去了,真真不思进取……”
云中子听他越说越激动,生怕老头一个不小心背过气去,他们奉师祖之命给老头养老,可不想给他送终。
忙道:“师叔祖教训得是,不过事已至此,该如何是好呢?还请师叔祖赐教。”
“什么如何是好,当然是双修啊。你都说了,河图石的灵力被那小姑娘吸进身体里了,双修吸回来不就行了,”老头啧了一声,“你们这些剑修大能别瞧不上玄素之术,阴阳相交,冲气为和,方能顺应天道。”
“可是……”
“别可是了,双修吧。”
苏毓思忖片刻道:“敢问师叔祖,除此之外可有别的法子?”
师叔祖不情不愿道:“别的法子也有,离那姑娘五步之内,用流珠九转之法,慢慢吸收灵气也可以。只是效果比之双修差远了,朝夕相对几个日夜,也比不上双修一次的。”
苏毓陷入沉思。
老头继续苦口婆心:“双修有百利而无一弊,真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阿脩啊,小毓总是不肯双修,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毓:“……”以为他听不见吗?
云中子笑容僵硬:“呵呵,师叔祖真会说笑,我们小毓怎么会……”
纯阳子颇有医者的严谨和严肃:“有病得治,切不可讳疾忌医。”
云中子偷觑了一眼师弟的脸色,忙打圆场:“没病没病,绝对没病,他只是不想,不是不能……”
苏毓:“……”真是谢谢你了!
“可惜我这炉丹刚开始炼,得守着火,”师叔祖颇为遗憾,“不然我亲自来辅导小毓……”
云中子惊恐万状:“不必不必,岂敢劳动师叔祖的大驾。”
“先不说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师叔祖一边说一边掐断传音咒,最后还不忘叮咛:“小毓,记得双修!”
“双修”两字在洞窟中久久回荡,余韵悠长,大有绕梁三日之势。
云中子抚了抚额角,觑了觑师弟:“师叔祖就是这样子……”
苏毓已经平静下来。
他向来冷情又寡欲,还有些骨子里的清高,不想找道侣,亦不喜用炉鼎,故此宁愿费点事,隔三岔五浸泡在这冰寒刺骨的灵池中。
不过那是有得选。
真的走投无路时,他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修道之人寿命动辄以百计,人活得久了,对人伦纲常便不那么看重,在男女之事上本就比一般人随意得多。
况且转念一想,河图石生变也并非全是坏事,以往他每次灵气行将耗尽,或是身负重伤,便不得不回到门派闭关,少则数日,多则数月。
如今只要将那炉鼎带在身边,岂不是可以省去来来回回的麻烦?
苏毓不喜欢强人所难,若换了别人,他或许还会犹豫,可那女子既然哭着喊着要给他当炉鼎,如此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云中子嗫嚅道:“回头我把小顶姑娘的情况与师叔祖说说,请他再想别的法子。”
苏毓却道:“不必,有劳师兄将那炉鼎唤来。”
云中子一脸错愕:“你打算做什么?”
苏毓目光中微露诧异,旋即明白过来,云中子满脑子腐儒的三纲五常,自然看不惯他用炉鼎。且那炉鼎惯会装乖扮可怜,引得师兄怜惜她也不为怪。
他道:“师兄不必多虑,我与她不过各取所需,我不会伤她性命,若亏损太过,事后与她些灵药蕴养便是。”
他虽不喜那炉鼎,也不会故意去难为她,比之一些以折磨凌虐炉鼎为乐的修士,已算厚道主人了。
生而为炉鼎,通常不能指望太多。
他顿了顿,催促道:“有劳师兄传信。”
云中子却迟迟没有动作,脸却越憋越红,眼看要把尖尖毛嘴都憋出来了:“这……不太妥当吧……”
“师兄多虑了,我有分寸。”苏毓胸有成竹。
“这……恐怕不太安全吧?”
苏毓想了想,但凡修道,多少都有些风险,玄素之道也不例外,师兄想必是怕他没经验,岔了真气,适得其反。
便出言安慰道:“师兄不必担心,我小心些便是。”
云中子欲言又止半晌,终于还是传音给金竹:“带小顶姑娘来一趟掩日峰。”
……
小顶正窝在灵府中啃书,得知新主人召唤,顿时喜上眉梢,当即跟着金竹出了门。
到得掩日峰,纸鹤落下,金竹带着小顶走到洞窟门口,停住脚步,躬身行礼:“启禀师父,师叔,小顶姑娘到了。”
便听里头有个清冷的声音答道:“进来。”
小顶走进洞中,只见里头不似一般洞窟般幽暗,洞中悬着颗明珠,散发着莹莹冷光。明珠的光并不强,但岩壁上遍生水晶,顶上亦有无数晶簇流苏般垂下来,便将洞窟映照得犹如冰壶世界。
小姑娘没有不爱亮晶晶的,即便小顶是只炉子,面对这样美丽的景象,也不由睁大眼睛,看得入了迷。
云中子轻咳了一声:“小顶姑娘……”
小顶这才回过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2|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着这几日学的规矩,一板一眼地向两人行礼。
掌门身边的瘦高男子,自然就是连山君了。
这几日她听不止一人说连山君乃是修仙界第一美男子,难免对这新主人寄予厚望,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往往不可信。
这位连山君虽然说不上丑,比那奇丑无比的西门公子顺眼许多,但是要说第一美男子,那实在言过其实了,不说别人,单是金道长,便可以甩他百八十里了。
不过她还是尽量掩饰自己的失落,身为一只炉子,挑剔主人的相貌,实在很不应当。
苏毓见她打量自己,全然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脸色微沉——虽说他不在意皮相,但是但凡见过他这张脸,怎么会记不得。
这炉鼎定是在装模作样,妄图引他多想——想得多了,便自然而然在意起来。
这却是高看了小顶。
她是真没认出眼前这个瘦子,便是当日破庙中解救她的恩人。
十个修士九个瘦,除了像西门馥那样丑得出类拔萃的,在小顶眼里都差不多。
若是易地而处,就相当于把几十只形状一样,花纹也差不多的炉子放在一起,让你辨认哪一只几天前见过,想必也不太容易。
云中子夹在中间,见两人之间气氛僵硬冷淡,越俎代庖地替他们尴尬起来。
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便听他师弟道:“你可愿意做我炉鼎?”
小顶本以为新主人好歹要炼一炉丹试试她的本事,没想到这么爽快,一见面就肯收她,顿时喜出望外,两眼放光:“愿意,很愿意!”
连山君颔首:“可以,但你我之间,仅此而已。若有非分之想,便到此为止。”
小顶连连点头,双颊因为激动透着红晕,眼中水光潋滟:“我只想,做你,炉鼎。”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非分之想”,但她除了当炉子没有别的想法,自然乐意。
苏毓脸色微微一沉,若非他知道这炉鼎心机手腕了得,也要被她这无欲无求的模样骗了。
他冷冷道:“你放心,是我有求于你,该补偿的,不会少了你。”
小顶连忙摆手:“不,不要,能当你的,炉鼎,就行了。”
苏毓不想再看她做张做致,捏了捏眉心道:“我也乏了,你先退下。”
小顶满怀期待:“什么时候,开始?”
饶是苏毓知道这炉鼎恬不知耻,也被噎了一下。
就如此……迫不及待么?
不过他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下定了决心,迟早都一样,想了想道:“明日。”
小顶眉花眼笑,这新主人虽然话少,也不爱笑,做事倒是很爽快:“好,我等着。”
云中子憋了半天,不知怎么开口,眼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敲定了,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这崽子真可怜,怎么摊上这么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他越想越气,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你们好歹等胎坐稳吧!”
苏毓:“什么?”
13. 13
云中子观他神色,越发惊愕:“你不知道?”
饶是苏毓寡情,这会儿也生出了怒气。
这炉鼎怀有身孕,竟还来招惹他,莫非是想成事后把腹中的孩子栽到他头上?
他睨着那炉鼎,目光里闪过杀意。
小顶压根不明白“坐稳胎”是什么意思,眼眸中露出困惑,就如秋水生雾,烟水迷离的样子越发勾人。
她当然也看不出杀意这种高级情绪,见新主人瞪自己,便冲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能让石头开出花来。
可惜她在苏毓眼里已然是个毒蘑菇,越是色泽鲜妍越是身怀剧毒。
他一口气堵在心口,甚至怀疑这炉鼎在挑衅自己。
这会儿云中子终于回过味来,对师弟道:“你不是看了我的信……你!”
苏毓被当面揭穿也毫不心虚,面不改色,避重就轻:“此事稍后再说。”
云中子也懒得同他计较这些:“现在你知道了,虽是意外,总也是喜事……”
说着向他是眼色,绷着一张冷脸,一副要拔剑杀人的样子,崽子娘多心寒呐!
苏毓面无表情:“不是我的。”
云中子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捂住嘴:“这……”
他看看一脸坦荡的小炉鼎,又看看面沉似水的自家师弟,仿佛明白了什么,立时住了嘴。
苏毓捏了捏眉心,懒得与师兄多解释,走到小顶跟前,睨了她一眼,冷声道:“伸手。”
小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不安,不过主人发话,她还是乖乖地伸出手来。
苏毓瞥了一眼她白皙小巧、柔若无骨的纤手,眉头一蹙:“手腕。”
小顶撩了撩袖子,露出凝脂般的皓腕。
苏毓视若无睹,将两指搭在她腕上,便将一缕灵力打入她的经脉中。
小顶只觉手腕上先是一凉,仿佛一块寒冰贴上来。
随即一痛,像是被人用一根扎满冰芒的鞭子抽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手腕却被苏毓的另一只手牢牢禁锢住,一动也不能动。
那条冰鞭子像是钻进了她的经脉,在她身体中游走,游到哪儿,便是一阵针扎般的疼。
同样是以一小缕灵力入经脉探查,掌门的灵力像个彬彬有礼的客人,每行一寸都小心翼翼,唯恐打扰了主人。
苏毓的灵力却十分蛮横,到处兴风作浪,如入无人之境,恨不得把主人家房顶都掀了。
小顶红了眼眶,抬眼看向新主人,有些委屈,又有些茫然。
苏毓撇开眼,薄唇里吐出两个字:“忍着。”
他并非故意折磨她,却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云中子却是见不得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样子:“你倒是轻点……”
苏毓没理睬师兄,灵力在她经脉中运转一圈,便即收回手,掀起眼皮瞟了一眼师兄:“妖气。”
云中子眉头一跳,他探查的时候怕伤及这小姑娘的经脉,有所保留,只探到令脉便急忙收了手,却不曾深究。
苏毓一挑眉,问小顶:“孩子是谁的?”
小顶揉了揉叫他捏得发红的手腕,怔怔道:“孩子?”
苏毓见她还在装傻充愣,目光越发冷戾:“你腹中的孩子,别说你不知道。”
小顶连忙摇头:“不不,没有,孩子。”
顿了顿,用手比划,食指拇指做个圈,三指翘起:“肚子里,是个蛋。”
苏毓有一瞬间的疑惑,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蛋是哪里来的?”
小顶再不会看人脸色,这会儿也知道新主人不开心,是不满意她炉子里有个蛋吗?
她想解释,但越是急,便越是词不达意:“光腚男人……在庙里,我脱衣裳,给他盖……他给我,大鸟吃……”
苏毓忍无可忍地打断她:“不必告诉我这些。这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想到那衣裳还是他给的,他们居然就在他的衣裳底下行那龌龊之事,不由一个激灵,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本来是形势所迫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心里已是不甘愿。
如今得知她有孕在身,此事便只能作罢了。
但是灵力是必须拿回来的。
苏毓想了想,对小顶道:“你先退下,明日会有人去接你。”
小顶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痕,心里对这新主人有一万个不满意,若是叫她自己挑,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这么个主人。
但是书上既这么写,连山君也收下她了,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向来只有主人挑炉子,没有炉子挑主人的。
……
待小顶走后,云中子偷偷觑着师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安慰:“小毓啊,人生不如意事,十常□□……”
苏毓捏了捏额角:“我与她真的没瓜葛。”
云中子一脸了然,拍拍他的臂膀:“师兄都明白,大丈夫何患无妻,那个……咳咳,节哀顺变吧……”
苏毓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是……”
只好耐着性子,将如何在外山破庙中如何杀金甲门二弟子,如何无意救出此女,又如何与她衣裳蔽体之事说了一遍。
“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并无肌肤之亲。”
云中子半晌才想明白,随即眼皮一跳:“你还杀了金甲门的人?!”
同样是大开杀戒,也分对象。魔域那种法外之地,杀来杀去全凭本事,或者犄角旮旯里的小门派,灭了满门也没人替他们喊冤。这在修仙界的名门正派中,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但是金甲门不一样,此派不大不小,属于二三流,背地里干的勾当尽人皆知,但明面上是个正道门派,掌门又难缠,杀他门徒就有些麻烦。
苏毓满不在乎:“杀了就杀了。”
“他们哪儿得罪你了?”
“丑。”
云中子:“……”
他揪了揪头发:“罢了,此事暂且不提。小顶姑娘那边,你打算如何?我看这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多半是被妖物蛊惑……”
苏毓压根不关心她与妖物的瓜葛,她被骗还是骗了别人,又与他何干?
他无所谓地拂了拂袖子:“该如何便如何。”
云中子:“你……”
苏毓闲闲道:“师兄别多想,她怀有身孕,我自不会碰她。只用流珠九转之法汲取灵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3|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是。”
云中子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眉:“那她岂不是得寸步不离地呆在你身边?”
苏毓掀了掀眼皮:“自然。待我七海充盈,便让她回紫玉峰去。”
在他眼里,那女子仍旧是个炉鼎,只是换种方式用罢了,自是他需要便用,不必同她客套。
未料云中子却翻脸道:“不行。”
苏毓一怔。
云中子:“虽说我收她入门是阴差阳错,但既然她已是我门下弟子,便不能缺课。”
他平时是个面团性子,但若是有小崽子敢缺课,他能吃人。
苏毓了解他师兄,略一思索,深感没必要在这些事上与他对着干,便退了一步:“那便让她每日放课后过来。”
云中子得寸进尺:“你打算让我弟子给你白干活?”
苏毓挑了挑眉。
“本来是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不好多说,”云中子无情道,“但既然你们没关系,小顶姑娘又是我门下弟子,就是另外一说了。只要我一日是掌门,门派中便没有以上欺下,以强凌弱的道理。”
归藏与大衍、太璞等宗门不同,师徒之间的等级没那么森严,便是最下等的外门弟子,也不用对掌门卑躬屈膝。
他挺了挺腰板,振聋发聩道:“我归藏弟子没有做白工的道理。”
他看那小姑娘傻乎乎的,不替她谈妥,哪里斗得过这吃骨头不吐渣的祖宗。
苏毓:“……”
云中子正气浩然,迎着他的目光,一副帮理不帮亲的架势。
苏毓情知拗不过他,点点头道:“我传她一门道法便是。”
云中子这才心满意足,这祖宗一身绝学,至今没有亲传弟子,只有他首徒得他偶尔指导几招剑招。
小顶能同他学点东西,这一遭倒也不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是夜,小顶把仅有的几样东西打了个包袱——几根鸟毛,几块灵石,还有一件恩人给她的衣裳,她前几日已经托照顾她的姐姐用法术洗净了,又在院子里晒过,只等着什么时候见到恩人好还他。
打点好行李,她便钻入灵府中,继续啃书。
掌门这几日教她认字,除了《千字文》以外,时不时教她一些常见的字,她已经能连猜带蒙地读一些短句子了。
连山君和她说的话,大部分都不长,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
不过懂的越多,她的心就越凉。
这个新主人,显然不怎么爱惜炉子,经常把她弄得喊疼。
她提醒他【小顶不行了,要坏掉了呜呜呜,真的要坏掉了】,但是他却从来不理会。有时候还会故意对着干,用”口口“狠狠地口她。
不认识的字太多了,不过她怀疑是用拨火棍之类的东西捅她炉膛。
为什么要这么对一只炉子呢?
她看不下去了,合上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新主人,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虽然炉子不该挑剔主人,但哪个炉子不想要个仙君那样和气的主人呢?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第二天天一亮,掩日峰便来人了。
14. 14
第二日一早,小顶听到敲门声,连忙把收拾好的小包袱挎在肘弯里去开门。
打开门一瞧,门外站着个着红衣的年轻男子。
“你就是小顶姑娘吧?”他热情地接过小顶手里的包袱,“哎哟哟,可真是个小可人儿。这小脸水灵的,怎么长的,啧啧……”
小顶一头雾水:“请问,你是?”
她已经放弃认人了,这些天遇上的人,个顶个的瘦,除了衣裳头发能看出男女,眼大眼小、鼻子高低哪里那么容易记。
“哦哦!忘了自报家门了,瞧我这糊涂的!”红衣男人一拍脑门,摘下腰牌冲小顶一亮,金光闪闪的牌面上刻着“大渊献”三字。
“这是我大名。”
小顶只认识一个“大”字,抱歉道:“我,不太识字。”
红衣人忙道:“我大名叫做大渊献,大渊献姑娘知道么?地支最后一位,你称呼我小名‘阿亥’就行。我是掩日峰的傀儡人,奉主人之命来接小顶姑娘。”
小顶困惑:“傀儡人?”
“噫,小顶姑娘不曾听说过傀儡人?”傀儡人阿亥一边请她骑纸鹤,一边解释,“傀儡人就是假人,修士做了来替自己做杂事的,我们归藏没有杂役,洒扫庭除啊,修剪花木啊,烧火看灶啊,都用傀儡人。明白了吗?”
小顶明白过来,点点头,她是炉子,同样是替主人干活的,说起来他俩差不多。
她顿时对这阿亥生出了些许亲切感。
一炉子一傀儡骑上鹤,向着掩日峰飞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骑鹤的弟子,弟子们一见阿亥,就像看到了瘟神,连忙控着鹤避让。
阿亥得意道:“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躲着我么?”
小顶捧场:“为什么?”
“他们怕不小心蹭到我,”阿亥嘚瑟,“我们掩日峰的傀儡人很贵的,蹭破我一块皮他们得赔掉裤子。我们和其他傀儡人不一样,我们是有心的。”
他拍拍心脏的位置:“这里嵌着慧心石。当年纯元道君,也就是现在这位连山道君的师父,寻到十洲最后一块慧心石,剖成二十二小块,造了我们二十二个。我这样的,值五十万上品灵石呢。”
小顶肃然起敬:“哇!我才值,十万。”这是她听绑她那两个修士说的。
“能卖十万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你是真人嘛,真人卖不出价钱,”阿亥安慰她道,“其实我还是最便宜的一个,因为我是最后一个,慧心石不太够,缺了一小块,所以我有点缺心眼。”
小顶欣喜地睁大眼睛:“我,也是!”仙君以前就经常笑着说她缺心眼。
“这么巧?”
两人相视片刻,一起没心没肺地“哈哈哈”笑起来。
阿亥一路自顾自说个不停,一说一串,得啵得啵的没个停歇。
他语速快,小顶听不大明白,不过十分捧场,听得很认真。
“我话是不是有点多?”阿亥喘了口气道。
小顶实诚地点点头:“真多。”
“没办法,我们二十二个傀儡人共用一张嘴,”他解释道,“道君喜静,要谁回话就把嘴给谁安上。”
他脸色严肃起来,好心提醒她:“对了,你到了掩日峰,可得小心些,我们道君脾气不好,又最讨厌缺心眼,你别惹恼了他,回头他把你嘴给摘了,等等……”
他一拍脑门:“忘了你是真人,那还好,最多砍你脑瓜,看我这缺心眼!哈哈哈!”
小顶:“哈哈哈!”
她喜欢这个阿亥,都是瘦子,他可比凶巴巴的新主人可爱多了。
“换了从前,道君是不肯用我的,”阿亥笑了会儿,幽幽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他倒了大霉,就想起我啦。我缺心眼,最省灵力……啊呀,飞过头了。”
一炉子一傀儡忙掉转鹤头往回飞。
连山君的府邸在掩日峰顶,比之掌门山房的简朴,他的住处简直可称穷奢极欲。
从半空中俯瞰,成片的翡翠瓦闪着粼粼的光,犹如万顷碧波。白玉铺就的回廊百折千回,蜿蜒在楼阁与芳树之间,如同仙子的白练。
屋后的山林便是苑囿,成片成片的霜花莹白如雪。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府邸,便是人间帝王的宫殿,也难以与之比肩。
仙鹤落到大门前,阿亥上前推开大门:“小顶姑娘,有请。”
他一边带着小顶往后院去,一边给小顶介绍:“这里原是老主人纯元道君的住处。老主人就爱盖房子,攒了钱就盖房子,看这些廊柱,每棵都是万年以上的西仪树。”
绕过屏门,便是前庭。
正当中是一方巨大的水池,池中央栽着一棵数十人合抱的玉梧桐。
枝干是黑玉,树叶是绿玉,枝叶间点缀着一串串粉白桃红的玉果,微风拂过,发出泉水般泠泠淙淙的声响。
一只金凤站在枝头轻轻吟唱,时不时停下啄一颗玉果,见有人来,也不躲,只是摆摆金流苏般的尾羽。
小顶看得眼花缭乱,一双眼睛不够用。便是九重天上仙君的仙宫也没有这么富贵的。
她跟着阿亥绕来绕去,走了半天,两条腿都发酸了,终于走到了连山君的住处。
他的院子倒是挺素净,也不算大,三进的院落,前头是正堂、书斋,后头是寝堂、静室和内书房。
放着那么多侈丽的楼台不住,住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很有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意思。
一走进院门,小顶便看到廊下整整齐齐站着一长溜傀儡人,每个都是和阿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矮胖瘦分毫不差,眉眼也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傀儡人都没有嘴。
本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阿亥,立时收敛,压低声音道:“这会儿道君应当在书斋,今早我看他脸有点黑,怕是不太爽利,小顶姑娘可小心着点,别得罪他。”
小顶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便听书房竹帘里传出个冷冷的声音:“为何去了这么久?”
阿亥打起竹帘示意小顶进去,一边小心翼翼赔罪:“那个……”
不等他解释,苏毓便不耐烦地一挑眉:“退下。”
阿亥捂着幸免于难的嘴,劫后余生般地退了出去。
傀儡人一走,书房里只剩下苏毓和小顶两人。
苏毓坐在书案前,手捧着一卷书,他今日着了一身玉色的广袖罗衫,不曾束发,墨发用丝绦松松地一束,随意披拂在肩头。
和煦的晨光穿过窗前竹影,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肩头,便像是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不过小顶脑袋里没有半点诗情画意,全然欣赏不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脖颈下面露出的那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4|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片白皙肌肤和锁骨的凹陷上——苏毓穿的是家常衣裳,中衣的交领开得有些低。
不但干瘪没肉,骨头也是里出外进,小顶暗忖。
苏毓感觉到她大剌剌的视线,微微蹙眉,抬手掖了掖领子,将脖颈以下全部遮掩住。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这模样太寒碜,不好意思见人,小顶对这新主人生出几分同情,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原谅了他昨日的所作所为。
苏毓放下书,撩起眼皮,冷淡地看了小顶一眼:“从今往后,你便住在掩日峰。”
他顿了顿:“不过若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休怪我不客气。你可明白?”
小顶茫然地摇摇头,老老实实道:“不明白。”
苏毓眉头一跳,不由自主捏住了一块玉镇纸,捏得指节发白:“……总之你要守这里的规矩,若自作聪明,犯了忌讳,我绝不会轻饶。”
小顶隐约有些明白了:“我,不聪明。”
虽然掌门常夸她聪明,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再说炉子聪明还是笨有什么关系?
她自辨:“可是我,结实耐用。”
苏毓:“……”
这炉鼎腰如约素,仿佛一折就会断,哪里结实耐用了……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竟不知不觉叫这狡诈的炉鼎带偏了,真是好险。
他沉下脸色,纡尊降贵道:“我已答应师兄授你一门术法,你想学什么,自己说吧。”
小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半晌,双眸忽然一亮:“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我会的。”
他顿了顿,拉下脸又补上一句:“除了玄素之术。”
“认字,也可以?”
苏毓有些意外,他以为这炉鼎不是选剑术便是学五行法术,尤其是剑术,能得他指点一招半式,一般剑修怕是会喜极而泣。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过来。这炉鼎资质不佳,无论选剑术还是法术,都会露短,他最不喜资质驽钝之人,她自然讨不得好。
反倒是读书习字,手把手地教,难免耳鬓厮磨,再来个红袖添香……
苏毓心中冷笑,这炉鼎想得倒是美。
“可以。”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小顶粲然一笑:“多谢……”这可帮她解了燃眉之急。
苏毓见不得这炉鼎巧笑倩兮的样子,不欲与她多言,三言两语交代完,便叫来阿亥吩咐道:“你带她去认认地方,说清楚规矩。”
又对小顶道:“放课后立即回来,不可在外嬉游。”尤其是与男弟子勾勾搭搭。
小顶趁机问道:“今晚,就要吗?”
苏毓一张谪仙般的俊脸顿时黑如锅底,难以置信地盯着她,这炉鼎简直是令人发指!
他薄唇里吐出的话语比冰还冷,比刀刃还薄:“事已至此,你以为我还会要你当炉鼎?”
小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所措,愣怔半晌,忽然回过味来。
这是好事啊!
她不喜欢书给她找的主人,但是身为炉子怎么能主动换主人呢?
眼下可是连山君先不要她的,这就怪不得她了。
毕竟是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任主人,虽然不咋的,还是要和他好聚好散。
她礼貌地问道:“那我能做,别人的,炉鼎吗?”
15. 15
饶是苏毓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冷冷盯着眼前这张艳若桃李的脸,试图从那对翦水双瞳里看出一丝心虚。
什么也没有,这炉鼎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直视他的双眼,甚至还歪了歪脑袋,忽闪了两下眼睛。
“可以吗?”小顶见他半晌没回音,心中忐忑,又问了一句,“你,不要我,我找别人。”
苏毓恍然大悟,原不过是打着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主意。
“这是你自己的事,不必来问我。”他漠然道。
小顶嫣然一笑,大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豁达:“谢谢。”
苏毓观她神色欣然,不似作伪,不得不感叹这炉鼎会做戏,难怪能将云中子骗得团团转。
小顶却是已经憧憬开了。
下一任主人该找谁呢?她想过给恩人当炉子,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只是她不知恩人的下落,去找也没个方向。
当然,找不到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主要还是恩人生得平平无奇,若是他像金道长那般美绝人寰,这炉子便是把六合八荒翻个底朝天,都要把他挖出来以身相许的。
总之,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就金道长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不曾听说过金道长炼丹。
连山郡是金道长的师叔,想来是知晓的,正好顺便打听一下。
小顶便问道:“金道长,用得着,炉鼎吗?”
苏毓呼吸一窒,虽然知道炉鼎是在激他,却也不免有些心气不顺。
云中子的五个弟子中,金竹修为算是中游,又因为幼时被人下了奇毒,坏了样貌,但他有个其他人都望尘莫及的优势——他家有矿。
十洲境一共六条主要的灵石矿脉,金家就占了三条,而金竹身为嫡长子,自是要承袭家业的。
也就是说,他拥有十洲境一半的灵石矿。
金竹向来低调,金家继承人的身份,只有内门弟子知晓。
也不知这炉鼎从哪里打探出的消息,果真是无孔不入。
苏毓自然不差钱,但若是认真和金竹比家产,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冷若冰霜道:“用不着。”
小顶一听傻了眼,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为……为什么呀?”
苏毓冷冷睨了她一眼:“我奉劝你别打内门弟子的主意。”
顿了顿,带上几分冷厉之色:“有我在派中一日,岂容你坏了内门风气。”
小顶不知道何谓“风气”,她连猜带蒙,料想是嫌她炼丹时冒烟了。
但是这就没道理了,哪只炉子不冒烟呐!
何况她的烟也没多少,就不能开了门窗通通风么?
她心里委屈,奈何嘴笨,不擅长与人争辩,只能讷讷道:“白送的,也不要吗?”
苏毓越发不齿,就这么自轻自贱么?果然是无可救药的炉鼎。
小顶想起金道长圆圆的脸蛋和鼓鼓的肚子,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弃,看了一眼现任主人,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你,能帮我,说说吗?”
苏毓差点没背过气去,每次他觉得这炉鼎的脸皮已经登峰造极,她总能突破自我,给他下一个惊喜。
这是把他当成拉皮条的么?他都快气笑了,一个眼风扫向一旁的阿亥,冷声道:“带她出去。”
说罢便垂下眼眸不理人了。
阿亥正努力把自己展平了贴在墙上,假装不存在,闻声打了个冷颤,走到小顶身边,用胳膊肘轻轻捅捅她,小声道:“小顶姑娘,走吧……”
小顶便是再不会看人脸色,也听出连山君语气不善。
不答应就不答应,拿一只炉子出气很了不起么?
她好性子,可也不是全然没脾气的,当下也不笑了,拉下脸来:“那我,走了。”
苏毓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顾自拿起书卷来看,吩咐阿亥道:”告诉她这里的规矩。“
阿亥偷偷拉她袖子。
小顶却没动,看向苏毓:“不用,告诉规矩。”
苏毓挑了挑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小顶挺了挺胸脯:“我,走了。”
说着从阿亥手里拿过自己的小包袱挎上:“走了,不回来。”
苏毓这回总算抬起了眼,用指尖点点桌案,嘴角微微扬起。
阿亥吓得一缩脖子,游魂一样飘到一边,紧紧贴回墙上。
苏毓:“我说过,今日起,你住在掩日峰,直至我命你离开。”
小顶莫名其妙:“你,又不要我。”
这是在要挟他?
苏毓仍旧含着笑,但声音冷得能把人血液冻成冰:“你留在这里,直至我恢复灵力。”
小顶却是不怕他的,就事论事道:“你的灵气,关我,什么事?”
她是来当炉鼎的,当不成炉鼎,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毓冷不丁叫她一噎,这是有恃无恐,知道自己有求于她。
她的话的确是挑不出什么理来。
但是连山君是讲道理的人吗?
不,他压根不能算人。
他沉下脸道:“河图石是你摸坏的,我因此没了灵气,你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打算赔了?”
不是最喜欢装傻卖乖么,继续装。
果然,炉鼎一听这话便慌张起来,小脸便是一白,愣愣地道:“可是,掌门说……”
若是换个有点良知的人,讹一个小姑娘多少会心虚。
然而良知这种东西,苏毓自是没有的。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师兄仁善,不想追究罢了。我却没那么好说话。”
小顶未料还有这一出,讷讷道:“我……我愿意,赔的。”
苏毓轻嗤一声:“河图石乃上古灵物,本是无价之宝,念你不是故意为之,赔一百万上品灵石即可。”
小顶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她只知道自己值十万灵石。
她伸出手,低下头开始认真掰手指。
苏毓:“……”装傻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小顶掰了半晌,发现一百万灵石能买十个她,脸色更白了。
这得把她卖十次啊!
苏毓看着火候差不多,这才矜持道:“本来只要你听从吩咐,我也不欲难为你。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照价赔。”
那炉鼎果然服软,小嘴瘪了瘪,秀气的脑袋微微耷拉着:“我,听你的。”
虽是装的,倒也有几分可怜,苏毓暗忖。
他心气顺了,纡尊降贵地一点头:“既已明白了,那便退下吧。”
又扫了阿亥一眼:“还等什么?”
从连山君的书房出来,小顶蔫头耷脑,只觉前路茫茫——炉鼎没做成,还莫名其妙背了一屁股债。
阿亥清楚他们道君是什么货色,十分同情这小姑娘,安慰道:“小顶姑娘,节哀顺变吧,往好了想,至少你是真人,总有死的一天,死了也就不用还债了。”
小顶茅塞顿开,有道理啊!
她对阿亥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阿亥,你,真聪明。”
阿亥搔搔后脑勺:“不过尔尔啦。是你太傻了,哈哈哈。”
小顶:“说的是,哈哈哈。”
修士耳聪目明,苏毓在书房中听到他们憨傻的笑声,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炉鼎竟然连假人都不放过!
他连节省灵力都顾不上了,屈了屈手指,便有一个响雷在小顶和阿亥当头顶炸开。
一炉子一傀儡便即闭上了嘴。
等雷声停歇,阿亥对小顶道:“我先带你四处转转,一边走一边告诉你哪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5|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方是禁地。本来那些不能进的地方都设了禁制,不过现在道君灵力不剩什么,什么地方都要抠抠索索,禁制便停用了。”
他说着将小顶带到后院,指着紧闭的正房道:“这是道君的寝堂,不过他一般不睡觉,每晚在东轩静室里打坐。这两处,没有道君允许,谁也不能进的。”
接着,他将小顶带到西厢:“小顶姑娘往后便住这里。”
厢房比正房小了些,不过比起小顶前几日住的客馆,已是宽敞许多了。
里面的陈设也很风雅,屏风几榻一应俱全,床前挂着鲛绡帐,床上铺着水玉簟和云絮被。
还有很多东西,小顶一只炉子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阿亥道:“得知小顶姑娘突然要来住,临时收拾的,简陋了些,往后再慢慢添置。你缺什么同我说,我们道君虽然……咳咳,但这些事情上不小气。”
小顶对住所本来就没要求,自然没什么不满,点点头:“已经,很好了,不缺。”
参观完住处,阿亥又带小顶看了专给她用的净房浴堂。
接着两人去了前院,阿亥道:“正堂是道君接待宾客的地方,所以从来不用。除了书房和丹房不能进,别的地方倒是无所谓,不过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了。”
“丹房?”小顶一怔,“里面,有炉鼎?”
“那是自然,丹房就是炼丹的么,没有炉鼎怎么炼。”
小顶恍然大悟,难怪连山君不要她,原来是已经有现成的了。
还嫌她坏风气,未必那只炉子就不冒烟了?
阿亥一边带她转悠,一边跟她说掩日峰的规矩:“我们道君每日子时到寅时在峰顶云台或是后院静室中打坐,所以那两个地方是不能去的。
“卯时他会去后园竹林里练剑,练一个时辰,这段时间里你不能去后园。昼间他一般在前院书房,你别去前院……”
掩日峰的规矩多如牛毛,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让他找不到人,也不能去他跟前碍眼。
阿亥道:“其实你只要记住,尽量别去招惹道君,见了他绕道走,他也不会特地来难为你。”
小顶认真地点点头。
阿亥又道:“对了,每晚戌时是道君沐浴的时候,没有半个时辰出不来,那段时间你可以四处蹓跶,不用担心遇上他。”
小顶默默牢记在心间。
“千万不能去的地方记住了么?”阿亥掰着手指一一数来,“道君的卧房、内外两个书房、东轩净室……还有什么来着……”
小顶:“丹房?”
阿亥一拍脑门:“对啊,瞧我这记性,哈哈哈。”虽说五根手指已经掰完了,但他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带小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花了不少时间,阿亥看看升高的日头:“时候不早了,小顶姑娘也该去学堂了。”
阿亥掏出纸鹤注了灵,让鹤带小顶去紫玉峰的学堂,然后回去向连山君复命。
苏毓眼皮也没抬一下:“送走了?”
阿亥一见主人,假汗毛都倒立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回……回禀道君……小顶姑娘……”
苏毓一听这名字就心烦,一拂袖,阿亥的嘴巴便脱离了他的脸,自动飞到背后的架子上。
“退下吧。”他漠然道。
到底还是没能留住嘴,阿亥在心里叹了口气,便即退了出去。
绕过回廊,走到后花园,他远远瞥见连山君浴殿的檐角,忽然一个激灵,难怪他刚才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原来是把这一处禁地给忘了!
他有些不寒而栗,但是嘴没了,又不能亡羊补牢。
转念一想,小顶姑娘再怎么缺心眼,总该知道那地方不能去吧?
就这样吧,阿亥心大地就地一瘫,晒起了太阳。
16. 16
归藏的学宫设在紫玉峰旁的一块巨大飞岩上。
数百间馆阁绕着一泓偃月湖,呈圆环形排列,湖中央的小岛上矗立着归藏引以为傲的藏书塔。
这塔连同底下的岛都是可以飞的,若是遇到灭门之类的祸事,藏书塔便能拍拍屁股飞走,保全历代买书癖掌门投入的大量心血和钱财。
新弟子入门课在西北隅的涵虚院,大约占了整片学宫的四分之一。
弟子们刚入门,还没来得及分科,第一个旬日上的都是大课,第一堂课便是掌门云中子亲授的“归藏心法入门”。
小顶在掩日峰耽搁了一会儿,抵达涵虚院时,其他弟子都已到了,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
她看来看去,四处都坐满了,只有东北角,一个女弟子周围空着一大圈。
小顶走过去,对那弟子道:“我可以,坐旁边吗?”
女弟子正埋头看一本厚厚的大册子,闻言抬起头来,打量了小顶一眼:“又来一个,噫,胸真大,腰真细,一看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花瓶,这年头,连花瓶都要镀金了,靠脸吃饭不好吗?”
小顶:“我,不是花瓶,也不用,镀金。”她原身本来就金光闪闪,压根用不着镀金。
女弟子愣了愣,接着道:“想坐你就坐,坐得住算你厉害。”
小顶只觉得这姑娘说话怪怪的,倒也没放在心上,道了声谢,在她右手边的书案前坐下,又道:“我叫萧顶,你叫,什么名字?”
女弟子:“萧顶,噗,这什么名字,真难听。我叫沈碧茶。”
又道:“你一定觉得我说话很奇怪吧?小时候我爹嫌我心眼太多,给我喂了颗贯胸丸,后劲有点大。”
她继续解释:“吃了贯胸丸,就像心口上开了个洞,大实话不停往外冒。我爹觉得做人实诚点才有朋友,呵。”
“也不知道那么蠢的爹怎么生出我这样的天才,真是生命的奇迹。”
小顶自个儿缺心眼,特别羡慕心眼多的人:“你,很厉害。”
“啊呀,你这小妖精道行有点高嘛,啧,这亮晶晶的小眼神,跟带着小钩子似的,把我一个女人都勾得荡漾了,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狗男人。”
小顶:“啊?”沈碧茶语速太快,话里的内涵太丰富,实在超出了一只炉子的理解能力。
沈碧茶:“……你就当没听到吧。怎么傻乎乎的,白瞎了这脸这胸这腰这腿这屁股,给我就好了。要是我有这脸这胸这腰这腿这屁股,还不把十洲美男榜杀个片甲不留。”
小顶:“十洲,什么榜?”
沈碧茶用手指点点面前的大书:“喏,就是这个,十洲三界排得上号的美男子都在里面,每三年修订一次,我这是最新版,只印一百册的珍版。天呐!十洲美男榜都没听过,这是哪个村里出来的乡巴佬!”
小顶:“什么是,乡巴佬?”
沈碧茶:“……乡巴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像你这样的。别再逼我说话了。”
小顶正欲开口,掌门云中子仙姿飘飘地从门外踱了进来。
沈碧茶立即压低声音点评起来:“不愧是美男榜排行第三的狐狸精,长得真是不赖,可惜有股子老儒生的酸味,不够风骚……”
云中子:“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沈碧茶:“噫,在床上也来一段子曰可消受不起。”
她一边说,刷刷翻了两页美男榜。
小顶不经意一瞥,看到页面上有画有字,画的是个衣袂飘飘的男子。
小顶反正也认不出脸,不过图旁边写着“云中子”三个字。
沈碧茶用手轻轻一抹,栩栩如生的工笔彩绘掌门,立即就成了灰白色。
云中子接着道:“看到这么多年轻俊彦齐聚一堂,就如同看到了修仙界的希望,某老怀甚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一届有许多出类拔萃的小友加入归藏,尤其是沈碧茶小友,在入门试中高居榜首,剑法与术法造诣都很是了得。不知沈小友,可否上前来,与我们分享分享你的心得?”
沈碧茶走上前去,扫了众弟子一眼:“恕我直言,各位都是垃圾。”
弟子们面面相觑。
云中子:“呵呵,沈小友说笑了……”
沈碧茶:“只有垃圾,更垃圾,最垃圾,和漂亮垃圾之分。漂亮垃圾说的是萧顶,其他丑东西就别腆着脸对号入座了。”
小顶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啊?”
“我知道你们都想打我,很可惜,你们打不过我,姐姐我单火灵根天生剑体。依我看,你们这种资质就别修什么仙了,你们要能飞升猪都能飞升了。”
有几个年纪小资质差些的弟子被她怼得满脸通红,泪光隐隐。
沈碧茶瞥了他们一眼:“还有脸哭,赶紧回家吃奶去吧。”
顿了顿:“当然,我来归藏也不是冲着修仙,谁都知道归藏出美男,十洲美男榜前十就有七个在归藏……”
云中子执掌门派多年,什么奇形怪状的弟子没见过,当即避重就轻:“咳咳,多谢徐小友这番肺腑之言,发人深省,发人深省……”
他打着哈哈,又扯了一篇子曰,终于把弟子们的思绪掰回正道上,这才语重心长道:“在修道一途上,在座各位有的走得快些,已经筑基,有的起步晚些,还未寻得门径,这都没什么。路漫漫其修远兮,修道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一时的差距也不必太在意。
“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法门和侧重,我派重心,修道即修心,要修仙,先修心。故此第一门课,我们不先急着教授引气入体之法,先从静心和养气开始。”
有的弟子事先了解过归藏的课程,不以为怪,但大部分人不曾料到,堂堂三大宗门之一的归藏,掌门亲授的心法课竟然这么水。
云中子知道他们心思,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已经筑基,入定、龟息不在话下。一会儿你们大可以拿出自己的本领。”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块古朴的木牌,晃了晃:“若是有谁能撑过一炷香的时间不泄一丝气,便可任意出入藏书塔,任一层。”
弟子们顿时哗然,归藏派藏书楼共有九十九层,越往上,藏书便越珍异,许多是十洲的孤本,记载着外界已经失传的奇门异术,还有许多邪门功法。
据说连山君便是练了失传的邪功,这才年纪轻轻横扫六合。
新弟子一旬只能进一次藏书塔,而且只能去最底下十层。
云中子笑眯眯地将令牌袖回去,接着讲课:“气藏气海中,乃天地之生理,万物所由生,筑基即是筑气。要引气,须得学会养气。若是养不住,气海便处处漏洞,引再多气入体,也会尽数漏出去。
“呼吸吐纳之法,在混混沌沌,息息绵绵,若是功夫到家,人与天地万物化同为一,人便如枯石槁木,可以完全隐藏气息。”
若是能全然隐藏气息,对敌时便占了一分先机,高手过招,一分先机足以定胜负生死了。
云中子接着传授呼吸吐纳的要诀,最后道:“总而言之,要将自己想成死物,比如一块石头,一只香炉,接下去便请诸位试试吧。”
那些法门要诀云山雾罩,小顶只听懂了这最后一句。
香炉和炼丹炉虽不是一回事,但也算是表亲,把自己想成炉子还不容易?她本来就是啊!
弟子们陆陆续续盘腿打坐,闭上双眼入定,一时间堂中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一些人用的是新学的心法,一些人自负所学,还是用家传的法门。
只有小顶与众不同,人家都是盘腿坐,她却是抱着双膝蹲在地上,一脸呆滞。
云中子知道她全无基础,炉鼎天资又差,也不去苛求她。
见弟子们都已准备好,他便掐诀施法,上百根细如蛛丝的金线自房顶垂下,悬垂在每一个弟子的口鼻前,每根金丝的末端系着个小金铃。
只要有一丝呼吸漏出来,金线震动,金铃就会作响。
顷刻之间,便有许多金铃响起,叮叮铃铃响成一片,响过三声,铃铛和金丝便消散在空气中。
第一批失败的大部分都是自恃修为高,对令牌志在必得的弟子,这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6|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陆陆续续有铃声响起,一炷香时间才过了一半,堂中便只剩下不到十只金铃了。
令云中子颇感意外的是,小顶的金铃居然还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零星有铃声响起,一炷香即将燃尽时,全场只剩下沈碧茶和小顶两只铃还纹丝不动。
不但是云中子,弟子们也被这蹲在地上、眼神呆滞的少女惊呆了,这难道是什么奇异的功法?
香即将燃尽的刹那,沈碧茶面前的金铃终于响了起来,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她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云中子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连忙给她下了个隔音罩,众人的耳朵总算幸免于难。
香燃尽了,全场只剩下小顶的金铃硕果仅存。
谁知她还是一动不动蹲着,直到沈碧茶推她,方才如梦初醒,揉揉眼睛:“完了?”
云中子大感意外,从袖中取出令牌,三十年来,这块令牌还从未送出去过。
他年年以此为诱饵逗引学生,很多天赋上佳的学生因为重赏当头乱了心神,心一乱,呼吸自然也乱了。
这天资奇差的小炉鼎,看着傻愣愣,反而是道心最坚定的一个。
云中子不由为自己先前的成见感到汗颜,他总是口口声声说天资不能决定一切,但自己却还是以天资来衡量学生。
“不知萧小友是如何领悟的?”云中子道。
小顶想了想:“把自己,想成炉子。”
云中子大为感慨,连连颔首:“大道至简。萧顶小友果真是虚怀体道,无己顺物。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某受教良多。”
小顶一句也没听懂,眨巴了两下眼睛。
云中子晃了晃手中令牌:“萧小友,请吧。”
小顶迷迷糊糊地走上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接过令牌,虽是木质,入手却如金石一般沉甸甸的。
云中子:“有了这令牌,你就可以随意出入藏书塔了。”
小顶看了看木牌,抬起眼:“可以,换成灵石吗?”她不识字,自己灵府里的书还没看明白呢,哪里有空去看别的书。
现在她缺的是灵石,早点把连山君的钱还清,她才能去找下一个主人。
云中子:“……”什么道心坚定,什么“至人无己”,都是他想多了。
弟子们也惊呆了,能出入藏书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这姑娘也太不识货了吧!
云中子摸摸下巴:“这恐怕……”
话音未落,便有弟子道:“我买!我出一万块上品灵石!”
云中子:“……”
立马有人嗤之以鼻:“我出五万!”
投入归藏门下的老牌世家子虽不多,但修仙界暴发户是不缺的,当下便有一群富家子弟喊起价来。
“七万!”
“十万!”
“十二万!”
“五十万!”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西门馥轻摇折扇,趾高气扬:“我出五十万,萧姑娘可愿割爱?”
小顶:“割爱?”
沈碧茶:“就是问你卖不卖。”
小顶点点头:“卖。”
西门馥当即从怀里摸出一块浅紫色空白玉简,凝聚灵力在指尖,在那玉简上划拉了一通,上面便出现一串银色的刻纹。
“凭此简,在十洲境内任意一家钱庄都可兑成灵石,也可分次支取。”西门馥得意洋洋道。
小顶接过薄薄一片玉简,有些狐疑,看云中子冲她点头,这才把玉简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把令牌交给西门馥。
这么小小一块东西,竟然就能买五个她,真是个很不讲道理的世界。
……
一天课程结束,小顶迫不及待地骑上鹤回到掩日峰。
一见苏毓,她二话不说掏出玉简:“先,还你,一半。”
苏毓一时间当她在说笑,直至看到玉简上的数字和西门家的花押,脸色便是一沉:“哪里来的?”
小顶没想到还他钱还要被他凶,挺了挺胸,傲然道:“我,凭本事,挣的。”
17. 17
苏毓的目光冷不防落到小顶的胸上——倒不是他故意去看,她这么一挺,实在是有些无法忽略。
这种时候还在有意无意地媚惑他!苏毓冷冷地撇开眼。
不过她能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引得西门家的败家子为她一掷千金,也的确算是本领过人了。
苏毓目下无尘,自然懒得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但是她轻而易举拿出五十万灵石来,还是令他有些头疼。
若是明日她再找个西门傻那样的冤大头,岂不是一下子就把百万灵石还清了?
早知道就该说一千万,苏毓捏了捏眉心,如今却是被动了。
到时候她以此要挟,要他就范……
应当不至于,五十万灵石不是小数字,派中富家子弟虽多,那么傻的实属万里挑一。
若是她真有这本事,到时候再想别的法子便是,总不能叫她得逞。
想到此处,苏毓心下稍定,将玉简随意置于案头:“你的事与我无关,不必告诉我。”
小顶莫名其妙:“你,自己,问我。”刚才分明就是他凶巴巴地问她灵石哪儿来的。
苏毓一噎,挑了挑眉,强词夺理:“入我手的钱财,自要问清楚来源。”
说罢,便一副不欲多言的冷淡模样:“叫你来不是闲话家常的,坐下。”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小顶心里有气,却也不得不依言在他身边的榻上坐下。
苏毓:“我先运功一个时辰,你需寸步不离呆在这里,可听明白了?”
小顶微微噘了噘嘴:“明白了。”
苏毓便即阖上眼,默念心诀,催动灵气,空了大半的气海顿时泛起微澜。
不等他把心诀念完,却听“咕噜噜”一阵响。
他睁开眼睛,不悦地看向那炉鼎:“又怎么了?”
小顶摸了摸肚子:“饿……”学堂给没辟谷的新弟子包两顿饭,但是小顶一放课就急急忙忙赶回来还债,没顾上领饭吃。
苏毓感到气息有些不顺:“憋着。”说罢重新阖上眼运气。
小顶闷闷地“嗯”了一声。
然而,肚子叫哪里憋得住,没等苏毓运完一个小周天,她的肚子又“咕叽咕叽”地叫起来。
苏毓太阳穴跳了跳,这炉鼎的肚子也格外恬不知耻,还能叫出花来。
他只得站起身,从靠墙的架子上翻出个青色小瓷瓶扔给她:“吃。”
小顶拔出塞子,倒了一颗青色的小药丸在掌心,她认得这是辟谷丸,刚来时她吃过几回,吃一颗能顶一天,肚子不会饿,也吃不下饭。
她有些犹豫,学堂饭食还挺好吃,这是为数不多做人的乐趣了。
苏毓催促:”还在等什么?“
小顶不情不愿地把丹丸放进嘴里。
苏毓微微眯了眯眼:”这不是一般辟谷丹,药效达十年,一颗便值十十万灵石,替你记在账上。“
小顶:“!”
收她钱也就算了,十年不能吃饭,那还做什么人!
还好没咽下去,她赶紧把药吐了出来,用袖子擦擦上面晶亮亮的口水:“不要了,还你。”
苏毓:“……”说早了,失策!
他不动声色:“这是我亲手炼制的丹药,不只能充饥,还可增加五成修为,一向不卖的,只收十万灵石,和白捡差不多。”
任他吹上天,小顶一点也不动心,让人吃不下饭的药,要它干嘛!
“不要。”她固执道。
苏毓一挑眉,沉下脸:“你舔过了,已经脏了,我是不要的。”
小顶看看掌心的小药丸,她明明已经擦得很干净了,但是人家不肯收回去,她也没法子,只得把药丸收在腰间的百宝囊里——这百宝囊是和道袍一起发的,是便宜货,只能存相当于一百斤大米的物品。
这炉鼎身无长物,一副穷酸样,苏毓是万万没想到她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灵石。
一个有头有脸的当世大能,这样强买强卖地讹一个小姑娘,换了别人多少有点羞愧。
苏毓却是心安理得,叫来没嘴的阿亥,吩咐道:“去紫玉峰打一份饭食来。”
阿亥领了命,很快便将饭打了来——果然只有白饭。
这傀儡人办事,一向是如此可靠,让打饭,绝不打菜。
苏毓无所谓,横竖不是他吃的。
小顶也不挑剔,能有饭吃便很满足了,当即满把抓起筷子,小口小口往嘴里扒饭。
苏毓不经意一瞥,见她吃得十分香甜,不禁有些生疑。
归藏饭食之差,在整个十洲境都是出了名的。每年三界票选伙食最差门派,归藏总是高居榜首。
由于伙食难吃得令人发指,归藏的“新弟子一年内辟谷率”也是一骑绝尘、笑傲江湖。
就比如小炉鼎吃的这碗饭,一半夹生,一半焦糊,充分体现了归藏厨子的鬼斧神工。
但看她陶然的模样,简直像是在吃什么珍馐美馔。
这是没生舌头么?苏毓思忖,不过吃东西的模样倒有些逗趣,鼓囊囊的腮帮子一动一动。
小顶不一会儿便将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阿亥上前收起碗筷,苏毓便悠悠道:“这一顿便算你一万灵石吧。”
阿亥手一抖,瓷碗摔了个粉碎。
他知道道君不做人,没想到这么不做人!
苏毓一个眼风扫过去,阿亥一缩脖子,赶紧拿了扫把收拾瓷碗碎片,一边悄悄给小顶递眼色。
都是缺心眼,自然是要守望相助的。
炉子不会看傀儡的眼色,但是她再傻也发觉不对劲了。
学堂吃饭是不要钱的,连山君却要收她一万块。
一个她十万块,一万块差不多得有一条胳膊了吧?吃碗白米饭要一条胳膊,怎么也讲不通啊。
她眉头一皱:“学堂饭,不要钱。”
苏毓气定神闲:“饭虽不要钱,大渊献替你跑这一趟,难道不要工钱?”
大渊献:“!”他们傀儡人,一年的工钱才五百块灵石!还是中品!不够买几身漂亮衣裳的。
苏毓:“再说因你吃饭,耽搁我运功,这损失认真算起来,再加一万也不够。”
既然这炉鼎先不守规矩,那就不能怪他手狠了。
小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掰扯不过他,只能认栽,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可得在学堂吃完了回来,不能再让阿亥替她打饭了。
苏毓不再与她多言,便即打坐运起连珠九转功法,开始从小顶身体中汲取灵力。
小顶只觉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从她身体里缓缓地流淌出去,有些挠不着的痒,不过连山君不许她动,她便在原地呆呆坐着。
一个时辰后,苏毓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小顶,眉头微蹙:“行了,你先退下吧。”
汲取灵力的速度比他料想的还慢,按照这进度,即便他一丝灵力也不耗费,要让气海恢复充盈状态也得两个月——但是有些灵力是省不了的。
比如驱使傀儡人的灵力,一般傀儡人可以用灵石,但掩日峰的傀儡人是师父替他特制的,只认他的灵力,因此绝不会背叛他。
除了大渊献这个杂役,他每日都需要两三个天干傀儡人陪他练剑。此外还有几处必不可少的禁制,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7|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得不动用自己灵力的。
如此一来,充盈气海便需要三个月。
不到两个月便是一甲子一度的十洲道法大会,他是必须要去的。
苏毓抚了抚额角,能将夜里的时间用起来就好了……
不过他立即掐灭了这个念头,与这炉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是如了她的愿?
他一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便走出东轩,顺着回廊向后花园走去。
每日戌时,他都要沐浴,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顺着竹林间的幽径,穿过草木扶疏的花园,弦月已经升到了树顶,耳畔传来灵虫的鸣声,隐约夹杂着外头庭院里金凤婉转飘渺的吟唱声。
这是一日中最惬意的时候,刀光剑影似乎都离他远了。
苏毓走进浴殿,大渊献已将干净衣裳、澡豆巾栉准备好,浴池水是从山泉中直接引的,也用灵石加热好了。
雾气缭绕的温热池水从四壁的二十八只兽口中“哗啦啦”注入池中,白浪如雪,声震如雷。
苏毓顺手便要下禁制,转念一想,府墙下了禁制,没有外人能闯入,吸了一个时辰才涨这么点,何必浪费在这种地方。
想到此处,他便收回手,除去衣物,舒展长腿,跨入池中。
正闭目养神,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铃声,是师兄云中子给他传音。
苏毓无可奈何,只得动用灵力回应:“师兄。”
都在门派中,非要用什么千里传音,是嫌他灵气用不完么?
耳边传来云中子的声音:“师弟,试过运功了么?”
苏毓嗯了一声。
云中子:“收效如何?”
苏毓如实说了一遍。
云中子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巴不得这祖宗在门派中老老实实呆着,少出去搞事。
假意安慰了几句,他又问道:“小顶姑娘在掩日峰可还好?你可别欺负人家。”
苏毓知道师兄被那炉鼎哄得团团转,还以为她不谙世事,他也懒得争辩,敷衍道:“我知道。”
“对了,说到小顶姑娘,我想起一事,”云中子语带笑意,将今日心法课上的事说了一遍,“没想到我教了心法课,第一个拿到藏书塔令牌的却是这姑娘。更没想到,她居然转手就把令牌卖了五十万。”
苏毓闻言一怔,原来她说的凭本事,还真是凭本事……倒是他冤枉她了。
云中子还在叨叨:“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在门派中呆着,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要这么多灵石做什么?”
苏毓自是不会告诉师兄,是他讹了人家一百多万。
他大言不惭道:“攒着养孩子吧。”
云中子恍然大悟:“哎,也是,如今养崽子可是费钱,洗髓,开蒙,养灵根,处处都要花钱,若是像那西门小公子要矫灵根,每个一百万都下不来……”
苏毓哪里耐烦听他讲养儿经:“师兄有道侣了?”
云中子莫名其妙:“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苏毓:“原来你记得。”
云中子:“……”
苏毓掐了传音咒,师兄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将脖颈以下没入水中,不觉又想起那炉鼎的事,心里有些不舒坦。
倒不是良心不安,而是因为自己料错了她。
若是这事上料错了,那别的事又如何?
他一时没了兴致,“哗啦”一声从池中站起身。
一转身,便看到一个人影蹲在他身后,在缭绕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苏毓心头一凛,手腕中的小剑已脱出经脉,朝人影飞去。
18. 18
苏毓出剑,全然是遇到威胁时的本能。
待他透过水雾看清那人是小顶,剑已经朝着她的眉心刺去。
他的剑乃是精纯剑意凝结而成,哪怕眼下只是绣花针大小,也锋利无匹,可以削金断玉,若是没入她眉心,便是神识尽碎,回天乏术。
那炉鼎却不闪不避,仍旧呆愣愣地蹲着。
幸而苏毓反应够快,小剑堪堪悬停在距她一寸处。
小顶方才只觉有一道银光朝她射来,这会儿剑停下来,她才看清楚,也不知道后怕,好奇地盯着悬在鼻尖上的小剑,看成了斗鸡眼。
苏毓:“……”他早知这炉鼎胆子肥,不过生死攸关之时还能这么沉着冷静,倒是始料未及。
这份心性和定力,便是在顶尖修士中也极为难得——那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劲头,就更是稀世罕见了。
苏毓自己便是少有的狠人,但此时他赤条条地站在水池里,膝盖往上都大剌剌地暴露在水面上,实在也没空与她惺惺相惜。
保住贞操要紧,他顾不上节省灵力,一伸手,衣裳瞬间从衣桁上飞过来,披到他身上,遮住了关键部位。
然后才从池子里走出来。
他一头湿漉漉的墨发披散在肩头,脸庞和脖颈白皙如玉,洇在缭绕的雾气中,像是湿墨勾勒出的写意美人。
雪白中衣下摆湿透了,贴在腿上,一走动,修长的双腿线条清晰可辨。
本是一幅极赏心悦目的美人出浴图,可惜炉子不解风情,一双被水汽洗得越发润泽的眼眸里,半是求知欲,半是嫌弃。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毓冷若冰霜,目光中杀机隐隐。
小顶抬起手揉揉眼睛:“我,就看看。”
苏毓:“……看什么?”
小顶朝他腰下望了一眼:“看看,你有,我没有的,东西。”
在九重天的时候,仙君告诉她男女有别,阴阳相异,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但究竟怎么个不一样,他也不说清楚,在仙池沐浴的时候,也下了禁制不准她看。
上回破庙中的男人倒是光着腚,但四下里太暗,她光顾着纠结要不要把衣裳借给人家,也忘了这一茬。
阿亥说连山君沐浴时,她可以四处蹓跶,不用担心遇上他——不用担心遇上他,引申开去,就是遇上他也不用担心了。
她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到处黑灯瞎火的,实在没什么好看,想着来都来了,便顺便来参观他洗澡。
苏毓都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好看么?”
小顶自然觉得不好看,老大一坨累累赘赘地挂着,配上他沟沟壑壑的丑肚子,啧!
这肚子跟刚犁过的药田似的,还不如她呢!
她的肚子虽然瘪,至少不分块。
那么丑,怪不得气急败坏。
但直说未免伤人,她一向是与人为善的,哪怕前任主人实在不怎么样。
她想了想,折衷道:“还可以,吧。”说完撇了撇嘴。
苏毓:“你……”他感到血气往头上涌,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小顶歪了歪头:“我?”
苏毓:“……”
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皮囊生得不差。但若说这炉鼎为了偷窥他沐浴,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也是不信的。
一想到那缺心眼傀儡人的德性,他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多半是傀儡人漏了这处境地,她误入此地,撞上他沐浴,干脆将错就错一饱眼福。
“大渊献不曾告诉过你,这里是禁地么?”他杀假人的心都有了。
小顶看他一脸凶相,难得留了个心眼,没有便即回答。
她隐约感到,要是照实说,阿亥可能会遭殃。阿亥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让他遭殃。
她想了想:“我忘了。”
说完又补上一句:“我笨,记性不好。”
苏毓见她目光躲闪,便知端的。看不出来,这炉鼎倒是有几分义气。
有韧劲有狠劲,心眼子多得像筛子,还会装傻充愣,本来倒是个可造之材。
只可惜天生是个炉鼎,注定成不了剑修了。
既是傀儡人失职,他也懒得追究那炉鼎的过失——对身边人,他一向是赏罚分明的。
“记住此处是禁地,往后不得擅入,”他冷着脸道,“退出去吧。”
小顶点点头,便是请她来看,她也不想再看第二回。
她站起身,拍拍蹲得发麻的腿,转身便往外走。
才走出两步,苏毓叫住了她:“你偷窥我沐浴,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罚你十万灵石,记在账上。”
他倒也不在乎她那点仨瓜俩枣的灵石,只是得确保她安安生生,别闹妖蛾子。待此间事了,一并还她也不是不行。
小顶:“???”
这回她是真的不能忍了,吃一碗饭一万块,好歹还管饱。
看他个丑身子能管什么?
她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不给,我不要看!”太欺负人了,又不是金道长。
苏毓脸色一沉:“已经看了。”
小顶呆了呆,突然灵机一动,便开始解腰带。
苏毓:“……你这是做什么?”
早上不小心把腰带系了个死结,这会儿有点难解,小顶一边埋头对付腰带,一边道:“我,让你看回来,就是了……”
他们俩丑得各有千秋,但认真比起来,还是她稍微好看那么一点,按道理他还得倒找钱呢!
不过她厚道,就不用他倒找了。
苏毓:“???”
小顶总算把腰带解开了,正要掀开衣襟,忽觉脚下一空,一阵狂风把她卷起来抛到了外面的草丛里。
草甸上软软的,倒是一点也不疼。
小顶爬起来,摘掉脑袋上挂着的草叶,便听上空传来连山君的声音:“回房里去。”
冷得结冰的声音底下似乎有什么行将喷薄而出,被他生生克制住了:“方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小顶对着那声音道:“十万……”
苏毓:“……这次不算你!”
小顶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腰带扎好,回房间睡觉去了。
浴殿中,苏毓坐在池畔,半晌没缓过气来,这厚颜无耻的炉鼎不但每次都能精准地戳中他的肺管子,还要在他肺管子上来回蹦跶、上蹿下跳。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今日运功一个时辰汲取的灵力已经不剩什么了,没准还要倒赔一些。
这炉鼎做了亏心事,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着觉。
……
小顶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地去上学堂。
虽然身上还有六十一万上品灵石的债,但比起昨天的一百万,已经好上许多了。
要是能再挣两块令牌就好了!
然而令牌不是大白菜,能畅通无阻进藏书塔本是内门弟子的特权,令牌发多了便不值钱了。
心法课仍旧是复习昨日学的呼吸吐纳法,小顶压根不需要复习,她最擅长的就是蹲着,只要她愿意,蹲到天荒地老也不在话下。
第二个过关的是沈碧茶。
“孺子可教,沈碧茶小友第二日便掌握了要领,很不容易。”云中子对这资质上佳的优秀学子基本还是满意的——只要她能闭嘴。
沈碧茶:“先生谬赞,我只是随便学学……呵,怎么可能,我回去背着人练了个通宵,就为了做出举重若轻的样子气死你们。”
云中子:“……”
小顶:“碧茶,你真厉害。”叫她整晚不睡觉,她可受不了。
上午的课结束,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飘进来,焦糊中带着腥臊,腥臊中又有一点酸臭,就像把无数悲惨不幸的灵魂浓缩起来怼进人鼻孔里。
弟子们的脸上立即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云中子忙收起教具和课本落荒而逃。
只有小顶一脸陶醉地抽抽鼻子,“咕嘟”咽了口口水:“真香。”
连沈碧茶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十来个黄衣傀儡人把食盒分发给每个弟子,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微笑——身为不用吃饭的物种,真是太幸福了。
小顶拿到食盒,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哇!有视肉!”
弟子们一听这两个字,头皮都开始发麻。
所谓的视肉,不是哪种特定动物的肉——它活着的时候就是一块肉,与众不同的是,随割随取,割完不久又会长出来。
不好吃也就算了,它还长得特别恶心,血丝密布的肉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眼睛。
归藏只有两种肉,另一种是豆干做的假肉。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归藏是唯一一个招收妖族弟子的门派,若是用别的肉,一不小心就会吃到同窗的亲朋好友。
但是弟子们怀疑这只是掌门的借口,因为每个妖族弟子都说让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8|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吃视肉,还不如让他们啃自己。
一般人料理视肉,都会把眼睛去掉——只有归藏的厨子除外。
小顶抓起筷子,“噗”地插进一只眼睛里,“啊呜”一口吞进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真鲜。”
众人:“!!!”
能面不改色把这种玩意儿吃下去,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小顶见别人都不动,诧异道:“你们怎么,都不吃啊?”说着又插起一只眼珠子。
众弟子:“……”惹不起,惹不起。
午膳是视肉,意味着晚膳也是视肉,意味着明天是隔夜视肉,后天是隔两夜的视肉……一连七天都是视肉——归藏的厨子向来是一次做够七天的量,反正都是那么难吃,也没人在乎新鲜不新鲜了。
大部分新弟子都没辟谷,不见得连着七天吃白饭,辟谷丸便成了抢手货。
小顶津津有味地嚼着眼珠子,忽听有人问:“谁有多的辟谷丸?卖我一颗行吗?”
便有人回答:“我有一颗十天时效的,一百块上品灵石你要不要?”
“这么贵……”那弟子有些犹豫。
立即有人抢道:“他不要我要!”
“谁说我不要的?”先头那人暴起。
一颗这样的辟谷丸在外面卖十块灵石顶了天了,修士们服辟谷丸只是图省事,可到了归藏,就成了救命的东西。
一入归藏深似海,新弟子第一年是不能出山的,因此辟谷丸的要价水涨船高,机灵的弟子便在入山前把灵石都换了辟谷丸,便是试炼通不过,也能发一笔财。
小顶一听,连忙放下筷子,开始掰手指,管十天值一百灵石,管十年值几块?
手指不够用,不管了……
管他能卖多少,收回点钱就好。
她从百宝囊里摸出辟谷丸:“我有一颗,管十年的,谁要?”
本来吵吵嚷嚷的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便有许多人围上前来,盯着她掌心的小药丸。
这小药丸也和一般辟谷丸一样是青色的,但是莹润青翠,微微发着光,像是阳光下凝在竹叶间的一滴露珠。
“假的吧,哪有十年的辟谷丸……”
“就是啊,只是看着漂亮点……”
这时,西门馥摇着扇子踱过来:“诸位有所不知,这种辟谷丸是有的,只是当世能炼出这等极品丹药的大能凤毛麟角……”
“若是小可没认错,这辟谷丹其实不算辟谷丹,叫做真元雪禾丹,服之辟谷十年不过是功效之一,这种丹丸另有一个奇效,便是能令结丹前的修士增加五成修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下子增加五成修为,这哪是辟谷丸,简直是灵丹妙药!
西门馥自己就曾服过一颗,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他凝视着小顶掌中的丹丸:“萧姑娘的丹丸可否借某一观?”
小顶点点头,把辟谷丸递给他。
西门馥捏着丹丸,翘着兰花指凑到鼻子前轻嗅了一下:“没错,是雪禾的气味。”
“不知萧姑娘的辟谷丸得自何处?”
小顶如实答道:“连山君,给的。”
众人:“!!!”
有人小声道:“啊,我想起来了,那天看到掩日峰的红衣傀儡人带着一个姑娘……似乎就是萧姑娘……”
众人再看这少女的绝艳容颜和凶残做派,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西门馥心神巨震,虽说看见这姑娘大嚼眼珠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熄了对她的那点心思,但得知她是连山君的人,还是令他不是滋味。
他定了定神:“萧顶姑娘可愿割爱?”
小顶本来就是要卖的,点点头:“好。”
西门馥:“小顶姑娘说个价吧。”
小顶想说十万,生怕说高了人家扭头就跑,想了想反问道:“你说呢?”
西门馥思忖了下,一般的真元雪禾丹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万,这是连山君亲自炼的,回头拿出去卖给他的仰慕者,能叫到什么价格,就难以估量了。
“某愿出三十万上品灵石。”
小顶喜出望外:“好!好!”
西门馥熟练地抽出一支玉简,开始签章。
放课后,小顶回到掩日峰,一见苏毓便把价值三十万的玉简甩过去,抬了抬下巴:“那个辟谷丸,再来三颗。”
19. 19
苏毓死死地盯着玉简,活似要把它盯出两个窟窿。
这西门败家玩意儿到底什么毛病?
不过他面上不显,冷冷道:“昨日那颗呢?”
小顶不知有诈,老老实实回答:“卖了。”
苏毓立即明白这三十万灵石是怎么来的了。
小顶:“辟谷丸,还有吗?”
她回来的路上已经算明白了,买三颗卖出去,她就有九十万,再买九颗卖掉,就有二百七十万,再买二十七颗卖掉……
她就算不清楚了,总之可以买很多很多她,还掉债还能剩许多。
然而苏毓立即打破了她的美梦:“萧顶,你有了钱,不想着还债,竟然先想着买东西?”
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收起玉简:“你还欠我三十一万。”
小顶本来盘算得好好的,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玉简进了他的袖子。
她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闭上嘴不吭声了。
苏毓看着她瘪着嘴怏怏不乐,气顿时顺了不少,便即开始运功汲取灵力。
他和小顶共处一室,相距五步之内,即使不运功也会有少量逸出的灵气进入他的经脉,只是运起功速度更快一些。
一个时辰过去,他睁开眼,见那小炉鼎仍旧瘪着嘴,一脸哀怨地瞪着他。
他难得大发慈悲:“你不是要学认字么?往后每日抽空教你几个字便是。”
小顶一喜,这两天只顾着为债务发愁,倒把认字的事抛在脑后了。
不过她随即便警觉道:“认字,要钱吗?”要钱她就不认了,大不了去问碧茶。
今天她在心法课上跟着碧茶学习十洲美男榜,也认了几个字呢。
苏毓:“……”
小顶:“要钱,就算了。”
苏毓捏了捏眉心:“不用。”
“真的?”小顶狐疑地觑着他,显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毓:“爱学不学。”
炉子说话滴水不漏,不给他一点诠释空间:“不要钱,我就学。”
苏毓没好气地拿过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笔蘸了墨:“《千字文》可曾学过?”
小顶跟着掌门学了半篇千字文,灵府里那本书还是没看懂几个字,可见这《千字文》不实用,这么学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书上的字认全。
她忖道:“可以,我问吗?”
苏毓心下便有几分了然,这炉鼎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真想读书习字。
不过既答应过云中子,他也不会食言,点点头:“可以。”便即把笔递过去。
小顶满把接过笔,便要写。
苏毓挑了挑眉:“不是这么执笔的。”
他又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示范给她看正确的姿势。
小顶学着他的样子调整手指的姿势,越发乱七八糟。
苏毓皱起眉:“手心打开……拇指不要凹进去,不是……”
他忍无可忍,不知不觉靠过去,绕到她身后,把她的手指一一摆正位置:“这样。”
他俯着身,炉鼎娇小纤弱的身子几乎被他圈在怀抱中。他的鼻尖不经意蹭在她秀发上,一股淡淡的馨香便悄悄钻入了他肺腑。
这是股难以形容的香气,非花非果,明明极清极淡,却似酒一般醉人,还有一丝丝邪恶堕落的甜蜜,像是魔花捕猎野兽时释放出的诱饵。
苏毓手一顿,蓦地回过身,放开她的手,直起身子,冷声道:“自己多练练。”
这炉鼎好生狡诈,方才一时失察,竟差点被她惑住。
不会执笔多半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他贴近了手把手地教,好趁机蛊惑他。
小顶哪里知道他那么多心思,她正拧着眉凭着记忆画封面上的字。
半晌,一个歪歪扭扭的“尊”字出现在纸上。
“这个,是什么?”
苏毓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他一看,道:“尊,重也,高也,贵也,敬也,君父之称,懂了么?”
小顶摇摇头:“不懂。”
苏毓一横眉:“不懂就别学了。”
小顶有些委屈,掌门教她认字的时候态度可好多了,总是用她听得懂的话耐心解释得清清楚楚——虽然水平不太高。
她想了想:“那师尊是什么?”
苏毓:“便是师父的尊称,以示敬重之意。”
小顶看看他:“你是,师父?”
苏毓脸一沉,这炉鼎真是蹬鼻子上脸,以为谁都这么下流无耻,喜欢师徒禁忌?
“不许乱叫,我不是你师父。”
不是就不是,犯得着那么凶么?小顶一点也不稀罕:“哦。”
苏毓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一噎:“还有什么要问,尽快问。”
他扫了一眼更漏,还有一刻钟便是戌正了。
小顶接着想了想,问道:”刀,加上一点是什么?“
苏毓道:“刃。”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刃。
小顶若有所思,困惑道:“那肉做的呢?”
苏毓:“?!”
书里连山君隔三岔五就拿出这个捅她,每回被捅,她都“啊啊”乱叫,喊着“要死了要死了”,可见是了不得的凶器。
但是捅完以后没多久,书里的小顶又像没事人似的,也不见死伤,她一直都很好奇。
“你的那把,能给我,看看吗?”她期待地望着连山君。
男人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一根冰锥子扔到她脸上:“还没看够?”
话音未落,小顶被一股风卷了出去,她一屁股跌在廊下的草丛里,“砰砰”两声,连山君的书房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399|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苏毓在浴池里泡了半晌,才慢慢平复心绪,若不是需要那炉鼎体内的灵气,他连杀她的心都有了。
他本以为她只是打着与他耳鬓厮磨的主意才要学认字,不想手段如此卑劣,竟然摆明车马地挑逗他。
还有今天那三十万……
他疲惫地摁了摁太阳穴,虽然还欠着她三十一万,但她两天便赚了八十万,照这样下去,没准过两天又从哪儿弄来钱。
到时候没什么可以钳制她,岂不是只能予取予求?
他思忖了一会儿,给云中子传音:“师兄,近来门内风纪是不是太松弛了?”
云中子不明就里:“挺好啊,新弟子们都很勤学上进。”
苏毓轻哼了一声:“听说有学生把课堂当成了市坊,公然吆喝叫卖,成何体统。”
云中子狐疑:“你什么时候操心起外门的事来了?”
苏毓:“……为门派声誉着想,师兄还是管管这风气为好。”
云中子:“我们门派有什么声誉?不是早被你败完了?”
苏毓:“……”
“不过是买卖些东西,无伤大雅,随他们去罢。”
六亲不认的师兄也不帮忙,苏毓只得自己想办法。
巧立名目行不通了,这炉鼎精明得很,强买强卖更不行,谁知她转手卖出去赚多少钱。
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她,不妨暂且逢场作戏、虚与委蛇一番。
苏毓想了想,起身走出浴池,披衣回到院中,将那小炉鼎叫到房中,忍辱负重道:“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炉鼎。”
他顿了顿:“不过至少得等你把腹中的孩子……”
小顶纠正道:“蛋。”
苏毓的太阳穴又开始跳起来:“等你把腹中的蛋生下来。
他不知道她腹中的究竟是什么妖胎,既然是个蛋,不外乎禽鸟和龟蛇了,再快也需三五月。
小顶:“怎么生?”
苏毓深深吸了口气:“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顶低头看了看肚子,又问:“从哪里,出来?”
她的肚子上没有门,只有个小小的眼,可是好像太小了点,蛋能出来吗?
苏毓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哪里进去的就从哪里出来。”
小顶恍然大悟:“哦!”
“总之等你把蛋生下,再考虑让你做我炉鼎。”苏毓故意在话中留了余地。
他说得纡尊降贵,小顶却不以为然。
当初他说不要她,从那时起就不是她主人了。
现在又说要她了,炉子还不想要他呢!
何况他都已经有个炉鼎了,到时候还要与那旧炉子争,人家是地头炉,她一只外来炉子,未必争得过。
小顶毅然决然地摇摇头:“我不要,做你炉鼎了。”
20. 20
苏毓一噎,这炉鼎真是蹬鼻子上脸,他都已经退让成这样了,她竟还拿起乔来。
他沉下脸,不悦道:“当初说要当我炉鼎的也是你,怎么,又反悔了?”
小顶皱着纤长秀气的眉毛,据理力争:“你说,不要我的。”
苏毓心下了然,果然是想找回场子。
他连山君是什么人?岂容一个小炉鼎爬到他头上撒野?
当即冷声道:“便是我不要,别人也不敢要你。你不知道做炉鼎要从一而终么?”
小顶气得涨红了脸,她又不是没做过炉子,就没听说过这种歪理:“你,可以有,别的炉鼎,我,为什么,不能换主人?”上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苏毓恍然大悟,这是趁机和他谈条件,向他要承诺。
他其实一个炉鼎也不想要,但断然不会让个小炉鼎拿捏。
“萧顶,”他一脸凝霜,“你别得寸进尺。”
小顶一只铜骨铮铮的炉子,难道还会吃他威胁?
她不闪不躲,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我,就不当,你炉鼎,不当!”
苏毓:“……”
他捏了捏眉心,本来想好要用怀柔策略的,怎么被她三言两语一激,倒把一开始的目的忘了?
那炉鼎许是要个台阶下,他姑且顺着她便是。真的闹僵,把云中子给招来,他的耳根子便休想清净了。
连山君向来是能屈能伸的,当即缓颊道:“我不再收别的炉鼎便是。”
小顶不为所动:“我,不要你。”
苏毓一口气堵在心口,他的目光在小顶的脸上逡巡一番,不禁有些狐疑,莫非这炉鼎已经背着他找好了下家?
“那你要谁?”他冷声道。
炉子:“金道长。”
苏毓松了一口气,金竹的性子他一清二楚,绝对没这个胆子和炉鼎暗度陈仓。
这炉鼎口口声声要去找金竹,不说别人,也是因他们彼此都清楚,金竹对女子没什么吸引力,这么说不至于真的触怒他。
真是好心机!
她爱做戏,他便陪她做下去吧。
苏毓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有我的首肯,金竹是不会要你的。”
顿了顿:“不过若是你听话,待此间事了,我叫他收下你也不是难事。”
小顶闻言双眼一亮:“真的?”
苏毓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即便你要跟别人,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总得先把腹中的……蛋生下来。”
小顶一听,这话倒有点道理,她肚子里炼着颗蛋,自然炼不了别的丹,的确做不了什么。
苏毓觑见她神色似有松动,知道她终于肯顺着台阶下了,便道:“你已入我归藏,说起来你我也是同门,很不必剑拔弩张。”
顿了顿,大方道:“剩下三十一万,给你免去也未尝不可。”
说罢,他扫了一眼更漏,戌时已经过了一刻钟了,他每天戌时准时入浴,今日却因这炉鼎耽搁了。
打破了自己的习惯,他浑身不舒服,便即起身:“你先退下吧。”
小顶回到房中,有些闷闷不乐,但又想不出什么法子——不把蛋生下来,怎么炼下一炉呢。
她钻进灵府,打开炉门,朝炉膛里望去,便看到了红彤彤的小蛋。
平常这蛋一见她就躲,今日却乖乖地悬在炉膛中间,轻轻地一起一伏,像是睡着了一样。
蛋似乎比昨日又红了些,还微微透着光,像个小小的火球,蛋壳上有一缕缕金色的条纹,有点像玛瑙。
实在是颗很漂亮的蛋。
小顶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出指尖摸了摸蛋壳,触手微温,光滑如玉。
“你,什么时候,炼好啊?”
小顶说着吸溜了一下口水,她还没吃过蛋呢。
蛋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没等她把它抓住,“嗖”地一下蹿进里面,紧紧贴在炉壁上,任小顶怎么叫它,就是不肯出来。
小顶叹了一口气,把风门掩上,假装要走,其实只是虚掩着。
片刻后,她出其不意地打开门,一把将那探头探脑的蛋抓在了手里:“哈,抓到了!”
蛋:“!!!”
小顶把它从尖头到圆头撸了个遍,这才重新塞回炉膛里。
……
第二天,小顶去涵虚馆上学。
自从弟子们知道她和连山君的关系,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但许是连山君的凶名太过深入人心,弟子们私下里都不敢将此事当作谈资,生怕被神通广大、耳目众多的连山君知晓,一剑削了他们的脑袋,再扒他们的人皮做灯笼——即使是归藏弟子,信了这邪的也大有人在,哪怕他们几十上百年,也没在门派中看见过一盏人皮灯。
只有沈碧茶无所畏惧,直抒胸臆,把众人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不是跟着连山君吗?怎么还卖这卖那的,穿得也这么寒酸。”
虽说弟子们都穿着统一的道袍,但簪子、法器、乾坤袋之类的配件上还是能看出贫富的,比如那西门馥,光一把折扇就值十来万上品灵石。
“你跟着他,他都不给你钱的吗?”
小顶摇摇头:“我,给他钱。”
众弟子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
有人弥缝道:“道君乃当事大能,行事自有其深意……
沈碧茶:“是啊是啊……啊呸呸,对自己的女人抠门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倒贴!”
转向小顶:“女儿家这样不太好呀……你长那么好看,为什么还要花钱睡男人?丢人不丢人!他到底有多好睡?”
小顶想了想:“连山君,晚上,不睡觉。”
沈碧茶娇羞地捧着脸:“哎呀,姑娘家怎么能把这种事挂在嘴上呢……不愧是第一剑修,龙精虎猛,腰好肾水足!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小顶歪着脑袋,忽闪着纯情的大眼睛:“嗯?”
众人:“!!!”现在假装没听到还来得及吗?会被灭口吗?
沈碧茶刷刷翻开案头十洲美男榜的第一页,上面没有画,字也特别少,小顶一瞅,便看到“连山君”三个字。
连山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400|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长年霸占榜一,但他平日窝在归藏,一出山就是去杀人,剑下少有活口,活口也都吓破了胆。而归藏弟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这祖宗的画像去卖钱。
他的其它资料也很少,身长、体重、肩宽、腰围、腿长……一概空白,喜好更是只有杀人一项。
沈碧茶拈起笔,把灵力注入笔管,对小顶道:“连山君长什么样?”
小顶努力回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沈碧茶斜她一眼,把笔塞到她手里:“画画看。”
小顶抓着笔,实诚道:“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沈碧茶捧脸摇头:“啊呀羞死个人……这还用问当然是没穿衣服的,快点快点!”
小顶回忆了一下那天在浴池里看到的景象。
平心而论,连山君脱下衣裳,倒是没有穿着时瘦,但那只分块的肚子太惊悚了,小顶现在想起还有点不堪回首。
她按着记忆里的样子画出来,一个脑袋,一个身子,四根火柴棍代表四肢,肚子分成八块。
在别人面前,她还是给前主人留了些许面子,把他的脑袋身子画得圆润了些。
对了,还有一样……
小顶在两腿间又添上几笔,这就完成了。
沈碧茶伸过头去一瞧:“啧!怎么像只王八精!”
众人:“……”完了完了,这回铁定要灭口了。
话音未落,云中子胳膊下夹着书卷,慢条斯理地踱进堂中:“开始上课前,有个好消息告诉诸位。”
他故意停下来卖足了关子:“白某首徒稚川今日回门派,刚好赶得上你们明日第一堂剑法课。”
此话一出,堂中仿佛有深秋寒风刮过,许多弟子像枝头黄叶般瑟瑟发抖。
也有一些消息不甚灵通的,不明就里。
小顶也是一脸茫然,她听人说起过掌门这个女徒弟,只是一直在外未归,她从来没见过。
“稚川仙子不是排名前十的剑修大能吗?得她指点有何不好?”
沈碧茶:“能得稚川仙子指点自是万幸……呵呵,反正明天断手断脚的不会是我。”
云中子呵呵笑着打圆场:“沈碧茶小友有些言过其实了。稚川只是略严格些。”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云中子话锋一转,“诸位最好还是把断肢再续、去腐生肌、生血补气的药都带上,要是有起死回生的就更好了,有备无患。”
众弟子:“!!!”
沈碧茶同情地看了一眼依旧一脸无所谓的邻座:“全十洲都知道,稚川仙子仙姿玉貌,倾慕者无数,却对连山君一往情深。
“当初为了拜他为师,仙子在归藏山门外抱剑枯坐一年,还是未能如愿。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
“其次”本次云中子:“……”
沈碧茶接着道:“稚川仙子苦求连山君上百年无果,成日在外面替他卖命,结果一回来就发现他有了人,心里肯定不舒服……
“何止不舒服,不把你这情敌大卸八块就有鬼了!”
21. 21
翌日,朝阳初升,晨露未晞,归藏九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日轮中,两道鹤影向紫玉峰顶的剑坪飞去。
云中子觑了一眼身旁的得意弟子,欲言又止:“寒秋,弟子们才入门几日,你还是手下留情些吧……”
他身旁的黑衣女子一身利落短打,青丝高束,玉白鹅蛋脸线条柔和,但莫名带着一股凌厉之气。
她的气质也不像仙气飘飘的剑修,倒像个驰骋在沙海中的萧飒刀客。
闻言,稚川仙子蒋寒秋一甩发辫:“放心,死不了人,一条胳膊一条腿。”
云中子:“……”
蒋寒秋又道:“这回去西疆,给你们带了些土仪,回头去我屋里取。”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没有苏毓的份,也不许把你的让给他。”
云中子:“……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好歹是你师叔……”
蒋寒秋打断她:“我是他爹。”
云中子:“……”
蒋寒秋:“别怕,你辈份随我,是他爷爷。”
云中子苦恼地挠了挠头。
当年苏毓假装重伤,引得蒋寒秋找他比剑,约定胜者可以从败者的收入里抽五成——这收入不止是门派的薪俸,还包括私下里觅来打来抢来的天材地宝。
除此以外,败者还得每年服三个月劳役,任由胜者差遣,持续一百年。
连山君支使起师侄来毫不手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自己不愿干的脏活累活都扔给她。
她这回去西疆不毛之地,便是为了替他寻一样秘宝。
蒋寒秋的劳役还剩五十年,一提起连山君,就恨得牙根发痒,至今没有欺师灭祖,不是因为给云中子面子,纯粹是因为打不过。
说起来,当初苏毓坑小辈不地道,但是蒋寒秋也想趁他病要他命,两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中子天生一颗老妈子心,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掉了不少毛,半点用也没有。
他也不劝了,又想起一事:“对了,这批学生里有个女弟子,年纪小,从未修过道学过剑,你别太过难为她……”
蒋寒秋:“萧顶是吧?”她昨天一回来,就听说了河图石的事,差点没笑得下巴脱臼。
“一码归一码,”她道,“我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吗?”
她对那些新鸡崽向来一视同仁,虽然那小姑娘让仇人吃了瘪,但因为这个就偏袒她,那她成什么人了。
说话间,剑坪已近在眼前,从半空可以看到新鸡崽们瑟瑟发抖的身影。
蒋寒秋从半空中便翻身跳下鹤,像一道不祥的黑色闪电,劈落在剑坪上。
云中子赶忙跟上去。
蒋寒秋按着剑,大步流星地朝弟子们走去,一边对师父道:“让我看看,今年你都捡了些什么……”
话没说完,人群中一个纤秀玲珑的身影忽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一愣,失神地吐出两个字:“宝贝……”
那少女生得极美,身量不高,却是鹤立鸡群,任谁一眼望去,都绝不会忽略她。
莹白中带着轻红的肌肤,比初绽的蔷薇更娇嫩,比羊脂美玉更润泽;长翘的睫毛,每一次颤动,都像搔在人心头。还有高度适中的鼻梁,小巧的鼻尖,饱满微翘的双唇,妍丽中又有一点俏皮。
最绝的要数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眼尾微翘,瞳仁略大,便显出些许娇憨来。
少女抬起眼眸的一瞬间,蒋寒秋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失了色,只有她在发着光。
少女偏了偏头,微露困惑,随即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
那澄澈而懵懂的眼神,仿佛误落凡尘的小仙子。
蒋寒秋感觉后脑勺上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整个人晕乎乎的,仿佛头朝下栽进了一团粉红色的云里,心融化成了一滩甜丝丝的蜜糖水。
她恨不得把偷偷藏在暗室里的衣裳裙子、簪子钗子、镯子璎珞,统统装扮到这小姑娘身上。
云中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在盯着小顶瞧,趁机说好话:“那就是萧顶,虽然资质和别的弟子有些差距,但是道心纯粹,为人踏实,是个好孩子……”
蒋寒秋点点头:“看得出来。”
云中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众弟子介绍道:“这位便是稚川。”
众弟子便即行礼,蒋寒秋冷淡地一点头,径直穿过人群,朝着小顶走去。
弟子们一惊,他们本以为稚川仙子会借着上课的机会给情敌穿小鞋,没想到竟然一上来就发难,这些剑修大能都这么任性的吗?
小顶也有些许不安,虽说身为一只炉子,她不能体会断手断脚的恐惧感,但她琵琶骨被人穿过金链子,知道什么是疼。
断手断脚的滋味自然更不好受了。
她身边的沈碧茶发出紧张的呜呜声——沈小友欺软怕硬,当着云中子什么都敢说,来上稚川仙子的课,便未雨绸缪地给自己嘴上贴了层水膜。
蒋寒秋走到小顶跟前,看了看她纤细的腰肢:“你没有剑?”
小顶点点头,大部分弟子入门时都带着自己的佩剑,归藏是不给发的,若是实在没有,可以去剑阁租或买,但是小顶身无分文,还欠着连山君三十一万块灵石,只能空手来了。
蒋寒秋已经摘下佩剑,拇指一顶,青锋“锵啷”一声推出鞘中半尺许。
剑刃微带青色,一出鞘,便有一股幽夜松林般的寒意渗入众人的心底。
这便是十大名剑之一,稚川仙子的佩剑万壑松。
心软些的弟子已经捂住了眼睛。
沈碧茶:“呜呜呜呜呜呜呜……”
蒋寒秋却还渐入鞘,把剑递给小顶:“送给你。”
众弟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正宫气度吗?
莫非是先送份大礼堵住悠悠众口,一会儿砍胳膊削腿,让这小姑娘有苦说不出?
小顶认人不行,认东西却在行,看那宝剑的光泽,便知道是好东西。
她连忙摆摆手:“太贵重,我,不能收。”仙君告诉过她,不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蒋寒秋心酥了半边,多甜的嗓音!多懂礼多乖巧的小姑娘!
他们家她是长姐,在门派中又是大师姐,到哪儿都跟着一串人憎狗嫌的弟弟,做梦也想有个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她道:“不必客气,我已经修出了本命剑,这把剑于我而言只是一堆废铁。”
万壑松:“???”
蒋寒秋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401|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初次见面,没带什么见面礼,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小顶听她这么一说,这才道谢收了下来。
有个弟子傻乎乎地搓搓手:“上课还有见面礼,我们也……”
蒋寒秋一个眼刀子扔过去,那弟子立即噤若寒蝉。
她回到众弟子前方,向云中子借了佩剑,开始上课:“上我的课,你们记住,剑便是剑,不是法器,我不管你们五行法术多高明,我的课上一概不准用。一招一式先给我弄清楚,学扎实。别给我整什么无招、剑意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云中子:“……”他这徒弟心眼也是够小,教课还不忘暗暗踩师叔一脚。她的剑法是刚猛一路,与连山君的玄虚缥缈完全是相反的路数。
蒋寒秋顿了顿,凌厉的目光将众人扫过一遍,一边说一边演示:“点、刺、劈、撩、崩……”
一套基本动作演示完,她便道:“看清楚了?”
有弟子支支吾吾:“似乎……”
蒋寒秋恶狠狠地瞪过去,那弟子鹌鹑似地一缩脖子。
小顶:“我也,没看清楚。”
她一个炉子,蹲是不在话下,但要舞刀弄剑实在勉强了些。
蒋寒秋立马仿佛云中子附体,温声道:“学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不懂的地方我教你。”
众弟子:“……”
托萧顶的福,稚川仙子破例又演示了一遍,便让弟子们自行练习。
她便在人群中穿梭巡视,看到基本功不扎实的学生便是一顿削,哀嚎声四起。
走到小顶跟前,她脚步一顿,皱起眉头。
来了来了!众人心道,果然刚才那些只是幌子。
“这样不行。”她边说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片流光溢彩的轻绡。
见多识广的西门馥道:“那是万年冰魄绡,轻若无物,用来做甲胄,可以刀枪不入,极其稀有,有价无市。”
蒋寒秋拉起小顶的手,把冰魄绡仔细地缠在她手掌上,末了绕到手背打上个漂亮的蝴蝶结,再把剑放回她手里:“你皮肤嫩,别蹭破了。”
众弟子:“……”这就是个看脸的残酷世界!
一堂剑法课上完,只剩下小顶一个毫发无伤,连沈碧茶都挂了彩,一条胳膊抽掉了骨头似地晃荡着。
下午的课堂空了一大半,五行法术启蒙课上不成了,只好取消。
小顶提前回到掩日峰。
苏毓知道蒋寒秋的为人,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但细究起来是一类人,平素最看不惯废材。
这炉鼎资质如此差,又没学过剑,料想要吃上不小的苦头。
到时候他拿出上品伤药,送个温暖,卖个好,想必她也没脸再提要走的事。
他甚至提前把大渊献从库房放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院外传来一傀儡一炉鼎的欢声笑语。
“仙子真好,送了我,这把剑,还让我去,灵均峰玩。”要是金道长不要炉鼎,跟着仙子姐姐也不错哇。
阿亥:“哇!这是万壑松啊!这可是上古名剑,很厉害的!里面藏着大师姐的剑意,会护着主人,下次道君再欺负你就不怕啦,道君现在不舍得用灵力,神识剑不能用……”
苏毓:“?!”
22. 22
苏毓已经对这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炉鼎说不出话来。
继假人之后,竟然连女人都不放过!
他再怎么自以为是,也不会以为蒋寒秋此举只是为了膈应他——这铁公鸡一毛不拔,万壑松可不是破铜烂铁。
他把小炉鼎打量了一番,深邃的黑眸像是结了冰:“倒是小觑了你。”
薄唇一弯,讥嘲道:“莫非你又想去当蒋寒秋的炉鼎?”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功能!
小顶认真叫他这么一说,又动摇起来,稚川仙子虽说没有圆脸圆肚子,可对她真的特别好。
不但送她剑,还请她吃西疆带来的杏脯,用角端奶和流沙蜜酿的,皮薄肉嫩,甜蜜中带着丝丝奶香。她还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的东西呢!
她摸了摸腰间的鼓囊囊,眨巴眨巴眼睛:“仙子,也缺炉鼎吗?”
苏毓一噎,这炉鼎分明是故意气他,这是找到了靠山,有恃无恐了?
他脸沉得能滴下水:“不缺。”就算缺也不是你这一款。
小顶有些失望:“哦……”
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是舍不得金道长的。
“你,别忘了跟,金道长说啊。”她趁机提醒连山君。
这人坏得很,到时候没准翻脸不认账。
苏毓:“……”肝疼!
……
自从稚川仙子回来,三日就有一堂剑法课——这间隔主要是用来给他们养伤的。
新弟子们苦不堪言,只觉身堕炼狱,云中子却很欣慰:“寒秋此次回来,中庸平和了许多。”最近都没有人断手断脚了呢。
蒋寒秋:“妹妹还小,吓着她就不好了。”
云中子:“……”
小顶不但从来不挨打,蒋寒秋还变着法子给她塞好吃的,枣子吃腻了,还有苍兕肉干,奇香谷出产的清风冰露丸,登龙山的千年神松子……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能增长修为的天才地宝,随便拿出一把都能让普通修士大打出手,都被小顶当成了打牙祭的零嘴。
难为小顶,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也没把嘴养刁,仍旧对归藏厨子的手艺甘之如饴。
这些东西进她肚子的时候,便有一丝丝气息、味道、色泽各不相同的“气”融入她的经脉,如涓涓细流,汇入她肚子里的小鼎中——即使吃的是夹生焦饭和视肉,也有类似的效果,只是那“气”微弱稀薄得多。
小顶只道谁吃饭都是这样,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一件事让她十分苦恼——这几天她几乎就没停过嘴,但肚子还是瘪瘪的,一点也不见长。
非但是肚子,脸也是原封不动,倒是胸口的两个圆丘似乎又高了些。
该长的不长,不该长的瞎长。
她渐渐明白自己的眼光和一般人不一样,要不连山君那样的货色怎么在十洲美男榜上排第一,金道长却连三百名都挤不进去呢?
经常有人夸她好看,别人也就算了,碧茶是从不骗人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好看不是给自己看,好看又有什么用?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就是想要圆脸圆肚子,
……
转眼之间,新弟子入门已经半个月了,云中子的心法课终于开始教授引气入体。
筑基即筑气,引气入体是修仙绕不开的基础,不过每个门派学习引气入体的方法都不一样。
有的靠入定内观,有的通过刻符写篆,也有的门派借助法器外物。
归藏的训练法别具一格,乃是叠纸鹤。
云中子让人把一叠注了灵的雪白熟宣纸发下去,笑眯眯地道:“诸位可知,我归藏为何以叠纸鹤练习引气入体?”
他看了一眼沈碧茶:“沈小友请稍等片刻。”
沈碧茶闻言把一口气憋回去,捂住嘴。
云中子扫了眼举手的学生,点了一个:“西门小友,你来说说看。”
西门馥摇了摇折扇,若有所思道:“小可以为,鹤乃羽族中之君子高士,品性高逸,象我归藏门人超逸拔俗的凌云之志。”
云中子摸了摸下巴,尴尬地笑了笑:“西门小友的想法,很有见地……”
沈碧茶憋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嗯,发人深省……噗哈哈哈,当然是因为抠啊!”
纸鹤是如今十洲通行的骑乘工具。像归藏这样有头有脸的大门派,不但要给门下弟子包食宿,包四季衣裳,也要包纸鹤。
一只纸鹤大约用一个月,一只纸鹤市价三十块灵石,归藏三千弟子,若是从外头采购,一年便是上百万灵石。
沈碧茶接着嘲讽:“假灵根脑袋瓜有坑,怎么不磕点灵丹治治,哦对,蠢病没药医……”
西门馥额角青筋直跳,“啪”地收起折扇,握住腰间剑柄。
云中子为了避免同门相残,只能向沈碧茶扔了个隔音罩打圆场:“稍安勿躁,两位说的都不无道理,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道:“纸鹤虽是细物,但修士居家出行都离不开它,骑乘、送信、打探消息……”
小顶听到“送信”两字,双眼倏地一亮。
掌门接着道:“我们归藏的纸鹤,驰名十洲,誉满三界,素来十分抢手。诸位将来若是修仙修不出什么名堂,凭着这门手艺也足以养家糊口。”
众弟子:“……”好歹是三大宗门之一,掌门这么励志真的好吗。
云中子给弟子们灌完鸡汤,开始讲解叠纸鹤的诀窍。
这活计看着不难,实则不容易。
一来手要巧——归藏的纸鹤构造和外面的大路货不一样,足有三十六步,合天罡之数。
二来,动手的同时需要在心中存想真鹤的模样和姿态。
三来,同时还要吸纳天地灵气,同时将气海中的灵气经由经脉,导引到指尖,这样叠出的鹤才能化生。
叠纸鹤也是件耗费灵力的事,筑基期的修士叠三只纸鹤便会把气海抽空。
这些新弟子大部分还未筑基,叠个四五步,气海便接近干涸。
若是一不小心抽空了,那滋味不比断手断脚好受。
不一会儿,便有弟子用气过猛,脸色煞白瘫软在地,被傀儡人抬到医馆去。
小顶却没有这个困扰,如今她最不缺的便是灵气——整块河图石的灵气都在她身体里,就算不停歇地叠,也可以叠到天荒地老。
没多久,她就把第一只纸鹤捣鼓出来了。
她按着云中子教的法子对着纸鹤的嘴,“呼”地轻轻吹了一口气。
只听“噗”一声,小小的纸鹤膨胀成了一只……难以形容的东西。
它生着圆球似的身子,胖得几乎没了脖子,一对小黑豆似的圆眼贼亮贼亮,短短的翅膀贴在身侧,几乎看不见。
那东西一落地就“叽叽叽”叫着,像个球一样满地打滚。
与其说是鹤,倒更像只肥母鸡。
小顶眉花眼笑,拍拍它的屁股:“快飞呀。”
众弟子:“……”这也太强鸡所难了。
这肥鸡倒也有几分志气,拼命扑打肥短的小翅膀,差点没把小眼珠都瞪出来,终于晃晃悠悠地升腾起一尺来高,然后“扑通”栽倒在地,“噗”一声,又变回了纸鹤。
小顶有些失落,轻轻“啊”了一声。
云中子给了她一叠纸,安慰道:“第一次叠已经很不错了,明日旬休,回去多练练便是。”
……
翌日清晨,苏毓在东轩打坐,忽听院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0402|1668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传来一阵“叽叽”、“咯咯”的嘈杂声响。
他起身往窗外一看,只见一院子的肥母鸡满地乱窜,时不时有几只努力扑腾翅膀飞到半空,又栽倒在地,一眼望去,少说有四五十只。
那炉鼎趴在树下的石棋坪上,一脸认真地叠着,傀儡人捧着脸在一旁看。
苏毓眉头一皱,这心机炉鼎,为了吸引他的注意竟然想出这种办法,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打起竹帘,走到院中,正要开口训斥一番,忽有一只不长眼的肥鸡朝他狂奔过来,一头撞在他腿上,原地打了个转儿。
没等他作色,紧接着又有一只肥鸡拍打着翅膀蹿到他脚边,屁股一撅,“噗”地拉出一个纸团。
连山君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便即沉下脸,袖子一挥,满院的肥鸡顿时变回纸鹤,然后纷纷自燃起来。
不等小顶回过神,她叠了一早上的纸鹤便烧成了灰,被风一卷,像一群黑蝴蝶飞走了。
她呆呆地看着静悄悄、空落落的院子,然后转头看向苏毓,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难以置信。
她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双唇紧紧地抿起来,默默垂下眼帘,又拿起一张纸继续叠。
苏毓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眶和鼻尖慢慢红起来,心里莫名烦躁,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屋里。
他阖上双目,继续打坐,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但是刚才那一幕却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捏了捏眉心,屈了屈手指,隔壁书房架子上便有一物飞向院中。
片刻后,便听傀儡人道:“我的嘴回来啦。呃,你别太难过了,我们道君没有心的。起码脑袋还在,对不对?”
那小炉鼎不像往常那么健谈,只是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傀儡人又道:“你叠那么多纸鹤做什么啊?”
炉鼎轻声答道:“送信……”
“送给爹娘吗?”
炉鼎道“我没有,爹娘。”
傀儡人:“啊呀,那你是怎么来的?”
不等她回答,又问:“那你有别的亲人吗?”
炉鼎似乎有些犹疑,半晌才“嗯”了一声:“我,就想给他,送信。”
苏毓不觉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神色恹恹的小炉鼎。
“他住哪儿啊?也不一定要用鹤,让谁帮你传个音就是了。”傀儡人又问。
小炉鼎指指天:“在,那里。”
傀儡人一脸爱莫能助:“纸鹤飞不到那么高的啊。”
话音刚落,那小炉鼎手一顿,刚叠完的肥鸡落到地上,“咯咯咯”欢快地跑开了。
她一垂头,便有两串泪珠落了下来。
苏毓背过身去,哪有人会笨到以为纸鹤能给死人送信,那炉鼎定是在扮可怜。
虽是这么想着,他却说服不了自己。
这戏做得未免也太逼真了。
苏毓揉了揉额角,不打算再去理会,但一闭上眼,眼前便浮现起那炉鼎抿着嘴“啪嗒啪嗒”无声掉泪的模样,心中的烦闷丝毫不减,反而愈演愈烈。
半刻钟后,他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拿出一张裁好的白纸,开始叠纸鹤——叠一只纸鹤,一天的灵力就白吸了。
他自认倒霉,叠完纸鹤,撩起门帘,三步两步走到炉鼎跟前,把纸鹤往棋枰上一撂,挑眉道:“哭什么,赔你便是。”
那小炉鼎抬起头,皱着眉头,含泪的眼眸中满是戒备和厌恶。
苏毓感到心口有些发堵,竟然管这炉鼎的闲事,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要转身回屋,忽见那炉鼎脸色一白,双眉紧蹙,抱着肚子慢慢蹲到地上,转头对傀儡人道:“阿亥,我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