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傲天世界端水翻车了》
1. 第 1 章
“今天咱们说说这纪南宗里横空出世的天骄徐道夏!”茶楼内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情绪饱满,唾沫横飞。
坐在第一排的菱华赶紧把瓜子茶水挪远了些。
这说书先生每次情绪激动,都要无私地向四周播散他爱的飞沫,见者有份。菱华刚穿来时,屡遭毒手,如今已经学聪明了。
“此人经历十分传奇,本是小山村里一个农户之子,十五岁时,以杂役身份入了纪南宗。明明只是三灵根,属杂灵根之列。偏偏天纵之才难以埋没,仅三个月就成功凝气,成了外门弟子。
徐道夏跟随师兄师姐下山历练时,一行人误中魔修埋伏。他力挽狂澜,竟在绝境中悟出剑意,一剑破了阵法,回纪南宗后,太上长老出关,亲自收他为亲传弟子,从此这徐道夏是一步登天!”
菱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心想这说书先生不管讲哪一个天骄,都是换汤不换药,连讲到这个穿书世界的龙傲天主角也不例外,堪称说书届预制菜。
现在徐道夏只是被中型宗门的太上长老收为弟子,之后他还会独创顶尖剑法,开宗立派,打败一众天骄宗师,成为大陆最强者!菱华盘了下后续剧情,觉得说书先生都要没词吹彩虹屁了。
作为穿书局的员工,对这些龙傲天的生平倒背如流乃是必备的职业素养。更何况菱华现在拥有的简直是一份神仙工作,上没有老板pua,下没有同事内卷,内容也是格外机械简单。
嗑着瓜子,菱华觉得必须第一万次表扬当时眼疾手快捡到漏的自己。
想当初,菱华刚刚毕业,到处奔波找工作。她在月薪4000单休有社保,和月薪3000双休没社保的两坨屎中果断选了双休的那坨,结果还没签合同,就意外猝死。在此菱华对天天催着她交三方协议的辅导员表示怜爱,菱华这份,他是别想收了。
虽然生前没上成班,但菱华死后被穿书局吸纳为新员工,也算是为就业率做出了一份来自阴间的贡献。
在其他新人争着抢主角系统,配角逆袭系统,反派攻略系统时,菱华作为一条只想安静苟着的咸鱼,当机立断抢下路人系统!工作日常相当简单,负责在各个大场面里当背景板,高呼龙傲天们英雄年少,恐怖如斯!
当然,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其他员工每完结一个穿书世界就可以结算,菱华要完结足足四个才可以。
菱华徐徐喝了口茶,笑了,混日子还怕时间长?根本不在话下!
“……徐道夏如今已是金丹中期,只等一月后来我还阳宗境内,探还阳秘境,与一众天骄共争鳌头!”说书先生“啪”一声合上折扇,给今天的说书收了尾。
今天的日常任务是吹捧草根流龙傲天徐道夏20字并获得说书先生认同,再将彩虹屁流传给至少三个路人。
来活了!
菱华赶紧放下瓜子鼓掌道:“好一个少年天骄!徐道夏如此英雄年少,恐怖如斯,堪称我辈第一人!”
菱华本以为和之前一样,能轻松完成,没想到说书先生眉头一皱道:“这位姑娘,你连着听了三位不同宗门天骄的生平,每每听完都夸他们英雄年少,恐怖如斯,我辈第一人,在下斗胆一问,究竟恐怖如斯为何意,谁才是真正的我辈第一?”
台下听众纷纷附和,“是呀,到底谁才是第一?”
“这姑娘有意思的嘞,每天都说一样的话。”
“恐怖如斯是说他们可怕?”
菱华噌一下脸红了,这不是没忍住……摸鱼了嘛。
这份工作刚开始时,菱华还为想不出彩虹屁而抓耳挠腮,后来发现一招鲜吃遍天,预制菜才是人类科技进步的体现。
菱华就建了一个彩虹屁语录,每天随机抽取几句用来应付日常任务,这两天甚至懒到抽都不抽了,直接背开头两句。懒,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就被抓包了。
哎,今天的任务怕是要重新做了,菱华想着,便呼唤系统想要刷新一下任务
没想到系统没有正常回应,而是传来了一串奇怪的电流音。
“……滋啦……警告!警告!……能量不足……滋啦……即将关闭系统……”
?!
菱华有些懵,打工四年,第一个穿书世界都还没完结,龙傲天刚刚冒头,系统怎么就能量不足要关闭了?
而且她还没拿到今天的任务点,也没换明天的寿命,系统关闭了她不就要嘎了吗?
穿书第一天她就被告知,穿书局所有任务员都需要完成规定任务来获得任务点,用它来兑换生存天数,1点兑1天。
系统级别越高,任务难度越大,任务点越多。
菱华的路人系统是级别最低的,每天完成日常任务也只能获得一个任务点,一到手就得立刻换成明天的寿命。偶尔有一些特殊任务,菱华嫌麻烦也没接。
也就是说,哪一天没有任务点,她的小命就续不上了!
“系统,你要的能量是什么!”菱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了,“你不能关闭啊,你关闭我也要跟着你嘎了啊!”
“……灵力……滋啦……灵力……”
菱华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菱华内心深处从没把自己当成这个穿书世界的人,也因此没有尝试过任何修炼,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灵力!
死亡的危机逼近菱华,她这才发现,自己虽然总拿猝死的事自娱自乐,可内心深处,她根本不想死!
难道就这样了吗?现实世界死了一次,如今又要在穿书世界死一次?
极深的恐惧包裹着她,心脏剧烈跳动着,咚咚的声音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
巨大的紧张感中,菱华突然想到,系统并没说要自己修炼的灵力!含有灵力的物质是不是也可以!她记得她在宗门的住处藏了一根雪参须,雪参是难得的三阶灵食,灵力一定不弱!
想到这里,菱华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冲出茶楼,朝着宗门飞奔。一路上一直呼唤着系统。
电流音还在响着,但已经没有声音回应菱华了,只能听到街道上众人的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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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系统快要和自己说拜拜了,可是回宗门还至少需要1个时辰,就在菱华有些绝望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菱师妹,这么巧,今天又去茶楼听书了吗?”声音带着些笑意。
菱华抬起头,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来人正是宗门弟子伯阳,他负责宗门采购,时常下山,与出门做日常的菱华常常碰见,两人有些交情。
像看到了救星,菱华一步上前,焦急地牵住伯阳的衣袖道:“伯阳师兄,你可有传送符?”传送符需以阵法绘就,用灵力催动,不算太珍贵,但也是普通外门弟子难以得到的。
伯阳因为菱华的动作心念微动,不由低头看向菱华。
他确实有一张传送符,原是准备采购完带着物资回宗门用的。但看菱华此刻额头薄汗,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满脸焦急的样子,便点头应道:“师妹有要紧事?我恰好有一张,先予师妹应急。”
仿佛预示着今天所有的倒霉事都将告一段落,菱华眼睛亮了亮,对伯阳道:“多谢师兄!我急着回宗门,师兄能否帮我催动传送符?符等我回去还你!”
伯阳看着菱华灿若星辰的双眼,忍不住露出微笑,点点头道:“传送符不急,师妹先去处理急事。”
说罢,他取出传送符催动,将泛着浅浅白光的符递到菱华手中,告诉她:“心里默念你要去的地方即可。”
菱华感受到手中符纸产生了吸力,赶紧默念还阳宗,心里祈祷着系统多撑一会儿。
一阵疾风掠过,菱华不由紧闭双眼,再睁开便见写着“还阳宗”三个大字的牌匾高悬在山门上。
杂役住处离山门不远,菱华火急火燎地冲去。
一刻钟后,菱华顺利回房,找到藏在衣柜角落的雪参须吞了下去。
一股暖流顺着食管下落,菱华感到胸腔热了起来,赶紧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祈祷着雪参须的灵力能起作用。
“……滋啦……滴——”
长长的嘀音后,电流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童音,“华华!呜呜呜呜,刚刚吓死我了!对了,你刚才没得到说书先生认可,日常任务失败了。”
这就是菱华在这个穿书世界绑定的路人系统了,可能是因为系统级别不高,经常不大聪明的样子。
菱华顾不得失败的任务,急忙道:“系统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会能量不足?”
系统卡了一下,罕见地,仿佛在思考什么,片刻后突然变成了冰冷的电子音:“路人系统001号,你好,接到穿书局通知,因你与宿主产出不达预期,及去年整体业绩不理想,经穿书局研究决定,缩减预算,释放多余的积压世界与劳动力。即日起关闭你与宿主所在的龙傲天世界和穿书局的联结……”
冰冷的一串说完,系统恢复了清脆童音,说道:“华华,这是我刚才接到的通知,背给你听啦。”
菱华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结结巴巴地和系统确认:“你,你的意思是,我被穿书局裁,裁员了?”
2. 第 2 章
仿佛是晴天霹雳,劈得菱华根本回不过神。
穿书局这样的超现实神秘组织,和“释放多余劳动力”这种裁员的标准辞令联系在一起,简直是最大的黑色幽默。
“我都被裁员了,都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你刚刚还管我日常任务失没失败,系统,你可多长点心吧。”菱华有些麻木地说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系统的声音仿佛带了一丝委屈,说:“可是我也被裁员了呀!要不是华华你刚刚找到灵力补充我的能量,我也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听到系统说的话,菱华脑中灵光一闪!
“意思就是我们两个现在都被裁员了,我没有任务点换生存天数了,但你也不能从穿书局获得能量维持运行了是吗?”。
菱华眼睛扑闪扑闪,求生欲让原本咸鱼的她变得积极起来,大脑难得地飞速运转。
不等系统回应,她兴致勃勃地说:“但你让我来找灵力,找到之后你也好端端的,这说明灵力能代替能量,那它是不是也能代替任务点?”
菱华觉得压在头上的重重阴霾散开了些,有了一丝生机。她一边说着,一边越发觉得有希望。之前使用任务点兑换生存天数也是通过系统,它一定有这个转换机制!
系统迟疑了一下,似乎也在思考可行性。半晌,它有些虚弱地说:“任务点和能量还有灵力其实都是同源的,理论上没有问题。但需要灵力来验证。”
系统突然停下,接着有些害羞地说道:“我的能量也快不够了,还能运行三天。”
“……你是饭桶吗?吃这么多?”菱华有些匪夷所思。
系统刚刚吃下去的那根雪参须是她这个世界的娘给的,用来给她补身体。当时娘还说一根完整的雪参吃下去能从凝气一层到凝气二层,这话多少有点水分,但足以说明雪参蕴含的灵力之多。
她来这穿书世界4年了也就只有这么一根须须。结果只够系统运行三天吗?
菱华顿感压力山大,自己的灵力还没有着落呢,还得多养一个能吃的系统,她俩还绑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压力是人类进步的基石,对灵力的旺盛需求让菱华决定去灶房碰碰运气,虽然不会有雪参须这样的好东西,但找到根灵菜叶子也是好的。
多亏了这个身体的娘亲是还阳宗的灶房管事。众所周知,厨子是油水最多的活之一,雪参须就是菱华娘亲之前给长老煲汤多出来的边角料,她舍不得吃,硬是塞给了菱华。
菱华熟门熟路来到灶房一看,她娘亲不在。
菱华也没失望,而是走到拐角处的小柜子前拉开柜门。这是她娘亲用来放多余材料的地方,菱华目光一扫,看见一小碗灵米饭。再往里一探,好家伙,半根萝卜,两把青菜,还有一堆不知名的菜叶子。
向来不爱吃蔬菜的菱华,这辈子从没觉得绿色菜叶这么惹人垂涎。
系统在脑海里激动地小声说:“华华,我们有救啦!”
菱华顾不上回答系统了,赶紧开吃,先吃下那碗灵米饭,感受到热流落进胸腔里,她迫不及待地问系统:“怎么样,灵力能兑换生存天数吗?”
“能!能换2天!”系统喜滋滋地说,宿主能继续兑换生存天数,就等于有人能给它提供能量,它再也不用担心能量耗尽续不上了!
得救了!!!
菱华幸福地快要地落下泪。谁懂啊,她一条咸鱼,不爱财不求事业,只想安静苟着,今天却连遭两次存亡危机。
作为一条咸鱼,她真的承受了太多!
既然能换,菱华就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萝卜菜叶子一股脑全部塞进肚子里,直到撑不下为止。
一边打着饱嗝,菱华一边问:“现在能换几天了?”
系统说:“现在有3天啦!”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菱华遗憾地说:“可惜吃不下了,不然多少能再换点”
“宿主不想吃了吗?那我直接提取灵力好了。不要浪费呀!”系统天真的声音传来。
……
菱华沉默了一下,问道:“可以直接提取?”
“对呀~”
菱华顿时一个踉跄,她咬牙切齿道:“下次这种情报提前说行不行!”
系统委屈道:“可是你也没问呀。”
菱华顺了顺气,告诉自己,系统本来就不大聪明,再骂,孩子就更傻了。
最后这一顿灵米加菜,一共兑换了4天生存天数,菱华心满意足地往外走,正巧遇见娘亲田巧云走进来。
一见她,田巧云没好气道:“今天有空来灶房啊大忙人?成天不见人影,这又是来找吃的吧?”
菱华嘿嘿一笑,敏锐察觉到她娘亲现在心情不妙,估计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她狗腿地推着娘亲坐到灶房内的椅子上,一边给她捏肩,一边问道:“怎么了娘,谁惹你不高兴了?”
说到这个,田巧云气不打一处来,她扭过头,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道:“还不是那李婆子,她家二灵根的的瑶芳今年成功凝气,进了外门当弟子后,她整天在我面前炫耀!觉得自己有靠山了,动不动就给我使绊子。”说着又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菱华,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菱华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怕不只是挤兑她娘,还连带说了她。说什么菱华也能想到,无非是阴阳怪气她一个三灵根还不如二灵根的李瑶芳。
灵根难得,但灵根也分三六九等,三灵根及以下常被叫做杂灵根。在一些小宗门里算香饽饽,但在还阳宗这样幅员辽阔、治下城池众多的大型宗门里,只能算敲门砖。
有灵根不够,只有成功凝气,才能入外门当弟子。
而菱华这具身体就是三灵根。她出身还阳宗的杂役世家,她娘是宗门灶房的管事,她爹曾经是器具室的管事,她哥在园圃培植灵草,还有一些亲戚分散在各个宗门事务中。
虽说菱华家在杂役中算上流,但不想当弟子的杂役不是好龙傲天(不是),杂役和正式弟子可谓天壤之别。
田巧云天天盼着自己的儿女能修仙,从此摆脱杂役身份,鱼跃龙门。菱华的哥哥没有灵根,而菱华有,所以田巧云从小就催她修炼,偷偷贴补她灵食灵菜。
这具身体的原主天天努力修炼,可或许因为过于拔苗助长,在凝气的紧要关头岔了气,魂归天外,此前修炼的积累也都功亏一篑。
菱华刚穿来时,睁眼就看见田巧云伏在她床边哭,嘴里不住念叨着:“都怪娘,娘不催你就好了,不修炼了,再也不修炼了。”那时的菱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母爱了,她怔怔地看着田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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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直到田巧云一抬头,看见菱华醒了,嗷地一声扑上来死死抱住她。
这一晃,也已经四年了。
这四年来,田巧云不敢再让菱华修炼,生怕菱华会再出意外。
田巧云体贴菱华,外人却总有些酸言酸语,尤其是这个李婆子。而自从她女儿凝气成功,成为外门弟子后,她更是变本加厉。
菱华叹口气,黏在田巧云身上撒娇道:“娘~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事烦心了。李瑶芳是外门弟子,我表舅公还是宗门长老呢!论依仗咱们可比她强。”
见她娘亲皱着的眉头有松开的趋势,菱华再接再厉:“娘,您也别老担心我,我现在多好,活蹦乱跳的,等我重新修炼,必定一飞冲天,别说凝气了,筑基也不在话下!”
田巧云被逗笑了,点了下菱华的脑门道:“你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她说着,觉得胸中的浊气散开了些,陡然生出力量来:“我可没功夫天天和她争这些闲气!还阳秘境下月就要开启了,最近宗门来了很多贵客,我还得准备菜谱。灵食灵菜这些也要仔细检查,这些事让她李婆子干,她干得明白吗?”
菱华的注意力则被“还阳秘境”四个字吸走了。她一边和娘亲道别离开灶房,一边思索着。
还阳秘境是草根流龙傲天徐道夏前期一个重要节点,他在这个秘境里开启传承空间,获得了还阳宗开宗祖师的密藏和顶级剑谱。
菱华想到的则是主角随手找到的那些天材地宝,一根雪参的须须都能够系统运行三天,那一根完整的灵草呢?
原本这种秘境,菱华都是作为路人扎在人堆里边嗑瓜子边吹几句彩虹屁,可如今生存压力迫在眉睫,咸鱼也得从锅里爬起来跑两步。
但想到秘境里的血雨腥风,她又很犹豫,怕自己刚进去一个照面就被祭天。
菱华思来想去,突然豁然开朗!
既然她现在在龙傲天的世界里,那么谁灵力最高强?奇遇最多?又是谁出门随手都能捡到漏?当然是气运之子龙傲天啦!如果能跟在龙傲天身边当小弟,有他罩着,不用自己辛苦,都能躺赢
菱华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一定要找到龙傲天,狠狠抱住他的大腿。龙傲天喝茶她倒水,龙傲天吃饭她擦桌,龙傲天从手指缝中漏一点,就够她吃香的喝辣的。
菱华愉快地给自己定好小目标:找到龙傲天!抱紧他的大腿!当他最贴心的跟班!
嗯,在此之前,还得想办法多获得一些灵力续命,秘境开启可还要一个月呢。
于是菱华复盘了一遍徐道夏在还阳秘境开启前后的剧情,想到原书剧情里,龙傲天主角徐道夏在刚到还阳宗境内时,在后山打坐休整,炼化自己先前获得的宝物,还随手拔了根灵草收入囊中。
菱华双手一拍,就是这儿了!她得去探探后山,如果灵草能被她找到,秘境前的生存危机就解了!
刚走到山门,菱华就见伯阳和一位身穿黄衣的妙龄少女一同走来。那少女下巴尖尖,可惜生了双下垂眼,看着就有些没精打采的。
见到菱华,伯阳微露笑意,正要出声打招呼,他身边的黄衣少女却翻了个白眼,气势汹汹地走到菱华面前。
她来者不善般上下打量了菱华一番,开口便道:“听说你骗走了伯阳师兄一张传送符?”
3. 第 3 章
菱华无语望天,说瘟神瘟神到,刚刚还提到李婆子和她女儿李瑶芳,这就在山门撞见了。
李婆子是灶房的副管事,但一直想斗倒她娘,把“副”字去掉上位。两位向来不太对付,但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直到半年前李瑶芳凝气成功,入了外门当弟子。
平衡被打破后,两人的气焰越来越高,一门心思想揪她们的错处,好取而代之。
多亏了李婆子和李瑶芳,时常让菱华以为自己穿的不是龙傲天修仙文,而是什么大宅门。
“你骗走传送符,害得伯阳师兄带着物资不能立刻回宗门,若不是路上我遇见了他,耽误了宗门事务你担得起吗?”李瑶芳兴师问罪。
菱华还没说话,伯阳先出声了:“瑶芳师妹,先前我与你说了,那传送符是我借与菱师妹的,怎能说是她骗走呢?”
李瑶芳见伯阳维护菱华,脸扭曲了一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菱华这死丫头从小处处压她一头,她娘是副管事,菱华她娘就是大管事。她有二灵根,菱华就有三灵根。好不容易成了外门弟子,以为终于赢了菱华一次,没想到伯阳师兄反而对菱华另眼相待。
她看着菱华弧度秀美的脸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一股愤恨陡然冒了出来。
“菱华能有什么要紧事?她连凝气都不是!区区凡人罢了,怎么配用灵符?”李瑶芳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原因,狠狠瞪着菱华,声音也拔高了。
“你定是故意的,知道伯阳师兄心软,借传送符好与伯阳师兄多些往来!”
菱华目瞪口呆,她还只字未说呢,李瑶芳已经一个人演到高潮戏份了。短短两句话从阶级歧视到恶意揣测再到造谣。
菱华只是咸鱼,并不包子,眼下这情景她绝不能退让。
“我有事向师兄借符,师兄有符则借与我,说到底,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与你何干?”菱华说完见李瑶芳似要开口,赶紧继续说下去。
“凡人不配用灵符?你看不起凡人,可怎么办,你的父母弟妹也都是凡人呢。”菱华话音刚落,李瑶芳怒道:“我何时看不起凡人了?”
菱华都懒得点她话里的自相矛盾,继续道:“我行事光明磊落,哪怕真的想与伯阳师兄来往,也是坦坦荡荡。不像有的人,自己是个胆小鬼,便觉得旁人都会使不入流的伎俩!”
李瑶芳心思被菱华戳破,脸憋的通红,指着菱华不住颤抖着:“你……你……”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菱华等着她往下说,却没想到李瑶芳恼羞成怒,手指捏诀向下一挥,一缕白光在她指间跳跃,她说:“我不与你争这口舌之利,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
没想到在这山门前,李瑶芳都这般不管不顾,菱华吃了一惊,便想往一旁避开。
“够了!”伯阳带着些怒意,挥手打散了李瑶芳指间的白光。“瑶芳师妹,你方才所言所行实在过分。菱师妹虽是杂役,可也是我还阳宗之人,宗门内互相帮助是应有之义。你不该出言不逊,甚至还想动手!”
见到伯阳脸上的怒意,李瑶芳有些慌了,解释道:“我只是想使个气诀,顶多让她摔一跤,师兄你别生气……”
“传送符比起同门友爱,不值一提。这传送符便当是我送给菱师妹的。”伯阳继续道。
李瑶芳听完,猛地扭头看向菱华,眼里喷出的火仿佛要把菱华烧着。
……要不说直男误事呢,菱华真的心好累,只想快点了结这破事。
“不必了师兄,既然说了借,那必定会还。我虽不是宗门正经弟子,但也知道言出必行四个字。”菱华目光扫过面前二人,伯阳微露懊恼之色,李瑶芳则是不服气一般瞪着她,甚至还想再说些什么。
菱华心里想着最快能从哪里得到传送符呢?看这架势必须尽快,否则万一李瑶芳借题发挥,连累到她娘亲就不好了。
这时系统弱弱地在菱华脑海里说:“华华,商城里就有传送符,用灵力就可以换。”
菱华又惊又喜,之前从没听系统提过商城,便问系统:“需要多少灵力?”
系统停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然后告诉女主:“需要用一天生存天数。换吗华华?”
……好不容易攒了4天,立刻就少一天。菱华忍着心痛,对系统说:“换!”
感觉到一张带着微热的符纸出现在袖内,菱华将它抽出来,递给伯阳道:“多谢师兄方才为我解围。但我回到宗门之后,找我哥哥讨了一张传送符,便是想着要尽快还给师兄,不耽误你的正事。”
听到菱华的话,李瑶芳像一只正要爆开却被狠狠按住的气球,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伯阳接过传送符,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今日之事菱师妹莫要放在心上。日后遇到什么难处,都可来寻我。”
“眼下就有一事要劳烦师兄。”菱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继续道:“还阳宗门规里写了弟子须平等对待凡人,不可骄不可扰,瑶芳师姐怕是刚成为外门弟子还不熟悉门规。”
她顿了顿,看着李瑶芳道:“不过,凡是违反门规者,都需诵写百遍,手写哦~”,又看向伯阳:“就麻烦师兄监督了。”
见伯阳点头答应,菱华迎着李瑶芳恨恨的目光走出山门,往宗外去了。
离了山门,菱华这才松口气,有些后怕地说:“幸好方才有伯阳师兄,不然李瑶芳怕是真要动手。没想到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暗恋伯阳。”
伯阳才是他们这些杂役中第一个成功凝气进外门的人,李瑶芳一直喜欢他,那么拼命修炼,也是想跟上伯阳的脚步,可惜伯阳明显对她无意。
菱华边走边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有这个商城怎么这几年你都没说呀?”
“因为华华你的劳动点一直很低,没达到开启商城的标准呀。”
菱华哽了一下,只好悻悻地说:“商城面板让我看一下。”
系统愉快地说:“好的华华,之前商城都是用劳动点兑换的,现在只能用灵力啦。”
菱华脑海中出现经典的类似购物app页面,她大致浏览了一下,商城里最多的就是各类符纸,还有一些特别的技能,如回档重读,可惜已经变灰了。大概是因为和穿书局切断联系,就像没有联网的电脑,只能使用存在本地的数据。
菱华看了看,没有什么是现在能用上的,而且根本换不起。
她叹口气,关闭商城面板。算了,她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吧。还阳秘境下个月才开启,主角也差不多在那时到达还阳宗境内,想到主角来了之后会发生的剧情,菱华有些发愁。
还阳宗算是这本书前期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本书主角徐道夏原本是一介农户之子,他的修仙道路始于大陆西端的小型宗门纪南宗。
徐道夏原是纪南宗杂役,后来在深山的山洞中偶遇某个被灭族的大家子弟逃亡至此。大家子弟伤重不治,死前将储物指环及家族传承传于徐道夏,这是他逆袭之路的起点。
因为指环里有异宝天莲蕊,吃下后徐道夏的杂灵根蜕变为极罕见的成长型灵根。随着修炼,他的灵根数量会越来越多,反哺于他。
随后徐道夏救同门于水火,展露天赋,被纪南宗的太上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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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为了历练,他来到大陆中央的还阳宗。还阳宗有个以剑法名贯大陆的先祖。先祖为还阳宗留下一个秘境,每十年开启一次,传说先祖还在秘境里留下了自己的毕生心得,只待有缘人。
徐道夏顺利开启还阳宗先祖的传承空间,却也在还阳秘境里遇见了那个大家子弟的仇人。仇人通过徐道夏使用的功法认出了他,出了秘境后一路追杀,最后因追杀不成,而将纪南宗灭门。
龙傲天经典背景:悲惨的身世,强大的仇人。
菱华知道剧情,心想,如今有她在,她给龙傲天开个挂,龙傲天应该就不用遭遇灭宗之仇了。而龙傲天在秘境里罩她,帮她得到足够活完一生的天材地宝。然后两人再一拍两散,龙傲天继续闯荡大陆,而她窝在还阳宗继续咸鱼,这波是双赢!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龙傲天了!
而龙傲天……嗯,龙傲天还要下个月才到,但她的生存天数只剩3天。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她得赶紧补充生存天数。
“系统,你知道后山那株灵草在哪里吗?”菱华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我只能给出大概位置,穿书局切断和我的联系后,我的精确度下降了,呜呜呜。”系统甚至配上了哭泣背景音。
……行吧,总比自己大海捞针好。
菱华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植被茂密,层叠的树叶遮蔽了大半天空,投落下的影子纷扬,割出一道道纵横的线。菱华踩过积着厚厚落叶的小径,一路沙沙作响。
林子里温度有些低,菱华搓了搓手臂,问系统还有多远。
得到不远的答复后,菱华一边继续向前,一边四处逡巡起来,盼着赶快见到灵草。
一根布满青苔的高大落木挡住了去路,菱华绕过它,突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背影出现在菱华眼前。
幽静的山林,摇曳的草木,斑驳陆离的树影,再猝不及防看到个人,菱华吓了一跳,脚下一歪,就绊倒在地。
这动静让少年转过了身,菱华看清了他的脸。年轻俊朗,带着点少年人的飞扬。菱华顾不得欣赏帅哥,因为她看见了灵草!
不,准确来说是一朵灵菇,就长在落木上,泛着细碎的金光。菱华眼睛都直了,激动到心砰砰直跳,全身像有电流通过,激得她起了鸡皮疙瘩。
见少年的目光也落在灵菇上,菱华一顿,莫非他也是来后山找灵草的?
生怕被少年抢先,菱华顾不得疼痛,赶紧跃起,一把薅下灵菇。
“等等……”少年伸出手阻止菱华,似乎是想要和她争夺。
“这是我先看到的!”菱华急道。
没了这朵灵菇,她不一定能撑到还阳秘境开启,也见不到徐道夏抱不上大腿。不行!她不能让这少年夺走!
心一横,菱华直接把手里的灵菇吃下。
少年脸色大变,菱华以为他为了灵草被夺而生气。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些后,菱华突然意识到,后山只有他们两人,显见菱华打不过这少年。
打不过就跑!菱华赶紧撒开腿要离开,没想到地面突然起伏波动,让她再一次摔倒。
这次似乎摔得有些狠,菱华脑子晕起来,迷迷糊糊感觉到这些树都开始旋转。
……有点不太对劲。
想到了什么,菱华有些颤抖地在脑海里问系统:“我刚刚吃下的是灵菇吗?”
“不是啊华华,你刚刚吃下的是幻菇,就是毒菌子。”
“华华?华华!”见菱华没出声,系统有点着急地叫她。
而菱华被晴天霹雳打中脑门,晕了。
4. 第 4 章
菱华沉在梦里。
“铃铃”
伴随着铃声,她发现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拼命地写着卷子,可不管怎么写,卷子还是空白的。她不信邪,继续奋笔疾书,内心高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在终于成功了,菱华赶在收卷前,写完了整张卷子。她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等着老师来收卷子。
一抬头,看到黑板上写着硕大的字:本场考试科目:语文。她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自己的卷子,好家伙,写的是张英语卷子!
监考老师过来看到她的卷子,生气地喊:“这是对考场纪律的亵渎!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生!”脑袋瞬间异化成喷火暴龙,把菱华的卷子烧得干干净净。
菱华……菱华看傻了。
直到两个牛头马面的保安闯进考场,把她叉了出去。她在被架走的路上万般悔恨地大喊:“我后悔了!我不该写那张卷子,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躺平!”
大约是悔恨的情绪过于浓烈,菱华猛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是躺着的状态,顿时一阵轻松。
接着,她看着头顶繁盛的树冠,一时没反应过来,恍惚间还在想自己怎么不在学校。
直到那少年转过身。
他原本倚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一条腿支着,另一条垂下随意晃荡着,手中把玩着一颗果子,不断上抛下落。
听见菱华的动静,他转过身,眼皮轻撩,扫了一眼。随后跃下巨石,轻盈地落地,几步走到菱华眼前,开口道:“睡够了?”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回溯,菱华想起自己当着他的面吃下幻菇后就晕倒了。当时他出声应是为了阻止自己吃下有毒的幻菇,而不是要抢走。
说幻菇有毒也不尽然,它有一定的灵力,吃下它的人会晕倒发梦,四肢酸软无力。若无人干预,会一直沉睡直到幻菇消解完,这个过程可持续七天之久。
想到这里,菱华突然脸红。他原本可以丢下自己就走,却留到自己醒来。
她有些心虚,又有些感激道:“多谢公子救我。”
少年挑眉一笑,道:“见了幻菇就不管不顾吃下的人想必是有绝技在身,我可不敢自大地说救你。”
……菱华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这时系统在脑海里大叫起来:“华华,他喂你吃下了一颗解毒的风言草!幻菇和风言草的灵力加起来,够兑换20天的生存天数了!”
“这该不会就是你不提醒我的原因吧?就因为幻菇有灵力?”菱华无语地问。系统嘿嘿一笑,闭嘴了。
不过,这少年可真是个好人,幻菇虽然不伤性命,可若放任不管也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而且她醒来后的天色和失去意识前无甚差别,说明她没有睡多久,应该是他干预了。
菱华再次真诚地向少年道谢:“多谢公子在旁边相护,否则我一个人,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我是还阳宗杂役菱华,公子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少年随意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举手之劳罢了。若真想还,日后自己谨慎些,遇到能帮的人,帮一把便可。”说着转身离开,发冠束成的发丝一晃,说不出的洒脱。
菱华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果然还是修仙之人淳朴啊。
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菱华也准备离开后山回宗门。这时系统爆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华华!刚刚那是主角!别让他走啊!”
……很好,这很系统。菱华已经累了,说:“算我求你了大哥,这种消息早说成吗?”说着快步往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去。
“和穿书局断开联系后,我的很多功能都没以前好用了,反应也下降了,我也不想的。”系统委屈地说。
菱华只好安抚系统,说:“能用就很好了,幸好主角,噢,徐道夏还没走远。”
但后山树木葱郁,层层叠叠,天色又渐发昏暗,一个没赶上,徐道夏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树丛中。
菱华着急地快走几步,还是不见人影,她喊了两声:“公子?公子?”回音渐渐悠远,却没有丝毫回应,只有鸟雀被惊走的展翅之声近在咫尺。
……算了,赶不上拉倒,既然徐道夏到了还阳宗,就肯定会参加还阳秘境,到时候再找他吧。菱华有些泄气,塌下肩膀想着。
还是抓紧在天黑之前走出后山吧,这里还怪吓人的。
菱华努力辨别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追赶中已经偏离了出去的路,就让系统给她开了导航,快步向前。
暮色四合,四周渐渐沉寂下去,点点萤火升腾而起。
菱华压抑着恐惧,怕惊动林间的动物,放轻脚步声。
不远处似乎有一团萤火虫聚集,格外明亮,菱华不由多看两眼。定睛一看却将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那哪是一团萤火虫,分明是一位黑衣人指间的光源,正缓慢移动,照着……躺在地下的一具姿势奇怪的身体。不,是尸体!
菱华一瞬间冷汗直冒,肾上腺素飙升,面对危险的直觉让她慢慢蹲下身,企图趁黑衣人还没注意到自己,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黑衣人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光源,慢慢的,尸体上一朵幽蓝光斑缓缓升起,汇入黑衣人指间的光源中。
菱华屏住呼吸,紧盯着黑衣人。
然而,就在草丛即将淹没她时,光源却忽然动了。
菱华视线上移,直直对上黑衣人的眼眸,在幽微蓝光的映照里,眼里的杀意格外清晰。
她惊得浑身血液倒流,抽身便往外跑,黑衣人疾步追来。眼看就要被追上,菱华转身,催动玄光符,瞬间一团无比刺眼的光球炸开。
菱华早有准备,提前闭上了眼,对面的黑衣人却是猝不及防,直面炸开的光球,视线瞬间就被强光所占据,眼角渗出泪水。
哪怕玄光符失了效,黑衣人一时也无法恢复视觉。
菱华趁机往外逃,心下庆幸,多亏自己刚刚躲藏时,便已用3天生存天数在商城里换了玄光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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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不时之需。
然而黑衣人比菱华想象中更快地恢复,菱华还未逃远,他便追了上来,眼中露出玩味,似乎没想到爪下的小老鼠还有一挠之力。
黑衣人追近了,眼看就要伸手拍向菱华的肩膀。
她被吓地尖叫转身,黑衣人以为她想故技重施,便迅速闭上眼,没想到菱华手一扬,撒的却是一把胡椒粉,正被黑衣人吸入。
菱华:不好意思,灶房世家出身,谁出门还不带点调料了。
黑衣人:……?
随后他就被呛地不住咳嗽,动作也因此失了连贯。菱华得了喘息之机,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黑衣人这下是真的恼火了,收起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出手便是杀招,两束金芒迸出直冲菱华而去
菱华感受到死神的逼近,疯狂地逼问系统:“还有什么符能让我换啊啊啊啊!”
系统也很崩溃,大喊:“能救命的全都不够啊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先前离开的少年如天降神祇般现身,他挥剑迎上黑衣人的锋芒,一击便将金芒打散。
随后少年对着菱华道:“还不避开点!让我来会会他!”
菱华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只会拖后腿,便躲到一处不远不近的地方,留心着两人所有动静。
黑衣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少年,一再地失利让他失却所有耐心,他一言未发,挥手间一根浑身缠绕着电芒的玄鞭出现,便直接上前与少年缠斗起来。
黑衣人似乎占据了上风,眼见少年露出疲态,招式更密,步步紧逼。
菱华在一旁看得心都揪了起来,就算不提少年是本书的龙傲天主角,先前还救了她。就看眼下,两人便是命运共同体,少年若不敌黑衣人,那她也在劫难逃。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打开商城面板。
菱华如今还有21天生存天数,她仔细寻找着足够兑换的,对眼下有帮助的符箓或道具。
找到了!菱华眼露惊喜地看着面板上的“幻音符”,它的作用是让中符之人耳内被噪音占据,持续时间十息。用了它,黑衣人的注意力想必会被分散,以龙傲天主角该有的战斗素养,就能趁机反攻了!
菱华再一看,兑换生存天数:15天。
……换完生存天数就剩6天了,相当于后山这波白干。
菱华咬咬牙,想着留得龙傲天在,不怕没柴烧,换了!
下一瞬,幻音符出现在菱华手中,菱华借着符咒自带的定位系统,将它扔到黑衣人的后背稳稳贴上,黑衣人察觉到了,但无暇顾及。
幻音符生效了,黑衣人的攻势出现了漏洞,少年立刻抓住,反守为攻。黑衣人见状,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便不再恋战,使用瞬移符离开。
菱华见黑衣人消失,松了口气,感受到浑身的乏力,直挺挺地就地躺倒。
救命啊,修仙世界太危险,快还她愉快的摸鱼生活!菱华心里流着面条泪呐喊着。
5. 第 5 章
菱华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感到好些了,又一直听到少年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于是强逼着自己坐起来,看向少年所在的地方。
少年正在那具尸体身边仔细检查,他伸手悬在尸体的前额,掌心发出淡白色光芒,似乎在感应什么。
随后少年收回手,眉头紧锁,唇角微抿,似乎感到情况有些棘手。
菱华看着少年的一系列动作,也感到情况有些棘手,她困惑地问系统:“书里有这段吗?刚刚我就想说了,主角现在应该还在纪南宗没出发才对呀。”
系统努力思考了下,小声说:“也许主角是个急性子,等不及下个月再出发呢?”
菱华:……你想点靠谱的成吗?
菱华和系统说出自己的猜测:“八成是因为穿书局放弃了这个穿书世界,导致剧情有了一点点偏差。”
正说着,菱华看见少年将尸体翻转,背部朝上,随后掀开衣领,让后颈露了出来。
菱华眼尖,看见尸体后颈处有个白色莲纹印记,咦了一声走近查看。
少年见菱华如此反应,问道:“你认得这印记?”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菱华疑惑道:“这不是还阳宗的魄灯留下的印记吗?”
少年眼神一凝,反问道:“魄灯?”
菱华见少年感兴趣,觉得这是个拉好感的机会,便说得细了些:“听说万年前,创立还阳宗的老祖原本是某个超级宗门的弟子,有顶尖剑法传承。后来超级宗门败落了,老祖就创立了还阳宗,立宗之本除了那剑法,还有“魄灯”。
但魄灯珍贵,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获得。内门弟子日常除了修炼,还要养灯。灯与弟子合而为一,灯内烛火会淬炼弟子神魂,遇见危险也能护体。如果被魄灯攻击伤害,就会留下这个白色莲纹印记”
少年听完,道:“还阳宗的魄灯声名在外,我也早有耳闻。”
菱华有些意外,主角知道还问她?
少年继续说道:“可据我所知,魄灯是淬炼神魂的器具,只能护体,不能攻击,又是怎么能留下攻击后的印记?”
菱华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她知道魄灯能攻击,还是因为原书剧情:还阳宗天骄弟子褚修明和主角在秘境中结识,两人一起被追杀,他在绝境中和魄灯完全融合,魄灯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帮他们灭杀了追兵,尸体后颈便有这样的白色莲纹印记。
当时她对魄灯很感兴趣,所以印象深刻。
但现在褚修明还没有和魄灯完全融合,那么魄灯能用来攻击的事也无人发现才对。
菱华灵机一动,便说:“这是还阳宗的密辛,只有像我这样出身于还阳宗杂役世家的才知道。今天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才告诉你的。”
“过命的交情?”少年重复了一下,倒是笑了,“倒也不错。”
随即又说:“这等密辛,杂役又如何得知?”
菱华见少年质疑,拍了拍胸脯道:“我家世代在还阳宗做杂役,很多时候,别小看杂役,我们虽然四散在宗门做些后勤,但是!也正因此,外门弟子内门弟子长老甚至掌门老祖,我们都能接触到,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远比你想象的多。”
少年感兴趣地挑了挑眉,道:“这倒是出乎我意料。”
随后他站起身,随意道:“走吧。”
话题结束地太快,菱华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少年迈出两步,见菱华没有跟上,回身道:“怎么?还想留在这喂野兽?”
嗯,是个嘴毒的主角,菱华边想边迈着小碎步追上。
“回哪儿?我送你。”
嗯,还是个嘴毒心软的主角,菱华一下子乐了。
“还阳宗!”菱华道,少年闻言取出一张传送符催动,疾风掠过,转瞬间二人便出现在还阳宗山门前。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菱华抓住这最后时机试图再拉点好感:“多谢少侠今日的救命之恩!少侠来我还阳宗必是为了还阳秘境吧?我知道很多内幕消息!
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传讯符?我回去整理后一起发给你!”
传讯符便是修仙世界的通讯工具,类似于现代的手机。
“不。”主角干脆地说。
菱华哽住,心想这是什么铁壁男,也太难接近了吧,我只是想做你的小弟,不是想泡你啊!!!
但主角微微一笑,继续道:“因为我要入还阳宗,当杂役。”
*
沈霜流是这片大陆上的顶尖宗门西华宗的亲传弟子,来还阳宗是身负宗门重任,前来探查灵族余孽的下落。
万年前曾有灵族,其族天赋卓绝,居于冰原之巅,生就具备冰焰这样威力超凡的能力,修炼更是有如乘风而行,轻易便能扶摇直上,远胜人族。
但灵族自视过高,违逆天道,使得整片大陆动荡不安。洪水滔天,烈焰燃遍,凡间乱世,遍地战火。
重压之下,人族联合起来剿灭灵族,虽然成功,但也付出巨大代价。
修仙界的诸多宗派灭门,不乏一些超级宗门。而且被灵族冰焰所伤之人,后颈处会留有白色莲纹印记,若侥幸不死,此印记产生的灼烧之痛会伴随终生。
万年时间,沧海桑田,灵族和那场大乱渐渐成为故纸堆里的传说,却少有人知,灵族仍有余孽,伺机卷土重来。
这些年来,灵族余孽的动作渐渐频繁,西华宗既为修仙界顶尖宗门,自有其担当,愿派出弟子扫清灵族余孽。
沈霜流身为亲传弟子,主动请缨,一路追查至还阳宗境内,灵族却悄然失去踪迹。
直到在还阳宗后山,感知到灵力波动的沈霜流及时赶到,救下了自称是还阳宗杂役的菱华。菱华慧黠,与他配合击退了灵族。
当他检查被灵族所杀之人的尸身时,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具尸体的神魂又消失了。
从靠近还阳宗之地开始,所有死于灵族之手的人全都丢失了神魂,他正在思考灵族这样做的目的时,菱华一语道破,说白色莲纹印记竟是还阳宗特有的“魄灯”所留下的。
这印记分明是灵族冰焰所致。
还阳宗,与灵族有勾结?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霜流眼眸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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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菱华说印记与还阳宗有关,那他便入还阳宗一探究竟!
看着菱华惊讶张嘴的样子,沈霜流心下好笑,便道:“不是你说杂役消息灵通?”杂役不起眼,灵活性强,消息流动性高,再适合探查不过。
菱华听完不由感叹,不愧是主角啊,瞧瞧人家这脑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算是拿捏明白了。
“那我们更应该交换传讯符了!”,菱华开始满嘴跑火车,“最近还阳宗不招杂役了,你想当还没那么容易,好在杂役处的管事是我远方表叔,我带你去,包管这事手到擒来!”
沈霜流同意了,于是二人交换传讯符。
“少侠如何称呼?”,菱华才想到自己还没走问主角姓名的流程
沈霜流随口取了一个,道:“沈二。”
……?
菱华默默腹诽,别以为用化名我就不知道你是徐道夏了,姐可是对剧情了如指掌!
但对着沈霜流,菱华啥也没说,笑眯眯地和他约好明日等她下值后在还阳宗山门相见。
二人分别后,菱华回到自己的房间,深感这一天委实太跌宕起伏了,体力被榨干,遂立刻倒头就睡。
睡前菱华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困意让她无暇顾及。
直到第二天醒来,系统向菱华播报生存天数,菱华眼睁睁看着6天的数字被勾去,换成了5天。
……这该死的生存天数!
我命完全由我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美妙啊,菱华一边心累,一边慢慢踱步到了当值的地方。
菱华在还阳宗负责管理外门弟子洞府,洞府分为上等、中等和下等,用宗门贡献度兑换,洞府等级越高,灵气越充裕,于修行好处更多。
这活还是挺清闲的,毕竟没那么多人有搬家的实力。
菱华就趁机摸鱼,复习了一遍自己的彩虹屁语录,力求待会儿见到沈霜流能做到拍马屁于无形。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菱华下值的时候,她向一位杂役交完班,便飞速往山门去,准时与沈霜流汇合
菱华已提前和杂役处管事赵叔打好招呼,便带着沈霜流直奔杂役处。
穿过巨型广场,转过游廊,菱华带着主角七拐八拐地,总算到了地方。
赵叔见他们来了,先按杂役入宗的规矩,取出启真石让沈霜流按上去,测试他是否对还阳宗有恶意。
见启真石发出柔和白光,赵叔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满意地颔首,便取出杂役灵契,上面写明雇佣时间三个月,直至还阳秘境结束。在此期间还阳宗按劳向杂役支付报酬。双方缔结契约,沈霜流正式成为还阳宗杂役一员。
见事情办妥,赵叔哈哈一笑,边收起灵契边对菱华说:“菱侄女你可算是帮我大忙了,还阳秘境时隔十年才开,那么多贵客要来,宗门上下全都忙着,人手根本不够,我还愁上哪儿找人,你这就送了一个过来。”
菱华恨不得上前捂住赵叔那张叭叭的嘴,叔啊,你说得太多了!
她尴尬一笑道:“为宗门分忧是我该做的嘛。”
沈霜流:死亡凝视
6. 第 6 章
感受到沈霜流的视线停在身上,心虚的菱华赶紧开口转移话题:“对了赵叔,你要分沈二去哪儿呀?”
赵叔还没回答,沈霜流先截过话头,道:“我愿做洒扫杂役。”洒扫活动性高,可以随意走动,便于他探查。
赵叔无所谓地点点头,沈霜流的杂役生涯便这么开始了。
还阳宗依山而建,山峰奇巍,整个宗门浩荡巍峨。其间分为内门外门,泾渭分明。外门位于山腰以下,内门则高踞于山顶,灵气浓郁,如雾霭般笼罩其间。更有零星小峰悬浮于山顶四周,那是诸多长老的居处。
菱华在当值的地方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不时抬头看看内门区域,心内不住叹气。
离沈霜流入还阳宗当杂役已过去三天,她的生存天数一直在减少。虽然中间她曾去灶房补充,但多余的灵食并非时时得有,加起来也不过补充了一天而已。如今她的生存天数只有3天了。
她现在连看到路旁的草都恨不得拔下来试试有没有灵力
那天沈霜流选了做洒扫杂役,又说想去内门,赵叔看在她的面子上就做了顺水人情。菱华原本还乐见其成,直到发现主角去了内门后她根本见不到了。见不到龙傲天主角,还怎么当他的小弟蹭天材地宝?没有天材地宝她还怎么补充生存天数?
系统弱弱地说:“其实,华华,你也可以修炼的。修炼之后就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了。”
菱华:修炼?这辈子都不会修炼的!
原身的教训就在眼前,境界突破那么难,一个不慎就会小命不保。
还是当龙傲天小弟靠谱。
菱华也不是没有发过传讯符,试图用“震惊!还阳宗竟有如此摸鱼圣地!”、“还阳宗不得不说二三事”、“杂役摸鱼100问”这些来吸引沈霜流的注意。
但沈霜流相当高冷,完全不上钩,回回都只有一个嗯字,菱华左看右看都觉得它长得像“已阅,少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菱华就去了杂役处,用她娘亲的拿手好菜贿赂赵叔,让他把主角和她的休沐日一起改成了明天。
菱华想着,眼神越发像宣誓一般坚毅:成败在此一举!这个龙傲天,她蹭定了!
*
这日,沈霜流休沐,他刚来到杂役处取休沐令牌,便看到菱华坐在门前冲着他笑,眉眼弯弯明媚灵动。
沈霜流想起她给自己发的那些消息,满头黑线。
他轻咳一声,没有理会菱华,取了令牌出来,余光一扫,果不其然看见她跟了上来。
菱华跟在沈霜流身边,声音清脆道:“沈二,好巧呀,今天我们都休沐!”她绕到他身前,问:“我们一起去还阳城里吃好吃的如何!我知道有一家饭馆的松茸煨鸡特别好吃!”
沈霜流脚步未停,面无表情道:“今日我另有安排。”
这几日在还阳宗内门探听了些消息,但还是不够,沈霜流决定回上次的后山看看有无遗漏的灵族线索。
菱华不气馁,道:“带上我吧!”,见沈霜流不为所动,她继续道:“上次我们配合得那么好,那黑衣人一下子就被我们打跑了,你带上我,肯定事半功倍!”
沈霜流想到上次是菱华先遇见那灵族的,她和自己一道去,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细节,便松了口。
两人一同离开还阳宗,来到山门前。沈霜流取出传送符,默念还阳宗后山,疾风掠过,转瞬两人便到了后山。
树影摇曳,横斜密布,一见到熟悉的枝蔓丛生的满眼绿色,菱华的脸有点发白。
沈霜流见了,抿了抿唇角,心想菱华可能是故地重游,看到熟悉的景象有些害怕,便出言安慰:“别怕。”
菱华略感莫名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什么?”主角在这里,逢凶化吉,辟邪镇祟好吗?
“我只是想起上次差点在这里累死,真的,人生不需要那么多起伏的。”菱华心有余悸地说道。
沈霜流:……一时竟无言以对。
菱华不解道:“不过我们来后山干嘛呀?”
“上次那黑衣人杀人一事,我还有些想知道的。”沈霜流道。
说着,沈霜流已经带着菱华到了上次遇见黑衣人的地方。
草木横倒,焦痕遍布,似乎还能看出那晚的惊险。
沈霜流思索着,这几日在还阳宗,他没有看出什么异常,除了内门几个弟子失去了联系。但内门长老并未放在心上,修仙之人,遇到机缘一时回不来,或者在外闭关都太常见了。
但,沈霜流还是觉得不对,这几个弟子真的只是失联吗?还是在宗内发现了什么被灭口了?
菱华见沈霜流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觉得他真的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虽然她也不懂一个龙傲天主角怎么破起案来了。既然如此,那她也想一想。
“那天我在那儿”,菱华指了指自己躲藏的那堆草丛,“看到黑衣人手中有团冰蓝色的光在照尸体,然后尸体上也有一朵蓝色的光斑升起来,融进黑衣人手中。”
沈霜流听完,脑中思绪万千:冰蓝色的光,想必就是冰焰了,但尸体上的那团蓝色光斑是什么?为什么它能汇入冰焰?神魂?不对,神魂是白色的。那么尸体的神魂去哪儿了?
疑点越来越多,沈霜流想起那天菱华居然能在灵族手里撑到他赶来,白色莲纹印记是还阳宗魄灯所致的这一消息,也是她所说。
他心生疑窦,便转头看向正背对着自己观察四周的菱华。
会不会是菱华在骗他?
沈霜流忽然伸出手碰了碰菱华的头顶,菱华疑惑回头,他神色自然道:“有只虫子掉你头发上了。”
菱华吓了一跳,立刻低头检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漏网之虫。
“你那天还有刚刚,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吗?”沈霜流道,声音有些奇异的悠远。
菱华想了想,觉得还是对他说实话比较好,要是他来还阳宗当杂役的原因是自己那天对他说的杂役消息灵通,那她不就坑了主角吗。
“其实我说的几乎都是真的,只有一个地方骗了你。”菱华有些心虚道。“白色莲纹印记是魄灯造成的这件事,不是我当杂役知道的消息,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菱华怕他问自己是哪本书,就赶紧补充:“那本书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这话也没错,穿书局断开联系后,原书剧情就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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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了。
真言术传来的波动告诉沈霜流,菱华没有说谎。
他眼神一松,收回了手。
真言术只能用于修为低于自己的人,刚才他伸手感受了菱华的修为,虽有三灵根,但确实是凡人无疑。而且之前应是尝试过修炼但突破失败,所以根骨有些虚。
至于菱华为什么要骗他,那本书又是什么,沈霜流不打算追问,谁没有点秘密呢?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对别人刨根问底,并非君子所为,他自己也可以查。
虽然这趟来后山并没有什么收获,谜团还更多了,但总算有了方向。沈霜流想定,便不再迟疑,准备打道回府。
他回头,看到菱华仍在四处张望,便出声唤她:“走了!”
菱华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走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高悬,天色尚早。
想想只剩三天的生存天数,还有原书剧情里那棵还没被找到的灵草,菱华有些不死心,还是想再找找,毕竟来都来了。
上次没找到还误吃了幻菇,肯定是因为没有龙傲天,系统还不争气瞎导航。这次龙傲天在旁,灵草一定手到擒来!
想到这,她对着沈霜流绽开一个甜甜的笑,道:“听说这后山有灵草,你看我们都在这儿了,不然,找找?”
沈霜流:……
“你那天来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找灵草吧?”沈霜流怀疑地问。
菱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睁眼说瞎话:“其实,我得了一种没有灵力就会死的病,但我身弱不能修炼,就必须要吃天材地宝才能活下去。”
“然后,找了朵幻菇吃?怎么,觉得幻菇长得像草吗?”沈霜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菱华。
……够了!快让幻菇这件事过去吧!简直就是人生污点!
菱华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谁说这本书的主角性格温和的?那是因为这些读者看到的都是纸片人!真实的他明明傲娇又嘴毒!
沈霜流见菱华又不说话了,无奈道:“行吧,找找。”
菱华立刻对他扬起笑脸。
*
四周鸟鸣啁啾,阳光透过叶隙洒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沐浴在阳光里的两人却面色不大好。
菱华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有些沮丧,本以为有了龙傲天,有他的气运做指引,灵草一定手到擒来,没想到在后山转了一个时辰,连灵草的影子都没看见。
菱华有些沮丧:“我明明见书上写这里有灵草的,怎么找不到呢?”
“书上说的就一定对吗?就算有,也许早就被人摘走了!”沈霜流忍耐道:“你想找到什么时候?”
菱华不死心,想最后再试一次,便对沈霜流道:“要不你用你的直觉再找找看?”龙傲天的直觉一向有奇效!
沈霜流气乐了,对菱华说:“你觉不觉得自己像一种动物?”
菱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松鼠?小鹿?
“像被一根胡萝卜吊着往前冲的驴!”
……驴?驴!
菱华出离愤怒了,混杂着一个时辰遍寻灵草不获的精疲力尽,一屁股坐下道:“驴累了!驴现在要休息!
7. 第 7 章
菱华一屁股坐下,抱着双臂,心里又气又郁闷,还有点委屈。
自己刚毕业,好好的就猝死了。好不容易在穿书局就职,才干了4年又被裁员,丢了铁饭碗。现在又找不到灵草补充生存天数,怎么那么倒霉呀!
菱华还沉浸在委屈的情绪里,边上的大直男沈霜流却一直在唤她。
菱华把头一扭,不想搭理他,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要哭出来。
渐渐地,林子里寂静下来,菱华没有察觉,因为她正在脑海里对系统大吐怨言,吐着吐着变成怒骂原书的不靠谱。
系统小心地说:“华华,我觉得,可能,也许,剧情没错,幻菇就是书上的灵草。”
菱华的眉毛一拧,提嘴便欲反驳。
系统赶紧说:“幻菇有灵力对吧,是植物对吧?植物是草没问题对吧?那幻菇它不就是灵草!谁说这剧情不靠谱啊,这剧情可太靠谱了。”
菱华:……?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有什么地方不对。
平复了会儿情绪,菱华又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迁怒主角了。他本来也是被她拉着才来找灵草的。
至于说她像驴……罢了,区区直男,吾等仙女不和他计较。而且自己的目标可是要当他小弟,供着他还来不及。
菱华深觉自己不该对龙傲天主角撒气,便打算补救一下。
结果一回身,重叠交错的高大乔木和虬结蜿蜒、布满青苔的树根历历在目,唯独不见人影。
主角不见了。
有风刮过,树叶摇晃的沙沙声填满整个天地,菱华却感到可怕的寂静。
那天自己一个人在后山,被黑衣人追杀的场景立刻在脑海里回溯,菱华几乎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她有些颤抖地喊了两声:“沈二?沈二!”
无人回应。
*
时间回到刚刚。
沈霜流觉得菱华好像是在不高兴,他有些不解。
他从小无父无母亦无姐妹,自幼长于西华宗。
西华宗刻苦清修之名远扬,宗内又多是不解风情的剑修和体修,女弟子屈指可数。女弟子里与他勉强能算亲近的大师姐又……罢了,不能对师姐不敬,他瞧着菱华行事倒与师姐有几分相像。总之,他少有与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他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菱华确实太累了。
沈霜流想和她说自己独自去寻灵草,让她在原地略作休整,便出言唤她:“菱华,菱华?”
菱华毫无反应。
沈霜流觉得菱华必是累到说不了话了,既如此,他还是不打扰她休息了,于是自行离开。
独自一人,沈霜流速度快了不少,简单扫过一圈,别说灵草了,连灵草诞生的条件—灵气汇聚之所都没有。
果然,菱华看的那书必是在胡说八道!
沈霜流刚欲回去,想起菱华那满脸恳切的模样。他在原地停了几秒,眉目纠结,又想起菱华所说的没有天材地宝补充灵力她就会死。
虽然他觉得菱华和那书一样,都是在胡说八道,但万一呢?
沈霜流便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一根灵草,想了想,换成吃起来有甜味的天甘草。
又严谨地在根须上抹了点泥,方才握着天甘草回去。
没想到刚走近,便听到菱华颤抖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他一凛,担心又有灵族,便立刻往声音的方向飞快掠去。
菱华此时正飞快地在传讯符上给沈霜流发消息,忽然听见身后有风声掠过,她带着些警惕回头,见是沈霜流,提着的那口气立刻松了下去。
她提着裙摆奔至他面前,急道:“你刚刚去哪儿了呀,吓死我……”
话音未落,见到沈霜流手中的天甘草,菱华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她惊喜地抬头,看着沈霜流,眼里的光芒如碎星闪动。
“你找到灵草啦?”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沈霜流点点头,心想再不寻到怕是要被你拖着找遍天涯海角。
他将天甘草递向菱华,开口道:“我刚刚用你说的……直觉,找到了它,这是天甘草,补气益神。”
菱华还处在兴奋中,感叹真不愧是龙傲天啊,手到擒来!
不过,这是他一个人找到的,自己不能厚着脸皮理所应当地拿走。
想到这里,菱华整个人萎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沈霜流的手推回去道:“不用了,这是你一个人找到的。”
沈霜流有些意外,想了想,便将天甘草折断,其中一半递给菱华,对她说:“那分你一半,没有你,我也不会在此找灵草。”
话音刚落,菱华飞快伸手从他手里拿走半根天甘草,生怕他后悔一般。
沈霜流:……?
“整根的不要,半根的抢着要?”,沈霜流匪夷所思道:“你不会算术?”
菱华喜滋滋地把半根天甘草放进腰侧的荷包里,道:“那不一样,不是我该得的东西我才不要。”
“不会算术直说。”沈霜流“切”了一声,却勾了勾唇角。
菱华才不跟他拌嘴呢,她心情好得不得了,系统刚刚告诉她,这半根天甘草的灵力能兑换足足20天生存天数,算上她原来的已经有24天!她再偶尔去灶房顺点多余的灵食,撑到还阳秘境开启完全没问题!
果然,跟在龙傲天身边,前途无比光明,她真是太睿智了。
心情一好,菱华开启彩虹屁大放送模式:“沈二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在找灵草这件事上简直登峰造极,独孤求败!堪称吾辈楷模!”
沈霜流目露怜悯:果然是个傻的。
“我们走吧,去还阳城,我请你吃好吃的!”菱华觉得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二人没有用传送符,而是慢慢往城内走去,菱华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吵得沈霜流头疼欲裂,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你属蝉吗?”
菱华:……好的,本人又像驴又属蝉,真不错呢。
她闭上嘴,忍不住在心里和系统吐槽:“你们穿书局的书严重ooc了好吗!我看你们穿书局经营不善根本不是因为员工太水,是因为情报出了大问题!不是说徐道夏为人和善,处事温和,说话不卑不亢让人如沐春风吗?我看沈霜流都没他嘴毒!”
沈霜流是下一个穿书世界的主角龙傲天,如果没被穿书局裁员,菱华在结束这里的任务后就会去。
说起这位仁兄,那可是了不得。他原是西华宗亲传弟子,天赋卓绝。书里有姓名的女角色个个都喜欢他,标准的龙傲天后宫文。
谁让他虽然脾气不好手黑嘴毒,但只要面对女角色又会变得怜香惜玉温柔小意呢,书里的每个女角色都觉得这妥妥的是真爱啊!
菱华想到这就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谁说真爱只有一个!
沈霜流的真爱太多了,他人生所有的跌宕起伏都和这些真爱有关。西华宗的大师姐风华绝代,清冷美人,却只对沈霜流青眼相待。埋伏在西华宗的魔族圣女也不顾阵营爱上了他。
西华宗首席弟子因妒生恨,陷害沈霜流和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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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结,沈霜流被废修为逐出宗门。魔族圣女用密法救治他,使他得以重新修炼生涯。
之后又依次遇到妖族公主,合欢宗小师妹,上古八族秦家大小姐,每一段都是恨海情天,还都要发生点不可描述之事,菱华之前都拿这本当颜色小说消遣。可惜穿书局断开联系后,四本书的原书剧情都不能再查阅,她的消遣化为乌有。
*
见菱华真的乖乖闭嘴了,沈霜流倒觉得这安静有些不自在了,他偏头看了一眼菱华,她不知在想什么,抿着嘴笑,眼里闪烁着的光格外眼熟,就像师姐每次磕着瓜子看话本时眼里的光一样。
走着走着,沈霜流忍不住开口提醒:“到底要去哪个饭馆?你已经绕着这条街走两圈了。”
菱华回过神:“哦,不好意思没注意走过头了!在前一条街左边数过来第三间,就是门头特别高的那家。他家的松茸煨鸡真的一绝!我娘亲是灶房管事,你就该知道我对美食的要求很高的!”
沈霜流快步走去,而后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菱华还在奇怪他怎么不进去,等她走到近前,也忍不住沉默了。
【百花坊】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楼里依稀可见衣着清凉,满头珠翠簪花的姑娘在用手帕掩唇娇笑,搂着她的修士则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沈霜流缓缓扭头,看着菱华道:“所以,你常在青楼吃饭?”
菱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过。
她上个月来这里还是一家饭馆,短短一个月!短短一个月便成了这么大一座青楼!
想到自己在龙傲天眼里可能是什么很奇怪的人,菱华汗流浃背,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的一世英名啊!如今却变成了爱去青楼吃饭的人!
她赶紧扯过沈霜流的袖子扭头就走,嘴里说:“误会,都是误会,可能之前的饭馆老板把铺子盘出去了。”
“回宗门吧,我娘是灶房管事,做饭一绝,今天就去我家吃!”
菱华灰溜溜地回了宗门,不顾沈霜流的推辞硬是拉着他去吃饭。势必要把常去青楼吃饭这个鬼印象给洗刷掉。
因为菱华娘亲是灶房管事,她和哥哥又都是宗门杂役,所以他们的住处是一个独立小院,只住了他们一家。
夜色渐晚,小院里的灯笼亮了起来,像一轮轮昏黄的月亮在屋檐下摇晃。院里拂过一阵浅淡的微风,带来远处桂花的清香。
娘亲田巧云还在厨房里忙活,菱华想帮忙,却被她赶出来陪着客人,而哥哥刚下值还没到家。于是院里暂时就只有菱华和沈霜流两个人。
菱华见沈霜流目光怔忪地望着厨房窗纸透出来的她娘的身影,心里想他是不是在思念父母。
原书里提到徐道夏因为在还阳秘境闭关接受传承,出来后发现宗门被仇家所灭,而他的凡人爹娘更是早已化作一掊黄土。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乡愁。
想了想,菱华便对沈霜流道:“修仙之人遇见机缘便闭关是常有的事,但凡人寿命不比修士。要是你的爹娘或者长辈亲友是凡人,一定要多和他们联系呀!也可以托信使送些低阶的丹药让他们延年益寿。”
沈霜流回过神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宗门抚养我长大,师长俱是修仙之人。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会多和他们联系。”顺便让他们知晓这段时间自己追查灵族所得的消息。
菱华:……?肃然起敬。
好险,我差点就信了。
隐瞒身份做到这种程度,你有这样的魄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8. 第 8 章
算了,徐道夏要隐瞒身份,菱华也只能配合了,谁让他是主角呢?
她尴尬一笑道:“怪不得沈二你如此英雄年少,这可真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啊!”
恰好菱华的哥哥菱阳此时回来。
菱华早就用传讯符给他发了消息,因此他进来看见院里多了个客人也并不惊讶,只是有些腼腆地和沈霜流打了招呼。
随后他递给菱华一串指甲盖大小的金色果子。菱华伸手接过,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菱阳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说:“宗门培植的金兰果不知遇了什么损害,结出的果实长到这样就不再变化了。本来该销毁的,但我想着金兰果难得,不如给你带些回来。管事见我想要,就私下给了我一串。”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霜流。
沈霜流会意,这是在他这个外人面前有些拘束,便开口道:“金兰果有养颜的功效,向来是女修们爱食之果。虽然这果实品相不佳,但多少有些效果。”
“怎么宗门还养起这个了?”菱华问。
“金兰果是大小姐托我们培育的,培育失败,大小姐也没有斥责我们,比一些长老好说话多了。”见菱华好奇,菱阳便解释道。
菱阳口中的大小姐是还阳宗宗主之女,名唤步蘅,性子淳善,可惜先天体弱,天赋也并不突出,因此平时以打理宗门庶务为多。
宗门上下都在传她与宗主的亲传弟子褚修明很快就要成就好事,菱华想,这倒是没错。原书里徐道夏好像还去喝了他们的喜酒,结果他的仇家赶来,把婚礼搅得一团糟。
不过这都是秘境之后的事了,还早得很。菱华边想边揪着手中的金兰果吃了下去,惊喜地听到系统播报生存天数+3天。
菱华不由对菱阳绽开一个甜甜的笑,而菱阳则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沈霜流见了,有些新奇。他没有与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宗内虽然师兄师弟众多,也都是各自修炼为多。
正说着话,菱华娘亲田巧云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饭做好了,招呼菱华兄妹俩去厨房端菜。
饭菜的香气溢满整个院子,菱华欢呼一声奔去厨房。
一阵热闹说笑后,桌子上摆好了六菜一汤。
夏末初秋的时节,风还带着些微暖意,几人坐在院内的石桌上吃饭。
田巧云夹了鸡腿放进菱华碗里,嗔怪道:“多吃点。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你忙些什么,整日里不见人影。”
菱华笑嘻嘻地对着娘亲撒娇:“我今天可是干成了一件大事!之后就能多陪陪你啦!”秘境开启前的生存危机解决了,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今天干成的大事?她该不会指那半根天甘草吧?沈霜流满头黑线地想。
“好好好,我女儿真棒。”田巧云嘴上敷衍道,明显不信的模样。
对菱华说完,田巧云又用公筷往沈霜流碗里夹了一根鸡腿道:“小沈,你也吃,瞧你瘦的。”
沈霜流没经历过这种凡俗人家其乐融融的同桌而食的场景,有些笨拙地道谢,惹得田巧云母爱大发,一个劲地夹,很快便堆出了一座小山。
最后是菱华看不过眼,帮他制止了田巧云的永动机行为。
田巧云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道:“华儿难得带朋友来家里吃饭,小沈,以后可要常来呀!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沈霜流眼里漾出清浅的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菱阳对着田巧云说道:“娘,听说天极宗的客人三日后要来宗内了,刘管事今天让园圃备下了一批龙芽草,打算设宴招待他们。你听说了吗?”
田巧云闻言,叹了口气道:“刘管事也和我说了。这天极宗里都是些炼药师,个个富得流油,也都挑剔得很。这几天咱们要多仔细些了。”
说完又看着儿子道:“那龙芽草可要小心,是天极宗带队长老指明要吃的菜,食材必须要新鲜才是。而且龙芽草非常娇贵,出芽后两日内必须摘下并用冰晶储存。不然做出来风味会大减。”
“我明日就和刘管事说,这冰晶还得去器具室领。”
田巧云听到器具室三个字,想起了亡夫,情绪略有些低落。
菱华见了,就转移话题,对着沈霜流道:“哎呀,沈二那你可惨了,听说天极宗的人最龟毛了。每次宗门接待来客,洒扫杂役总要忙翻天。你这几天怕是不得空了。”
沈霜流听了付之一笑,不以为意。
饭后,沈霜流要告辞回去,田巧云就让菱华去送送。
杂役院旁铺着一条青石板小路,此刻圆月挂于树梢之上,为前路蒙上了一层月黄色的轻纱。
沈霜流提起田巧云方才的异样,菱华叹了口气道:“娘是想起我爹了,他生前就是器具室的管事。”
菱华的爹在她穿来前就已因故过世,至于是什么故,菱华并不十分清楚。
刚穿来时菱华对这个身份还没什么感情,只是对田巧云有一些移情带来的眷恋。等后面与母亲哥哥相处出了感情,却又怕惹他们伤心,不敢多问。
想到这里,菱华也有些感慨,就说得多了些。
“其实我爹故去也有快十年了,那时我还很小。听说是器具室里封存的法宝异动,伤了我爹。我爹娘他们感情很好,我爹走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想再给我娘牵姻缘,但她全部回绝了,一个人拉扯我们长大到如今。”
沈霜流觉得这说法有些奇怪,按理说封存的法宝灵力都应是沉睡的状态,怎么会有暴动。
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追问道:“魄灯也都归于器具室管理是吗?”
菱华道:“对。内门每进新弟子,器具室都会开炉炼制新的魄灯,再由宗主和长老注灵。”
说着,她怀疑地看了一眼沈霜流,心想他该不是在打魄灯的注意吧?别的就算了,她以后可还是要在还阳宗苟着的,还阳宗的立宗之本万万不能被主角给勾跑了。
“之前天极宗,月宝宗两大宗门联合向宗主提出希望共享魄灯制作之法。作为交换,天极宗愿意按月提供七阶丹药,月宝宗则愿意为宗门炼制八阶法宝,可宗主都没答应。”菱华刻意向他强调了下,“如果魄灯流落于外,宗门定会倾全宗之力追杀。”
沈霜流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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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菱华的话外之意,无语道:“放心,我也不是什么破烂都捡。”
他心里已有了猜测,还阳宗的魄灯怕是与灵族的冰焰脱不开关系。
菱华只当他又在傲娇了,说道:“其实,你要魄灯也没用。之前有些散修听说魄灯的名头,自恃修为,竟然劫杀内门弟子想要夺取魄灯,却发现魄灯融在了弟子的神魂里。最后灯没拿到,人被还阳宗戒律堂追杀,至死方休。”
“除了魄灯,你要是想要法宝灵草,我都可以替你拿到。”菱华拍着胸脯撂下话来。
沈霜流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她又在胡说八道了:“哦?那我真是要多谢你了。”
这时菱华突然扬着讨好的笑凑近,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只要你带我进还阳秘境,哪里有天材地宝,哪里有极品丹药符箓,统统手到擒来。法宝符箓都归你,我只要灵草和丹药!”
沈霜流沉默了,原来菱华是打着这个主意,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道:“既然你这么厉害,独自一人岂不是更好?也不用和我分了。”
“这,这,”菱华卡壳,最后只好灰溜溜地承认:“我虽然有灵根,能进还阳秘境,但我太脆了呀!哪里像你,这么战力超群,为人高洁,雄才大略,独步天下,对吧?你有力气我有手段,咱们联手,把还阳秘境掘地三尺!”
沈霜流听到掘地三尺,真是满头黑线。
“可惜了,我没打算参加还阳秘境,你怕是要另寻高明了。”沈霜流一本正经道。他来还阳宗只是为了探查灵族,如今内心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为了更进一步确认,他打算设法探知还阳宗宗主和长老的消息。
兹事体大,可能还要联系宗门增派援手,哪里有空参加什么还阳秘境。
……好好好,老铁,这么玩是吧?菱华目瞪口呆:我理解没了穿书局,这个世界会有一点剧情偏差,但你也不能偏差得这么离谱吧!
菱华满心震撼地回了房间,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沈霜流分开的,脑子里全是本书主角他居然不去还阳秘境这个重要剧情点。
她匪夷所思地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把原剧情给蝴蝶掉了?”
系统也是一头雾水,它想了想,说:“华华你先别着急,我觉得,主角他只是找借口不想带你这个累赘而已,不是不去还阳秘境!”
……?不是,这听起来我好像应该更着急才对。
菱华已经习惯了系统的无厘头,无奈在这个穿书世界,她也只有对着系统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
还是得靠自己啊,菱华内心长叹,咸鱼了这么多年,被迫改变居然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穿书局,绑定了一个不靠谱的系统,简直是地狱笑话。
算了,先不管主角不想去还阳秘境这件事是真是假,要想达成蹭主角气运,干一波大的然后就地退休养老这个目标,她必须做到两件事:
首先她得让主角对还阳秘境产生兴趣。
其次,再让主角认可她作为小弟的价值,愿意带她进秘境。
想到这里,菱华的眼神渐渐坚定:是时候干票大的了!
9. 第 9 章
之后连着两日,菱华都洋洋洒洒地给沈霜流的传送符发消息,诸如“不得不去还阳秘境的十条理由”,“震惊!一修士竟因错过还阳秘境而做了这种事!”,“还阳秘境的惊天大秘密!一旦揭露,举世皆惊!”
沈霜流见传送符不断震动而打开查看,看完之后:……?
这次他连嗯都懒得回了。
那头的菱华看着毫无动静的传送符,忧伤地捧住自己的脸,双眼放空地看向远处飘渺的云雾。
这局真难破啊,怎么才能干票大的呢?
最后菱华还是去找了杂役处的赵叔,向他要来了沈霜流的当值表,把自己与他的当值时间错开。
为了增加见面机会,她还拜托赵叔把他的洒扫范围改到了外门,美其名曰天极宗来访,外门需要洒扫的范围更大,人手紧缺。
*
沈霜流正在外门广场当值,一边注意周边动静,一边做着洒扫的工作。
扫着扫着,他渐渐不耐。
那日缔结杂役灵契时,赵叔就说洒扫会非常累。沈霜流当时不理解会有多累,能有修炼辛苦吗?
扫了之后他才知道,洒扫虽然灵便,但重复机械地保持一个动作,会让腰背酸软无力。
吾辈修士,与天争命!岂能被小小劳作困在原地?
沈霜流便使用傀儡咒,捏了一个分身出来,让它替自己做洒扫之活。
自己则用了隐身术,想要再去器具室一探究竟:听其他杂役说起,还阳宗想要赶在还阳秘境前开启晋升试炼,选拔一批外门弟子进内门。器具室如今正在长老的主持下开炉炼制魄灯。
既然魄灯有异,此时正是个一探究竟的大好机会!
因有杂役灵契之力,沈霜流顺利地过了器具室大门,可当他想去更深处的炼制房时,却被房前的禁制阻挡了去路。
那竟是七级禁制!堪比合体期大能的一击之力!
如今他的修为还是金丹中期,无法硬闯。但能无视七级禁制的法宝难寻,传信让宗门送来法宝怕也来不及,必须再想其他更快的办法!
沈霜流最后看了一眼炼制房前的禁制,方才无奈离开。
而此时的菱华正对着广场上埋头猛扫的沈霜流傀儡套近乎,笑道:“哎呀沈二,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
她举目望了望广袤无垠的广场,心下感叹这工作量之巨,然后对傀儡说:“扫了这么多地很累吧!不用再要强了,你的强来了!”
说着,她献宝似得举起手里的圆盘样物体,说道:“这是我听说你要来扫广场后,连夜为你做出来的扫地灵器!”
傀儡毫无反应,自顾自地低头扫地。
菱华见面前的沈霜流不为所动,再接再厉道:“有了它,你就不用再自己扫地了!我简直是个天才!完全遗传了我爹在器具方面的天赋,你去还阳秘境带上我,我保证给你惊喜!
系统:天才本人深藏功与名。谁也不知道为了帮宿主把扫地机给复刻出来,它耗费了多少算力。
“你给它使个隐身诀,就没有人知道你不是自己扫的地了。”
刚回到广场,沈霜流便听到菱华对自己的傀儡说这句话,不由觉得菱华太傻了。
他先与傀儡分身合而为一,而后对菱华道:“如果我还要给它使诀,那为什么不直接使个诀让扫帚自己扫呢?”
菱华:……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菱华不气馁,她说道:“至少这个扫地灵器证明了我在器具方面的天赋!你带我去还阳秘境,我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沈霜流有些无奈,认真地对菱华说:“我是真的不去还阳秘境,不是怕你拖后腿而找借口推脱”
“你怎么会不想去还阳秘境呢?这可是中部大陆最大的秘境了,十年才开启一次。错过它,其他秘境可都是要靠机缘才能碰上。而机缘又最是捉摸不透。”菱华殷切道。
沈霜流有些好笑,说:“我有比秘境更重要的事要做。”
“秘境里可是有还阳老祖的传承空间哦!你是剑修,难道还有比得到顶尖剑法传承更重要的事吗?”菱华万分不解,这可是一本龙傲天升级流小说啊!
不怪菱华不解,原书里还阳秘境是一个重要剧情点。
传闻创立还阳宗的老祖在万年前曾是某一超级宗门的弟子,身负顶尖剑法传承,后来超级宗门因故败落,老祖创立还阳宗,但是心里一直不忘自己的宗门,于是羽化前留下了传承空间,就藏在秘境里。
那传承空间不仅有老祖一生的心得,还有远古宗门的功法和剑术。
沈霜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还阳宗立宗也有近万年了,秘境10年开启一次,至今也有千次之多,却从未有人真的打开传承空间。你怎么能肯定它真的存在?”
“我说有就是真的有!”菱华有些急了,她发现了,沈霜流对她的话根本不相信。可她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她总不能对他说:我知道剧情,听我的没错!
见沈霜流的态度坚决,不为所动,菱华只好耷拉着脑袋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扫地灵器留给你,本来也是为你做的。”
沈霜流看着菱华略显萧瑟的背影,有些不忍,但想起自己离开宗门的原因,还是硬起了心肠。
他叹了口气,拿起扫帚欲扫地,却碰到了阻碍,低头一看,是菱华留下的扫地灵器。
想了想,沈霜流按菱华刚才说的方法催动灵器,嗡的一声,这个圆盘就开始欢快地动了起来,像个横冲直撞的小螃蟹。
沈霜流颇觉惊奇,将它捏在手中好一番打量,随即对菱华有些刮目相看。
而菱华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
她算是知道症结在哪儿了,沈霜流不相信她的话,而她也不知道沈霜流不愿意去还阳秘境的真实原因。
她正思索着该怎么知道这个真实原因,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菱师妹”。
菱华抬头,见伯阳正在她的对面,笑容温润,便也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
“看你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了吗?”伯阳关切道。
菱华本想打个哈哈过去,又觉得伯阳和沈霜流作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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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想法上也许会有相似的地方,便说:“师兄,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说真心话?”
说完,菱华见伯阳神色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似乎有些沉郁。
她困惑道:“伯阳师兄?”
伯阳闻言回神,笑着打趣菱华:“怎么,菱师妹想知道谁的真心话吗?”
他接着道:“但这很难,真心话全凭己心,最难捉摸。就算对方说自己是真心的,你又怎么去判断呢?”
见菱华目露沮丧,伯阳话锋一转道:“因此,有门术法叫真言术,可以判断一个人所说是否为真。但使用起来限制颇多,且只有道心纯粹之人方能修炼。”
菱华:……所以还是不行啊。
“除了术法,还有一些法宝和符箓会有类似的效果,但这些都是非常稀有的。”伯阳继续说道。
“法宝符箓”这四个字立刻吸引了菱华,她心想,自己不是有系统商城吗?对别人来说是稀有,对她来说,只要舍得灵力就能兑换!
菱华顿时豁然开朗。
她笑着对伯阳说:“多谢师兄!我现在知道了!”
“那便好。”伯阳说,“没想到菱师妹居然会为这样的事困扰。要是今天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菱华见伯阳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又注意到伯阳的视线微微左偏,她扭头一看,李瑶芳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菱华:……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自从外门晋升试炼即将开启的消息传出,她也听其他小伙伴提起过,李瑶芳一直缠着伯阳,想要和他组队,但伯阳一直没有同意。
本来李瑶芳就觉得自己在缠着伯阳了,现在还看见她和伯阳在一起。
上次在山门前,李瑶芳胡搅蛮缠的样子浮现在脑海,菱华一阵后怕,赶紧和伯阳道别,离开这是非之地。
另一边,李瑶芳则是嫉妒地快要失去理智。
外门晋升试炼开启,她去寻伯阳师兄,想要两人组队,可却得知,伯阳师兄,他不想参加试炼!
她大惊之下追问,师兄却闭口不谈。
进入内门是所有外门弟子的梦想与荣耀,而且她知道师兄这两年修为进步很快,已经摸到了金丹的边缘。只要参加,赢得试炼的可能性极大。
如今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近在眼前,伯阳师兄却置之不理!他不可能不想在修仙之路上更进一步,若是不想,当初又何必从杂役升为外门弟子?
她想到什么,颤抖着声音问他,是不是因为菱华?
内外门泾渭分明,成为内门弟子后,就不能轻易去外门。而只有菱华耽于安逸,窝在外门不肯上进。
伯阳否认了。
李瑶芳本就不信,今日又见到菱华缠着师兄,而师兄竟然也对菱华说:“要是今天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师兄之前便处处关注菱华,如今竟还要为了她而放弃大好机会!
菱华她,凭什么?!
自从知道这件事,嫉恨便如毒虫般噬咬,在她的心底酿出炽热翻滚的岩浆,只待喷发。
10. 第 10 章
三日时间一晃就过,很快便到了天极宗贵客来访还阳宗的日子。
这日灵钟长鸣,三艘灵舟破空而来,凌立于还阳宗护宗大阵之外。灵舟上三三两两地站着身穿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女,气势傲然。
还阳宗宗主步凌携众长老和弟子亲自将客人迎进宗内,当日便设宴款待,还邀请天极宗贵客一同见证还阳宗七日后的外门晋升试炼。
宴罢,宾主尽欢,天极宗带队的罗长老对席上的菜肴赞不绝口,尤其是那道龙芽草做成的菜,深得他心。
灶房上下都因此得了奖赏,负责做龙芽草这道菜的菱华娘亲田巧云这些天更是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
连菱华也得了好处:为了招待贵客,灶房最近的灵食灵菜流水一样,那些不打紧的边角料便被灶房众人分了,菱华娘亲分得的那份全给了菱华补身子,被她换来5天生存天数。
可菱华还是十分忧愁。
上次听伯阳说有类似真言术的法宝符箓,她就兴冲冲地去系统商城一番寻找,果然给她找到了。
但兑换的时候菱华又犹豫了:伯阳说的没错,真心话全凭己心,但使用外力干预就是刺探他人隐私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被别人这样对待,会高兴吗?更何况,沈霜流帮了她不止一次了,自己这么做不就像恩将仇报吗?
想到这里,菱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放弃用符箓探测沈霜流的真实想法。这个决定一做好,菱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系统不解地问菱华:“华华,不用符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呀?”
菱华笑眯眯地说:“当然是靠你了呀!”
系统有些懵:啊?我吗?
菱华也没过多解释,正好到了她下值的时候,便直接起身,去外门广场找沈霜流。
她已经想过了,主角所说的另有要事,八成是和原书开头的那个被灭族的大家子弟有关。他得到了大家子弟的指环和家族传承后,发下了心魔誓要替他报仇雪恨,这也是他离开宗门出来历练的原因。
可惜原书在秘境开启前的这段没有写的很细,只说主角追查到还阳宗附近,便顺势参加,也没说是怎么追查到的,这个小bug怕是要靠她填上了。
“沈二,上次的扫地灵器如何?用处大吗?”菱华背着手,跳到沈霜流的身边问道。
沈霜流扭头看了眼,发现是菱华,就道:“太有用了,能扫一刻钟之久的扫地灵器可真是不多见。”
菱华:……下次一定改进续航问题。
她扫了眼四周,只有零星几个人影:天极宗来访,这几天日日设宴款待,弟子们都去外门大殿赴宴了。
菱华就拉着沈霜流去了一边,神神秘秘地对他说:“我一个还没凝气的凡人,上次是怎么从那黑衣人手里撑下来的,你就不奇怪吗?”
思来想去,菱华还是决定打直球。
沈霜流确实好奇,只是他不愿意探究别人所得的机缘,就没有多问。此刻见菱华愿意说,他便道:“愿闻其详。”
“我之前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本神书!它可以泄露天机!”菱华道。
沈霜流:……?这走向离奇了起来。
“之前和你说的魄灯印记,还有后山能找到灵草的事,都是神书告诉我的。我有什么需要的,问它就能知道线索。”菱华有需要的东西就会去原书剧情里找,因此她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没错。
“我本来问它要怎么让你说出不去还阳秘境的原因,它指引我去找真言符,但你救过我嘛,我不想随便探听你的隐私。”
菱华小小地标榜了一下自己,接着说道:“我就换了个问法,问怎么才能完成你的要事,神书告诉我,去还阳秘境,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沈霜流见菱华神色认真,又想起上次菱华提到过“书”,自己用真言术探查的结果是菱华没有说谎。
莫非他寻找的灵族线索真的在还阳秘境?
可所谓的天机不过是因果推衍,一旦某一环因果改变,推衍的结果也会改变,推衍者极易遭到因果反噬。所以,如今修行因果的修士几乎绝迹,更别提与因果有关的至宝了,几乎都是万年前的大能所遗留的。
因此对菱华所说的“神书”,他还是心存疑虑,就说:“离还阳秘境开启还有还有一段时间,我需要再想想。”
有他这句话,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菱华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嘴角露出浅浅梨涡。
“不急不急,那我就先走啦”,菱华对沈霜流挥挥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沈霜流的目光凝在她跃动的发丝上,想起她说不愿用真言符探查自己的隐私,忽然就有了一丝惭愧。
*
和沈霜流分开后,菱华去了灶房,这几日她娘亲忙得脚不沾地,她就想去给她娘帮帮忙。
灶房里人来人往,洗菜备菜看炉子等等分工明确,还有杂役正往院子里送来灵菜。菱华绕开,走到田巧云专属的小灶前。
田巧云见菱华来了,没工夫理会她,她正忙着炮制一道炙肉。
菱华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自行去一旁替她备好佐料。等这道菜做好,田巧云就吩咐其他杂役摆盘装入食盒,送去长老席上。
一切做完,田巧云才有了喘息的时间,她取下戴着的面罩,擦去额上的薄汗,对菱华说:“席上的菜已经备得差不多了,华儿你快回去休息吧,晚上娘给你带好吃的。”
说着帮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满目慈爱。
见她娘忙成这样,菱华看了看四周,不见副管事李婆子,便问道:“娘,怎么就你一个人,李婆子呢?”
“她呀,怕是见我龙芽草做得好得了奖赏,心里不舒服,这几天都是这样懒懒散散的不见人影。”田巧云道。
怎么能这样,菱华有些生气。
灶房和其他宗门事务不同,管事和副管事反而要挑大梁做菜。李婆子就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把活都丢给她娘亲,凭什么?
菱华当下就想去找李婆子,被田巧云一把拉住,劝道:“算啦,不是我好气性不计较,而是她在时总要说些酸言酸语,手上摔摔打打,我还怕我忍不住和她呛起来误了事,现在这样也好,忙些,但清静。”
菱华这才作罢,但心里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天极宗只是个开始,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宗门和散修来到还阳宗,她娘只会更忙,她得想个办法让李婆子不要再生事端。
见她娘亲在整理小灶上的东西,菱华就没走,而是一起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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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来。
田巧云可能是有些忙晕了头,好几次把东西归错了位,菱华有些奇怪,她娘亲之前可是最细心的。
正整理着,忽然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袍,腰间缀着一块灵玉的青年来到灶房,指明要见灶房管事,田巧云见到来人,赶紧整理了一下周身打扮,扬着笑迎了上去打招呼。
菱华这才知道来人是外门大长老秦岩身边的贴身侍从。
侍从态度冷淡道:“秦长老要见你。”
田巧云有些紧张起来,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今天席上的菜出了问题吗?”
侍从扫了她一眼,不欲多言,只道:“去了就知道。”
见娘亲局促不安的样子,菱华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我陪娘一起去。”
田巧云刚想让菱华别跟来,一旁的侍从已经不耐了,催促道:“快走,难道还要让秦长老等你们吗?”,她只好作罢。
侍从领着她们一路穿行来到大殿,菱华见到殿里的宴席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杂役正弯腰收拾殿内的案桌。
不及细看,侍从已带她们走到了秦长老面前。
秦长老面容肃穆,不怒自威,眉心有着深深的刻痕,一见便知是个脾气急躁的人。
菱华竟在一旁看见了李婆子和李瑶芳,心下一沉,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秦长老开口对田巧云道:“你便是灶房的田管事?今天席上你做的龙芽草不好,让天极宗的罗长老不喜。”
“这……”田巧云有些慌乱,下意识辩解道:“我都是按前两天的方法做的,按理说味道应该没有差别才对啊。”
秦长老一皱眉,目光沉沉地看着田巧云,声音重了些:“罗长老说龙芽草味道咸苦,这便也罢了,但,”
他看了一眼李瑶芳,继续道:“席散后这弟子来寻我说,罗长老席上的不是龙芽草,而是千须草,你竟敢擅自调换珍贵食材?”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菱华,就连田巧云也愣在当场。
千须草味道咸苦,但生命力极强,种植简单,价格低廉,是凡人制盐的一大原料。而龙芽草甘甜脆爽,培植不易,摘下后还必须要用珍贵的冰晶储存,一向是有价无市。二者长相极为相似,但珍贵程度天壤之别。
“秦长老,我不可能调换!”田巧云急忙道,“龙芽草娇贵,今天从园圃送来后,我就立刻将它锁进珍食柜里,直到要炮制了才将它取出。就算龙芽草有问题,也该是……”
田巧云突然停住了话语,因为她恍然意识到,儿子菱阳便在园圃,如果问题出在园圃上,他也逃不了责罚。
调换宗门物资的罪名不小,田巧云有些六神无主,顷刻间冷汗就出了一层又一层。
菱华此时也是心怦怦直跳,面对这样的场景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想逃避。
但一想到这件事把娘亲和哥哥都牵扯进去了,她攥紧拳头,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秦长老说:“长老明察,我娘当上这灶房管事已经快10年了,从来没有违反过宗规,调换物资这样的事她也不可能去做。
长老提到是这位弟子说龙芽草被调换,那能不能让我们听听她的依据?”
菱华扭过头,直直地看着李瑶芳。
11. 第 11 章
见菱华想要听李瑶芳再说一遍证词,秦长老皱了皱眉,对李瑶芳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吧。”
李瑶芳目光扫过菱华和田巧云,冷笑道:“先前我也是杂役,因此对修士所用的灵食和凡人所吃的凡蔬都十分了解。
今日宴席上,天极宗的罗长老说龙芽草咸苦,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龙芽草味道甘甜,怎么也和咸苦不沾边,反倒是长相相似的千须草味道咸苦。
之前我便有所耳闻,田管事常偷拿一些灵食回去,就留了个心眼。宴席结束后,我去罗长老席前看了那盘菜,那根本不是龙芽草,而是千须草。
罗长老怕是没见过凡蔬,只以为是味道不好。可宗内有人偷梁换柱甚至中饱私囊,还牵连到了贵客。这事关我还阳宗的颜面,我便来寻秦长老。”
秦长老闻言颔首,对李瑶芳心系宗门的做法表示赞赏,然后开口道:“那盘所谓的龙芽草我也查验了一遍,确是凡蔬无疑,没有灵力波动。
问题也不可能出在送菜的过程中,因为罗长老是贵客,给他送的菜都是用特制的灵力食盒封闭,在罗长老面前方能打开。”
听完李瑶芳和秦长老的话,菱华反而冷静下来,见娘亲一脸的焦急和慌张失措,她安抚地握住娘亲的手,然后说:“这样也只能说明龙芽草被调换了。可从龙芽草送入灶房再到做好菜肴送入殿中,一路上有那么多环节,怎么能认定是我娘调换的?”
李瑶芳针锋相对:“连我都知道,龙芽草因为珍贵,不管离开园圃还是送进灶房,都会特意检查。在你们来之前,秦长老就已经确认了,两条记录都说了那就是龙芽草,没有造假。”
“而且”,李瑶芳顿了一下,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极力抑制后的得意:“你娘炮制这龙芽草不是第一次了,作为掌厨的人,她难道看不出来不对劲吗?”
李婆子也抢着开口,对田巧云道:“这龙芽草一送来就被你锁进灵柜里,我们根本碰不到,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家菱华因为凝气失败伤了身子,你便时常从灶房拿些灵食回去给她进补,这事谁不知道!之前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这次也太过分了,龙芽草都敢拿!”
这话一出,秦长老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菱华知道事情绝对不是她娘亲做的。虽然她娘亲有的时候脾气急躁,总和李婆子等人吵架,但心中自有行事准则,不屑做蝇营狗苟的事。
可如今的根结在于这道菜送上罗长老的宴席之前,最后一个接触龙芽草的人是她娘亲。
想要证明娘亲的清白,就要证明龙芽草在此之前就已经被调换。可若是被调换了,娘亲为什么没发现呢?
菱华在思索如何破局,秦长老已然有些不耐,开口道:“凡事讲究证据,我也不会空口无凭。我已派人去你们的住所和灶房搜查,如果不是你们做下的,那自然无事。可若搜到龙芽草,那便只能依宗规来办了。”
李瑶芳脸上有着扭曲的快感,说:“擅自侵吞宗门财物者,杖十下,逐出宗门,而且还要连坐。你和你哥哥都逃不掉!说起你哥哥,这千须草从哪里来?八成也是你哥哥用了在园圃当值的便利,自己私下拿的吧。”
菱华怒视李瑶芳,说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别随便攀咬!”
田巧云听到这话,生怕连累一双儿女,惶急地分辩:“秦长老,我冤枉啊!虽然是我做的菜,可当时我用的确实是龙芽草啊!”
看到这样的田巧云,菱华转头盯着李瑶芳,眼中第一次出现对她的愤恨。
今天这事,分明是冲着他们一家来的,一石三鸟。他们如果被安上罪名,得利的会是谁?除了李瑶芳母女不作他想,李婆子早就不甘心在她娘亲手下做副管事了!
但为什么是在这时候?就因为娘亲被天极宗长老夸赞了?
殿内的气氛一时压抑了起来,正在殿内洒扫的杂役们只顾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不敢分心往这边投来眼光。
此时秦长老派去搜查的人回来了,带着一只黑色漆盒,逸出了丝丝缕缕的白雾。来人将盒子奉给秦长老,说:“这是在田管事院内找到的。”
秦长老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龙芽草,只不过叶片枯黄,根须萎缩,已经没有用了。
看到盒内枯黄的叶片,李瑶芳流露出一丝意外,转瞬即逝,但被一直紧紧关注着她的菱华捕捉到。
见此,菱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件事是李瑶芳母女做下的无疑。她一定以为把龙芽草藏到她家院中就能把陷害她娘亲的事坐实,可没想到拿回的龙芽草竟然不是完好的状态,才让她感到意外。
不管这意外是因为什么,至少给了菱华反击的机会,
菱华对秦长老说:“长老明鉴,之前李瑶芳和李婆子说我娘偷换了龙芽草,为的是中饱私囊给我补身子。
可是现在拿过来的龙芽草分明已经没了效用,我娘不可能为一个没了效用的龙芽草不顾自己这么多年在宗内的一切,冒险去替换龙芽草。
龙芽草虽是在我家院中发现的,但今日我家三人都当值,不在家中,想要偷偷把盒子放进去并不难。”
秦长老觉得菱华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方才李瑶芳所说也有几分道理,顿觉这桩事麻烦无比,他生平最不耐这些弯弯绕绕,便瞪眼看向李瑶芳说:“是你说的田管事中饱私囊,如今龙芽草已坏,你有何说法?”
李瑶芳抬起头,镇定道:“就算不是中饱私囊,可龙芽草损坏了,想必是田管事怕被责罚所以隐瞒下来。”
“龙芽草损坏,如果提前上报,顶多被斥责一番。但调换成味道天差地别的千须草,几乎不可能不被发现。我娘如果这么做,不是把所有风险都担在自己身上吗?正常人怎么会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菱华抓到了李瑶芳话里的漏洞,立刻道。
面对菱华的诘问,李瑶芳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道:“若不是你娘做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龙芽草有异?你如何解释?”
她看向田巧云,意有所指道:“这事上,田管事一定逃不开关系。不是中饱私囊便是为了逃脱责罚偷梁换柱。区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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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饱私囊是要连坐,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只是她一人受罚罢了。”
这话一出,原本就已经处在高压下的田巧云有些崩溃,她的心理防线一下子被攻破,她恨自己,只看龙芽草没问题就没有多检查,如果她再多检查几遍是不是就能看出来了?
现在还连累了一双儿女,他们一生下来就在还阳宗,如果被赶出宗门,到了凡城,怎么习惯得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连累儿女,便挡在女儿身前,面对着秦长老。
菱华觉察到她娘的目的,急忙拉住她娘的袖子,开口阻止:“娘!”
田巧云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长老,是我没有仔细检查,导致龙芽草被替换了也没发现。我有错,请长老责罚,但替换一事不是我做的,更和我的儿女无关。”
菱华见她娘出面担下了这个错,心急如焚,脑中思绪万千:为什么龙芽草换成千须草,娘亲却没有发现,这种低级的错误出现在她身上太反常了。
这时她突然听到沈霜流的声音:“你娘身上有符咒的波动。”
她下意识地转头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不要动,不要转头。我正在殿内。”
菱华反应过来这是传音,沈霜流应该在殿里这些洒扫杂役中。
再想到“符咒波动”这几个字,她一下子被点醒了,她娘不可能看不出来龙芽草和千须草的分别,但如果是中了符咒,就说得通了。
而且先前在灶房时,她娘把东西都归错了位。
她想起自己闲来无事翻看系统商城时曾看到过的混淆符,中符之人的表现就是如此,面对异样的东西却看不出,只以为一切如常。
菱华立刻抬头对秦长老说道:“长老,我娘没认出龙芽草有异,极有可能是中了混淆符。”
闻言,田巧云有些迷茫,但一旁的李瑶芳和李婆子却是神色大变。李瑶芳还好,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李婆子却面色泛白,额上泛起细汗,手不受控制地轻微抖动起来。见菱华看过来,她慌忙把手背到身后。
李瑶华冷冷道:“可笑,你娘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对她用混淆符就为了把龙芽草换成千须草吗。”
“那就要问那个用符的人打的什么主意了。”菱华回敬道。
她不想再和李瑶华多费口舌,转头对秦长老说:“长老,如果我娘真的中了混淆符,我怀疑这件事是冲着宗门来的,想要挑拨我们和天极宗的关系。”
菱华故意把这事往大了说,果然,秦长老的眼神立刻变了。
之前不管是中饱私囊还是为了逃脱责罚偷梁换柱,都只是宗门内部的事,可若是牵扯到了其他宗门,尤其还在还阳秘境开启前的紧要关头,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秦长老严肃道:“想要测是否有符咒的使用波动,修为必须在元婴以上,兹事体大,看来要去内门请林长老来了。”
“不用。”
一道冷肃沉稳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高大身影迈入殿中。
12. 第 12 章
秦长老见此迎了上去,恭敬道:“宗主。”
来人正是还阳宗宗主步凌。
紧跟其后的一男一女,男子眉眼俊逸,气质温和,女子身形瘦削,有些孱弱,但相貌清美出尘。二人正是宗主亲传弟子褚修明和宗主之女步蘅。
见秦长老有些意外他们的到来,步蘅语气温和地解释:“送完天极宗贵客,父亲想在外门巡视一番,路过大殿,听见了你们的争执。”
步凌不苟言笑,眉目冷淡道:“此等小事,再痴缠下去真是丢了我还阳宗的脸。”说着一挥袍袖,田巧云身上顿时浮起一层细碎光点。
步蘅眼神一凝:“确实是符咒的痕迹。”
褚修明开口:“是混淆符无疑。”
步凌有些赞许地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步蘅,皱了皱眉,“你竟看不出。”
语气不重,但步蘅低下了头。
身旁的褚修明开口打圆场道:“师尊,我能看出来也是因为之前的下山历练。师妹身子孱弱,没有出过宗门,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步凌没有说话,表情冷淡。
步蘅像是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秦长老道:“既然这田管事是被下了混淆符,那此事应和她无关。”
她虽然体弱,但心有玲珑七窍,平时打理宗门庶务也是万事妥帖。此刻她看向李婆子,说道:“或许李副管事知道些什么。”声音仿若春风拂面,但落在李瑶芳母女耳中却如万钧雷霆。
“你们应当知道,有些事,自己说出来和之后我查出来,是不一样的。”步蘅温声道。
李婆子簌簌发抖,看了一眼李瑶芳,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跪下。
她抬起头,眼含惊惶,声音颤抖:“宗主,大小姐,自从天极宗罗长老夸了田巧云之后,她便得意忘形,对我十分苛刻。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想让她犯个错离开灶房。我没有想要挑拨天极宗和宗门的关系呀!”
即便早就猜到是李婆子故意栽赃,但听见她到这地步还想往娘亲身上泼脏水,菱华简直要气炸了!
“你说我娘对你苛刻,可我看到的却是灶房忙碌,而你作为副管事不见人影!知道你和我娘差在哪里了吗?就是因为你的心思都在邪门歪道上!遇事不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责怪旁人。也是,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比承认自己无能简单多了。”
听到这话,步蘅看向菱华,眼中有几分赞赏。
而李婆子讷讷无言。
“你说没想挑拨两宗关系,却又借罗长老生事,更证明你鼠目寸光,眼里只能看到自己的那点利益。”菱华越说,越不齿她们的行为。
“还有,你的混淆符是从哪里来的?”菱华盯着李婆子问道。
混淆符不是普通杂役能轻易得到的,要说里面没有李瑶芳的手笔,菱华根本不信。
李婆子咬了咬牙,没有看自己女儿,而是低垂着头盯着地板说:“我用积攒的20灵石,在还阳城里换来的。”
李瑶芳见母亲开口把所有事都揽下,指甲深深地刻进掌心,心中恨得出了血,巴不得下一刻就将菱华拆吃入腹。
菱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这和李瑶芳脱不开关系,别以为李婆子将此事一力揽下李瑶芳就能高枕无忧。她恨恨地想:“我可记仇了!”
在场众人对李婆子的话反应不一,但能说得上话的几位里,秦长老对外门弟子有所偏袒,宗主则是对这种小事懒于深究。
见秦长老和宗主的神态,像是要将这事就此了结,菱华不甘心,正想开口时,却听见步蘅出言。
步蘅看着李瑶芳,意有所指:“李师妹对自己母亲所做的事一无所知吗?”
李瑶芳强压着内心对母亲的愧疚,艰难道:“是弟子忙于修炼,没有及时发现母亲的过失,弟子愿受罚。”
“今日你揭穿龙芽草被替换的事,也只是巧合?”步蘅轻声细语。
李瑶芳稳了稳心神,说道:“此事确实是巧合。外门试炼将要开启,弟子近日一直在外修炼,没有与家人相见。”
一旁的秦长老不以为意道:“你是外门弟子,修炼才是你的头等要事。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既已踏上修炼之路,本就该斩断尘缘。纵使你母亲犯错也与你无关。”
“秦长老还是先不要着急下结论。”步蘅道,而后看向父亲,“不如请父亲对李副管事施展真言术,看她方才所言是否为真。”
步凌冷淡道:“真言术施展不易,若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用,岂非大材小用。”
褚修明见状出声:“师尊所言极是,但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若李副管事是被什么贼人迷惑心神才做下这种事,今天轻易了结岂不是留了隐患。师妹也是为宗门考量。”
菱华不由在脑海中和系统吐槽:“这个宗主好冷酷啊,对自己女儿也这么不留情面。不过褚修明倒是和原书写得一样是个老好人。”
“哎呀华华,这本书的设定就是修为越高,感情越少啦。”系统说。
“可他对褚修明态度就挺温和的,对弟子好到胜过自己女儿,好糊涂!”菱华流露几分嫌弃。
随后她又对系统说:“不让用真言术,李瑶芳是不是会逃脱惩罚?大小姐愿意主持公道,受益的是我们,不如,我现在去商城换一张真言符吧?”
“不要啊华华,还阳宗宗主修为高强,已经在合体期。你现在在大家面前只是个小喽啰,突然拿出一张真言符,被他注意到怎么办!”系统立刻反对。
菱华还在和系统僵持中,步蘅说话了。
“是我思虑不够周全,父亲事务繁忙,我合该靠自己。”
说着,步蘅从荷包中取出一物,掌心摊开,顿时将众人的视线都集中于此:只见一颗浑圆的金色丹丸正静静躺在莹白细腻的手心。
步蘅对李婆子说:“此丹名为真极丸,你将其吃下,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自然无事。若你说的是假的,便会七窍流血,命绝于此。”
还阳宗宗主高高在上地旁观着这一切,仿佛默许。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婆子颤抖着伸出手,接过步蘅手中的丹药咽了下去。
她的嘴唇抖动着,几次想开口都没能成功。最后终于开口:“大小姐明鉴,这件事……”
李瑶芳在一旁紧紧地闭着眼睛,终是忍不住开口:“符咒是我换来的!不是我娘一人所为。”
说着,她跪到了李婆子身旁,李婆子眼泪簌簌而下,哭喊道:“你犯什么傻啊!”李瑶芳没有再看娘亲,而是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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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大小姐责罚。”
步蘅看了一眼父亲,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李副管事为一己私心陷害他人,还牵连天极宗罗长老,按宗规即刻起逐出宗门。”
李婆子一下委顿在地,李瑶芳扶着她的肩膀,两个人身子紧紧靠在一起,看起来凄惶无依。
见此,菱华没有一丝同情,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如果让李瑶芳母女的阴谋得逞,如今跪在地上的就该是她和娘亲哥哥了。
“李师妹包庇母亲,还换来混淆符。纵为外门弟子,也要受罚。”步蘅抬起头看了眼殿外,道:“最近宗门来客多,泉水吃紧,便罚你去山下灵泉为宗门挑水,直到秘境开启。”
既为惩罚,必不能使用灵力。从山下到宗内的台阶足有上千,还得挑着重重的水桶,面对同门异样的眼光。
菱华觉得痛快之余,不由得对这位处事公允,外表柔弱但行事一点也不柔弱的大小姐起了好感。
李瑶芳直起身,急急开口:“大小姐,我母亲吃下的真极丹……”
步蘅淡笑着说:“只是普通的补气丹丸而已。”
李瑶芳顿时松了劲。秦长老挥手,叫来几个侍从将她俩带下去。
事情了结后步蘅转头看向菱华,含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菱华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回大小姐,我叫菱华。”
听到这个名字,步凌神色动了动,意外道:“菱?菱良才是你什么人?”
“正是我爹爹。”菱华有些意外,宗主竟然会知道她爹的名字,她带着疑惑去看娘亲,田巧云也一副讶异的样子。
步凌的眼中露出几分复杂之色,开口道:“今日之事是你们受委屈了。你爹为宗门而死,宗门本该善待你们才是。”
步蘅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唇边带了一缕笑道:“不如,让菱华做我的贴身侍女?正巧红叶说想和家人团聚,前些天离开了宗门。”
褚修明笑着附和:“这个好。师妹待人宽厚,菱华到师妹身边也算是全了她父亲与宗门的恩义。”
闻言,菱华第一反应就是不!!!但她身边的田巧云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激动地捏紧了她的手臂,露出一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的喜悦模样。
菱华要落泪了:谁不知道大小姐管理宗门庶务,每天一摊子事,做她的贴身侍女,岂不是天天都要疲于奔命了?
她还怎么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大小姐,我没有做过侍女,实在是怕做不好,耽误了您的事。”菱华斟酌着,开口推辞。
步蘅宽慰道:“无妨,方才我见你才思敏捷,能言善辩,实在不必自谦。”
菱华:……人太优秀的烦恼也是给她遇上了。
但她只想安静苟着啊!咬了咬牙,菱华正准备再次拒绝,忽然又听到了沈霜流的传言:“答应她。”
菱华:?才不要!
她刚开口:“大小姐……”
紧接着沈霜流又传音:“答应她,我带你进还阳秘境。”
!还有这种好事?
见步蘅正看着她,菱华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外貌出尘,心地也是如此善良。既然如此,菱华愿做大小姐身边的侍女,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13. 第 13 章
“菱华愿做大小姐身边的侍女,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步蘅被菱华逗笑了:“不用赴汤蹈火,也不用万死不辞,做你自己就好。”
见事情都已了结,步凌一行人和秦长老没有多留,很快便离开了大殿。
他们走后,田巧云松了一口气。
她的形容略有狼狈,惊魂未定般用手背拭了一下额上的冷汗。
随后田巧云看着菱华,眼中有无限温情。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菱华的头说道:“我的华儿长大了,会保护娘亲了。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冲在娘的前面。你受到伤害,比娘自己受到伤害要疼百倍。”
娘亲的手掌干燥温暖,掌心薄茧轻轻划过菱华的脸颊,带来一点沙沙的触感,却让菱华心里一阵柔软。她回抱住田巧云,轻声安慰:“好!我不会受伤,娘亲也不会!”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要保护好娘亲。
说着,菱华想起了她在现实世界里的妈妈。
从小她爸妈就忙于事业,每日风风火火地出门,夜半回来,只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小小的她经常踩着板凳用蒸锅给自己热饭吃。
突然有一天起妈妈不再常常离开家,一开始她还开心,直到妈妈迅速消瘦下去,再到后来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被菱华捧在手心。
隔着那么久的岁月,妈妈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了,可她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插满管子的样子却深深刻在菱华脑海里。
渐渐地,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太过努力反而会适得其反,她放任自己变得得过且过,信奉咸鱼咸到最后应有尽有。
直到菱华意外来了这个龙傲天穿书世界,却有了娘亲。就算惨遭穿书局裁员,咸鱼大业中道崩殂,为了娘亲,她也要在这里继续苟下去!
于是哄好田巧云后,菱华便打算去感谢一下将要被她抱大腿的本书主角徐道夏,顺便联络下感情。
不愧是龙傲天啊,气运的中心,随便蹭一下都能让自己的危机迎刃而解,菱华感叹着,随手捡起地上的漆盒。
这里面还装着已经损坏的龙芽草,菱华问系统:“坏了的龙芽草还能提取灵力吗?”
系统说:“不行啦,它里面的灵力全都是紊乱的。”
好吧,菱华拿着漆盒,心里有点失望。
不过等她到了沈霜流边上,这点失望就烟消云散了。
“徐……沈二!”她差点说漏嘴,卡了一下继续背彩虹屁语录:“今天多亏了你!你就是人间雄鹰!锐利的眼神,矫健的身姿,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字,完美!”
沈霜流:……?
见菱华还在滔滔不绝,沈霜流扶了扶额,打断道:“先前你们大小姐想要你当贴身侍女,你为何拒绝?”
提到这个菱华有些兴致缺缺:“我呢,胸无大志,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够了。去大小姐身边当侍女,我还觉得高处不胜寒呢!”
沈霜流目光停留在菱华手中的漆盒,又问:“龙芽草为什么会损坏,你知道吗?”
菱华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我也不知道。按理说龙芽草用冰晶储存,只要冰晶没问题,至少能储存12个时辰。今天才……”菱华掰手指算了一下,从龙芽草离开园圃到刚才被拿到殿中,最多6个时辰。
菱华举起匣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和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沈霜流眼神一凝,伸手接过匣子,掌心贴住底部,幽微蓝光悄然出现,探查着匣内的冰晶。
一息后他将匣子递回给菱华,心中暗道果然。
这冰晶,外表看着没有异样,可留存的冰晶之力,却是只有一半。之前龙芽草都及时制成了菜肴,没人发现。但今天李瑶芳母女为了陷害田巧云,将它偷换出来,这才让沈霜流找到了端倪。
冰晶是由冰原上的灵矿开采得来,过去是灵族修炼所用,还被用来凝练冰焰。万年前的大战,灵族为了提升战力,几乎采尽了大陆上的冰晶矿脉。万年过去才恢复了些许,这也是如今冰晶昂贵的原因。
之前菱华提过,冰晶是从器具室领得。
兜兜转转,灵族的千头万绪又回到了器具室身上。
还阳宗仿佛是掩盖在重重迷雾里的庞然大物,悄悄显露出冰山一角,而器具室就是那一角里的关键点。
他必须再探器具室!七日之后的晋升试炼便是个好时机。那时还阳宗上下的视线都被试炼吸引,方便他探查,至于禁制,他已找到对策。
“沈二,你说会不会是冰晶有问题啊,真正中饱私囊以次充好的其实是器具室。”菱华说道。
沈霜流回过神,明明菱华也不可能发现他的打算,但他还是下意识遮掩道:“应该是方才那对母女不懂如何保存,才损坏的吧。”
听完他的话,正好收回手的菱华:?
系统刚刚用了探测功能,告诉她冰晶的浓度不对。
居然有她发现而龙傲天没发现的事,菱华有一丝自得,非常大方地告诉他:“才不是,是冰晶的浓度只有一半了。”
沈霜流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菱华。
菱华道:“神书告诉我的,哎呀和你说了,神书很厉害的,你跟着我进还阳秘境,稳赚不赔。”
说完,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霜流,一副要提醒他什么的样子。
“放心,答应你了就不会忘。”沈霜流一看便知菱华在打什么主意,无奈又好笑道。
他方才以带菱华进还阳秘境为条件换她答应做贴身侍女,是觉得步蘅作为宗主之女,又掌管还阳宗庶务,菱华跟在她的身边,能更接触还阳宗的核心。若她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能及时知晓。
此外,还阳秘境是万年前身为超级宗门弟子的老祖流传下来的,而魄灯也来自于万年前的超级宗门,二者说不定会有关联。
既然如此,何不一探?
说到秘境,沈霜流转头看向菱华,皱眉道:“进了秘境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自己有修为,强过别人护你。你还是该多多修炼。”
菱华耷拉下脑袋,嘟囔着说:“我也决定要好好修炼啦。”至少再遇到这种栽赃陷害时,不会因为身份而遭到区别对待。
她目标也不高,凝气成功进外门就够了,内门嘛,暂时不予考虑。
对了,眼前这位不就是破境如喝水的龙傲天吗!菱华眼珠一转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凑到沈霜流身边说:“沈二你指点我修炼吧!我要是凝气成功了,你不也能轻松一些吗?”
沈霜流瞟她一眼,冷酷地说:“看你表现。”
说完他背着手走了,转身后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留菱华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恨恨地张牙舞爪。
*
时间很快流过,转瞬便到了七日后的外门晋升试炼。
这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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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菱华走马上任,已经在步蘅身边当上贴身侍女了。
这也是菱华第一次来到位于山顶的内门。和位于山下的外门截然不同,这里天高浩渺,水雾缭绕,放眼望去尽是翻腾的云海。一座座亭台楼阁高低错落,掩映在混沌的光影里。
原本菱华还有些忐忑,因为小说里有太多表里不一的大小姐,表面和善,背地里偷偷用针扎身边的丫鬟,多吓人呐!
但菱华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步蘅很好,好到她为自己先前的无厘头脑补感到些许愧疚。
到步蘅身边的第一日,虽然她温声告诉菱华不必紧张,在她身边自在就好,但菱华还是有些初入陌生环境的拘束。
不过步蘅真的很忙,总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事要过目。她在前面处理事务,菱华就在后面站桩,站的腿脚发麻,不小心还踉跄了一下。
步蘅发现后,有些失笑地敲了敲自己额头。
然后笑着把菱华喊到身前,和她说自己在忙的时候她不用干站着,在边上做自己的事就好。
第二天菱华就试探着拿了本话本在边上看,步蘅见了还将桌上的一盘灵果给她吃。嗯,于是她又多了5天生存天数。
菱华感动之余,不由觉得先前离开的那个红叶侍女太傻了。何必离开宗门去找亲人,把亲人接来还阳城,每日下值去看望不是更好。
当然也有不好的时候,却不是步蘅不好。
比如此刻:
宗主遣侍从送来一个精致的小罐子以及传音符。
侍从走后,步蘅催动符纸,宗主冷漠的声音穿出,让步蘅今日吃足丹药,不要在试炼大会上的众多来客面前失态。
步蘅沉默了,菱华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
她伸手将小罐子打开,取出一颗通体雪白,冷雾缭绕的丹丸吃下。
见菱华看过来,她解释道:“我小时遭逢大难,身体虚弱,每旬都需服这丹药,不然就会头疼难忍,甚至无法控制身体。既然如今你是我贴身侍女,我便也不瞒你。”
菱华有些恍然,她听宗内杂役闲聊时曾提到过此事,似乎是步蘅四五岁时,宗主夫人和步蘅在宗外遇袭,宗主夫人不幸去世,步蘅受伤严重。她的身子不好就是那时留下的病根。
没过多久,褚修明来接步蘅去晋升试炼的现场。
菱华上次便发现了,宗主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态度冷淡到不像亲生的,反而对弟子褚修明态度亲近,而且很明显在撮合二人。
在步蘅身边的这些天,菱华也遇见过褚修明两三次,都是宗主让褚修明来见步蘅。
都说褚修明和步蘅好事将近,但在菱华看来,两人之间是神女无情,襄王也无意。
褚修明看向步蘅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暧昧,全是一派清风朗月。他对步蘅多有照顾,也是因为步蘅是师尊之女且从小体弱多病。
而步蘅也是。
此刻见褚修明来了,步蘅便回房换衣,菱华赶紧跟上。
屋内,鎏金香炉逸出丝缕青烟,暗香浮动。月白的窗幔层层叠叠,半掩住探进来的天光。
一人高的穿衣铜镜映出了步蘅的身影,昏黄且模糊。
菱华绕到她的身后,刚帮她换下外衣,眼睛瞥到某处,却停住了动作。
她有些愣愣地看着步蘅后颈处:光洁细腻的少女皮肤上,一朵白色莲纹印记生动宛然。
14. 第 14 章
看到熟悉的印记,菱华愣住了。
这白色莲纹不是在秘境里,褚修明融合魄灯后攻击他人才会留下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步蘅身上。
想到这里,菱华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遇见化名为沈二的主角那天,她在他的帮助下从黑衣人手中逃生,二人还一起查看了黑衣人丢下的尸体。
那尸体上也有白色莲纹印记,沈二当时还很感兴趣。
结果之后自己忙于攒生存天数,再加上潜意识里觉得穿书世界并不是现实,她就像打游戏过完关卡一样,把那黑衣人和尸体完全抛到脑后!
一瞬间,菱华脑子里闪过无数纷杂的念头。
步蘅这是被魄灯伤害过?如果是,在什么时候?难道是步蘅小时候遇袭那次?还阳宗内部倾轧?
那秘境结束后她还能继续苟在还阳宗吗?
步蘅见她久久没有动作,就出声唤她:“菱华?”
菱华回过神来,装作无事的样子,仿若无意道:“大小姐后颈处的莲花真好看。”
步蘅伸出手抚上后颈,说:“这是我的胎记,从出生就有。”
“胎记?”菱华真情实感地惊讶了。
“宗主说的,但我不记得了。小时候那场大难让我失去了很多记忆,宗主说这朵印记从我出生就有。我却觉得,这是我娘亲在离开前留给我的,为了陪着我。”步蘅低声说,眼神空渺,沉浸在思念中。
菱华被步蘅幽幽的语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捋清这朵印记的来龙去脉,结果试了一下后顿觉头大。
算了,和她有关系吗?解决了她会有奖励吗?不解决会影响她摸鱼吗?菱华发出灵魂三问。
都没有,那她费这个劲干嘛。
虽然原书里步蘅和褚修明的婚礼现场被大闹,但还阳宗还是好好的,不像主角徐道夏那倒霉被灭的宗门。
菱华顿时放下了心,就全心全意地继续帮大小姐换衣服了。
不愧是宗主之女,身份高贵,穿的衣服也是有够繁复,层层叠叠,菱华都担心步蘅孱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撑住。
好在步蘅习以为常一般,缓步走出房间,和在外等待的褚修明一道去了试炼大会。
试炼大会原是还阳宗为了在外门中选拔一批弟子入内门而举行。但正值秘境开启,诸多散修以及各大宗门所派弟子都陆续来到还阳宗境内。
因此宗主步凌便决定把这宗内试炼改为修士间的盛会,增加了宗外修士切磋交流的环节,为此还给出了彩头:一枚可以在秘境中指引一次方向的玉佩。
消息一出,顿时让修士们趋之若鹜:还阳秘境的中心是一片连绵的殿群,奇珍异宝众多,但有异力干扰,极易迷失,九死一生。如果这枚玉佩能指引方向,相当于多了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今日的试炼大会极为盛大。等到步凌宣布大会开始,场上气氛更是顷刻间火热起来。
第一项是外门晋升考核,菱华站在大殿的边缘,草草看了下,伯阳和李瑶芳都没有参加。
李瑶芳她可以理解,怕是无心参与。但伯阳怎么也没参加?他最是勤奋了,上进心极强,菱华不由感到奇怪。
最后试炼选出三名弟子晋入内门,大长老亲手赐与弟子令牌,言明三日后去器具室领取魄灯。
接着步凌站了起来,广场上一下子静了。
他开口道:“本次试炼正式开启!”
接着他掌心向上托起,一枚玉佩闪着炫目光泽,包裹在光球中浮于半空。步凌说道:“试炼头名可得此指路玉佩!”
场内的情绪明显高昂了起来,大家互相交换激动的眼神,隐秘交谈。
随后便有长老宣布本次试炼规则:
第一轮先随机选取十人一组比试,取胜出一人,其余淘汰。
第二轮是四人一组,禁用法宝,取胜出一人晋级。
最后一轮则是车轮战,最后胜出的人便是本次试炼第一。
一开始菱华还兴致勃勃,被那些绚丽的法术光晕所吸引,和系统一起看热闹,点评参赛者的优劣。
其中一位身穿藏青长袍的修士就吸引了菱华的目光,他身姿轻盈,步法浑然天成,在斗场上仿若行云流水,看得菱华不断叫好。
但随着时间流逝,场上依旧气氛热烈,菱华却已有些注意力涣散,只盼着大会早点结束。
直到暮色降临,三轮比试已决出最终胜者。
出乎众人意料,最后胜出者不是出身于那几个知名大宗的天骄弟子,而是来自南边蛮荒之地的一个小门派。
步凌便让胜出者上前入殿,领取玉佩。
此时的菱华在后面站桩站到有些昏昏欲睡,却忽然感觉到系统躁动,发出了一些电流声。
菱华一下子魂飞天外,困意全无。
她还记得上次系统的电流声带来了她被穿书局裁员的消息,这次电流声又来了,莫非又要有什么倒霉事发生?
她紧张地问:“系统,系统?”
系统没回应,而是突然播报:“叮!检测到主角出现!”
哦,菱华一下子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沈二来了。来就来呗,系统怎么还跟第一次见一样搞个播报。
“行了行了,别报了,吓我一跳!”菱华吐槽道。
但那声“叮”却没消失,反而随着胜出者的走近愈发强烈,直到他走过菱华身前,站定于大殿中央。
他敛衽,向还阳宗主深深一拜,而后抬头,露出一张清俊温润的脸。
藏青衣袍略有破损,眉边几道轻微血痕,却无损他周身的淡然气度,不卑不亢。
听着脑海里一直持续的播报声,菱华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人开口:“纪南宗,徐道夏见过步宗主。”
徐道夏?
徐道夏!
菱华仿佛被当空一道雷,劈得愣在当场。
她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那自称是徐道夏的身影。
半晌,她问系统:“这是主角?”
系统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菱华又问:“徐道夏?”
系统快哭出来了,惶恐道:“应该,应该是吧。我们判别主角是靠他身上的气运波动,我只知道他是主角,不知道他是不是徐道夏啊!”
菱华咬牙切齿:“如果这是主角徐道夏,那之前那个徐……不,沈二呢!”
系统说:“这……这……他也是主角没错……”
菱华崩溃了,她在脑海里对系统吼道:“一本书怎么会有两个主角!你是不是错乱了有什么问题没被我发现啊!”
这个是徐道夏的话,那沈二是谁?
等等,沈?
菱华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姓沈,嘴毒,之前还说自己父母双亡。
他,该不会是下一本书的主角,沈霜流吧?!
想到这个猜测,菱华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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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不好了。不是,她现在所在的穿书世界的主角分明是徐道夏,下一本书的主角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不行,她必须要搞清楚,沈二到底是不是沈霜流!
正逢试炼结束,步凌设宴招待来客。徐道夏作为试炼胜出之人,和今日升入内门的弟子一起,与宗主同坐一桌。
菱华便缩着身子蹲到步蘅身边,小声说自己头有点疼,想要告假回去休息。步蘅体贴地同意了。
菱华立刻让系统开了导航去找沈二,不顾这个功能会消耗的灵力。
她心里火急火燎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找到“沈二”。
*
沈霜流此刻正在自己房内清点查探器具室要带的东西。
趁着现在还阳宗上下都被试炼大会吸引了目光,今夜是个再好不过的探查时机。
就在此时,他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沈霜流顿了顿,有些警觉地靠在房门边没有出声。
菱华焦急的声音出来:“沈二!你在吗!给我开开门!”
他心下一松,推开房门,见菱华发丝凌乱,气息不稳,双眼奇异地亮着,有些深思不属地站在门前。
沈霜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菱华“啪”地一声,往他胸口贴了一张符纸。
接着菱华眼一闭,视死如归般吐出一串连珠炮似的话:“对不起了沈二我得对你用符了,我必须要知道你的真话!这对我真的超级重要!“
贴在沈霜流胸口的是她斥巨资,花了10天生存天数从系统商城换来的联通符。
原本想换真言符,一看要20天,根本不够换。
反而这个联通符只要10天,商城页面上的它的功能注释是心意相通,真言以对。菱华想着这不是和真言符效果差不多吗,果断换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打量着面前的沈霜流。
比起愤怒,沈霜流现在的心情用匪夷所思形容更贴切,离奇到生不起气来的程度。
谁能告诉他菱华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吗?
“你对我用了真言符?”沈霜流不可置信地开口。
菱华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主角两个主角两个主角,根本没听清沈霜流在说什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她对穿书世界的认知体系完全崩塌了,对自己和系统都产生了怀疑,她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真假,除了靠符箓的外力。
见菱华点头,沈霜流一瞬间因为她的坦然哑口无言。
他刚想问菱华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没开口,菱华急急反问:“沈二,你到底是谁?”
他一顿,就听到菱华继续开口,带着些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你,该不会是,沈霜流吧?”
菱华的问题出乎沈霜流的意料。
但这段时间和菱华相处,自己知道她待人赤诚,见事分明,没有以还阳宗马首是瞻,除了行事莽撞了些。既然如此,对她说真话也无妨。
沈霜流便坦然点头:“是,沈二只是我的化名,我真名沈霜流,乃西华宗亲传弟子……”
菱华一阵恍惚。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是谁我很清楚了。
你不就是那个爱开后宫的下本书主角,龙傲天沈霜流吗!
天塌了。
穿书局你作恶多端,死了也阴魂不散啊!
你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直接给我干出两个主角!那我知道的剧情还对吗?
15. 第 15 章
天塌了!
怎么会有两个主角!
沈霜流你不好好呆在《剑本多情》里当主角,跑到这本《凡人问道传》里是想串门吗!
怪不得他一开始死活都不愿意去还阳秘境呢,当时她还疑惑本书主角怎么提前一个月到了还阳宗,到了之后又不走重要剧情。原来,这都是因为她认错主角了!
而且《剑本多情》里根本没有提到过还阳宗,但现在他却来了。原书剧情显然不能再照搬,当务之急就是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那你来还阳宗是?”菱华问道,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灵族余孽作祟,我怀疑还阳宗和灵族有勾结,因此过来探查。”沈霜流眼神坚定地说道。
菱华的天又塌了。
灵族是《凡人问道传》快结尾时才出现的设定,主角徐道夏进入上古灵族遗迹,探知世界真相,之后才能突破界壁,求得大道。
“还阳宗怎么就和灵族勾结上了?”菱华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这本书的剧情才刚刚开始而已啊!
沈霜流面色凝重道:“上次我们在那尸体上看到的白色莲纹印记,是被灵族特有的冰焰攻击才会留下的。”
“什么?那不是魄灯吗……等等!我在步蘅的后颈处也看到了那个印记!”菱华大惊之下脱口而出。
听到菱华的话,沈霜流眉头紧锁,觉得扑朔的真相又蒙上一层迷雾。
步蘅是还阳宗宗主之女,如果她曾被灵族伤害过……
难道他的推测有误,还阳宗并非与灵族勾结?可魄灯,还有冰晶……这些异样又处处透着蹊跷。
不行,必须去器具室查探才能确定!
想到这里,沈霜流对菱华开口:“今日我还有要事,就先说到这吧,之后我再和你说清楚。”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菱华脑袋也有点晕晕乎乎的急需消化,便听话地和沈霜流道别,转身推开房门。
刚走没两步,菱华感觉身后窸窸窣窣的不对劲,一回身,发现沈霜流跟了出来,背对着她。
“怎么了,你不是有事吗?”菱华困惑道,“跟出来干嘛。”
沈霜流回头,面色难看:“你到底用的什么符?”
随着他的动作,菱华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也转了头。
菱华这下傻眼了,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慌张道:“联通符啊,不是说用了之后两个人心意相通,只能说真话吗?”
沈霜流瞬间黑了脸,他仿佛在忍耐什么,咬牙切齿道:“谁说联通符是这个作用?联通符是将两人的行动捆绑相连,而且不能远离!”
这下他还怎么夜探器具室?宴饮已经开始了,最多一两个时辰便会结束,时机稍纵即逝!
菱华顿觉晴天霹雳,这可是她从系统商城换来的符,作用不对?那沈霜流刚才说的那些还是真的吗?可灵族也确实是原书内容……
但她看沈霜流面色不好,就收起了脑海里的疯跑的念头,说:“要不,等联通符失效?”
说着她打开系统商城页面再次确认联通符的使用说明,然后看到右下角的一行小字:一旦生效,使用时长持续一个时辰。
呃,一个时辰……
菱华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你的要事一个时辰后再去办,来得及吗?”
沈霜流面色难看地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忽地咬牙,提步向前,边走边抬手往自己和菱华身上施了隐身术。
随着他的动作,菱华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跟着沈霜流的步伐往前。
她有些茫然,边被带着往前边问道:“欸,欸!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器具室。”沈霜流头也不回地说道,“符箓生效后强行终止,会反噬施符人。你尚未凝气,一旦反噬极易丧命。但我的事不能再拖了,你与我同去。”
直到站在器具室门前,菱华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霜流要来器具室的理由,她怎么想都只有魄灯,听说器具室里正在炼制的魄灯已经到最后的淬炼阶段了。
此刻月明星稀,路旁的萤灯闪烁着黯淡的橙黄光芒,放眼望去,内门都笼罩在稀薄的黑暗中,只有山脚处的外门大殿灯火通明
沈霜流抬脚进门,菱华跟上。
留守的杂役听到动静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正有些困惑,忽然三道绿色光芒接连飞出,击中他的胸口。
而后沈霜流解了隐身术,在杂役面前现身问道:“内殿结界有无波动?令牌都收好了吗?”
杂役看向沈霜流的眼光变了,变得畏惧而恭敬,低着头道:“回林长老,结界令牌已经收到藏灵匣里了。前日宗主为魄灯点灵后,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所以内殿结界这几日一切如常。”
“陈管事性子有些丢三落四,你带我去令牌存放处,我要查看。”沈霜流冷静道。
杂役忙不迭地引他过去,而后沈霜流将他支开,用一块蓝色晶石打开匣子取走了令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菱华有些被装到了,她跟着沈霜流的脚步绕过庭院中的大钟,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器具室就一个杂役在,而且还对陈管事和林长老都很了解的样子。”
陈管事主管器具室,而林长老则是内门四长老之一,上次差点要被请来检测混淆符的就是这位。
“你以为我做洒扫杂役就是为了来扫地?这些日子我早就将内外门各处的管事长老都打探清楚。而今天是试炼大会,擂台留影壁等等都是器具室负责,人手不足,所以只有一个杂役留守。”
他抬起头,对着菱华说:“至于那杂役的反应,是我给他施了混淆术。这还是上次你揭穿李瑶芳母女的事提醒了我。”
说话间,二人已经用令牌打开结界进入内殿。穿过结界的时候,菱华注意到身上的隐身术被动消失了。
殿内的温度很低,菱华一进来就打了个哆嗦,她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凝在了大殿中央。
殿内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便是正中摆放着的三人高的大鼎,鼎内铺着一层厚厚冰晶,火舌上下跃动,冰蓝色火焰中浮着三只群青色灯盏。
一见到这场景,沈霜流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
“冰焰……魂力波动……”他喃喃道。
菱华看着他的脸色,也知道事情的进展大约不妙。
“什么是魂力啊?”菱华悄悄问系统。
“就是神魂啦,高阶修士才会炼出来的东西。神魂强到一定地步,可以分化,凝结在物品甚至人身上隔空操纵。”系统也悄悄回答。
这冰蓝色的火焰八成就是沈霜流所说的灵族冰焰了。魂力波动,是有神魂附着在这三盏魄灯上吗?谁的神魂?灵族?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来回打转,但菱华此时也不敢出声打扰沈霜流。
沈霜流双手掐诀,接连施了几道术法,绚丽的光芒打向大鼎,可都如泥牛入海般毫无反应。
见事情发展不顺,菱华转动眼珠,悄悄看向沈霜流。他的脸色来回变幻,最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眉目冷肃,眼神沉沉。
他上前一步走近大鼎,菱华的身体也不受控制般地跟上。
接着他伸手,仿佛想要触碰什么,菱华心中警铃大作,她忍不住出声:“沈……沈二!你要做什么!”
沈霜流侧头看了一眼菱华,菱华也跟着侧头。他恍然被提醒,此刻他们二人的动作是互通的。
此时的菱华正对着系统吐槽道:“你真是坑死我了,连使用说明都乱写!其实你是把傀儡符和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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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符搞混了吧!”
那冰蓝色火焰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东西,沈霜流想去触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而且现在她的动作是和沈霜流联通的,怎么办啊!
“那魄灯上有灵族的魂力波动,怕是有神魂凝在上面,若被还阳宗弟子取得,灵族恐怕能控制他们。我必须取走魄灯。”他语气轻描淡写般地说道。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联通符虽然让我们动作一致,但我的行为不会对你有影响。”
虽然沈霜流说得轻描淡写,但方才他连施几道术法也没能对这大鼎起什么作用,这取走一定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菱华怎么看他的举动,都觉得带点悲壮的意味。
但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劝沈霜流,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沈霜流的手臂迅速浮出一层金芒,而后凝结出金属般的质感。他伸出手,直接探向在火焰中上下浮动的魄灯!
菱华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冰蓝色的火焰立刻包裹住他的手臂,金芒寸寸消退,而冰霜迅速凝结,从他的手掌一路向上蔓延,很快到了肩部,连睫毛都浮起冰霜。
他的脸部因为用力而有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正在忍受什么痛苦。但小小的魄灯却仿佛力有千钧,沈霜流能抓住它,却无法撼动它。
接着,他的脖颈仿佛被什么刺中,眉心一下子紧蹙。
沈霜流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后颈,菱华只能看见白色光芒透过他的指间缝隙,她的心一下子紧张地快跳出来,但因为联通符,她又不敢有什么动作,怕干扰他。
一瞬后他松手,菱华看见后颈出一个白色莲花印记浮现,还闪着光芒。
那印记与后山的尸体以及步蘅的一模一样!
而后又渐渐黯淡,消失。
随着印记的消失,沈霜流的手臂猛的往回一收,三盏魄灯随着他的动作跃出大鼎!
他手心浮现一只乾坤囊,将三盏魄灯收入其中。
见此,菱华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她后怕地和系统吐槽道:“太吓人了,是不是想当主角,人生就总得这么危机四伏,没有危机也要创造危机啊!”
沈霜流脱力般地摇晃了一下身体,又稳住,他看向菱华说:“魄灯被取出,还阳宗内怕是立刻就会有反应。对不住,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厚重的钟声顷刻间响起,带着一丝古朴的余韵。
钟声传入菱华耳内,她觉得自己像是带了紧箍咒的孙悟空,头隐隐作痛,内心还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烦躁。
沈霜流眼神一凝,道:“快走!”,抬手给自己和菱华都套上隐身术。
菱华跌跌撞撞地跟着沈霜流闪出内殿,正好撞见先前的杂役慌慌张张地赶来,因为没有结界令牌而困在殿前不得入,焦急打转。
二人刚离开,远远望见一大批人从外门大殿方向疾速而来。
沈霜流带着菱华往内门深处掠去,但很快,一阵金色的大阵浮现于头顶,从山巅迅速向四周蔓延,顷刻间覆盖了还阳宗所在的整座山峰。
沈霜流的动作被迫停下,面色难看:“凌烟步和隐身术都失效了!还阳宗主启用了护宗大阵,阵内所有术法都被禁用。”
萤灯次第亮起,钟声回荡,隐约可见无数身影腾空,向四周掠去。
“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手臂上的冰霜还没消,太显眼了!”菱华焦急地说道。
冰霜看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失,而且沈霜流虽然没说,但他的脸色苍白,脚步略显虚浮,显然刚才从鼎中取魄灯的行为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联通符把他俩绑在了一起,菱华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16. 啊?!亲密度?!
此刻沈霜流额上布满细密的汗,微微侧着头仿佛正忍耐着什么,显得侧脸线条越发利落,本该是飞扬桀骜的长相,但此刻面色透出一种失血的惨白,形状好看的嘴唇皴裂着。
菱华看了他一眼,内心升起不妙的预感。这个状态,似乎比刚刚还更差了一点,冰焰的伤害是持续性的?
山下的萤灯已经次第亮起,菱华甚至听到了远处人群的喧嚣声。
不能再拖了!
菱华一咬牙,拉住沈霜流完好的那只手臂,往左侧的幽深小径跑去!希望能找到藏身之处,至少等到沈霜流的手臂恢复正常。
她只顾着闷头往前跑,甚至感觉不到被她牵住的掌心微微发烫。
沈霜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掌上,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冰焰影响到了神智,竟然在这样紧张的情景下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念头:原来女孩子的手和他不一样,手心没有练剑磨出来的薄茧。
甚至不像大师姐,只会曲手给他们暴栗。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恢复思考的能力,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对着菱华说:“去天极宗来客的住所!还阳宗不会随意进去搜查。此刻他们都在山下大殿,护宗大阵的禁制下他们同样用不了术法——不会那么快回来!”
菱华闻言觉得可行,看这架势今日怕是要搜遍全宗,哪里都未必安全,反倒不如直接躲在天极宗住处搏一搏!
她记得原书里提到过,还阳宗的客居住处是鸾鸣阁,便一边回应沈霜流,一边让系统导航过去。
见菱华回应了他,沈霜流松了口气,疲倦和刺骨的寒冷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也因此他没有及时发现异常。
直到菱华带着他,闯进了那处楼阁。
一进门,浓密温暖的水雾扑面而来,沈霜流怔了怔,闭眼又睁开,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些。
映入眼帘的,是数个形状大小不一的水池,水面铺着零星花瓣,正源源不断地蒸腾出细密水雾。
水池边缘竖着几个屏风,挂着素白的浴衣,样式一看便是女修所用。
沈霜流猛的扭头看向菱华:“这是哪里?”
菱华也已经感觉不对劲了,这里分明应是其他杂役提过的内门灵浴啊!可她明明记得鸾鸣阁该是宗内的客居住处才对!
“鸾鸣阁……”但她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沈霜流此刻觉得荒唐极了,明知道菱华有多不靠谱,连符箓都会用错,可自己不但不吸取教训,还放任自己继续相信她!
可,菱华又有什么错呢?错的分明是把她引入这个险境的自己。
自己才是最荒唐的那个人。
沈霜流闭了闭眼,又开口道:“联通符已解。”
菱华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沈霜流的动作已经不再重合,心下一喜,又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好喜的。
“你留在这里,我去天极宗住处。”沈霜流沉声道,“魄灯在我身上,我后颈处亦有白色莲纹印记。你没做任何事,不必受我连累。”
菱华一怔,第一个泛上来的念头并不是喜悦,而是担忧。
好吧,菱华承认,自己和这龙傲天也算是处出了一些战友情。
从遇见到现在,沈霜流帮了她那么多,现在要她抛下他置身事外?还是在他明显受伤的情况下?
咸鱼虽咸,但咸鱼也讲义气!
菱华正思考着,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似乎是往鸾鸣阁来的。
一瞬间,菱华有了思量,她将沈霜流推入浴池,自己迅速拿过屏风上的浴衣,也跟着沉入池内。
她伸手解开已经散乱的发髻,顿时一头青丝瀑布般垂下。
菱华将浴衣披在自己身上,对着沈霜流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而后凑到他耳边对他说。
“不要说话,听我的,我们都会没事。”菱华声音悄悄拂过沈霜流的耳际,带来些微的酥麻。
刚刚入水的那一刻,沈霜流便知道菱华想要做什么,但他没出声,只是有些不适地侧了侧头。
很快,脚步声停在了门外,菱华立刻示意沈霜流沉入水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菱华装作惊慌的样子转过身,头发浸湿垂落两边,瓷白的脸颊上一颗水珠正滑落下来,肩膀以下都浸在乳白色的池水中。
她抬眼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伯阳和一位面目冷肃的青年。
见浴池里是她,伯阳惊讶道:“菱华?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日试炼大会,你没在大小姐身边随侍吗?”
闻言,那青年也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身子不舒服,和大小姐告假回来休息,想着泡一泡澡会舒服些,就过来了。”
菱华装作虚弱的样子咳了两声,看着二人疑惑道:“怎么了吗?”
伯阳的目光在菱华身后停留了一瞬,而后收回,道:“今日宗内出了大事,宗主开启了护宗大阵,被邀请赴宴的客人也都被宗主留下暂住了。”
“啊!难道是来参加的客人……”菱华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勿要多言!”那青年冷冷道。
伯阳见此便说:“菱师妹,你也快回去吧,今晚不要再出门……”青年伸手挡在伯阳身前,打断了他的话。
“你出来。”青年盯着菱华说道,一副要等着她出来才会离开的样子。
菱华有些焦虑地咬了咬唇,青年的难缠超出了她的预期。
浴池的水并不深,如果她离开了,水面下降,不知道还能不能藏住沈霜流。
见菱华迟迟不动,青年的眼神变得锐利,菱华简直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寒正剜在身上。
伯阳打圆场道:“刘师兄,菱华怕是因为我们在场不方便,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青年闻言并未动摇,道:“今日试炼大会,内门除了留守之人都去了外门随侍,她却告假回了内门。泡澡?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形迹如此可疑,我必得亲眼见到她出来,带她去见秦长老!”
菱华知道不出浴池这青年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只能赌一把,希望沈霜流能藏得好一点别露出端倪来。
她刚往前两步,感觉到身边的池水有异样的波动,而后“哗啦”一声,沈霜流浮出,水珠从鬓边成串滑落。
他挡到菱华身边道:“两位师兄,菱华是为了与我相会,才告假而来。菱华母亲反对我们在一起,平日里对她约束很紧,我们只能趁着试炼大会才能偷偷见上一面。”
菱华见沈霜流突然出来,紧张地将视线转到他的右臂,看到冰霜已经消了。
她松了口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握住沈霜流的手,作出些许羞恼的样子:“让你躲好,你还出来!”
她转头对着伯阳和青年说道:“方才听见动静,我们害怕被发现私会,便躲进边上的鸾鸣阁。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两位师兄。”
她抬起头,看到伯阳的视线凝在沈霜流身上,眼神有些晦暗难明。
青年目光在菱华和沈霜流的身上来回移动,菱华紧张得甚至屏住了呼吸,然后听到他开口:“你们两个转过头去,把脖颈露出来。”
脖颈?菱华马上想到了沈霜流后颈处那个消失的白色莲纹印记。
水池中,两人的手臂紧靠在一起,菱华感觉到他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便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用眼神告诉他没问题。
沈霜流接收到信号,松懈下来。
二人依言转身,菱华将湿淋淋的长发拨到胸前,将光洁的脖颈露出来。
见没有什么异样,但青年还是蹙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二人。
他身旁的伯阳一直将视线凝在沈霜流身上,眼中藏着探究。
菱华见此,心里不由冒出点疑惑。李瑶芳一直觉得伯阳对她不一般,所以把她当作假想情敌。可菱华又不是傻子,感觉得出来,伯阳对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就像此刻对沈霜流的打量,也全然不是情敌的眼光。
“刘师兄,我看他们两人并无异常,若师兄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带他俩去向秦长老复命。”
伯阳转头对青年道:“但秦长老性子急躁,若我们带他们过去,最后又发现与他们无关……只怕长老责怪。”
菱华紧张地看着那青年,脸上作出虚弱羞涩的样子,把身体倚向沈霜流,露出与情郎私会被撞破,甚至还要被抓走的害怕慌张。
沈霜流犹豫了下,伸手揽住菱华的肩膀。
见此情状,青年又想到秦长老那不耐的脾性,终是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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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转身离开鸾鸣阁,伯阳落后一步,离去前还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二人离开后,鸾鸣阁内重归寂静。
太吓人了!多来几次真的会折寿啊!菱华身子往下一垮,游离沈霜流身侧,靠在池壁边缘,仰着头长叹一声,不动了。
沈霜流侧头望去,只看见少女的修长脖颈,掩在氤氲的水雾中朦胧不清,却如一枝沾满露水的清幽茉莉。沾了水的漆黑发丝拢在她的耳边,露出弧度秀美的侧颜。
浸湿的衣衫黏在菱华肩上,更显出她有别于自己的娇小秀气。
之前的菱华有些跳脱,这般安静下来,倒显出几分书上女子的娴静温雅来。
可能是池水温度有些高了,沈霜流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热,他咳了一声,迈出池子,有些不自在地对菱华说:“快出来吧,如今避水术用不了,你得去屏风后头的干蒸石边烘干衣衫。”
“哦。”菱华毫无所觉地依言照做。
干蒸石有些小,她问道:“你要和我挤一挤吗?”
“不用,我嫌热。”沈霜流背对着屏风,视线盯着大门处道。
像您老这么脾气差又毒舌的,可不得肝火旺吗。菱华心里默默吐槽。
沈霜流突然想到一事,问道:“我后颈处的印记消失了?”
从鼎内冰焰中取魄灯时他分明感觉到后颈刺痛,可刚刚菱华示意自己不用担心,那两人反应也毫无异样。
“啊,对。”菱华形容了一下,“你捞魄灯的时候后颈冒出了莲纹印记,还发着白光,魄灯跳出来时,那个印记就没了。”边说边挥舞着手臂模仿。
见到菱华的模仿,沈霜流:……什么娴静温雅,他真是被冰焰伤了神智。
印记消失一事令沈霜流面色有些凝重,他从未听说过冰焰留下的印记还能消失。
方才他将魄灯放入乾坤囊时便已认出,魄灯内燃着的正是做了伪装的冰焰,难道是因为他手中有魄灯,抵消了冰焰的伤害?
沈霜流握住拳,目光沉沉。
魄灯,还有还阳宗,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沈二,我好啦。”菱华出声道。
闻言,沈霜流转身望去,看到菱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屏风后出来。
虽然已经知道了沈二的真名,可菱华叫他沈二叫习惯了,见他不抵触,就也这么叫下来了。
她寻思着今天的事,觉得没那么容易结束。
丢了三盏魄灯,而且在试炼大会当天,还在这么多宾客面前,还阳宗得多丢面子啊!
连护宗大阵都开启了!
“魄灯在你身上这件事会不会被发现呀?”菱华担心道,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可别被一锅端了。
虽然这大腿是抱错的,但将错就错总比鸡飞蛋打好!
“乾坤囊是我师尊赐予,可以隔绝一切探查波动。”沈霜流顿了顿,见菱华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又多解释了一句。“如今冰霜既退,印记已消,除非自投罗网,他们是不会发现魄灯在我这里。
器具室的杂役被我连下3道混淆咒,就算知道去的那人不是林长老,可也分辨不出我的样子。”
闻言,菱华放下了心。龙傲天到处夺宝得机缘,也没见他们翻车过,这波应该……稳的吧?
菱华收拾妥当后,二人便离开鸾鸣阁,沈霜流送菱华回去。
走到拐角处,菱华突然想起来,之前沈霜流还说要看她表现再决定教不教她修炼,今天她的表现足够优秀了吧!
菱华跳到沈霜流面前,露出一个笑,刚想说话,见对面的沈霜流面色一变道“小心!”,伸手想要拉住她。
拐角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姿俊秀的人影,与菱华撞了个正着。
【滴——】
长长的电流音突然出现,系统的清脆童音跟着响起
【监测到主角2/4】
【触发条件已达成!新功能激活倒计时!】
【3……】
【2……】
【1……】
【叮!亲密度体系已开放,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啊?!亲密度?!
我绑定的不是路人系统吗?!!!
菱华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