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他失忆了》
1. 失忆
四月的一个春日,谷雨前后,降雨量明显增多,路上行人加快步伐,纷纷撑起了伞。
台阶上,一个青年快速走向停靠在街边的一辆车子,他是突然收到的信息,赶忙改变一日计划,转而往一个方向赶去。
“尾号是?”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眼后车座的人,这一眼望下去就不由多停留了会,直到清润的嗓音传来:
“7536.”
“好嘞。”
司机输入号码,车子发动,踩着油门时司机师傅又不由看了客人两眼,这个目的地,一般不是结婚就是离婚,根据他的经验,一般一个人过去的都是后者,但什么姑娘啊,舍得跟这样的男的离婚?
师傅还没想明白,手机独有的震动声响起,后座客人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他皱着眉接通。
“喂,沈先生,秦总出车祸了,你快过来——”
——
明净敞亮的房间内,安置在室内的医疗设备格外醒目,距离门口不远的病床周围,一堆男男女女围着中间的人。
“小砚啊,不是四姑说你,你以前实在是脑子不清楚啊,别人长得好看你就什么话都听他的了,连我们长辈的情分都不顾了。”
“就是就是。”一旁男女连连附和。
“就为了个男人做了多少伤长辈心的事啊,这简直就是妲己。”
“就是就是......”
秦砚环顾着床边一圈的七大姑八大姨,自他醒来,除了一开始见到的助理,其余时间都是在被这些个亲戚唠叨,不,与其说唠叨,不如说抱怨控诉,控诉他对一个男人的“宠爱”。
这时一个男的一脸欣慰地说:“所幸你最后还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打算跟他离婚了,哎,你们离婚了没?证领了不?这事可不能马虎。”
“就是,你这车祸失忆了不清楚情况,说不得又要被那男人骗!”
秦砚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说自己被一个男人欺骗的事,只是这会儿他还刚醒不久,脑袋比较晕,听不得太多鸡啊鸭啊地叫,他摆了摆手,众人嗓音蓦地一顿。
“各位长辈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我刚醒,脑袋还有点疼,想休息了。”
床头亲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明显辈分最大的女人开口道:
“那好嘞,小砚你好好休息啊,离婚的事不要忘了,马虎不得。”
“知道了,三姑婆。”
七大姑八大姨这才陆陆续续离开病房,他们走的时候秦砚的助理正在门口,朝着他们一一点头示意。
等人走完了,助理走进。
“秦总。”
“刚刚他们说的是真的?”
助理语气微顿:“您指的是哪一件?”
“我的男妻子,我被骗财骗色的事。”
“呃......沈先生确实长得很好看,至于是不是骗我不太清楚。”
“所以我们确实要离婚?”
“是的,您跟沈先生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您车祸发生时候就是在过去民政局领证时。”
“那看来都是真的了。”
秦砚咋了咋舌,不知道是因为他已婚对象男还是即将离婚的事。
病房里医疗仪器兢兢业业地执行着自己任务,心电仪上波纹平稳而规律。过了少许,秦砚再次问。
“他人呢?”
“已经通知了沈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秦砚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很快有医生进来查看,助理退到边上。
天气放晴,医院门口,车子停下,青年快速穿过前庭,进入住院病房楼,因为是vip病房,电梯来得很快,沈逾进了电梯,很快到达了目标楼层,他浅浅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医生检查正好结束,看了眼门口,有序离开,室内只余下两人,助理看向沈逾,几步走向门口,朝着沈逾点了点头,然后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纵使不情愿,沈逾也只能将目光移向病床上的男人,秦砚昏迷了三天,仅仅是三天,他的状态差了许多,下巴密密匝匝的胡须让他看起来很是沧桑,更别说他苍白的脸颊,暴露在衣服外好几处血痂。
唯有那一双眼睛,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沈逾就确认眼前人就是秦砚。
别管失不失忆,他就是秦砚。
“你就是沈逾。”
“嗯。”沈逾走近,道:“应该有人向你说过我的事。”
“当然,他们说——”秦砚歪了歪脑袋,他头上还绑着绷带,加上明显气虚的神色,看着竟然有几分柔软弱势。
他微笑着说:
“你是我妻子。”
沈逾没想到他会率先提起两人结婚的事,一般来说,不应该直接进入到离婚么。
“我是男的,妻子代指女性,你可以用伴侣这个词。”
“妻的意思是男子的配偶,也不一定要是女人吧。”
“那是因为古人没想到以后的子孙会这么离经叛道,男的跟男的结婚。”
“有何不可。”秦砚笑容依旧温和。
沈逾吸了口气,不想跟他争辩这种无意义的话题。
“既然有人跟你说起过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
“给我削一个苹果吧。”秦砚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他指了指床头柜,上面摆放了一盘苹果,各个都是个大且鲜红。
“来看我的人不少,但一个都没给我削过苹果。”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逾竟然听出了几分委屈,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坐下来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
秦砚像是解了一个心头难题,微微松了口气,他就坐在床上看着青年低头给他削苹果。
一旁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偌大机器倾斜着投下一段粗短的白光,沈逾沐浴在白的刺目的光芒中,脸上每个角落微小表情都无所遁形,用纤毫毕现来形容此刻的他也毫不为过。但即使如此,秦砚也找不出他脸上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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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毫的瑕疵。
秦砚低垂的目光盯着青年的脸,慢腾腾开口。
“我听他们说,过去你拿你的美貌蛊惑我,引诱我为你千金一掷,甚至还做了许多伤害我家人的事,直到前不久,才终于认清你的真面目打算把你甩了。”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人:“你这张脸,确实有可能。”
他说完了这话就不再说了,似乎在等待沈逾的反应,但可能要让他失望,沈逾反应十分平淡,他放下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一份纸张:
“是这样的,所以你最好尽快跟我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要是晚了,说不定就离不了了。”
秦砚接过离婚协议书,上面条款用词简洁老练,一看就是他的法务部门拟的,略过复杂而无意义的项目,秦砚快速扫了眼要分给眼前这个离婚对象的财产,而后他微微一笑,在沈逾惊诧的目光中撕了它。
纷纷落落的纸屑中,男人露出恶劣面孔。
“你以为我会相信我那些一心觊觎我财产的亲戚们的话?”
“张助理告诉我,是我对你强取豪夺,使用了许多不正当手段才拥有你,而他推测的我们离婚的最大可能是我腻了。”
“从前的我是不是对这场爱情游戏腻了我不清楚,但是我,还没有玩腻——”
纸屑纷纷而落,这个短暂的片段像电影慢动作一样在沈逾眼中循环,男人恶劣的笑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他耳中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朝头上涌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
六年的恨意伴随被愚弄的愤怒如浪潮涌来,沈逾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乱之间他的脚撞上床头柜,但他已无暇顾及。
“你说过你要放我走的,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秦砚欣赏着他愤怒的模样,眼前的青年毫无疑问是漂亮的,那种漂亮甚至不只是在于脸,更是一种整体的感觉,他乌黑狭长的睫毛,垂眸时隐藏的湖水般的瞳孔,乃至于一举一动。
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张脸太过冷漠,不过现在,这个缺点也消失了。
秦砚笑容不变。
“是,是我说的,可我不是失忆了么?我怎么确定,这里面不是有内情,又或者,不是被你骗了。”
“你看,协议书上我分给了你这么多资产。”
“你——”
看着秦砚跟之前如出一辙的恶劣笑容,沈逾很明确自己是又被他耍了,在这对恃强凌弱的关系里,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权。
激涌而来的情绪控制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如常地思考,沈逾的眼眶慢慢发红,终于,他像是认了命,转身飞快地往门口奔去。
“砰”的一声甩门声,人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急性子的人。”
秦砚低垂眼眸,他看向静静躺在床头柜上那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伸手拿了过来。
“咔”清晰的咬声。
很脆,很甜。
2. 强制同居
“咚咚”——助理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开门进来:“秦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秦砚一边啃苹果一边接过。
这是沈逾的个人履历。
他车祸之后一直昏迷,醒来后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包围,还没来得及了解自己失去记忆的六年发生的经历,就被告知自己有一个男老婆。
不过,也挺好的。
人嘛,不管男的女的,总得有个老婆。
这份履历十分细致,上面还贴着沈逾的二寸照片,那应该是他前几年的照片,脸上肉嘟嘟的,神情比现在青涩。
沈逾是国内音乐学院毕业,在学校的时候就和同学组建了乐队,而后分开,期间又和其他人一起搞过音乐,分分合合。
这上面对他音乐事业陈述详细,而至于他个人生活,到大学之前还算详细,但在21岁那年后,就突然停下了。
有关他的21岁,上面只简短地写了一句,4月26日参加纪书雁生日派对,遇见秦砚,之后就没有了。
报告书外,名为秦砚的男人摩挲着上面照片,若有所思地问:
“我平时跟沈逾的关系怎么样?”
助理不敢隐瞒,回答道:
“您跟沈先生感情非常好,就是——偶尔,有时候,某些情况下,控制欲比较强。”
秦砚听着他一段段限制副词,不觉莞尔,恐怕不是偶尔有时候吧。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他的世界里,自己现在才26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此时的他,雄心勃勃,爱情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但是在听到自己跟一个男人结婚了时,他确实对对方产生了好奇,而在见到他的一刹那,自己的胸口也的的确确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至今仍能感受到那种奇异的感觉,躁动的胸口就像生出了黑色的漩涡,需要不断往里面填充某样东西才能够被抚平,平息,那一瞬生出的好似看到猎物般的欣喜,不确认算不算是爱,但很明确的是,自己不会放他走。
几个神思间,秦砚就为沈逾定下了未来长期的现实。
放下报告,他正了正色,问:“我昏迷的几天,公司怎么样?”
“公司有董事和各位经理在,暂时没有情况。”
秦砚点了点头。
“呃,那个,秦总,需要我给您削剩下的苹果皮么?”
“不用了,你回公司吧,对了,把我进公司以来所有处理过的事项都陈列出来做个细致报告,我出院时要看。”
“是。”
助理轻轻关上门离开,房间里,终于只剩下秦砚一个人。
他把苹果转了个方向,又狠狠地咬上一口。
——
医院外,沈逾茫然地走在路上。
他刚刚一口气跑出了医院,等出了医院,肾上腺素逐渐下降,被愤怒塞满的大脑渐渐充斥别的情绪。
过去种种和方才医院里的画面交错闪现,很明显,就像这六年里经常发生的一样,他又被秦砚耍了。愤怒羞耻失望疲倦连番冲刺他的内心,但大概是疲倦压到了所有,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呆愣愣地走在路上。
一个年轻人失了魂的走在路上,确实惹人注目,不少经过的路人向他投去惊艳的目光,还有年轻的女生跃跃欲试想上前,幸好一道电话铃声及时打断了一切。
“喂,小鱼哥,你在哪啊?快来音乐室彩排啊,就等你了!”
年轻人热烈的语气唤回了沈逾的理智,他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好,我现在过来。”
他叫了一辆车,很快往着其他方向奔去。
——
两天后,秦砚出院。
他率先去了趟公司,秦家以医疗起家,目前是国内生物医疗方面的巨头,他父亲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除了妻子外,在外头还有许多女人,以及私生子。
秦砚早年跟母亲出国,大学毕业之后创立自己的公司,在母家扶持下做的有声有色,看似和国内断绝了关系,直到半年......秦砚二十五年岁那年,秦父突然去世,各个私生子为争夺家产使尽花招,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就在这时,秦砚回国,以雷霆之势夺取了公司继承权。
对于这个有百年历史的庞然大物,秦砚话事时间还太短,还有许许多多人想要把他拉下去,他很确信,要是自己昏迷上十天半个月,他对公司的实权把控就不那么稳了。
到公司以后,他简单见了高层,而后阅览了自己这些年来主要项目,对公司整体方向的把控。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他身体刚刚恢复,还不能过度用脑,将报告放在边上,秦砚起身。
“走吧,回家。”
......
......
回到家时已经入夜,四月的天,六点多外头已经黑乎乎的了。沈逾拿出钥匙开门,点开灯。
“你回来了。”
伴随着突兀的声音,一道人影出现在客厅沙发,正扭过上半身望向门口。
沈逾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
秦砚微笑着从沙发上起来。
“这是我们的婚房,我怎么不能在?”
沈逾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你什么时候出院的,还是陈述这栋房子在离婚协议上已经划给自己这件事。
秦砚看他张口无言,走上前,掌心抚上他脸蛋,熟悉的体温很快染上沈逾的脸,他似是惊醒,猛地退开半步,扭过脸。
“我们要离婚了。”
“不是还没离么?”
“同一句话你要说多久。”
秦砚轻松地略过这个话题,自来熟地走回屋里,看着他仿佛主人般的架势,沈逾自暴自弃地在心中自嘲,不管过去多久,掌握权就一直在对方手里没变过。
这个现实让沈逾感到挫败,自医院一别,垂手可得的自由就像空中彩色泡沫般幻灭的感觉让沈逾极度痛苦,幸好乐队来的电话及时拯救了他,那之后,他就天天泡在乐队将自己沉浸在音乐中,以此逃避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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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看来,就算是虚假的和平,也维持不了了。
“你这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我看冰箱里还有点青菜和肉丝,给我做个饭吧,饿了。”
“我不会做。”沈逾冷淡开口。
见秦砚回头震惊地看着自己,沈逾就像找回了几分场子,他嘴角拉了拉,眼神和语气带着嘲讽:
“我为什么一定要会做饭?”
这话一下去,两个人都沉默了。
“行吧。”终究是秦砚先折服,他摆了摆手,道:“我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司机载着厨师到来,两人手上还提着大袋小袋的肉菜。这个厨师沈逾也认识,她是秦家老宅的住家阿姨,在老宅住了有三十多年,据说秦砚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他,就是秦砚对她也有几分敬重,之前两人偶尔也会在老宅住一段时间,沈逾跟这位阿姨关系处的还不错。
沈逾毕竟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甩脸色,起身走向阿姨:
“周姨,我来帮你吧。”
“哎,不用不用,又不重。”
老一辈都吃苦耐劳,一点点重量浑不在意,她推开沈逾,将东西往厨房带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解冻的解冻。
“少爷,沈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就简单做一顿,好不好?”
秦砚点头。
“好。”
阿姨就又收回脑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沈逾不想跟秦砚单独相处,就走到厨房道:
“周姨,我帮你吧。”
“不用,真不用,先生你忙去吧,再说,您在厨房能帮什么忙呢?”
沈逾胸口中了一箭,低着头默默走出厨房,外头,秦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
怎么,露底了吧?
自己的缺点自己知道就好,沈逾顿时心生不悦,低声道:
“我上楼了。”
他想简单冲个澡,上楼后径直到了衣橱间,沈逾的房间里面只放了简单的睡衣,一般衣物鞋子都在衣橱间,衣橱间衣柜是透明的玻璃窗,在外面就可以一览衣服在哪,沈逾踏进房间一眼就瞧到了空了一半的柜子,还有余下柜子里满满当当的自己的衣服。
他和秦砚不是突然就离婚的,两人此前已经冷战了好几个月,秦砚就好像终于对自己失去的兴趣,接下来的发展突兀荒谬又顺理成章,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
而后的时间,秦砚派人飞快地清空了他在这栋房子里的痕迹。
大概是连日来的聚变使大脑受到巨大打击,沈逾甚至茫然地想,秦砚今晚要怎么换衣服呢?
一双手臂从身后缓缓环过来,修长健硕的两臂在衬衫下隆起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灼热的体温和熟悉的木质香顷刻间入侵沈逾的大脑,似曾相识的场景下沈逾大脑一根筋猛地断然,一把将人推开,急声惊呼:
“不要在这里!”
“不要在这里?”
秦砚品味着这句话,目光缓慢扫过房间布局。
“在,这里?”
3. 视频
沈逾的脸蛋轰的一下,秦砚明显含笑的反问让他既羞耻又愤怒。
有的人,忘记了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么?
当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施暴者么?
沈逾冷声道:“那又怎么样,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么?”
“确实。”秦砚点点头道:
“这也不算出格,毕竟是自己家。”
“对了,我上来时看到房间都是落地窗,我们有没有在窗前做过?或者我的办公室,就在我的办公桌上。”
沈逾眼里闪过慌乱,秦砚一眼捕捉到他的心虚,低低发出笑声。
“够了!”
沈逾脸色一冷,推开他道:“我要洗澡了。”
秦砚伸手拉住他,在他发怒前道:“我的睡衣在哪?”
沈逾没好气地说:“你没有睡衣,离婚前你都带走了。”
秦砚:“一件都没有?”
“没有。”
“好吧。”
秦砚终于认命,松开了手,沈逾飞快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让专人送来,反正他有钱,怎么倒腾都无所谓。
沈逾在自己房间洗了半个小时,下来的时候已经能吃饭了,秦砚坐在餐桌前,身上还是原来的衣服。
见沈逾下来,他道:“正好,吃饭了。”
沈逾坐下,看着眼前场景,心情略微复杂,自从二人争吵升级到离婚之后,就没有这样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顿饭了,这算什么,倒带么?
“不好吃么?”见沈逾迟迟没有动筷,秦砚询问道。
“好吃。”
沈逾闷声回答,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而且周姨做饭真的很好吃。
两人平静地享用了这顿决定离婚后的首餐饭,饭后,大概是因为没有换洗衣服,秦砚也没有继续待下去,很快就离开了。
沈逾见阿姨将厨房垃圾捆绑好正要过去扔垃圾,阿姨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明早丢就成。”
“呃,阿姨今晚留下么?”
“对啊,少爷说,让我留下来给先生做饭。”
“啊,这样,那麻烦阿姨了。”
沈逾从来都不是能照顾好自己的人,对秦砚这个做法倒是没有抱怨。
等沈逾走后,周姨又回到厨房收拾,准备明早早饭,这冰箱里面除了她带来的可真是啥都没有,一看现在的主人就不做饭。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我来之前都怎么吃饭的哟?
——
“沈逾沈逾快过来!”
娇俏的女孩挥着手大声朝沈逾招呼,台上,沈逾放下吉他站了起来。
这是他一个学妹的生日派对,学妹家里有钱,邀请了不少同学来家里玩,现场一片欢声笑语,精致的小蛋糕和晃动的酒液散发着诱人香味。
时值五月,天气已经朝着闷热方向一去不复返,还是学生,沈逾没有穿什么贵重礼服,依旧是在学校里的穿着。
他人生的好看,用朋友的话讲,就是身上挂个破布也像高定。
纯白的T恤在微风中轻轻起舞,飘起的下摆露出一小截没有束缚的白皙腰身,隐约还能瞧见覆盖在皮肉上光滑的肌理,张扬着年轻的活力。
沈逾看向学妹的位置,有几个明显年纪跟他们不一样的男女站在她身边,可能是她家里人。
“沈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
“表哥,这是沈逾,我学长。”
站在人群中的高大男人闻声抬起了脸,那个人有一张不同于他们学生的成熟面孔,英俊的气息在诸多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当中也不受阻碍地彰显着存在感。
男人穿过人群看到了沈逾,深邃如墨的眼眸闪过一道光芒。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踏出脚步主动走向沈逾。
“你好,我是——”
——
“嗡嗡嗡,嗡——”熟悉的铃声将沈逾从昏昏沉沉中唤醒,他扶着额头坐起来,梦里的情景在他脑中残留了部分,一想到和秦砚有关的过往,他一大早的心情都有点糟糕了。
下了楼,周姨已经起了,正在厨房忙活,见他下来,从厨房跑出来道:
“先生,我给你做个早饭吧。”
“好,谢谢。”
周姨的手艺无从挑剔,勉强挽留了些一大早的坏心情。吃完早饭沈逾开车去了音乐室,他现在跟几个朋友组建了一个乐队,说是朋友,其实都是些小朋友,最大的也才23岁,因为乐队缺个吉他手,他就被临时喊了过去。
沈逾到乐队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到,等过了一个小时,才陆陆续续到了。
“小鱼哥,又是你第一个到啊?”
乐队里最年轻的主唱一下子跳到沈逾身边,搂着他脖子就要撒娇。
主唱才21岁,家里条件也不错,正是黏糊人的时候,平时沈逾是乐队老大哥,一群人都习惯被他宠爱。
“嗯。”沈逾摸了摸他脑袋,没说别的。
“这么早我都起不来,哥,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人就会不爱赖床了。”
“这个,可能,应该不会。”
“好了好了。”贝斯手将主唱从沈逾身上扒拉下来。
“你都浪费这么多时间了,还不快准备排练,要是搞砸这次机会你就完了。”
“是是是,我立刻去!”
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去拿自己的装备。
他们说的“机会”是指马上到来的一个音乐节,乐队经纪人铆足了劲给他们在音乐节上抢了个节目,这些上台表演的都是小众歌手小众乐队,简而言之,就是没名气或者没大众层面出道的,也会有一些经纪公司过来看表演,要是演出精彩说不定就被看中,包装出道了。
他们很看中这个机会,这些日子一直在排练。
等几个年轻人进去后,又有个三十来岁肚子滚圆的男人走进来。这是他们的经纪人,主业是酒吧老板,经纪人纯属兼职。
经纪人一脸熟络地走到沈逾旁边坐下。
“哎,那个沈逾啊,你真不能露脸么?”
沈逾之前跟他说好,表演可以去,但不能露脸,准确来说,是不想被曝光在聚光灯下,就在舞台一角安静演出。
“说了,我不喜欢。”
“哎呀你真是......”经纪人心疼不已。
“你这脸比寻常明星都好看多了,就凭脸,出道简直轻轻松松,干嘛还要拼才华呢?”
“才华我也不拼,我说了,我只是临时队员,不出道的。”
“哎呀你......”
经纪人正要老生常谈,主唱一把从屋里将他连拖带拽地拉了过去。
“哎哎,老钱,来看看我买的新臂环,我感觉戴上这个臂环后充满了力量啊......”
沈逾看着连连给自己打眼色的小朋友,不由失笑。他拨动了一声琴弦,脑中又恍惚生出一个念头:
今天,秦砚去公司了么?
——
秦砚当然去了公司。
尽管如助理所言,他已经在公司重要位置安插上了自己人,但他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人性是最经不过考验的,从来都是我强你弱,势必要一头压一头,就是主从关系也不例外。
昨天只是粗略地见了一面,今天秦砚到公司后,和某个高层都谈了一会,虽然只是简单的十来分钟,但是不是自己人,有没有因为他失忆就动摇,隐约已经可以看出端倪。
见完高层,上午已经结束。
公司内部有员工餐厅,秦砚就简,打算去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所在楼层,迎面撞上用完餐下楼的三叔。
家族企业内部势力盘根错节,秦砚上位时将公司里的蛀虫亲戚清除了一大部分,但不是每一个都能处理,眼前这位三叔是他父亲亲兄弟,和他父亲携手打拼,在公司里面威望势力都很大。
秦砚见了他,开口喊道:“三叔中午好啊。”
“秦砚啊,你怎么才醒就来公司了,不多休息会?”
“医生说我没什么问题了,可以上班,公司这么忙,我不好一个人休息啊。”
三叔哈哈大笑:“你啊,就是闲不下来,不会享福啊。”
“享福的事等上了年纪再说,现在正是打拼时候。”
叔侄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关怀,偶尔还能打趣,看来感情不错。
“那行吧,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要顾好身子啊,一有不舒服就休息,不要勉强。”
“放心吧,三叔,我知道的。”
二人这才分开,在三叔离开后,秦砚脸上笑容才渐渐淡了下去,他朝着助理看了一眼。
“走吧,去吃饭。”
正如三叔所言,一个刚刚遭遇了车祸的人确实不该过度操劳,午饭后,秦砚没有继续办公,而是进了总裁办公室连接的小房间休息。
房间里面一尘不染,就算他不在公司,保洁也没有落下。
秦砚开了灯,灯光是温馨的暖色调,催人入眠。但秦砚从来没有午睡习惯,只简单躺了半个小时就起来了。
他打开手机某个软件,看到一个红点正在缓慢移动当中。
这是他昨天晚上发现的,六年时间,科技变化甚大,加上有诸多需要重新熟悉的事,他此前没有点开过这个软件,直到昨晚他打开发现这是一个GPS定位软件。
而很显然,被定位的那个人是——
察觉到这一点时,秦砚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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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惊讶,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看来,自己,的确是自己。
定位软件看不出太多信息,秦砚瞧了一会就放下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台小巧的笔记本,这是他放在老宅的笔记本,和公司电脑不同,可能包含了更多他私人生活相关的信息。
秦砚熟练打开电脑,开机密码简单地不像有设置屏障的意思,里面的软件跟他办公用那台相差不多,看来是用以接收不在公司时的信息。
他有序地点进各个路径,文件夹阅览,直到看到一个名为“新建文件夹”的文件夹。
他刚要打开,屏幕就跳出密码提示。
手指微顿,他输入开机密码。
显示错误。
指尖摩挲着键盘,秦砚从床头柜抽出一份报告,输入沈逾的生日。
依旧是显示错误。
再一思索,这一次是两人生日的组合,去掉年份。
竟然成功了。
不过文件夹依旧没有打开,因为还需要一个瞳孔识别,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看来设下这个密码的人确实是自己。
甫一点进文件夹,里面就跳出许多视频文件,视频以时间归类,跨度足足有六年,秦砚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他随手点进去一个。
青年慌乱狼狈的模样毫无征兆地暴露在空气里,视频是从斜上方往下拍的,正好拍到床中央位置,两颊雪白的青年蜷缩着身体躺在正中央,散落的乌发凌乱地遮挡住他的小半张脸,喘息急切短促,或许是因为他嘴里含了一个口jia。
黑发遮不住的脸颊肉嘟嘟的,透出些许殷粉色,就像是春中已至盛开季节饱满的桃花。
青年身上还穿着简单的T恤,下摆被撩至腰腹,陷下去的腰线格外突出,裤脚也被蹭到了脚踝上方部位,但无论如何挣扎都拜托不了被捆缚在身后的双手。
身形高大的男人循着他湿润的眼角缓缓往下,犹如顶礼膜拜似地品尝他的味道,最后一个吻落在青年脚踝,他像是被吓了一跳,脚掌猛地往里一收。
真是个没有长进的人,明明知道,逃不掉的。为了应证他的想法,下一刻,青年的脚踝被一只硕大手掌掌控,手掌主人用力地一拉,掌心牢牢抵在青年膝盖,青年短促地发出一声尖叫。
秦砚的心脏,大脑,全身血液随着这个视频发烫,沸腾,他的气息逐渐紊乱,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房间缓慢地漫出某一种腥稠的味道,直到画面中的青年仿佛绝望地垂下眼睑,一滴泪从眼睫下方翩然落下,这一切的东西,才落下帷幕。
秦砚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掌,指尖缓缓滑过青年眼角。
真可怜啊。
——
下午五点多一刻,沈逾从音乐室内走出,才走到门口,他脚步就停顿了下来。
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门口,还有一个男人微笑着看向他。
看他停下,男人微笑着伸出了手。
看到这个动作,沈逾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迟钝的大脑由身体自动做出反应。
秦砚愉快地看着他,沈逾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感到愉悦,这很明显,是自己“调教”的成果。
沈逾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还打扫了下卫生,倒了垃圾,脸上稍稍出了汗,额头挂着的汗珠显得整张脸格外鲜活。
等他上了车子,秦砚附身上去吻他。
“不要——”
他的反抗微不足道,但秦砚也没有想要欺负他,他只是将手指穿进青年茂密的黑发,由上往下轻轻地吻了他的唇瓣,一触即离。
这个亲吻,简直可以用温柔形容。
等到秦砚抽身离开的时候,沈逾还有点懵。
“你......”
秦砚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望着他:“嗯?”
“......你来干嘛?”
“来带你去吃饭啊,医生说了,多出去走走,容易恢复记忆。”
“哦。”
车子缓缓驶出,又过了少许,沈逾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道:
“那你跟周姨说过了么?”
秦砚觉得这个问题的很可爱,很生活化。
他道:“还没有呢。”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事已至此,沈逾只能被动接受,他拿起手机给周姨打电话。
“喂,周姨,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嗯,秦砚也不回来。”
“好的,我会好好吃饭的。”
沈逾跟周姨说话时一点不像跟他说话时候那么冷漠,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大概是因为自己很惹他厌烦吧。
秦砚好心情地想着,看他挂了电话,道:“现在可以了吧?”
“嗯。”
4. 离婚的原因
车子停在一个饭店门口,两人径直下了车,大堂内一个经理急步走出来,笑吟吟地迎接:
“秦先生,沈先生两位来用餐啊,里边请。”
秦砚看着他熟稔态度,若有所思:
“我们以前经常来?”
“嗯。”
秦砚点点头,也对,人就算失忆口味也不会变。
秦砚预约的是靠窗位置,座位由折叠的屏风做遮挡,既保护了隐私,还能欣赏景色。
四月天的夜晚还泛着凉意,沈逾出来的时候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橄榄色的休闲西装,胸前垂着一根金色的细链子,服帖地悬挂在他白皙的脖颈下,随着动作偶尔晃荡两下。
沈逾的脸本就好看,衣饰衬托下更加显得惊心动魄,餐厅内柔软典雅的灯光从左右两侧铺在他的头发和侧颊上,白得过分的皮肤顿时打上了一层细腻的釉色。
只看着他的脸,就仿佛能感受到触感。
秦砚没有告诉过别人,其实在沈逾穿过医院绿荫走到病房楼下时,自己就在阳台上看到了他。
那天的衣服更加朴素,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楼下的青年被包裹在浓郁的色彩中,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整个人都魂不守舍,脸上刷着茫然的神色。
秦砚一见到他,大脑就燃起兴奋,那时候,他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就是沈逾,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要得到他。
“不要这么看着我。”
沈逾皱起了眉头说:“我吃不下去了。”
“抱歉。”
秦砚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
“你这条链子挺好看的。”
“哦,这个么?”
“这是乐队的朋友送的,每个人都有一个金的饰品,我的是项链,可能觉得这样比较有组合的感觉吧。”
小孩子是这样的,仪式感比较重。
秦砚有心逗他说话,继续问:“那其他人是什么?”
“有手链,耳链,呃,还有鼻链。”
秦砚心有戚戚地说:“那确实,还是项链更适合你。”
秦砚不咄咄逼人,或者说,刻意展现绅士一面的时候还是很能忽悠人的,最开始的时候,沈逾也被他骗到过,但很快,发现达不到目的,邪恶的肉食动物就袒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六年的相处经验告诉沈逾,没事别惹他,秦砚有心扮演,沈逾就配合他。
这一餐饭吃的还算愉快,上肉的时候要蘸酱,沈逾不小心手上沾到了肉酱,擦了之后还是黏糊糊的,他想去洗手间洗了手。
秦砚起身:“我陪你。”
“不用。”
秦砚坚持道:“正好我也要去洗手间。”
“好吧。”
两人起身往洗手间走,有位女士正从那头走来,见到秦砚,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神色。
“秦先生,好久不见。”
秦砚下意识看向沈逾,沈逾脸色微冷,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秦先生,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身体不太舒服,住院了,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我很好,多谢关心。”
“秦先生......”
“抱歉,我们要去洗手间。”
秦砚侧身从她身边走过,沈逾从始至终没有开口,他很快洗了手,回到了座位上。
沈逾看似不想搭理刚才的人事,秦砚却刻意提起。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是因为我出轨了?”
“没有。”
意识到自己否定地太快,沈逾又顿了顿,才接着道:
“我也不太清楚。”
他的眼神流露了些许茫然。
那段时间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就如同流水一般,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离婚边缘。
只差一步。
就只差一步。
沈逾垂下眼眸,掩藏掉里面所有情绪,语气平静地说:
“我们离婚不只是因为一件事,但我可以确定不是因为你出轨,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大概是因为——”
他扯起唇角,语气不咸不淡:
“腻了吧。”
腻了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只有且只能是那一个。
这时候服务生上前,将芝士龙虾放在了桌子上。
沈逾也很想感伤,但是龙虾太好吃了,他没注意就都吃完了。
吃都吃了,再感伤,未免矫情。
两个人平平顺顺地吃完了这顿饭,下了电梯走向停车场的时候,沈逾忽然想起来:
“你今晚住哪?”
“我让人把东西都搬回去了。”
“......哦。”
沈逾干巴巴应了一声,他只能平静地接受,毕竟没有成功离婚,那栋房子也不归属于他。
“啊——”手掌往口袋里伸了伸,沈逾道:
“我钥匙掉了,应该是刚刚挂衣服的时候滑下了。”
“我上去拿。”
“我陪你。”
沈逾避开他的手掌,闷声道:“不用了,难道你担心我逃跑?”
他能逃到哪里去。
秦砚这才缓缓将手收回来,他丝毫没有因沈逾躲避动作而不满的迹象,颔首道:“那你去吧,找不到东西就打电话给我,我让经理来找。”
“嗯。”
沈逾很快上了电梯,秦砚收回视线,正感到几分无趣,一道女声传入耳中。
“秦先生,好巧,又遇见了。”
声音来处,方才在楼上见过的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款款风情地走来。
要说这女人也不只是单纯得漂亮,她应该也快三十岁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不是风吹雨打的痕迹,而是二十出头漂亮女生无法比拟的性感风情。
相比较单纯清纯漂亮的女孩,这种女人更难让男人拒绝。
“秦先生,离上回见面快一个多月了,您还说有空请我吃饭呢?赶得早不如赶的巧,今天......”
她的手指就快要碰到秦砚的肩膀,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臂蓦地一沉,一声尖叫响彻空阔的电梯间。
“痛痛痛,秦先生!”
秦砚单手反拧着她的胳膊,笑容从他英俊深邃的脸上悄无声息地褪去,漆黑的眼眸闪烁阴翳。
“这位女士,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优良作风,让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动手。”
女人痛呼道:“秦先生你说什么呢?”
“我结婚了,你不知道么?”
知道,她当然知道,但是因为此前几次见面秦砚若有似无的忍让,再加上此前得知他快离婚了,她的心中不免生出隐秘快感,自以为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秦先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请你放开我!”
秦砚这才松手,他一松开手,女人就逃到了边上,沈逾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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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看了多久了。
秦砚朝着他眨眨眼,无辜地说:
“看,我在保全自己的清白。”
沈逾看着仓皇离开的女人,道:
“如果没有你的许可,她也不敢靠近你。”
“你这是在怪我么?”
“我只是陈述事实。”
两人往车子停的位置走去,秦砚犹在辩解,他道:
“我的心告诉我,我对她完全没有感觉。”
沈逾已经懒得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
上车之后,沈逾就靠在座椅背上阖上了眼睛。
他刚刚喝了点酒,本就是不善喝酒的人,这会儿酒气上涌,他张着嘴打着哈欠,脸上露出困倦的神色。
车内的灯打得很暗,他很快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浅眠,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想逃避跟他的私下相处。
秦砚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机,车子平稳行驶在夜间路上,于半个多小时后到达了别墅。
一到地方,沈逾就睁开了眼睛,大概是还没完全睡醒,他还打了记得哈欠,一副慵懒模样。
秦砚好笑地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姿态。
“需要我抱你上去么?”
“不用了。”
睡意立刻清醒,沈逾跟有人追赶似地飞快下车。等进屋上楼,沈逾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小声地说:“二楼有侧卧,你之前睡的被子还在。”
秦砚心里好笑极了。
“宝贝,你觉得可能么?”
“我——”
“放心吧,我的身体还没好,暂时还不会碰你。”
沈逾这才松了口气,他进了卧室后飞快钻进浴室洗澡,看来是很想摆脱秦砚。
秦砚环顾四周,医生说过,和以前的人事多接触很可能触发记忆,记忆并未恢复,但他的确感到强烈的熟悉感。
不过大概是他走的时候搬的东西太彻底,屋子里连两人的合照都没有,更别说亲密结婚照。倒是桌子上,有沈逾大学时期跟同学的照片,还有和曾经乐队成员的合照。
真可爱。
心底忽然生出强烈的不满,或许他是应该尽快恢复记忆,否则,连同过去的沈逾,都像是缺失了一块。
这天晚上,秦砚信守承诺没有碰沈逾,在自我催眠后,沈逾的气息逐渐平稳,秦砚后他一步入了眠。
——
天空的颜色是近乎透明的蓝色,草地发出好闻的清香气味,马蹄踢踏声逐渐靠近,走得进了才看到骑在马上的是沈逾。
他穿着骑手服,整个人显得十分利落,他不时地往后看,很快,又一匹马进入镜头,是秦砚骑着马过来了。
两人下马之后,工作人员很快牵走了马,两人慢腾腾地走在草地上,任由灿烂的阳光没有阻碍地照射在身上。
走到一处树荫下,不远处马场的人声马蹄奔跑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像是被虚化了的背景,唯有地面波光粼粼的金色光点。
秦砚低着头说了句什么,身旁的青年眸光颤动了两下。
而后,他后背抵在树干上,柔软的唇瓣轻抿着,乖顺地仰起了脸。
青年纯真的脸庞,仿若还未被侵蚀前的天使。
——
“呜。”低声的梦呓,身旁的青年转过身,裸露的膝盖在男人大腿上蹭了蹭,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秦砚吸了口气,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说的大话了。
5. 今晚的月色很美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秦砚眼圈有点发黑。
他率先将张助理喊了进来,秦砚身为董事长兼总裁,有一个完整助理团队,但张助理是他从国外就带过来的人。
“你认识这个女人么?”
秦砚将一张地下停车场的照片递给助理。
“认识,这是远洋生物科技的公关部郑经理,之前因为工作关系您和她见过几次面。”
“我跟她关系很好?”
他看着张助理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表情,换了个问话方式:“我给她错觉了?”
“嗯,那时候正值您要跟沈先生离婚的时候。”
哦,那看来,自己的离婚还搞得挺认真的。
“你对我离婚的事知道多少?”
“您很少跟我聊私事,不过我知道的是,您应该不是因为变心。”
“我看起来不会变心么?”
张助理欲言又止,就你对沈先生那变态的控制欲,实在很难想象会变心。
说不得就算哪天真变心离婚了还偷偷监控人家呢。
要说不说,这属下对上司还是了解的呢。
看张助理为难的模样,秦砚没有继续问自己感情方面的问题,他转而提出正事。
“车祸缘由查清楚了么?”
秦砚的车祸是一个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的,但秦砚身份非同寻常,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一次意外,因此一直暗中派人调查货车司机的银行账户,家人动静,人一旦有了钱毕竟会有所反馈。
“目前还没有查到更多信息,司机本人也还没有醒来,不排除醒不来的可能。”
“还有一点——”张助理顿了顿,拿出U盘,在电脑上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这是当时车祸发生的场景,大货车无视红灯撞上秦砚的车,这一下,就直接将私家轿车撞得失去了方向控制,冲出马路掉下了斜坡。
“这里——”张助理指着两辆车相撞前的瞬间。
“这个时候,如果司机反应及时,是有可能避开大货车的。”
张助理指的司机,是秦砚车子的司机。
秦砚看着停顿的画面,若有所思。
“既然有怀疑,那就都查。”
“明白了。”
张助理离开后不久,秦砚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点进去某个软件,地图上的红点正在移动,他现在在的位置是......医院!
......
沈逾手上拿着一包巧克力,慢慢走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他现在还不能进去探望病人,只能委托医生将巧克力放在病人床头,虽然也吃不上,但姑且算是一种希冀。
在病房外站了一会,沈逾往医院外走去。
“沈逾。”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沈逾下意识地抬头。
“秦砚......”
秦砚快步走上前:“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我来看望子闻。”
这次遭遇车祸的一共有三人,秦砚,司机,还有秦砚的表弟齐子闻,齐子闻跟秦砚一同在国外长大,两人感情深厚,秦砚回国,他也一起回来,跟沈逾相处得不错。
车祸发生之时,齐子闻护着秦砚,受伤严重,到现在还没有醒,医生说,有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
想到这,秦砚语气温柔。
“难为你还挂念着他。”
“我们是朋友。”
沈逾咬着唇,想压住内心情绪,但还是没有压住,他开口,自责地说:
“那天,本来你们都要飞机去国外的,因为我不断催促,才临时改变了目的地,如果不是我......”
“那照你这么说,货车司机发生车祸是货物主人的错,上班路上有人发生车祸是老板的错了?”
“不是。”沈逾被他奇妙的安慰方式弄得呆了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感伤下去。
“行车不规范总会发生车祸的,最重要的是提高安全驾驶意识,避免酿成惨剧。”
“......啊。”
秦砚的安慰有没有效不说,反正沈逾的心情不再阴郁,两人慢慢往医院外面走。
“我今天晚上要晚点回来。”
沈逾主动报备行程,这明显是秦砚调教的结果,秦砚反悔,沈逾未尝不恨不痛苦,但很快他就学会了顺从,他柔软的态度无一不彰显着过去六年秦砚的成果。
快意丝丝缕缕地缠绕胸口,秦砚不动声色地试探他的底线。
“理由呢?”
“今晚乐队有演出。”
“那加油。”
沈逾眼底露出浅浅笑意。
“谢谢。”
——
夜晚的广场人潮涌动,舞台的手臂好似沸腾的海洋。舞台中央聚光灯不要钱似地疯狂在表演者身上闪烁切换,每一个劲动的节奏都能换来震耳欲聋的尖叫,这是每一个音乐创作者都梦寐以求的舞台。
后台,沈逾和他的小伙伴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等候区,因为后台热,胖乎乎的经纪人正一边挥着手上的小蒲扇一边给他们做心理辅导。
“别紧张别紧张,跟平时一样正常上台表演就好,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年轻的主唱抿着唇不说话,沈逾无奈道:
“赵哥你不念叨,我们就不会紧张。”
“嘿嘿,嘿嘿。”
“热情大家的热情欢呼,接下来,有请木偶乐队上台表演,大家欢迎——”
“到我们了,上!”
几人陆续走上舞台。
“哇哦——”
随着灯光落在几人脸上,台下飙出一阵轰鸣,中间还夹着几声口哨声。
因为沈逾不想露脸,但孤零零躲在角落未免奇怪,说不得还有人以为他们霸凌成员呢。于是,贝斯手就想了个办法,在每个人脸上涂抹颜料,反正他们搞音乐的除非上官方舞台,否则有点独立特性的爱好都无所谓。
彩色的颜料一方面遮掩了沈逾的美,另一方面也能扩大其他几个人的年轻朝气,台下观众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主唱毫不怯场,大声地喊:
“感谢小伙伴的支持,现在请欣赏木偶乐队为大家带来的‘台风夜’!”
伴随激昂的音乐,现场再次燃起。
——
从台上下来,几个人都深深吸了口气,还没冷静下来,经纪人一把扑上来抱住几人。
“太棒了太棒了,你们真是太棒了!!”
几个年轻人正热血沸腾,勉强为了队伍的团结接受了他的拥抱,但很快把人推开了。
“杰哥杰哥,看到没,我刚刚唱得好好,我感觉这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感觉到了,我也觉得。”
“那是因为之前没气氛,我们搞音乐的台下气氛是音乐一部分。”
“金桔!”
沈逾也觉得今天的演出比任何一次彩排效果都好,确实,和观众融入一块的音乐更加动人,他也明白其他成员想要红的心情了。
演出结束,几人开始坐下来卸妆。
“哪位是沈逾沈先生?”
有人捧着一大捧花走进后台。
“这边这边!”
沈逾还没回应呢,几个朋友就热情地举起了手。
“沈先生,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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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唱一把把花接过来塞到刚刚起身的沈逾手里。
“谁送的谁送的?歌迷?这么快就有歌迷了?!”
众人羡慕嫉妒恨。
沈逾被迫接受众人瞩目,颇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看着放在花朵中的小卡片,拿起来:
祝愿演出圆满结束,秦。
不写全名,果然是他的风格。
沈逾低头笑了笑,把花放在边上:“不是,是朋友送的。”
“啊,朋友啊。”
众人挤眉弄眼。
都不是大咖,后台空间也很狭小,几人快速弄完了脸上的东西,出去吃饭。因为音乐节还没结束,会场上依旧人声鼎沸,热烈的氛围让几个人心情大好。
“那个你好,你是多鱼老师么?”
通往停车场的时候,人影突然跑了过来,沈逾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他应该也是来参加音乐节的,手上的荧光棒都还没有丢。
“嗯,对。”
“多鱼”是沈逾的一个笔名,除了半年前被临时拉来组建乐队外,闲暇时候,他还会自己作曲作词卖给音乐制作公司,因为他本身就是音乐学院毕业,很多同学在音乐行业中,主要作品好,不愁卖不掉。
“我是你的粉丝!”年轻人激动地说。
“我觉得你写的歌真的非常好听,我都好喜欢!像《游鱼》,我单曲循环了好多天,时不时拿出来听!”
这是碰上真歌迷了,沈逾用笔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因此现实生活中很少碰到粉丝,说不激动是假的,但他性格素来冷淡,很快冷静了下来,客气而疏离地回:
“谢谢你的喜欢,希望你能够继续支持我,也支持木偶乐队。”
说罢,就要离开。
“呃,那个,可以加个微信么?”
小男生拿出手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沈逾非常同情他,但是拒绝了:“不太方便......”
“我哥哥也是圈内的,有几家经纪公司,能联系上不上知名音乐公司,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沈逾:“......”
沈逾还没反应,其余几个年轻人疯狂地给他使眼色。
快加啊快加啊!!
“......”
“那就加一个吧。”
沈逾跟他加了微信,顺带一提,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陆弋阳,沈逾也听过他哥哥的经纪公司名字,在圈内挺有名的。
“那我们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好好好,嘿嘿,偶像再见。”
看着捧着手机傻笑的男生,沈逾有些无奈,自己这算不算利用粉丝了?
等几人走出一段距离,其他成员立刻扑到沈逾身上。
“小鱼哥,辛苦你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付出的!”
“来来来,让我看看他的朋友圈,有没有什么相关内容......”
沈逾被人挂着脖子蹂躏了一通,几次反抗都不成功,最后只能无奈地说:“别说什么报恩不报恩了,你们以后排练注意时间别迟到就行了。”
“yes,sir!”
演出结束去吃饭,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有一段时间里,沈逾什么时候回家,想不想回家,几点到家都是自由的,但那段时间非常短暂,一想到家里面又多了个人,进门的时候,沈逾脚步都放轻了。
“啪嗒”一声,打开灯光。
“你回来了。”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沈逾低着头换鞋。
“嗯,你怎么还没睡?”
“在赏月,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么?”
6. 庆祝
高大的人影自巨大的落地窗前走出,虽然夜间寒凉,但别墅室内有恒温空气装置,一年四季维持二十五度的气温,秦砚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袍,腰带挽在腰间,因为是交差衣领,胸前还袒露出流畅坚实的肌肉线条。
沈逾目光倾斜着投在地上,道:“太晚了,我先上去睡了。”
“等一等——”
秦砚走上前,暗沉厚重的木质香伴随淡淡小青柑清香飘入沈逾的鼻尖,被这个味道包裹了太多回,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沈逾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秦砚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扶着他的脸颊,掌心温度热贴,大拇指在鼻梁边上蹭了蹭,力道有点重,让沈逾稍稍感到一点痛楚。
“这里怎么了,怎么有颜色。”
“啊?啊——”
“应,应该是演出时画的颜料,还没有洗干净。”
因为后台卸妆比较潦草,没洗干净也很正常,毕竟不是大明星。
“我上去洗!”
沈逾正要逃走,秦砚的手掌扣上他的手腕,不轻不重地一拧,让沈逾惊呼出声。
秦砚的手指在他手腕内侧缓缓摩挲,那力道不轻不重,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意味,他们之间实在是有过太多往事,沈逾因为他这个动作身体激起一股不明缘由的战栗,白皙的皮肉因为刺激而微微发烫。
秦砚脸上挂着笑,似是心情很好,他垂眸望着沈逾抿着唇一脸冷漠的模样,身体向他靠近。
“为什么这么急着躲我?是因为——”他恶劣地在沈逾耳旁低语:
“怕被我发现你硬了么?”
轰地一下,沈逾整个人直接炸开,大脑瞬间空白,巨大的羞耻下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秦砚,手脚并用地给自己找借口。
“是因为晚上喝了酒,因为演出很成功喝了酒。”
“喝酒就会兴奋,酒精......”
沈逾发不出声音,在秦砚强有力的压迫下,他只能被迫抬起脸承受对方的亲吻。
这个吻不同上一回,俨然恢复了名为秦砚这个人恶劣霸道的一面,唇舌入侵他的身体,搅合他的大脑,模糊他的思想。
半晌,秦砚退开时,沈逾仍茫然不解。
秦砚眼里含着笑,好似欣赏地观赏着沈逾眼角的一滴水珠。紧接着,他不经许可蹲了下来。
“别——”
沈逾羞耻得满脸通红,奋力地拉住自己的裤子,但他的力量显然敌不过秦砚,在连着最后一层防备也被褪下时,秦砚抬头朝他笑了笑,而后张开了嘴。
沈逾倒吸了口气,整个人像是坠入云端之中,迷迷糊糊地踩不到地面。
经历了不知道多久,沈逾濒临极限,他最后的意志让他努力推开自己身前的脑袋,但如同每一次的反抗,他还是没有成功。
眼前绽放炫目的光点,沈逾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放开了他,秦砚的嘴巴抿地紧紧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
沈逾的心脏提了起来,耳根烫得几乎灼烧了他自己,秦砚不动声色地从边上抽出几张纸巾,轻轻地低下头吐出。
沈逾猛然地拧开了脑袋。
“好了。”
秦砚站起身温柔地看着眼前跟煮熟了的龙虾没两样的沈逾。
“现在可以睡觉了。”
“你......”
沈逾张了张嘴,但所有语言都被堵在喉咙,少许后,他咬着牙飞快转身上楼,一次都没有回头。
秦砚摇首叹息:“真是个绝情的人。”
这一夜,秦砚睡得好不好,沈逾不清楚,但沈逾确实睡得挺好的。在发泄完经历,又喝了酒,又发泄了之后,他神清气爽,同时精神倦怠,上床之后很快入了眠。
就是到了第二天,再见到秦砚的时候,尴尬后知后觉来临。
这份尴尬不是因为口,毕竟秦砚这人没脸没皮之前也经常干这事,只是在沈逾心里,两人已经是要离婚的人,未免有种旧情复燃的尴尬感,相比之下,另一人毫无感觉。
“早上好啊。”
沈逾醒来时,秦砚已经在楼下,换上了正装,微笑着看着他。
“早上好。”
沈逾低着头,快速绕过他坐到餐桌另一头,话说回来,秦砚第一天坐的位置就是以前习惯坐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沈逾心里嘀咕着,见周姨将早餐端出来,立刻低头开始吃早饭。
秦砚看着他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直到要出门,他才驻足在玄关。
“从前我出门,是你吻我,还是我主动?”
这是个避无可避的话题,沈逾放下手机,走上前。
青年踮起脚尖,在男人唇角落下一个吻。
“是你主动啊。”
拇指缓缓地擦过唇角,秦砚垂首看了眼一脸完成任务表情的沈逾,忽然伸出手,掌心牢牢捧着他的脸。
滚烫的吻印在沈逾的唇瓣,拇指印缓缓地擦过他的脸颊,眷恋和占有的意味恍惚间让沈逾看到了从前的秦砚。
松开手,秦砚微微一笑。
“我似乎,更喜欢由我吻你。”
说完,他才开门走出。
屋内,沈逾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他才伸出手碰了碰唇瓣。
“可是以前,确实是自己主动的啊。”
——
这天出门比平时晚,到音乐室的时候,沈逾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笑闹声。
他推门而入。
“偶像!”
陆弋阳青春阳光的笑容映在沈逾眼前。
“你好。”沈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跟他打招呼。
“小陆过来跟我们玩,他还说自己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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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就是家里不允许,但可以私下玩玩。”
经纪人胖乎乎的手搂着沈逾的肩膀说,趁陆弋阳没注意的角度,还对沈逾使了使眼色。
沈逾是知道的,这群人因为陆弋阳特殊的身份想跟他打好关系,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沈逾还不至于清高到这种程度,反正自己就当处个朋友,该玩闹的时候陪他们玩闹会就好了。
沈逾转向陆弋阳道:“那就过来玩,反正平时没事我们也都在这里。”
“好啊好啊,你们不嫌我吵就好。”
偶像要求,陆弋阳脸都红了起来。
陆弋阳就跟他们弹唱了几首经典曲子,年轻人朝气蓬勃,很容易玩到一起,不一会就开始称兄道弟。
演唱间歇,沈逾到边上喝水。
经纪人走过来道:“这小孩真挺喜欢你的,过来的时候一直问你的事,还收集了你作词作曲的歌曲。”
“是么?”
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被人表达喜爱,沈逾内心亦受感动,他扭头看向打闹的几人,陆弋阳被人勾着肩膀,扭头正看向他,两人视线对上,男生忽然红了脸,害羞地收回了视线。
沈逾不觉莞尔。
小孩子。
康和集团,总部大楼。
中午时分,持续了两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会议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诸多高层陆陆续续走出,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秦砚方才起身。
张助理落在他半步之后,问他:“中午在餐厅吃么?”
“嗯,叫餐厅随便炒几个菜吧,参加会议的助理都一起过去吃。”
“好的。”
到办公室时,因为已经到了中午休息的点,总裁办只留了一个助理看守,其他人都吃饭去了。
“小周,等会一起去餐厅吃饭。”
“好的。”
秦砚走进自己办公室,摁了摁太阳穴,记忆缺失,不只是忘记了从前的事,也包括在这六年间历练出来的心得体会,面对公司诸多事宜,确实感到疲倦。
但相对的,经过六年的奠基,集团之中哪怕有人不服他,也不敢在明面上张扬,与刚接手时相比,各有优劣吧。
吸了口气,秦砚拿起手机点开一个软件,定位显示沈逾这会儿还在音乐室附近。出院之后,秦砚让人收集了有关沈逾这个乐队其他成员的信息,都是些普通人,并无特殊。
有趣的是,他要张助理去调查乐队成员时,张助理不消片刻就拿了一份完整的报告出来,看报告时间,正好是半年前,乐队刚组建的时候。
看来自己,确实只是失忆,不是变性。
“秦总,上去吃饭么?”
秦砚点了点头,从办公室走出。
“我晚上有什么安排?”
“因为您身体缘故,之前的安排都推了。”
“是么,那正好。”
7. 酒吧接老婆
克鲁克酒吧,过了夜,就是酒吧人声鼎沸时刻,到了八九点就更热闹了,许多刚吃完饭还不想回家的都市男女都来酒吧闲喝两杯。
克鲁克酒吧老板叫赵瞬,江湖人称赵哥,同时也是木偶乐队经纪人,因这层关系,木偶乐队每周也有固定几天在酒吧表演,赚一点生活费。
酒吧里有不少老顾客,到了时间就开始鼓掌,沈逾他们在这儿表演了那么多次,已经不会紧张,甚至深谙如何带动气氛,在几个年轻人的带动下,现场很快活跃了起来。
“哎,弹吉他那个,怎么戴着口罩啊?”
有新客问。
“不清楚啊,可能感冒了吧。”
“吉他手又不是主唱,戴不戴口罩无所谓。”
“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有熟客凑上去道:
“这个吉他手偶尔也会不戴口罩,他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又柔柔弱弱的,你知道,咱们这酒吧难免有喝醉酒的。”
“啊,这样。”几个新客立刻理解地点点头。
不过就是,到底长有多漂亮,才这么防着啊?
演出加上中间互动表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刚下台,坐在台下的陆弋阳立刻鼓掌。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小鱼哥你们演出太棒了!”
贝斯手将自己的帽子甩到陆弋阳头上,吹了个口哨。
“怎么样,哥哥们有实力吧?”
“有有,一级棒!”陆弋阳竖起大拇指。
“来,小鱼哥,喝杯酒清清嗓子。”
“我又没有唱歌。”沈逾好笑着说。
“我不喝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陆弋阳满脸失落:“啊,这么早就回啊?”
“不早了。”
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正处于说晚也晚了,但夜生活才刚开始的时候。木偶乐队的鼓手还在读书,晚上家长看管得严,得回去了,至于沈逾,他也很少表演后还留下,也要回去。
看小孩失望的模样,沈逾安慰道:“下次再约吧,反正我们每周都会来两次酒吧表演。”
“是啊是啊,小陆你想找你小鱼哥可以随时来音乐室嘛,他没事的时候都在。”赵哥也打圆场。
“那行吧,那我们下次再见。”
几人往酒吧门口走去,因为来的时候喝了酒,回去都得打车。
沈逾才走出酒吧大门,脚步不由怔住。路边停靠着一辆白色劳斯莱斯,秦砚的车子很多,这辆劳斯莱斯算是他常开的了,果不其然,他一抬眸,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
他对着沈逾笑了笑,眼睛往他身后几人瞧了瞧,一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的表情。
沈逾咬了下唇,回头对同伴道:
“有人来接我,我先走了。”
“啊,谁啊?”
陆弋阳本来还想跟偶像多相处一会,闻言失望地问,他看向路口方向,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劳斯莱斯,炫目的曲线惹来不少路人注视。车门旁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衬衫外没有打领带。
西装最是挑人,若是身材不好简直是灾难,但这套黑色昂贵的西装在男人高大身形支撑下反而凸显出优越的肩宽和身材比例。陆弋阳还注意到他手上戴了一只金色的机械手表,这款手表牌子他知道,价格不下百万。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也向他投来一个目光,漆黑瞳仁深邃好似海洋,但不见丝毫宽和包容,更像是在衡量审视,还带着难以言喻的威慑。
陆弋阳刚跟他对上目光,下意识转开视线,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窝囊。
沈逾可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他朝几人道:“我先回了,下回见。”
“拜拜~”
沈逾走到车门边,脸上笑意渐渐淡了。
“我们走吧。”
秦砚唇角扬了扬,弯腰进入车内。
秦砚自己是很少开车的,准确地说,因为时常需要在车上办公,为了行车安全,他一般会将开车工作交给他人,今日也不例外。
“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接你么?”
“不是。”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乐队的成员?”
“可能是吧。”
他组建乐队是半年前,而后很快,他就和秦砚陷入了矛盾。秦砚这个人本就高傲,心情好的时候,会陪他玩爱情游戏,处处哄着他,但本质依旧是傲慢的。
两人都闹矛盾了,他自然不会有心情见自己的乐队成员。
后车座只打了两盏车顶小灯,随着街灯快速闪过,人影若隐若现。秦砚目光深沉,盯着沈逾望着窗外风景的侧脸。
“刚刚那几个,都是你乐队的人?”
“什么?”
沈逾转过头,没听清他的话。
“算了。”
秦砚却没有继续追问,他哼笑一声,略过话题转而抓住了沈逾的手,沈逾挣扎了下,没挣脱,就算了。
“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是么?”
“在酒吧演出有多少钱?”
被问到钱的事情,沈逾警惕地看向秦砚,谨慎回复:
“没有你一分钟赚得多。”
秦砚被他谨慎的模样逗笑,继续说:“以前的事情就算了,现在我是全新的我,你赚了钱,是不是得买礼物给我?”
沈逾一时间哭笑不得:“你这么大一个老板,要我买礼物么?”
“怎么就不可以了?”
秦砚看着他眼底漾出的笑意,缓缓地说道:
“我查了一下,后天是纪念日,你当然应该买礼物给我。”
沈逾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想出来:“后天是什么纪念日?”
秦砚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他脸上笑意慢慢加深,吐字清晰地说:“后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纪念日。”
沈逾张大了嘴,瞠目结舌。
活久见,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这也算么?”
“当然算了,这对我,意义非常。”
沈逾张开嘴,想要反驳,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还是屈服了,低头嘀咕:
“那还不如给书雁庆祝,这还是她生日。”
“我不管,反正我的礼物我要定了。”
沈逾叹了口气,不再与他争辩。
不过秦砚确实提醒了沈逾,后天就是纪书雁的生日,纪书雁毕业之后成为了一个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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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目前正在国外拍摄企鹅,沈逾提前联系了她。
“喂,沈逾!”视频里出现一张年轻靓丽的脸,光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有多兴奋,人在他乡,收到朋友的视频电话是会开心。
沈逾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笑着道:“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这几天都没干活呢。”
“是么,我想起来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哇,你太暖心了,谢谢你!”
沈逾心说我也是被你哥哥提醒了才想起来,这份感激他不配得到。
“我听说......”纪书雁语气沉了沉,支支吾吾地开口:
“前段时间,我哥要跟你离婚,但好像他出了车祸就又不想离了,你们现在......”
“他出了车祸,还没有恢复,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好离婚,万一有没谈妥的事情,贸然离婚就糟了,反正离婚也不急于一时,没事。”
“学长你就是太好说话了。”纪书雁忍不住为他抱不平:
“就秦砚那臭脾气,也就你忍他。其实你也不是忍他,是没办法,我知道的。”
说到这,她又有些消沉:“都是我的错,是我那天邀请了学长,才......我要是没......”
关于这个问题,纪书雁提起过好几遍,尤其是第一年,沈逾也想过,对于这,他只能说,阴差阳错,命运使然。
“那说不定你哥会看上其他人,然后就有别的倒霉蛋倒霉了。”
沈逾语气轻松揶揄,纪书雁不由笑了出声。
“说不定呢。”
“好了好了,别让你哥知道你说他坏话,小心停你零花钱。”
“哼,我又不靠他养。”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什么倒霉蛋?”一个声音自身后出现。
“你什么时候在的?”沈逾慌张转身,秦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阳台上。
“你们说‘倒霉蛋’的时候。”
“偷听别人说话很不礼貌。”沈逾绕过秦砚,推门进了房间。
秦砚低笑一声,跟了上去。沈逾已经洗漱完成,本来就是趁秦砚洗澡的时候打电话,这会儿更是麻利地钻进了被子,他人一进被窝里就用被子将脑袋蒙得严严实实的,大半张脸藏在被窝底下,只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
人影出现在床边,高大的阴影覆盖,而后床往下一沉,一具滚烫的身体才背后贴了上来。
沈逾紧紧地闭着眼睛,他们一起睡了好几天,每一晚,秦砚都要搂着他睡,好几回,他都感觉到了秦砚的反应,就在他以为躲不过的时候,秦砚都没有动作。
没有动作是好,但他这么贴着......
熄了灯,房间里只余下一束从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呼吸逐渐绵长。
......
一会后,沈逾闷闷的嗓音从被子里透出:“你要不要......”
“不用,我自己知道。”
男人干燥的唇瓣擦过沈逾的后颈,习惯了被吸吮的皮肉敏感地颤了颤。
“......”
不要的话可不可以不要抱得他这么紧啊!!
8. 失踪的戒指
到了第二天,沈逾昏昏沉沉地起来,幸好秦砚已经出门,避免了一大早的相见。
之前礼物的事,秦砚虽然表现随意,仿佛只是玩笑,但你不能真把他当开玩笑,左右今天也没有演出,沈逾吃了早饭后就出了门。
这不是秦砚第一回强迫沈逾给他买礼物,他好像是觉得,这样子就显得两人是两厢情愿。
“真是本性难移。”
今天是工作日,路上人流并不非常多,许多商品店里也只有寥寥数人。给秦砚买东西是个难题,按他往日的吃穿用度,估计沈逾连他一枚袖口都买不起,还不如听赵哥的话出道得了,至少赚的钱天差地别。
“或者离婚也行,离了婚就有大别墅,还有其他资产。”
就因为某人反悔不肯离婚,害的他还是穷光蛋。
沈逾叹了口气,走进店里。
服务生见到客人进来,立刻迎上前:“客人,您要买什么?”
......
......
转了一圈,还是买找到心仪的物品,时间向前推进,很快到了中午,沈逾身心俱疲,随便找了个饭馆坐下。
正叫了碗面,电话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沈逾撇了撇嘴,很明显地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听筒里传出男人愉快的声音。
“怎么样,选好了么?”
“没有。”
“要我给你点提示么?我最近的喜好。”
“不需......你有什么喜好?”
秦砚和诸多富豪一样也喜欢豪车,喜欢美食,但要说具体哪一样,还没有见过。
“那自然是——”穿过电流的嗓音刻意地停顿,继而语气含笑:
“喜欢你。”
沈逾瞬间无语。
“没事我就挂了,我要吃饭了。”
“好吧,那好好吃饭,晚上再见。”
听着电话里冷酷的嘟嘟声,秦砚挑了挑眉,隔着屏幕他都能看到沈逾那冷漠的脸庞了。
——
虽然很想消极怠工,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然而问题是,沈逾确实不知道该送秦砚什么礼物好。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看着透明橱窗内精美的展示品,经过成年男性的奢饰品柜台,下面是一些娱乐性店铺,有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边上经过,手指摆动间闪过晶亮的光。
沈逾心口动了动,停下脚步,继而转向两个女生。
“你好。”
“你好。”两个女生看到一个大帅哥突然走向自己,不由一阵激动。
“那个......”沈逾看向其中一人手上的钥匙扣:“这个钥匙扣哪里买的?”
“啊,这个么?就是过去那家店,有很多漂亮的钥匙扣,还有很多别的饰品。”
“谢谢,这个钥匙扣很漂亮。”
“不客气不客气。”
等沈逾走远了些,两个女生还在兴奋地窃窃私语。
“哇你刚刚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好帅!”
......
沈逾走进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类似这样的店他以前也跟舅舅家的女儿一起进去过,确实花样繁多,让他犹如置身海洋,因为可挑选的商品太多,反而挑花了眼睛。
以往他只要做点头肯定那个人就行,但今天,他要担当做决定的人。
沈逾慢慢地走在店里,目光快速地扫过挂在架子上的饰品,直到目光忽然定住。
......
......
秦砚车祸刚过去没多久,助理给他调整了工作计划,晚上八九点差不多就能回家。
他到家时,客厅灯光明亮,偌大的液晶电视正不疾不徐地播放着新闻,充当背景音。沈逾原本正坐在沙发上和周姨聊天,看到他回来,周姨很快进了屋里,沈逾也从沙发上起来。
沈逾已经洗过了澡,身上穿了一套居家服,蓝白色的条纹T恤下穿了一条青灰色的休闲裤,夜晚客厅的暖色光打在他身上,有一种近乎温暖的感觉。
沈逾的外形很突出,但并不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型,他的皮肤太白,五官优越,但神情总是淡淡的,间隔于温柔和冷漠之间,而大概是这六年被迫和秦砚在一起的时间耗光了他的温柔,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冷的。
但温暖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时毕竟也不矛盾,反倒让秦砚看清了他乌黑鬓发下细小的绒毛。
秦砚唇瓣扬了扬,上前将西装放在沙发扶手上。
“怎么,买到中意的礼物了么?”
沈逾微微蹙眉:“一般来说,礼物是要人主动送,而不是讨要的。”
“是么?不过我习惯了主动,与其默默等待,不如主动跨出,毕竟世上很多事情是你不开口,别人就不会给的。”
沈逾不想跟他讨论歪理,他吸了口气,踏步上前。
“给你。”
秦砚看着他掌心被红色绸带包裹着的精美盒子。
“还包起来了。”
“既然是礼物,仪式感还是有的。”
秦砚唇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接过盒子,慢条斯理地解开最外层的绸带,打开盒子后,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钥匙扣,钥匙扣的环是一个月亮和太阳的造型,太阳内部包含月亮,下面则是挂了一个卡通人物的小玩偶。
沈逾看他目光停留在玩偶上,以为他嫌弃,抿着唇说道:
“这是近期很火的动漫人物,你不知道就算了。”
“是么?我很喜欢,谢谢。”
完成任务,沈逾正要上楼。
“等一等——”秦砚喊住他,从西装裤口袋拿出一个同样精美的盒子。
“我也要送你礼物。”
沈逾露出错愕神色:“你,送我礼物?”
“当然了,既然是纪念日,怎么是我单方面收到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这个盒子的大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关键饰品,但不管怎么看,都不适合今天的时机,沈逾心情复杂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还真是戒指。
但这并不是结婚或者是恋人定情的戒指,更像是时尚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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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凸显自己的个性而佩戴的造型戒指,大概是对应了今年年份,造型是蛇形头尾相衔,衔接处镶嵌了一颗绿色宝石,模拟蛇的眼睛,因为宝石巨大,看起来像是假的。
毕竟如果是真的话,不知道该有多昂贵。
秦砚看着他怔怔发呆模样,低声问:“喜欢么?”
“啊?啊。”
“喜欢就戴上看看。”
沈逾心情复杂地从盒子里取出戒指,同时伸出左手,这个动作近乎是下意识,然而下一秒心脏就猛地跳了跳。
沈逾的皮肤很白,手指纤细匀称,是护手霜产品梦寐以求的手模对象。但只要是人,某个特殊部分长期佩戴一样东西后,自然而然会在皮肤上留下印记,就算是白皙的皮肉,上下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肤色差。
沈逾无缘由地心口一慌,飞快将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秦砚似乎并未察觉到他一瞬间的惊慌,他只顾着低头欣赏沈逾戴上戒指后的手指,点头满意地说:
“看起来很不错。”
果然,冷白色的皮肤和绿色是最佳搭档。
“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定了定神,沈逾转身往楼上走去。
“沈逾——”身后男人叫住他,沈逾没有回头,只是听他说:
“晚上没吃饱,待会我让周姨做个宵夜,你要吃么?”
“不要了,我吃饱了。”
说罢,他飞快上楼。
秦砚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完全消失在楼梯口,他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重新拿起钥匙扣,他的目光落在悬挂着的可爱人偶上,右手手指却缓缓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
无名指部位,底部的颜色明显和上面不一样,那一圈痕迹的大小,正适合容纳一枚戒指。
——
第二天,秦砚如常到了公司,他今天心情好,过来的时候自己开车,等到了公司,他将钥匙抛给张助理。
“让老徐晚上六点来接我。”
张助理看了眼桌上那怎么看都不对劲的动漫人物钥匙扣,非常淡定地点了点头。
“是。”
他表现这么淡然,秦砚反倒好奇了。
“我以前也受到过类似的东西?”
“还好吧,一般秦总身边出现了什么不同于你日常风格的事物,基本就是沈先生送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送”是主动的还是被动。
秦砚点了点头,显然接受了自己的作风。
“知道我的戒指去哪了么?”
张助理看着他空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摇头:“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手上就没戴戒指了,我不清楚怎么回事。”
“是么,那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张助理走出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他是离秦砚最近的人,两人工作上亲密无间,私生活部分,张助理也比其他几个助理更了解秦砚,原本秦砚还以为他会知道戒指所在,不过......
就算现在不知道也没有关系,解密,不就是慢慢解开谜题的过程最叫人着迷么?
9. 魔鬼!
秦砚出院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他虽然失忆,但过往习惯口味没有变化,就连强势的性格也跟失忆前几无出入,都不知道失忆这个buff放在他身上有什么用。
连带着沈逾也迅速习惯了被秦砚重新入侵的生活,他大概是自暴自弃,自我放逐了,反正看抗也没有用,低下头享受生活对你的玩弄就好了。
马上就到五一,昨天晚上,秦砚回家对沈逾道:
“奶奶让我们五一回家一起吃个饭。”
秦砚父亲去世,家里一堆私生子,包括几个叔叔伯伯还有姑姑,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按秦砚的脾气,直接划清关系互不往来得了,反正他也不怕别人说他绝情。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秦家还有个老祖宗在,秦砚与父亲相互仇视,但和奶奶关系不错,总归还要看老人家的面子。
沈逾此前也参与过秦家的大家族聚餐,对那些个亲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十分厌恶,他皱眉道:
“必须去么?”
秦砚正在玩他的头发,好心情地将几根碎发拨到他耳后,哄着说:
“毕竟是假期,就吃顿饭。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你不就是他们想欺负我的源头?
知道逃不了,沈逾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余下几日,很快过去。这是假期前沈逾最快一次在酒吧表演,演出结束,素来跟葛朗台一样贪财吝啬的老板竟然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红包,看着一脸痛心模样的赵哥,沈逾好笑道:
“又不是过年,给什么红包啊?”
“哎,这不是没办法,万一你们以后红了,我还指望你们能记着今天这份情谊呢。”
乐队其他几个人收了红包,心里正高兴,一口一个赵哥地哄着,嘴甜地说:
“放心吧,赵哥,你可是我们的好大哥,弟弟们出息了也不会忘记你的。”
这边正哥俩好,沈逾看了眼外头,准备回去。
“小鱼哥!”
陆弋阳飞快上前,男孩腼腆,红着脸说:
“这是我哥公司做的周边,我瞧着挺可爱的,多要了几份,送给你。”
沈逾看着他手上的袋子,怔了怔,微笑着接过:“谢谢。”
“哎,怎么只有小鱼哥有啊,我们没么?”
“哎呀,人家小鱼哥是小陆的偶像,你是什么人呀。”
众人起哄。
陆弋阳脸皮薄,整张脸很快通红,他仰着脖子道:“有的,大家都有的。”
“哇哦,那还真谢谢小陆同学了。”
沈逾感受着手上的份量,又看着在那头分发礼物的陆弋阳,心头感叹,年轻人的热爱就是这么坦诚热烈,不过,光是他享受他人崇拜爱慕也不行,或许哪天,自己应该回报一下。
给他写一首歌吧,沈逾脑中闪过深深浅浅的念头,转头看着门口,一辆熟悉的车子进入视线,他一怔。
“不好意思,大家,我先回去了。”
打了声招呼,沈逾很快走出酒吧。
“呃,小鱼哥......”
出了酒吧,沈逾走向眼熟的车子,车窗摇下,是秦砚那张永远倨傲,高高在上的脸。
“下班了?”
“嗯。”
走上车,沈逾将纸袋子放在脚边,秦砚余光扫了眼,没说什么。
“你最近怎么这么悠闲,不忙么?”
“因为身体原因,公司给我适当减少了工作。”
“那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天天来酒吧堵他。
秦砚好笑地看着他,一副天真的表情:“你在担心我么?”
沈逾很佩服他颠倒是非的能力。
看着车子飞驰而去的影子,陆弋阳慢慢收回失落的表情。因为明天就是五一,学校放假,乐队其他人勾肩搭背商量着下一摊去哪里。
“那个,赵哥......”
“怎么了,小陆?”
陆弋阳抿了抿唇,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那个,赵哥,那个老是来接小鱼哥的朋友......”
赵瞬看了眼左右,伸手勾住陆弋阳的脖子,脑袋凑上去,在他耳边小声道:
“难为你注意到了,不过也是,小鱼跟他朋友也不怎么藏着,跟你想的一样,他们两个是......”
赵瞬做了个手指对手指的动作。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陆弋阳还是睁大了眼睛。
“小鱼哥他是......”
“哎,你不会因为这就看不起你小鱼哥吧?”
“当然不会!”陆弋阳立刻否认。
“那就行,虽然国家开通同性结婚了,但毕竟还有人歧视,你心里知道就好,别当面说出来。”
陆弋阳说不出心底感受,又是惊讶又是感慨,期间还夹杂着几份失落,脑海闪过沈逾跟男人走的身影,陆弋阳闷闷地回:
“知道了。”
——
第二天,五月一日。
沈逾还是跟秦砚去了秦家老宅,秦砚的爷爷奶奶有五个孩子,每个孩子又都至少有两个孩子,因此每当节日聚会,那场景可真是能用济济一堂形容,若不计较每张笑脸背后的心计,也算是其乐融融的大家族了。
两人到时,其余长辈早已带了孩子到了老宅,聚在一起哄老祖宗开心,等到二人进屋,众人脸上神色不一。
秦砚父亲是五兄妹,除了早就去世的秦父,秦砚上面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各自占有部分公司股份,曾经也在公司占据重要位置,但经秦砚六年清洗之后,如今只有三叔屹立不倒,其余人连同攀附在他们身上的亲戚,全都被赶出了核心岗位。
众人自然怨恨,却又无力对抗,这次秦砚失忆,大家就想趁他失忆给自己讨要好处,首要的,就是将分明不是秦家人,却占了诸多好处的沈逾踢出家门。
——就是失败了。
“小砚来了,还有沈逾也来了啊,正好,之前听说你们两要离婚,还担心了许久,如今见你们两感情依旧,我就放心了。”
三叔率先起身,做迎接姿态。
秦砚脸上笑容不变,温温和和地说:“毕竟我和小逾已经结婚六年了,之前闹离婚也是一时之气,可能失忆就是让我冷静冷静脑子,别冲动做决定。”
“是啊是啊,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一旦有了缝隙就很难弥补,哪怕复婚,也跟头婚不一样。”
“三叔说的甚是!”
沈逾跟着秦砚身边六年,哪怕再不深究他的家族公司派系,也知道秦砚跟他三叔是敌对关系,秦砚都不知道当着他的面说过多少对付他三叔的计划,如今见叔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处融洽的模样,当真想翻个白眼。
“奶奶。”
秦砚略过一众亲戚,径直走到中间的老人身旁,弯腰握住老人的手。
“奶奶,我跟沈逾来了。”
秦砚的奶奶如今81岁,却是鹤发童颜身体十分硬朗,看着活到百岁也不成问题,她对自己风流花心的儿子也没有办法,又怜惜秦砚小小年纪就跟着离婚的母亲到国外生活,因此素来疼爱。
秦砚对付几位叔叔姑姑,众人都跑到老祖宗底下抱怨,老太太硬着头皮将众人都挡了回去,在公司上也是强势支持秦砚,给秦砚省了许多心。
“来了啊。”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你们两和好了啊,这就好。”
虽然秦砚跟他其他亲戚都是人渣,但老太太对沈逾着实不错,有段时间,沈逾还借着照顾老太太的名义躲了秦砚一段时日,确是个慈爱的老太太,如今当着众多亲戚长辈的面,也跟着乖巧地喊:
“奶奶。”
“乖。”
二人跟奶奶说了会话,老人家想休息,先上了楼,余下的人就自由了,人潮自然而然地涌到了秦砚身边。
沈逾不愿跟着秦砚假装和这些人和乐美满,就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外头客厅里许多秦砚辈分的兄弟姐妹正围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聊天,沈逾走出去的时候,沙发上有个人抬起脸,正对上沈逾的目光,看到沈逾,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翳。
沈逾不明所以,不愿深究,很快走出了屋子。
秦家主宅范围很大,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庄园,很难相信这样冰冷的水泥巨人里面还拥有一座如此环境清幽的屋子。
宅子共有三栋别墅,最外面的主宅是秦家主人家住的,另外两栋一栋是佣人们住的,还有一栋供以娱乐,里面影厅音乐室运动馆游戏厅一应俱全。
房子都这么奢华了,庭院更加用心,蜿蜒的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名贵的花草,沈逾曾经在这里见过一朵蓝色的玫瑰,据说是新研发的品种。
五月初的上午,温度适宜,空气中偶尔飘来郁金香的花香,溪流从假山腰流淌而下。
沈逾站在走廊下,看着庭院中央的喷泉整整发呆,迟钝的大脑放映着某个人关于“大庭广众撒尿小孩”的笑话。
“不是说很想离开秦砚么?为什么现在还不离开?”
“......”
沈逾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庭院里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他就是之前客厅里对着沈逾不悦的那个人,他是秦砚的一个表兄,以前过年的时候也一块吃过饭。
“嘴上说着想离开,其实就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头早就爱上了秦砚提供给你的荣华富贵,舍不得离开是吧?”
沈逾微微蹙眉:“你有事么?”
沈逾的云淡风轻似乎激怒了男人,男人上前半步,面色狰狞,咬着牙说: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现在秦砚失忆了,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么?”
沈逾眉头锁得更深,不明所以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清楚,不要打哑谜。”
男人还想说什么,他情绪激动地上前两步,然而下一瞬他脚步赫然顿下。
走廊位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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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主宅客厅一侧的窗户,秦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户边上,正透过窗户望着花园位置,巨大的圆弧形花窗将花园内的情景毫无阻碍地送到秦砚眼底,一双黑色的瞳孔,冰冷得犹如一团浓墨。
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身体蓦然打了个冷战,他最后狠狠瞪了眼沈逾,苍白着脸飞快地离开了。
沈逾:“......”
啊,什么情况?
男人离开后,沈逾又转悠了会,直到秦砚过来找他。
沈逾对秦砚天生有偏见,秦砚所有行为他都可以找出合理误会的理由,看他把自己看顾得这么紧,沈逾忍不住嘲讽:
“这里是你家,不用看得这么严。”
秦砚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笑眯眯地说:“你要理解我,我现在是新婚。”
“......”
一大家子人,桌子都要坐两桌,终于吃完了午饭,秦砚没打算留下来吃晚饭,差不多就要回了。
临幸之前,二人找奶奶告别,老太太先二人一步说道:
“小砚啊,我想跟小逾说会话行么?”
秦砚看了眼沈逾,恭敬地说:“奶奶要跟沈逾说话,哪有什么行不行的。”
“这就好,来,小逾,跟奶奶进来。”
沈逾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她身边跟了几十年的管家悄悄走出去,带上了门。
老太太看着沈逾的面容还是那么慈爱,她叹了口气,道:“上回见你是过年时候吧,又小半年过去了,本来秦砚闹着要跟你离婚,老太婆我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跟你离了婚,说不定秦砚就能回归正道。不过,看来老天爷还是没这么打算。”
沈逾抿着嘴,不吭声。
老太太继续道:“其实你们两离婚,我也不单单只是为他开心,你跟着他,心里有怨气,我知道。”
“但是婚姻这种事啊,有的看着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部早已腐烂,有的看着磕磕绊绊,实际上能长长久久往下走。”
“你们两这段婚姻,老太婆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只不过老天爷既然还要让你们相处下去,你看在秦砚这会儿脑子坏了的份上,就当行善事,再忍忍他吧。”
“他再不济,也比他那个爹好。”
沈逾唇角拉了拉,是这么比的么?
左右也脱不了身,沈逾认认真真地说:“奶奶,你放心吧,我尽量不吵他,让他尽快把身体养好。”
奶奶叹息一声。
“好孩子。”
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秦砚一个激灵飞快站直了身体。
沈逾一脸莫名:“你这么紧张干嘛?”
“没有啊。”秦砚无辜地说:“我怕你怕生,在等你嘛。”
“......没必要,我和奶奶关系很好。”
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二人又郑重向老太太告了别,这才回去。
“刚刚奶奶送了我一样东西。”回去的路上,沈逾说道。
“什么?”
沈逾将临走前管家给的袋子拿出来,打开里面的盒子,是一个玉石雕刻的貔貅。
秦砚打量着说:“这是貔貅吧,据说貔貅能镇家宅,辟邪恶,还能改运,看来,奶奶是担心我。”
秦砚打趣道:“这么大一块玉石,我们赚了。”
“奶奶当然很关心你。”沈逾瞧了眼满面得意神色的秦砚,内心忽然感到不痛快,他抿了抿唇,刻意开口:
“你想不想知道,刚刚奶奶把我叫进去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奶奶说——说本来我们可以离婚,她老人家非常高兴,还盼着你离婚之后可以回归正途,说不得还能抱上曾孙子。”
这里,他使用了拓展手法。
秦砚莞尔一笑,跟看一个调皮孩子般看着沈逾:“你说谎了,奶奶不可能这么说。”
沈逾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他只有最后一句话进行了艺术加工:“为什么?”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跟奶奶说过,我不会要孩子。”
沈逾怔住。
“我不喜欢孩子,没有耐心也没打算养孩子,如果有朝一日,我当真需要一个孩子来当我的继承人,我会选择在亲戚当中选一个孩子。”
“选一个最聪明最乖巧最有天赋和才能的孩子。”秦砚突然一顿,转向沈逾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为什么?”
“因为——”秦砚勾起嘴唇,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
“你说当我对那些渴求我的财富势力发狂的亲戚们说这句话后,他们会做出怎样疯狂的行为?又会如何疯狂地互相抨击拖曳践踏彼此?”
“我只要想到这个场景,心里就满是快慰。”
为了证明他内心真的很爽,他还朝着沈逾露出一个无比快意的笑容。
沈逾:“......”
这个人可真是魔鬼啊!
10. 惩罚
时间平稳地度过,都是打工人可怜,有钱人可不可怜不知道,忙是挺忙的。
秦砚第一天尚且还能在家里休息,第二天有一半时间在打电话会议,第三天干脆就去公司了。
早上临走之前,秦砚抚摸着沈逾的脑袋:“我不在家,你会不会寂......”
“不会,快走。”
“......再见。”
目送秦砚上了车,沈逾松了口气。但或许是秦砚的“诅咒”成精了,加上这天周姨也出门跟家人团聚去了,偌大房子只他一人,确实有些许孤单,但很快,一通电话就改变了现状。
“喂,小鱼啊,在哪呢?假期过得怎么样啊?”
沈逾跟赵瞬是老朋友了,他还在学校时就时常跟同学去他家酒吧,他的性格沈逾一清二楚。
“直说吧,什么事。”
“嘿嘿,嘿嘿。”赵瞬在那头傻笑了两声,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
“你要是在家没事,就过来酒吧玩呗,我挺想念你们的。”
“是想念我们还是想让我们给你干活?”
“嘿嘿,那不是也会付你们工资的嘛。”
左右无事,沈逾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就道:“行,我晚上过来。”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也通知小陆一声,他说有你们表演的话就通知他一声,人家是真把你当偶像啊。”
“行了,知道了,会来的。”
沈逾看着赵瞬想尽办法要他过去的模样,不觉莞尔,等挂断电话,他走上楼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背包,这是他自己常去的一个吉他老店的吉他,他也不知道该送陆弋阳什么,见他对音乐感兴趣,就送他一把吉他吧。
沈逾四点多出门,随意在外头吃了晚饭,慢悠悠晃悠到酒吧。
“怎么这么迟?”
他到时,其他人已经到了,连着陆弋阳也在,正窝在角落喝酒。
沈逾走上前:“饭总要让我吃的吧。”
他又看向陆弋阳,神色温和地开口:“小陆,这个送你。”
“哎,什么?”
陆弋阳满面惊喜地接过,打开之后见到是一把吉他,瞬间露出激动表情。
“这是小鱼哥送我的?”
“对啊,之前受了你好几次关照,我想着,既然你喜欢音乐,就送你一把吉他,不知道你有没有吉他了,能不能用得惯。”
“用得惯用得惯的,谢谢小鱼哥!”
沈逾见他喜欢,也松了口气。送礼嘛,正要送别人中意的。
沈逾坐下来跟大家喝了会酒,时间很快步入8点,酒吧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沈逾几人喝了酒酒气上头,精神逐渐亢奋,趁着大伙兴头最浓烈的时候上了台。
年轻的主唱手持麦克风,大声尖叫:“先生们女士们,家人们朋友们,我是大家的好朋友‘木偶乐队’,大家今天尽情狂欢,不醉不散!”
台下观众:“哇哦~~”
伴随着强劲的音乐声,现场气氛被彻底点燃。
时间还早,又是节假日,这次乐队表演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大家才宣泄出所有热情,酣畅淋漓地下了台。
从台上下来,大家还有些兴奋,脸庞涨得通红,尤其是主唱和鼓手,陆弋阳接完电话回来,眼里满是兴奋:
“刚刚我哥的助理联系我说,下个礼拜请大家去录个demo,如果表现好的话,直接可以出道。”
“真的么?太好了!”
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面前,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来,我们干杯,预祝面试成功!”
“祝面试成功,干杯!”
杯子里的酒被痛快畅饮,沈逾知道他们渴求出道很久了,也替他们开心,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
时间慢悠悠地过去,不知道几点,沈逾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收了收,起身走到角落。
“喂——”
“你在哪?”
电话里,传来男人不悦的声音。
沈逾看了眼吵闹的酒吧,心里微微发虚:“在酒吧。”
果不其然,男人语气愈发不满:“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几点了?沈逾低头看了眼时间:
将近11点了。
秦砚虽然没有给沈逾设置过门禁,但确实,以沈逾本人的性格,也不是深更半夜还在外面的人,大概是今天遇上好事,一时间大脑亢奋忘记了时间。
“我现在回来。”
“你喝酒了?”
“嗯。”
那头似乎无语了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过来接你。”
“不用......”
“我过来接你。”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
挂断电话,沈逾回到座位,朝众人笑了笑,道:“时间不早了,我等会就回去了。”
赵瞬笑嘻嘻地说:“怎么,被查岗了?”
沈逾无奈地点头。
“嘿嘿嘿,我跟你说,这就是有家室的烦恼。”
贝斯手的沈少杰天真地问:“那赵哥没人查岗是因为不想要烦恼么?”
赵瞬瞬间破防:“滚!”
沈逾担心身上酒气太浓,就没有继续喝,过了会,他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
洗手台前,沈逾长长舒了口气,酒吧内空气潮热,加上酒意上涌,从之前他就感到身体发烫。
低下头,沈逾拧开水龙头,清凉湿润的水瞬间涌出,他将双手放在水龙头下,随后捧起一小泼水,用力地泼向自己的脸。
热意得到缓解,沈逾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那张脸果然因为酒精的作用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连带着眼角也透出与平时不同的颜色。沈逾清楚自己,他平日里看着温柔,实则内心有些抗拒和人的过度亲密,除去秦砚,他和人最亲密的接触大概就是跟大学同学勾肩搭背,往往也是转瞬即逝。
这样的性格之下,连带着他的脸也透出几分冷意,或许正是如此,秦砚才会以为自己是高岭之花,想要折他入环,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不过确实,酒精作用下,他今夜的神情比往日柔和上不少,涣散的眼神少了平日的淡漠,多了几分柔软,就连唇色也比平时更深,酒液顺着唇瓣渗透了进去,仿佛晨曦被雾气笼罩的湖水。
沈逾用力摇了摇头,希望秦砚过来时候自己已经恢复了往常,他可不想被秦砚说教。
起身正要走出洗手间,一个人影晃晃悠悠朝他走来,见到沈逾后眼睛一亮,立刻上手来摸。
“小哥,长得好漂亮啊,你一个人啊?”
沈逾皱了皱眉,避开他的手掌。
“哎,别躲啊。”男人还不死心,伸手抓住沈逾的胳膊。
“你干什么?放手!”
“都是来玩的,陪哥哥玩一会怎么了?还是说,嫌哥哥没钱?哥哥有的是钱!”
男人刚要打开钱包,发觉自己没带钱,就胡乱塞过去一张纸张,口中含糊地喊着:
“要多少钱你自己填!”
搞音乐搞艺术还长得漂亮的估计都遇上过类似的情况,沈逾眉头染上一抹厌恶,伸手推开他。
“放尊重点!”
“哎哟,biao子还装清高了?”
男人喝多了酒,大脑早就被酒精污染,任凭恶念作祟,根本听不进沈逾的话,他还要拉拉扯扯,沈逾学过简单的防身术,见他不肯放,干脆一把拧过男人的胳膊用力地将他往门上一撞。
“砰”的一声——男人一个吃痛,眼中升起怒意。
“什么臭biao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几个守在门口的同伴走上前围住了沈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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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瞬几人见沈逾迟迟不归,看向洗手间方向,看到那边围上了不少人,似乎是有骚动。他们开酒吧的这种事是家常便饭,赵瞬忙走了过去。
“沈逾?”
见人群中央的是沈逾,赵瞬脸色一变,赶忙挤进去。
“干什么干什么,闹事啊?”
“怎么了,一伙的?”
那男的估计真有点小钱,一点都不惧他人,使了个眼色让人抓住赵瞬,他走向沈逾,朝他脸上吐出一口满是酒味的气。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告诉你,今天老子要定你了!”
说罢,他又伸出手去摸沈逾的脸。
沈逾眼中闪过厌恶,一个抬腿,一膝盖直愣愣地正中男人腹部。腹部是重要部位,男人一个吃痛捂住着肚子,下一秒他猛地跳起来一拳头冲向沈逾,眼看拳头就要撞上沈逾脸蛋,众人惊呼中,一只手掌从旁出现,扣住了男人的拳头,随后一个抬腿直踹,伴随着后背重锤墙面的声效,男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沈逾惊惧回头,秦砚铁青着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你说什么给脸?给谁脸?”
“秦砚......”
秦砚将沈逾抓到自己身后,又朝着在地上翻腾的男人走近一步。
“说啊,谁给谁脸?”
那男的看到秦砚眼中怒火,被吓得畏缩了下,随后恼羞成怒地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男人的几个同伴才反应过来,立马松开抓着赵瞬的手,往秦砚身上冲,秦砚身后保镖上前,一个打几个立刻将几个花拳绣腿打倒了一地。
洗手间门口暖黄的灯光下,秦砚面上覆盖着冰冷的寒气,阴鸷的眼底聚敛着一团怒火,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起地上男人,愤怒的拳头重重地捶打男人腹部,男人顿时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啊。”
“秦砚,秦砚!”
眼看着秦砚一拳头一拳头地砸在男人肚子上,沈逾生怕闹出人命,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扯。
“秦砚,你冷静一下,你会把人打死的!”
看秦砚还没停手,沈逾一个气急,干脆转到正面用力推了把秦砚。
“你冷静点!!”
秦砚阴鸷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沈逾,让沈逾都感到几分毛骨悚然,下一秒,秦砚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头走。
沈逾被他踉踉跄跄地拉走,陆弋阳他们担心地在后面喊他,沈逾勉强跟上秦砚步伐,还得抽空回头道:
“我没事,今天抱歉,我先回,啊——”
寒冷的空气置换了潮热,沈逾被拽到车子旁,三两下被塞进了后车座。
“秦砚,我......”
灼热而野蛮的吻吞没了沈逾未尽的语言,秦砚高大的身影覆盖在沈逾头顶,居高临下地亲吻着他的唇瓣。这甚至不能算一个吻,更像是某种惩罚,侵略性地侵占他的喘息空间,力道大得让沈逾发疼。
混乱之中古朴的木质香愈发浓郁,占满了车内每一个空间。
“不要,秦砚,等——”
含糊不清的抵抗换来的是被推开捆缚的双手,一只滚烫的手掌扣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下巴,沈逾甚至于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感受着秦砚粗暴的亲吻,直至舌尖生出麻木的痛楚,津液不受控地滑下。
潮热的气息混合香水的味道在车内弥漫。
舌尖从中收回,又沿着下颌慢慢亲了下去。刚刚得到一丝喘息的皮肤再次发烫,T恤下摆被推起,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因为静电发出轻微的战栗。
直到拉链声音响起——
“等等!”
惊慌的男声含着喘息,这一回沈逾真不能再由他肆虐,伸手用力推开了他。
秦砚冷漠的脸庞半暴露在车灯当中,沈逾看清他脸上神清,不由怔了怔。
11. 争吵
男人黑墨色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冷幽潭,又像是暴风雨前的龙卷风。
这样的神情,只有在之前那件事上见到过,沈逾不觉恍惚了下,怔怔地喊:
“秦砚。”
秦砚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叫唤,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逾脖颈一侧的一抹鲜红色,沈逾皮肤白,这抹色彩就显得更为突出,应该是刚才挣扎的时候被那个男人手臂擦到的。
回想起刚刚进酒吧时见到的男人在沈逾面前嚣张的模样,秦砚心底的愤怒就无法隐藏,还伴随着一种尖锐的让整个心脏都为之瑟缩的痛楚。
胸口膨胀的情绪缓缓往下压,秦砚伸出手指缓缓地擦拭过脖颈,指腹粗暴的手感让沈逾下意识避了避。
再看向秦砚时,他眼底怒意已经褪下,只余下冰冷。
他将沈逾衣服放下来,轻柔地整理好,摇下车窗对着出来的保镖道:“回去吧。”
保镖进了车里,很快发动车子。
这一场暴怒看似就此结束,但沈逾心里隐隐不安,察觉到了暴风雨并未平息的惊悸感。
车子平稳地到了别墅,两人先后下车,周姨已经回来了,屋子里亮着灯,柔和的光芒予人安全感。
沈逾落在秦砚后头,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迟疑着开口:“那个,秦砚......”
“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去酒吧了。”
沈逾瞳孔剧烈颤抖:“为什么?”
秦砚缓缓转过身,幽深的眼睛盯着沈逾,嗓音酝着威压: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这只是意外,平时不会发生的。”
沈逾试图说服他。
“平时不会发生?”秦砚冷笑一声,表情语气未有丝毫退却,他冷冷质问道:
“如果平时不会发生,为什么今天会?难道今天是个什么了不得的特殊日子么?”
“你敢说,从前我没去酒吧的日子,就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沈逾一时词穷,确实之前也有过冲突,但也就偶尔两三次,哪个酒吧会完全没有摩擦?人在酒精影响下总是会比往常冲动许多,但这不表明他就有危险,首先他是个成年人,有决定自己想法的权利,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六年间和秦砚的多次碰撞让沈逾缓了口气,下意识地先退让一步。
“今天的事真的只是意外,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每天都跟你报备,而且我本来也就一个礼拜去两次酒吧,每次表演结束就回来,今天是因为大家高兴,我才留得晚了点。”
秦砚冰冷的眼眸闪烁了绝情,仿佛丝毫没有听出他的让步。
“不准就是不准。”
“你可以打一个电话给你酒吧的朋友,就说以后都不会过去了。”
沈逾看着面前毫无动容的秦砚,眼眶也渐渐红了。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
“我既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智力行动有缺陷的人!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想做的事,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要求我断开我放松的日常!”
“就凭你是我的人,凭我不许!”
沈逾望着这张自己抗争过无数次的脸庞,望着那双眼底闪烁的冷酷,身心慢慢地被难以言说的痛苦笼罩,仿佛回到了最初生活被一个男人野蛮入侵的时候。
自己曾无数次跟这个人争吵,用力地反抗,才获得了些许自由,但现在,他一失忆,过往的一切在他脑中荡然无存,他就又可以跟过去一样,肆无忌惮地践踏自己的人格,野蛮霸道地操控自己的举止。
凭什么他就可以忘记一切,凭什么他说不想离婚就不离婚,凭什么他能够肆意妄为,就凭他有钱,凭他失忆了么?
失忆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么?
那自己也可以发生车祸,老天爷最好把他撞失忆,撞得智力回到幼儿时期好了,这样就不需要有自我意识,可以任他操控。
心脏如同翻滚的岩浆般咆哮,沈逾强忍着眼泪,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人。
“秦砚,我告诉你,我不会接受你对我束缚,你尽可以强迫我,我就算跳楼就算爬着我也要去酒吧,这家酒吧没了,我就去别的酒吧,你有本事就把我囚禁在家里,看看最后我们到底谁先妥协!”
“沈逾!!”
毫不畏惧地秦砚对视着,沈逾内心不再对秦砚抱有期待,转身上了楼,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给秦砚。
秦砚看着沈逾决绝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他实在不明白,沈逾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他好吗?
“少爷......”周姨从旁边走出,她刚刚听到了两人的争吵,着急地喊。
秦砚铁青着一张脸,语气僵硬:“不用管他,他爱发火不发火。”
“这么大人了,都不会调节情绪!”
心里也存着怨气,晚上秦砚干脆搬到了侧卧睡。
然而,直到凌晨两点多,他依旧心浮气躁,辗转难眠。他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愤愤不平。
这事又不是自己的错,至少不完全是,凭什么他要搬到侧卧来?
说服了自己,秦砚理直气壮地推开了主卧的门。一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温柔而静谧。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借着月光看向床的另一侧。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安静得没有一丝动静。
秦砚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不满——他倒是睡得安稳。
然而,当他走近床头,才察觉到不对劲。
沈逾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呼吸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即使隔着被子,秦砚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异常紊乱,像是被什么压抑着,透着一股不安与痛苦。
“沈逾,沈逾?”
“宝宝?”
没有回应,秦砚的心猛地一沉,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轻轻掀开被子,发现沈逾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伸手一探,掌心滚烫。
“沈逾!”
......
......
房间里灯光大亮,秦砚一手环抱着沈逾,一手握着一个玻璃杯,正小心翼翼地喂沈逾吃药。
沈逾烧得糊糊涂涂,舌尖碰到苦味,就忍不住往外推,秦砚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把药吞下去。
好不容易把药给喂进去,秦砚放下杯子,借过周姨递过来的湿毛巾,给沈逾擦拭身体。
沈逾这病是气火攻心,来得快去的不知道怎么样,他发了烧,脾气就没有醒着时候那么硬了,秦砚让他抬手就抬手,转身就转身。
秦砚看着他浑身通红的皮肉,心里也疼惜,但是嘴硬,咬着牙说:
“不就是一次吵架嘛,装什么病吓唬人?以为自己会生病就了不起是吧?”
别忘了,他可是遭遇过车祸的人!
不知道沈逾是不是在睡梦中听到了他蛮不讲理,颠倒是非的话,沈逾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开口就是:
“混蛋,混蛋王八蛋。”
“注意文明。”
“混蛋秦砚,混蛋,讨厌!”
“行,我混蛋,我讨厌。”
“讨厌......你明明答应过的,明明就......”
在睡梦中感到委屈,青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委屈抽噎,将他清醒时候说不出口的话全都吐露了出来。
秦砚:“......”
这他到哪去说理呢?
秦砚看着病痛之中仍不忘辱骂自己的沈逾,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确忘记了那六年,忘记了跟沈逾争吵过约定过的事迹,但他了解自己的性格,沈逾能够去酒吧表演,一定也是经过和自己许多次的争吵才是。对于沈逾而言,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自由,但自己一场车祸,一醒来全都忘了,大言不惭地重提过往。
沈逾心里,大概是委屈的。
给沈逾换好衣服后,周姨重新进来房间。
她心疼地看着还未退烧的沈逾,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道:“少爷啊,别怪我多嘴,你何必跟先生吵架呢。”
“我看得出来,这是少爷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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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喜欢的人,又是夫夫,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的呢?等伤了彼此的心就不好了。”
秦砚由着她念叨,等周姨收拾完东西走了,他才无奈地看向床上平静下来的人。
“现在好了吧,每个人都替你说话,我成坏人了。”
虽然确实是。
——
这一个晚上,沈逾翻来覆去地做了相同的梦,梦里面都是同一个人邪恶的脸庞。
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西装革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强大,灯光落在头顶,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突出冰冷的词句:
“你应该跟我去吃这顿饭,这对你,对我,对你的家人都好。”
“宝贝,我不想你难过,但是达成目的对我而言更重要,在实现目标之前我不会罢休。”
又是他,在告诉他爱之后,用残酷的语气宣告:
“乖一点,这场游戏我势在必得,也许,你早一点陪我玩就能够早一日获得自由。”
自由,他的自由。
“骗子,骗子。”
逆光而立的男人叹息了一声。
“沈逾,我可怜,又可爱的小鱼。”
温热的手掌拂过他冰凉的脸颊,惯常握笔的指腹裹挟着一丝粗糙的触感,却温柔得让人心颤。沈逾的脸不知为何开始发烫,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呜......”
从梦中醒来时,沈逾只觉得浑身酸疼,身体好像被大卡车碾过。他困惑地眨了眨眼,视线里是熟悉的天花板,记忆迟钝地归笼,沈逾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好像发烧了,不过,似乎,有个人在身边一直照顾自己。
一扭头,床边沙发上侧躺着一个人,高大的体型无法适合窄小的沙发,男人蜷曲着的身体显得十分不适。
沈逾:“......”
喉咙干渴的厉害,沈逾坐起身艰难地去够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他这一动作就惊醒了沙发上的人,秦砚皱着眉头缓慢地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对上朝着柜子伸长手臂一脸努力表情的沈逾。
“......”
一只手拿起玻璃杯,送到了沈逾面前,后者抿了抿唇,冷漠着一张脸低头喝水。
手掌进入视野,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退烧了。”
一码归一码,沈逾语气冷冷地说:“晚上是你照顾我的么?谢谢。”
秦砚浑不在意地说:“不客气,总不能让你死了。”
沈逾:“......”
行。
“咚咚咚”,有人敲门。
“少爷,沈先生,你们醒了么?”
“醒了,进来吧。”
周姨推开门,见沈逾醒了很是高兴。
“先生退烧了没?晚上可吓坏少爷了,他整晚陪在你身边,生怕先生哪里不舒服。”
沈逾怀疑周姨进行了艺术加工,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秦砚才是她的主雇,且和她相处时间更长。
“既然醒了,就吃早饭吧,我煮了粥,多少吃点吧。”
沈逾的烧并非病毒细菌,他发了半晚上烧,肚子被烧得空空的,胃口倒是很好,伴着腌萝卜吃了一整碗粥,看着比秦砚胃口还好一些。
两人虽然上了饭桌,但期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沈逾脸庞一直冷冷的,一副你想怎样都行的表情。
仿佛秦砚是一个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人。
秦砚看着他这幅模样就火大,按着两人的关系,家世,怎么着也该是沈逾讨好他才对。
秦砚想要开口,又觉得这等同于自己先让步。
拉不下这个脸,他干脆甩下沈逾去了公司。
周姨急急忙忙追到门口,扬声喊:“少爷您去哪啊?”
“公司。”
“那中午回来吃饭么?”
秦砚看了眼屋内自他起身就毫无动作的沈逾,见他还是丝毫没有反应,心头顿时火大。
“不回来,不用备我的饭。”
“啊,哦。”
看着负气离开的秦砚,又看着餐桌前毫无反应的沈逾,周姨叹了口气,回屋里打扫去了。
12. 和好
秦砚到了公司,心情还是不痛快,今日起总裁办超过一半的人都来公司了,岗位竞争压力大,但秦砚丝毫不怜惜,反正他工资补贴到位,爱干就干,不爱干有的是人抢破脑袋。
秦砚今日来得比较迟,其余助理早就到了,张助理见他从电梯出来,正欲上前打招呼,就看到了他一张好比股价跌破发行价的脸,脚尖顿时转了个弯,闭上了嘴。
秦砚虽然脸色难堪,但职业素养还是在的,未向员工发脾气,两犹如往常一般处理着工作,没有了惹他心情不快的沈逾,秦砚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眼前逐渐浮现昨天晚上,沈逾几欲落泪的脸庞,那张脸,虽然同样漂亮,却让他不忍多看。
至于睡着时说的那些气话,也不过是因为被气伤了。作为一个被强迫失去自由的人,心里对加害者有怨言也无可厚非。养只小猫咪都有可能被挠到,何况是人。
在不断的自我说服下,秦砚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说到底,秦砚并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化的人,连着他老爹出轨生出的私生子能组成一个球队,后来不幸翘辫子时都镇定自若,还忙着着手收复势力的人,一颗心脏会有多大波动。
但,沈逾是他的意外。
回想起那一抹留在沈逾身上的红痕,秦砚至今仍能感受到愤怒和席卷而来的尖锐的刺痛,充斥整个胸口的酸涩。
那种感觉异常强烈,侵占整个胸腔,挤走了其余情绪所能占据的空间,以至于他一时失控。
他极其厌恶别人窥视他的所有物,更讨厌沈逾被别人碰到,如果可以,他想要将沈逾藏起来,谁也见不着。
“秦总,秦总——”
秦砚蓦然回神,他看着站在桌前的张助理,将手上报告递回给他。
“没问题,按上面方案实施吧。”
“是。”
张助理看着明显发呆的老板,心里直嘀咕,但面上不显,不要戳破美好的假象是他身为一个打工人多年积攒的经验。
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临出门前,秦砚忽然叫住他。
“以前,我因为酒吧的事跟他吵过架么?”
张助理稍作思索,矜持地回:“您跟沈先生吵过很多次架,我不确定有没有就酒吧的事吵过。”
啧,就是没有酒吧的事,也还有许多其他事是吧?
秦砚将自己的身体放松在椅背上,眼中若有所思。
“他还能去酒吧,说明我终究还是退让了,也许,年长六岁的我比现在的我更有人生阅历,处事也更为周密。”
“你说呢,张助理?”
张助理颔首表示认同:“我认为比起现在记忆断层的您,从前经历过完整事件的秦总的做法肯定更加妥当。”
“......”
秦砚闷声不语,似乎身陷沉思,张助理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出了门。
张助理走后,秦砚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恍惚不变,连同眉心都压着一抹深思。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终于拿出手机。
别墅,周姨正在整理厨房,手机屏幕亮起,伴随一阵响亮的音乐,周姨放下手上东西,赶忙接起电话。
“喂,周姨。”
经由电流传导,秦砚嗓音比往常还略低沉几分,他手指在桌上不经意地敲了敲,开口:
“沈逾在做什么?”
“少爷您稍等。”
周姨捂着手机偷偷跑出去看,沈逾因为家里闷,就搬到了花园里,躺在一个躺椅上看书,身上盖了厚厚的毯子。
周姨噔噔噔地跑回去,小声说:“沈先生一上午都闷闷不乐,也没有兴头作别的事,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人都病了,能有兴头做事么?
秦砚听到周姨的话,只感到心疼,本就没剩多少的怒气缓缓往水面下沉。
“中午做点好吃的。”
“那是肯定的,就是怕先生吃不下去。”
“这苍白的脸,可怜见的。”
“哎!”周姨深深地叹了口气。
怒气扑腾扑腾吐着泡沫缓缓浸入水底,名为心疼的柱子缓慢而平稳地拔地而起。
秦砚蹙着眉说:“好好照顾他。”
“知道了。”
等那头挂断了电话,周姨吸了口气。
能稳,少爷这声音,能稳!
张助理从办公室出来后,在外面处理了会工作,直到桌上专机响起:
“张助理,进来下。”
张助理一张脸写着沉着冷静,跨出步伐走向总裁办公室。
“秦总,什么事?”
秦砚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从容,平和的眼中目光沉稳而坚定,不疾不徐地下令:
“刚才提到酒吧的事,以后,沈逾会正常过去,不过,你安排两个人混在客人当中保护他,不要让他发现,知道么?”
“知道了。”顿了顿,饶是镇定自若如张助理,心底也涌出几分难言的情绪。
他低声道:
“其实,秦总,您之前就是这么安排的,只不过要离婚的时候撤销了人。”
秦砚先是愕然,很快失笑。
果然,他确实只是失忆。
——
“沈先生,你中午想吃什么?”
周姨走到楼顶,对着正在阳台晒太阳的沈逾问道。
经过一上午的恢复,沈逾的烧完全退了,但嗓音还有些哑。他低声回:
“做个清淡的面吧。”
“好嘞。”
周姨快速下了楼,正要进厨房忙活,手机突然震动。
看到来电显示,周姨眼睛一亮,立马接起电话:“少爷,什么事?”
落地窗前,秦砚望着底下形如蚂蚁的车马,问:“沈逾吃午饭了吗?”
“还没呢,正要煮面给先生。”
“那行,面里加点肉丝。”
“知道的,少爷,你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好沈先生。”
“嗯,那就好。”
“那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么?”语气稍作停顿:“我晚上回来吃。”
“哎,那就好,那我先去煮面了。”
“行。”
挂断了电话,周姨作思索装,片刻后她脚尖转了个弯,腾腾腾地跑上屋顶。
“沈先生,少爷刚刚来电话说晚上回来吃饭。”
沈逾皱了皱眉,不明白秦砚晚上回来吃饭的用意,更不明白周姨为什么要特意跟他说这个事。只不过他素来不擅长驳人面子,就应了一声道:
“知道了。”
周姨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去煮饭了。
五月下午,阳光还是有点猛,吃完饭沈逾就下了楼,在花园树荫底下看书。
秦砚说要晚上回来吃饭,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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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理推论,应该五六点才回家,结果没想到,才下午不到三点,沈逾就听到了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白色迈凯伦在院子里停下,高大的身影从车内走出。男人仿佛有所感悟地朝着树下位置看了过来,正好跟沈逾对上目光。
沈逾眉头一锁,别开了视线。
周姨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少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
“少爷饿了吗?我给少爷做个点心吧。”
“也行,你给我煮个面吧。”
“好嘞。”
二人说着话,进了屋子。
沈逾重新阖上眼睛,躺在躺椅上休息。就在他以为自己能重新恢复清净时,一道身影走向他,挡住了从树影中落下来的光芒。
沈逾不悦地睁开眼睛,目光立刻对上一张神情莫测的脸。
秦砚脸上无喜无悲,看不出心情。
“什么事?”沈逾出声问,他嗓音还哑着,这一开口就好似鸭子叫。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凄惨了,秦砚忽然笑了出来。
沈逾:“......”
硬了,拳头硬了。
秦砚也察觉自己的态度太过轻挑,收起了笑,从庭院的石桌旁搬过来一枚小凳子。
“你是不是还是坚持去酒吧?”
旧事重提,沈逾一脸漠然地说:“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秦砚点了点头,道:“那行吧,你去吧。”
沈逾原以为他又要跟自己争吵,或者强势命令自己不准去,没想到耳边却飘进了这么一句话。
他一时惊愕,不由扭头看向秦砚。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沈逾看着一脸“我都低头了,你还不感动么”表情的男人,语气嘲讽。
“我需要感谢你么?”
秦砚摸了摸腕上手表:“应该不需要吧?”
沈逾冷冷收回视线,秦砚看他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挪动凳子坐过去。
沈逾也想学他坐得远一点,最好离他十米远,但自己坐的是躺椅,体型庞大,没办法做到像他这么丝滑的动作。
秦砚看着他脸上小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哔哔自己。好笑之余又感到舒心,或许比起昨日死气沉沉的表情,或许他更习惯这个鲜活的沈逾。
“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你觉得是就是了。”
“这怎么能‘觉得’呢?双方吵架,一方先退让道歉,那另一方肯定要有所表示,要么原谅,要么不原谅。”
“如果原谅就是和好,如果不原谅......”
秦砚没有往下说,只是语气越来越危险。
沈逾好不容易争取来自己的一点权力,不想这个时候触怒他,只能不甘不愿地说:
“原谅。”
秦砚喉间滑过一丝笑。
“那我们和好了?”
沈逾动作迟缓地点头。
“那现在,我们来庆祝一下我们首次吵架和好吧?”
黑色的阴影罩下,来不及抗议,温柔的吻就落在了沈逾的唇瓣。
沈逾中午还吃了药,这个吻初始泛着苦味,外层的苦涩被逐渐融化,到了最后,沈逾仿佛中,尝到了一丝甜。
周姨从门口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了笑意。
13. 雨天
沈逾养了一天,嗓子逐渐恢复。
这一天里,秦砚还算懂事,没有再惹沈逾生气。按着原来的约定,乐队本来还有一天在酒吧表演,但因为身体原因,沈逾向赵瞬请了假。
赵瞬很慷慨地给了放了假,但还是关心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之前的事让你那位不高兴了?”
赵瞬和沈逾熟悉,秦砚当年做的那些事又没避着人,从前的老朋友多多少少知道些,就是平时嘴上不说。
沈逾扭头,看着楼下院子里正和周姨一块给花花草草浇水的秦砚,五月的天也不算特别热,他倒是不怕冷,穿了条短T赤裸着个胳膊,和周姨有说有笑,察觉到楼上的目光,他抬头冲着沈逾笑了笑。
沈逾默默收回视线。
“没有,只是感冒了,身体不济。”
“那行,反正你自己养好身体,下礼拜还有面试呢,别耽误那个大事就好。”
“嗯,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沈逾走下楼,秦砚从外面走进来,他身上沾了水,头发也湿漉漉的,正打算进浴室。
“我待会要去趟舅舅家。”
“是么?”
秦砚知道沈逾有个舅舅,沈逾双亲在他很小时候就去世了,他最初跟着乡下爷爷奶奶住,后来读书就住在城里舅舅家,秦砚的调查里,他舅舅对沈逾还不错。
秦砚没有理由禁止二人见面,当即痛快道:“要我送你过去么?”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也好,我现在失忆了,不知道从前和你舅舅怎么相处的,就不过去了。”
吃完午饭,沈逾就开车去了舅舅家。
他舅舅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家里不算有钱但也富裕,沈逾寄居在舅舅家,从小,他舅舅给他的就和给亲生孩子的一样。
沈逾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又提着两袋水果进了舅舅家,今天是五一假期最后一个下午,得知沈逾要来,一家子都在家。
“小逾来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舅妈笑着迎出来。
“应该的,就一点水果。”
一家人刚刚在客厅里下棋,听到动静,沈逾的表弟表妹都跑了过来,表妹如今21,正在读大学,表弟才11,还是个小鬼,却也是最热情坦诚的年纪。
“哥你来了,快进来,你给我看看,我爸欺负我们。”
沈逾被他拽着往屋里走,舅舅乐呵呵坐在凳子上,桌面上是一副未下完的棋局。
“这怎么能叫欺负呢?你们两个合力斗我一个,这都赢不了我,只能说明你们棋力有限。”
“爸爸一个大人欺负我们小孩。”
他爸爸逗他:“你是小孩,你问问看我姐愿意当小孩不?”
“姐?”
正在自我独立意识阶段的女孩立刻摇摇头,果断抛弃了和弟弟的同盟。
“我不是小孩,我技不如人我承认。”
弟弟:“啊啊啊!!”
众人被他逗得直笑。
沈逾主动请缨道:“那我陪舅舅下一局。”
“行,祝嘉启,让你看看我们大人是怎么下棋的。”
弟弟:哼!
沈逾下棋就是舅舅教的,以前在家时天天下,但后面上了大学又毕业,下棋次数也少了,不像舅舅,还时常在公园跟同好下棋,心思缜密度显然比不过,二十几个来回后就渐渐落了下风,败局肉眼可见。
最后,沈逾只能执子投降。
“我输了。”
“哎呀怎么就输了呢!”
祝嘉启表现得比沈逾还要遗憾,几人又不由笑了起来。
下完了棋,祝嘉启有悄悄话要跟沈逾说,就把他拉到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和哥哥姐姐分享他们的三人秘密空间。
“哥哥,秦砚哥哥怎么没来啊?”
祝嘉启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
秦砚出车祸的事,沈逾只简单跟舅舅舅妈说过,但没告诉他们秦砚失忆的事,反正他们交际本就不多,至于对两个孩子,舅舅是连秦砚车祸的事都没讲过,惹小朋友害怕做什么呢。
沈逾摸着他脑袋,说:“他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
“那好吧,我还想说,如果秦砚哥哥来了,我给他背李白的蜀道难,他上回说如果我能完整背出来就奖励我呢。”
“你就想着奖励了是吧?”
祝嘉瑜没好气地说。
“可是他不只给我买了礼物也给姐姐买了啊,姐姐不是很喜欢?”祝嘉启涨红着脸辩解。
“我喜欢是喜欢,可是不会天天盼啊,哪像你。”
被姐姐说得难为情,祝嘉启一把扭过身,气嘟嘟的不理姐姐了。
沈逾:“等下次吧,等下次......他有空的时候。”
祝嘉启还在那边哼哼哧哧,祝嘉瑜也没理他,对沈逾道:“哥,那你也帮我向秦砚哥哥表达感谢,他上次送我的门票我很喜欢。”
之前秦砚送了祝嘉瑜一套市内某个大型游乐场的vip年票,不仅全场免费畅游还可以进vip等候通道,最贴心的是,可以每次最多携五人共同游玩,这就既可以带家人去玩,也可以带好朋友。
这种票贵的不只是价格,还在于面子,确实让祝嘉瑜在同学面前爽到了。
沈逾不太清楚秦砚送了祝嘉瑜什么东西,反正他的要求就是不要是什么钻石珠宝名牌手表等贵重物,之前他看秦砚给了祝嘉瑜一张票,还以为是什么明星演唱会的票,没有放在心上。
女孩子年纪越往上长,就越会和亲戚长辈拉开距离,就是沈逾在她成年之后也很少见她这么开心的样子,不觉发怔。
沈逾在舅舅家里待了两个小时,本来晴朗的天不知怎么的忽然聚起了乌云,看着要下雨。沈逾起身道:
“快下雨了,我先回了,下次再来看舅舅舅妈。”
舅舅道:“怎么不留下吃晚饭呢?”
舅妈也道:“是啊,我还准备了菜呢。”
“不了吧,待会下雨了不方便,下次再过来好了。”
见他坚持要走,舅舅他们也没有强留,只是要送沈逾下楼,沈逾无奈道:“真不用了,就几步路。”
“就几步路,送到楼下怎么了?”
沈逾拗不过他们,只好同意,于是乎,舅舅舅妈连带两个孩子,一家四个人送沈逾下楼,亏得这会儿电梯也没什么人,否则都站不下。
等出了楼,沈逾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离的有点距离,就没让他们继续送。
“我走了,舅舅舅妈再见。”
“嘉瑜嘉启再见。”
祝嘉启伸长了手臂中气十足地喊:“哥哥再见,周末再来玩!”
沈逾这才走出,身后一家四口也转身往回走,祝嘉启挂着妈妈胳膊上,回头冲着他姐姐扮鬼脸,似乎还对之前她嘲讽自己的事念念不忘,祝嘉瑜嗤笑了一声。
“小气鬼。”
祝嘉启当即跳脚:“谁是小气鬼啊,你才是小气鬼!”
舅舅:“好了好了,别吵了。”
舅舅舅妈打着圆场,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进了电梯。
沈逾的视线落后他们身后,直到他们的身影消息在电梯,他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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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吸了口气,肺部钻进一阵冰冷潮湿的冷空气,他收了收身上的外套,转头往小区门口走。
快走到车子的时候,还是下雨了,细细碎碎的雨珠打在他背上,像春雨渗透进泥土。沈逾加快脚步往前跑,钻进车子里启动。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路人不少行人都被打乱了节奏,不少冲冲加快了脚步,也有躲在屋檐下面避雨。
雨丝细密地落下,无数根银线连织成帘幕,雨刮器反复来回,沈逾跟随车里停在路口红灯下,对面马路上,一个男人和女人伸出手臂,手掌护在孩子头顶,一边笑着一边快速跑进了一家便利店。
雨雾之中,下陷的洼地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坑,随着男人女人的脚步飞快地踏过溅起一串水花,扫进来的雨滴低低地落在脸上,沈逾才恍然摇上车窗,跟随车流往前驶去。
下雨天气压确实低,夹杂着刚走不久的寒气,让沈逾感觉到一丝冷意,他刚想打开暖气,手机震动,是秦砚打过来的电话。
沈逾点了接听键,车内很快响彻秦砚的声音。
“在哪里?还在舅舅家么?”
“没有,出来了。”
“那正好,你来公司找我吧,我还有点事,等会一起去吃饭。”
“哦。”
这个位置离秦砚公司很近,沈逾很快到了大楼底下。他从地下车库出来,上了大堂,正走向前台,前台年轻的女生见到他,眼睛一亮,脸上立刻摆出职业的笑。
“沈先生来找秦总么?您稍等,我给总助打个电话。”
“呃,好。”
前台拨出电话,汇报了情况,不多数,张助理从楼上下来。
“沈先生。”
六年间,张助理和沈逾打得交道不少,沈逾跟他也算熟人,朝他点了点头,两人迈入电梯。
“秦总就在办公室,您请吧。”
张助理推开门,秦砚果真在里头,正跟另外一个助理说话,见沈逾来了,摆摆手让助理先下去。
“过来。”
沈逾乖巧上门,秦砚目光落在他一侧打雨水打湿的头发上,手指轻轻地碾着发尾,一只手贴着沈逾的脸:“怎么淋湿了?”
手掌温暖的热量沿着皮肤传递过来,沈逾恍惚了下,扭头看了眼自己肩膀湿了的一块,随口道: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打湿的吧。”
“只是淋湿了一点,不是大事。”
“你可真是不会照顾自己。”秦砚无奈地看着他,道:
“进去擦擦吧。”
办公室里有小休息室,秦砚把他推进去,从浴室取出一块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他的头发,休息室内的温度比外面还暖和上一两度,当然也有可能是沈逾的错觉。
被包裹在一团暖流中,沈逾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有人敲了敲门,是一位助理,手上捧着一杯热可可。
“放下吧。”热可可被放在桌上,秦砚将毛巾给了沈逾,道:
“我待会还有个会,等开会完就去吃饭。”
“嗯。”
“那你在里面休息一会。”
外面张助理在催,秦砚很快出去了,临走前还贴心地给关上了门。沈逾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甚至里面还有他的衣服,淋湿的衣服粘在皮肤上的确不舒服,沈逾进了浴室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套衣服坐到床边。
被热水洗刷过后的身体泛出热意,热可可的糖分包裹着沈逾的大脑使得他昏昏欲睡。
沈逾大概又等了十分钟,外面秦砚还是没有动静,他才脱下鞋子上了床,很快,就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睡着了。
14. 出道面试
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连带着让沈逾心情躁动的那些往事也渐行渐远。他在一片柔软温暖的绸布中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漆黑铮亮的瞳孔。
一盏橘色的床头灯下,秦砚坐在床边,往常冷峻锐利的脸庞流动着温柔的光芒,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沈逾稍怔了怔,才从床上坐起来:“你开完会了。”
“嗯。”
“你可以叫醒我的。”
秦砚莞尔一笑:“我怎么敢,你睡得这么熟。”
“可能是药效作用。”毕竟是药都有副作用,可能这个药的作用就是让人嗜睡呢。
“那你工作结束了么?我们吃饭去吧。”
沈逾正要从床上下来,秦砚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又将他推了回去,沈逾刚刚睡醒的身体顿时被推回柔滑的床单上。
“你干嘛?”
秦砚并未回答他,他俯身单掌扣着沈逾的下颌,稍稍往上抬起,以便他能轻易地吻到。
这个地方,这个气氛,这个流程......沈逾不是未经人事的年轻人,他涨红着脸用力推开秦砚。
“不行,我病还没好,会传染给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
手指热切地追寻着青年的皮肤,每一个被他碰过的部位都开始发烫,熟知情yu的身体产生反应。
粗糙的手指碰到腰部一块软肉,沈逾睫毛颤了颤,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
......
结束之后,秦砚将沈逾抱到浴室又洗了一次澡,等一切结束,他才一脸餍足表情地把衣服往沈逾头上套去。
“你想吃什么?”
沈逾看了眼墙上闹钟,叹了口气。
“都这么点了,是能吃的就行。”
秦砚仿佛反省似地歪了歪脑袋,但沈逾知道,他一定没有反省。
“那好吧 ,那我们去吃好吃的肉,补充身体!”
那一顿饭最后吃了什么,沈逾也记不得了,反正能入秦砚眼的东西,就不会是差的。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去录音棚录音的前一天。
沈逾嗓子好了之后就每天去音乐室练习,毕竟是跟所有人未来有关的一天,就连平时最轻佻的鼓手也每天准时赶到。
练习结束,主唱起身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吧,要是嗓子坏了就糟了。”
“差不多,我个人很满意。”
“我也是。”
几人稀稀拉拉收拾起了东西。
“我来帮忙!”陆弋阳上前帮忙。
沈逾看着和队友们打闹的贝斯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
“少杰,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少杰朝几人摆了摆手,跟着沈逾走到边上:“什么事啊,小鱼哥。”
沈少杰是乐队队长,也是除了沈逾之外最年长的那一个,同样也是他先找到沈逾请他加入乐队的。
“少杰,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要你们找新的吉他手,吉他手这个位置本来就没那么重要,我相信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和你们组建乐队。”
“之前打打闹闹就算了,现在如果要真的步入大众层面,你还是要找一个能长期和你们在一起的人。”
沈少杰露出失落神色,沈逾显然不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个事,他心里也知道,如果沈逾不想出道,他们必须重新找一个人代替他的位置。
“小鱼哥......”
沈少杰看着沈逾,脸上难得露出了吞吞吐吐的表情,沈逾问:“怎么了?”
沈少杰抿了抿唇,张开嘴:“就是小鱼哥,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出道的理由,是因为你男朋友么?”
沈逾微怔。
沈少杰的哥哥是沈逾大学同学,知道沈逾跟秦砚的事,人家不会在外大嘴巴地宣传,但是跟自己的亲弟弟,说不定会透露一些。
或是打抱不平或是叹息,言语之间总能漏出点东西。
“我哥哥说,你那个男朋友或者说老公脾气特别不好,老是管着你这啊那的,以前连你跟我哥他们出去玩都不行,是不是就是他不让他出道?”
年轻人藏不住心思,一脸忿忿不平的表情。
沈逾看着眼前这张让他熟悉的面孔,心中微微动容,或许自己的处境就和他想的差不多,但出道这件事确实也怪不到秦砚身上。还是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孩子,何必给他们的心灵抹上阴影。
“不是的。”
沈逾温和地平复年轻人心底的怨气。
“你们跟我也相处一段时日了,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如果出道,我必定会失去现有平静安稳的日子,我喜欢音乐,喜欢创造音乐,喜欢听不同歌手演绎我的音乐,但我本人,并不追崇那种被聚光灯追着跑的日子。”
“所以我是出自真心不想出道,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大概是沈逾语气太柔和,沈少杰心底的怨气被慢慢抚平,他抬起头道:
“如果这是小鱼哥自己的意愿,我尊重你。”
“谢谢,这确实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小鱼哥,我会尽快找人的,不过明天的面试还是要你来哦。”
“放心,你现在找人替我,我也不放心。”
终于说服了小孩,看着他恢复了往日里热情无瑕的笑容,沈逾深深为之感叹,自己从前,是不是也是这么天真无邪?
他进到自己休息室里喝水,准备休息一会就走了,沈少杰收拾着背包,正打算离开。
“那个,少杰哥。”陆弋阳走向沈少杰。
“嗯,什么事啊小陆?”
陆弋阳迟疑着说:“我刚刚听到了你跟小鱼哥的话,你为什么怀疑小鱼哥不想出道是因为他的男朋友啊?”
“他男朋友对他做什么了么?”
“这个......”沈少杰露出为难神色。
陆弋阳忙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就是怕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处理,要是知道小鱼哥跟他男朋友的关系,我就能掂量着处理了。”
“哎,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鱼哥男朋友好像不喜欢小鱼哥抛头露面,小鱼哥那男朋友控制欲比较强,人也比较有钱......”沈少杰点到为止。
陆弋阳自己家里也有钱,知道一些有钱人对自己男女朋友的变态要求,一下子领悟了。
“怎么这样,原来小鱼哥......”
“嘘嘘,不要跟人说是我说的,你自己知道就好,别往外传。”
“嗯嗯!”陆弋阳连连点头。
第二天,面试现场。
面试是在一个专业的录影棚,同时也是一个专业的音乐制作公司,因为是工作日,大楼内来来往往许多员工,偶尔也有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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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熟知的面孔经过。
“哇,那个是乔贺,是前段时间刚出道的偶像,超红的!”
“那个是兰庭,情歌王子,我很喜欢他的!!!”
果然专业的地方就是不同寻常,一进去就能看到大明星,想到自己和他们身处同一个地方,或许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获得和他们一样的成就,众人就激动不已。
赵瞬心里也激动,但还要做出一副靠谱的成年人模样,低声呵斥:“吵什么吵,像什么样,都给我淡定点!”
还是陆弋阳这个见过世面的最淡定,还笑呵呵地说:“没事,谁头一回来都是这样的。”
段堇钦不服地说:“我们小鱼哥就不这样!”
正在欣赏大堂一棵大发财树的沈逾蓦地抬头:啊,拿他吹牛?
几人进了电梯上了录音棚所在楼层,这里的人看起来似乎更加专业,不管男男女女,浑身充斥着一股精英味。
有一个穿着职业女装的女性从几人身边经过,忽然间,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沈逾身上,经过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弯,大步流星走到沈逾面前。
她目光上下扫了扫沈逾,眼中流露出笑意,指着沈逾,嗓音干脆利落地问:“你是公司的艺人么?”
“呃,不是。”
“那你是来面试的?”
沈逾点点头,姑且也算是。
“我可以签下你,给你包装。”
直接略过面试,女人就打算签下他。呃,或许也算“面”试过了?
沈逾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跟我朋友是一个乐队的,我们今天过来面试录音。”
女人看了眼他身边的人,道:“你的外形条件非常出色,在团队当中反而不利于你发展,有没有兴趣单独出道?”
“我可以为你量身打造一套方案,保证让你在短时间内爆红。”
在看到沈逾的那一刻,她脑中就转过好几套包装方案了。
沈逾啼笑皆非:“不需要真的,我本人不想出道,只是陪朋友过来面试,以后会有人接替我的位置的。”
“那多遗憾啊。”女人露出遗憾神情,也对,长成这样但凡路过一家娱乐公司就会被星探看中,想出道还不容易。
“哪天你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女人往沈逾手上塞了张名片,不容拒绝,塞完就走了,沈逾哭笑不得。
其余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中,沈少杰品味了一下,忍不住拍了拍沈逾肩膀。
“小鱼哥,你是真了不起啊,人家挤破脑袋想出道,你站着就收获无数个出道邀请啊。”
段堇钦竖起大拇指:“别人不出道是因为不能出道,我们小鱼哥不出道是因为不想出道,这就是差距!”
“哎,其实小鱼哥你先答应,然后趁机要求带我们出道,这不是美滋滋?”
“是啊是啊,我不介意吃软饭的......”
沈逾由着他们调侃,等他们叽里咕噜说完了才道:“可惜已经晚了,所以你们最好加油,靠自己本事通过面试,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在酒吧打工了。”
赵瞬:“哎你这话我就听着不舒服了,在酒吧打工怎么了......”
领路的人将他们领进一个录音棚,看着专业的设备和老师,所有人顿时噤声。
“你们就是木偶乐队吧,来,到里面去,我们开始吧。”
15. 他的男朋友
地图显示沈逾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估计就是他们乐队面试的场地了。
秦砚关上软件,看向面前向他汇报六年间公司具体开发项目的研发部总监,康和集团主营生物制药,也研发医疗器械,在现今科技不断更迭的现在,更是要和前沿科技公司展开合作,不断研究人类新的器械。
秦砚是个好学生,他孜孜不倦地汲取着六年后的科技。
看每日两日小时的“培训”到了点,秦砚才起身道:“今天就先到这吧,辛苦了,你提到智能医疗伴侣下回再具体讲解给我听,如果有研发进展,也一起总结汇报给我。”
“明白了,秦总。”
将部门总监送出门,经历一上午的培训,秦砚也略感疲惫。
“下午还有什么行程?”
“下午跟您约了创新科技的钱总,还有和财务部的会议。”
秦砚点点头:“知道了,马上吃午饭了,你们先休息吧,下午再忙。”
“好的,秦总。”
张助理走出办公室,门才刚刚被关上,下一秒,又被人大力从外面推开。
张助理脸上情绪激动:“秦总,司机醒了!”
——
中午时分,工作日的医院依旧挤满了人,一辆车子停在门口,男人走下大步流星朝着病房楼走去。
这个醒的是当天给秦砚开车的司机,秦砚的司机大都是退休老兵担当,一面当司机一面当保镖,秦砚深知司机这个特殊职位重要性,对自己人素来优待,因此当日张助理说司机最后表现异常,他虽然听进去了,却并未怀疑司机的忠诚,之后对司机的调查,也没有任何异样。
司机刚醒不久,身体还十分虚弱,几个医生刚刚离开,秦砚踏入病房,床上男人挣扎着想起来。
“不必,你好好休息吧。”
秦砚走到床前:“你现在意识清醒么,还记得车祸前的事么?”
男人点点头。
“那我简短问你几个问题,你记得我们那天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么?”
男人喑哑的嗓音颤抖地发出声音:“我记得,原本我们是要去机场的,临行前,你和齐子闻单独说了会话,出发没多久,你接到沈先生的电话,你说你要出国没有时间,但过了一会你突然改变了主意,又打电话给沈先生,让他赶去民政局,然后让我调转车头去民政局,然后就遇上了车祸。”
这一段跟沈逾讲述得差不多。
“那车祸发生前的情景,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有辆大货车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我那时候很想打方向盘,但是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就失去了控制,然后车子就被撞上了。”
秦砚蹙眉:“手失去了控制?”
“我也说不好,就好像触电一样,手反正不听使唤,就那么瞬息,车子就撞上了。”
生死关头,瞬间的反应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命。
秦砚将这一点记在心里。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你出事的事我还没跟你家里人说,现在醒了,要通知他们么?”
“不用了,等我再恢复一点再说。”
“也好,你自己决定。”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男人顿了顿,表情里露出些许疑惑:“我听张助理说,秦总您失忆了?”
秦砚点点头,这是他让张助理传达给司机的。
“那......那您跟沈先生离婚了么?”
秦砚和沈逾要离婚这事,自车祸醒来后,就从不同人口中听到了无数回,那些个亲戚就不说了,公司董事总监,现在乃至车祸刚醒的司机都在关注,他就没见过其他老板离个婚,下属们关心不停的,显然是他们都觉得,这个离婚,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
秦砚心里想的复杂,面上平静,道:“没有,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您跟沈先生......哎。”说不清楚,他干脆就叹了口气,表示你自己猜。
秦砚:“......”
“对了,既然您失忆了,您清不清楚......”男人犹犹豫豫地看了秦砚一眼,小声地说:
“您还记得,你在沈先生音乐室里安装了监控的事么?”
饶是秦砚早知道自己控制欲强,也不由挑了挑眉。
离开医院后,他没有立即返回公司,而是按司机说的到了沈逾音乐室附近一个小区,刷卡之后他顺利地进入了屋子。
屋子里十分冷清,没有人居住的气味,又因为两个礼拜没有打扫,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沉闷腥臭的味道。
秦砚推开窗,走进卧室,里面正放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上播放着空白的房间,音乐室主人都出去了,所以这会儿空空落落的。
秦砚拿过纸巾擦了擦屏幕上明显的灰尘,拉过一枚凳子坐下。
电脑里面保存了许多监控视频,分别以日期保存,秦砚随意点开近期的一个视频,进度拉到沈逾去音乐室的时间,果不其然,画面中出现了沈逾的脸。
按着司机的说法,音乐室一共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对着音乐室,一个安置在沈逾的个人休息室里,这个音乐室原本就是秦砚买下来给沈逾的,沈逾想要做音乐又想躲开秦砚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因为他有单独休息室,众人都没有异议。
懒得看其他人的脸,秦砚直接点开了沈逾个人休息室的监控视频,经过一天的练习,他似乎感到了疲倦,张嘴打了个哈欠,玻璃杯接了杯水,喝了小半杯后,他将杯子放到边上,慵懒地躺进了沙发。
真皮的多功能沙发正好能包容下他整个身体,沈逾微微勾起膝盖,以一种放松舒适的姿态躺在沙发上,脑袋下面枕着一个灰色的沙发枕。
休息室里面光是冷白色的,灯光异常得白,在这样无情的光线下,沈逾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近乎透明,他侧着身体靠在枕头上,乌黑浓密的短发覆盖着柔软的鬓边,侧脸雪白剔透,柔软的唇瓣泛着水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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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张开。
蜷曲的曲线犹如猫一般的灵巧,但比起猫的警惕,他显然更像是某种被驯服了的家养生物,连同他瞳孔中的神采,都反射出无防备的柔软。
秦砚看着画面中的青年放空似地望着前方,过了少许,他终于感到腻了,将手机从桌上拿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机,某个绿色的社交软件闪过秦砚的头像。
突然,有人从外头推门进来,几乎是瞬间,青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坐直了身体。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秦砚此前看到乐队的调查,没有在里面见到这个人,倒是之前在酒吧,好像见过一两回。
年轻的男生走过来坐下,跟沈逾说起了话,说话时候,男生脸上是满脸崇拜表情,看向沈逾的眼睛闪闪发光,他说了两句什么,沈逾笑了起来。
那是和在自己面前时截然不同的笑,这个笑,出自本心毫无阴霾,仿佛面前人是他可以自由畅谈的对象,而不是......
屏幕外,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冰冷。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两人之间都没有过肢体接触。
只不过是个普通朋友罢了,说不定是乐队某个成员的弟弟,那种毛都没长开的小孩子,沈逾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呢。
秦砚缓缓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沸腾的不悦。
之前酒吧的事情他就跟沈逾吵过架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惹他不开心了。
——
表演结束,几人陆陆续续走出录音棚。
“好了,有消息的话会再联系你们的,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一行人乖乖巧巧走出大楼,等离得远了,众人才叫出压抑在心底的尖叫。
“太棒了!!!!专业的录音棚设备也太棒了,喂喂,彭焱,听到我的发挥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一级棒!”
发挥超常,众人都充满了信心,年轻朝气的脸蛋上都是自信的笑。
赵瞬也替他们高兴,吆喝道:“待会一起吃饭啊。”
“不了。”
沈逾率先拒绝:“现在才几点啊,要吃饭得等几个小时啊。”
“不就是下午两点嘛,你也真绝情。”
“恭喜你看穿我的真面目。”
沈逾跟他说笑了两句,如今时间还早,他确实不想跟他们去吃吃喝喝,他开车过来的,回家也方便。
众人没有留他,这个时间确实尴尬,众人也盘算着要不散了各回各家吧。
“小鱼哥——”
沈逾拿出钥匙,正要上车,听到陆弋阳的叫唤转过身。
“怎么了,有事?”
“......”
陆弋阳脸上满是犹豫神色,支支吾吾地说:
“没,没什么,就是想说小鱼哥刚刚表现得好好。”
“那,谢谢?”
见他真的没有别的要说的,沈逾就上车回去了。
16. 质问
他到家还早,连日练习让他感到几分疲惫,他就没再进音乐室,而是到屋顶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电影。
下午五点,太阳西下,空气里开始泛上寒意,沈逾抱着笔记本正要下楼,周姨走上来,满面春风地说:
“少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这么大阵仗么?
沈逾将笔记本放回去再下楼时,秦砚正要进屋,一抬眼对上沈逾的眼睛,原本平静的唇角瞬间往上勾起角度。
“今天面试怎么样?”
“还不错。”
“其实如果是乐队出道的话,我帮你......”
“不要了。”沈逾飞快道:“就算出道可以帮,以后的路也得他们自己走。”
秦砚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干涉他太多,没有深究,他立刻转开话题道:
“话说回来,你乐队里其他人都是小孩子,亏你们能说得上话。”
“就是大伙一块做音乐,没什么说不说得上的。”
“感情深厚与否不是一个团队走下去的必要条件,比起感情,共同的目标,相似的价值观才是重要的。”
沈逾在这个圈子里见过太过最初因为理想走在一起,但最后却分崩离析的例子,在利益面前,感情最不值一提,倒是相同的理想和差不多的行事准则,能够让人坚持下去。
关于这一点,秦砚自然也清楚,他原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的感情。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描淡写地说:
“确实,那么说你跟他们都不算朋友了?”
沈逾看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纠结这么话题,乐队的成员都是小朋友,而且除了音乐,他们很少一起玩,秦砚就算要吃醋也吃不到他们身上吧。
他斟酌着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同行过一段时间,我也希望他们未来一切顺利。”
“宝贝真是个好人。”
“不说这个了,周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今天好像有小鱼,我看到厨房有一桶鱼。”
“那真不错......”
......
晚上确实吃的不错,鲜活的杂鱼非常鲜美,加上周姨的手艺,让沈逾跟秦砚两个人都吃了两碗饭。
沈逾吃饱喝足十分满意,连带着看到秦砚时的厌恶感也淡了不少。最近的日子还算安逸,就是不知道脑袋什么时候会好。
如果一辈子好不了,会怎么样?
沈逾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秦砚,人生失去六年的记忆,是不是就相当于少活了六年?
这公平么?
秦砚从笔记本收回视线,看向沈逾道:“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啊,随便看看。”
秦砚起身走向他,一把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手掌托着他的臀:“我很高兴你能看着我,不过时间不早了,你该洗澡睡觉了。”
......
十来分钟后,沈逾从浴室走了出来。他刚洗了头,头发没有吹干,只用毛巾随意擦了几下,发丝蓬松地向上翘起,像是顶着一个可爱的爆炸头。他毫不在意地爬上床,盘腿坐下,手里握着手机,专注地玩着游戏。
今天他穿了一套宽松的蓝色睡衣,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水珠从他湿润的发梢滑落,顺着后颈缓缓流下,最终消失在衣领深处。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与防备,此刻的沈逾,纯真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秦砚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眼前的沈逾和他在电脑里看到过的某一个时刻的他重叠在了一起,胸口骚动,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得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沈逾。”
“嗯?”
沈逾才抬头,温暖湿润的气息就覆盖上来,秦砚不容他反应,就卷起衣服下摆哧溜一下从头脑袋拉了下来。男人的手掌贴着他湿润的皮肤,不容分说地吻他。
沈逾因为他温凉的手指瑟缩了下,从上一回两人发生过关系后,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那六年里。
铺天盖地的吻让沈逾无暇思考,在身体升起的熟悉的快感中,他的大脑冒出了一个自虐般的念头:
无所谓的,大不了,再等一个六年。
等到他,再次“腻”了。
——
四周人声嘈杂,灯光忽明忽暗,渐渐地,光线稳定下来,视野顿时开阔,这是一栋别墅前的庭院,院子似乎在举行某个派对,视野里出现了许多陌生的和熟悉的面孔。
院子一侧摆着一个舞台,上面有人在演出。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二十上下的年纪让他不需要顾虑穿着,白色T恤就足以彰显年轻靓丽。院子里声音这么嘈杂,他却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自顾自地弹唱着。
从光滑洁白的额头到鸦青色的睫羽,从立体的鼻梁到柔软的唇瓣,雪雕般的侧颈线条,这一瞬息的少年足以被拍下照片登上学校告白栏,相信会收到无数男男女女的告白。
如果要说缺点,就是这张脸美则美矣,却过于冰冷。
秦砚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在少年身上停留了少许,正当他要转开视线,有人忽然叫了少年的名字,少年转向了他的方向。
漂亮的下颌线划出一道曲线,冰雪般的皮肤被光晒出自然的红色,琥珀色的瞳仁仿佛被水浸透,眼中微熠闪烁,整张脸刹那间鲜活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秦砚所在位置,没有停留,最终找到了那个喊他的人,毫不吝啬地送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一刻,秦砚感到从未有过的嫉妒。
极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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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动的心跳中,他低声对身边的表妹道:“那个台上表演的人是谁?你怎么把人落在那不管。”
表妹这才恍然发觉,连忙举起了手。
“沈逾沈逾快过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亲戚。”
——
秦砚恍惚地醒来,外面日头已经发白,他身边没有人。
洗漱完全下了楼,周姨正在楼下忙碌。
“沈逾呢?”
“沈先生在外头呢。”
秦砚走到门口,他瞬间就看到了沈逾,他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黑色的耳机线绕过耳廓缠绕在后颈,晨间温柔的阳光下,他皮肤被映得近乎透明,细腻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沈逾扭头朝他望了过来,阳光照射下的瞳孔颜色格外得浅,琥珀色瞳仁熠熠含光。
这一次,他把目光停留在了秦砚身上。
......
......
乐队面试十分成功,两天之后就有人打电话给赵瞬,告诉他有音乐人看中了他们的demo,此后会通过公司联系,公司也会安排他们出道,让他们先各自发一份履历过去,方便他们策划出道。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非常兴奋,赵瞬当即把他们叫到酒吧庆祝,不过这么一来,新的吉他手就必须赶上日程,总不能说等乐队出道了,临时说要换人。
哪怕不是最重要的主唱,一般乐队也难以接受这样的危机。
“小鱼哥,你真的不能跟我们一起出道吗?哪怕表演的时候戴着口罩也没关系呀。”
段堇钦依依不舍地说。
“别开玩笑了,哪个乐队表演还戴口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通缉犯呢。”
“好了,今天大家这么开心,就不说这个事了,少杰,你抓紧着找人啊。”
“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几个预备人选。”
“看,很简单的嘛。”
这事已成定局,众人早有心理准备,很快略过话题,尽情享受成功前的喜悦。
大白天的酒吧没人,几人就放着音乐在台上乱玩,沈逾没法跟上年轻人的步伐,静静地坐在下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
“小鱼哥。”陆弋阳慢腾腾的挪到他边上。
“嗯,你怎么不上去跳舞啊?”
上腾的酒液蒸得沈逾的脸色微微发红,他的神情淡淡的,但仔细看的话,耳畔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连往日柔和而疏离的瞳孔也浸润了水色。
他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沿,纯净透明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慵懒的脸庞。
“小鱼哥。”
陆弋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秒,他表情坚定地开口:
“小鱼哥,你之所以不能出道,是不是因为你男朋友?”
17.钢琴
“嗯?”沈逾手上动作停下,满目惊愕地看着他。
“我听说了,我听谁说的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听说了,小鱼哥,你男朋友是不是老是管你,这也不准你做,那也不准你干?因为不想你被那么多人看见,才禁止你出道?”
沈逾凝着眉眼:“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看着面前一脸义愤填膺神情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年轻人,沈逾颇感到几分头疼。
他和秦砚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健康,但也不至于每件事情都怪到他头上。
戴着口罩在酒吧表演,也是因为酒吧这个特殊场所。此前他在酒吧里被人骚扰过,为此还跟秦砚大吵过一顿。抗争的结果,秦砚退让一步允许他继续过来,但相对的,如果要上台表演,他就要戴着口罩,防止被乱七八糟的人盯上。
沈逾自己也想免去那些麻烦,因此对这个建议也不算过于抵触。
至于出道的事情......
“我之前也说过,我不出道是因为不想出道,我对聚光灯没有兴趣,也不想自己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成为大众口中的谈资,这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我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喜欢被人议论的样子吧?”
沈逾耐着性子解释。
年轻人却并未接受他的解释,他反应激烈地说。
“不是的,我知道!小鱼哥,你这么说一定是想让我放心!”
眼前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忽然抓住了沈瑜的手。
沈逾日常看着温温柔柔随和的样子,其实对自我领域有非常高的要求,他当即将手抽了回来。
陆弋阳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道:
“小鱼哥,你知道的,我家里也有点能力,我经常看到我哥他们帮圈子里的人解决一些麻烦,我也可以帮你的,帮你把那个人从你的生活中踢出去!”
如果说刚才的话,沈瑜还能当做笑话听,现在他越说越离谱,已经脱离了小孩子闹别扭的范畴。
他眉头一拧,脸上神情严肃。
“我真的不需要你帮,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此有这样的误会,但我刚才说的话全都出自真心,如果你还要坚持让我出道,我只能说你太自私了。”
“不是,小鱼哥我不是——”
“好了,别再说这个事了。还有别随便说帮他人解决麻烦这种话,这不是你能轻易许下的承诺。”
沈逾了解一点陆弋阳的家世,虽然看着是不错,但他更清楚秦砚的势力,况且秦砚手段狠辣,不是陆弋阳这样的小孩子能比较的。
像自己这样能制止的还好,万一以后又因为一时意气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到时候不止他自己,说不定连他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陆弋阳从小到大没有受过挫折,这会儿被沈逾厉声呵斥了一顿,脸上立刻挂上了委屈表情。
沈逾看着他委屈模样,颇感头疼,自己什么时候担任教育小朋友的职责了?
但当断则断,给他错觉反而害了他,沈逾脸上表情不变,语气愈发冷漠严苛地说。
“知道了吗?我不需要你帮忙,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好到要涉及各自私生活的程度,别再自以为是了。”
台上段堇钦伸长了手臂喊他上来唱歌,沈逾借着这个机会起身,走远了。
陆弋阳望着沈逾冷漠的背影,心里满是委屈。
这是小鱼哥第一次对他这么冷酷,是因为那个人,一定是因为那个人,那么温柔的小鱼哥才不得不变得冷酷,一定是这样!
赵瞬将沈逾拉上舞台,说道:“小陆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清楚啊。”沈逾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考试挂科了吧。”
“哈哈哈,那可太惨了!”
沈逾跟朋友们庆祝了一下午,刚回到家,“砰”的一声,礼炮炸开。
五颜六色的彩带从空中飘飘而下,秦砚和周姨站在彩色的海洋中,手上抱着一束花笑着望着他。
秦砚慢慢走上前:“听说之前的面试十分顺利,乐队马上就能出道了,恭喜。”
“啊。”沈逾怔怔地接过他手上的花:
“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
“......”
“来来来,少爷给先生买了蛋糕,我们一块庆祝。”周姨笑眯眯地把沈逾推向桌子。
这都什么事啊,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么?况且自己不会出道啊。
沈逾手上被塞进去一把刀,推搡着走到一块精致的蛋糕面前,蛋糕上点缀着许多水果,还有浓浓的巧克力酱,看起来非常好吃。沈逾严重怀疑是他们两个想吃蛋糕,才以此为借口。
但气氛已经到这,沈逾还是切了蛋糕。
“好好好!”两人热情鼓掌。
“......”
蛋糕如想象得那般美味,
吃了蛋糕之后,周姨进去做晚饭,因为刚才吃的甜腻,晚饭以酸辣为主,加上时鲜的蔬菜,让沈逾十分期待。
做饭的间隙,秦砚也没放过他,拉着他到了楼上音乐室。
“说起来,我醒来以后还没听你弹过吉他呢,弹一首给我听。”
沈逾看着被塞到手上的吉他,叹了口气,手指拨动琴弦:“那好吧,我给你弹一首我以前自己做的曲子。”
轻快的旋律缓慢扩散入空气,这是一首沈逾前两年写的歌,因为轻快的旋律清新的歌词,受到时下许多年轻人喜爱,至今还活跃在各大视频剪辑网站。
秦砚仰着头坐在一侧沙发上,聆听着他弹奏,偶尔还会跟着节拍律动。
说起来,以前秦砚也经常在音乐室陪他,他是喜欢音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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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化作风,无影又无踪,我就成为一朵花,随你浪迹天涯......”
奇怪,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写出这样清新愉快的情歌?
“嗯,怎么停了?”
秦砚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突然停下动作的沈逾。
“这么嫌弃我么,连吉他都不想给我弹?”
“嗯。”沈逾敷衍地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
秦砚自己吃了自己的苦头,只能无奈地叹息。
“不喜欢弹吉他就算了,你会弹钢琴吗?”
“会一点。”
“那你弹钢琴给我听。”
秦砚不容分说将沈逾粗鲁地摁在了钢琴面前。
“这一次可不能再嫌弃我了,嫌弃也没用。”
“不需要你弹什么旷世名曲,随便弹弹就行。”
沈逾不想再弹自己写的歌,就按他说的随便弹了一首,这首确实普通,普通且流行,它流行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连秦砚也听过。
沈逾背部曲线流畅优美,手指修长白皙,不只是弹吉他,弹钢琴同样优雅,秦砚目光凝了凝,忽然上前。
“给我让个位置。”
秦砚大摇大摆地占据了半边钢琴,沈逾知道秦砚会谈钢琴,但他工作忙碌,除了少数几次兴致来时,很少会想起来自家琴房还摆放着一架钢琴。
“让给你......”
“不许。”
秦砚强势扣住他的腰,命令语气:“跟我一起弹。”
没听说过四手联弹还要强迫的,
亏的这首曲子并不复杂,两个人对旋律都极其熟悉,磕磕绊绊竟然真的合作成功了。秦砚顶着一脸得意表情:
“怎么样?我就说可以的。”
“嗯,你厉害。”
沈逾不走心地夸了他一句,秦砚眯了眯眼睛,忽然凑上去,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沈逾的鼻子。
“呜,你干什么?!”
惊慌之中,沈逾猛地推开他,没把人推下去,反而自己差点摔下凳子,秦砚一把拉住手,反手将他手掌扣在琴键上。
嗓音低沉:“惩罚你。”
“你说我坏话了。”
沈逾气息微弱,眼神游离:“我没说。”
秦砚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心里说了。”
“......”
空气里淡淡的橙子香慢慢漫开,混合着秦砚身上的木质香,令人心驰摇曳。沈逾非常熟悉这个过程,被压在琴键上的手指只要再一用力就能奏出音节,熟悉的画面让他心脏漏了一拍。
他的嗓子莫名干涩,喑哑地开口:“周姨还在下面。”
“我们不做,就是亲一亲,亲一亲好不好?”
宽厚的手掌抚过沈逾发烫的脸颊,手指插入茂密的黑发,轻轻地压下——
18.首次对峙
陆弋阳到家的时候,一份文件正好发到他的邮箱。
他此前让人调查了沈逾的那个男朋友,现在调查结果发过来了,陆弋阳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文件。
“康和集团董事长兼执行总裁,秦氏家族现任当家人......怪不得,怪不得。”
陆弋阳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陆弋阳大哥今日难得正常下班,一边将外套交给佣人一边道:
“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他揶揄道:“你也到有心事的年纪了?”
“哥。”陆弋阳哑着嗓子问:“你知道康和集团的秦砚吗?”
“知道一点,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跟他男朋友的事吗?”
他哥不解地看着他:“你关心他跟他男朋友的事干嘛?”
“就是随便问问,我有个做媒体的朋友想了解这方面的事。”
“秦砚的事可别乱报道,他可不是个善茬,叫你朋友小心着点。”
“我会跟他说的,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嘛?”
“唉。”他哥叹了口气,还是说:
“知道一点,秦砚的那个男朋友,不对,听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陆弋阳震撼叫出。
“怎么了?”弟弟反应太过奇特,男人锁着眉心问。
“没,没事,我只是惊讶。”
“确实。”他哥也赞同地说:
“以秦砚的身份,交个男朋友就算了,没想到还结婚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陆弋阳不愿听他哥夸赞二人琴瑟和鸣,飞快问:“然后呢,他男朋友怎么了?”
“据说那人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被秦砚看上了,秦砚为了让对方答应还使了不少手段,那人也吃了不少苦。不过也算苦尽甘来,毕竟都结婚了嘛。”
“至于婚后,秦砚从未把人带到公共场合,我也不清楚两人过的到底怎么样。不过前段时间还沸沸扬扬地传两人要离婚了,也不知道到底离没离。”
“行了吧,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我还是劝你那个朋友,别乱写秦砚的事。秦朔这人手段颇为凶残,没事别招惹他。”
“我知道了。”
等到哥哥离开,陆弋阳才缓过神来。
之前闹离婚,一定是因为小鱼哥忍不下去了!
对,肯定是这样!那个人实在是作恶多端,他一定要帮小鱼哥从那人的魔掌中逃出来。
陆弋阳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
——
虽然出道自己,但在酒吧的半年演出对乐队来说意义非凡,如果没有这半年多积累的经验,说不定他们早就搞砸了面试。
趁着还没出道,他们打算在酒吧最后表演一次,作为这段时间的酬谢。
沈逾自然没有异议,毕竟组建乐队的时光对他来说也十分的快乐。
乐队演出的当天,陆弋阳也来了。
沈逾对上回的事还心有余悸,看到他都怕他没扭过来,不过幸好,陆弋阳似乎已经想通了。
“小鱼哥,那天的事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那么自以为是的。”
周瑜不疑有他,以为他真的想通了,心口松了口气。
“你想明白就好,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嗯。”陆弋阳一脸乖乖巧巧表情,仿佛又回到了之前。
“小陆也来了?来来来,快过来喝酒,怎么这么热?”
两人被赵瞬拉过去,沈逾好笑道:“你喝了酒当然热了。”
“一天到晚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哎,没事,你赵哥我酒量深的很,这点酒不算事。”
卡座确实比较热,沈逾喝了会酒,身体也开始发烫,他今天穿了一件蓝白两色的衬衫,就又解开了一个扣子,将领口往外敞开,
陆弋阳原本低着头闷声喝酒,下一刻他如遭雷击,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逾脖子下面靠近锁骨的地方,那儿,有两个形状明显的吻痕。
沈逾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往自己肩膀看了看,看到两枚鲜红吻痕,脸上也露出尴尬表情。
昨天,秦砚虽然没有在琴房做到最后,但是吃完饭回房间后,还是做了。
他兴致莫名得高,来来回回地折腾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
沈逾拉起衬衫领口,遮住痕迹,陆弋阳也觉得冒犯,很快低下了头。沈逾见没人再注意自己,松了口气。
陆弋阳手中握紧杯子,慢腾腾往嘴里送,低垂的眼眸掩住眼底阴鸷。
......
......
今晚,秦砚参加一个商界老前辈的宴会,他醒来之后,虽然苦苦补习,但六年空缺不是一朝半夕就能填补的,这样重要场合,他必须有助理陪同。
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过往行人每一个都衣着非凡,浑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秦砚站在宴会厅的一角,手中握着一杯香槟,张助理站在他身侧,微微倾身,低声为他介绍:“那位是广沙地产的李总,旁边的是他的夫人。”
“站在齐老旁边那位是绿证科技的吕总,他是白手起家,目前主要研究机器学习,也是我们公司投资的一个公司。”
“......”
这里面来来往往都是大人物,但即使名流云集,秦砚在其中也能占一席之地,商界几位大佬很快过来跟他打招呼。
“秦总,您好您好。”
刚结束一轮寒暄,又有一行人朝这边走来。秦砚抬眼望去,目光在来人身后那个年轻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张助理低声说道:“这是主营娱乐公司的陆总,后面应该是他弟弟。”
秦砚微笑着伸出手:“陆总,你好。”
“秦总好。”
陆怀宇三十来岁,比秦砚还年长两岁,生的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间让人如沐春风:
“听闻秦总前阵子身体抱恙,还住了院,一直想抽空去探望,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见。看您气色不错,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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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康复如初了吧。”
“多谢陆总关心,一点小病,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哦,对了,这是我弟弟陆弋阳。”
“弋阳,跟秦总打个招呼。”
陆弋阳缓缓抬起脸,晦暗不明的眼神划过一丝嘲讽,慢腾腾地开口:
“秦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秦砚镇定自若,也陪着他做戏:“小陆总才是,初次见面,以后还要请你多加关照。”
陆怀宇笑道:“秦总请他关照什么,他就是个小孩子,平日里连自己也照顾不了,难得他今天说想跟我过来见下世面,我才带他来的。”
“无妨,英雄出少年,我看令弟气宇轩昂,将来必有作为。”
“那就谢秦总吉言了。”
陆弋阳从进来起就看到了秦砚,看着他一脸人模人样地跟其他人寒暄,脸上虚伪的表情令他作呕,这会儿听着哥哥奉承的话,心中怒气难以压抑。
“未来有没有作为不知道,但我至少行得正坐得端,不会利用自己的权势压迫人。”
陆怀宇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秦砚目光在一脸义正词严的年轻人身上扫过,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小陆总这是指什么?我什么时候用权势压人了?”
“你自己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向小陆总青椒的啊。”
“你TM装什么装......”
“陆弋阳!!”陆怀宇怒叱一声,冷声道:
“我带你来这是让你发少爷脾气的么?!”
陆怀宇及时打断了弟弟的话,他脸上带着歉意,朝秦砚微微颔首:“秦总,抱歉,我弟弟从小被家里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您别放在心上。”
秦砚淡然一笑,语气平和:“无妨,年轻人嘛,有点血性很正常。”
“多谢秦总体谅。”他又再次转向陆弋阳,脸色冷肃:
“陆弋阳,跟我过来!”
陆弋阳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哥离开,临走前,他还狠狠瞪了秦砚一眼,眼神里满是挑衅。
秦砚平静地看着陆弋阳被他哥带到没人的角落,看来小少爷是免不了一顿骂了。
“秦总——”张助理走上前,低声询问。
秦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张助理会意,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多问。
陆弋阳回去后挨了骂,陆怀宇身为长兄,从来对弟弟妹妹温柔慈爱,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过火。
“你怎么回事?”
“对着秦砚什么态度?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天上地下为你独尊的了不得人物了么?!”
“我对着秦砚都要低头哈腰,你敢给人间脸色看?”
陆怀宇敏锐察觉:“不是跟你之前问的事情有关?”
“没有!”陆弋阳慌慌张张地说:
“我只是觉得秦砚仗势欺人,行为非常恶劣。”
陆怀宇一阵无语:“那是人家的事,你急什么?”
“往后,别这么冲动了。”
陆弋阳不甘不愿地说:“知道了。”
19.修罗场
第二天,沈逾按着日常作息起床,他醒来时秦砚已经起了,他不知道秦砚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没叫醒自己。
下楼时,秦砚正在吃早饭,今日早餐主食是小米粥,伴着腌萝卜清爽入味,这个腌萝卜是秦砚车祸醒来时就发现在冰箱里的,味道十分可口,就是尝遍了美味佳肴的秦砚也没得挑。
沈逾入座后两人安静吃饭,他正要夹盘子里的腌萝卜,秦砚也正好伸长了筷子,而里面就剩一块萝卜了。
秦砚炸了眨眼睛,当着沈逾的面,将最后一块腌萝卜夹走了。
还嘎吱嘎吱,滋滋有味地啃了起来。
沈逾一阵无语,起身走向厨房。
“周姨,腌萝卜没有了么?”
“没有了哎,瓶子都空了,是哪里买来的,挺好吃的,我下回去买。”
沈逾看了眼客厅里的秦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简短说到:“随便买的,不清楚是什么牌子。”
“这样啊......”
腌萝卜虽然没了,但小米粥依旧美味,不用小菜也吃得下去,沈逾重新回到座位,秦砚随口问:
“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特殊安排,随便走走,找找灵感。”
“你那个乐队还在么?”
“今天还在,明天就不一定了。”
正说着,有电话打来。
沈逾:“喂,少杰......嗯,我知道了,好的,会准时到的。”
挂了电话,秦砚道:“怎么,有行程了?”
“嗯,乐队要面试吉他手,让我过来看。”
“应该的,毕竟是你的继任者。加油,祝找到一个好接班人!”秦砚伸出一只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沈逾呆呆地点头。
秦砚失忆了之后,是不是变得“活泼”了许多?
......
......
沈逾十点左右到了音乐室,上午来面试的吉他手一共有两个,一个十点,一个十一点,大概因为是初试,只有沈少杰和赵瞬过来了。
趁着人还没来,几人在边上唠嗑。
沈少杰:“哎,我想到以后不能再跟小鱼哥一起表演就好伤感。”
沈逾眨眨眼:“我们还要回去说这个事么?”
沈少杰:“呃,不了吧。”他就随便感慨一下。
第一个约的人是十点,但到了十点二十,才急匆匆跑进音乐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沈逾上下打量男人,他在履历上写了自己十七岁就出来闯荡,今年24岁,已经有七年独立做音乐的经验,沈逾从他身上确实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七年独立生活的气息,一般24岁的年轻人不会有他这么厚重的社会感。
“你们想聊什么?”
男人将背上背着的吉他放下,一边坐下一边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用沙哑的嗓音道:
“可以么?”
沈逾面无表情:“不可以。”
男人耸了耸肩,把烟塞回烟盒里,语气里带着几分无所谓:“行吧,听你的。”
“弹几首你喜欢的音乐吧。”
“行。”
男人拿出吉他开始弹唱,他的吉他确实弹得不错,面对几人态度游刃有余,是惯常在外人面前表演才有的从容。
沈少杰:“你之前听过我们乐队的歌么?”
“听过几首,不过我觉得你们这个歌太单调了,缺乏深度,不过也是,乐队几个都才二十出头,没社会阅历,我告诉你们,要想创作出打动人心的音乐,必须要有深度......”
男人一边嘴上喋喋不休,一边手指不停碾着,这是个老烟枪的惯常动作。
将男人送走后,沈逾跟沈少杰对视一眼,两人默默摇头。
下一个是个学生,目前只有20岁,长得一张肉乎乎的脸蛋,和上一个相比何止是差了四岁,简直是差了十四岁。
他自己说,他从小学开始学吉他,虽然没有从事音乐相关工作,也没有进音乐学院,但基本功都是熟练的,他的梦想就是和人组建一个乐队,一起表演属于自己的音乐。
有了上一个的对比,沈逾和沈少杰对他的外形,从言语举止间就能看出的乖巧很满意,不过——
沈少杰问:“你知道我们马上要出道了?”
“什,什么出道,是上电视那种么?那个我......”
男生满脸通红,显然对一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来说,好不容易组建乐队就要出道,对他压力太大了。
将两人都送走后,沈少杰道:“你怎么看?”
沈逾:“第一个直接pass,第二个嘛,大学生没有阅历,心智不成熟,加上好像是背着父母参加乐队的,说不定哪天就崩溃不干了。”
“对你们刚出道的人来说是个不稳定因素。”
沈少杰点点头:“我也觉得,再看看吧。”
赵瞬在旁叹气:“要是沈逾能一起出道就好了。”
沈逾已经听出茧子了。
“怎么样,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么?”
主唱段堇钦和陆弋阳一前一后走进。
沈少杰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
段堇钦:“我办完事情,想起今天有面试就过来了,正好碰到小陆。”
陆弋阳一脸乖巧表情:“我也是,想到今天要面试吉他手就过来了。”
段堇钦:“怎么样,结束了么?有合适的么?”
沈少杰摇摇头:“上午面的两个都不太行,不过没事,下午还有两个。”
段堇钦叹息着说:“要是小鱼哥不走就好了。”
沈逾连反应都懒得给了。
赵瞬:“不说这个,不知道怎么的,我耳朵都听腻了。”
“哎,中午一块吃饭啊。”
“好啊。”
几人有说有笑地正准备收拾了东西去吃饭,音乐室的人被人从外面推开,中午炽烈的阳光伴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同涌入屋内,看清男人的脸,沈逾瞳孔缓缓睁大。
“秦砚?”
——
秦砚手里提着两个纸袋,一脸从容地走进来,将纸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裤腿下修长笔直的双腿迈着稳健的步伐,几步便走到沈逾身边。他的肩膀轻轻挨着沈逾,手掌自然地滑下去,握住了沈逾的手。
沈逾一时有些恍惚,脑袋里一片空白。
秦砚紧挨着沈逾,低头朝他眨了眨眼睛,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不给介绍一下么?”
沈逾干巴巴开口:“那个,这是秦砚,是我的,我的......”
他还未在心中给秦砚找好定位,男人爽朗开口:
“大家好,我是秦砚,是沈逾的家属。”
“家属”两个字一出口,众人恍然大悟,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但这会儿本尊出场,是坐实了沈逾家属身份。
几人当中,陆弋阳早已知晓,但眼神如临大敌。赵瞬跟沈少杰稍微知道一点沈逾的事,对这位“家属”心情复杂,唯有段堇钦天真无邪,他之前在酒吧见到秦砚来接沈逾时心中就有怀疑,事后追着沈逾问,但被他敷衍过去了,这会儿终于见到本人,立刻热情地说:
“秦哥你好,我是段堇钦,是小鱼哥的队友!”
秦砚朝他露出友好且满意的笑容。
“秦哥,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问的正和秦砚心意,牵着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小情侣的甜蜜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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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沈逾说你们今天在面试新人,就想着过来看看,我不太懂乐队,不过我知道和你们组建乐队共同活动的时间里,沈逾都非常快乐,想着机会难得,就过来看看。”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点吃了,还没结束吧?”
“没呢没呢,下午还有两场面试呢。”
段堇钦丝毫没有怀疑,兴奋地说。
“那就好,我还想说——”秦砚看了眼沈逾,低沉的嗓音透出温暖的底色。
“就算以后沈逾不能跟你们一起出道,也不代表你们的友谊就到此结束,沈逾不善言辞,不过我知道,他很珍惜你们,以后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来音乐室玩。”
秦砚是一个商人,一个成熟的商人不只拥有令人感到专业的气场,还擅长伪装,只要他想,他有一千种方法让人信赖他。段堇钦果然被哄得晕头转向,就连赵瞬跟沈少杰也半信半疑,慢慢地将心目中邪恶的大魔王形象换成了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气场强大但对伴侣温柔的人。
毕竟他们也只是听说,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分就说明人家感情还不错。
赵瞬笑了笑,试探着说:“秦哥你看起来可真气派啊。”
“是啊是啊。”
段堇钦乐天派,或者说脑子里缺根筋,大大咧咧地说:“之前看秦哥你开的豪车,以为你不屑跟我们打交道,也不喜欢小鱼哥跟我们混在一起呢。”
“不会啊,这应该是误会吧。”秦砚无奈一笑,道:
“我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跟你们一块玩,估计不自在的会是你们吧。”
“嘿嘿,这倒是。秦哥一看就是正派人,在秦哥面前,我们都不敢放肆了。”
超绝精英气场,自动屏退三里以内无业游民。
“那是我的问题了,我应该更‘平易近人’一点。”秦砚幽默地说。
“呃,对了——”秦砚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沈逾,小声催促:“不给我介绍一下?”
“啊,我叫段堇钦,是乐队主唱。”
“我是沈少杰,贝斯手兼队长。”
“嘿嘿,我是赵瞬,姑且是他们的经纪人。”
一圈自我介绍下来,秦砚幽深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陆弋阳身上:“那这位呢?”
“他......”沈逾张嘴想要介绍陆弋阳,却忽然发觉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正踌躇,陆弋阳自我介绍。
他阴沉沉的眼紧紧地盯着秦砚的眼睛,满脸表情阴郁:“我是陆弋阳,我是小鱼哥的粉丝。”
“沈逾都有粉丝了,真厉害。”
秦砚一只手放在沈逾后脑,很是自然地作出了夸赞。那副虚伪的模样让陆弋阳内心极其作呕,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砚,拳头用力拽紧。
秦砚却仿佛毫不在意他这号人物,和大家寒暄了一会后,秦砚抓起两人相扣的手,在沈逾手背上亲了亲,语气亲昵:
“吃午饭了没有?”
沈逾蓦然打了个寒颤,顶着几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他脖颈渐渐生出一层羞耻的颜色,连耳根都开始发烫,只能僵硬地说:“还没有。”
段堇钦活跃宝宝,立刻跳出来说:“马上就去吃了。”
“那就好,我下午还要回公司,不能陪你们一起吃饭,我可以跟沈逾单独待一会么?”
又是段堇钦回:“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走,那我们去休息室。”
沈逾跟着秦砚恍恍惚惚地走进休息室,他甚至没注意到为什么秦砚对音乐室布局这么熟悉,硬化的大脑无从思考,只能让他做出最基础的反应。
“你怎么过来了,呜!”
亲吻如骤雨袭来,沈逾被迫仰着脸,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唇舌被撬开,含糊的津液从合不拢的唇角落下,随即被男人粗暴地卷进。
20.修罗场2
“不要,等等——”
手指推起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没完全关上的门还能听到段堇钦的大嗓门正在讨论去哪吃饭,纯真的笑声自门缝钻入。
沈逾羞耻得满脸通红,用力地推了推秦砚肩膀,被后者轻易而举地扣在墙上,唇舌离开沈逾的脸,小口小口地啃舐着喉咙。
皮肤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和手掌用力揉搓的腰身对比鲜明,不下不上的痛楚让沈逾更加难耐。
眼前的场景并不陌生,沈逾恍惚地炸了眨眼睛,过去和现在记忆重叠,他低声喃喃:
“我又做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了么?”
秦砚动作顿了顿,手指来回地摩挲发红的侧颈肉。
“自己反省。”
“我反省?”
沈逾的大脑一片混沌,被高温蒸腾得失去了清晰的思绪。他的思维像是被困在一团黏稠的雾气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找不到出口。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做错事。
“我......”
秦砚不给他自我反省的机会,趁着他张开嘴的间隙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亲吻比之前温柔许多,每一个部位都被细致地关注到,秦砚俨然比沈逾自己更加了解他的身体,被来回摩挲的侧颈发出不明的战栗。
秦砚眼底光芒晦暗不明,他扭头看了眼未闭合的门缝,残忍地将它关上。
——
陆弋阳怔怔地站在门口,整个人身心受到巨大重创。
原本在看到秦砚亲吻沈逾的就可以离开,可是他不死心,呆呆地站着,直到内心被一遍一遍摧残。
为什么?
小鱼哥不是被强迫的么?
不,就是被强迫的,所以秦砚才会特意到音乐室来当着自己的面强吻小鱼哥,因为他自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小鱼哥!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赵瞬啃着秦砚带来的饼干,口齿含糊地说。
话说这饼干真好吃,是哪家买的?他低头看了看包装,发现上面印着五星级大酒店的标志,顿时心里一凉。
算了算了,咱不要这么虚荣。
“站这干嘛,吃饼干啊,可好吃了。”
低垂着脑袋的年轻人猛地扭过头,赵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嘴里嚼到一半的饼干差点噎住。陆弋阳目光里面满是戾气,他冷冷地瞪了眼赵瞬,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赵瞬:“......”
他愣在原地,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陆弋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赵瞬挠了挠头,心里嘀咕:“这家伙怎么回事?吃个饼干也能惹到他?”
沈少杰:“哎,小陆怎么走了?”
赵瞬:“不知道啊!”
——
秦砚沈逾二人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出来时沈逾眼角发红,秦砚摸了摸他脑袋,语气温柔:“我回公司了,我们晚上见。”
“各位再见。”
段堇钦健气地摆手:“秦哥再见。”
直到秦砚彻底离开音乐室,沈逾的心脏才仿佛重新落下,胸口的跃动还有些急促,为了缓解,他看向屋里:“我们吃饭去吧,嗯,陆弋阳呢?”
“不知道,刚走了。”
走了?
正午的阳光将秦砚的身体拉出一个粗短的影子,水泥地面在长久的太阳曝晒下蒸腾出温热的气息,秦砚的车子停在不远的一个地上停车场,他没有让司机过来接他,而是徒步走向停车场。
快进停车场入口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前面。
秦砚目光微抬,视线落在陆弋阳脸上,看他从容神情,似乎并不惊讶。
“小陆总拦着我,是有何贵干?”
陆弋阳表情阴冷,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恨意:“你是故意的。”
“是啊。”
秦砚轻笑一声,语气轻慢而凉薄:
“我确实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呢,你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到头来也只是一个小粉丝的身份。没有人会在乎你,能合法合理站在他身边,亲吻他的,只有我。”
秦砚每一句话都带着挑衅,目的直白得可以说么有掩饰,但就是陆弋阳,他实在太过年轻,冲动的大脑被秦砚恶劣的话一激,顿时血气上涌,情绪激动起来:
“小鱼哥他是被你胁迫的!”
“你是这么想的么?”秦砚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毫不在意的语气仿佛陆弋阳的想法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那你就继续这么想吧。”
他的无耻刹那间惹怒了陆弋阳,陆弋阳眼眶通红,上前一步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说: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退缩么?”
“我告诉你,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会让小鱼哥远远地逃离你!”
秦砚在他说别的时候没反应,直到听到“逃离你”时脸色才骤然冷了下来,瞳孔结了一层寒霜:
“小鱼哥小鱼哥的,看来你确实很喜欢你的小鱼哥。”
“那是当然。”陆弋阳毫不退缩,声音里带着执着的坚定:
“小鱼哥是我见过最有才华也最温柔的人,他那么的好,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连进入他视线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句话不知道哪里碰触到了秦砚的逆鳞,秦砚脸上神情更加阴沉,瞳孔冷得滴水,陆弋阳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弱点,更是挺起了胸膛。
秦砚目光缓缓扫过陆弋阳的脸,锋利的眼眸好似剔骨刀:
“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的小鱼哥,那么我会......”余下的话,秦砚忽然吞没。
“什么?”陆弋阳正凝神听着,见他突然停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疑。
“没什么。”秦砚却是转瞬即逝,他的表情恢复了冷淡,似乎不屑在这跟个小孩吵架。
“与其在这大放厥词,不如付诸行动,我看着你,如何让我脸面扫地,拯救你的小鱼哥。”
说罢,他不再和陆弋阳纠缠,转身上了车。
“你别跑,我当然会做到,不信你等着看!”陆弋阳站在原地冲他怒吼,仿佛是在嘲讽他这个无耻的逃跑者。
秦砚没有再给他一个回应。
车内,张助理静静地坐在后车座,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秦砚上车后,他回头望着秦砚,以眼神询问他的指示。
秦砚并没有立即开口,他兀自低着头,拿着手帕慢腾腾地擦拭着发烫的手指尖,良久之后,他目光蓦然一沉。
“给陆怀宇打电话。”
......
......
下午,陆弋阳回到家之后就在家里休息,傍晚时分,陆怀宇回来,他才匆匆走进屋里,一巴掌甩在了陆弋阳脸上:
“你今天又去干什么了?”
陆弋阳从小没被打过,他恍惚地捂着脸,直到热意在脸上扩散开,他才后知后觉地开口。
“我干什么了?”
陆怀宇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你是不是又去找秦砚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秦砚,不要去招惹秦砚,你非惹他干什么啊?!”
陆母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小儿子一脸委屈表情,忙道:“出什么事了?什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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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哪个秦砚?”
一旁陆怀宇助理贴心地科普:“是康和集团总裁秦砚。”
“康和集团?”陆母身在商界,对商圈大佬们还是了解的,她皱着眉头说:
“阳阳怎么跟康和集团的秦总扯上关系了?”
“你问他!”陆怀宇暴怒一声:
“之前他说想要学习商业礼仪,我带他去参加宴会,结果他逮着人秦总就一通辱骂,亏得秦总气量大才没有怪罪,结果他今天又跑到人家面前说了一通有的没的!”
“人秦总下午给我打电话,隐晦地告诉了我。”
“什么气量大?”陆弋阳冷哼一声,语气不屑:“他就是装模作样,虚伪。”
“你还敢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陆母也不满地说:“人秦总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他哪里让我不高兴,他哪里都让我不高兴!他虚伪,他独裁,他卑劣!他强迫别人和他在一起,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陆怀宇之前就有怀疑,现在听陆弋阳这么说完全确认了。
“好啊,你就是觊觎他的伴侣,所以对他不满是么?”
“什么?”陆母惊讶道:“你喜欢有夫之妇?”
陆怀宇冷哼一声:“何止是个有夫之妇,秦砚的伴侣还是个男人!”
“什么?!”
陆母一时之间如遭雷击,整个人身体都晃了晃。
“妈,妈!”
“老夫人!”
几个人赶忙扶住她。
陆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弋阳:“陆家只是个小企业,跟康和集团这种大公司比不来,你是想害死家里么?”
陆弋阳看着母亲一脸痛心模样,也觉得委屈。
“我没有想害家里,我就是觉得委屈。”
“你委屈什么?”怒喝一声,想起秦砚跟他打电话时那些话,怒气就一阵一阵往上翻涌。
他指着弟弟的鼻子怒骂:“他跟他爱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觊觎人家伴侣还有理了?”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准再靠近秦砚和他的伴侣,我会找人一步不离地盯着你,你别想给我乱来!”
陆弋阳刚刚生起的几分羞愧立刻被激飞,他愤怒道:“你凭什么找人管着我?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就凭你吃着家里用着家里,却什么贡献都没有给家里做!”
陆怀宇已经是急火攻心,说话也越来越不留情面:
“你以为你是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太子爷么?别人给你两分面子你真当自己是回事了?还给人打抱不平,我告诉你,你没了家里人支持,你有什么本事?”
“啊,你还敢挑衅秦砚,你配么?你有这个资格么?!”
陆弋阳耳朵轰鸣,气得手指发抖:
“那,那秦砚呢?他就配么?”
“他离了秦家他有什么本事?!”
“人家当然比你有本事,人家至少能接管公司,能让上上下下几千个管理层心服口服,能压住董事,你呢?公司交给你,没两天就倒了!”
陆怀宇气得胸口发疼,他呼吸急促,眼前都开始发黑。
缓了口气,他手掌一挥,大声喊:“把少爷给我关进房间,没我允许,不准他出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
陆弋阳的反抗毫无作用,很快他就被几个大汉拖曳着拉上了楼,随后是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响动。
陆怀宇痛苦地捂着脸,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于助理——”助理连忙上前。
“电话,给我电话。”
21.陷阱
沈逾下午面试完,又跟朋友们吃了晚饭才回来,到家的时间不算晚,才九点出头。
只是一想到某人下上午的表现,他就一阵心惊胆战,如果可以,他希望秦砚能够在他睡着后再回来,毕竟他虽然无耻,但是道德感还有一点,不会刻意将睡着了的人折腾醒。
客厅亮着灯,但极有可能是周姨,沈逾一边蹑手蹑脚地走进,一边在心中默念:不要在不要在不要在。
“你回来了。”
秦砚捧着一个篮子从厨房走出,刚洗过的手指还湿淋淋的,见沈逾一脸木然地望着自己,他试探地将篮子往前递了递。
“吃水果吗?现摘的樱桃。”
“不了。”
秦砚没有计较他的冷漠,慢悠悠走上前:“所以下午有面试到合适的人选吗?”
“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少杰说再磨合磨合。”
秦砚表示赞同:“应该的,乐队的默契比一般同事还要重要。”
沈逾还没办法正常面对他,匆匆说了一声“我上楼了”就逃上了楼,秦砚望着他飞快消息在楼梯转角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从浴室出来,秦砚正在阳台打电话,这个时间点睡觉还太早。沈逾默默拿出了手机玩耍,他玩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直到一个脑袋忽然从他的肩膀一侧探出,好奇地看着屏幕的画面。
“在玩什么?”
沈逾专注游戏,不动分毫。
“保卫萝卜。”
“好玩么?”
“曾经的国民级游戏,你说呢。”
秦砚看出他的冷淡,从他身后出来,转到床头目光正对着沈逾,悠然地抱着手臂打量他。
“听说游戏行业很赚,你说我要不要去开发游戏?”
沈逾对他没话找话的无聊感到很无语,低声推荐:“如果你很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房工作。”
“那可不行。”
“知道么?今天公司进行员工培训,主题就是员工的家庭,只有家庭和谐,员工才能将十足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创造公司效益。”
沈逾嘴唇往上拉了拉:
“人家家庭和谐是为了个人幸福,而不是为了能更好的工作。”
说罢,他还嘟囔了一句:万恶的资本。
听到这话,秦砚也不由反思,自己好像的确是资本脑腌入味了。
但他内心犹然不满,为了反击,他道:“你是不是快死了?”
沈逾:“啊——”
——
夜深,一轮月亮光秃秃地悬挂在灰色的天空,偶尔云朵散开,能看到细碎的星光。
今天赵瞬开心,和乐队吃完饭后大手一挥结了账,他也没回酒吧,在外头潇洒了一会,醉醺醺地往家里走。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路上车流交织,一点不见深夜寂寥,直到他走进一条通往小区的小路,大马路的车流声被隔绝在外,加上路上只有他一个行人,要是没有路边的几根路灯柱子照着,心里还真有些犯嘀咕。
不过这会儿赵瞬是肯定想不到这的,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嘴里哼着豫剧版穆桂英挂帅的调子。
“穆桂英我家住在山东,穆柯大寨上有俺的门庭......”
哼,他老赵碌碌无为了大半辈子,好事终于找上他了。只要乐队能走红,按着他跟乐队几个的关系,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
一想到这,调子都不由高了。
终于到了家,赵瞬从兜里掏出钥匙,粗鲁地插入钥匙孔,啪嗒一声,屋子里的灯全亮了起来。
赵瞬自己开酒吧的,酒量是真不错,要说喝醉那是肯定没有的。只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喝的就是一个心情。
他正要往浴室走去,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凤凰传奇悦耳的歌声响彻房间,充斥着一股经典的味道。
赵瞬走进一瞧,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喂,林姐,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赵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终消失在脸上。
“不是姐,这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突然?不是,姐?”
“姐?!”
——
沈逾收到消息,匆匆走进酒吧,其他人已经到了,一个个哭丧着脸。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赵瞬从昨天晚上接到电话起就没睡好,一张脸如丧考妣: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林姐昨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原定的出道计划取消了。也没告诉我原因,就说计划有变,有什么变化啊!”
沈逾:“你打电话给小陆了么?”
“打了,他没接。”
他们虽然跟陆弋阳认识不久,倒陆弋阳对乐队的付出和热爱是有目共睹的。
沈逾沉声道:“再打一次。”
赵瞬怀着莫大希望又拨出电话,还是没接。
“这,这这什么情况啊?沈逾,那小子最崇拜你了,你打个看看。”
“好。”
沈瑜拿出手机。
好了,这会不说不接电话,直接关机了。
“不是,他都什么情况啊?”段堇钦不满地说。
“就算出道计划取消,好歹也要有个音讯啊,我们又不是会怪他。”
“就是说,大家好好坐下来说话不行吗?”彭焱也不高兴地说。
沈少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苦笑着道:“算了,人家可能有苦衷呢。”
“有什么苦衷能连电话都不接,我们又不是要责怪他?”
沈逾看着众人焦急又沮丧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只能安慰道:“先不急,可能他今天有事,等明天再打电话看看。”
然而,到了第二天,电话依旧打不通,那个林姐也拒绝电话了。
“我靠,怎么回事啊?!”暴脾气的彭焱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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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堇钦看着表情不一的几人,小心翼翼地说:“那是不是说,出道确定黄了。”
众人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沈少杰才苦涩开口。
“其实,原本就是借了小陆的方便,不是我们实力到了,重新来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年轻。”
“对啊对啊,这样就能继续和小鱼哥在一起了。”
段堇钦不愧是小太阳,性格乐观向上,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事,转而安慰大家。
沈逾也跟着笑了笑,但是他看得出来,虽然大家装着没事,实际上心里都很沮丧,这里面也包括段堇钦。
大伙都没有心思接着喝酒,不久之后就散了。
沈逾心里藏着事,连吉他都弹不好,脑子里稀里糊涂地弹错了好几个节拍,干脆放下吉他回了家。
今天是周末,秦砚上午去了公司处理工作,这会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屋顶阳台上吹风。五月,带着暖流的风徐徐地吹拂他的脸颊,温暖气息让人倍感舒适,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久。
周姨给他们做了下午茶,两个人坐在阳台上慢慢享用,这一刻本该是美妙的,但沈逾却出神地发着呆。
“沈瑜,沈瑜?”
几次叫他都没有反应,秦砚叹了口气,忽然倾身上前,伸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痛。”
“发什么呆?”
眼中印出秦砚英俊的脸庞,这一刻,沈逾的脑中忽然闪过之前秦砚说要给他介绍人脉的画面。
秦家虽然并不涉及娱乐产业,但是以秦砚的人脉,想要帮一个乐队出道轻而易举。
声音堵在喉咙,如同被哽住的果壳,明明应该吐出,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眼前闪过队友们沮丧的面孔,如果从来没有过出道机会,或许也不会怎样,一旦品尝过成功在即的味道,再品尝失败,就让人难以接受。
沈逾在心底质问自己,自己的尊严,自己的清高,真的凌驾在朋友的快乐之上吗?
他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呆呆的。
秦砚觉得好玩,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
“来,张嘴。”
沈逾机械地张开嘴,一口咬住秦砚喂进来的苹果。
“好乖好乖。”
“来,再吃一个。”
秦砚看着他呆呆的模样,不由觉得可爱,乐此不疲地给他喂着水果。
“再吃一个,哇,好厉害,苹果都吃完了。”
秦砚热情鼓掌。
“我下去给你再切一点。”
他拿着空盘子正要下楼,忽然感到一股微弱的阻力,低头一看,是沈逾拉住了他的衣服。
“嗯,怎么了?”
干涩的喉咙缓缓地发出一个声音。
“你能帮我向人推荐一下乐队么?”
秦砚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愉悦,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伸手抚摸沈逾的下巴:
“好。”
22.陷阱2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凭什么关我?”
陆弋阳举起柜子上一个陶瓷招财猫,用力地砸向房间门。猫咪正中门板,又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但是依旧没有人理睬他。
“凭什么?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陆弋阳发狂大喊,他又没有做错事情,明明是秦砚那混蛋虚伪无耻!
一通发泄过后,陆弋阳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房间门是打不开了,没有哥哥的许可,没人敢放他走,就是每天送饭的时候都有两个壮汉盯着。
陆弋阳在地上喘了会气,才走到洗手间你,就是这鬼地方的窗都被封住了,从外面盯上了两根木板。陆弋阳打开窗,愤怒地拿手握住木板用力摇晃。
纹丝不动,他又搬来椅子,站在上面用力一踹——
木板发出咔嚓一声。
嗯?
陆弋阳警觉地看了眼左右,一边将沐浴乳扔向墙壁,一边用力一踹。
卧槽动了动了!
看着木条出现的断裂,陆弋阳不动声色地重新关上了窗。
经过他这两天的观察,下午一点左右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这会大家都去吃饭了。
也是,他毕竟不是犯人,没必要看的这么紧。
心里燃起希望,陆弋阳大声吼了送饭的佣人,趁着众人不备,打开窗,胳膊肘用力捶打木条,将木条锤断后,他果断从窗口跳了下来。
“痛——”
脚有一丝痛意,但不严重,趁着还没人发现,陆弋阳飞快地跑出了别墅区。
他在路边随便拦了辆车,车主看到有人没头没脑地向他冲来,吓得一个急刹车。
“快快,送我到一个地方去。”
陆弋阳被剥夺了所有通讯设施,但估计是他哥不认为他身上的钱能贿赂佣人,就没把他的钱给没收,他随便塞了几张红色老头给司机,司机看他一副逃难的模样,也没问什么,踩着油门就冲了。
陆弋阳第一个去的是沈逾的音乐室,但音乐室锁着门,没人在。
他就又去了酒吧。
幸好酒吧白天也有人值班,那人认识陆弋阳,见到他震惊地道:
“小陆,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陆弋阳喘着粗气问:“赵哥呢?”
“赵哥,赵哥他出门了。”
“他去哪了?哎呀,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
“呃......”服务生犹犹豫豫地说道:
“那个赵哥说,今天有面试,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得等到他事情办完。”
“面试?”
陆弋阳眉头一皱,疑惑地问:“什么面试?”
“就是......”那服务员摸了摸鼻子,小声说:
“就是之前木偶乐队面试那公司说出道计划取消了,赵哥就又找了别家公司面试。”
他一边窥探着陆弋阳铁青的脸,一边道:
“你不知道这个事吗?”
陆弋阳心中怒火丛生,是哥,一定是他哥干的!
他哥为了讨好秦砚,连出道的计划都给人家剥夺了,实在太过分了!
陆弋阳心头燃起熊熊怒火,又不知道怎么办,但同时他也知道出道计划取消,小鱼哥他们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误会自己。
“快,给赵哥打电话!”
“可是——”
“打电话!”
“......好,好。”
服务员拨出号码,那边很快接了。
“什么事啊?”
扬声器一传出赵瞬的声音,陆弋阳就急匆匆地喊:
“赵哥,是我!”
“......小陆啊。”那边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变了,连声音都变小了。
“赵哥,你们现在在哪?”
赵瞬没立即回答他,隐约听到背景里在说到你们了。
“嗯,那个小陆啊,我现在手头有点事,等会再给你打电话啊,先挂了。”
“喂,赵哥,赵哥!”
陆弋阳吼了几声,电话已经挂了。陆弋阳急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抓住服务生的衣服,吼:
“他们去哪面试了?”
“我......”
“说话!!”
——
沈逾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给他们面试的是圈内一个挺有名的制作人,沈逾他们也知道他,因此格外兴奋。
出来后,制作人道:“你们的基本功都可以,有独立创作能力,最主要的是主唱的嗓子很有特色,我很好看你们,可以试试看。”
“真的么?”
不仅有机会出道,而且还得到了偶像的表扬,众人激动异常,尤其是段堇钦,看着都要哭了。
“好了,回头我们找个时间具体聊聊,给你们每个人做定位,你是乐队经纪人是吧?来,我们加个微信。”
这回换赵瞬哭了。
一伙人进去的时候有多忐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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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就有多开心,段堇钦手舞足蹈,现场就唱了起来,毕竟说话已经无法表达他激动的心情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鱼哥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秦总,谢谢所有人!”彭焱也是语无伦次。
赵瞬沸腾的心情慢慢缓解,这才想起来刚刚陆弋阳给他打电话的事。
“对了,刚刚小陆给我打电话了。”
几人停下脚步,相比其他三人复杂神色,沈逾反应更为平静:“他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听声音应该没事,刚要进去了,我没跟他多说。我拨给他啊。”
沈少杰也冷静了下来,跟着道:“是啊,几天没联系上人,没什么事吧。”
赵瞬正要回拨过去,一看通话记录:哎,不对,刚怎么是酒吧员工给他打的电话?
他正疑惑,一个人影冲他们跑了过来。
“小鱼哥,小鱼哥——赵哥!”陆弋阳气喘吁吁地跑到几人面前。
沈逾惊讶地看着他:“小陆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你们......”陆弋阳从嗓子里发出气声:“面试的事,我......”
段堇钦看他这副狼狈模样不忍心,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你慢慢说。”
陆弋阳:“面,面试的事我不知道......”
他正要解释,忽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走来,来人信步闲庭,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
“沈逾,大家好,怎么样,面试还可以么?”
说到面试,段堇钦就再次兴奋了起来,他眼睛闪亮亮地说:
“面试非常顺利,制作人说改天找我们细聊,这会真的谢谢秦哥了,秦哥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不客气,你们是沈逾的朋友嘛。”
面试,是他帮的忙?
陆弋阳猝然看向表现得人模人样的秦砚,几个事件,这几天的来龙去脉在他脑中骤然连成一条清晰的线。
秦砚激怒自己,又向大哥告状,让大哥取消了出道计划,然后自己装好人——
是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所有事情,从未如此清晰地展开在陆弋阳面前,他怔怔地看着被人簇拥在中间的男人,看着他忽然朝自己撇来一眼,那眼中的挑衅和傲慢溢于言表,就仿佛在说:
是,就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
......
“妈的!”
陆弋阳一下子冲了出去,一拳头砸在秦砚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