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腥尸分》 第一章 出租车 不知何时,树林里也阴沉了下来,不知是暴雨的前奏还是已经傍晚的缘故,总之,气氛莫名的怪异。 孟杏对这里倒不陌生,这片小树林就在她从小长大的村子旁的河岸上。那里零零星星地住着几家渔民,林子深处有些许坟头,那是渔民们的祖坟。 孟杏正站在林子深处,但却并未看到一户人家和一个坟头,林子空荡荡的。只是,她的面前有一辆失事的出租车。出租车翻了个底朝天,车身没有明显的撞痕却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似乎在这停放了很久。 出于本能的好奇,孟杏往前走去探头看向出租车里,里面竟然一片血红!她忙缩了回来,再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血红,这分明是血!封闭的车厢内全是血,整个出租车像是一个盛满血的容器,更诡异的是,里面竟然泡着一颗人头! 那颗头并没有被泡得肿胀,似乎与正常人的头颅无异,但诡异的是,他的五官和表情竟是一片模糊。孟杏害怕极了,心跳已经飙到极限,但脚就是无法移动,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把她牵制着。 这时,一阵狂风骤起,毫无准备的她被一下子吹翻撞到出租车上,整个脸直接和出租车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但这时却突然能动了,孟杏赶忙直起身向后退去。往后退了几步,她定睛又看了几眼车中的头颅,发现那头也在看着她。 这次,她看清了,那颗头面色惨白,睁大了眼睛,眼球全是白色,但好像在慢慢变红,似乎是有血渗进眼球,先是血丝,然后像慢慢全红。那头的嘴角忽而咧了起来,直到耳根,像是要把那张脸撕裂开,嘴里没有牙,只是咕嘟咕嘟冒着血。 回过神来后,她只觉浑身僵硬,尤其是腿。她直直地摔倒在地,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努力撑起手臂,脑中只有一个声音:离开这里! 往回爬了几步,那种浑身麻痹的感觉似乎慢慢消退了。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往回跑,却好像一直在兜圈子,同一棵歪树,同一块长满苔藓的丑石头,无一不在告诉她:鬼打墙了。 对付鬼打墙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原地不动。孟杏索性找到一棵树靠着坐了下来,一边掐着伤口,一边环视四周。忽而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但却好像曾经来过。 这时,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了起来。那辆出租车不知怎么的又出现在眼前,里面那颗依然头死死地盯着她,嘴巴咧得更大了。孟杏心里一阵恐慌和心悸,耳边传来刺啦刺啦的鸣声,随后嗡一声,就再也听不到了。 猛然睁开眼,果然,又是梦,她猛地喘口气,擦去脑门的汗珠。说来奇怪,这个梦从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纠缠着孟杏了,每一次做,都是无比恐怖。 她揉了揉脑袋,打着哈欠走进厨房找吃的。电饭煲里咕嘟咕嘟的煮着小米粥,煤气灶上,炒锅里还有一碟她最爱吃的耗油炒花菜。阳台传来老妈的声音,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普通又美好。 第二章 那是什么 “吃完饭把碗放池子里,椅子推回去,都说多少遍了,放假在家净给我添活干。” “知~道~了。” “你俩收拾一下,换身衣服等会去奶奶家一趟。” 奶奶家在乡下田野间的大棚里,因为老家拆迁的缘故,回迁房还没装修好,村里的很多老人都暂住在田野间自建的棚屋里。这种棚屋前头是一见长方形矮屋子,里面用帘子隔出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屋子最里面开了一扇门通向大棚里面,大棚里面种一些瓜桃李枣和蔬菜。 “跳跳~”,还没见着奶奶,小狗就先迎了。吃完晚饭后,孟杏抱着跳跳到外面散散步,突然,跳跳挣开怀抱,向田野深处跑去,孟杏连忙追了上去。 田边是一些废弃已久的灌溉渠和臭水沟,夏天的傍晚还是热烘烘的,跑起来有没有一丝风。霎时间,路两旁的大杨树树叶沙沙地响起来,似乎是起风了。 跳跳跑得更快了,孟杏也加紧了步伐,好让自己吹到风。突然,跳跳转了个向,一头钻进田垄边的灌木丛里不见了踪影。 孟杏轻声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空旷的田间像黑洞一般将她的声音吞噬。又唤了几声还是没见到跳跳,孟杏有些急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了,周围的一切变得奇怪起来,偌大的田间刚刚还有零星村民,现在竟只有她一个人。刚刚还呼呼的热风,现在也无影无踪,周围彷佛被抽了真空,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安静,不,寂静。 田间小路愈发窄了,两边的杨树似乎在以恐怖的速度变得愈加高大,扭曲成奇怪的姿势。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此时,冷风一吹,身上的汗顿时有些发冷。孟杏拨开灌木丛,用手机照亮找着,头脑中有个声音呼唤她,指引着她走向深处。 突然,脚踩了一堆松土,吃了空,之前那种浑噩迷离的状态退散而去,随之而来的是身上一阵滚过石头的硌痛和树枝的扎痛。等到回过神来,阿杏才发现自己原来滚到沟里了。刚刚太黑了竟然没看到这边有个臭水沟,还好水干了,否则就是一身臭水了。 孟杏忍着痛爬了起来,捡起手机,还好摔下来的时候手机紧紧地抓在手里没摔坏。想想自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还是打电话给老妈吧,嘟~嘟~嘟~“喂,妈,我——”手机没电直接关机了,完蛋。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近。孟杏壮着胆子猛得回头,一片乌漆嘛黑。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右肩上,像是一只厚厚的大手,她想伸手去拽,却只能抓到空气。 这时,耳鸣,眩晕,心慌,恶心晕针时的反应向她涌来。此时,孟杏的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了。渐渐地,眼前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世界旋转起来,她晕倒在沟里了。 第三章 拆迁办 四周是一座座黄土搭建的茅屋,屋子零零散散的排列,像一口脏乱的大黄牙,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个村子。脚边有一口枯井,脚下是黄土地,看样子是黄土混合着沙砾。 此时的杏正站在这些房子中间的空地上,应该是村子中心。这里的一切灰蒙蒙的,像是披上了一层土黄色的滤镜。抬头看向天空,竟然没有太阳,只是一片浑然的昏黄,有点像昏黄时的样子。 杏小心翼翼地走向离我最近地那座房子,那是一座十分破旧的茅屋,木门紧闭,但并没有看见锁,门槛已经磨得包浆,玻璃窗户上面全是灰,绿漆刷的木窗框斑驳暗淡,但在这黄色的地方仍然显得有些突兀。 吱呀一下推开门,屋内竟然一尘不染,与屋外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堂屋正中间摆着一张油亮的红木八仙桌。墙角边的锅炉上正咕嘟咕嘟地烧着水,是小时候家里用的那种铝制烧水壶。 往右手边走是一间卧室,一张大通铺,上面铺着一个老式竹编凉席。凉席上整齐地叠好一床薄被子。 正看得出神,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尖尖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你来啦,就等你了呢!”声音来自一个瘦削笔挺的女人,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头干练的短发,右眼角一颗痣平添了几分妩媚。米白色的宽松西装和长裤一尘不染,俨然衣服女白领的样子,甚至踩着一双细高跟,哒哒哒地走来。 孟杏刚要开口,这女人便介绍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如果你要问的话,就别开口了。”短发女人领着她来到刚刚的堂屋,原本空无一人的八仙桌,现在坐满了人。 1、2、3、4,加上阿杏和短发女人,一共五个人。坐在主位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干瘪如枣,头发抹了头油,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至少60来岁了,身着行政夹克,端坐在桌前,倒是文质彬彬,气宇轩昂。 老人左手旁是一个壮实的青年男人,男人灰扑扑的脸上写满疲惫,但眼睛依然警惕地环视四周。男人对面是个细细条的小伙子,戴着衣服半框眼镜,佝偻着背,托着下巴,一动不动。 还没等阿杏开口,那个老人先一步:“小丫头,你是新来的吧。”杏不知所措地点点头,环顾了四周,其余几人并未对她的出现感到惊讶。西装女人继续:“我们也只比你早到了不到半小时,对这里并不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并且充满了位置的危险,一旦……” 她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咽了咽口水。她不说大家也明白。杏深吸一口气,揉搓着衣角,继续问道:“那你们之前都来过这种地方吗?你们都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她刚想继续问,就被老人打断了。“先别问这么多了,天快黑了,找到任务线索要紧。” “出去找找线索吧”壮实男起身走向门边,刚要开门,门就被人推开了。 是一个老头和一个青年。老头笑脸盈盈地点头哈腰,眼睛眯成一条缝,透漏出一丝狡黠。后面的青年男人穿着一个坎肩,结实的薄肌格外显眼。老头开口:“哦哟实在不好意思各位老板,俺家老婆子闪着腰了做饭做慢了些”,说着给后面的青年使个颜色,青年放下竹篮。 老头继续,“各位老板啊,实在不好意思,村委会还没收拾好屋子,你们得在这将就一晚,明天才能搬到拆迁办呐。” 大伙听闻使了个颜色,女人赶忙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您?” “叫我老赵就行啦,我是这儿的村长,俺们这地方小,照顾不周的还请多担待。” “赵村长,您的意思是,这村子要拆迁了?”女人问道。 “是啊,半年前一伙大老板来这考察,说俺们这依山傍水,风景忒好,适合搞旅游。” 女人刚要继续问,老人摆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俺得先回去了,明儿来接各位去拆迁办,各位早歇息吧。” 刚走到门口,老人似乎想到什么,叮嘱道:“晚上千万别开门,甭管听到啥声!” 壮实男刚要追问,老人已经推门而出,众人打开门,外面已是一片黑暗,一老一少消失不见了。 第四章 别开门 众人关门回到桌前,思忖着老村长的话,面露惶恐。孟杏开口道:“那个,我们先互相认识下吧,一会讨论下怎么办。” “我叫”,阿杏顿了顿,“我叫晓萍,是一名律师。”阿杏虽然年轻,却不傻,不轻易对陌生人袒露身份是基本的安全意识。说完,她将头发捋到耳后,掩饰撒谎的心虚。 律师是她一直的梦想,奈何命运阴差阳错让她读了英专,还读到了研究生。但是,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在这儿,就是一名红圈所精英律政俏佳人。 那个壮实的男人接道:“我叫林升,是一名消防员。” 短发女子理了理西服:“我叫小雅,是一个互联网公司产品经理。”说罢,昂起头,甩了甩刘海。 一旁的细狗男孩推了推眼镜接道:“我叫武进,是一名医生。”说完抿了抿嘴唇眼睛看向最后一位干瘪老头。 老头先是吸了口气,缓了一会,像是在起势,缓缓开口:“我是一名退休老师,教物理的,叫我老林就行。” 阿杏环顾了四周,每个人的各怀鬼胎。那是自然的,像阿杏这样的小白都知道隐藏真实身份,更别说这些可能是老手的人了。 想到这里,阿杏的肚子突然叫起来,这才意识到是有点饿了。见大家都不动,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但耐不住饿得慌,小声尴尬地问:“各位,我有点饿,要不要一起吃点?”说罢,目光转向桌上那个竹篮,咽了咽口水。 众人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打开竹篮,里面是些窝窝头和咸菜,虽色相一般,但也足以果腹了。众人如饿虎扑食,吃得那叫一个连渣不剩,就连咸菜都片叶不留。 还好阿杏在家就被逼得练就吃得快的本领,否则在这只有饿肚子的分。她连吃了三个窝窝头,但留了个心眼,没吃咸菜。那咸菜虽喷香,但却,太过翠绿油亮,散发着迷人的危险。 最后一口送进嘴里,阿杏这才注意到那细狗并没吃,心中突然一惊,这窝窝头总不该有毒吧,算了,饿死总比毒死强。她一边擦擦嘴角的渣,一边偷瞄那细狗去哪了。 干瘪老头开口道:“这里的晚上格外危险,刚刚那村长还说不能出门。我们得分工轮流守夜。” 众人点点头。堂屋的挂钟现在是晚上九点,估摸着大家一会要检查收拾下住处,最早也要十点才能睡。消防员自告奋勇守第一班10点到12点,12点到2点是恐怖片中经常闹鬼的时间段,大家谁也不肯选。 这时,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众人才发现是那细狗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抽签吧,12点到2点两个人值守。” 显然,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众人不再作声。10点到12点是消防员值守,2点到4点是短发女,4点到6点是老教师。没错,阿杏不幸抽到危险时间,和一个危险同伴。这个人不仅不合群,也心眼子多,实在不得不提防着点。 这座房子共有两个卧室,一左一右,中间是堂屋。大家决定按照男女分放假。阿杏和小雅住在右边这间房,其余几个男生住在左边的房间,值班的人就在堂屋守着。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阿杏试探地问。 “嗯”,小雅探头看了看门外,轻轻关上门。 “这到底是哪里?你们为什么也在这?” “这里是梦的世界,也叫里世界。打过游戏吗?这就相当于游戏中的一个关卡,你得完成任务才能通关。” “那在这里受到伤害死掉的话,会重开吗?”话刚出口,阿杏有点想笑,掐了掐自己,笑不出来了。 “……” 小雅沉默了一会,似乎也觉得好笑但又不忍心笑:“新来的,多留点心眼吧,有时候,人心比鬼怪可怕多了。” 未知的世界,一群各怀鬼胎的陌生人,这一切让孟杏手足无措,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如果在这里受的伤害都是真的,会带到现实世界的话,那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离开这里。既然像游戏一样,就必然不是死局,一定有它的规则秩序。 另一边,消防员提议将唯一的床让给老教师,老头假意推脱了两句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脱起了鞋袜,呲着个大金牙,笑道:“年轻人身体好,能吃苦,有担当,我呢,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细狗翻了个白眼,抱着外套也上了床。丝毫不顾以及四仰八叉躺下的老教师,硬生生挤了上去,低声嘟囔着:“我腰不好,睡不了地板。” 那消防员怒了努嘴,打起了地铺。 半夜十二点,孟杏的房门被敲响,万籁俱寂,只有咚咚的敲门声,一声一声打在心头,格外难受。阿杏低声问是谁,门外传来消防员的声音,似乎在一直说着什么“削平削平”的。 许久,孟杏才迷迷糊糊地起身打开门准备换班。消防员已转身走向对面的房间,留下晃悠悠的背影。堂屋黑漆漆的,只有八仙桌上一盏油灯亮着,影子映在墙上,火苗忽闪忽闪。 本该和她一起守夜的细狗此时不见踪影,阿杏有些生气。这人不仅生性谨慎多疑,竟还狡猾卑鄙,约定好的值班人不见了。她坐在正对大门的一把竹椅上,回想着初到这里发生的种种,试图理清思绪,寻找线索。椅子被她摇得发出吱呀吱呀声,在漫漫长夜中有些瘆人。 突然,门口传来咚咚声。孟杏停住动作。 她没有起身,仍在观察、等待。想起傍晚老村长的话,她决定不去开门。 咚咚声还在继续,并且急促了起来。 “是谁在外面?” “我,武进。”确实是那个细狗的声音,但此时此地,着实有些可疑。 敲门声停了,正纳闷,一张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窗户外。孟杏吓了一跳,眯起眼睛一看,果然是细狗。但她还是不敢开,鬼知道是不是鬼扮的。 那人的脸紧紧趴在玻璃上,催促着她快开门。孟杏终于被吵得烦了,起身来到窗前,端详着那张脸。没错,是他。细长的眼睛,鼻尖有颗黑痣,瓜子脸蛋,只是此时煞白煞白。 “快点!快让我进去!有东西在追我!”那人似乎有些着急了,眉头微蹙,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凭什么相信你是武进?你说是就是啊。”不过,不得不说,这鬼还真有两下子,变得真挺像,连嘴角都开始抽动起来,脸色也更白了。 “快!来不及了!”那“人”近乎低吼起来,拍打着窗户。孟杏心里打鼓,万一他是真的,真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正犹豫着,那“人”开始撞门,动作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大。 门,开了。 第五章 有人死了 天刚蒙蒙亮,一声鸡鸣划破天际。 一声脏话将所有人瞬间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摔倒碰倒东西的杂乱声。 众人循着声音找到了,是老教师。 只见他光着脚瘫坐在院子中央,眼神呆滞。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地上的尸体。 那是一具不成人样的躯体,尸体浑身赤裸,是女尸。女尸的内脏被全部掏空,四肢全部砍断,俨然是人彘的做法。 在消防员的带领下,大家壮着胆子凑上前去想要弄清楚那是谁。孟杏注意到,从她醒的那一刻,短发女就不在房间,此时也并不在人群中,她的心中有些不安,祈祷着地上躺着的不是她。 那女尸的头皮被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大块,没撕下来的那部分被剃光了头发,眼皮被缝了起来,缝得很粗糙,两条黑线如蜈蚣一般趴在双眼上。 女尸嘴巴张得很大,是会脱臼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能竖着放下两个成年人的拳头。即使没有看到眼神,众人也能料想女尸生前定是遭遇了极其恐怖的残害。 孟杏再也忍不住了,胃里一阵翻涌,不住地咽口水,还是哇的一下吐了出来。低头的一瞬间,她猛然注意到了女尸的眼角有课黑痣。 果然,是她! 那个昨晚还好心提醒她的女人,今早就面目全非,成了一摊血肉。她感到一阵恶心,眼眶瞬间噙满了泪水。不只是为短发女感到悲痛,也是为她自己的境遇。 她一个杀鸡都不敢看的女孩,从小到大只知道读书上学,虽不算得多聪明,但也一路读完重本,只盼得读完研按部就班地好好工作、恋爱,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如今来到这恐怖如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活得今日,担忧明日。 众人皆被这场面吓住了,没人再发一言,走一步。消防员缓缓走上前,将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女尸身上,叹了口气。 孟杏正悲伤,被人轻拍了下背,是那细狗。 “新来的,才第一天便要哭成这样,以后可别过了。”说罢,他还学着孟杏哭的样子做了个鬼脸。 孟杏又气又尴尬,只得擦擦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一起来就发现她死在这了吗?”消防员看向瘫坐在地的老教师。 “我年纪大了,睡得不踏实,一早就醒了。想出门透透气,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哎呀,骇死人了。”老头嘴角还在抖动。 “我们把她入土吧。”孟杏转过头,不忍再看。 “不用,会有东西处理的。”细狗轻飘飘地说。 众人不语。发生了这样的事,再有更奇怪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众人回到堂屋。不多时,院外又传来昨天那老村长的声音。 “各位领导,今晚热了馍馍,快趁热尝尝。” 阿杏吃不下,其他人倒是吃得正欢。 吃罢,老教师问道:“老村长,您昨天说今天要带我们去拆迁办,何时启程?” “现在就走,各位收拾下东西,俺在外等着。” 走出院子,众人这才发现,这村子并非荒无人烟。相反,村子中有很多房子。与他们昨晚住的简陋土屋不同,村子四周建满了小平房,星罗棋布。 奇怪的是,这些平房和土屋显然并不不属于一个年代,中间至少隔了四五十年。更诡异的是,这些平房是毛坯房。窗户、门一概没有,有的甚至只搭了个架子。 “老村长,村委会还有多远?”老教师喘着气,显然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还远着呢,在村子另一边。你们昨天住的是老李家,村委会今早才收拾好。” “我们住了老李家,那他们一家去哪了?”消防员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村长显然料到这个问题,笑了笑:“老李昨天陪他老伴儿回娘家了。他俩儿子都在外打工,家里空着也是空着。” 众人昨天住的地方在村子东北角,村委会在西边,他们要穿过大半个村子。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一个大祠堂,祠堂似乎刚翻新过,外面的油漆锃亮,牌匾上赫然写着“谭氏大宗祠”。如此阔气的祠堂,众人不禁猜测,这村里定是哪户人家发达了,干了这样光宗耀祖的事。 但奇怪的是,一路上,众人并未看到一个女人,哪怕是老妇和小女孩。 终于,在途径村子中心的广场,才看到几个妇女在井边打水。对上了目光,孟杏刚要微笑回应,那村妇眼神躲闪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去,拎起水桶就往回走。 孟杏正困惑,细狗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细狗从后面跟上了,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昨天多谢了啊。” “要谢就谢你自己眼尖。”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孟杏阴阳怪气道。 “不过,你昨天为什么跑出去?你明知老村长不让出去。” “还能为什么,找线索呗。” “那你找到了吗?”孟杏并不觉得细狗会告诉他,但还是好奇地问了。 “昨天赵哥喊我起来换班,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也没搭理他。但他还在叫我的名字,面无表情地一直重复着,眼睛都没眨。我觉得不对劲,就谎称撒尿跑出去了。” “所以,等你撒完尿,就被锁在外面了?”孟杏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认为细狗只是不想告诉她线索瞎编的。 “后面的,你也知道了。所幸你出来了,还差点不给我开门。” “你骗鬼呢!如果赵哥是鬼的话,那今早给女尸盖衣服的是谁?你这不咒人家么?”话没说完,孟杏猛然想起,自己昨晚也被消防员叫起来换班。这才想起他那时确实有些不对劲,也是一直在叫着什么,好像是“削平”。 不对,是“晓萍”! 他叫的是“晓萍”,这个她临时编的假名字。因为没完全睡醒,她才没有反应过来叫的是她的假名字。 想到这里,她背后一阵发凉,和细狗讲得对上了。难道说,昨天叫他们的真的是鬼?那短发女又是怎么死的? “你没事吧?”细狗见她久久不说话,问道。 “这就吓到了?也难怪,女生嘛。”细狗贱兮兮地挑衅。 孟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滚”的嘴型。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昨天说后面有东西追你,到底是什么?” “是小雅。准确地说,是已经死掉的小雅。” “胡说!我昨天起来换班的时候她明明还睡在我旁边。” 细狗没再说话,看向远方。 难道那个时候,小雅已经死了。昨夜她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向旁边,屋子里也没有灯,只有窗外阴阴的月光勉强照亮床尾。 “那你觉得触发死亡的行为是什么?”阿杏看向细狗。 细狗仍然看向远方,一直吊儿郎当的驼背挺了挺,转过头来,看向阿杏。嘴唇微张,做出口型说:“是应答。” 孟杏没有否认。是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