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疯痞女主她独宠真千金》 第497章 鹿修远瞳孔剧烈一缩。 鹿夫人只觉得一股厚重的阴影从天而降，下意识抬起头，大张的眼眸中，倒映着一抹巨大的重剑朝着她狠狠劈下来。 鹿夫人眼中出现一抹极致的惊恐，她在那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眼见着鹿夫人就要死在鹿青棠手上，施济眉眼一压，眼底多出阴鸷，“彭克！” 三名穿着统一作战服的男人从施济身后走出，为首的男人抬起手上的枪，对准鹿青棠的胳膊，扣动了扳机。 鹿青棠眉眼一戾，“刷”得一下错开身体，躲开了子弹。 手中的剑尖擦着鹿夫人的头皮，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洞。 鹿青棠抬头，嘲讽地看向对面的施济，“怎么？不装了？！” 施济冷冷开口，“鹿呦呦小姐，我们知道鹿尔雅的行为让你很生气，但这里是H国，请一切以大局为重！” 鹿青棠冷笑，“我若是不呢？！” 施济面露不满，也不打算再跟鹿青棠浪费时间，冷声吩咐，“彭克，将鹿尔雅押送回研究院，至于这位鹿呦呦小姐——” 施济眼神落在鹿青棠身上，多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意味，“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名叫彭克的男人上前一步，颇为礼貌地道，“鹿呦呦小姐，请将您手边的犯人，交给我们！” 鹿青棠笑了下，慢慢地朝前走了两步，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整个人凌空暴起。 彭克对此似乎早有准备，下盘狠狠一沓地面，同样动了手。 两人几乎同时跃起， 但鹿青棠比对方跳得更高，凭借着凌空的优势，修长的腿狠狠地踢中了彭克的下巴。 “砰”的一声，强劲的反冲力让鹿青棠在半空中转了半圈，稳稳地落回到了地面上。 彭克却是狼狈地后退了好几步，双脚踏碎了地板砖，在地上留下了深刻的深痕，下颌骨在鹿青棠的重踢之下，几乎错位。 现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施济眼中多出一抹凝重。 尽管早就知道鹿呦呦身手恐怖，他们甚至为此，出动了一队特殊行动队，但亲眼看到，施济还是感觉到了棘手。 鹿呦呦的存在太过于特殊了。 研究院给得命令是让他们将人带回去，但那位宁家大少爷与祝南烟就在秦城，有这两个人在，除非鱼死网破，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将鹿呦呦带出秦城。 最重要的是，鹿呦呦本人……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 该怎么抓住她，又不能让她死……才是最难办的！ 彭克抬手擦了下下巴，看着鹿青棠的眼神，多出一抹诧异，他冷声道，“都后退！” 说完后，他抬头看向鹿青棠，“H国特殊行动小队队长，彭克，鹿呦呦小姐，若是有可能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想个折中的办法。” “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在这里！” 鹿青棠剑尖垂地，唇角勾着丝笑容，嗓音冰冷，“鹿尔雅与鹿夫人，必须死！” 彭克皱起眉。 鹿家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但鹿尔雅是研究院要的人，这个就比较难办了。 彭克耐心劝道，“这位鹿尔雅小姐去了研究院，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您可以让一步？！” 鹿青棠冷下脸，“我就是让得太多了，才让她活到今天！” 彭克看着她阴寒的表情，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也不再留手，对着鹿青棠发起了凶狠的进攻。 鹿青棠冷笑一声，手中大剑如影随形地反击了过来。 鹿修远看着大厅中央鹿青棠将彭克逼得连连后退的情景，眉眼间透出一抹焦灼。 鹿青棠再厉害，她也只有一个人。 研究院对于鹿尔雅，却是志在必得。 但鹿青棠是绝对不可能放过鹿尔雅与鹿夫人的，事情接下来会发展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鹿修远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施济突然转头看向他，厉声喝道，“鹿研究员，你擅自隐瞒研究院重大事故，已经让那几位很不高兴了，若是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您这高级研究员的职位，恐怕就该被收回去了！” 鹿修远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施先生此话何意？我隐瞒了研究院什么重大事故？施先生不妨说清楚！” 施济微眯起眼睛，盯着鹿修远的眼神，多出凌厉。 有些话鹿夫人跟鹿尔雅可以说，但他们不能说。 因为一旦当众说出来了，事情就再无任何转圜余地了。 鹿修远冷笑一声，“施先生与其找我的麻烦，不妨还是担心自己！” “若是彭队长输了，您跟您身边的人，还能不能活下去吧！” 鹿闻笙的死，施济跟特勤处的人，也难辞其咎。 鹿青棠利用鹿尔雅，将他们全部引到这里，明显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鹿修远话音落地，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前方两个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的人影，再次分开了。 强悍的力量碰撞让整个大厅面目全非。 彭克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站稳，对方的鹿青棠已经出其不意再次冲了过来。 她攻击凌厉，除非是要害受到威胁，否则根本不躲，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趁着彭克被压制的空隙里，鹿青棠手上的重剑找准机会，狠狠砍进彭克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重重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彭克高大的身体砸在墙壁上。 施济眼中出现一抹怒火，没等他说话，却见对面的鹿青棠冷笑一声，从身上摸出了一枚腕表。 施济看到那枚腕表，想起鹿呦呦的黑客技术，面色陡然一变。 鹿青棠擦了下脸颊上的血色，拎着鹿尔雅的头发，将她跟拖垃圾一样，拽了起来。 她锋利的眼神，像阴冷的刀子一样割在施济脸上，“如果不是你们，一直阴魂不散，她不会死！” 如果不是研究院跟鬼一样，时时刻刻地盯着她、每时每刻都在威胁她的生命，鹿闻笙就不会被迫离开秦城，也不会死在鹿尔雅手上！ 鹿青棠目光凌厉，“想抓住我、利用我、研究我、说服我自愿牺牲、让我当英雄是吧？！” 沾血的眉眼显露出一抹高傲的讥诮，“你们也配？！” “我今天就让研究院那群高高在上的伪善者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他们所愿！！” “想要拿回那件东西是吗？！”鹿青棠沾血的唇角，勾起一丝邪戾的弧度，“那就拿命来换！” 第498章 “住手！” 伴随着施济的怒吼，鹿青棠一把拽过鹿尔雅，抬脚直奔二楼。 同一时刻，整个别墅地面都在一瞬间震动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一楼大厅，都在一刹那间彻底炸开了。 而此时，鹿青棠已经带着鹿尔雅，来到了天台上。 她站在天台边缘，目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鹿尔雅宛如一条死鱼一样，被鹿青棠拽在手上，当视线看到对面天台上的情景时，眼睛骤然一亮，疯狂地嘶喊起来，“义父，救我！救我！！！” 隔着一段距离，塞勒坐在鸟语花香的天台上，手上端着杯红酒，微笑着，遥遥地冲着鹿青棠敬了下，“其实你应该答应我的条件的。” 换言之，若是鹿青棠当时答应了他的条件，鹿闻笙也就不需要死了。 鹿青棠唇角勾起丝冷冽的笑意，“没关系，我会用你的脑袋，去为她报仇！” 塞勒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鹿青棠的眼神，透着一抹宽容的慈爱，“你跟你父亲……还挺像。” 这是鹿青棠第一次听到人，提起关于她父亲的事情。 她瞳孔微微缩了下，但并不打算深问。 鹿星也的事情，她自己会去查。 现在……她只想让所有参与害死鹿闻笙的人，为她偿命！ 鹿尔雅见塞勒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痛苦地哭喊着，“义父，义父……尔雅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救救我……” 塞勒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尔雅，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hsd教父养大的小玫瑰。” 在黑暗世界的规则中，谁都知道，没有HSD的大小姐杀不了的人！ 鹿尔雅见塞勒竟然如此无情，眼中涌上无尽的绝望。 鹿青棠握紧手上的刀，盯着塞勒的眼神，多出阴冷的杀气。 塞勒对上鹿青棠眼中的戾气，语气冷了下来，淡淡地道，“我的对手……可不是你。” “而且……”塞勒意味深长地看了鹿青棠一眼，“你现在应该也不会有精力来杀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走，背对着鹿青棠，朝着她举了下手上的酒杯，“祝你好运，小家伙。” 鹿青棠眼神一戾，正要追上去，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鹿青棠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蓦地一缩，抬起头，就见几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停在了鹿青棠头顶，将她团团围在了正中央。 鹿青棠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刀猛地一转，动如雷霆般朝着鹿尔雅的脖子劈了下来。 从直升机上，传出一道嘶哑的冷哼，“动手！” 一枚炸弹陡然在鹿青棠头顶上炸开。 鹿青棠揪着鹿尔雅，飞快朝旁边一滚。 烟尘滚滚中，鹿青棠抬起头，透过飞机的玻璃窗，与里面的一位老人对上了视线。 那名老人盯着鹿青棠的目光，仿佛秃鹫盯着新鲜的血肉，听着诡异兴奋的暗光，“鹿呦呦，你擅杀我H国高级研究员，劫走研究员的逃犯……把她抓起来！” 伴随着话语，几十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从直升机上俯冲而下，手握利器直冲鹿青棠而来。 与施济的有所顾忌的不同，这些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将她与鹿尔雅抓起来，一同带回去！ 鹿青棠瞳孔中蕴含着一丝冰冷的杀气，踩着鹿尔雅的头，高高跃起，掌心重剑朝着最先冲过来的人迎头劈下，一刀直接将对方劈成了两半。 血腥残暴的画面让所有冲过来的人俱都滞了下，趁着这个空隙，鹿青棠拽着鹿尔雅，从别墅楼顶一跃而下。 飞机上的老人见此情况，嘶哑声变得更加尖锐，“断手断脚都没关系，我只要活得！” 伴随着老人一声令下，几道闪烁着蓝光的冲击炮猛然自机身上射出，直冲鹿青棠而来。 鹿青棠冷哼一声，目光幽幽，竟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就那么站在原地，手上长刀朝着鹿尔雅砍过去。 飞机上的老人见鹿青棠竟然要带着鹿尔雅与他们同归于尽，呼吸颤抖了一瞬，怒声骂道，“该死！” 眼看着鹿青棠就要身受重伤，那几枚冲击炮突然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转而朝着老人所在的飞机原路返了回去。 下一秒钟，飞机底座在半空中炸开了，被迫降落下来。 同一时刻，几道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别墅大门口，。 紧接着，为首的车门被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出车门，雪白的西装优雅又精细，疾步朝着鹿青棠走了过去。 鹿青棠幽冷的目光在看到来人时，怔了瞬，紧接着多出几丝温度。 宁厌快步走过来，抓住了鹿青棠的手腕，眉眼间隐含着一层阴霾，“不是答应了我，会完好地回来吗？！” 鹿青棠看着青年眉眼间的担忧，嘴巴动了下，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倔强的偏过头。 宁厌看着她满身血色，手腕上的皮肤凉的吓人，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火气。 他抬手，温柔地摸了摸鹿青棠的头发，低声道，“我知道，你很想为她报仇，但为她报仇的代价，不该是赔上你自己。” 宁厌低下头，吻了吻鹿青棠的额头，“我需要你……好好活着！” 鹿青棠轻轻垂下卷翘的睫毛，“……我已经把那群人杀了！” 除了塞勒，以及被她抓住了鹿尔雅，所有牵扯其中的人，都已经被她杀了。 “没事，”宁厌看着她倔强的眉眼，轻轻地说，“交给我！” 宁厌说完，抬起头，注视着对面正被人扶着走下来飞机的老人，唇角勾着丝笑容，语气温柔，与现场刀剑相向的气氛截然相反，“席老先生到秦城有何贵干？若只是走错了路，现在还来得及。” 老人被两个医护人员搀扶着，脸色蜡黄，眼神死死地盯着鹿青棠，咬牙暴怒地道，“宁大少爷，你这是要跟研究院作对吗？！” “席老先生此话何意？”隔着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宁厌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你在秦城的地界上，擅自对我的未婚妻下死手，这笔账……我必定会与席家好好算一算！” 老人听到宁厌的话，终于舍得将视线从鹿青棠身上挪开，恶狠狠地瞪向宁厌，“此人擅杀我H国高级研究员，是研究员通缉重犯，宁大少爷这是要公然包庇她吗？！” “哦？”宁厌笑吟吟地看着老人，“谁看见了？” 老人一怔，暴怒地抬手指着正陷入火光中的别墅，“那里面——” 砰—— 一声枪响又准又狠，直接击穿了老人指向别墅的手掌。 宁厌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枪口对准老人的眉心，微笑地，彬彬有礼地询问，“那里面有什么？” 第499章 老人捂着受伤的手，发出一声怪叫，怒不可遏地盯着对面的宁厌。 他身边一个男人怒声道，“宁大少爷！你这是公然徇私枉法！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到了……” “是吗？”宁厌轻声打断对方的话，微笑着，手中平举起枪口，猛地一转，对准对方的眼睛，扣动了扳机，“是这只眼睛看见了吗？” 砰—— 子弹直直地射进男人的眼睛，溅射出一捧血花。 男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老人见此情况，浑身颤抖，面色紫涨，眼看着就要昏厥，身后的医生与护士连忙递上了呼吸机。 一阵窒息般的死寂蔓延过全场。 老人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毒蛇般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对面宁厌冰冷带笑的眼神，怨毒地道，“宁大少爷，此人的存在关乎到研究院一项重要机密计划！” “一旦因为你的阻扰，导致这项计划停滞不前，你确定承担地起后果吗？！” 宁厌冰冷的桃花眼中，多出一丝嘲讽，语调轻柔，“席老先生大半身体都进棺材了，竟然还有精力来关注研究院的计划。” “就是不知道研究院诸位，若是知道席老先生如此费尽心力、连夜赶来秦城，为他们“分忧解难”，他们会不会高兴？” 老人面色一变，双眼顿时变得通红。 他艰难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良久，老人深吸一口气，视线重重地自鹿青棠身上滑过，毒蛇一般阴冷，“人类细胞再生计划是研究院的绝顶机密，那几位绝对不会放任她流落在外……你保不住她！” 宁厌优美的薄唇微微一弯，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的未婚妻如何，就不劳席老先生操心了。” “您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提前进棺材吧。” 老人枯木一般的视线，盯着鹿青棠看了许久，才不舍地挪开，转而将狼一样的视线，盯在了鹿尔雅身上，慢吞吞地道，“既然鹿呦呦小姐是宁少您的未婚妻，暂时动不得，那这位呢？！” “她勾结R国，杀了研究院那么多人才，通缉令已经发往全国……” 老人皮笑肉不笑，“宁大少爷总不至于，连这位通缉犯都要公然包庇吧？！” 鹿尔雅对上对方阴冷的注视，打了个寒颤，但相比较死在鹿青棠手上，她更愿意被对方带走。 被带走后，她可能会很痛苦，但起码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但落在鹿青棠手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鹿尔雅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刻迸发出极致的求生欲，嘴里发出痛苦破碎的嘶喊声，“我认罪……我愿意伏法……” 鹿青棠微微撩起眼皮。 宁厌转头看她，轻声道，“你该回去休息了。” 鹿青棠漆黑的眼珠动了下，冰冷的瞳孔转向脚边的鹿尔雅。 鹿尔雅对上那双充满了戾气与煞气的黑瞳，恐惧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缩成一团，形容枯槁的脸，朝着对面的老人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我认罪……我愿意去研究院伏法……” 老人被两个医术人员搀扶着，呼吸沉重，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盯着鹿青棠，“鹿尔雅是被研究院通缉的重犯，全H国的罪人，若有包庇者，同罪论处！” 鹿青棠盯着老人泛起浓重死气的枯瘦面容，那双形状标准的杏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她微微歪了下头，注视着老人眼中的贪婪与渴望，几秒钟后，那张漂亮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你们就来将她带走吧。” 第500章 此言一出，老人身体重重地震了下。 再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几乎已经做好了鹿青棠会反抗的准备。 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好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人盯着鹿青棠的眼神，不止没有放松，反而多出警惕，“你想干什么？” 鹿青棠微微一笑，肩膀上的发丝随着她歪头的动作，俏皮地抖动着，看着完全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但在场可没忘记，她方才一刀将人劈成两半的狠戾煞气。 鹿青棠轻笑着，随手将鹿尔雅丢了出来，“不干什么，你们想将她带走，我就让你们将她带走……就这么简单啊。” 鹿尔雅一远离鹿青棠，便拖着残疾的身躯快速往前爬，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完全顾不得鹿青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她只想活着！ 老人见鹿青棠竟然真得将鹿尔雅丢了出来，以为她是惧怕研究院，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马上将她带上飞机！” 两道健壮的身影立即朝着鹿尔雅扑了过来，一把捞起她，飞速朝着飞机上走去。 老人最后用那双枯木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鹿青棠一眼，随后被人搀扶着，也朝着飞机上走去。 鹿青棠站在原地，目送着鹿尔雅被人带走，皙白的指尖轻抚着手上的重剑。 她盯着鹿尔雅残缺的背影，看着对方因为劫后余生，逐渐放松的身体，唇角缓缓地，渗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一…… 二…… 三…… 鹿青棠微微眯起眼睛，在心底默默地数着。 正被人押着逐渐远离的鹿尔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急不可耐地朝前跑着。 一个重伤残疾的人，奔跑的速度竟然比押着她的两个男人还要快。 押着鹿尔雅的两个男人察觉到异样，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鹿尔雅连滚带爬地往前跑，那模样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其中一人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渗人的轻笑声，“但我可没说……是死得还是活得！” 伴随着话语，一直站在原地，毫无动静的鹿青棠骤然暴起，一个纵身，疾步上前，对准鹿尔雅所在的位置，手中重剑刺下。 “铿——” 又一条带血的胳膊被砍了下来。 鹿尔雅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她却顾不上自己血流如注的手，依旧在拼了命的往飞机上跑。 老人被鹿青棠的突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容扭曲地嘶喊道，“拦住她！！拦住她！！！” 鹿尔雅身边的人连忙抬起武器，对准鹿青棠。 鹿青棠拎着那把重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鹿尔雅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所过之处，血色遍地。 而趁着那些人拦着鹿青棠的空档里，鹿尔雅疯狂地朝着飞机的方向跑去。 还有五步…… 身后传来老人剧烈扭曲的尖叫声，“疯子！疯子！！！” 四步…… 利刃残忍地刺入人体的声音传入耳中，近在咫尺。 三步…… 浓郁的血腥气伴随着恶魔的轻笑，近得仿佛就在耳侧。 两步…… 鹿尔雅看着近在咫尺的飞机，双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求生欲，整张面容扭曲的可怕。 一步…… 终于，鹿尔雅成功地踏上了飞机。 她宛如一块破布一般，歪曲在飞机的舱门上，感受着已经开始升空的飞机，脸上出现疯癫扭曲的喜色，“鹿呦呦，你输——” 然而在抬起头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忽然僵在了原地。 隔着透明的玻璃，一张熟悉到让她噩梦连连的脸，正在与她对视。 那张脸很好看，好看到一度让鹿尔雅嫉妒，恨不得让她面目全非，彻底消失。 此刻，她正在对着她笑，笑容温柔，灿烂，又美丽。 鹿尔雅眼神惊恐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抡起手上的重剑，对着她迎头劈下，“不——！！！” 第501章 “噗”—— 鲜红的血色溅出来。 伴随着鹿尔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的一条腿从膝盖处整齐断裂，从悬空的飞机上坠落了下去。 一抹血色溅上了鹿青棠苍白的脸颊，在她的眼尾落下了一抹鲜艳的痕迹。 她微微偏了偏头，眼神冰冷地俯视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鹿尔雅，“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动她，你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呢？！” 鹿尔雅残缺的身体摇摇欲坠地挂在机舱门口，眼神因为极致的疼痛已经失去焦距，模糊的视野中，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眼前少女那双眼睛。 猩红、冷酷、残忍、暴戾、像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鹿尔雅浑身抽搐着，喃喃着，“我错了……饶了我……” 鹿青棠冷笑着，单手握住手上的重剑，再次砍断了她另一条腿，“你杀她的时候……饶过了她了吗？！” 鹿尔雅的惨叫声惨烈到不忍耳闻的地步。 被医护人员搀扶的老人，眼见着鹿尔雅就要彻底死在鹿青棠手上，气得浑身发抖，“把她给我——” 一把突然顶在眉心上的枪口，突然止住了他干枯扭曲的哀叫。 老人抬起头，眼神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青年。 宁厌微笑，彬彬有礼地道，“我的小未婚妻处理一下私事，还望席老先生行个方便！” 老人看着不知何时将他们团团围在中枪口，盯着宁厌的眼神，透出无尽的怨毒。 悬空的飞机上，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鹿尔雅，看着鹿青棠狰狞美丽的面容，眼神惊恐。 她终于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鹿呦呦是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她一定早早地远离鹿闻笙…… 如果她没有非要跟鹿闻笙争夺身份地位，就不会招惹上鹿呦呦。 如果她没有杀掉鹿闻笙，她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鹿尔雅此刻已经没有多少神智了。 但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想要活着。 她艰难地蠕动着身躯，一点点地朝着机舱门的方向爬去。 求生的执念支撑着这具残缺的身体，告诉她，只要逃去了那里，她就还能活下来…… 鹿青棠盯着脚下血肉模糊的鹿青棠，看着她一点点地往前爬，眸色冷得可怕。 终于，在鹿尔雅即将爬到驾驶舱门口时，鹿青棠走了过来。 她最后看了眼地上生不如死的女人，单手拎起手上的重剑，往下一砍—— 一颗带血的头颅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呈现出一道抛物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刚从别墅内，跟着一群人跑出来的鹿修远面前。 鹿修远看着眼前地面上，那颗熟悉的头颅，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那个，曾经做了他十八年妹妹的女人，看着那张本该娇柔秀丽的面容，此刻布满了肮脏的血污，睁大的瞳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丝即将逃出生天的惊喜，看着她被痛苦占据了五官表情的脸…… 鹿修远想，鹿尔雅若是知道，杀掉鹿闻笙的代价，是她自己的命，她还会那样做吗？ 鹿修远不知道这个答案。 他只是看着鹿尔雅狰狞痛苦、死无全尸的模样，知道了，他们鹿家与鹿尔雅中间横亘了十八年的恩怨纠葛，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了。 就像谈舟说得那样，鹿夫人以后……再也没有女儿了。 站在鹿修远身边的司堰，看着鹿尔雅形容凄惨的尸体，缓缓地抬起头，将视线看向了站在飞机舱门口，拎着长剑，长发飞舞的鹿青棠。 她也在看他们，目光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身后因为重伤，被特勤处的人搀扶着施济，看到这一幕，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盯着鹿青棠。 鹿青棠对上全场所有人的视线，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丝笑容，语气倨傲、冰冷，优雅又霸气，“本大小姐免费帮研究院处理了鹿尔雅这个通缉要犯……不必太感谢我！”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过全场。 众人仰着头，看着那红裙黑发，手握巨剑的少女，清晰地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挑衅意味。 她在公然对研究院……宣战！ 直到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死一般的寂静，“下来。” 鹿青棠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飞机下方的宁厌。 宁厌朝她伸出手，微微笑容，语气温柔，“带你回家。” 鹿青棠雪白的小脸上，笑容微敛，微微抿了下唇。 她盯着对方那张俊美清雅的面容看了片刻，确定了什么之后，收起手上的刀，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宁厌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带着鹿青棠，迎着一干人或怨毒、或复杂、或冰冷的注视，堂而皇之地穿过人群，上了车。 宁厌带着人离开之后，终于摆脱死亡威胁的老人转过头，暴怒地盯着司堰跟施济，“你们就这样放任她离开——” “席老先生！”司堰沉静的瞳孔落在他干枯如树皮的眼睛，“你擅自窥探研究院高级机密，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公然带人前往秦城，擅自以研究院的名义，袭击H国新出的顶级天才……” “检察院奉命，现在正式抓捕你！” 老人面色陡然一变，刚有些平稳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你们敢——” 施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蠢货！” 说完，带着特勤处的人走了。 司堰用手铐铐住了席老，押着一群人也跟着离开了。 等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还有最后一个人留了下来。 谈舟看着站在鹿尔雅的尸体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鹿修远，沉默了很久，忽然问，“在想要不要为她收尸？” 鹿修远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过了许久，才声音嘶哑地开口，“按理说，即便我在憎恶她，但终究做了她十八年的哥哥，再如何，也应该……” 谈舟看着鹿修远有些悲伤的面容，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后，“可是她让鹿闻笙死无全尸了，对吗？” 鹿修远转头看他。 谈舟盯着他，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语气有些泛冷地道，“鹿修远，你知道为什么鹿闻笙喜欢鹿呦呦，而很讨厌你吗？” 第502章 按理说，鹿修远虽然不算是一个特别合格的哥哥，但对待鹿闻笙，也算是尽了一个哥哥的责任。 尤其是对比鹿夫人与鹿父，更是已经算是做到了极致。 但鹿闻笙却不喜欢他。 按照常理，一个自幼流落在外的孩子，再受尽了委屈之后，见到了唯一关心自己的亲人，不可能没有触动。 即便做不到依赖，但也不会那般冷淡。 这是人之常情。 即便是鹿呦呦，在鹿闻笙没有死掉之前，面对鹿修远，还是有几分顾念血缘关系的。 但鹿闻笙完全没有。 鹿修远转头看向身边，一起长大的发小，“你想说什么？” 谈舟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鹿闻笙患有情感障碍症。 谈舟看着鹿修远，语气有些悲悯地说，“因为你犯了一个，跟鹿夫人跟鹿先生一样，非常致命的错误。” “她这一生的痛苦与悲剧，都是由你们鹿家人造就的。” “但却没有一个人，为这个错误，向她道歉。” “甚至，你们还将原本应该由你们鹿家人承受的痛苦，双倍加诸在了她身上。” “鹿修远，你体谅了你母亲对鹿尔雅的养育之恩，体谅了你跟鹿尔雅十八年的兄妹之情，体谅了你跟鹿夫人之间的母子之情，体谅了你们鹿家的家族荣耀……但你有体谅过，鹿闻笙的委屈跟痛苦吗？” 鹿修远浑身骤然一震，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谈舟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没有。” “因为鹿闻笙很沉默，因为鹿闻笙不说话，因为鹿闻笙看着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你就在潜意识里，理所应当地，忽略了她的痛苦与仇恨，觉得她是不需要被体谅的。” 谈舟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想起了那个生命永远定格在十八岁的女孩子，“鹿修远，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瞬间，鹿闻笙也曾经抱过希望，她那个在外界传闻中，聪明强大的研究员哥哥，得知她受到的伤害与委屈时，会对她说一句……” “哥哥以后会好好保护你，哥哥会从鹿尔雅手上，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对她说一句……欢迎回家。” 鹿修远眼底倏然涌现出一层痛苦的神色。 “而类似这样的话，鹿呦呦一定经常对她说，”谈舟语气温柔，“鹿呦呦会帮她教训鹿尔雅，鹿呦呦会帮她出手抢夺鹿家的家产与继承权，鹿呦呦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保护她，鹿呦呦会在她死后，不顾一切地为她报仇……” “而这些，鹿修远你一样都没有办到。” “对于鹿呦呦来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她不会像你一样感情用事，优柔寡断。” “鹿修远，你信不信，将鹿呦呦放在你的位置上，她做出的选择，绝对与你相反。” “鹿呦呦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决弄死鹿尔雅，即便暂时弄不死，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属于鹿闻笙的东西，全部还给她。” “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在鹿闻笙身边，向着她，保护她，为了她跟鹿家人作对。” “因为，鹿呦呦就是这样一个强大果断，嫉恶如仇、不会为了私情、包庇罪恶、无视不公的人。” “所以，鹿闻笙不喜欢你，没有别的原因。” “仅仅只是因为你这个哥哥……不值得而已。” 鹿修远蓦地闭上了眼睛。 谈舟看着天空，有些悲悯地道，“她只是生病了，而不是没有了人类的感情。” “鹿修远，你真是个……失败至极的哥哥。”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谈舟才重新开口，他抬步朝着鹿尔雅尸体的方向走去，“鹿尔雅身体特殊，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的尸体由检察院负责后续事宜。” 鹿修远站在原地，看着谈舟带着人，有条不紊地收拾鹿尔雅的尸骨，很久都没有说话。 —— 黑色跑车上，宁厌微微偏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陷入沉睡的少女。 鹿青棠上车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往他肩膀上一靠，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宁厌等她睡熟了之后，轻轻抬手，将鹿青棠抱进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有些昏暗的光线下，他低头，看着毫无防备地睡在他怀中的小姑娘，连日奔波劳累之下，那张曾经鲜妍美丽的小脸，多出了深深的疲惫，曾经鲜妍如画的眉眼间，透着一层浅浅的难过。 宁厌修长的手指浅浅地拂过鹿青棠眉心的皱褶，想要抚平那丝多出来的负面情绪。 他怀中的小姑娘应该是强大明媚、活泼可爱、无坚不摧的…… 这样透着悲伤的情绪，不适合她。 车子一路开往鹿山锦湾，最终停在了别墅大门前。 司机从门外抬手打开车门，宁厌抱着鹿青棠下了车。 隔壁别墅门外，星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汪汪叫着跑了出来。 秦管家眼疾手快地上前，将星星抱了起来，轻轻摸着它的脑袋，示意它不要吵鹿青棠睡觉。 星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叫个不停，有些应激地在秦管家怀里挣扎着。 最后还是娇娇跑出来，轻轻地蹭了很久，才让星星安静下来。 宁厌抱着鹿青棠回到二楼的卧室，亲自帮她洗了澡，将人送回到床上，才抬步走了出来。 秦管家上前，恭敬，“少爷，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新消息……” 第503章 “那位席老爷子，是因为自身病重，即将撑不下去，才会擅自带人前往秦城，想要抓住少夫人，当前已经被检察院正式逮捕。” “对于少夫人的存在，研究院……没有对外做出任何反应。” 宁厌眸色沉凝，眉眼间透出一丝讥嘲。 研究院那伙人，一个比一个心机深沉，要说他们大度，因为鹿青棠的天赋，与当前的局势，不打算追究被鹿青棠带走的那支药剂，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此时的安静，就意味着鹿青棠接下来要面临的局势，只会更可怕。 秦管家继续道，“少夫人的存在，虽然没有对外大肆公开，但京城许多人都得到了消息。” “类似席老爷子这样的人，之后恐怕不会少！” 在“返老还童”这样的巨大诱惑，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理性。 秦城接下来……只会更乱！ 宁厌眸色冰冷，“未来三个月之内，盯紧秦城，一旦发现丝毫异动——” 颜色妖红的薄唇，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杀！” 宁氏作为H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拥有着H国最顶尖的网络技术，一旦运作起来，就相当于在整个秦城的上空，安装了无数双“眼睛”。 加上“星空树”的加持，双方合作之下，整个秦城在未来三个月之内，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都将处于滴水不漏的状态。 —— 鹿青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她盯着头顶上有些眼熟的壁顶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宁厌的房间。 她之前来过一次。 门外传来动静，鹿青棠听到了熟悉的狗叫。 她转过头，看到星星跑了进来，两只前腿趴在床头，对着她汪汪叫个不停。 鹿青棠看到这个熟悉的画面，想起之前也是这样，在她刚睡醒的时候，星星就跑进来，拖着她的裙子，强硬地将她拽了回去…… 因为隔壁有人在等她。 但这一次，星星却没有拽她，只是对着鹿青棠急切地叫，似乎在询问她，她过去几天去了哪里，身上残存的血腥气是从哪儿来的，又或者，它是在问……它的小主人去哪儿了。 鹿青棠看着它有些黯淡的皮毛，将星星抱了起来，低头蹭了蹭，“没事……姐姐在呢。” 虽然星星只是一只狗，但它对于鹿闻笙的意义，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宠物。 鹿青棠没有出现之前，在鹿闻笙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是星星陪她度过的。 它在鹿闻笙最绝望的时候，救过它的命，又陪着她度过了生命中最艰难的岁月。 或许在鹿闻笙心里，除了鹿青棠之外，只有星星才是她的家人。 鹿青棠轻轻地揉着狗子的脑袋，温柔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姐姐在呢……” 在鹿青棠的安抚下，星星叫声逐渐低了下去。 鹿青棠抱着它走出房间，将星星交给找过来的娇娇，陪着两只狗子玩了一会儿之后，来到露台上。 温暖的阳光下，宁厌正靠在露台边缘，温柔地看着她。 鹿青棠走过去，轻轻地靠近男人怀里，抬手抱住了他。 宁厌怔了下，然后抬手，环住了怀里的人。 他微微偏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双眼微闭的少女，心脏变得极端柔软。 他看着鹿青棠雪白的小脸，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养大了她的男人。 鹿青棠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高兴的时候，会毫无顾忌地跟对方分享她的喜悦。 难过的时候，也会跑去向那个男人……索要一个拥抱？ 宁厌抱着鹿青棠的手，力度紧了紧。 鹿青棠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伤心的痕迹。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轻揉着肚子，“我饿了……” 宁厌看着小女孩有些委屈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下，忽然倾身，对准鹿青棠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下，看着她的眼睛，轻笑着说，“除了拥抱之外，安慰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你想试试吗？” 鹿青棠，“……” 几秒钟后，温暖的阳光下，鲜花遍地的露台上，传来“砰”的一声响。 “你给我好好说话！” 别墅的佣人们听到动静，下意识仰起头。 少爷这是……又被少夫人揍了？ 确定了是小情侣“吵架”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底继续进行手上的工作。 十分钟后，鹿青棠气呼呼地坐在餐桌前，拿着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粥。 宁厌坐在她对面，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略带幽怨地看着对面正大快朵颐的小姑娘。 身手太彪悍也不全然是好事。 另一半容易挨揍！ 鹿青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喝了两碗粥肚子里的饥饿感才渐渐消失。 她放下碗筷，接过一旁的秦管家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巴，然后站起来对着宁厌挥了下手，“我去秦大找老师。” 说完，抬步往外走。 走出几步后，大概是察觉到了宁厌眼中的幽怨，鹿青棠又停下了步子，转头看过来，“隔壁太冷了，我不想回去了，让秦管家派人去把我的枕头拿过来。” 说完后，转身走了。 宁厌看着她的背影，几秒钟后，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小姑娘虽然情商不怎么样，但这股子坦率劲，很难让人不爱。 等鹿青棠离开之后，宁厌敛了脸上的笑容，询问一旁的秦管家，“秦大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第504章 “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无论是黑白客，还是其他的……那位祝教授，没有对外传达任何消息出来。” 宁厌幽暗的桃花眼地闪过一丝冰冷的沉凝。 截至目前为止，祝南烟都没有说出，鹿闻笙在临死前，究竟留下了一条什么样的信息。 鹿闻笙作为第一个发现那个未知的存在、且让对方宁愿暴露自身，也要将她彻底杀死在那辆高铁上的人，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宁厌直觉，这条消息跟鹿青棠有关。 毕竟，对于鹿闻笙来说……没有什么比鹿青棠的安危更重要。 但祝南烟是鹿青棠的师长，还与她父亲关系匪浅，她不说，定然有她的道理。 贸然行动，只会起反效果。 宁厌低下头，看向桌面上的电脑，声音淡淡地吩咐，“派人去京城，将母亲接过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了鹿青棠的安危，已经由不得宁夫人继续逃避了。 他们必须知道，二十年前，那家研究所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 鹿青棠走进了秦大。 距离鹿闻笙死去，时间已经过去十天了。 秦大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人知道，在十天前，有个女孩死在了无人知道的黑夜深处。 尽管鹿青棠戴了口罩与帽子，但在她出现在秦大校园那一刻，但还是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啊！鹿学妹来上课了！” “啊！终于又来了吗？来得是大魔王还是小仙女啊？！” “如果是大魔王的话，肯定又会吓唬我们？看样子……像小仙女……” “如果是小仙女的话，这会儿早就摘了口罩跟我们打招呼，看着像大魔王……” 鹿青棠顶着一路好奇的注视，沉默地走进了教室。 与外界的轻松和平不同，这间教室里，每个人都在安静地忙碌着。 气氛透着一丝压抑的味道。 鹿青棠走进来，视线扫了圈，没看到祝南烟，便抬步径自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她按下指纹解锁键，巨大的金属门从中间打开，鹿青棠摘了口罩跟帽子，抬步走了进去，然后与恰好从里面走出来的乐宁撞了个对面。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乐宁冷酷的面容上，下意识流露出一抹惊喜，紧接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冲过来的脚步又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她看着鹿青棠那双澄澈灵动的黑眼睛，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鹿青棠看着对方，沉声道，“最近外面很危险，学姐最好不要出门。” 说完后，鹿青棠掠过乐宁，走进了那间巨大的地下室。 空旷的地下室里，无数台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数以亿计的信息流安静地翻腾涌动着，鹿青棠走进来那一瞬间，空旷的空间里，响起了她的脚步声。 祝南烟站在那个最大的电子屏幕前，仰头看向头顶上，荒诞美丽的巨大“蝴蝶”，平静的双眼，闪烁着一抹异样的沉凝，像是在注视着一个充满了奇迹的未知世界。 鹿青棠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视线随着她看了过去，澄黑的杏眼，闪烁着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灵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南烟转过头，温柔地看向身边的小女孩，“呦呦……” 鹿青棠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几秒钟后，突然转身扑进了祝南眼怀里，声音里多出了一抹哽咽，“老师……” 祝南烟怔了下，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孩，眼中出现几分心疼，轻轻地抬手拍着她的背。 鹿青棠的强大与活泼，总让人忘记，她也不过是个与鹿闻笙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祝南烟很高兴，她遇到了伤心的事情，会跟关心自己的长辈哭诉。 而不是像鹿闻笙一样，短短的一生都在沉默，封闭着伤害自己。 祝南烟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脊背，“没事了，老师在呢……” 鹿青棠哭了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仰头看着头顶上那只巨大的“蝴蝶”，声音沉凝地问，“老师，笙笙让乐宁学姐带给你的那句话……是什么？” 如果真得是有关于她母亲的信息的话，鹿闻笙早跟她说过了。 没有必要在那个时候，再对乐宁说一遍。 祝南烟听到这句话，却是沉默了下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鹿青棠，很久都没有说话。 “让我猜一猜……”鹿青棠转头，盯住了祝南烟的眼睛，“那句话既不是关于我父亲的，也不是关于我母亲的，而是……” 她仰起头，看向头顶上那只巨大的“机械蝴蝶”，“关于它的，对吗？” 鹿闻笙是第一个发现对方存在的人。 也是对方一定要杀死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鹿闻笙很可能发现了什么，能够威胁到它的信息。 才让它不惜暴露出自己的存在，也要杀死她。 祝南烟盯着鹿青棠看了很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呦呦，我不知道……” 鹿青棠一怔。 祝南烟盯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道，“鹿闻笙留下来的信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 —— 秦城警局内。 司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谈舟拿着一叠报告走进来，“鹿尔雅的尸体收殓完毕，为了以绝后患，已经将她送往火葬场，火化完毕。” 至此，关于鹿尔雅这个人，这个半成品实验体，才算是彻底结束。 司堰听到这个消息，眉眼间没有半丝波动，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眼眸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 谈舟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鹿闻笙跟鹿呦呦……是两个人的？” 司堰最开始只是怀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就确定了鹿闻笙跟鹿呦呦是两个人的事实。 在鹿闻笙跟鹿呦呦没有露出半分破绽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司堰轻轻地抬了下眼皮，转头看了过来，轻声道…… 第505章 “你知道要培养出鹿呦呦那样恐怖利落的身手，需要多长时间吗？” 谈舟一怔。 “ 根据人类平均数据记录记载， 最低十五年！”司堰双手放在桌面上，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语气沉凝，“并且，这样的身手不止要经过后天刻苦的锤炼与努力，还需要万里挑一的超高身体素质。” “鹿闻笙的身体……不具备那样的天赋。” 谈舟听完对方的话，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鹿闻笙跟鹿呦呦如此苦心孤诣的隐瞒，她们猜到了自己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吗？ 鹿呦呦或许意识不到。 但鹿闻笙…… 谈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地敛了脸上的笑容。 司堰忽然转头看向他，“你刚才去医院看了鹿夫人？” 因为猜到了鹿呦呦会因为鹿闻笙的死，迁怒鹿家，司堰提前在鹿家做了准备，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施济跟鹿修远一行人。 不得不说，鹿夫人的命是真得挺好，伤成那个样子，最后还能在爆炸中活下来，只是伤重被送到了医院。 谈舟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语气淡淡，“鹿尔雅怎么说，也是鹿夫人的女儿，她死了，作为为她收敛尸骨的人，我总该去知会鹿夫人一声……” 司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很蓝，一切看着都很平静。 身后突然传来谈舟的声音，“你说……鹿呦呦会管吗？” 秦城现在就相当于埋了好几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爆炸。 唯一有能力管的人，跟他们H国几大组织有仇。 如果是之前，鹿呦呦或许还会出手，但鹿闻笙死后……还有可能吗？ 最重要的是，谁都知道，研究院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下令抓鹿呦呦，就是因为黑白客与那个未知的存在，一旦这两个威胁没有了，研究院肯定不会放过她。 鹿呦呦出手管了这件事，就等于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在这样的情况下，谈舟也不知道，是希望鹿呦呦出手，还是不希望她出手。 司堰眸色深沉，他想起鹿闻笙之前，来警局对他说得那番话，凝声道，“……她会管得。” 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要为鹿闻笙报仇。 最重要的是……鹿呦呦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 鹿青棠戴着口罩跟帽子，慢慢地走出秦大校门。 祝南烟说，鹿闻笙留下来的信息，只有她知道。 就这意味着，鹿闻笙其实什么消息都没留给乐宁。 想来也是，在那个恐怖的存在的盯视下，她若真得对乐宁说了什么，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放乐宁活着离开。 但鹿闻笙那么聪明，她一定是发现了，并且留下了相关信息。 并且这个发现，能够严重威胁到那个存在，导致它无论如何，都要杀掉鹿闻笙。 只是这个信息，只有鹿青棠知道是什么。 鹿青棠强忍着心底的难过，开始慢慢地回忆起，鹿闻笙临死之前，所有的言行动作。 初秋的时节，路边的香樟树叶已经开始泛起黄意，飘飘落落地坠下来，随着风打着璇儿落在地面上。 鹿青棠缓缓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头顶上碧蓝色的天空，想起了鹿闻笙那双温柔清冷的黑眼睛。 笙笙，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 鹿青棠在外面转悠了一天，晚间的时候，才回到鹿山锦湾。 她站在相邻的两栋别墅门口，隔着一道墙，一边灯火通明，一边黑漆漆的，透着冰冷的味道。 她正盯着熟悉的别墅发呆时，宁厌从另一边走了出来，牵着鹿青棠的手，将她带回了别墅。 餐桌上摆满了鹿青棠爱吃的菜。 宁厌转头，看着小女孩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小脸，抬手轻轻地捏了下，“去洗手，然后来吃饭。” 鹿青棠眨了下眼睛，下意识转身去洗手。 秦管家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少爷，要不要找个医生，给少夫人看一下？” 见惯了鹿青棠骄傲肆意、活泼可爱的样子，忽然见少女变得这般沉寂，所有人都不习惯。 宁厌淡声道，“不用，给她一点儿时间。” 鹿青棠又不是圣人，突然失去了朝夕相处的人，她自然会伤心会难过。 但宁厌相信，依照鹿青棠强大的心智，她很快就能从鹿闻笙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鹿青棠洗了手，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晚饭。 吃完饭后，她又去看了星星跟娇娇。 等鹿青棠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宁厌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走进来，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水喝。 等鹿青棠喝完一杯水，宁厌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小女孩原本明珠生辉的小脸，变得暗淡无光，眼底飞快地闪过丝暗色，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让人去接母亲了，她明天会来秦城。” 鹿青棠一怔，抬头看他，“你母亲会同意吗？” 鹿青棠调查过宁家的事情。 宁夫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但他的父亲，却似乎很宠爱妻子。 宁夫人明显并不想来秦城，宁厌说是派人去接，用的恐怕也是强制手段。 尤其是牵扯到那家研究所里的秘密，宁夫人恐怕就更不会愿意开口了…… 宁厌温柔地摸了摸她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没有不愿意。” 没等鹿青棠询问，宁厌已经说了下去，“她将你当成鹿闻笙的时候，都愿意亲自来秦城，为你准备订婚的东西。” “我告诉她，你其实是鹿星也的女儿……” “她会来的。” 鹿青棠眼底闪过丝恐怖的血腥气。 原本她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挖那家研究所里的秘密，但现在……她想让所有参与杀害鹿闻笙的人，付出代价！ 截至目前为止，除了被她杀死的鹿尔雅与极道目之外，还有塞勒和“它”！ 鹿尔雅是极道目是直接凶手，后两者……是间接凶手！ 鹿青棠要他们……为鹿闻笙偿命！ 第506章 尽管宁厌提前告知了鹿青棠，宁夫人会来秦城，但当鹿青棠第二天一大早，就看到宁夫人的车子停在别墅大门外时，眼中还是闪过丝复杂。 鹿青棠站在阳台上，看着宁夫人从车上走下来，虽然依旧优雅，但脚步却能看出匆忙的意味……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她……” 宁厌将手上的热水递给她，淡淡地笑了下，“看样子母亲很急着见你。” 他昨日刚派人到京城去请她，宁夫人一大早就到了秦城，这个速度，只能是从京城连夜坐飞机，直达秦城了。 鹿青棠看着楼下宁夫人形色匆忙的模样，接过水杯，咕噜噜地几口喝完，然后牵着宁厌的手，转身下楼。 鹿青棠带着宁厌刚走进大厅，坐在沙发上的宁夫人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鹿青棠面前，盯着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宁夫人盯着鹿青棠打量了好一会儿，忽然摇头，往后退了几步，“不对……” 鹿青棠见宁夫人将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宁厌，皱起了眉，“如果夫人您说的是年龄的话，我的真实年龄，比您儿子要大个一岁左右。” “我叫鹿青棠，今年23岁。” 宁夫人听到这句话，浑身剧烈地一震，就连嘴唇都在一瞬间哆嗦起来，“你……” “这是一桩意外，”鹿青棠没有过多解释关于她年龄的问题，只是将一旁的宁厌拉到了宁夫人面前，“夫人，您一大早从京城赶来秦城，应该还没有吃早饭。” “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吧。” 鹿青棠说完，便转身到院子里去看星星跟娇娇，将单独的空间留给了母子两人。 宁夫人看着鹿青棠的背影，下意识要跟上去，宁厌伸手拦住了她，“母亲，她这阵子心情不好，希望您能做一些，让她开心的事情。” 宁夫人一怔，回想起上次来秦城，见到鹿青棠的模样，与之前肆意娇美不同，这个女孩子身上的气息，沉寂了不少。 宁夫人终于将眼神转到了宁厌身上，“她……” 宁厌盯着宁夫人的眼睛，淡声道，“鹿家那位真千金，因为那个，可能整个H国，只有您知道的“敌人”……没了。” 宁夫人骤然一震，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 鹿青棠蹲在花园里，揉着星星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它的小主人出事了，星星一直无精打采，看到鹿青棠，也只是趴在地上，低低地叫了几声。 鹿青棠温柔地摸着它的头，哄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大厅。 她回去的时候，宁夫人跟宁厌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宁夫人脸色苍白，有些心不在焉，宁厌神色清淡，完全看不出母子两个有没有交流。 鹿青棠走到宁厌身边坐下。 宁厌给她盛了一碗汤。 鹿青棠安静地低头喝汤。 吃完早饭后，鹿青棠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对面的宁夫人，“夫人，您能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吗？” 宁夫人面色恍惚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鹿青棠盯住了她的眼睛，“当年那家研究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父亲为什么会失踪？H国一代人工智能的真相？还有……我母亲是谁？！” 宁夫人听到鹿青棠的问题，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看着女孩冰冷的双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鹿青棠看着她常年郁郁不快的面容，声音柔了一瞬，“我知道您的顾虑，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要招惹上那样强大的敌人。” “尤其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女儿，作为长辈，您不想让我牵扯进危险中，但——” 鹿青棠语气阴寒，一字一顿，“我的笙笙死了！” “而在这场浩劫中，死去的不止是笙笙，还有您的父亲！” “它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宁夫人嘴唇抖了下，过了很久，才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谁……” “我只知道，他有一个身份神秘的爱人，后来……她们有了你……” 鹿青棠看着宁夫人，眼中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宁厌眉眼微微一动，脑海中一瞬间极快地闪过什么。 宁夫人对上鹿青棠坚定的注视，缓缓地道，“我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毕竟，虽然父亲是H国的特级研究员，但我并没有继承他的梦想，我只是偶尔，会去研究所里，看望父亲，然后，就认识了你父亲……” “他……很有才华。” 宁夫人美眸中出现一抹回忆的色彩，“父亲生性严厉，很少夸赞什么人，但却对你父亲，赞誉有加。” “他曾说过，你父亲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具有想象力的年轻人……” “那个时候，时局紧迫，国内科技落后，常常被人摁住喉咙，寸步难行，军事科技的发展迫在眉睫……” “父亲所在的研究所，主要负责的研究计划，是网络科技的发展。” “你父亲天赋出众，父亲便让他成了研究室的领头人……” 鹿青棠静静地听宁夫人说着，当年的事情，听到此处，忽然出声，“等一下，夫人，我调查过那家研究所里的情况，但除了您父亲与我父亲之外，我在未曾从那家研究所内，发现其他人的线索。” 这么重要的研究计划，总不能只有两个人参与吧？ 但若是有其他人的存在，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鹿青棠也不可能什么都调查不到。 宁夫人听到鹿青棠的话，罕见地笑了下，“你猜得没有错，参与研究计划的，的确只有两个人。” 鹿青棠一怔。 宁夫人看着鹿青棠的眉眼，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当年H国在网络领域，最有天赋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那位祝教授……” 第507章 “而你父亲的天赋，还远在那位祝教授之上。” “他们被分成了两路，一个远离京城，带领团队公开研究计算机技术，让国内互联网科技百花齐放。” “而另一个，跟着我父亲一起，留在京城，研究真正的核心技术。” 鹿青棠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宁夫人的意思。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底牌。 祝南烟代表的，是H国明面上的牌。 而鹿星也研究的，是藏起来的那张王牌。 “你父亲负责研究的技术，被列为H国当时最高的机密之一……”宁夫人眼神恍惚，“而他本身，是一个不怎么擅长跟旁人相处的人……” “最重要的是，当时上面派给他的研究人员，没有一个跟得上他的思路。” “人多了，不止帮不上忙，反而还会给他造成一定的困扰。” “所以，当时参与研究H国一代人工智能的人，就只有两个人……” 正因为如此，在事情发生后，就连H国上层都没有调查出来，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鹿青棠看着宁夫人，“我父亲研究的，是H国一代人工智能？” 宁夫人点头，语气温缓，“人工智能这个概念，在当时并不怎么突出，因为那个时候，在全球绝大多数国家里，互联网的存在才刚刚被普及……” 而众所周知，一旦有个东西，成了人尽皆知的存在，那就意味着，已经有更高的技术已经出现了。 而这个技术，明显就是人工智能。 鹿青棠看着宁夫人，柔声道，“所以，夫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爸爸去哪儿了？” 宁夫人看着女孩澄黑的杏眼，听着她认真地向她询问，她的爸爸去哪儿了…… 宁夫人纤细的指尖不安地颤了下，有些悲伤、又有些痛苦地说，“我不知道你父亲去哪儿了……” “我只知道，当时……”宁夫人眼神恍惚，“H国的一代人工智能，研究的很成功。” “不，不仅仅是成功。” “我曾亲耳听到父亲说……那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奇迹”。” 宁夫人想起了那张严肃又慈爱的面容，记忆回流，仿佛回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年轻的时候，性格跟你很像。” “活泼娇纵，无法无天……” 听到这句话，不止鹿青棠，就连一旁的宁厌，都将视线转向了宁夫人。 他们看着这位端庄美丽的夫人，完全无法想象，她曾经竟然是个跟鹿青棠一样的娇纵少女…… “父亲因为忙碌，常年不归家，所以我时常去研究所找他。” “一来二去，我便跟你父亲逐渐熟悉了起来。” “知道他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知道他是个超级天才，知道了他在研究H国的一代人工智能……” “就这样过了两年时间，中间我找到了心爱的人，结了婚……” “某一次，我去研究所找父亲，想要告诉他，他要当爷爷的路上……”宁夫人转头，看向鹿青棠，“碰到了你父亲。” “他有些狼狈地询问我，能不能帮他一个忙……” 宁夫人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容，“难得看到你父亲那样的天之骄子，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还笑话了他，之后好奇地跟着他，去了他的休息室。” “然后在里面……”宁夫人转头，看向鹿青棠，眸光柔软，“看到了你。” 鹿青棠一怔。 宁厌目光一动。 宁夫人微笑着说，“你当时很小，看着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小小软软的一团，躺在襁褓里，哭声响亮得似乎是要将整个研究所震翻……” 鹿青棠，“……” “对于你父亲忽然有了孩子这件事情，我虽然震惊，但也不意外。” “虽然没有人说过，但去研究所的次数多了，我隐约察觉到，你父亲有了一个爱人……”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鹿青棠眉毛一点点地揪了起来。 她那位妈妈似乎有点点……心大？ 她还那么小，竟然就敢把她交给常年忙于研究的爸爸照顾……这是属于，夫妻之间的信任？ “你妈妈也很爱你，”似乎看出了鹿青棠的想法，宁夫人柔声解释，“因为你基本上，属于两头带的情况。” “一段时间跟着妈妈，一段时间跟着爸爸。” “我猜他们应该是太忙了，又不想错过你的成长，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H国科技突飞猛涨，你渐渐长大，我的肚子也一点点地大了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大着肚子去研究所的时候，你好奇地爬过来，拿手小心翼翼地摸我的肚子，一边摸，一个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我跟你说，这里面是弟弟。” “然后……你咿呀学语，说出口第一句话，就是弟弟。” 鹿青棠，“……” 宁厌，“……” 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着说，“鹿星也为此吃了好大的醋，横看竖看我的肚子都不顺眼，甚至教育你，以后一定要离我肚子里的“弟弟”，远一点……” 鹿青棠，“……” 宁厌表情有点古怪。 他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几秒钟后，转头看向身边的鹿青棠，脸上绽放出一抹分外灿烂的笑容，“姐姐。” 鹿青棠，“……” 她抬手，去搓宁厌的脸，“不许皮！” 宁厌被她揉着脸，声音含糊，笑个不停，“我这是在回应你那句弟弟……” “毕竟，这可是姐姐，你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宁夫人看着面前打闹的一对年轻人，目光有些恍惚。 这个世界上，冥冥之中，或许真得存在缘分。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谁能料到，时隔二十多年，当年一个咿呀学语，一个还在肚子里没出生的两个人，会走到一起？ 第508章 鹿青棠揉着宁厌的脸，见对方安分了，才收回手，再度将视线转向了宁夫人，“后来呢？” “后来……”宁夫人看着一双年轻人打闹，轻声道，“在我怀孕第九个月的时候，H国的一代人工智能……终于要问世了。” 鹿青棠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宁厌也不皮了，冷着眸色看向宁夫人。 他也很想知道，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面对他这个儿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如果真的像塞勒说得那样—— 是因为他，才导致鹿青棠没了父亲—— 宁厌幽澈的桃花眼，闪过丝极致的沉凝。 宁夫人看着鹿青棠坚定的眼神，目光恍惚，“那是一个……充满了喜悦的日子。” 宁夫人至今都记得，当鹿星也从实验室内走出来，微笑着告诉她们，H国一代人工智能，终于要问世那一刻，严肃睿智的父亲，表情是如何的激动，甚至达到了狂热的地步。 “那天晚上，父亲跟鹿星也甚至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吃火锅……” 在研究所里的那几年，别说吃火锅了，如果不是宁夫人时不时找过去，强制两个工作狂休息，他们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泡在实验室里。 “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喝酒……”宁夫人声音轻轻地说，“他举着杯子，形象全无地拍着鹿星也的肩膀，又哭又笑地感谢对方……” “我从未见过，父亲那样痛快过。” “鹿星也抱着你……他也很高兴，”宁夫人看着鹿青棠，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当年那个坐在父亲怀里，学着大人们，调皮地拍着小手，笑得特别开心的小宝宝，“他一边吃火锅，一边给你喂奶。” “喂完奶，又很认真地跟你道歉，说他没有尽好一个父亲的职责，让你刚出生就得时不时离开妈妈。” “但现在研究结束了，他可以带你去找妈妈了……” 鹿青棠的大脑随着宁夫人的话语，逐渐勾勒出了一幅温馨的场景。 在很多年前，在京城的月亮还很圆、很亮的时候，在一个温馨的小院子里，火光很温暖，架在炉子上的火锅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有美丽少女依恋地偎依在父亲身边，一边要强地拖着大大的肚子，一边噘着嘴去抢过父亲的酒瓶，不允许他喝太多，有年迈儒雅的老人红着脸，高兴地大笑，一边天伦之乐，一边是多年夙念终得圆满。 那大抵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有容貌俊美的青年，温柔地抱着自己的女儿，郑重地跟年幼的小宝宝道歉，开心地告诉她，他终于可以带她去找妈妈了…… 鹿星也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一定充满了喜悦与期待。 那个夜晚，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大大小小，五个人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庆祝H国一代人工智能问世。 鹿青棠抬手，朝着虚空中，轻轻地挥了挥，隔着二十年的人生岁月，代替当年还不会说话的小宝宝，补上了她的回答，她笑着说，“爸爸，我原谅你。” 她只要知道，她的父亲跟母亲，很爱她，就足够了。 至于她缺失的父爱与母爱，等找到他们，她会让他们双倍补偿给她的。 宁夫人听到这句话，喉间骤然一哽。 鹿星也听到这句话，一定很高兴…… 鹿青棠冷声道，“所以，究竟是什么，破坏了这份幸福？！” 宁夫人一怔，紧接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极端痛苦的事情，眼神出现一抹痛苦的神色，“我……不知道。” 没等鹿青棠询问，宁夫人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只知道，在我们正在庆祝的时候，研究所内，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鹿青棠眸光骤然一凝。 宁夫人神色染上了浓重的痛苦，“那群人……很奇怪。” “父亲的研究所里，有很多鹿星也亲自设下的安保措施，可以说，按照那个时候，国内外的科技水平，即便是来了一支军队……也休想闯进去。” “也因此，上层并没有在研究所内，安排人保护。” “但那群人却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无阻碍地，通过了所有的身份验证信息，躲过了所有匪夷所思的攻击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鹿星也……” 鹿青棠想起了鹿闻笙的死亡方式，清澈的眼眸，显露出一抹暴戾。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牵住了鹿青棠的手，阻止她伤害自己。 宁夫人眼中多出泪光，“我至今都记得，父亲看到那群人出现时，眼中的震惊。” “鹿星也的反应更快，他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在鹿青也那张温柔平静的脸上，看到了震惊。”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第一时间，带着我们，藏了起来。” “鹿星也是那家研究所的主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地下室，将你放在了我的怀里……” “他说他现在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帮他照顾好女儿，可是那个时候，我……” 宁夫人嘴唇颤抖着，下意识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眼中的痛苦之色变得更重。 宁厌眼神倏地一凝。 鹿青棠也恍然明白了什么，握紧了拳头。 “我忽然……”宁夫人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哭了出来。 鹿青棠抬手握住了宁夫人的肩膀，凝声道，“夫人，这不是您的错，也不是您儿子的错！” “错得是那群闯进来的人！” “是那个……背叛了H国，放那些人闯进来的存在！” 而不是去苛责一个孕妇，和她当时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宁夫人抬起头，浑身上下都溢满了痛苦与后悔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地说，“我受了惊吓，肚子里的胎儿提前发动……” “我跟父亲跟鹿星也说，我会照顾好你们，让他们去做他们应该做得事情……” “不就是生孩子嘛……女人都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