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后,直女朋友后悔了》 1、chapter 1 凌晨一点,俞未晚仍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她又和栖迟睡一起了。 本来身为栖迟最好的朋友,这不过是件小事,但坏就坏在俞未晚是只喜欢同性的拉子,而栖迟是个直女。 更坏的是,俞未晚喜欢栖迟很多年。 —— 将时间往前拨几小时。 504宿舍空荡荡的。 舍友们都因为迫在眉睫的民法期中考,自愿选择在图书馆整夜奋战,于是四人间宿舍就只剩下俞未晚一人。 本来俞未晚也该是图书馆斗士的一员,奈何明天是栖迟参加比赛的日子。 实在不想明天带着浓厚的黑眼圈,加上提前复习的效果不错,俞未晚便心安理得地回了宿舍。 临走前,还被舍友们控诉她背叛了她们深厚的革命友谊。 招架不住舍友们哀怨的眼神,俞未晚还答应考完后请她们吃一顿作为赔罪。 在浴室花了二十分钟,俞未晚擦着头发出来。 不经意转头,发现,床.上原本平整的被子里有一个突兀隆起。 俞未晚拧起眉。 能在要睡觉的点,直接进宿舍上她床的人……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一根白皙手臂伸出,朝她小幅度挥手。 接着,从被子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栖迟冲她抱怨:“鱼鱼你洗澡时间好长,我都要等睡着了。” 声音微哑,末调拉长,像一块糖糕,甜的,软的,黏糊的。 顿在原地,俞未晚带着不详的预感问:“你怎么在这?” 栖迟漂亮的鹿眼弯成月牙,嘴角也扬起迷人弧度。 俞未晚听见她理直气壮的声音:“明天就要比赛了,我很紧张,一个人睡不着,所以今晚想和你睡。” 果然。 俞未晚毫不犹豫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我们之前一起睡的时候你也很乐意,这次有什么不同吗?”栖迟不解。 什么之前,那都六七年前的事了。 何况俞未晚那时候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直女,她们关系又好,睡在一起谈天说地,她心思清白有如豆腐,是亲密的证明。 现在,呵,现在她们睡一起,俞未晚只能在心里狂背刑法。 俞未晚给出理由:“现在才十月,宿舍的床又不大,两个人睡一起又热又挤。” 栖迟歪头:“我不介意呀。” 话堵在胸口,俞未晚放下毛巾,快步走到床边,弯下腰准备掀被子。 栖迟见势不妙,直接伸出双臂搂住俞未晚脖子,把自己挂在她身上后就是一顿乱蹭。 洗过的皮肤十分敏感,和发丝摩擦后细小痒意流窜,俞未晚躲了一圈还是没能甩掉。 俞未晚仰躺在床.上喘气,栖迟骑在她身上,双手叉腰,得意得不得了:“死心吧,你赢不了我。” 这个姿势太过糟糕,重量,热度,形状,一切都很清晰。 栖迟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得意。 俞未晚控制不住脸上升腾的热意,抬手捂脸:“不闹了,你起来。” “谁在闹?”栖迟睁大眼睛,强调,“这可是事关荣耀的战斗!” 说着,她俯身,睡衣宽大的领口下垂,映出黑色深邃的暗影。 俞未晚只看见一点白色就吓得赶紧闭上眼。 鼻尖萦绕着栖迟特有的气息,前调是酸甜微涩的柑橘,后调是干净温暖的木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格外清爽。 耳边她还在不停碎碎念:“快说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 俞未晚:“……” 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强烈胜负欲。 俞未晚:“是,我输了。” 听见这话,栖迟开心得要命,直接从俞未晚身上翻下来,平躺在床上。 “早这样不就行了,还白白折腾一通。” 她将被子抖散,半盖住腿,另一半攥在手里提起,拍了两下床垫邀请俞未晚。 “快来,一起睡觉。” 过了许久。 俞未晚身形僵直,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望着天花板催眠自己是块木头。 对此,栖迟没有丝毫感觉。 原本搂着睡觉的抱枕早就被踢到床下,栖迟是舞蹈生,四肢纤长有力。俞未晚被她八爪鱼般缠绕,颈窝里是睡出红晕的脸。 俞未晚此刻无比后悔,之前洗澡的时候贪图方便,只穿了件单薄的吊带睡裙。 被栖迟一抱一挤,裙摆上掀,赤裸的腿部同她的密切相贴。 身侧柔软躯体随着颈窝处温热吐息规律起伏,又热又麻又痒。 煎熬得要命。 俞未晚试图摆脱眼下进退不得的困境,她挣了下被束缚的手。 还没抽出,就听见一声黏糊不满的鼻音,俞未晚当场僵住。 屏住呼吸等了一阵,栖迟没动静了。 酥麻感随着精神的放松重回身体,俞未晚忍了忍,咬牙再试一次。 结果这次她刚挣脱,栖迟就从后面贴了上来,搂腰,搭腿,埋头,动作行云流水。 乌黑卷曲的长发随着动作拂过胸前肌肤,一触即离,若有似无的痒。 俞未晚身体绷直,念了两遍《清静经》后才感觉好点儿。 没办法了,俞未晚长长叹气。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炸开。 为什么她们的宿舍在一层楼。 俗话说有了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要是栖迟还想和她睡怎么办? 等等,她们是纯洁的睡觉关系,这么说太过粗俗,她现在想不到好的形容。 话又说回来,如果栖迟还想和她睡怎么办? 不行。 绝对,绝对不能有下次。 —— 翌日。 凌晨才睡的俞未晚被开锁声惊醒,她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同面带倦色的舍友饶诗面面相觑。 饶诗从俞未晚看到熟睡的栖迟,再从栖迟看回俞未晚,反复几次后,再出现的表情,是“原来如此”的醍醐灌顶。 饶诗:“未晚你放心,我懂,我都懂,我一定严格保密守口如瓶。” 一幅发现惊天大瓜的表情。 俞未晚:“……”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饶诗了然:“明白。” 她左手食指指俞未晚,右手食指指栖迟,随后,将两根食指合拢:“你们,好朋友,子不发音。” 俞未晚:“……” 荒谬。 最后,俞未晚花了老大功夫,才让饶诗勉强相信,她们只是普通的关系好的同性朋友。 饶诗还很纳闷:“你也和其他朋友一起睡,给她们接热水,带饭,生病守着,夏天停电扇风,冬天手冷捂手吗?” “嗯。” 俞未晚镇定自若:“我人好。” —— x市的十月实在是个好月份,天气明朗,日光透亮,风也温柔。 阳光从大礼堂的彩色玻璃下倾泻,落下一地色彩斑斓。 青莲杯是国内最专业的舞蹈赛事之一,四年一届,以学院为基层,层层选拔。从一开始,竞争就十分激烈,自然观赏性也强。 俞未晚提前二十分钟来时,观众席上已有三分之二的人入座。 手表的时针旋转到8,比赛正式开始。 参赛的舞者大多都功底深厚,跳跃旋转的柔韧身姿每每被大屏捕捉都能引起台下一阵惊呼。 评分的间隙,俞未晚听见前方两名女生小声议论。 “刚才那个舞好牛,她跳起来的时候滞空感绝了。” “上上个也很厉害好吧,又美又灵,我恨不得她把水袖直接甩我脸上。” “这么多大神,也不知道最后谁能突出重围。” “谁知道呢,总归不管谁夺冠,都离我们这种普通人远得很。” 评分结束,下一个上场的就是栖迟,俞未晚将目光投向舞台,举起手机准备录制。 鼓点急促,古筝激越。 栖迟手执长剑,凌空一跃至舞台中央。 追光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剑鞘上的缠枝银纹在冰蓝射灯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雪纱广袖顺着抬臂动作滑落,露出小臂上缀着细碎晶石的银链,而裙摆燃烧般的朱红已沿着月白腰封淌到足尖。 扮相太令人惊艳,周围都是压低嗓音的尖叫。 俞未晚手指抖了两下才按准录制开始键。 剑锋出鞘,嗡鸣乍响。 不断旋身时,裙裾盛放出倒悬的烈焰,剑光却是冷的。顶光忽然转为青白色,那柄剑每次劈斩都带起凛冽风声,恍若将整个舞台切成了流动的碎玉。 大屏适时切换特写,栖迟神色凌厉,朝镜头望来,露出眼尾一抹揉碎海棠的烟霞,原本银白的剑身也浸在绯红里,竟像是从她裙角偷了三分艳色。 室内一静,随即是控制不住的尖叫。 前面俩女生的尖叫格外清晰。 “我收回之前的话,她一定是冠军!” “啊啊啊啊啊老婆好飒!正面上我!!” “你要知道我从小就没有老婆,今天老婆突然出现,我舔舔舔!” 气氛太热烈,俞未晚也跟着喊了两声。 当天比赛结束时,栖迟获得古典舞青年组一等奖。 正巧,她班级报名的群舞节目也获奖了。 大家都很兴奋,由班长拍板,全体同学投票通过,决定组织一场班级聚会庆祝。 俞未晚不太想去,人家班级聚会庆功,她一个不熟的人插进去,既没眼力见儿,又显得缺心眼。 栖迟不同意:“当然不行,你可是我的家属,是我们班的编外人员。” 俞未晚:“还是不了……” 下一刻,栖迟张开双臂扑过来,温热撞入怀中,牢牢将她箍住。 脸贴着脸,蹭来蹭去。 “鱼鱼比我大,是姐姐,你要照顾我的。” 俞未晚:“只大三个月。” 栖迟:“就算只大一天也是姐姐!” 她软下声音:“姐姐,求求你了,去吧去吧。她们喝酒超厉害,你不去我就没人保护了。姐姐疼我这一次,只这一次。” 声音委屈巴巴,像小狗。 栖迟缠人功夫一绝,俞未晚没抵抗住:“下不为例。” “还有,以后别随便叫人姐姐。” 栖迟不假思索:“这还用说吗?” 她双手抬起俞未晚的脸,额头相抵,鹿眼明亮,吐字轻快,像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只叫你姐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chapter 2 “怦怦怦怦”,心脏狂跳。 此刻,俞未晚的感观无比敏锐。 她听见血液在体内加速流动的巨响,还有越发激烈跃动的心脏。 早就埋在心里的种子跃跃欲试想要向上生长,得到更多滋养,成长得更加强壮。 “鱼鱼,不说话想什么呢?” 眼前晃过的白皙手指唤回思绪,俞未晚才发现栖迟不知何时松开了手。 下意识抬手推眼镜,却落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为了方便,今天戴的隐形。 俞未晚努力忽视发烫的耳朵,随口道:“没,在想待会儿去哪儿吃饭。” 听到这个话题,栖迟眼睛一亮:“二食堂!去三楼吃。听说最近新来了一个师傅,做辣子鸡和水煮肉片的手艺一绝,我馋好久了。” 学校一共有四个食堂,均匀分布在四个方位。 一食堂主打自助打饭,饭点人潮涌动,没有实力很难进去。三食堂热衷用早餐剩下的包子包一切,并声称天下无不可包之物。四食堂专注自主创新,有火龙果猕猴桃炒年糕,沙糖桔菠萝炒肉,草莓炒芹菜等等令人胆寒的成名菜。 二食堂,占地面积最大,菜品种类最丰富,最关键的是没有黑暗料理,除了贵,没有其他缺点,所以历来人气最旺。 去二食堂也不是不行,只是—— 俞未晚迟疑:“你吃多了辣胃会胃痛……” “少吃点就行啦。”见俞未晚不说话,栖迟走近,倾身。 上半身被带着香气的温热紧紧相贴,柔软,弹性,坚韧。 酥麻电流从相触的部位流遍全身,俞未晚几乎动弹不得。 栖迟委屈巴巴:“我为比赛忌口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解禁,就特别想吃辣的。” “我,我用我的信誉保证,绝对不多吃。”她举起手发誓。 手腕被纤长的手指轻轻拽住,随着些微重量来回摇晃。 恍惚间,俞未晚感觉自己手上站着一只荡秋千的小猫。 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很软很顺滑,“我以为你知道,你在我这的信誉早就清零了。” 可恶,竟敢这么说她!太过分了! 栖迟鼓起脸,开始生气。 俞未晚:“嗯?” “好吧。”栖迟泄气,“那我换个方式,如果我违背承诺,我就……我就……” 俞未晚接过话:“就手写一千字检讨书并语音朗读三遍留证。” 什么?!栖迟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我没开玩笑。”俞未晚认真回望,表明态度。 栖迟这种做事不计后果的性格,就得好好管教,让她知道疼才行。 栖迟委委屈屈:“好吧。” —— 二食堂三楼。 没到饭点,再加上三楼菜价最贵,是以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学生。 不过栖迟所言非虚,新来师傅的辣子鸡和水煮肉片是真的很受欢迎,这个点就没了大半,她们只堪堪赶上最后几份。 辣子鸡鸡肉外皮焦黄酥脆,内里柔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鲜,香,嫩,混着花椒的麻辣余韵,辣椒的些许刺痛,又麻又香,又辣又爽。 水煮肉片薄如蝉翼,爽滑细腻,豆芽生脆爆汁,青菜鲜嫩甘甜,豆腐更是浸透了汤汁的火辣浓郁,再加上热辣的红油,翠绿的葱叶,麻辣鲜香,色香味俱全。 栖迟吃得头都不抬。 她又不太能吃辣,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眼泪汪汪。 俞未晚只好在她身边放了碗清水,让她吃之前在水里过一遍。 俞未晚提着袖子,用公筷将菜过水后放进栖迟碗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嘶嘶嘶……我记得……呼呼呼……吃完这些……我就不吃了。”栖迟含含糊糊道。 大概是太辣了,栖迟不时张着嘴喘气,嫣红的舌若隐若现,她唇瓣艳红,本就分明的唇线更加饱满充盈,潋滟欲滴。 眼也辣红了,浓密的睫毛被氲湿,宛如落水的蝴蝶,清澈的眸里水汽盈盈,仿佛眨眼就要落下泪来。 俞未晚不敢再看,移开眼,递了张纸:“擦擦眼泪,不能吃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栖迟接过,倔强道:“我可以吃完的。” “你——” 话被打断,“同学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想和你交朋友,能加微信吗?” 问声看去,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挤挤挨挨站在旁边。 其中一个男生脸涨得通红,浑身局促,身上写着“我想逃”。另一个说话的男生拽着他,朝这边露出个笑。 很明显的,春心萌动。 俞未晚看向栖迟。 由于出了大礼堂就直奔食堂,她现在还穿着比赛时的服装,脊背挺直,五官精致,裙裾如燎原烈火。 能让人一见钟情,再正常不过。 捏紧筷子,俞未晚低声道:“我先走——” 又被打断。 “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栖迟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 假话。 她的手机就在身旁座位的包里。 男生显然也没信,但他也没说破,而是顺着往下说:“那同学你记得自己的微信号吗?” 他“梆”地拍了下身边人的胸膛:“他,记性贼好,你说一遍他保准能记住。” 沉默了会儿,栖迟叹气。 “非要我把话说透?” 栖迟一把拉过俞未晚,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是女同,这是我女朋友。” 俞未晚:“???” 俩男生:“???”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不按常理出牌惊呆了。 男生更是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呃,我是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不是,长长久久。” 脸红男生拽着他鞠躬:“今天的事很抱歉,是我们太冲动,那个,我们有事先走了。” 两人落荒而逃,却没引起俞未晚的分毫注意。 温暖潮热的触感仍停留在脸上,被亲吻的地方又热又烫,红晕以它为圆心向外漫延。 俞未晚只听见大脑剧烈轰鸣,还有体内系统停止运转时发出的“嘎吱”声。 她也没想到,栖迟的吻有这么强大的伟力,直接让她成为报废在即的机器人。 忘了怎么出的食堂,回过神时已在回宿舍的路上。 头顶是明净透亮的蓝,路旁是盛放如簇拥晚霞的凤凰木,身侧—— 余光望去,身侧是脚步轻快,裙摆飞扬如蝴蝶蹁跹的心上人。 俞未晚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能保持平常的语气:“你弯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 栖迟停住,转身,郑重地望进俞未晚的眼睛。 俞未晚沉默回视。 身体肌肉不自觉绷紧,攥紧的手心里溢出汗渍,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良久。 栖迟拧起细长的眉,神色忧愁:“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女生了,莫名其妙的,等我意识到已经晚了。” 她怯生生抬眸,眼里水灵灵的一汪春水,往这轻掠过一眼后立即垂下,像受惊了想寻求帮助又怕受到伤害的小鹿。 “鱼鱼,你能接受吗?” 干渴了数年,寻找等待了数年的人,如今撞见一眼泉,幸福来得太容易,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 恍如梦中。 俞未晚做不出反应,只呐呐点头:“能,能。” 见成功骗到人,栖迟“噗嗤”一下笑出声,眼尾弧度向上弯起。 “开玩笑的,你真信啦?” “开玩笑?”俞未晚语调艰涩地重复。 “当然啦。”栖迟的语调依旧甜蜜轻快,“他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心脏被人从胸腔拽出,随意揉捏几下后,摔在地上,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俞未晚试了几次,才艰难提起嘴角:“理由有很多种,怎么想到这个?” “可是这个理由最彻底也最情有可原,而且当时鱼鱼你也在,现成的女朋友人选。” 说到这,栖迟得意挑眉:“看那俩男生离开的样子就知道,我想得没错。” 她蹦到身前,骄傲抬头:“聪明如我。” 俞未晚:“……” 是,真是太聪明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大家骗得团团转。 保持沉默到了宿舍,舍友们一个不落,全都在。 504是按年龄排序,老大饶诗,老三乌桃,老四季青。 三人顶着黢黑的黑眼圈望过来,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 饶诗打招呼:“回来啦。” 俞未晚:“嗯。” 乌桃羡慕:“听说这次比赛大神云集,一定很精彩吧?” 俞未晚:“嗯。” 季青深吸一口气:“我能闻到你身上有食物的香气,这个味道,是二食堂的手艺?” 俞未晚:“嗯。” 季青:“?” 她打起精神,冲过来绕着俞未晚转了圈:“你这反应不对啊,无精打采的,心情不好?” 俞未晚:“嗯。” 冷不丁,饶诗开口:“失恋?” 俞未晚:“嗯……嗯?” “没有,单纯的心情不好。” 毕竟单恋不算恋。 顶了天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 反反复复的,患得患失的,旷日持久的,不见天日的。 饶诗拍她肩:“坚强点姐们,日子总还要继续过的。” “往好处想,虽然你现在很伤心,但马上要民法期中考,你连伤心的时间都要没了,惊不惊喜?” 俞未晚:“……” 你是懂惊喜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chapter 3 老大说的话扎心,却不无道理。 日子总要继续过的。 还有七天就民法期中考了,总不能情场失意,考场还挂科。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是这么漏的。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学! 俞未晚换了鞋,接过饶诗充满祝福和鼓励的笔。 放下幻想,埋头开学。 这一学起来就沉了进去,再抬头,太阳落下,灯管亮起,天要黑了。 俞未晚活动僵硬的肢体,“嘎吱”骨擦声响起。 她转着脖子,看向四周。 乌桃和季青不在,倒是给她留了条信息,说她们去食堂了,要帮忙打饭的话打个电话。 饶诗在看手机,眉头紧锁,手指不停上下滑动,越看越耷拉着脸。 饶诗是个典型的乐观主义者,天塌下来能当被子盖,秉持的人生态度是“生死之外无大事”,能看见这种表情也是稀奇。 俞未晚开玩笑:“明天小行星撞地球?” 听见这话,饶诗“噌”地起身,几个大步走近,欲言又止。 她缓慢地将手机递给俞未晚,没等俞未晚拿又倏地收回。 反复几次。 俞未晚笑:“这么慎重,机密?” 饶诗狠狠心,往俞未晚手里一塞:“你看吧,看了之后冷静点。” 俞未晚接过,垂眼,学校表白墙滑入视线。 「x大表白墙: 投稿:捞捞中午在二食堂三楼吃辣子鸡的女生。」 下面是脸部打码的栖迟照片。 评论区留言很多,几条点赞过百的被顶到最上—— 「momo:舞院表演系的系花,今天新出炉的青莲杯古典舞青年组独舞一等奖得主栖迟,这也捞,兄弟你不怎么上网吧。」 「成年人禁止想象:不要假定ta人性别,万一是女生要捞人呢。」 「我的id配享太庙:是女生也没戏,栖迟有女朋友了。」 这条评论激起千层浪,追问和质疑纷至沓来。 「村里在逃翠花:这可不兴乱说,虽然栖迟没男朋友,可她明显是直女,铁直。」 「狡猾人机:同楼上,我有朋友和她同班,人家还说过理想型,怎么可能是拉子。」 许是被问烦了,原楼主直接甩了一张照片上来。 照片模糊了背景,眉眼精致的少女正亲吻另一女生的脸,光穿过微尘和树叶的间隙,凝聚成透明的光柱,两人的轮廓都变得朦胧,只剩亲昵温暖的氛围。 一张非常优秀的抓拍作品,构图、时机、色彩和氛围都堪称完美。 像是被照片镇住,一时没人回复。 良久,才有一条新的评论。 「早晚睡不醒:只是好朋友之间的玩笑,我们栖迟还是笔直笔直的小姐姐一枚。」 「我的id配享太庙:有图还嘴硬,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早晚睡不醒:不信我说的,栖迟本人说的你总信吧,等着,我这就拍视频给你。」 点进去,空间最新的说说就是一条视频。 视频里栖迟端着酒杯和人聊天,女声喊住她,问她是不是喜欢女生。 栖迟笑得漫不经心:“哪儿来的假消息,你看我像女同吗?” 视频结束。 盯着黑掉的屏幕,瞳孔没有焦距,放空许久。 “晚啊,你还好吧。”一张忐忑不安的脸凑过来。 俞未晚眨眨眼没说话。 饶诗开始絮絮叨叨安慰人: “咳咳,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你还年轻,不用害怕失败,俗话都说了,人生何处无芳草,找的下一个更好。” “就你这长相,性格,才华,之后看见的还不分分钟拿下。” 俞未晚神色平静:“没事。” 饶诗:“你这人就是犟,难过成这样还死撑。” 俞未晚:“没骗你,我真挺好。” 出乎意料的平静。 可能是因为俞未晚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在回宿舍的路上,在栖迟描绘想象中的完美爱人时,在她晦涩的心思萌发时,在一切的一切未发生前。 她们是注定殊途的。 现在之所以还在一条路上走,不过是俞未晚太想和她同行,忍着痛配合。 饶诗明显松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小意思。” 俞未晚:“都说了,我们只是关系好的朋友。” 返回表白墙,存下那张亲吻图片转发给自己,删掉记录,然后将手机物归原主:“老大,你想太多了。” 饶诗在一旁嘀嘀咕咕:“本来我也这么想的,可下面有人发了你们亲嘴的照片,谁家好朋友亲嘴啊。” “是亲脸,不是亲嘴。”俞未晚纠正,“错一个字,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饶诗:“亲脸就很正常吗?我反正从来不和朋友亲脸。” 没让人带饭,栖迟随便点了个外卖,吃完洗漱,早早地爬上床休息。 闭上眼,数了两千多只羊还意识清醒。 又数了两千多只,还是睡不着。 俞未晚放弃挣扎,摸出手机。 栖迟发朋友圈了。 九宫格照片,和视频里的背景相同。 色泽鲜艳,摆盘精美的食物,青春洋溢、开怀大笑的俊男美女,齐齐高举的手臂和金黄色的酒液,头顶水晶灯璀璨高悬。 看得出来栖迟很受欢迎,合照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永远在集体照中央。 所有照片里的她都在笑,烂灿的笑颜透出明亮色彩和旺盛生命力。 微信提示音响起。 「栖迟: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栖迟:突击检查,鱼鱼在干嘛?有没有想我?」 俞未晚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最后只简单回了句:「睡觉。」 屏幕上迅速出现几条消息。 「栖迟:好呀你个臭鱼鱼,居然不回答我后面的问题!」 「栖迟:亏我从下午开始一直想你,晚饭都没吃几口,你个负心女!」 俞未晚:「想我?」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照片,明明玩得挺开心。 「栖迟:你和我分开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我当然担心了。」 「栖迟:可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点都没想我!」 「栖迟:欺骗感情,玩够了就把我毫不留情地丢掉,可恶的渣女!」 「栖迟:你马上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栖迟:刀刀刀.emoji」 即使明白,这是栖迟特有的夸张手法,俞未晚还是被可爱到了。 俞未晚:「女王大人饶命,我上有老下有老哇.jpg」 「栖迟:女王抬头,原谅你这次.jpg」 回复的消息还在聊天框。 「栖迟:有人喊我,不聊了。鱼鱼晚安。」 睁着眼睛,俞未晚更睡不着了。 —— 翌日。 早上七点。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饶诗:“谁啊?” “不知道,老四,你开一下。”乌桃盯着电脑头也不回。 离门最近的季青起身开门,看清来人惊呼:“栖迟?” 所有人转头望向门口。 栖迟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上身穿着短款的不规则樱花粉卫衣,搭配一条奶白色工装阔腿裤,头发半扎成高马尾,干净利索,又a又飒。 脚下是满满一大袋零食和水果,堆成小山,数量多得几乎要把超市塑料袋撑破。 栖迟被四双眼睛望着也不怯场,她从小就是引人注目的发光体,对她人注视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唇角上翘,清澈的眼睛微弯,笑得甜美:“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除了俞未晚外的三人瞬间挺直脊背,连连摆手。 饶诗:“这有什么。” 季青:“就是,我们宿舍向来全员早起,别说这个点,就是再提前一个小时来也行。” 饶诗:“那什么,你快进来坐会儿,这有椅子。” 饶诗抽了张纸擦椅子,边擦边吩咐道: “老四,你去把门口的东西提进来。老三,你去看看上次那个一次性纸杯还有没有。未晚,你还不把人迎进来,等什么呢!” 从季青喊出栖迟的名字起,乌桃就开始装起来了。 只见她戴着耳机,看向电脑屏幕的神情严肃,坐姿笔直,眼睛一眨不眨,还不时皱紧眉头,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舒缓。 这会儿听见饶诗吩咐,才一副“从学习的世界醒来”的样子,沉稳点头:“事情交给我,你放心。” 说罢,迈着庄重的步伐找杯子去了。 俞未晚扶额:“老大,你这也太……” 还有老三也是,那路走得,下一秒就要踢正步了。 栖迟被按到椅子上坐下,手上被塞进一杯温水。 她小小喝了口,将杯子捂在手里,开始哄人: “怪不得鱼鱼总是和我说她的舍友性格都超级好,也特别照顾她,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鱼鱼说的话,全是真的,没有一句夸大。” 饶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夸张了夸张了,我们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季青和乌桃也笑得无比开心。 栖迟给她们灌迷魂汤: “你们就是太谦虚。” “鱼鱼性格有点冷又有点别扭,在上大学之前,我还担心了好一阵。” “没想到能遇见你们这样的好舍友,真是我们鱼鱼的福气。” 三人:“遇见鱼鱼,我们也很幸运哈哈哈哈。” 看见已经被吹捧得脑袋晕乎乎的三人,俞未晚捂脸。 她就知道,只要栖迟想和一个人拉近关系,就没有不成功的。 四人将话题中心俞未晚撇在一边聊得热火朝天,以极快的速度熟悉。 等栖迟因为有事要先行离开时,手机里已经拥有了宿舍所有人的各种联系方式。 对此,俞未晚十分不解:“老三是个颜控,老四爱吃零食,她们热情我能理解。” “但老大你?” 饶诗叹气:“我明白她不是你女朋友,但我一见她,就像丈母娘见媳妇,总觉得矮一头。” —— 又废寝忘食地学了两三天,班级聚会总算是定下来了。 下午一点开始,先去流金岁月唱歌,接着去竹里香吃一顿,酒吧拾浮作为收尾。 三个地点都小有名气,而且相隔不远,可以全程乘坐地铁,看来策划人费了不少心思。 一大早,栖迟就拽着俞未晚上街买衣服,一定要让人第一眼就看出她们亲近的衣服。 俞未晚:“一次班级聚会,不需要太隆重吧。” “你不懂。”栖迟拿起裙子在两人身上比划。 “我们聚会玩得有点疯,班上拉子不少,你这种又受欢迎,我没看好你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我要宣誓主权,让所有人,你和谁关系最好。想下手的自己掂量掂量。” 俞未晚迟疑:“有多疯?” “她们喝醉酒后疯狂亲人,要不是我躲得快,也要遭殃,你说吓不吓人。”栖迟满脸心有余悸。 “只是亲脸的话,还好。”比她想得好多了。 “什么叫只是亲脸?”栖迟愤怒地睁大眼睛。 精致的面孔凑近,脸上传来温暖潮热的触感,像一片被打湿的花瓣或是淋了雨的云。 留下一个清晰的口红印后,栖迟得意地向俞未晚宣告: “鱼鱼的脸只能被我亲!”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chapter 4 栖迟歪头,额前碎发划出一个调皮的弧度:“鱼鱼呢?你肯定也这么想的对不对?” 俞未晚不太想回答。 她知道栖迟向来占有欲强,天生的霸道。 栖迟有堆满一间房的娃娃,但她能记清楚每一个娃娃摆放的位置,而且每周都会抽时间检查。就算玩腻了,也会放进专门的房间。 她认为这些娃娃都是她独有的,除非经过允许,不然就算爸妈也不能碰。 对娃娃是,对俞未晚也是。 是以俞未晚只能转开话题:“你继续试衣服,我去卫生间。” 避开周末,商场人流不多,卫生间更是空无一人。 俞未晚立在镜前。 镜子里的女人面无表情,冷白皮,眉骨高耸,眼尾微上挑,高挺鼻梁上架着银丝无框眼镜,嘴角平直,下颌线清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淡和攻击性。 侧头。 豆沙色的唇印在冷白皮肤上分外惹眼,宛如霜雪上凝结的鲜血,红的愈红,白的愈白,给本身的清冷气质掺入几分醉人的颓靡。 她伸手蹭过那片红痕,随手抹过的痕迹沿着下颌线蜿蜒,仿佛一不注意就会顺着脸侧滑落锁骨,掉进衣领深处。 秾艳和粘稠欲色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向外发散。 拿出手机,拍照,再慢条斯理地用湿纸巾擦拭。 栖迟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直接弹了一个语音通话。 俞未晚接通,甜蜜亲昵的抱怨声钻进耳朵:“鱼鱼,你还不出来,我脚都麻了。” 俞未晚沉默:“我记得店里有座位。” 栖迟哄人的话张口就来:“鱼鱼不在身边,我的魂都跟着你走了,哪儿还有心思坐。” “可你呢,你听到我脚麻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栖迟的语调里带上愤怒,“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俞未晚心想,栖迟就是有这个本事,永远能把坏的说成好的,然后再理直气壮地找她讨要补偿。 栖迟:“快说你错了!” “我错了。”俞未晚重复。 “这次原谅你。”栖迟轻哼一声,声音又重新轻快起来。 “鱼鱼你快来,我挑到两身特别好看的衣服,我们俩穿上一定能炸翻全场。” 俞未晚:“……嗯。” 俞未晚一跨进店门,还没站稳,就被塞了衣服推进换衣间。 还好,衣服不是很难穿,她只花了几分钟。 推门出去时,栖迟已换好衣服,正在等她。 见俞未晚出来,栖迟快步朝她走来,拉住手,一起站在穿衣镜前。 她骄傲地仰首:“效果不错吧。” 栖迟没说错,她的确很会挑。 镜子里,俞未晚一袭黑色长裙,裙子剪裁很好,完美展现了她迷人的身材曲线,腹部的收腰设计更是显得腰身纤细,堪称盈盈一握,侧摆高开叉下,修长浑圆的大腿若隐若现,半遮半掩更添诱惑。 身侧的栖迟则是一身主黑色调的不规则短裙,左侧肩部有金属链条装饰,一根皮质宽腰带勾勒出腰线,下摆蓬松网纱前短后长,整个人又a又酷。 风格不同的两人站在一起无比和谐。 栖迟对此非常满意:“这就是我要的闺蜜装。” 俞未晚瞧着店员欲言又止,用眼神询问情况。 店员看懂了,她用手指了个方向。 俞未晚朝那一看——店门口一张硕大的海报,印着这两款衣服,上面几个花体大字,“斩女神装,你值得拥有!” 俞未晚:“……” —— 流金岁月占地面积不小,里面的包厢也多,俞未晚和栖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 推开门,装修挺有意思。数条蓝紫色的rgb轨道灯带流光溢彩,超大屏全息投影正放着摇滚mv,赛博朋克味儿十足。 想唱歌的人还挺多,点歌台的清单越来越长,翻了几页翻不到头。 栖迟也上去唱了首,伤心情歌。 说实话还挺好听的。 与栖迟平日爱笑的模样不同,唱歌时的她,轻皱起的眉头笼罩着忧愁,迷离灯光给她蒙上斑斓的色彩,梦一样怅然若失。 “干唱太无聊了,我们玩点刺激的。”唱完歌的班长提议,“国王游戏,谁来?” 有人响应:“我。” “我也来。” 班长:“诶诶诶,太吵了听不清,这样,想参加的人举手,让我看看有多少。” 一双双手举起。 俞未晚也被栖迟拽着手参加。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长桌上,俞未晚和栖迟紧挨着。 班长数了数:“一共六个人,没错的话我就拿牌了。” 班长从扑克牌里抽出七张,洗了两次后放在桌子中间。 班长:“国王游戏的规则大家都知道吧,我就不多说了,直接开始,看看谁最倒霉,第一轮就中招。” 牌发完了,没动静。 俞未晚知道游戏规则,却是第一次玩,外表虽没露怯,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谁是国王?国王快出来惩罚她们。”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红着脸掀牌:“我是。” 她思考了下,语出惊人道:“我命令三号和四号,公开抖音收藏夹。” 顿时,一声惨叫响起。 三号:“女人你好狠的心思,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我选喝酒。” 她一口气喝酒后对着丸子头放狠话:“我记住你了。” 四号倒是坦然自若,她点开抖音收藏夹,将屏幕对准丸子头:“喏,看吧。” 丸子头看过收藏夹后,眼神复杂地感叹:“不愧是你啊,朝盈。” 朝盈挑眉:“那是。” 她拎着手机:“还有谁想看吗?” 班长和三号默默举手,随后,她们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俞未晚好奇,挪过去看了眼。 收藏夹里清一色的美女,类型倒是多种多样,唱歌、跳舞、变装和怼脸拍都有。 俞未晚压低声音:“她喜欢女生?” 栖迟耸肩:“显而易见。” 想起什么,她补充道:“对了,你最好离她远点,她最喜欢你这类型。” 俞未晚:“……我知道了。” “我喜欢美女有什么好奇怪的,谁不爱看美女。”朝盈毫不在意,甚至开始催促,“看完了就把我手机还回来接着玩,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又一轮,俞未晚翻开手里的牌,五号。 她听见身旁栖迟兴奋提高的嗓音:“国王是我!” 栖迟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坏笑道:“二号和四号深情对视三十秒,中途不能笑,距离不得超过0.5米。” 俞未晚紧绷的心放了下来,不是她。 三号嘀咕:“怎么又是我?今天运气真不行。” 班长和三号离得远,达不到距离要求,这会儿只好离开座位。 她们眼神相对,望着望着,就扭曲了脸,只能咬住嘴憋笑。 丸子头还是红着脸,可俞未晚督见她在用手机秒表掐时间。 不禁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姐姐脸那么红,干的事那么狠。 第三轮。 栖迟得意地笑:“没想到吧,还是我。” “一号和三号十指贴合,一根一根贴,每根贴合时间不少于3秒。” 俞未晚,一号。 本想说自己选喝酒的,结果环视一周,发现三号没人认领。 不,还有一个人,她转头看向栖迟。 栖迟:“人呢,怎么不出来?” 俞未晚:“有没有一种可能,三号就是你自己呢。” 栖迟愿赌服输,欣然接受事实。 游戏开始。 第一根。 栖迟的手很漂亮,纤细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干干净净,透着莹润的粉。 许是栖迟本身骨架不大,指腹相贴时,俞未晚的手要长出许多。 三秒转瞬即逝。 第二根。 滑的,热的,软的。 细腻的暖玉轻轻贴上手指,又一触即离。 只留下些许难耐的干渴。 第三根。 指尖开始渗出汗液,接触时濡湿感挥之不去。 第四根、第五根…… 越到后面,俞未晚的感知越敏锐,时间在相贴的指尖中无限拉长。 明明只有三十秒,她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 没等她缓过来,第四轮又开始了。 这轮的国王是班长。 班长扬眉吐气:“可算是让我碰上一回。你们都太小儿科了,要玩就玩大点。” “就六号和二号,我好好想想要干什么。” 俞未晚:“……” 六号是她,二号是栖迟。 班长想了许久,一拍大腿:“有了!” “六号把卫生纸打湿贴在脖子上,二号想办法把纸弄下来,全程不准用到脖子以下的部位。” 俞未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chapter 5 俞未晚想起之前栖迟说她们玩得有点疯。 都这样了还只是有点? 班长催促道:“你俩别愣着了,动起来。” 动什么动,这也太过了,俞未晚受不了。 她拎起桌上的酒就要往杯里倒,被栖迟阻止:“鱼鱼,别喝。我们都一起睡过多少次了,叼张纸而已,小菜一碟。” 一如既往的栖迟风格。原本清清白白的事,被她一说,很难让人不想歪。 可最恨的是,栖迟平日里的敏锐在这种时候总是消失不见,她本人全然不会往这边想。 只剩下俞未晚被撩动的心弦震颤不止。 对面,朝盈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并毫不掩饰,看得俞未晚一阵无措。 栖迟还是那态度没变,理所当然得让俞未晚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 事情到这,俞未晚反倒生出股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栖迟都不怕,她怕什么。 “来吧。”俞未晚仰头,颈脖线条在绚丽的灯光下弯出优美的弧度。 栖迟就地取材,直接拆开一包新纸巾,用酒淋湿。 被酒打湿后的卫生纸呈半透明状,薄薄一层,与颈侧完全贴合,一丝缝隙也无。 栖迟手撑着沙发俯身靠近,俞未晚靠在沙发上,手背被发丝轻扫而过,带来一阵微凉的风。 霓虹灯影跃动变换,整个包厢都暗了亮度。抱着麦克风的同学正巧唱起一首暧昧情歌。 长短不一的鼻息打在肌肤上,柔软的唇试探摩挲,左右摆动着,想将纸巾蹭起褶皱。 可纸巾实在过于贴合,栖迟蹭了许久没成功,只好改变策略。 栖迟有两颗虎牙,笑起来会露出一点白尖,小小的,可爱又俏皮。 现在,这两颗牙抵在她脖子上,坚硬的质地让皮肤往下陷出小坑,锋利的边缘轻轻刮过,要害被她人掌控的危险感让俞未晚控制不住地肌肉紧绷。 栖迟咬住纸巾一角往外撕扯,还未干涸的酒液顺着往下滴落锁骨,酿成一潭金黄色的泉。 突如其来的冷意激得俞未晚浑身一颤。纸巾本就脆弱,再加上俞未晚这一动,它理所当然地裂开了。 这时,栖迟才叼走纸巾的三分之一。 嫌弃俯身弯腰的动作不好找角度,栖迟直接分开双腿跪坐上来,光洁的膝盖压住俞未晚散落的长裙。 耳畔有压抑惊呼的兴奋低叫声,可俞未晚早已无暇顾及。 沙发不宽,不足以支撑两个人如今的动作,怕栖迟摔倒,俞未晚只好将手虚放在她腰后。 胜负欲上来的栖迟动作很大,颈部骤然加大的力道让俞未晚手一紧,扣住腰后又迅速放开。 刚才手下的腰纤细中透着股韧劲,甚至能隐约摸到人鱼线的轮廓。 无端让人想起春日初生的新竹,湖畔摇曳的绿柳,以及一切鲜活美好的事物。 纸巾还剩最后一点顽固的残余,栖迟正用牙齿细细刮蹭。 俞未晚垂眸,栖迟眼尾的金色闪粉闪闪发光,嘴上口红也因为长时间的挪蹭晕染上脸,像一只花脸小猫。 倏地,怀中一空。 “弄完了。”栖迟骄傲地看向其他人,举起皱成一团的纸巾晃了晃,蓝紫射灯扫过时,细长指尖反射出晶莹水光。 俞未晚摸着滚烫的耳朵坐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只剩歌曲伴奏,大家木楞地盯着她们。 俞未晚轻咳两声:“还玩吗?” 凝固被打破,大家争先恐后地表达钦佩之意,场面一时喧嚣起来。 班长:“牛啊你们,特别是栖迟,我知道你胜负欲强,不知道这么强。厉害,太厉害了!” 丸子头拱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三号摇头:“无话可说。” 朝盈举杯:“心服口服。” 栖迟对这些夸奖来者不拒,并不时点头以示赞同。 班长:“诶诶诶,过分了啊,你们都四个字四个字的,显得我好没文化。不行,我也要来。” 班长整理了一下衣服,酝酿感情,冲栖迟正色道:“不愧是你!” “噗嗤”,所有人都没忍住笑,班长也破功了。 笑了一阵,大家又围坐在一起,继续游戏。 开始发牌前,俞未晚提出建议:“之后的游戏收敛点,刚才那种还是太过火了。”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淡声调笑:“要是再来一回,我的性取向都岌岌可危。” “行。”班长欣然答应,“本来那个惩罚也没指望成,我只是想让你们多喝点。” 经过之前三轮游戏,场子算是彻底热开了。 除了俞未晚,其余的人一个比一个放飞自我,给出的游戏一个赛一个离谱。 比如,一个人站在门口大喊“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另一个跟在后面喊“大小姐你等等老奴”。 两人同时去厕所门前站着,一人说欢迎光临,另一人说好吃再来。 一人公主抱另一人,抱人者含一口水,被抱的那个模仿手机里第一个表情包说情话,说情话时一定要感情饱满,并且两人全程对视不能眨眼。 等等等等。 看得俞未晚叹为观止,甚至开始庆幸,之前的惩罚虽说有些成人化,但好歹不会让她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为一个抽象人。 墨菲定律虽迟但到,俞未晚才在心里感叹完,就和栖迟一起被抽中了。 这轮抽到鬼牌的人是朝盈,俞未晚对她印象还挺好,直率坦荡,应该也不会提为难人的要求。 这口气还没松完,朝盈开口了:“栖迟靠在俞未晚肩膀上问‘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俞未晚回,‘对的’。” 表面看来,这个要求毫无难度,再中规中矩不过,前面任何一轮的游戏都比它出格。但实际上,它给俞未晚造成的暴击,所有游戏加起来垒成一摞都比不过。 俞未晚猛然抬头望去,朝盈不闪不避,还朝她眨了下眼。 很明显,她是故意的。 朝盈笑眯眯:“考虑到俞同学还是新手,我特地挑了个简单的,不用感谢。不过,你们动作可要快点,一分钟之内完成,不然……” 她调出秒表计时,摆在桌上:“不然,罚酒双倍。” 栖迟比了个“ok”的手势,往俞未晚怀里一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仿佛刀子哽在喉咙,俞未晚回应得无比艰涩:“……会的。” 接下来几轮都很平常,没谁出恶劣的点子,大家都体面地活到了最后。 游戏结束那一刻,俞未晚简直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 栖迟倒是玩嗨了,看着扑克牌恋恋不舍。 好在包厢时间剩余不多,她们接下来要去竹里香吃晚饭,中途还要搭乘地铁,是没有空闲再玩的。 “我和鱼鱼先去卫生间整理一下,门口集合。”栖迟食指拎起包。 她逆着光朝俞未晚伸出手:“走吧,鱼鱼公主。” 出去后的路弯弯绕绕,左拐右拐,沿着标识走了好一阵才到卫生间。 流金岁月无愧于它出众的名气,卫生间的装修毫不逊色于包厢,不过装修风格不同,它走的是artdeco风。 鲜艳浓郁的色彩搭配、强烈的冷暖对比、运用巧妙的几何图案,还有镜子上的镶嵌和浮雕花纹,无一不透着纸醉金迷。 再加上她和栖迟凌乱的衣服和满身口红印,给人的联想十分微妙。 两人开始收拾方才游戏造成的烂摊子。俞未晚脖子上的口红印不少,面积也大,要擦好一阵,栖迟简单点,稍微擦下补个妆就好。 栖迟涂着口红,瞧着镜子,随口道:“鱼鱼,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链接发我。” 香水? 俞未晚抬手,迟疑地嗅了两下:“我没喷香水。” “不过我早上洗澡了,沐浴露牌子你要吗?”俞未晚贴心询问。 听见这话,栖迟凑过来,吸了几口俞未晚身上的气息,肯定道:“我俩是同系列的沐浴露,我记得,不是这个味道。” 俞未晚仔细想了想:“我想起一个说法,每个人的皮肤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这个气味是由很多因素构成,非常复杂,所以人在喷香水的时候,会出现不同的化学反应,从而产生不同的微妙变化。大概沐浴露也是这样。” 栖迟鹿眼有光:“这个解释好浪漫!” 俞未晚:“浪漫?” 栖迟:“对呀。按照你的说法,每个人花费相同的价钱购买批量生产的工业制品,却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属于自己的气味。这个气味能成为她独特的标识和象征。不浪漫吗?” 俞未晚轻声:“你是对的。” 这一瞬间化成蝴蝶,飞进心脏。 这个解释和你,都浪漫。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chapter 6 竹里香是家典型的粤式自助,完美传承了粤菜注重原汁原味,追求食材鲜美的特点,并且价格不贵。 过于清淡的口味可能有人吃不惯,却也绝不会觉得难吃。 对于时常被热衷创新的四食堂创死的学生而言,不用开盲盒的餐馆,珍惜程度堪比国宝。 真受过伤的学生们对竹里香十分拥护,老四季青就是它家的狂热粉,在宿舍多次安利。 俞未晚爱吃重口,反倒是第一次来。 她和栖迟坐一桌,菜品和甜点堆满了桌面。 蟹粉小笼包晶莹剔透,汤汁鲜美;脆皮乳鸽外酥里嫩,咬下去满口.爆香;酱香脱凤爪酱汁浓郁,一抿脱骨…… 菜品丰富,味道也比俞未晚想的好许多。 栖迟端着一小碗杨枝甘露,舀了一勺后面露惊艳,鹿眼都睁大了两分,更显圆溜。 俞未晚状似不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打算继续吃东西,突然,唇瓣被坚硬的东西抵住。 俞未晚低头,勺子里装着满满的杨枝甘露。 “鱼鱼,这个杨枝甘露超好吃!快尝尝。”栖迟热情分享。 俞未晚:“……” 要不先把勺子移开,让她自己拿一份呢。 刚用过的勺子喂人,栖迟你是真的一点不避讳…… 见俞未晚不动,勺子又往前送了送,差点顺着唇缝塞进嘴里。 栖迟拍胸脯保证:“就试一勺,真的好吃。” 她皱起鼻子:“骗你我是小狗。” 变成小狗有什么用? 就算你现在变成小狗“汪汪汪”叫,也没法把勺子变成新的。 勺子还是和你的唇舌亲密接触过,从你的嘴里拿出来的时间不超过三十秒,你知道这被人称为间接接吻吗? 算了。 俞未晚闭上眼睛放弃思考,张嘴,含住,咽下。 大块饱满的芒果粒和丝滑的椰奶滑进喉咙,清醒爽口。 栖迟:“味道不错吧。” 俞未晚点头:“嗯。” 得到她的肯定后,栖迟更添三分底气:“鱼鱼,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除了我,谁还能吃到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你啊。” 俞未晚:“……” 想得很好,下次别想了。这甜品她也不是非吃不可。 害怕栖迟再突发奇想,剩下的时间里,俞未晚掐着时机给她夹菜,总算平安渡过晚餐。 众人前往聚会最后一个地点,拾浮。 拾浮是间新中式清吧,装修得很有格调,清幽雅致,柔和的暖黄灯光里沙哑女声正低声吟唱。 服务员和调酒师都穿着黑底银纹的明制立领衫和马面裙。 找了空位置坐下,服务员过来介绍玩法:“我们这儿有两种点酒方式——第一种,是以书简的形式,将酒水和历史朝代结合,不同朝代的酒会有不同的杯盏和故事。第二种,是以花为主题的经典款鸡尾酒,通过抽签抽取,结果未知,时常会有惊喜。” 听完第二种点酒方法,栖迟眼镜都亮了两个度,她迫不及待道:“签筒在哪儿?现在能抽吗?” 服务员:“请您稍等。” 服务员端来签筒。 栖迟抓住俞未晚的手:“鱼鱼保佑,我抽的酒一定要好看又好喝。” 俞未晚:“你不如求求菩萨,比求我有用多了。” 栖迟不假思索反驳:“菩萨又不在乎我,祂肯定不管呀。” 一击必杀。 俞未晚眉眼软下来,任由栖迟握着她的手,一同摇晃签筒。 “吧嗒”,一根签掉出。 栖迟捡起,上面用小篆写着三个大字,“梦生花”。 上酒的速度很快,等了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个木盒过来了,她将盒子小心放好,示意栖迟打开。 开启的瞬间,白雾如河流一般涌出,盛开的花朵和茵茵绿草撞进眼帘。 酒杯是特别定制的,杯脚高挑,杯身边缘做出流动的形状向外伸展。杯里的酒液呈浅绿色,上面漂着小巧的白色花瓣。 整体画面漂亮得一塌糊涂。 端起酒抿了口,好喝!完美契合她的要求。 栖迟乐得要命,朝俞未晚弯起眼:“鱼鱼以后也要继续保佑我哦~” 俞未晚:“……嗯。” 一直保佑你。 酒量不行,俞未晚没选抽签,而是招来服务员询问:“这里度数最低的酒是哪款?” 服务员:“见月,只有15度。” 只有15度,15度的鸡尾酒很低吗? 俞未晚:“最低了?” 服务员:“再低不了了。” 犹豫了下,服务员提议:“也许您可以找调酒师,让她帮忙定制一款更能接受的。” 栖迟在旁边笑得不行。 没办法,俞未晚只能找调酒师。 俞未晚:“你好,请帮我调一杯酒,度数越低越好。” 调酒师:“ok。有具体度数要求吗?” 俞未晚:“最好不超过10度。” 调酒师:“?” 调酒师将俞未晚上下打量了一遍,真诚建议道:“要不你喝点雪碧?” 俞未晚沉默几秒,回道:“要是你调不出,我喝雪碧也行。” “哈?激我是吧?”调酒师冷笑,“你成功了。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瞧不起!你等着。” 激将法老套但实用,调酒师没用多久就做出了成品。 递酒时,调酒师恶劣地笑:“忘了告诉你,这杯酒的名字叫‘菜鸡’,我马上就把它加到酒单里,并附上说明,专为新人供应。” 俞未晚:“哦。” 不清楚调酒师在笑什么,这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但俞未晚善意地保持了沉默。 带着“菜鸡”回去,屁股刚挨上凳子,栖迟立刻凑上来缠住俞未晚的胳膊。 “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你干什么去了?” 俞未晚端起酒杯示意:“喏。” 栖迟质疑:“点个酒不需要这么久吧,你们还聊了其他东西?” 俞未晚:“没。” 用激将法不算聊天,单方面放狠话也不算。 “肯定有!我亲眼看见你们在吧台聊天,调酒师还对你笑!”栖迟越说越气。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栖迟危险地眯起眼睛,“鱼鱼,你是不是嫌弃我,想交新朋友了?” “你要抛弃我这个旧爱,奔向新欢的怀抱了是吧?!” 这都哪儿和哪儿。 天可怜见,她冤枉啊。 但这事也不好解释,她总不能把调酒师拉过来对峙。何况,就调酒师最后展现出的恶劣性格,她会帮忙澄清还是趁机火上浇油也很难说。 俞未晚只能苍白地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栖迟显然没信,她怒气冲冲“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不吭声了。 这时,昏黄的灯光突然变幻,劲爆电音和琵琶声一同响起。 为了配合风格,拾浮特地请了民乐乐手,晚八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国风蹦迪。 眼下,正是蹦迪开场时间。 在富有节奏感的背景音乐下,众人陆续下场。 栖迟也去了。 为了发泄怒火,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完全没管音乐的节奏,但她仍旧是舞池里最耀眼的那个。旁人第一眼望过去,目光一定会被她吸引。 “跳得好吧。”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 俞未晚转头才发现,朝盈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说实话,经历过下午的游戏中,朝盈轻描淡写朝着人心窝猛戳之后,俞未晚对她的感觉很复杂。 忌惮、戒备和被人看穿内心隐秘的些微恐慌。 明白俞未晚的态度,朝盈不以为意:“你还没回我话呢,你看那儿,栖迟跳得不错吧。到底是有这么多年的底子,随便跳跳的力道、动作,都是旁人比不了的。” 俞未晚“嗯”了声:“栖迟是青莲杯古典舞青年组独舞一等奖,比赛那天我在台下观众席。” 言下之意是,栖迟在舞蹈上多有天分她最明白,这些废话不用朝盈告诉。 朝盈笑着讨饶:“行行行,算我没说。走了,喝酒去了。你站这儿继续欣赏。” 换了数个站姿后,栖迟跳累了,回到卡座上休息。 她在椅子上软成一团水,随手拿起那杯“梦生花”喝下。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坐直,盯着俞未晚的酒看。 这酒有什么好的,颜色这么淡,一看就不好喝。 栖迟猛然伸手,将它一饮而尽了。 知道栖迟还在和自己怄气,俞未晚没回卡座,而是选择了在不远处看着栖迟。 许是今天多事之秋,不让俞未晚安生度过今晚。 一个穿着旗袍,长相冷艳的御姐走了过来:“美女,单身?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不好意思,有喜欢的人了。”俞未晚拒绝。 御姐努力劝说:“小小年纪别那么古板,我们就是认识认识,又不干别的。再说了,这年头,喜欢值几个钱。人生苦短,还不如及时行乐。” “我不是。”俞未晚强调,“我不是。” “我的喜欢价值千金。” 御姐闻言一怔,定定看了俞未晚许久,然后撇嘴:“算我看走眼。” “出来吧,别躲了。”俞未晚看向身后一处。 朝盈从暗处现身,笃定道:“你果然喜欢栖迟。” 俞未晚皱眉,怎么又是她? 朝盈还在自顾自说话:“我听说你们认识了很多年,那你肯定早就知道栖迟是直女。” 她很好奇的样子:“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喜欢她?喜欢一个不可能和你有未来的人,不难过吗?” 过于直白的问话让人感到冒犯,俞未晚反问她:“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朝盈笑:“关系大了。我来毛遂自荐。既然栖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看我怎么样?” 俞未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chapter 7 一道惊雷劈下,俞未晚的脑袋混成一团。 朝盈过于炸裂的话甚至让俞未晚怀疑,是不是调酒师怀恨在心,调了杯高度数的酒骗她。而她,现在喝醉了,在做梦。 哦,俞未晚慢半拍想起,那杯酒她没喝多少,绝大部分进了栖迟的肚子。 假设不成立。 无法逃避的残酷现实让人头大。 朝盈:“很惊讶?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外星人。” 她倒宁愿站在这儿的是外星人,至少外星人不会想和她搞姬…… 俞未晚艰难地组织好语言:“很难不惊讶。毕竟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唔……让我考虑你……这未免有些突兀……” “第一次”三个字咬重音强调。 面对俞未晚的委婉质疑,朝盈耸肩,胸有成竹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本就玄妙,有的人见一次就够了,有的人见多少次也没用。我对你,很显然是第一种。” “而你和栖迟嘛……”尾音拉长,戛然而止的话里带着钩子,拉扯着人往下想。 俞未晚还没来得及说话,清凉女声响起:“你们聊什么呢?加我一个。” 诧异转头,俞未晚看见栖迟站在不远处。 能看出栖迟没怎么整理自己,刚才蹦迪汗湿的头发还有些潮湿,碎发一缕粘在她颊侧,脸上细密的汗液反射出微弱白光。 就算这样,依旧好看得让人心折。 俞未晚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方才的对话栖迟听到多少。 秘密在被发现边缘摇摇欲坠的刺激,让俞未晚心脏急速跳动,加快往外泵血。 栖迟在俞未晚的注视下大步走进,挤进她和朝盈中间,将两人隔开老远。 随后,她用手半掩住嘴,露出一个十分做作的抱歉表情:“呀,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聊了,我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俞未晚:“……没,你来得正是时候。” 刚好结束危险话题。 “你们继续聊啊,想聊什么俩什么,不用在意我,把我当空气就行。”栖迟对她们的谈话展现出极大热情。 俞未晚:“……” 还是不了。这么大一个人杵着,再心大的人也没法往下聊。 同为被抓包当事人的朝盈若无其事地寒暄:“闲着没事说说话而已。“ 她话风一转:“话说栖迟你刚才跳得真好。比赛那天的舞蹈肯定更让人惊艳,可惜我错过了。真羡慕未晚,能亲眼目睹全过程。” “以后还有机会。”栖迟神色冷淡下来。 朝盈笑容更盛,她张嘴想说什么,被喊声打断:“啧,真可惜,有人叫我,不能聊了。” 临走前,她特意对着俞未晚轻眨左眼:“未晚,下次见。” 俞未晚脑袋疼,只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栖迟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地重复:“未晚~下次见~” 她冷哼:“真舍不得走就留下来好了,干嘛还要下次见。” 腹诽完,栖迟开始找人算账,她怒视俞未晚:“俞未晚!我说过,让你离她远点,怎么我一会儿不在你就和她聊起来了?你个笨蛋也不想想,你一个直女,真被掰弯了怎么将来办?” 顿了顿,咬牙切齿道:“她还叫你未晚,未晚是她能喊的吗?” 栖迟清澈的眸中满是怒火,明亮灼人,因为生气鼓起的腮帮子显出一个圆润的弧度,像只伸出爪子想挠人的小猫。 俞未晚的思绪乱飘,心想,没有朝盈,她也弯了,弯了六七年,并且将来还会弯上六七十年。 由此可见,性取向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俞未晚真诚道:“嗯,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和她保持距离,见着她就绕道走。” 见俞未晚答应得真心实意,栖迟才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 她重新恢复亲昵的称呼,挽住俞未晚的手臂:“笨蛋鱼鱼,听过的话都能忘,你离了我可怎么办啊?” 俞未晚:“只能麻烦我们早早多费心,把我看牢了。” 栖迟长叹一口气,很无奈的样子:“你真是吃定我了,谁让我在乎你呢。” 回到卡座后,音乐逐渐打高,琵琶和三弦越发欢快,蓝紫变幻的灯光扫射轮转,蹦迪来到高潮。 酒吧进入中后场,最尽兴的时候,大家纷纷进入舞池,肆意挥洒汗水。 俞未晚瞧见几个熟悉的侧影,同她一起玩游戏的几个人都下去了。 都是舞院的,跳起来自然也不差,周围许多男女聚集。不过,最耀眼的还在她身边百无聊赖。 班长绷着绷着就蹦到附近了,她一边甩头跺脚一边呼唤:“一起来蹦迪啊!来酒吧就是要嗨起来,坐那儿有什么意思。” 音乐声太大,不扯着嗓子喊大声点,对方根本听不见。 俞未晚听着班长撕心裂肺的沙哑嗓音,连忙摆手拒绝。 班长把火力转向栖迟:“俞同学不跳,你来。” 栖迟用食指隔空点了点俞未晚,也摆手。 班长腰都不扭了:“?” “不是,你俩搁那儿一起生蘑菇呢?” 栖迟拉过俞未晚,“吧唧”在她脸上大亲了口:“去去去,鱼鱼是我老婆。我得留这陪老婆,你个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班长:“?” 俞未晚:“?” 看见这幕的同学们:“?” 俞未晚感觉好熟悉,梦回那天食堂。 下次要亲之前能不能先通知本人,让她做一下心理准备呢。 班长气笑了:“不想跳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你亲人前问过俞同学的意见没有?” 栖迟傲然抬首:“鱼鱼当然不会拒绝我。都说了她是我老婆,我不仅想亲就亲,我还能做更亲……唔唔唔……” 眼疾手快捂住她嘴的俞未晚,松了口气。 幸好赶上了。不然,她真不敢想栖迟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虎狼之词。 有这么个朋友,生活必定不平凡,班长眼神怜悯:“辛苦你了。” 俞未晚沉默片刻,眼神回:“同苦。” 班长哭着走了。 同样有话要说,但不打算为难自己嗓子,俞未晚拿出手机发消息:「拾浮这个点最热,真不下场?」 腿上一重,柑橘木质香划过鼻尖下落至大腿,栖迟侧躺。 似是对脑袋下的触感不满意,栖迟又左右挪了几下,柔顺的裙摆压出褶皱,和富有弹性的肌肉一起托住头,她满意地不动了。 「栖迟: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我今天好不容易挑到的衣服,不能被挤成咸干菜。」 灯光迷乱,室内也时明时暗,这种环境下看手机实在是对眼睛的折磨。 得到回答后,俞未晚欲要收起手机。 新的消息弹出。 「栖迟:况且,今天都是跟着集体走,最后的时间能和鱼鱼过二人世界,超棒的好嘛!」 「栖迟:亲亲老婆.jpg」 盯着“二人世界”这个词看了几秒,异样的情绪在胸腔左冲右撞。 又乱用词,又乱说话。 俞未晚想,她真应该压着栖迟,给她找个语文老师或者报个说话艺术的课程,让她好好提高一下语言造诣。 至少该让她明白,对什么人才能叫老婆。 「栖迟:老婆亲亲.jpg」 「栖迟:老婆亲亲.jpg」 「栖迟:老婆亲亲.jpg」 数条相同的表情包。 「栖迟:我都亲鱼鱼那么多次了,鱼鱼怎么不亲我?」 「栖迟:我要闹了。」 「栖迟:老婆亲亲.jpg」 俞未晚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 「俞未晚:老婆亲亲.jpg」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chapter 8 俞未晚耳朵红了。 她们之间的亲昵行为大多由栖迟开启,俞未晚拒绝无果后,在同心上人亲近的窃喜和占人便宜的良心谴责间煎熬。 只是张表情包而已。 现在网友的骚.话张嘴就来,逮着漂亮的就喊老婆亲死我,甚至直接请求当狗。 更何况俞未晚现在仅是配合朋友的要求,合情合理合规合法,谁来了都说不出半句不是。 俞未晚低下眼睛,栖迟早就忘了之前的缠磨,切了页面,被短视频逗得浑身颤抖。 这才是应有的反应。 一时兴起对朋友的逗弄,不用在意太多。 是她,心里有鬼,问心有愧。 拾浮散场后,还有人意犹未尽,互相约着去ktv再续一场。也约了栖迟,栖迟没答应。 她和俞未晚在附近酒店开了间双床房,没带换洗衣服,将就着睡了一晚。 俞未晚向来觉浅,再加上有些认床,早上七点就醒了。 左侧的被子还有小小隆起,里面的人已不见踪影。 栖迟赶早课先走了,她留了便利贴解释原因,并告诉俞未晚早餐已经点好,醒了热热就能吃。 栖迟点的东西太多,俞未晚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提着余下没动的回宿舍。 路过二食堂时,买了三份早餐。 到宿舍时刚过九点,饶诗三人还蒙着被子睡觉。 俞未晚推门进来,风顺着缝隙溜进来,将食物的香气吹得满室都是。 身为吃货的季青第一个爬起来,还没清醒,梦游似的朝这边摸过来:“好香……好香……” 俞未晚侧身避开:“别人送的,不能吃。” 她指着放到桌上另一堆早餐:“这才是我给你们带的。” 季青睁眼,先看俞未晚手里,又看向桌上,幽怨道:“未晚你吃竹里香,却给我们吃二食堂,你知道这多残忍吗?你知道我甚至宁愿选□□法期中考考59.5分,也要这顿竹里香的早饭吗?” 恰巧,两条消息弹出。 「栖迟:早饭不留神点多了,鱼吃不完可以分给其他人,就当她们帮我照顾鱼鱼的小小谢礼。」 「栖迟:黄豆亲亲.jpg」 俞未晚:“……” 唔,这怎么不算一种心想事成呢。 她转向季青,诚恳道:“现在你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老大老三,你们也下来趁热吃。” 饶诗、乌桃:“感谢老四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 季青大惊失色失声尖叫:“不要啊老天奶!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要真让我民法59.5啊!老大救救我未晚救救我老三救救我。” 老大饶诗:“爱莫能助。” 老三乌桃:“有心无力。” 俞未晚迟疑着举了举早点:“你……还吃吗?” 季青眼含热泪:“吃!” “我相信老天奶不会这么对我的,一个善良的勤奋的无私的具有高级趣味的人,不应该遭受这些。”季青极速刷牙洗脸后,摸出虾饺,吃了一个后振振有词道。 俞未晚:“……” 那很有信任了。 饶诗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睛:“显而易见,病人已经馋毒入脑。” 乌桃言简意赅做出判决:“救不了,建议回家等死。”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季青哭着转向沉默的俞未晚,动情哽咽,“未晚啊,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只剩下你还有一丝温度。” 俞未晚后退一步:“吃你的饭吧。” 闹腾着吃完了早饭,季青和乌桃瘫坐着消食。在此期间,俞未晚洗了澡,正在阳台晾衣服。 饶诗在旁边吹了会儿风,突然开口:“替我谢谢栖迟,早餐很不错。” 俞未晚:“?” 俞未晚僵硬转头,她记得自己没说过,这是栖迟送的吧…… 许是俞未晚的震惊太过明显,饶诗掰着手指数:“出去一整天,身上有酒味,脖子上大力擦拭后的红痕,夜不归宿,明明有早饭还特意给我们另买一份……” 她放下手:“除了栖迟,还有谁能让你这样?” 俞未晚简直不敢置信。 她知道饶诗敏锐,不知道饶诗敏锐到能去当私家侦探。 如此出色的侦查能力,读法是否过于浪费。 饶诗继续输出,她打量俞未晚几眼,从肩部拈出一根长卷发:“要改称呼吗?妹媳?什么时候正式官宣?” 俞未晚:“???” 她的想法是怎么转到这的?山路十八弯也不应该这么弯…… 眼看一个天大的误会就要形成,俞未晚试图解释:“那只是游戏留下的痕迹。你随便抓一个栖迟的同学看看,都差不多。” “哦~”饶诗拖长音,耐人寻味道,“只是游戏~都差不多~看样子你们聚会的肢体交流还挺激烈。” “没激烈到少儿不宜的程度吧?” 俞未晚:“……你想多了。栖迟是直女,铁直。你说的这些都不可能发生。” 饶诗点头表示自己懂了,随后冷不丁道:“怎么只说栖迟,你呢?” 俞未晚:“……” 祸成口出,言多必失,古人诚不欺我。 她感觉自己现在宛如风化的雕塑,只需轻轻一推,就能裂成一地碎石。 饶诗鼓励:“年轻人多努力,希望能等到你请我们吃饭那天。” 季青耳尖,听见了几个关键词,探出头:“什么吃饭?谁要请我们吃饭?去哪儿吃?吃什么?什么时候吃?” “就未晚之前答应过的,考完请一顿。”饶诗轻描淡写,“未晚,对吧?” 俞未晚:“……是,大家好好复习。” 希望学习的浪潮能洗涤心灵,让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心思再关注别的。 考试前夕,迷.信活动盛行,各种许愿转运祈福活动层不出穷。 俞未晚时常能在班群里看见类似「愿獬豸大人保佑小的考试通过,考的都会,蒙的全会」的话,下面一堆+1。 季青是其中的佼佼者,每天三次准点在朋友圈转发锦鲤,并买了个獬豸挂件电子上香。 俞未晚也跟着转了次,更多的就懒得做了,比起虚无缥缈地求神,还是努力复习更符合她的性格。 又看了一下午钟秀勇老师的课,等她从学习里回过神,已是黄昏。 手机有新消息。 504宿舍群。 「乌桃:食堂菜品照片.jpg」 「乌桃:就这些,你选好了告诉我。」 三人吃了俞未晚带来的早餐后,决定轮流帮俞未晚带一个星期饭。今天轮到乌桃。 俞未晚看了眼,今天的菜平平无奇,没一样她特别喜欢的。 随意选了两个凑合,手机又响,她为栖迟设置的专属铃声。 这两天她忙着复习非必要不出宿舍,栖迟忙着排练迎新晚会的节目早出晚归。 虽然每天都会聊天视频,可两人已经有三四天没见面了。 接通视频,撞进眼里的是一大团模糊的灰。 画面抖动几下,固定在一个角度。 天光昏暗,俞未晚废了许多功夫才辨认出,这是学校门口,栖迟身后是獬豸雕像。 画面外的声音依旧朝气充满活力:“当当当!看这里!” “这可是我经过多重调查后筛选出来的,最灵验的獬豸雕像!”繁重的排练并没有给栖迟带来困扰,栖迟还是那只快乐小鸟。 “祂喜欢的旺仔我也买了好多。”纤长手指捏着罐装旺仔牛奶的画面出现,接着摄像头下移,基座上放着五罐旺仔,堆成金字塔状。 “别人大多都上贡一罐两罐,我们做上贡最多的那个,獬豸大人一定能看见我们的诚意,保佑你。”栖迟笃定道。 “防止獬豸大人积食,我还特意准备了消食健胃片。双管齐下,肯定能让你考试顺利通过,绩点超高。” 越说越高兴,说到最后,栖迟对自己考虑周全的得意简直要通过屏幕调到俞未晚脸上。 此时俞未晚脑子里有很多念头。 她想说贡品会在当日被搜走,上贡越多阿姨拿得越多自己亏得越多。 考试主要还是靠自己,拜獬豸只是求心安,实际没什么用。 就算獬豸有用,按祂能辨是非曲直的性子,给旺仔不是上贡而算行贿,祂不会保佑。 可听着听筒里雀跃的声音,她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可爱,好可爱。 旺仔好可爱,消食健胃片好可爱,獬豸好可爱,明天的考试也好可爱。 最可爱的,是屏幕里偷偷准备好一切为了她拜獬豸的栖迟。 “网卡了?喂喂喂?”见俞未晚没反应,栖迟试探挥手,“鱼鱼你能听见吗?” 俞未晚如梦初醒,慢半拍回道:“……能。” 栖迟:“没卡就好。我等会儿还要排练,时间不多了,鱼鱼我们抓紧时间。” 她向俞未晚传授经验:“我打听过了,拜的时候要专心,同时心里默念愿望拜三拜。” 将手机调整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摄像头对准獬豸雕像:“我们一起拜。” 一拜。 俞未晚能看见屏幕角落的栖迟神色肃穆,闭紧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二拜。 风起,基座上的贡品包装簌簌作响,栖迟白色的裙角和长发一起飞扬。 最后一拜。 俞未晚宁心静气,与栖迟一同拜下又抬起。 她望着獬豸威严的眼睛,祈愿:獬豸大人有灵,愿您保佑栖迟永远享有公正和平等,快乐与自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chapter 9 栖迟最近的时间安排非常紧促,就祈愿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栖迟:“鱼鱼,你加油,好好复习,天天向上。我回去排练喽。” 俞未晚叮嘱:“嗯,我肯定会顺利通过考试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排练的时候多小心,别扭到脚。” “打住!”栖迟惊吓地睁大眼,“不许立flag!鱼鱼你快呸三下,把说错的话呸走,老天奶知道是无心之失,就不会为难你了。” “这也是你调查得来的结论?”俞未晚没听过这说法。 栖迟:“不是,但不重要。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鱼鱼快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栖迟说得有理。 俞未晚:“……呸呸呸。” 瞧见俞未晚的动作后,栖迟心满意足地挂了视频。 挂断没多久,舍友们吃完饭回来了。 乌桃将饭盒放在桌上,惊讶道:“未晚,遇见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俞未晚一怔,摸了下嘴角:“我在笑吗?” 她完全没感觉到。 季青往这边瞟了眼,对乌桃的形容表示肯定:“你嘴角再拉高点都能到天上去了。” “明天就考试,还这么高兴……” 季青想到什么,眼睛一下亮了几个度:“我明白了!” 俞未晚心脏猛得一跳,她明白什么了? 季青自信地阐述猜想: “对明天的考试,你很久以前就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勤勤恳恳复习。终于,在又一轮认真复习后,看着满桌的资料,想到出分后的神仙日子,她人崇拜的目光,忍不住喜悦地笑。我猜得没错吧?” 俞未晚:“……” 呼,虚惊一场。 她早该想到,504宿舍里,真正靠谱的只有她和老大。 说老大老大到,饶诗轻嗤:“少用你的中二想法揣测别人。” 季青不服气:“那老大你说为什么?” 饶诗意味深长道:“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未晚有所触动很正常。” “万物复苏……是春天。可现在才十月,秋天尾巴都还在,怎么可能跨到春天。”季青敏锐地找出了饶诗的逻辑漏洞。 季青语重心长:“老大,你不懂也没什么,没有人会笑话,用不着这样,我好心疼你。” 乌桃点头表示赞同。 饶诗:“……” 俞未晚:“……” 她们对视一眼。 饶诗揉了揉季青的头,眼含悲悯:“乖崽,你快复习吧。” 情商低成这样,要是成绩再不往上提点,孩子可怎么活啊。 俞未晚不语,只一味地默默将资料往前推:“我新划的精简版重点,可以参考一下。” 季青感动得要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如小女子以身相许吧。” 好一个恩将仇报。 俞未晚伸手:“重点还我。” 季青:“不给。” 季青揣着东西跑了。 宿舍离二食堂近,今天温度又不低,放了一段时间的饭还冒着热气。 俞未晚拆开筷子,快速结束晚饭。 既然栖迟已经替她许了愿,那俞未晚当然不能让獬豸大人威信扫地。 她不仅要考,还要考出好成绩。 翻开书,继续复习。 许是獬豸大人真的听见了栖迟的祈愿,俞未晚考试的过程异常顺利,写得得心应手。 整张卷子,从头到尾,没遇上一个特别大的坎儿,丝滑得俞未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系里为了降低挂科率,降低难度了。 对此,哀嚎的季青有话要说: “为什么不考物权法,为什么考相邻权和农村宅基地?集体土地这一par我的记忆很模糊,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蒙……好痛好痛,我不会一语成谶,真考59.5吧……” 越说越痛,季青决定大吃一顿,发泄怒火。 季青发出邀请:“你们也一起来呗。连吃几天二食堂腻都腻死了,今天好不容易考完,还不吃点新鲜的犒劳一下自己,那也太可怜了。让我们暂停减肥,放开手脚,把这段时间的压抑都吃进肚子!” 虽然但是,吃了再说。 提议全票通过。 于是,伟大的竹里香阁下于今日中午十一点,迎来了它忠实的粉丝。 季青进门,轻车熟路挑了一个六人桌,她们隔着一个位置分坐两边。 按季青的话,桌子大一号,才能摆放下她今天的愤怒。而隔着一个位置,又给了人足够的空间,轻易不会碰到胳膊,完美。 季青去拿菜,乌桃调料碟,饶诗说她有事先离开,俞未晚坐在原地守东西。 避开周末,又是中午,人倒不多。 俞未晚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点进同栖迟聊天的页面,在聊天框输入几个字,又切出去,反反复复。 昨晚栖迟回宿舍的时间再创新低,又担心俞未晚明天考试的状态,就只简单打了个语音电话。 栖迟窝在被子里同俞未晚低语。 听筒里,狭小空间给她的声音添上几分厚重,语调依旧上扬欢快,和俞未晚分享喜悦。 她说她和搭档的磨合有了突破性进展,再练练,必定能在迎新晚会上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她说围观的人都为她骄傲。 俞未晚也是。 可爱的、耀眼的、璀璨的、永远发光的栖迟。 可她嗓音里的疲惫和沙哑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俞未晚轻易地辨认出,栖迟光鲜表面下的困倦。 俞未晚止住还在鸣叫的小鸟:“这些话留到以后再说,先睡觉吧。做个好梦。” 栖迟声音软软:“好哦~希望今天可以梦见鱼鱼,剩下的话我们梦里说。” 身侧有女声响起:“同学你好,请问这里能坐吗?” 以为来人没看见放在其余座位上的物品,俞未晚礼貌回复:“不好意思,这桌已经被占了。这个点人不多,你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 女声幽幽叹气:“可别的位置没有你啊,我只想和你坐。” 俞未晚:“?” 她最近是做了什么让身上的女同特质更明显了吗?怎么又有拉子撩她? 俞未晚抬头,正准备做个说话绝情的狠心女人。 来人的脸映入眼帘。 朝盈。 俞未晚:“…………” 好消息,没有新桃花。 坏消息,还不如有新桃花。 “真巧……真没想到你也这个点来吃饭……”俞未晚越说声音越小,声调越僵。 朝盈:“不巧,我冲你来的。” 俞未晚:“……” 这位朝同学,说话直白得有点吓人了。 朝盈指了指刚才询问的座位:“俞同学,我现在能坐了吗?” 俞未晚将乌桃的东西往身边挪一格:“抱歉,有人。” 朝盈还要说什么,被一阵飞速靠近的低叫打断:“未晚快快快,快来帮我拿一下,我要撑不住了。” 乌桃一手夹着两个料碟,手上颤颤巍巍,下.身脚步飞快。 俞未晚:“来了!” 她接过料碟放下,随后望向朝盈:“我室友回来了,这个位置就是是她的。” 俞未晚:“乌桃,来坐下准备吃饭。” 乌桃:“这里面是我特意上网找的新配比,好评率贼高,吃了都说好……诶,谁把我东西的位置怎么变了?谁给我往这边挪一格?里面东西没让人动过吧?” 乌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未晚,你刚要我干什么?我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我要你发明时光机,穿回一分钟前,用胶布粘上你的嘴,然后带我逃离现场。 俞未晚:“没事……你玩去吧……” 俞未晚决定实话实说:“朝同学,这是宿舍聚会,我想以我们的关系,你来不太合适。突然插.进一个陌生人,我的舍友们也尴尬。” 乌桃举手:“我不尴尬!漂亮姐姐想来我鼓掌欢迎!” 朝盈:“谢谢。” 朝盈:“俞同学,看样子,你并不了解你舍友的想法。” 俞未晚:“……” 乌桃你扯后腿有一手的。 正在僵持时,饶诗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好热闹。” 日光从透亮的玻璃门上穿过,落在蓬松的发顶,几根不听话的上翘发丝淹没在耀眼的灼热中。 来人走近,眼睛紧盯着俞未晚,轻巧发问,声音似是全然的疑惑。 “鱼鱼,你和朝同学,关系这么好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chapter 10 俞未晚脊背发麻。 一股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闪电一样猝然劈下,极短时间内便淌遍全身。 可是在场的人中,她分明最无辜, 她看向栖迟,栖迟单纯疑惑的神情里藏着眼底熊熊燃烧的愤怒。 俞未晚能看出来,她真生气了。 也是。 出于好心三番两次提醒,结果被提醒的人无动于衷不说,还故意同她作对一样,硬要反着来,换谁都生气。 更不必说,那人是栖迟。 对与俞未晚有关的事,她向来霸道。 俞未晚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抢白了。 只见朝盈瞪着眼睛,嘴巴微张,很惊讶的样子:“未晚没告诉你吗?上次班级聚会后,我们就对彼此的印象很不错。” 俞未晚:“?” 什么印象不错? 朝盈:“本来还想深入聊聊的,可惜后面一忙起来就忘了,今天正好她考完试,我也有时间,就约了下。” 俞未晚:“?” 谁约了谁? 朝盈:“不过未晚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也不奇怪。又不是恋人,再亲密的朋友也不会时刻掌控对方的社交,那太奇怪了。” “当然,我不是说你。”仿佛意识到歧义的朝盈立刻补充解释。 她的视线在栖迟和俞未晚身上分别转了一圈,耐人寻味道:“毕竟,我感觉你和未晚的社交圈子分得挺开的。” 对此,栖迟轻描淡写回击: “还好吧,没你形容得那么严重。至少今天和鱼鱼一起出来吃饭的舍友都认识我,就算我不请自来也不会太尴尬,熟人局嘛,总归比陌生人放得开。” “对了,不请自来我也不是说你。”栖迟道。 朝盈不以为意:“现在认识也不晚,我一向很能交朋友。” 栖迟神情淡下来。 朝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朝盈,朝歌的朝,自负盈亏的盈。” 饶诗和乌桃面面相觑。 一番眼神厮杀后,饶诗迈出一步,接下寒暄。 饶诗:“朝同学你好,我是饶诗,饶命的饶,诗歌的诗。旁边这位是乌桃,子虚乌有的乌,桃子的桃。很高兴认识你。” 朝盈笑意吟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不等饶诗回答,她便接着追问道:“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吃自助,太孤单了。但一起拼桌的话,会不会太为难你们了?” 饶诗:“这个嘛……我当然欢迎……但也要依据客观事实,了解其他人的想法后才能给出答案……呃……我是说,未晚,你怎么看?”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饶诗的话,一同转向俞未晚。 左边是栖迟马上要把朝盈点燃的怒火,右侧是朝盈热情外表不让步的执着。 再看向周围。 假装拿菜实则吃瓜,四分钟从旁边路过三次的客人a;演都不演了直接端着盘子看的的客人b;还有占据地利,把瓜当电子榨菜吃得贼香的客人c。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虽然不明白,为何会陷入这种奇怪的修罗场,但为了避免她成为奇葩八卦的主人公,俞未晚决定做点什么。 “朝同学,实在抱歉。”俞未晚将称呼咬重音,“我们挑的桌子不够大,坐六个人太挤,这次就不和你一起拼桌了,祝你吃得开心。” “早早,你先坐下,有什么想吃的就去拿。老大,老三,你们帮我照顾一下,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俞未晚起身,路过朝盈时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一起出来。 走出一段路,到了一个摆放糕点无人角落,俞未晚停下。 俞未晚:“朝同学……” 朝盈:“还叫朝同学?” 俞未晚改口:“朝盈。”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唔。”朝盈问,“因为栖迟?” 对侧空调正在卖力工作,凉飕飕的风从上往下扫过这片区域。 俞未晚看向外表精美的糕点:“要说完全没有她的因素你肯定不信。我也没法否认,一定程度上有她的影响。但同样,还有很多其他因素。” 朝盈:“其他因素,比如?” 俞未晚想了想: “比如我其实不喜欢今天和你的偶遇,现在也不打算向整个宿舍表明女同身份,而你,会大大增加我被发现的概率。” “再比如,我不理解你对我突如其来的喜欢,也不喜欢你,你的行为只会给我带来困扰。” “不论栖迟,以上两点就足够我作出决定了。” 听完俞未晚的话,朝盈若有所思:“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追你?” 俞未晚断然拒绝:“不想。” 压根儿没在意俞未晚的回答,朝盈自顾自开口:“因为稀少且愚蠢。” “你这个年龄还玩纯爱的稀少,你喜欢直女许多年还不知悔改的愚蠢。” 俞未晚:“……” 好像被骂了,不确定,再看看。 朝盈:“两点合在一起,同时拥有这两项特质的极品,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几个。” 边说边点头,表明话语里的真实性。 俞未晚:“……谢谢夸奖?” 朝盈洒脱挥手: “不用客气。本来也就是羡慕栖迟好运气,平白碰上你这么个罕见的极品货色,还对她全心全意,想试试能不能撬过来。” “果然失败了。”朝盈不爽得“啧”了声。 话里信息量太大,不知道回什么,俞未晚只好保持沉默。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再加上看你还算顺眼,以后就当姐们处。” 俞未晚:“?” 都不问一下她的意见吗? 她没打算和朝盈当姐们啊。 短短几秒钟,朝盈已经动作飞快地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名片,伸手往眼前一送:“加个好友。以后有事只管找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和追过自己的人加好友,她别扭。 俞未晚:“还是算……” 朝盈威胁:“不加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和你一起吃午饭。正好,新认识的两个朋友也需要巩固一下友谊。” 俞未晚:“……行,加。” 扫完码后,朝盈比了个“ok”的手势:“最好别想着过段时间就删除拉黑,我会来找你的。” 往回走,回到原来的位置。 桌上除了她,人都齐了。 她三个舍友坐左边,栖迟独坐右边。 桌上的菜也被分成两半,左边吃完的盘子蒸笼叠出起伏,右边的菜一口没动。 泾渭分明的场景让俞未晚的心往下一沉。 看见她的身影,栖迟打招呼:“回来了。” 很平静的日常语气。 态度淡定得仿佛根本没生过气。 这太不像栖迟的风格了,以至于瞧着这样的栖迟,本就心虚的俞未晚更添几分忐忑。 俞未晚小心翼翼:“早早,你要是……” 栖迟打断:“只剩一个半小时了,快吃饭。钱都交了,别最后还饿着肚子出去。” 明白栖迟的态度,俞未晚将话题按下。 接下来,一切都很正常。 好像一开始就是栖迟同她们一起用餐,中间没出现过插曲。 栖迟给俞未晚夹菜,同舍友们谈笑风生。 她很能哄人,舍友们时常控制不住笑,她也笑。 她也会小声同俞未晚抱怨排练的辛苦和这几天生活中遇到的烦心事。 亲热自然地指使她去拿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够不着的餐巾纸,蘸完的料碟,想吃的菜品…… 舍友们开开心心从开头吃到结尾。 直到大家都吃完了,要提着东西走人的时候,栖迟才开口留人:“鱼鱼,你留下来。” 等了半天的另一只靴子落地。 俞未晚:“好。” 同舍友们解释完原因,俞未晚背起单肩包来到栖迟眼前:“我好了,走吧。” 没说去哪儿,也没说需要花费的时间,栖迟走在前面,俞未晚跟在后面。 七拐八拐,从繁华的街道到老旧的小巷,来回穿梭。 终于,栖迟停下脚步。 长时间的行走让她额头上布满汗珠,俞未晚拿出纸巾:“擦擦。” “跟我来。”栖迟毫不迟疑地迈进一个窄小的铺子。 铺子里空间很小,在小山样商品的堆积下,剩余部分堪堪能容纳两个人。 放商品的是木头架,不小心碰到就“吱呀”作响,糊窗户的是老样式的韧皮纸,阳光被它一筛,只余下一片昏黄。 整个铺子都是几十年前的模样。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甚至天翻地覆时,它只静静待在时光深处。 栖迟熟门熟路绕过地上的杂物,拿了两瓶没包装的酒。 栖迟:“周婆婆,快出来,来客人了。” “来了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开启,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你周婆婆在睡觉,钱给我就行。” 栖迟:“周婆婆又在睡觉啊,我上次来她也在睡觉,人睡太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的。” 老妇人嗔怒着伸手打她脑袋:“你这小孩儿,乱说话,你周婆婆身体好得很,我们俩可是要一起埋到地下的。” 栖迟笑着往俞未晚身后一躲:“没想到吧,周婆婆有你偏袒,我也有人护着。” 俞未晚也配合地挡在她身前。 栖迟从她身后探头,得意挑眉。 随后,一手提着两瓶酒,一手拽着俞未晚快步走出铺子。 绕到铺子后面,是一片绿堤。 开阔的,平整的,放眼望去全是绿色。 栖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酒喝了口,另一只手将酒举起:“喏,喝吧。” “这是周婆婆自己酿的桑葚酒,度数不高滋味不错。” 俞未晚接过酒:“我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栖迟又灌了口酒:“人总得有点小秘密,神秘的女人才会让人倾倒。” 阳光,绿草,微风,还有适宜的温度,柔和的天气,一切都正好。 美好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等俞未晚回过头,才发觉栖迟不知何时醉了。 她仰躺在草地上,脸颊酡红,嘴里念着“鱼鱼”。 俞未晚心头酸软。 将人背起。 毛茸茸的头发在她颈窝轻蹭,有人轻声呢喃:“我永远最爱鱼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chapter 11 “我永远最爱鱼鱼。”栖迟又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忽地,从肩膀垂落的手收紧、合拢,并成一个枷锁,牢牢箍住俞未晚脖子。 “鱼鱼也要最爱我!比任何人都爱我!永远爱我!”灼热潮湿的呼吸带着桑葚的香甜。 她发出豪言壮语:“我们要像周婆婆和吴婆婆一样,年轻时在一起,老了也在一起,死了也,也埋一起,在地下当最铁姐妹花*。” 俞未晚脚步不停,声音轻飘如初春柳絮:“你啊……” 栖迟将俞未晚嵌进她的人生,一刻不分离,一直不分离。 俞未晚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的重要的人,却也始终只能是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姐妹。 进一步难如登天,退一步心有不甘。 只好站在原地,任由欢欣和苦涩纠缠不清,混杂着从喉咙流进心脏。 栖迟还没完全醉倒,保留了点意识,见俞未晚不正面给予答复,气得“啊呜”一口咬上她肩膀。 不松口,含着肉碾磨,栖迟含含糊糊地威胁道:“我说的话,你明白没有?” 许是记着不能让俞未晚疼,栖迟的动作看似凶狠,实则没用半点力气,让俞未晚想起她之前在学校里喂过的流浪猫三月。 三月虽说没有固定的主人饲养,却是个万人迷。由于长相实在迷人,每天都有人去投喂食物,隔三差五也给它洗澡剪毛。三月吃百家饭吃得油光水滑,差点超重。 这猫非常双标。 它可以接受很多人的投喂,却从不被人饲养,并且对投喂者的“清白”要求严格,且极其护食。 若是有人去投喂前摸了别的猫,三月就会敏锐地察觉出来,折出飞机耳,火速炸毛,冲人哈气,超凶。非要人不停道歉,它才会勉和为其难吃掉投喂者上贡的食物。 看了眼还埋首在颈窝里的栖迟。 如出一辙。 “我真生气了!”栖迟加大力道。 一点皮肉被犬齿叼起,衔在唇间,翻腾的气流裹着浓稠湿润的潮热。 走动时身体轻微摇晃,尖齿将皮肉扯出一点距离,又于下一刻回归原位,一下一下,像小鸟的啄吻。 轻重不一,让人难耐。 突然,冷丝丝的凉意袭来。 栖迟松口,歪着脑袋靠在俞未晚肩膀上睡着了。 只剩皮肉暴露在空气中,毫无遮挡,湿漉漉的,同空气交换热度。 俞未晚背着栖迟走了一段路。 头顶苍穹蔚蓝,脚下草叶细嫩,背上重量柔软,桑葚和柑橘的果香重叠,让人一下坠入春天。 周围是寂静的,于是俞未晚也说得小声:“早早,你有点过分。” 总要和她肢体接触过分,不喜欢她却说不停一些甜言蜜语过分,擅自将她划进以后的人生过分…… 明明不爱她却抓着她的心不放,最过分。 俞未晚默默加重抱怨:“特别过分。” 重回小铺,门是敞开的,两位婆婆正一起,摇着蒲扇看小品。 吴婆婆是位大美人。穿着新中式宽松藏蓝色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气质远比容貌惹眼,“岁月不败美人”的那种美人。 俞未晚和她背上的栖迟没惊起任何波澜,吴婆婆见怪不怪,推了周婆婆一下:“把我上午煮的那个端过来给这俩小孩儿喝点。” 周婆婆依言起身,端出两个装着蜂蜜柚子茶的一次性纸杯。 锁骨被微凉的鼻尖蹭了两下,俞未晚偏头垂眼,栖迟在似醒非醒地抽动鼻子嗅闻。 活似一条寻觅食物的小狗。 嘴馋,但实在可爱。 周婆婆将纸杯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墩上:“蜂蜜柚子茶,可以解酒。” 俞未晚道谢:“谢谢周婆婆。” 将栖迟小心放下,扶住肩膀:“早早,别睡了,我们喝点东西。” 栖迟嗓音黏糊,带着未醒的慵懒:“没力气,鱼鱼喂我。” 俞未晚:“好。” 让她倚在肩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喂,喂完了两杯茶。 蜂蜜柚子茶挺管用。 栖迟喝完后,虽还有些头脑昏沉,神智却已然清醒。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整个下午过了大半,两人一致决定,回宿舍歇歇。 回宿舍路上遇见三月了。 三月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俞未晚身前,优雅蹲下,毛茸茸的尾巴轻扫过脚踝。 俞未晚同它对视几秒。 三月:“喵~” 俞未晚:“……” 三月:“喵~喵~” 俞未晚:“……我去买猫粮。” 栖迟被这一人一猫的互动萌到,笑着催促:“快去快回,别让我们三月等太久。” ……我们三月。 嗯,我们。 附近小卖铺地方不大,猫粮种类不少。 俞未晚拿了一小袋,付完钱,快步往回走。 栖迟站在树荫下拨弄手指,三月半蹲在她不远处甩尾巴,百无聊赖地度过时光。 一人一猫见着回来的俞未晚,同步活泼起来。 栖迟:“鱼鱼!” 三月:“喵!” 俞未晚走近几步,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选了个比较少人经过的安静地方。 这种猫粮的设计非常有心,包装袋可以沿虚线撕成两份,从中间拉开,形成方形小碗,一份装猫粮,另一份装清水。 方便又干净。 俞未晚准备好这一切后,冲着三月招手:“三月,吃吧。” 三月咬住袋子边缘拖出一段距离,才把头埋进碗里开始吃。 这是只非常有边界感的小猫咪。 吃饭时,它不准俞未晚摸它,甚至不打算离俞未晚太近。 猛猛干完饭,舔了两下毛后,才走着优雅的猫步,在俞未晚身前一步处,不动了。 俞未晚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想蹲下身来摸摸三月。 可她蹲下刚探出手,三月伸爪子在她鞋上按出一个爪印,头也不回地走了。 俞未晚的手还僵在原地。 俞未晚:“……” 好可恶的小猫咪! 用过就扔,翻脸无情! 栖迟突然也蹲下,和俞未晚面对面,把下巴放到俞未晚掌心。 栖迟严肃:“喵喵喵。” 俞未晚:“?” 怎么突然学猫叫? 栖迟眨着漂亮的眼睛:“不是很想摸小猫?我现在是你的小猫了,摸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chapter 12 柔软毛发拂过血肉,惊起胸腔里万千蝴蝶,蝶翼翻飞。 小猫。 她的小猫。 栖迟和她的小猫。 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词被栖迟划上等号。 微妙的喜悦像夏日拧开的汽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不受控制地,心脏放起烟花。 栖迟与俞未晚手心接触的部位是软的,嫩嫩的尖尖的小小的一点,轻巧落在手中,同掌心弧度贴合。 脸也小小的,俞未晚手指收拢一点就能盖住大半,让她想起小时候喜欢的人偶娃娃。 真奇怪。 俞未晚心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 让你明知前路无望,未来渺茫,却还是想和她一起走,哪怕一点时光。 栖迟对俞未晚内心的汹涌一无所知,还在当小猫。 她微微侧头,接触的面积更大,几乎半张脸都陷进掌心:“喵~主人,对你的小猫满意吗?” 俞未晚:“!” 几点火星子一下蹦到身上,顷刻间就燃起燎原大火,俞未晚触电般收回手。 好糟糕的称呼。 配上栖迟黏糊拉长的语调,更糟糕了。 要是不知情的人经过,说不定还以为她们在玩情趣,搞什么角色扮演…… 这时,一个陌生人的问话有如惊雷炸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两位同学,我听见你们提到了苗主任,是遇见她了吗?” 俞未晚:“!!!” 救命…… 大脑轰鸣,巨大的声响让俞未晚头脑一片空白。 做坏事被抓现形的羞耻于脊背升起,她心跳得飞快。 俞未晚能感觉到栖迟在背后戳了下她的手,眼神不解,可她很难做出合适的反应。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块木头,手脚都扎根在土地里动弹不得。 来人试探着喊:“同学?” 俞未晚勉强挤出一丝笑:“抱歉,刚才走神了没听见,麻烦你再说一遍。” “哦哦好的。”许是知道自己莽撞,来人解释了下原因。 “我们院学生会组织活动,请了x大附一医的眼科主任做讲座。但苗主任现在还没到,部长催我出来找人。我路过时隐约听见一耳朵,就想问问。” 苗主任,喵主人…… 命运故意捉弄般的巧合。 附一医眼科主任,鼎鼎大名,连俞未晚这种不熟悉医疗情况的都有所耳闻。 再想想真正的事实…… 好残酷,好抓马,好大一场乌龙。 莫名的羞愧涌上心头,好像大家都在学习奋进,那位苗主任更是救死扶伤和教书育人两手抓,而她和栖迟在瑟瑟。 更准确的说,只有她在心里瑟瑟,栖迟认真扮演小猫只是想让她开心。 ……更羞愧了。 来人询问:“所以同学,苗主任她……?” 栖迟在旁边听明白了:“我们没提到苗主任,你听错了。” 来人疑惑:“没提到吗?” “嗯。”栖迟点头,肯定她的回答。 来人挠头:“就这三个音,我没听错啊。” 栖迟轻描淡写:“是主人不是主任,我在当鱼鱼的小……唔……” 被捂住嘴,栖迟眨了眨眼睛,安静下来,温顺安静惹人怜爱的小女孩样。 根本不敢看来人现在的表情,俞未晚只冲她所在的方向胡乱点了点头:“同学,祝你马上找到苗主任,我们俩就先走了。” 保持着捂嘴的扭曲姿势,拽着栖迟的衣服大步离开。 走了挺长一段路,已将那人远远甩在身后,俞未晚才松了口气,放下手开始算账。 俞未晚:“栖早早!” 栖迟站直:“在!” 俞未晚咬牙:“对人说什么呢你?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 想起刚才,栖迟眉眼坦然地告诉别人,她喊她主人。 要不是她及时止住,栖迟还能说更多,更羞耻的话。 热气在体内四处游荡找不到出处最后跳到脸上,头顶也冒气,俞未晚整个人都要沸腾了。 “哪种事?” 栖迟脸上是纯然的无辜不解:“我当鱼鱼的小猫,见不得人?” 俞未晚呼吸一滞。 栖迟的问话正中靶心。 见不得人的,从不是栖迟的举止,是她对着这些于心底生出的,晦涩阴暗心思。 是她,心怀不轨。 “……没。”俞未晚呐呐,声音很轻。 瞧俞未晚这表情,栖迟神色柔软下来,上前一步将俞未晚抱进怀里,纤长的手指插.进头发一下一下地按摩头皮。 “没关系,我知道鱼鱼脸皮薄,容易害羞,喜欢炸毛。可我们家鱼鱼是个好宝宝,对不对?” 温柔馨香的皮肤就在脸侧,清香带着桑葚尾调钻进鼻子。 俞未晚想训斥栖迟没大没小,又别扭地想叫宝宝好肉麻。 可此刻,她被栖迟的怀抱罩得密不透风,温暖的水流环绕成一道屏障,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她好似缩小成幼儿,倚靠在母亲的怀里,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必为什么人和事难过,只需在这烂漫秋日中悠悠睡去。 酸甜微涩的柑橘香也变得甜蜜悠长,载着俞未晚的思绪随意游荡。 对于先前的疑问,她突然有了答案。 人不是活一辈子,也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只活几个瞬间?。 栖迟给她的瞬间已足够多,多得让她久远的日后想起这段漫长暗恋时,也会面带微笑。 她不是扑火的飞蛾,是积攒燃料的萤火。就算她们以后各奔东西,积攒的这些瞬间也能照亮她许久。 更何况,作为喜欢的人,栖迟不合适,可当朋友,她再好不过。 俞未晚的暗恋,会因为痛苦结束,却永远不会死于暗恋对象突然烂掉。 “好啦。”栖迟松开手,“回去吧。” 冷风凉意往骤然空荡的怀里猛灌,俞未晚垂眼:“嗯。” 再没插曲,一路走回宿舍。 等栖迟挥手告别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俞未晚才转身动作。 左脚踏进寝室,原本各干各事的三人立刻一拥而上,把俞未晚围在中间,开始三堂会审。 阵仗不小,吓俞未晚一跳。 季青耸了两下鼻子:“好啊你,和栖迟去喝酒不喊我们。你这是偏心,是端水不平,是重色轻友!” 俞未晚默:“下次一定。” 饶诗:“哄好了?” 俞未晚:“……嗯。” 没哄,但好了。 乌桃则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林业马上就有主了!” 林业? 俞未晚思索许久,才想起这个“林业”是何许人也。 ——舞院双子星之一,主攻民族舞,舞姿洒脱肆意,表白墙和论坛首页常客。 乌桃抓狂:“这可是林业!多少给点反应啊!你这表情,就好像我刚才说的是二食堂今晚有酸辣土豆丝一样。” 这有区别吗? 不过,为了捧场,俞未晚艰难浮夸地震惊棒读:“天呐!真没想到!不知道谁会当他女朋友,期待。” 乌桃直接给出答案:“栖迟。” 俞未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chapter 13 一记重锤直敲天灵盖。 俞未晚懵了。 这算什么,吃瓜吃到自己家? 她现在就像在路边走得好好的,却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 并且,还是马上要从半家养流浪到街头的小狗。 惨兮兮。 瞅俞未晚呆愣的神情,乌桃十分满意。终于有人能体会她的感受了,天知道她吃到瓜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 乌桃:“嘿嘿,没想到吧。要不是有可靠情报,我也不敢信他俩要成。” 过大的信息量让俞未晚脑子乱成一团粥,思绪杂乱翻涌。 栖迟要谈恋爱了? 好突然。 虽然俞未晚清楚栖迟是直女,谈恋爱是早晚的事,但在她的设想中,这一天属于非常久远的将来。那时候她一定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用最体面的姿态退场。 怎么突然就要成了? 几小时前,栖迟还趴在她背上说“永远最爱鱼鱼”,让她们死了埋一起呢…… 怎么就要谈恋爱了? 要是栖迟真谈了,她们死后还能埋一起吗? 饶诗看不下去了,她挺身而出:“老三,这种可信度不高的小道消息就别提了,让人怪尴尬的。” 听完饶诗的话,俞未晚稍微冷静下来。 的确。 她和栖迟天天视频都不知道这事,其他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再说,栖迟,林业,谈恋爱。这三者联系起来,给人的感觉只剩诡异,非常诡异。 光是想想就让俞未晚不寒而栗,以至于生出一腔莫名的荒谬感。 信它还不如信扣1小行星撞地球。 乌桃“啧”了一声,为自己正名:“什么小道消息,保真好吧。相关的帖子一抓一大把,不信我找出来让你看看。” 乌桃动作很快,她拿出手机一番动作,504宿舍群里瞬间多了几份聊天记录和论坛链接。 乌桃:“东西已经发到咱们群里了,想吃瓜自己看。” 饶诗:“……” 俞未晚:“……” 饶诗拍了拍俞未晚肩膀,沉痛道:“等会儿下手轻点,孩子本来就不聪明,再傻了日子可怎么过啊。” 俞未晚:“……” 倒也不必,她很冷静。 这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简短的宿舍聚会结束,四人散开,各忙各的。 俞未晚将包放好,随手点开一个链接。 也不为别的,就是好奇,什么帖子这么能误导人。 内容加载完毕,里面偷拍的照片第一时间吸引了俞未晚所有注意力。 跳过舞后汗湿脸颊的栖迟,正笑着给她递水的林业,还有从窗外投射恰到好处的阳光,氛围、构图和人物,都很美。 俞未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无声冷哼。 哈,一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氛围这种东西,向来最能骗人。 仅凭一张图就判定人与人的关系,太过草率武断。 俞未晚点开相册,翻出在ktv拍的照片。 顿时,满溢的色气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拉入情.欲深渊。 瞧,这张照片里,她脖子上密密麻麻都是栖迟的唇印,比那张氛围照还暧昧许多。 可她们俩还不是清清白白,干净得像水。 同理可证,栖迟和林业最多是熟悉的同学。 明天早八是一节刑法课。 教这门课的刘老师很严厉,不仅次次都点名签到,还喜欢点学生回答问题。 是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在课前预习,以免被点中后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当众社死。 正巧,俞未晚被点中的次数不少。 俞未晚将手机屏幕朝下,盖在桌面上,将书打开,翻到明天要学的章节。 眼睛对着书,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进脑子里,倒是那张照片飘来荡去晃个不停,惹人心烦。 虽说她明白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万一呢? 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平息不安。 俞未晚在聊天框上删删改改好几次,最后选择了打直球。 「俞未晚:早早,你有喜欢的人了?」 屏幕对面的栖迟很震惊的样子,接连回了几条。 「栖迟:满头问号.jpg」 「栖迟:哪儿来的假消息?」 果然,她就知道,没这回事。 「栖迟:你也知道我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和搭档排练,剩下那点空余时间全花你身上了,我要真有点什么,对象也应该是你。」 这条是语音。 俞未晚戴上耳机。 听筒里穿来熟悉的抱怨黏糊无奈的声音,夹着对亲近之人的撒娇。 话说到最后,“你”字咬重压低,短促的声音跳进耳朵,闪电般流经全身,听得俞未晚脊背发麻。 可能是她心怀不轨在先,栖迟对朋友的撒娇也能听成带宠溺的情话。 俞未晚还没回过神,栖迟下一条消息就来了。 「栖迟:笨蛋老婆.jpg」 悬在空中的巨石平稳落下,俞未晚由内而外地轻松起来,难得主动发了个表情包。 「俞未晚:老婆亲亲.jpg」 「栖迟:接住老婆亲亲亲亲.jpg」 同一系列的新表情包。 说来也怪,栖迟似乎是对这种表情包有着特殊的喜爱。 她总是能找到最新的最可爱的叫人老婆的表情包,并且使用频率极高。 至少和俞未晚的聊天中,十有八九都是用的这种,剩下一两次里,表情包是喊的“宝宝”。 将视线重新移回书上,知识一下简单起来,版面印刷的细小瑕疵赏心悦目,微泛着油墨香的字也扒开大脑直往里蹦。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脑海里晃荡的东西从那张照片换成了栖迟的脸。 不过这是小问题,俞未晚相信,以她的自制力,完全可以忍耐。 带着神奇的加持,俞未晚在学习中,度过了这无比充实的一天。 早八刑法课,王老师提问的人不多,只例行扫码签到,也就平安过去了。 今天只剩一节下午三点半的大课,中途空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阵子两人都忙,见面的机会不多,昨天也是栖迟主动。 刚好,今天中午有空,俞未晚决定去探望栖迟。 同室友们说了一声后,俞未晚去蛋糕店里买了几种新出炉的栖迟喜欢的小甜点,又点了几杯奶茶。 排练的练功房离得有些远,东西又多,俞未晚拎着东西走得慢吞吞。 “俞未晚,你来找栖迟吗?”有人在不远处招呼她 俞未晚定睛一看。 朝盈。 能碰见俞未晚,朝盈很是开心。 她大概真把俞未晚当成了姐们,大步走近后,无比自来熟地边拎过一半袋子边发牢骚: “这破地方偏得要死,离食堂远又不好拿外卖,吃点东西难如登天,最近又要为了表演控制饮食,好久没吃正经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对此,俞未晚明智地保持沉默,不提她们昨天才在竹里香见过。 朝盈:“平时也没人往这边来,鬼影都难见到一个,更别提美女了,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人。再见不到新的漂亮姐姐,我的灵魂就要枯萎了!” 俞未晚:“……” 好直白的渴求,不愧是朝盈。 朝盈:“我吐槽后还被人做思想工作了,说是就这一阵,吃点苦忍一忍。我就不明白了,在物质条件艰苦时,需要一点精神动力不正常吗?爱看美女不是人之常情吗?” 俞未晚点头:“……啊,你说得对。” 其实抛开情爱不谈,俞未晚还挺欣赏她的。 她身上有股很少见的坦然,对情爱,对欲望,对性,将一切都摊开在阳光下,不羞赧也不局促。 朝盈回头督了眼俞未晚:“你呢,还在栖迟身上吊着?”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朝盈道,“你们死心眼都这样,认准了一个人就和狗咬到骨头一样,死不撒口。” “纯爱战士嘛,也正常。” 俞未晚:“……” 好阴阳怪气的夸赞方式。 在朝盈的嘀咕中,练功房到了。 “栖迟就在里面,直接提进去就行。我走了。”她将袋子往俞未晚怀里一塞,就要转身离开。 俞未晚喊住人:“不一起吃点东西吗?” 白让人帮忙,有些良心不安。 朝盈撇嘴:“别了,姐们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这种场合我掺和进去也不合适。” “更何况栖迟这家伙,其他的先不提,单论对你的占有欲,那可不是一般的强。走了,回见。” 说走就走,没再给俞未晚开口的机会。 只剩俞未晚在门口。 她敲了两下门,没反应。 门虚掩着,没锁,俞未晚小心推开,探出半个头朝里望去。 只见练功房里,阳光斜穿过玻璃,不规则的光斑在栖迟身上流淌。 她穿了身简约的宽松版练功服,脚尖划破空气,转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地时,微尘扬起,细微颗粒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随即,腰身向后弯折,停顿,散开的黑发和后仰的颈脖让人无端想起仙鹤,黑白分明,气韵十足。 即使已经与栖迟认识许多年,但每次俞未晚看见她跳舞,都会有新的感叹和震撼。 “啪啪啪。”掌声响起。 俞未晚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鼓的掌。 随之而来的男声不遗余力地夸奖:“你的舞蹈又有进步,太棒了!” 俞未晚:“?” 看清说话之人后,俞未晚陷入了极大的困惑。 林业,他怎么在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chapter 14 没人回应俞未晚的疑问。 她只看见,朝盈对林业的态度习以为常,稍微平复喘息后,嘴角掀起弧度。 栖迟笑:“还行。多亏这段时间的磨合,你的舞蹈也变强了。” 林业也笑:“迎新晚会上,节目一定能出成果。” 栖迟点头,毫不怀疑:“当然。我们不是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如此熟稔的互动,对彼此实力的认可…… 瞬间,俞未晚心脏跳动失衡,电波在虚空中画出杂乱无序的线条。 显然,栖迟和林业,绝不是俞未晚想的那样,只是熟悉的同学。 他们还是搭档,是迎新晚会上的一起表演的伙伴。 俞未晚这才慢半拍意识到,过去夜间的通话,她以为的两个人亲密私语,存在暗处的第三人。 只存在于栖迟口中的,需要磨合的,一起努力排练的搭档,林业。 俞未晚理智上清楚,这件事谁都没错。 栖迟没错。她用最认真严谨的态度对待舞蹈,精益求精。 林业没错。栖迟总会有搭档,不是他也有其他人。 有错的是俞未晚自己。 她不光明正大晦涩难言的龌龊心思有错。 她明知没身份没理由,却依旧暗自滋生的嫉妒野望有错。 她早就开始克制忍耐压抑,但仍然日益增长的贪婪和独占欲有错。 理智冰冷如雪水,情感火热如岩浆。 俞未晚明白这一切,也用最苛刻辛辣的眼光将自己剖析。 可是,可是…… 心悸如海洋,骤然掀起惊涛,狂肆席卷过身体。 俞未晚感觉一切都在抽离,躯体是空壳,她是寄居者。 “嘎吱——” 俞未晚本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退出去,可手脚太僵硬撞到了门。 栖迟和林业的视线向门口投来。 同看见俞未晚后,栖迟又惊又喜,往前跑了几步后,直接一个大跳狠狠撞进她怀里。 俞未晚脑子还没清醒,却已经本能地放下手中的袋子,张开手臂,不让人摔着。 温暖的重量将灵魂砸回身体。 后退几步站稳,俞未晚承受冲击的胸口隐隐作痛。 “鱼鱼!”栖迟双臂搂住俞未晚的脖子,牢牢地,不许她逃走。 接着便是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保持这样亲昵暧昧的姿势絮絮叨叨: “鱼鱼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说一声?” “一定等了很久吧,可怜宝宝。瞧你等得脸都白了,看起来好憔悴哦。”说着,栖迟细长手指附上俞未晚的左脸,来回抚摸,眼神怜惜。 俞未晚:“……” 她不自在地侧了下脸。 还没逃离半秒,就被追上。 栖迟手指收紧下滑,捏住俞未晚下巴,将脸转向自己,语气还是甜蜜黏腻的:“下次就别再傻傻等在这儿了,直接进来。” “鱼鱼在我这里,永远享有最高通行权。” 咬字清晰,尤其说到“最高通行权”时,几乎一字一顿,郑重得像在承诺什么。 俞未晚垂眼。 栖迟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蛊惑人心。 栖迟:“一直都是我在说话,鱼鱼呢?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还是……” 拖长尾音,压低些许的嗓音流露出几许危险意味。 “还是说,鱼鱼不打算有下次?” 明亮鹿眸微眯,更显睫毛卷翘。栖迟盯着俞未晚,目光灼热,好似一定要得到明确的回复。 俞未晚移开眼,躲避烫人的注视:“……没,你想多了。” 听到回答,栖迟忍不住了,嘴角扬起一个飞扬的快乐弧度。 独自乐了一会儿,栖迟又敛起眉眼,神情正经起来:“鱼鱼,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态度严肃得让俞未晚心惊,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糟糕的猜测浮起,又被她强行按下。 栖迟沉默准备了一会儿后,保持庄重,字正腔圆道:“你来看我,我好开心啊!” 俞未晚:“……” 充满气的气球被一下扎破,极短时间内发生剧烈的情绪变化。 俞未晚现在有种,一脚踩到西瓜皮从三十楼窗户掉下,结果发现她有翅膀的错乱感。 西瓜皮害她,翅膀救她。 而栖迟,拽着俞未晚的七情六欲,不管害她还是救她,都只需一个念头。 话虽如此,栖迟也不能真让她无休蹦极啊。 牙痒,想把人放倒,扒了裤子揍一顿。 不知俞未晚内心的危险想法,栖迟还在耳边小声叨咕:“我好开心,特别开心,超级超级开心,鱼鱼你怎么这么好啊!”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话又快又密,“开心”两个字快要将人耳朵磨出茧子。 栖迟:“想到这么好的鱼鱼是我的,呜,好幸福~” 俞未晚心一软。 算了,栖迟就是太高兴了。 再说,谁能对这样的栖迟生气呢。 “吧嗒。” 轻柔的bgm消失,练功房里安静下来。 俞未晚猛然想起,林业还在。 栖迟也被提醒了这一事实,她松开手,一手提起袋子,一手拽着俞未晚的手腕,往里走。 三人站定。 栖迟开始给两人介绍彼此。 “他,林业。隔壁班的同学,迎新晚会的同台表演的搭档。” “这位,俞未晚,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俞未晚和林业无言良久,礼貌地互道了声“你好”。 两人没什么话说,尴尬生硬的开场白后,只能保持沉默。 栖迟则埋下头,拿了杯少冰的厚芋泥啵啵,插入吸管猛喝一口,发出舒爽的感叹:“好喝!” 说着,她就把吸管往俞未晚嘴边送:“鱼鱼你也试试。” 俞未晚赶忙偏头躲开,也拿了杯奶茶:“这儿有,我喝这杯就行。” 她插了吸管吸一口:“这杯也好喝。” 栖迟眼睛亮了,跃跃欲试道:“真的吗?让我喝一口试试。你也喝喝我的。这样我们就都能喝到两种味道了。” 说完,她就要往这边递奶茶,同时把头伸过来。 俞未晚既要伸手让她的奶茶远离栖迟的头,又要用另一只手按着栖迟的奶茶。 好忙,感觉两只手都不太够用。 老天奶设计人类的时候,就该多考虑实用性,给她六只手。 两只按头,两只按奶茶,最后两只按着栖迟越凑越近的身子。 六只手,不多不少刚刚好。 瞧着两人已经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林业只好咳嗽两声,开口道:“栖迟,我……” 闻声,栖迟转头,细长的眉皱起:“你还没走呢?” 林业噎住。 不行,不能笑。 俞未晚用力咬着舌头,拼命回想过去发生的难过的事。 林业自我缓和了一下,神色自然起来:“我要出去吃午饭了,想问问,你中午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我给你带。” 栖迟吸上来一口啵啵,嚼嚼嚼:“没有,你吃你的。” 林业追问:“真没有?” “真没有。”栖迟将袋子扯开,露出里面的蛋糕:“我今天最想吃的东西在这,我家亲爱的已经给我带过来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东西就婉拒了哈。” 林业:“行,那我走了。下次给你带。” 等人走没影了。 栖迟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身边的地方:“鱼鱼你也来。” 俞未晚刚坐下,吸管就被递到嘴边:“喏,喝吧。” “我知道你脸皮薄,刚才有男生在所以不好意思。现在林业走了,就剩我们两个人,不用害羞。喝。” 俞未晚:“……” 她很想说,栖迟猜错了,她的行为和害羞没半毛钱关系。 但是,算了…… 低头,含住吸管。 浓厚的芋泥在嘴里化开,圆润的啵啵富有嚼劲,q弹十足。 比她之前喝过的芋泥啵啵味道更好。 栖迟挤挤挨挨凑过来:“让我尝尝你的。” 她张开嘴,红润的舌头若隐若现,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俞未晚把奶茶递过去,栖迟喝了口,评价道:“一般,没有我的芋泥啵啵好喝。” “给。”她把喝了一小半的奶茶送来,“你的给我。” 俞未晚不懂栖迟是要干什么,但她照做。 栖迟是全程皱着眉头喝完的奶茶,看起来十分痛苦挣扎。 俞未晚挺奇怪的:“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换?” 栖迟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的更好喝。好喝的当然给你了。” “扑通。” 石子砸进湖里,惊起涟漪。 俞未晚:“……那难喝的这杯,为什么不直接丢掉?” 听了这话,栖迟瞪大眼睛,一脸“你在说什么鬼”的惊诧:“拜托,这可是你给我带的奶茶。” “别说只是有点难喝,就算里面真放了砒霜,我也会一口不落地全部喝完好吧!” 俞未晚:“……” 倒也不至于往里面放砒霜。 她真生气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打栖迟屁股而已…… 漫无目的的闲聊途中,俞未晚问了个问题,开玩笑似的:“鱼鱼,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搭档是林业?他可是舞院双子星之一,想追他的人能挤满半个法学院。” 栖迟不服气:“这有什么,想追我的人照样能挤满半个法学院。林业也只是其中之一。” 俞未晚:“?” 俞未晚抓住重点:“林业是你的追求者?” 栖迟漫不经心地点头:“是啊。” 俞未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chapter 15 俞未晚心情如跳楼般急转直下。 口中奶茶瞬间变得苦涩,啵啵也生长出利刺,扎得人鲜血淋漓,密密麻麻泛起痛意。 俞未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想知道更多:“……什么时候的事?他告白了?” 栖迟摇头:“那倒没有,我感觉到的。” 俞未晚迟疑重复:“……感觉?” 栖迟:“对啊。喜欢这种情绪很难遮掩,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再加上林业没刻意遮掩。我当然有感觉。” 俞未晚心脏跳漏一拍。 明明她说的是林业,俞未晚却从里找出几分自己的影子。 不过,可能是习惯的原因,在和俞未晚的相处上,栖迟的反应堪称迟钝。 牵手,亲脸,一起睡觉,称呼亲爱的,在栖迟看来都只是好朋友间的正常互动。 她喜欢享受这些,并想要更多。 俞未晚甚至怀疑过,如果她提了要求,栖迟会十分开心地答应和她亲嘴。 太没边界感的直女,既能让人心猿意马,又能让人痛不欲生。 俞未晚强忍住心虚,装出好朋友应有的反应:“你嘴可真够严的,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不漏。如果今天没话赶话聊到这,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 对此,栖迟满不在乎:“有人追我很正常啊,鱼鱼你也知道的。再说了,要是每出现一个追求者我就通知你一声,我们以后也没时间聊别的,时间精力净花在这点儿事上了。” 俞未晚:“……” 是,俞未晚早就知道,很多人喜欢栖迟。 高中时,栖迟就有了众多追求者,数量类型多得一张表都列不下。 有给她带早餐的,送贵重礼物的,点爱心蜡烛表白的,弹钢琴送玫瑰花的……各种表白手段能集齐一本《教你告白99招》还绰绰有余。 但对这些人,栖迟向来处理得干净利落,拒绝得毫不留情。 从表面看,栖迟是很会哄人,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开朗甜妹。然而事实上,她心里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能被划入亲近范围内的人寥寥无几。俞未晚则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个。 俞未晚:“那你和林业,现在是……?” “就正常同学,其余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何况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栖迟插起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 “鱼鱼放心,咱俩什么关系啊,以后有情况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俞未晚:“……” ……这么看重我,真是谢谢你了。 看着俞未晚无语的表情,栖迟乐了:“我说真的。我以后谈恋爱,鱼鱼你一定第一个知道。” 她将头侧枕在俞未晚肩膀上:“我将来的男朋友,必须经过鱼鱼检阅,你同意了,我才谈。” 话说得特别流畅。 可见这不是栖迟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在心里酝酿,翻来覆去深思熟虑过好几遍的想法。 谈恋爱…… 男朋友…… 在俞未晚还自欺欺人地沉浸于现在的时候,栖迟已经想过那么远的事了。 “要是我一直不同意呢?”俞未晚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意味。 栖迟自然也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回:“那我就不谈呗,对象哪有你重要。” 别和其他人谈了,和我谈吧,除了我自己,谁和你谈恋爱我都不同意。 俞未晚都不敢想,栖迟给了她决定对象去留的权力后,她会不会拿着这柄剑,守在栖迟身边,赶走所有觊觎她的人。 可真要这样,就太难看了。 将话咽进喉咙,俞未晚用手抚了抚栖迟的头发:“笨蛋,怎么能为了朋友一直不谈恋爱。” 栖迟脑袋下滑,落在俞未晚盘起的双腿上,脸对着小腹,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不行?我就能为了你单身,单多久都无所谓。” 温热的呼吸喷在小腹处,俞未晚没说话,只静静望着栖迟。 栖迟被这包容了然的目光看着,没撑住,丧气地抓了两下脸:“好吧,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天真,太没说服力了。” “要是能和鱼鱼结婚就好了。”栖迟叹气,“结婚了,我们一起过一辈子。” 俞未晚心尖一颤。 难耐的酸楚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从伤处往外飘。 真抱歉,不能和栖迟结婚。 两人都没再说话,任由时光静默着流淌许久。 栖迟食指轻轻戳了戳俞未晚:“鱼鱼,七天后的迎新晚会你有时间吗?来看我跳舞好不好?” 俞未晚默默点头。 多亏了乌桃,她热衷于搜罗一切能加学分的活动。迎新晚会活动刚在今日校园发布,就被乌桃转发进504宿舍群了。 能看表演,还能加0.2学分,这样的好事天底下哪里去找。 舍友们纷纷以最快速度报名。 反倒是俞未晚,之前参加过几次比赛,对于学分不是很着急,面对迎新晚会也就兴致缺缺。 可栖迟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俞未晚就立刻在app上报名了活动。 “好耶!”得到肯定回答的栖迟又高兴成了快乐小鸟。 “这次节目是新风格的磨合,和以往都不一样,有不小的突破。我其实有点担心,跳不好怎么办。” “可只要想到,我在上面跳舞,台下的观众席里坐着你,就浑身充满干劲儿了。” 她抓住俞未晚的手,来回抚摸揉捏:“蹭蹭鱼鱼,鱼鱼七天后一定要在观众席上保佑我哦~就像上次在酒吧一样。” 俞未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我会向獬豸大人祈愿的。” 拜獬豸大人,总归要比拜她管用。 “啊?”栖迟疑惑,“獬豸还管这个?” 俞未晚:“唔……” 按理来说,这不在獬豸的职责范围,但…… “先拜再说,拜了总比没拜好。” 栖迟:“有道理!” 她凑过来,一口亲在俞未晚脸上,随后离开,笑得甜蜜:“麻烦鱼鱼了~” 熟悉的触感还留在脸上,俞未晚竟然没有多少剧烈的心理波动。 俞未晚悲哀地发现,对于栖迟一言不合就亲人的行为,她已经习惯了。 时间从指缝中溜得飞快,一眨眼就快到上课时间了。 俞未晚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老师进教室前坐好了。 刚拿出书,还没翻开,就被左侧的饶诗用手肘戳了下。 俞未晚:“?” 老师已经站上讲台开始讲课,俞未晚不好发声,只好将视线投向饶诗,用眼神表示疑惑。 饶诗伸手指了指脸。 想到什么,俞未晚瞳孔紧缩。 她火速拿出手机,未亮起的黑色屏幕上映出脸。 红色的唇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冲击感强烈,抓人眼球。 栖迟亲她那一下留的口红印。 俞未晚原本是打算擦掉的,可后来时间太急,着急赶课,把它忘了。 所以,她就是顶着这么个惹眼的印子,穿过大半个学校,从练功房走到教室,招摇过市…… 难怪她总觉得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热意以耳根为起点,往下到颈脖,往旁边到脸侧,红了一大片。 舍友们都没带卸妆水,单用纸擦,口红印只会越擦面积越大。 俞未晚又坐在最右侧,戴着口红印的脸,正好对着走廊,毫无遮挡,一览无余。 没办法,她只好单手撑着下巴,虚掩住口红印的位置。 一节课下来,俞未晚的手都麻了。 艰难地捱到下课。 等教室里人都走光了,俞未晚才准备动身。 乌桃和季青身负任务,狂奔去了食堂打饭。 剩下的饶诗盯着俞未晚脸色复杂,吞吞吐吐许久,才语重心长道:“晚啊,下次别玩儿这么花了。实在忍不住了,也挑个隐秘的地方。” “虽然现在的人思想开放,没人在意性取向,但顶着唇印来上课,还是太过嚣张了。” 俞未晚:“……” 痛苦闭眼。 俞未晚想对饶诗强调栖迟是直女,可唇印还明晃晃落在脸上吸引目光,底气不足。 她忍了。 一路上躲躲藏藏,避着人流回了宿舍。 打开宿舍门的瞬间,俞未晚感觉自己进入了安全屋。 得救了。 闪进卫生间,俞未晚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擦掉口红印。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残留一点印子。 脸都擦红了,印子还在。 加上这几个小时的坐立不安,俞未晚心中腾起一股火。 她拿出手机,给罪魁祸首栖迟发消息。 「俞未晚:打你一拳.jpg」 「俞未晚: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jpg」 「俞未晚:栖!早!早!以后不许随便亲我!!」 栖迟秒回。 「栖迟:鼻青脸肿.jpg」 「栖迟:鱼鱼打我,鱼鱼不爱我了呜呜呜。」 俞未晚又羞又气,打字的手都是恶狠狠的。 「俞未晚:还撒娇!你知不知道我顶着你的口红印,走过大半个学校,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 「俞未晚:到了教室也没法擦,只好带着上课。我生怕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当众社死。」 「俞未晚:所以,以后不准随便亲我了!」 「栖迟:可怜鱼鱼。」 「栖迟:我今天的口红带点荧光,没擦干净的话,晚上也会发光哦~」 俞未晚:“……” 她决定,今天都不要和栖迟说话了。 「栖迟:拍张照片给我,让我看看鱼鱼擦干净没有。」 不想面对脸在晚上发光的鬼畜场面,俞未晚照做了。 栖迟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在她的指导下,俞未晚终于把印子擦干净了。 许是听见俞未晚的松气声,栖迟嗓音温柔,怜惜道:“好可怜的宝宝,脸都擦红了。” 俞未晚余怒未消,只冷淡“嗯”了声。 栖迟柔声哄了两句,轻声细语的态度很快就让俞未晚消气了。 可她不能让栖迟看出来。不然栖迟觉得她太好哄,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怎么办。 栖迟柔声:“宝宝,把镜头对准自己。” 她要干嘛? 俞未晚皱着眉头将镜头对准。 栖迟:“宝宝,镜头往下移点。” 真是搞不懂。 俞未晚皱着眉头将镜头下移。 栖迟:“宝宝,拉低衣服看看胸。” 俞未晚皱着眉头拉…… 反应过来栖迟说了什么,动作顿住。 俞未晚:“???” 看什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chapter 16 看什么胸? 俞未晚缓缓看向摄像头,动作僵硬卡顿得像个需要维修的机器人:“你再说一遍?” 栖迟眨巴两下眼睛,从善如流:“衣服拉开看看胸。” 俞未晚:“……” 这么离谱的话,竟然不是幻觉。 她疯了,还是栖迟疯了? 屏幕里,栖迟还在撒娇:“好鱼鱼~乖宝宝~你就让我看看嘛~” “?”俞未晚不能理解栖迟的思维,“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是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吗?” 不曾想,栖迟无比理直气壮:“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间看看胸怎么了?” 被栖迟莫名其妙的逻辑带歪,俞未晚口不择言道:“……为什么不是我看你的胸,而是你看我的?” 话刚出口,俞未晚就后悔了。 老天奶啊,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栖迟满脸“就这”,她给出了一个奇妙的主意:“原来你在意这个,早说嘛。你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我们之后约个时间,我的胸给你看。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看几次就看几次。” 说到这,她停下,思考一会儿后,说:“你想摸也行。我的胸应该还挺好摸的。” 俞未晚:“?” 不是朋友? 你是女同我是女同? 这是正常直女该有的想法吗? 栖迟:“鱼鱼,你怎么不说话了?信号不好?喂?能听见吗?喂?” 从震惊中回神,俞未晚“咔”一下把视频挂了。 她保持挂断视频的姿势,在原地呆呆站着,缓了好一阵,才勉强消化完刚才的魔幻对话。 后背抵着瓷砖下滑,蹲在地上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脑子里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播放栖迟的虎狼之词,“我的胸给你看”、“想摸也行”…… 她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地低估了栖迟的节操,没想到还是高估了。 栖迟还想看她的胸…… 不由自主地,俞未晚拽着胸口的衣领往上提,直到盖住喉结,才有了点安全感。 栖迟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决定三天不和栖迟说话,务必让栖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虽说宿舍在同一楼层,可俞未晚和栖迟的课表安排本就不同,时间错开了。 栖迟又忙于排练,等她晚上回来时,504宿舍都关灯了,她也不好半夜把俞未晚叫出来。 是以,俞未晚的计划十分顺利。 第一天。 俞未晚的决心坚如磐石。 栖迟的消息电话统统无视。 第二天。 俞未晚的意志固若金汤。 栖迟订的外卖和礼物,她都折算成钱打了回去。 第三天。 俞未晚的信念稳如泰山。 栖迟托人带话,她一一应着,但人走了,就当没遇见过,坚决不回。 第四天。 俞未晚被堵了。 栖迟提前打听好课表,掐着时间,在宿舍门外堵到了俞未晚。 俞未晚刚下体育课,浑身湿漉漉的,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排球课打得她手腕淤青,皮下都是出血点,本来计划洗澡后在床上躺躺,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放松一下的。 可看了眼,蹲在门口仰头望着自己,眼神可怜得像小狗的人,还是心软了。 俞未晚推门:“进来吧。” 栖迟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请求原谅的小学生。 俞未晚没管这条小尾巴,自顾自收拾东西,拿好衣服准备洗澡。 她走进卫生间,刚要锁门,发现栖迟也进来了。 学校宿舍空间本来就不大,卫生间更是狭小。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有点挤了。 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俞未晚和栖迟面对面站着也隔不开多远,只要一个跨步,就能亲上。 俞未晚不懂:“我洗澡你进来干什么?你也要洗?” 栖迟眼睛一亮:“可以吗? 说完,她就要冲出去:“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拿衣服。” “等等!”俞未晚拦住栖迟,心累道,“我开玩笑的,出去吧。” 栖迟失落:“真的不和我一起?我还能帮你搓背呢。” 俞未晚重复:“出去。” 见俞未晚态度坚决,栖迟只得怏怏答应:“……好吧。” 沮丧冒着黑气的背影慢吞吞往外挪,一点一点地,极为迟缓,仿佛在等谁挽留。 俞未晚竟然有点心软。 该死。 她可是占理的那个。 没让栖迟等太久,俞未晚快速冲完澡出来了。 俞未晚:“有什么话,直接说。” 栖迟双手递过来一份检讨信。 俞未晚惊了。 拿到手,拆开,满满当当一页纸,一笔一划没有丝毫潦草的字。 这封信里,栖迟深刻反省了自己过于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态度,为四天前的过分行为向俞未晚道歉,并保证以后努力克制改进,希望俞未晚原谅她,不要再和她冷战。 信的最后写到—— “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一切惩罚,除了远离我。 我一直觉得,人是一座小岛,独自漂浮在名为人间的大海里,只有两个人产生了关系,小岛才会联接,形成一个更大的岛屿,最后成为绵延万里的大陆。 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是你的小岛了,不要让我再漂回海里。” 俞未晚看着这封信,心里软成一滩水。 她几乎要把所有其他的东西都忘了,看着眼前这封信,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栖迟摘下来。 此刻,即使栖迟想要她的心,她也会毫不迟疑挖出来的。 “鱼鱼,我真的知道错了。”栖迟小心翼翼地盯着俞未晚,拽着她的衣角小幅摇晃,“求求你了,原谅我吧。” 俞未晚摸索着最后那句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松了口:“没有下次。” 栖迟欢呼雀跃:“太好了!” 栖迟兴奋飞扑,将俞未晚撞得后退几步跌倒在床。 将脸埋进俞未晚怀里,大口吸气,熟悉的独特的俞未晚专属的迷迭香。 从皮肤里往外渗,连日用衣物也粘上了这股特殊的香气。 栖迟一闻就知道。 危机过去,栖迟不再伏小做低,压抑的惯性冒头:“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说三天不理我,就真的不理了。” 栖迟用力蹭蹭蹭,愤愤不平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不像我,这两天都想你想得睡不着,白天又要上课,你看我,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 俞未晚顺着手上的力道,摸上栖迟的眼睛。 栖迟没说谎,真有黑眼圈,只不过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栖迟是冷白皮,一点黑色在她脸上就显得尤为明显,黑眼圈也莫名深了几个度。 在眼睛四周穴位轻轻按摩,俞未晚习惯性地退一步哄道:“都怪我考虑不周全,让早早受委屈了。” 栖迟嘟囔:“我也有错,忘了鱼鱼脸皮薄,提的要求太过火了。但就算我有错你也不能冷暴力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俞未晚温声接住埋怨。 两人气氛正融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未晚,开个门,我钥匙放昨晚衣服口袋里忘拿出来了。” 来人恰好是饶诗。 宿舍里唯一知道俞未晚对栖迟心思的人。 俞未晚搂着栖迟起身,瞧着她凌乱的头发,在她身后,是因为两人动作褶皱的床铺。 看起来不太妙。 饶诗本来就对俞未晚和栖迟的事异常关注,要是看见她们这样子还得了! 心里猛然升起几分即将偷情被抓的紧张。 俞未晚:“你要不找个地方先躲躲?我们这样让舍友看见了不太好。” 栖迟:“?” 她看看俞未晚,再看看自己,疑惑道:“我们现在的样子很见不得人吗?” “不,重点不是这个。”俞未晚也没法直说,“反正你先藏起来,能找到机会出去更好。理由我以后再解释。” 外面饶诗还在喊人。 俞未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宿舍里来回走动看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行:“阳台?不安全。卫生间?也有风险。宿舍就这么点大,能藏哪里?” 虽然不明白要躲什么,但俞未晚这么着急肯定有她的原因。 栖迟脱鞋,上了俞未晚的床,拉上床帘:“我会假装自己不存在,不动也不说话,你去开门吧。” 饶诗喊了一阵,见没人回应,已经开始给俞未晚打电话了。 没法再耽误,只能先这样。 俞未晚小跑着打开门,饶诗边往里走,边疑惑问道:“你在里面干嘛呢?我喊你这么久都没反应。” 俞未晚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这个……我刚上完体育课,你喊我的时候,正在卫生间洗澡呢……” 饶诗皱眉:“洗澡?” 她瞅了两眼俞未晚晾干了小半的头发:“不太像。” 俞未晚心脏狂跳不止,随手拨了两下头发:“我用干毛巾绞了一下,省得到处滴水。” 她火速转移话题:“对了。你也刚上完体育课,肯定很累吧。先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现在卫生间没人,快去洗澡。等老三老四回来了,洗澡就要排队了。” 正好,可以让栖迟在饶诗洗澡的时候离开。 饶诗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被俞未晚说服了。 她收拾好衣服往卫生间走,经过俞未晚床边的时候,余光瞟到什么,顿住了。 俞未晚在一旁紧张得要死。 俞未晚:“老大,怎么不走了?停在这干嘛?” 饶诗一脸“一言难尽”的无语表情,指了指床边。 俞未晚一看。 刚才太慌乱,栖迟的鞋就摆在那,只往床里面放了点,没藏起来,被饶诗看个正着。 要是其他人的鞋,俞未晚还能狡辩一下,偏偏栖迟的鞋极有特点,和宿舍里所有人的鞋的风格都不同。 一眼就能瞧出来。 俞未晚:“……” 她就说,饶诗在法学院屈才了,侦探才应该是她最终的归宿。 “哈哈……”俞未晚艰难笑了两声,“这都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因为……” 嘴张开又合上,还是没因为出来。 俞未晚绝望地发现,自己编不下去了。 她破罐子破摔:“早早,出来吧,我们被发现了。” 栖迟从紧闭的床帘里探出一个脑袋,可可爱爱地朝饶诗招手:“我们没有在偷情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chapter 17 “偷情”两个字在宿舍回荡,余音绕梁。 俞未晚眼前一黑。 栖迟的话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欲盖弥彰,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若俞未晚不是当事人,她也会往歪处想。 完了,全完了。 她的一世清名,皆在此刻毁于一旦了。 果然,只见饶诗满脸都是受到冲击后的呆滞神情,喃喃道:“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 栖迟无比自然地接了句:“那你走?” 俞未晚:“?” 饶诗:“?” 有点倒反天罡了朋友。 被这么一打断,饶诗脑子冷静了点,眯着眼睛在俞未晚和栖迟身上转了两圈,了然道:“和好了?” 俞未晚:“……嗯。” 俞未晚已经不再震惊了,敏锐强悍如福尔摩诗,知道她和饶诗冷战这点消息,不值一提。 闻言,饶诗欣慰点头,拍了拍俞未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要互相包容体贴。过日子嘛,哪有不磕磕绊绊的,总不能一有矛盾就冷战。” “你们好好处,我去洗澡了。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啊。” 俞未晚点头……没点下去。 “在一起”、“过日子”,指代性太明确了。 除了情侣夫妻,谁用这种词。 饶诗的态度也,完全是在劝闹别扭的两口子…… 心高高悬了起来,俞未晚想,栖迟,会发现吗? 栖迟接下来的行为给了她答案。 “听见没有鱼鱼,你们老大发话了,对我,你要包容体贴。”栖迟拉开床帘,双手在胸前比了个“x”,“冷战,哒咩。” 俞未晚心情复杂:“……你就没觉得,这话有哪儿不对?” “有吗?这不全都是为我们好?”栖迟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心虚。 她好像是有点得寸进尺。 栖迟灿灿道:“好吧,我道歉……你平时就很迁就我……真正该体贴的人是我才对……” 俞未晚:“……” 好清奇的重点,和俞未晚在意的东西差了十万八千里,距离远得孙大圣都得搭筋斗云。 见俞未晚还是不说话,栖迟急了:“我会改的!但不管怎么样,你不可以不理我!” 俞未晚:“……” 是她多此一举了。 俞未晚早该明白,就凭栖迟在这方面的迟钝,即使她直接对栖迟说“我爱你”,栖迟也会笑着回“鱼鱼我也爱你”。 说不定,还会因为俞未晚难得的主动兴奋,“吧唧”亲她一口。 怜爱地摸了摸栖迟脑袋,俞未晚温声:“不是说最近都没睡好,趁现在有空闲,快回宿舍睡觉。” 栖迟依偎在俞未晚怀里,摇头:“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俞未晚的手指一僵。 记忆里的难耐酥麻和旺盛心火,气势汹汹卷土重来。 俞未晚不想再念《清静经》了,她断然拒绝:“不行。” 栖迟同她对视,眼睛圆润,亮晶晶的,任谁看了都心软。 可如今俞未晚不是一个人,《清静经》与她同在。 俞未晚用莫大的毅力扛住了。 不行就是不行。 栖迟泄气,往后仰倒到床上,抱紧被子,埋头猛蹭:“可恶!鱼鱼,无比狠心的可恶的女人!” 活似在床上打滚的小猫。 蹭够了,栖迟站起身,抚平衣服褶皱,理好头发。 没几分钟,又恢复成平日光彩照人的样子。 她气冲冲“哼”了一声,路过俞未晚往外走。 没走几步,又折回来,伸手,掌心朝上讨要:“给我。” 刚才的拒绝已经让栖迟生气了,这点小事,俞未晚不想再推拒。 望着眼前修长的指骨,俞未晚想了下,将手搭上去。 “错了。”栖迟捏了捏俞未晚的手指,“不是这个。” 俞未晚又思考了一下,犹豫许久,最后一咬牙,学习栖迟曾经做过的,弯腰将下巴放上去。 她放得很小心,虚虚停在掌心上,只能隐约感觉到温热的皮肤。 栖迟像是不满意,皱起鼻子,也不说话。 俞未晚忐忑起来。 实在没法和栖迟一样说什么“你的小猫”,俞未晚只能忍住羞耻,硬着头皮“喵”了声。 甜腻声线一出来,栖迟还没反应,俞未晚先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栖迟乐得不行,尖尖的虎牙尖尖都露了出来:“笨蛋,我的意思是,让你给我一件你的衣服。谁让你学猫叫了?” 被火燎着一样,俞未晚弹簧似的直起身子,后退两步说不出话。 栖迟还在笑:“鱼鱼,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俞未晚也想知道刚才自己的逻辑,怎么就撞邪一样,鬼使神差地放上去了…… 还“喵”,“喵”什么“喵”。 这下丢人丢大了。 栖迟笑完了,只残留嘴角一点细微扬起的弧度,逼近,伸手挠了两下俞未晚的下巴。 “没关系,我很欢迎鱼鱼成为我的小猫~”她声音轻柔,诱哄的语调,“猫猫,要和主人回家吗?” 俞未晚只恨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红晕止都止不住,配上她故作无事的镇静,更惹人心痒,忍不住想捏两下。 不过,栖迟压根儿就没打算忍,她上手直奔目的地,又捏又揉,在她的手下,俞未晚的脸像个面团。 大概是玩得太高兴了,栖迟兴致一上来还想亲两下她的脸,被俞未晚挡住了。 柔滑馨香的温热水流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包裹住俞未晚,密不透风的,全是栖迟专属的香气。 俞未晚脑子昏昏沉沉,找不到落点,只剩微弱的理智还在提醒她,要逃出去,不顾一切逃出去。 俞未晚声音含糊:“住……住手……衣服……我给你……” 动作停住,温暖的触感离去,俞未晚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又被栖迟双手捧脸,鼻尖相对。 她疑惑:“真的?” 太近了,比之前的姿势更近,吐息清晰可闻。 俞未晚又开始昏头。 这时,从卫生间里传出一阵敲门声:“我可以出去了吗?” 俞未晚:“!!!” 俞未晚一个激灵,神智清醒了。 她扬声回:“你再等会儿,马上。” 紧迫感压在背后,俞未晚冲栖迟急切道:“千真万确!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拿给你。” “不可以说谎哦。”栖迟松手。 带着绝处逢生的喜悦,俞未晚飞速拿了件上衣:“给。” 拿到东西就走,别再撩她了。 “真给啊?”栖迟将衣服叠成一个小长方形,“鱼鱼脸皮这么薄,我还以为要费好多功夫。” 和脸皮薄有什么关系? 俞未晚顿生不祥预感,声音都有点抖:“你要我的衣服是……?” 小长方形大小合适,这个季节衣服又薄,叠成这样正好能放在手里。 栖迟将衣服凑到鼻尖,低头嗅了嗅,满意道:“是鱼鱼的味道。” 验完货,才抬头看向俞未晚:“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闻闻而已啦~” 俞未晚脑瓜子嗡嗡的。 这还不奇怪吗? 搁她看的颜色文里,栖迟这种行为都能被称为痴.女了…… 抑制着把衣服抢回来的冲动,俞未晚隐忍道:“你快走。” “好哒。”栖迟抱了下俞未晚又放开,“我走喽。” 花蝴蝶似的消失。 未消散的柑橘香还留在肩膀,俞未晚侧头闻,香气扑鼻。 她不理解,明明栖迟自己就很香了,为什么还要闻她的衣服? “我现在能出来吗?”卫生间又传来声响。 俞未晚惊醒,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也有些猥琐。 她迅速转回头,脸红了。 俞未晚:“你出来吧。” 俞未晚钻上床,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但被子里也是栖迟的香气。 到处都是栖迟。 两人和好后,每晚视频的惯例也恢复了。 在这期间,民法期中成绩出了,俞未晚考得不错。 獬豸大人如此灵验,俞未晚抽时间去还了个愿,并请祂保佑栖迟在迎新晚会上一切顺利。 三天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周六,今晚五点半迎新晚会开始。 504宿舍全员行动,吃了晚饭,卡着开始前几分钟到了。 刚坐下没多久,专属铃声响了。 周围人太多,乱糟糟的又嘈杂,俞未晚请乌桃帮忙看下位置,猫着腰钻出去接电话。 “早早,你有什么事?” 栖迟声音发紧:“鱼鱼,我在后台,最左大屏的后面,你能来找我吗?” “我好想你。” 栖迟将声音压得极低,不仔细听,就一溜烟从耳边跑走,可若是仔细听了,就会有细微的绒毛飞进身体,痒的不行。 她说想我。 俞未晚毫不犹豫答应了:“好,你站那儿别动,我来了。” 小跑着找到栖迟,她已经上好妆了,婷婷袅袅往那一站,在黯淡的角落里也发着光。 俞未晚:“早早……” “跟我来。” 栖迟拽着俞未晚到了一个更黑的角落,站定后一把将人紧紧箍住,埋头开吸。 栖迟:“鱼鱼你好好闻。” 她吸得很急,很迫切,仿佛犯了什么瘾。 俞未晚感觉自己像一个猫薄荷,被早早猫猛吸。 不远处是来回走动忙碌的工作人员,璀璨夺目的灯光和舞台。 而黑暗的角落里,她们相拥,紧密得宛如一人。 只要有人往这边看一眼,就能发现她们现在的姿势。 俞未晚心“怦怦”跳,对美好气氛的贪恋和害怕被发现的恐怖在脑子里打架。 栖迟反倒是好像什么都没担心,还在吸。 “栖迟?” 手机打开的手电筒往这边幌了下,有人往这边走来:“栖迟,你在吗?” 俞未晚:“!!!” 俞未晚下意识想推开栖迟,栖迟没动。 来人脚步声已近在迟尺。 怎么办,要被发现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chapter 18 又急又慌,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怕被来人听见,俞未晚压低声音哀求:“你先松手,等人走了我再给你抱。” 边说,边伸手,试探着想要拿下栖迟环在她脖子上的手臂。 “放轻松鱼鱼,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栖迟反手抓住俞未晚的手。 又长又直,指骨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圆润泛着粉,许是因为心情紧张指腹微凉,像一块柔软的冷玉,十分好捏。 “为了安慰上台前紧张的朋友,给她热情拥抱,你在做好事。” ……做好事? 俞未晚有些想笑,提了下嘴角又笑不出来。 等日后栖迟知道她的性取向,知道她隐晦的心思后,再回过头,怕是想起都感觉不适。 “怎么这个表情,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要不是我实在没什么文学素养,如此热于助人的鱼鱼,早被我写文章投稿到校报上了。” 栖迟畅想:“等校报发行后,大家被我们的真挚友情打动,羡慕不已,动情落泪,最后称我们为x大模范好友。” 俞未晚:“……” 俞未晚为之前不满栖迟语文造诣的想法道歉,她保持现在的水平就好,不需要再提高了。 感谢天感谢地,栖迟没将这个抽象的想法付诸行动。 不然,俞未晚简直不敢想,她得有多社死。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俞未晚低声哄人:“早早的想法很好,之后有时间我们再仔细计划,现在先放手好吗?” “行啊。”栖迟忽然搂住俞未晚的腰往旁边一带,躲过射来的手电筒光线,接着拿起她的手凑近鼻尖嗅闻,“我刚才就想说了,鱼鱼,你好香哦~人香~手也香~” 俞未晚:“……” 俞未晚的手部感官很敏感,此刻尤甚。 栖迟将她的手拿太近了,微凉的鼻息,说话时长短不一的气流,吹到她薄薄的皮肤上。 宛如春天的种子吹进身体,发芽顶破土地,生长的过程又痒又痛。 被栖迟陶醉的神情和熟悉的动作勾起回忆,俞未晚问:“我的衣服……?” “带着呢。”栖迟骄傲道。 从随身小包里拿出那个眼熟的小长方形,栖迟伸手,裹着俞未晚的手捏紧它:“呐,在这。本来想着有这件衣服,今晚能撑住,不用麻烦鱼鱼的。没想到它一点儿也不争气,几天过去,味道就散了。” 说着说着,又凑近,依偎进她怀里,耸着鼻子深深嗅闻。 “还是鱼鱼香~”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们的姿势比之前更显暧昧,栖迟却闻得起劲,没有一点儿要放手的意思。 俞未晚自暴自弃闭上眼。 算了,随便吧,她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了。 栖迟猫似的,好奇地盯着俞未晚生无可恋的表情一阵,矮下身子,将头放在俞未晚左胸口,侧耳听了十几秒心跳。 她笑着抬起头,眼里有钩子:“心跳好快,这么紧张呀?” 明知故问,坏得不行。 长了角的恶魔猫。 俞未晚含糊不清“嗯”了声:“……有一点。” “只是有一点?”栖迟指尖在俞未晚的胸口虚虚划过一道线,笑得恶劣,“你心跳声很大,都盖过那边的音响声了。” 不远处,舞台播放着节奏明快的歌曲,音浪一阵接着一阵;十几步外,手电筒不时扫射,脚步声近在迟尺。 这灰暗角落里,栖迟的眼睛亮得出奇,满是探究:“鱼鱼,你在怕什么?” 俞未晚什么都怕。 她既怕来人看出她的心思,将它传到栖迟耳朵里,让栖迟尴尬别扭疏远,最后朋友都没得做。 又怕来人看不出她们之间逾矩的亲密。栖迟更加肆无忌惮,喊着“朋友”“友谊”之类的就亲上来了,事后还笑着问俞未晚“能不能多亲几下”。 瞻前顾后,进退两难。 栖迟想听到什么回答?在探究什么? 是察觉到了端倪?还是单纯地逗她? 俞未晚不知道。 她只清楚,这些幽深曲折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绝不会有好结果。 既然如此,她一个字都不会说,也不能说。 只好掀桌了。 俞未晚一脸“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好吧,不止一点,很多点。” 她捏住栖迟还在作恶的手,云淡风轻道:“毕竟这年头大家性取向都很自由,我们现在的姿势又……被人瞧见了,即使知道早早你是直女,也总要在心里嘀咕两声。” “这样,不太好。”俞未晚轻巧吐出三个字结尾。 栖迟愣了。 超出预想的答案让她整个人呆住,没法反应,只能随着俞未晚的动作放下手。 俞未晚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朝来人方向喊了句:“这呢。” 脚步声迅速靠近,伴随着一个女声的抱怨: “黑灯瞎火的,栖迟你跑这来干嘛?喊你也不答应。再过不久,你和林业就要上台了,快过来候场……欸……这还有个人啊……同学你好,你和栖迟这是……有事要谈?” 俞未晚:“闲着没事随便聊聊而已,不过现在,聊天时间结束了。” 俞未晚动作轻柔地给栖迟理顺头发,抚平衣服后,握着她的肩膀,将人往前推了一下:“早早,有人来找,你该走了。” 栖迟机械地跟着人走了几步,突如其来的心慌,停住动作,转身回头:“鱼鱼!” 俞未晚:“我在呢,有事?” “……没。”栖迟就是想叫叫俞未晚的名字,抓紧时间多叫几声。 至于为什么要抓紧时间,她也不明白。 俞未晚无声叹了口气,栖早早这个笨蛋,总是在该迟钝的时候,意外敏锐。 “候场去吧。”俞未晚说,“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我在台下看着呢。” “早早,我们都在台下看着呢。” 栖迟:“……” 她深深望了俞未晚两眼,挺直脊背,恢复平日昂扬姿态,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会做到最好,你只管等着大吃一惊。” 栖迟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俞未晚手指动了动,才发现手里还攥着衣服。 栖迟没拿走,或者,她已经用不上了。 衣服叠得很整齐,方方正正,没有丝毫污渍。 可能栖迟这几天都随身带着,衣服不可避免沾上栖迟独有的柑橘香,混杂着俞未晚原本的微弱迷迭香,形成了一种全新的馥郁香味。 好闻,可是栖迟不喜欢。 猫着腰回座位,乌桃正被台上的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季青在狂炫瓜子,“咔咔”一声,就是一个瓜子壳丢进垃圾袋。 饶诗挪开占位置的包,磕了粒瓜子:“回来得挺早,我还以为就凭你俩的腻歪,至少等栖迟上台了才能见着你。” 俞未晚也抓了把瓜子:“老大,词可不能乱用,什么腻歪不腻歪,用在朋友之间不合适。” 饶诗:“?” 嗑瓜子的动作顿住,“又吵架了?” “没这回事。”瞧饶诗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俞未晚连忙转移话题,她拍了下乌桃的肩,“我走了有一阵,不知道台上节目到哪儿了?之前有精彩的节目没?有的话回去补补视频。” 这事问乌桃可真是问对了。只见乌桃压着嗓子,小声而快速地捋完了上过的所有节目。 观察细致,点评犀利,一针见血,情报工作人员的好料子。 俞未晚不禁感叹,她们宿舍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 能上迎新晚会的节目质量都不会太差,不说每个都惊艳众人,也不会太让人失望,俞未晚看得挺开心。 时间悄悄溜走,转眼,栖迟上台了。 追光灯撕裂黑暗,古琴声像一尾游鱼划过耳际。 栖迟穿着一袭雨过天青的广袖华裙,林业则是一身绣银色暗纹的青色圆领袍,他们背对而立,绸缎银纹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栖迟旋身后仰,腰肢弯出惊心动魄的弧线,内里渐变扎染的薄纱在空中晕染出一片青雾。 蓦地,披帛被栖迟抛向半空,她追着披帛腾空一跃。下落时裙摆翻飞,次第展开的裙裾有如冰裂纹,带着奇妙的破碎美感。 林业一直在栖迟旁边,同她一起追逐跳跃,像追着一个可望而不可得的幻影。 整场舞蹈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哀伤和怅惘。 场馆安静下来。 大家都仰着头,望着那抹天青色。 俞未晚也仰着头,她的座位不够好,中间靠后,淹没在茫茫人堆里。 一舞终了,许久才回过神。 俞未晚听见许多,打探栖迟身份的声音,男女都有。 接下来的节目都比较中规中矩,也不长,没一会儿就过了。 节目表演完,主持人说完谢幕词,迎新晚会就结束了。 大家起身离开场馆往外走。 外面的人流很奇怪,不是四散开回宿舍,而是往一个方向流动。 乌桃好奇,随手抓了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同学问:“同学,我瞧你们都往那边挤,是有什么热闹吗?” 女同学很兴奋:“你们还不知道?有人在那儿表白呢!” 就这啊。 对这,乌桃太不感兴趣,谁大学没碰上过告白现场,围成心型的蜡烛,寝室楼下的大喊,红着脸的少女少男,没什么新鲜的。 “多谢了,同学。”道完谢后,乌桃扭头招呼舍友们,“没啥事,我们回宿舍吧。” 见乌桃不以为意的样子,女同学笑了:“告白确实常见,但也得看看主人公是谁。” 她朝那边指了指:“今天这场,可是舞院双子星之一林业对舞院表演系系花栖迟的表白。其他先不说,光是这两个人,就足够有看点了。” 乌桃精神一震:“玩真的?” 乌桃猛拍大腿哀叹:“我之前就说,他俩要成,你们不信,现在你瞧是不是嘛。不行,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得去看看。” 她拉着俞未晚:“未晚,你和栖迟关系那么好,她要脱单了,你怎么能不在旁边!” “你还得祝她脱单成功,恋爱快乐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chapter 19 俞未晚:“……” 俞未晚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不明白,乌桃怎么就能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精准找到她的痛点猛戳,好可怕的100%瞄准天赋技能。 俞未晚才说完没吵架,栖迟就被告白,要脱单了? 被野马撒蹄子乱跑般的事态发展震住,饶诗在旁边拧着眉没说话。 乌桃还在劝,话题已从献上祝福转到俞未晚将来给栖迟当伴娘时穿什么好了。 听得人头疼,俞未晚闭了闭眼,打断她的话:“走吧。” 乌桃:“欸?” “不是想去看热闹,再不动身,热闹就散场了。”俞未晚提着包就走。 俞未晚答应得太过痛快,反而让乌桃犹疑起来,她站在原地磨蹭:“未晚,你真去啊?” “嗯。”俞未晚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你有一点说对了,有人向栖迟告白这种重要的场合,我不能错过。” 饶诗大步跟上:“一起。” “别走那么快,你们等等我和老四啊。”乌桃拽着季青,小跑跟上前面的人。 都不用问路,直接往人流最多的方向走,就在场馆外不远的空旷平地上,几分钟路程。 俞未晚她们到的时候,平地四周挤满了人,这些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一个严实的圆圈,将当事人裹在里面。 有十分激动和朋友发消息的,有起哄拍掌说在一起的,甚至有论坛直播告白进展。 一场狂欢,俞未晚是局外人。 耳边声音嘈杂细碎,俞未晚仔细分辨,才听出一部分内容。 一个女生正对她的朋友夸赞栖迟和林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期待这场告白成功。 另一女生则在惋惜,两个优质股在一起后,能选择的对象更少了。 好像大家都默认,这场告白的最终结果是好的。 人很多,俞未晚的视线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栖迟现在的反应。 也不敢看见。 她胆怯了。 栖迟是对俞未晚说过,不喜欢林叶这款,也承诺没得到她的认可之前不会交男朋友。 可栖迟也对众人介绍过“鱼鱼是我老婆”,醉酒后还不忘说一句“永远最爱鱼鱼”。 嘴上说说的东西,从来都做不得数。 忽然,手被一股力道拉着向前,俞未晚诧异看去,是饶诗,扯着她袖口衣角穿过人群往圈里挤,边挤边说“对不起”。 懵懵地随着饶诗挤了进去,最里层,侧对着栖迟,人头错落之间的一个斜角。 虽然不是最里层,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能看明白栖迟的动作。 俞未晚她们没来迟,告白阶段才开始。 林业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站在栖迟身前,红着脸,吞吞吐吐,迟迟没开口。 饶诗眼睛瞧着那边,手肘戳了下俞未晚:“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不上去宣誓主权,真不怕栖迟被人拐跑了?” 俞未晚幅度极小地上拉了下嘴角:“……我没资格。” 饶诗:“?” 什么叫没资格? 她真被吓住了,猛地扭头看向俞未晚,满眼惊吓。 饶诗:“你们不是……吗?” “是好朋友没错。”俞未晚肯定点头。 饶诗语言系统濒临崩溃:“不是你……不是……我……栖迟她……你们……” “老大,我早就和你说过,栖迟是直女。”俞未晚声音很轻,“我没开玩笑。” 她弯起眼睛:“你也认同,以朋友的身份,老实待在这儿等待结果,是最好的选择吧。” 饶诗的大脑cpu彻底过载,停止运转,卡住不动了。 俞未晚没太在意,体贴地留出时间让饶诗独自消化。 目光重新移回栖迟身上。 不知林业说了什么,脸更红了。 他就那样红着脸走到栖迟身前一步处,伸长手臂将玫瑰花递给栖迟。 围观人群里,骤然爆出一阵激烈的起哄声。 那束玫瑰,栖迟会接吗? 俞未晚紧紧盯着栖迟,生怕错过任何一秒她的反应,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得如同犯人,等待法官最后判决。 她看见栖迟摇头了。 栖迟连连摇头,将玫瑰推回林业怀里。 她没有接受那束玫瑰,也拒绝了玫瑰的主人。 俞未晚听见四周失望低呼,她却笑了。 像是被判无罪释放,俞未晚心底生长出数不尽的喜悦,非常非常多,多到要把整个身体都灌满。 明知不应该,明知是侥幸,还是忍不住,高兴得轻飘飘。 栖迟似乎有些无聊,又不好直接离开,一双灵动的鹿眼悄咪咪地四处眺望。 漫不经心掠过这一片时,栖迟看见什么,动作定住,不动了。 俞未晚也朝栖迟望去,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几乎是同时扬起嘴角。 两人都知道,她们看见彼此了解。 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你的心有灵犀,总能让俞未晚心情愉快。 每遇到这种时刻,俞未晚都会有种美妙的错觉,并不只是她单方面喜欢需要栖迟,栖迟也在意她。她们间有着不同于一般朋友的,特殊的共鸣。 俞未晚拍了拍饶诗肩膀,打算等会儿让她们先回宿舍,她去找栖迟。 话还没出口,就见林业又张嘴说了什么,栖迟往这儿看了几次,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没理其他人,林业抱着玫瑰花走在前面,栖迟跟在后面,两人一同离开了。 俞未晚:“……” 她条件反射般想跟上去,迈了一步,才惊醒般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 她在做什么? 跟在他们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听? 太难看了。 胸腔里,嫉妒愤怒如黏稠翻腾的黑水,要蒙蔽她的理智,蛊惑她抛开约束,遵从内心,做一切想做的。 可她不能,太难看了。 俞未晚拿出手机,点进和栖迟聊天的界面。 没有新消息。 清除缓存,退了重进。 还是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栖迟没什么给她发消息的必要,她有独立处理这种事的自由。 况且,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是林业觉得当众被拒绝太让人丢脸,约栖迟私下聊也说不定。 栖迟都说过了,有情况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俞未晚,她根本没必要在这儿瞎猜。 手臂被人戳了下,饶诗担心道:“未晚,你没事吧?” “哈,我能有什么事。”俞未晚环顾四周,人都散了,“学分到手了,热闹也看了,找到老三老四后,我们直接回宿舍。” 从场馆到宿舍,一路上俞未晚都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得饶诗心惊胆战。 碰上这种事,怎么可能不伤心呢,俞未晚现在还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肯定是在强忍难过,强打精神,强颜欢笑。 苦哇! 俞未晚其实能察觉到饶诗的想法,但她并没有像饶诗想的那样,痛苦得好像天塌了。 可能是之前有过太多预演,即使最后都证明了是假的,俞未晚剧烈的情绪起伏,为着那点可能担惊受怕的惶恐却没法抹去。 从喜欢栖迟那一刻起,俞未晚就开始害怕栖迟遇见喜欢的人,离开自己。 一直怕,绵延不绝的,没有尽头的恐惧。 已经提心吊胆太久太久了。 久到,就算麻绳勒紧心脏,挤压变形出血,她也只能感到微弱的痛意,更多的是麻木。 所以,俞未晚现在真的感觉还好,没那么痛。 就是空。 有风刮过,径直从胸前的大洞里横穿,跨过骨骼皮肉的空。 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乌桃和季青从不让人失望,仍旧没察觉到异样。 看完告白全程的乌桃讨论欲大增:“未晚,你说栖迟和林业干嘛去了?真有事就说呗,有什么我们大家不能知道的,怎么还公屏转私聊了?” 俞未晚笑着回:“不清楚。” “也不知道他们聊什么,最后成没成……” 乌桃哀嚎:“吃瓜吃到一半瓜就没了,真让人讨厌!有谁有办法让我吃完这个瓜吗?我一定给她当牛做马,报此大恩。” 季青小脑袋瓜一转,给出了一个绝妙的提议:“这有什么难的,未晚和栖迟关系好,等栖迟回来了,让未晚去问问不就行了,保管你吃瓜吃到手软。” 乌桃恍然大悟:“是诶!” 俞未晚:“……” 俞未晚麻了。 老四这脑瓜子真是绝,太会灵机一动了。 谁能聪明过她啊。 “是你个头!”饶诗左手按住乌桃的脖子,右手按住季青的脖子,双手用力,将两人额头抵在一起。 “你们俩能把眼睛从八卦上移开,注意点实用的东西吗?” “老三,你的案例分析写完了?后天就要上交了,你别又等到最后一天生死时速,边写边叫。” “老四,你把民法期中考那60分忘了是吧?老师都用尽力气捞你了,你还不振作起来好好学习,多拿点平时分,真想挂科?” 老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乌桃和季青,蔫儿了。 一路安分走回宿舍。 余光瞟到栖迟宿舍的灯没亮,她还没回来。 洗漱完,俞未晚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放进桶里。 放衣服途中,她想起,栖迟还她那件衣服还在包里。 把衣服拿出来,抖开。 很香,很干净,除了折痕外没有脏污。 并且,洗过的衣服原本的味道会消失。俞未晚是说,这种材质的干净衣服非必要可以不洗。 把洗完的衣服挂好,整理好桌面上的东西,俞未晚爬上床。 床上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木质柑橘香气,俞未晚一闻就能想起栖迟。 她在床上打滚,撒娇,穿着单薄睡衣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俞未晚,窝在俞未晚怀里说“今晚想一起睡”…… 各种影像鲜活得要从脑子里跳出来,抱着俞未晚就开始说一些过界的甜言蜜语。 俞未晚打开手机。 乌桃又往504宿舍群里转发了几条链接,全是今晚好评最多的节目的拍摄剪辑片段合集。 每一个合集里,都有栖迟的高光片段。 林业也在。 比起台下现场观看,广角全面的拍摄让舞蹈失去了一部分渲染力,但没有人头遮挡的构图更完整,也更和谐。 同色系同款式的演出服,看起来很般配。 俞未晚闭了闭眼,缓过一阵眼睛的刺痛,随即又点开栖迟的聊天框。 停留在上次聊天。 依旧没有新消息。 丧气地将手机扔在一边,俞未晚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发呆。 思绪漫无目的乱飞。 都这个点了,又不需要排练,栖迟应该回来了吧。 可回来了为什么不给她发消息呢? 栖迟不知道她在等?还是有其他的事要忙? 她们今晚的视频还没打,栖迟被事情绊住了也该和她说一声。 栖迟怕打扰她,还是把她忘了? 俞未晚不敢再想下去。 怕错过,俞未晚只好隔两分钟就点进微信看新消息,隔两分钟就点进微信看新消息。 一直没动静。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没给微信权限,以至于它没法通知。 又检查了一遍,给微信打开了所有权限,还是没消息。 凌晨两点了。 栖迟没和她视频,也没给她发消息,她明天还要早八。 没办法,俞未晚只好戴上耳机,将声音开大,确保栖迟一发消息,她就能醒。 一晚上被吵醒几次,俞未晚满怀期待地拿起手机,都不是,只是一些没用的闲杂消息。 极少的睡眠时间,加上极差的睡眠质量,让俞未晚困得不行,上下眼皮打架。 好不容易忍着过了第一节大课,俞未晚实在撑不住了。去食堂随便吃了几口,就回宿舍趴在桌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眼前一黑,阳光被挡住,俞未晚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栖迟发着光的身影撞进眼睛。 温热的手在眼尾摩挲,栖迟弯腰凑近,笑着挪揄:“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做贼去啦?” 俞未晚霎时睡意全无。 她直起身子,气势汹汹想质问栖迟,出口却成了毫无力度的一句:“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栖迟一拍脑袋:“我忘记告诉你了。迎新晚会后,我们和工作人员一起小聚了一下,回来得很晚。怕打扰你,就没发消息。” “我们”,两个人,栖迟和林业。 昨晚,她和林业一起离开,是去参加聚会? 那告白呢? 栖迟没接受?还是接受了没告诉她? 蚂蚁在心脏攀爬,细小的毒刺反复戳刺,红肿热痛。 俞未晚恨不得抓住栖迟,让她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又害怕得不想看不想听,只想缩在原地,蒙住眼睛捂上耳朵,过一天是一天。 可她不能。 她不能再沉浸在这样虚幻的美好里,把栖迟不经意施舍的关怀当成爱,像抓着一颗来之不易的糖仔细咂摸来回品味。 这样大厦的地基是松软的,只要栖迟一个动作,随时都会崩塌。 把感情寄托在这栋大厦的俞未晚,也只能终日惶惶不安。 林业走了,还会有其他人,俞未晚没法永远保持理智。 在事情无可挽回前,她得做点什么。 栖迟试探着问:“鱼鱼,你没等我吧?” 俞未晚:“……没。” 她点了点头,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我十点就睡了。” 栖迟:“那你的眼睛……?” 俞未晚无比自然地扯道:“做噩梦了,没睡好。” 很明显的,栖迟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没了心理负担,栖迟恢复平日飞扬的姿态,拎起裙摆,转了一圈:“我今天漂亮吗?” 俞未晚认真打量。 乌黑的长发下,卡其色罩衫松松拢住上半身,细细一条骆色腰带勾勒腰线,杏色碎花吊带裙盖过膝盖,脚踝更显白皙纤细。 昨晚的告白和熬夜聚会丝毫没影响到栖迟,她一如往常般光彩照人,熠熠生辉。 俞未晚真诚赞美:“非常美。” 栖迟开心得不行,直接扑进俞未晚怀里:“鱼鱼你真好,我好爱你哦~” 然后,她携着香气和微风靠近俞未晚的脸,宣告:“我要亲你喽~” 俞未晚侧脸躲开,挣开栖迟的手后退两步。 栖迟瞪圆眼睛,先发制人道:“我提前告诉你了,不算随便亲!不许说我违反承诺!” 俞未晚:“早早……栖迟,不是检讨信的事。” 她看着栖迟,抿直唇角:“我们谈谈。” 意识到什么,栖迟乖乖收手站在原地:“鱼鱼,你要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俞未晚正襟危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亲密太过界了?” 栖迟身边的女同不少,她应该有感觉的。 栖迟歪头:“有吗?我认识的女生中,有关系特好还舌吻呢,她们都没觉得有什么,我们嘴都没亲过,这才哪儿到哪儿?” 俞未晚:“……” “你确定,她们是朋友,不是互为女朋友?” 栖迟点头点得理直气壮:“确定啊,包直的。” 俞未晚:“……” 俞未晚绝望地发现,栖迟身边除了女同,还有非常规直女,要靠她自己意识到不对劲是不太可能了。 那就只能她来。 俞未晚快刀斩乱麻,给出宣判:“这些不重要,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反正你记住,以后不许和我牵手,不能搂我腰,更不能亲我……” “总之,避免一切非必要的肢体接触。” 栖迟:“???” 栖迟人傻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chapter 20 栖迟不敢置信地盯着俞未晚看了许久,发现她是认真的。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我做错事了?鱼鱼,如果我有错,你直接罚,道歉写检讨都可以,我一定会认识到错误,好好改正的。” 俞未晚摇头:“不是你的错。” 栖迟急了。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又慌又气: “我没错你这么惩罚我?不能亲就算了,手也不能牵?接下来是不是面也不能见?这样下去,我们干脆只当网友好了!” “别说气话。”俞未晚语气平静。 栖迟冷声道:“气话?我以为这是你下一阶段的计划呢。” “你身边只有舌吻的直女朋友吗?”俞未晚问栖迟,“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更多吧。” “她们也时常见面,一起谈论看过的书,玩过的游戏,吐槽生活里的烦心事……但她们牵手都不常有,更别提亲嘴了。”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转变一下相处模式,减少一些肢体接触而已。” “对你来说,不难吧?” 栖迟不理解:“我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变相处模式?之前牵手,亲脸的时候,你也很喜欢啊。” 一记惊雷乍响。 俞未晚猝然抬眼,缓慢地,低沉地,重复念了一遍栖迟结尾的话:“……我也很喜欢?” “从哪儿看出来的?” 栖迟:“你面皮薄,每次都会脸红,一眼就瞧见了。不过你本来就容易害羞,我怕说了后你更受不住,就一直没提。反正心里知道就行。” 俞未晚:“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是。”栖迟说,“让你不高兴的事我不会做。” 俞未晚:“……” 错了,从最开始就错了。 俞未晚还以为,她将自己的暗恋藏得很深,只不过因为她和栖迟关系太好,栖迟又喜欢对亲近的人撒娇,不懂分寸…… 是以,她们间才会时常出现超过界限的亲密行为。 没想到,是她没藏住的喜悦在暗处鼓励推动,给了栖迟她接受甚至是享受这种亲密举动的错觉。 她们间如今的情况,俞未晚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既然如此,俞未晚更应与栖迟拉开距离了。 她的错,她来改,总不能一错再错。 俞未晚:“别管理由,你只需要明白,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是通知,你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 栖迟狠狠噎住,半晌,才勉强开口:“鱼鱼,这太突然了,我有点不太能……” 突然吗? 俞未晚想了想,对栖迟来说,或许是的。 但对俞未晚而言,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割舍不下,宁愿忍受长久的频繁的苦,只为了那点偶尔的甜。 今天不过是让她下定决心的契机。 俞未晚:“所以……?” 栖迟提议道:“可以延后吗?先缓几天,让我有了一些准备后,我们再谈。” 俞未晚断然拒绝:“不可以。” 拖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栖迟皱着脸,换了办法: “那我们折中。做一个计划出来。一天牵手次数,每次牵手时间……所有的要求通通列进表里。我不能超过表上的次数和时间,同样的,在规定范围内,你也不能拒绝我。鱼鱼,你同意吗?” 俞未晚:“……” 俞未晚感觉很奇特,这种有商有量地,将她们的肢体接触规范成成一项项数值,列到表上的行为。神似…… 神似什么,俞未晚想不具体的形容,但就是很怪。 “鱼鱼鱼鱼,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栖迟问着问着,又凑近了想黏过来。 俞未晚比了个“止步”的手势:“你站那儿别动,让我想想。” “好哦。”栖迟乖巧地站着,没再动了,可她的嘴没停,“鱼鱼要是不同意这个想法也ok,你提一个。只要不是一刀切,我都没意见。” 俞未晚:“只能这样?” 栖迟强调:“这是我的底线,不能再低了!” ……行。 肢体接触少一点是一点,无论如何,总比之前要好。 俞未晚同意了:“就按你说的,做计划,列表。” 两人开启了讨论。 俞未晚用全力将数字往下压,能有多低压多低,压一点赚一点,压到0最好。 栖迟拼命将数字往上抬,她恨不得在表上写上“一天拥抱一次,一次拥抱24小时”。 前面的牵手拥抱都还好,到了最后亲脸这项,俞未晚和栖迟都无比执着。 “两天亲一次,一次不超过10秒?” 瞧着这吝啬至极的数字,栖迟都被气笑了: “鱼鱼,你说出这两个数字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蚊子在你脸上叮一下,停留时间都得超过10秒。难道我不能比蚊子时间长吗?” 俞未晚:“……倒也不用拿自己和蚊子比。” 鉴于栖迟的比喻太过奇妙可怜,俞未晚选择退一步。 俞未晚十分大气地将时间翻了一倍:“20秒。” 栖迟:“?” 栖迟不满意:“时间还是这么短……那我要求增加频率,一天亲一次,一次20秒。” 俞未晚皱眉:“不行。” 一天一次,栖迟在这每天打卡签到呢。 “这也是我的底线,再往上就没法谈了。”俞未晚推了推眼镜,“其实按我的想法,能不亲最好,朋友间亲脸的也不多吧。” 栖迟:“……” 改变不了俞未晚的想法,又怕俞未晚一狠心,将亲脸这项划掉…… 从俞未晚今天的心狠手辣程度来看,继续僵持下去,直接划掉的可能性还挺大。 栖迟只好蔫蔫儿地答应了。 经过激烈的争论,初步规准终于定下了。 牵手:一天两次,每次不超过40秒 拥抱:一天一次,每次不超过30秒 亲脸:两天一次,每次不超过10秒 每天自动更新次数,如栖迟未使用,次数过期自动作废,不可累计,即日起效。 写成承诺书,一式两份。 俞未晚和栖迟分别签名,各自保管。 栖迟无比小心地将承诺书叠好,平整地塞进包里,没起一点褶皱。 松了口气,栖迟鹿眼转了转,一看就有鬼主意:“计划是从明天开始?” 俞未晚提起警惕,她指着“即日生效”这几个字:“今天就生效了。” “这样啊……”栖迟猛地埋进俞未晚怀里,抓紧时间使劲儿吸吸吸。 俞未晚还是一如既往的香。 明明前几天随身带着她的衣服,昨晚也才深深拥抱嗅闻过,栖迟却总是感觉不够。 饮鸩止渴,短暂的满足过后,重来的是更深更重的渴望焦灼。 上瘾似的,干渴的,欲壑难填。 俞未晚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卡着秒将栖迟推开:“时间到了。” 骤然的空虚和气味的远去,让栖迟无意识伸手抓了下,想要挽留。 听见俞未晚的话后,沉浸在安心温暖的思维慢半拍反应过来。 和以前不同,她和俞未晚定了一个表,需要严格按照表上的规定进行接触。 栖迟习惯性地想要撒娇蒙混过去,俞未晚总会包容她的:“鱼鱼,我想再闻闻你~你让我再抱一下嘛~” 说着,她就展开双臂,想要继续刚才那个中断的拥抱。 俞未晚避开了,毫不犹豫。 俞未晚:“说好了,按表来。栖迟,刚签完你就要反悔吗?” 栖迟的动作僵住:“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没太将这个表当回事。 认识的这些年里,俞未晚生气罚她,让她写检讨书,给她立规矩的时候还少吗? 可她天生就会缠人,俞未晚又心软。 只需多缠几次,多撒娇几次,多道歉几次,最终不都不了了之了? 她不提,俞未晚也不提,两人心照不宣。 这次不一样在哪儿呢? 栖迟抬头看向俞未晚,坚定的态度,防备警惕的姿势。 栖迟没找到答案,但她明白了。 俞未晚没在开玩笑。 同之前的那些小儿科似的惩罚不同,俞未晚真的打算按这张表和她接触。 荒谬,茫然和惊恐充斥着内心,栖迟才恍然意识到,这张表意味着什么。 以后,她再也不能随意靠近俞未晚,不能随便和俞未晚接触,哪怕是牵个手,也要掐着表算时间。 从此刻起,她们的接触被具象化成一段可以感受触摸到的数字,并且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栖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有多茫然多可怜,活脱脱一只突然被主人遗弃,赶出家门的小狗。 俞未晚还是心软了,她握住栖迟的手。 栖迟:“……要算时间吗?” 俞未晚摇头:“不用。是我主动握住你的手,就把它当承诺书生效第一天的赠品好了。” 栖迟声音很低,低哑着恳求:“我能用脸碰碰你的手吗?我会很轻很小心的。” 俞未晚同意了。 她的手被一股非常轻柔的力道拿起,十指交缠着,手背贴上一处滑腻柔软的皮肤。 就像栖迟说的,她真的很轻,很小心,脸贴住后就保持这个姿势没动了。 宿舍安静下来。 俞未晚有些不太习惯,栖迟小心翼翼的态度,动了动手指玩笑道:“这么久不动一下,你脖子不疼吗?” 栖迟:“我还能忍。” 俞未晚想要把手拿下来:“你先活动一下吧。” 栖迟拽住,可怜兮兮地:“奖励时间结束了?我可以再延长一下吗?一下就好。” 失去了底气的哀求让栖迟显得格外卑微,像在祈求什么莫大的奖赏。 俞未晚虽然想着要和栖迟拉开距离,克制着成为普通朋友,但她从没想过,让栖迟从高处跌落,用这样卑微的态度哀求她。 俞未晚:“……” 俞未晚:“我不是……” 望了眼栖迟,她还在眼巴巴盯着俞未晚的手呢。 算了。 俞未晚叹了口气,又把手递了过去。 像接着什么珍贵的宝物,栖迟连忙伸出手攥得紧紧的,用力到俞未晚的手都有些疼。 她能感觉到栖迟的手在出汗。 湿漉漉的,冰冷的,黏腻的汗。 可栖迟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只一味地攥紧俞未晚的手,生怕她跑了。 俞未晚也不好说什么,栖迟骤然转变的态度着实惊到她了。 可能今天的事对栖迟来说,刺激已经够大了,她怕自己再说些什么,让栖迟承受不住。 两人静静牵了阵手,感觉到栖迟的态度平静了些,俞未晚才问道:“不就是列了个表,你的态度转变怎么这么大?” 栖迟怔了怔,露出一个哭笑:“我只是……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们之前的亲密,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一直都能存在的。” 本以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骤然间,变成了无时无刻不在倒计时的,可以具体衡量的数字。 栖迟才猛然间从美梦中惊醒 她之前的肆无忌惮,都只是因为俞未晚的纵容。 一旦俞未晚要收回,她毫无办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chapter 21 再不舍,也终有尽头。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俞未晚下意识抽出手,并将椅子往旁边挪了几步。 栖迟有些抗拒,指尖用力紧抓,后又想到什么,倏然放开。 门开了。 季青和乌桃迈步往里进,季青手里还提着打包盒:“未晚你醒了没?我给你带了酸辣粉,东门新开小吃店的招牌菜,最近老火了,你快……栖迟?” 最后的尾调上扬,惊讶里含着几分即将吃到瓜的喜悦。 在外人面前,栖迟将那些脆弱惶恐不安收敛得一分不剩,眼睛一弯,又是闪闪发光的,引人注目的,无一不完美的,舞院表演系系花。 “东门那家店我也听过的,特别难买,队排得很长,能用它们家招牌菜给鱼鱼当午饭,季青同学,你人真好。”栖迟笑着夸赞道。 季青登时就被哄得心花怒放,身上都控制不住冒小花花了,嘴上还在谦虚:“也就还好啦,我是它们家的老顾客,可以提前订餐,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嘿嘿。” “那也是季青同学厉害。” 栖迟动作自然地接过酸辣粉,放到俞未晚桌前,无比细致周到地拆开打包盒,连筷子都撕了包装掰开,所有东西的位置都切到好处,俞未晚一伸手,就能毫不费力地拿到。 栖迟做完这一切,笑吟吟看着俞未晚道:“鱼鱼,吃吧。” 季青和乌桃也望着她。 三个人目光灼灼,聚在一起的视线都能让空气无火自燃。 方才牵手时间太长,又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这会儿整个手都是僵的。 藏在桌面下,弯曲活动,才恢复一些灵活。 俞未晚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你们要不,随便聊点什么?” 别盯着她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的。 这话提醒了乌桃,她回想起季青昨晚绝妙的主意,一个劲儿冲俞未晚使眼色。 俞未晚:“……” 俞未晚看懂了,但她不能看懂。 于是,她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岿然不动。 吃瓜的欲望抓心挠肝,俞未晚又靠不住,乌桃只好自己上了:“那个……栖迟同学……昨晚的告白我有些好奇,不知道能不能……” 栖迟一语道破:“想知道结果?” 乌桃狠狠点头。 俞未晚眼睛低垂,望着身前的酸辣粉。 红艳艳的红油汤底上卧着半透明的粉条,看着就q弹有嚼劲。酥脆的花生米,挂汁的肉沫还有切碎的香菜叶,大相径庭的颜色凑在一起又无比和谐。 一看就很美味。 她全部心神都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一点儿也不在意栖迟的回答。 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都决定做普通朋友了。 “没成。”栖迟言简意赅给出答案。 没成。 俞未晚嗦粉的速度慢下来。 乌桃失望,试图挽救一下:“我能问下为什么吗?林业哪里不好?” “与他无关。”栖迟说,“我的问题,我不喜欢林业这款。” 乌桃好奇心又上来了,林业这样的都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 “自然是我们鱼鱼这样的。”栖迟本来打算将俞未晚揽进怀里靠着,伸手伸到一半又想起鱼鱼如今有些排斥她的触碰,于是临时换了个动作,在她头上虚虚一掠。 乌桃哈哈哈:“那你对鱼鱼确实是真爱了。” 栖迟点头,非常赞同。 俞未晚:“……” 俞未晚的粉嗦不下去了。 眼见两人越说越偏,越说越离谱,再不阻止指不定冒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言论来。 俞未晚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直击乌桃要害:“老三,明天上午就是作业截止时间了,你的案例分析……?” 乌桃一激灵,脸垮了,也没心思八卦了,回身扑到桌上就开始挠头补作业。 俞未晚接着转向栖迟:“早早,没事的话你先去忙?” “好。”栖迟低低应了声。 舍友回来了,本来脸皮就薄的鱼鱼更不可能同她继续牵手。 最后无限制的亲密,赠品时间结束了。 怀着自己也不甚明晰的悲伤,栖迟十分缓慢地转身离开。 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 既已经列了表,俞未晚便打算严格按照表格规定行事。 她已作出决断,成了铁石心肠的冷酷女人,栖迟再可怜再撒娇,她也不会心软的。 对此,栖迟没有异议。 更准确的说,栖迟非常积极。 在签署协议书之前,她们忙起来几天不见面,只网上聊天电话视频也是常有的事。 签了协议书后,栖迟反倒是珍惜起来,不浪费哪怕一次可以亲密接触的次数。 不管多忙,栖迟都会抽出时间找俞未晚。 还带礼物,芒果橙子车厘子菠萝蜜,曲奇泡芙甜甜圈提拉米苏……各种食物,通通带了个遍。 她们聊生活中的琐事,抱怨烦恼,除了不再随意触碰外,好似一如从前。 今天同样如此。 下午两点日头正好,图书馆的玻璃墙切割阳光,在大理石地面折射出光影。浮尘无声跳动。木质书架沉默矗立,摆放整齐的书籍新旧不一,簇新的油墨香和陈旧泛黄纸张的酸涩交织。 俞未晚抽出两本书,书籍的间隙中露出一张熟悉的漂亮的脸,弯起的眼睛里含着一潭清泉,粼粼波光,正对着她笑。 栖迟这双眼睛真的很犯规,俞未晚想。 眼型圆润,清亮有光,小动物似的没有攻击性,很难让人心生防备。 尤其是当她这么看着人时,一望就坠进她清澈的眼底,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仿佛在她心中,你最重要最特殊最独一无二。 昏了头失了魂,再也拔不出来。 俞未晚闪躲地移开视线,不看栖迟的眼,拿出手机。 从最新的埋怨消息往上划,意料之中,栖迟之前给她发过消息。 只是手机设了静音,平板又没登微信,她没看见。 栖迟裹着香气和微风,轻灵地像头小鹿,几步就走到了俞未晚的座位旁。 图书馆向来不缺人,近来更是卷成了包心菜,座位都得提前几天预定,要么就足够幸运,恰巧在寻找途中,有人拿走东西。 显然,栖迟当下是没这份幸运的。 俞未晚的座位左右,全都满满当当,没有栖迟的地儿。 她也不着急,单手拎着奶茶站在旁边,好整以暇等着俞未晚。 天知道,在这么多人中,栖迟是怎么准确找到她的位置的。 未熄屏的屏幕弹出微信提示。 「栖迟:鱼鱼别磨蹭了,再不来,奶茶的冰都要化了。」 俞未晚拖沓着脚步,慢吞吞往回走。 座位处,瞧着栖迟一直站着,左侧一人犹豫良久,还是收拾好东西,决定让座。 她起身离座,又扯了下栖迟衣服,摆头示意,这有空位置可以坐。 栖迟很惊喜,冲着她感激地笑,把人脸都笑红了,只好胡乱点下头,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俞未晚对那个让座的女生有印象。常年图书馆学习奋战,发烧三十八度以内不下战场的,卷王中的卷王。 这样的卷王竟然也会给人让座。 眼前又闪过她红透的脸。 栖迟的魅力还真是,一如往常,不可抵挡。 回到座位。 栖迟将插好吸管的奶茶推过来后,便单手支着头,盯着俞未晚的眼睛一眨不眨。 落在左脸的视线愈来愈灼热,热度攀升,烫得俞未晚几乎受不住。 今天的次数还没用,栖迟来找她的目的,她俩心知肚明。 长痛不如短痛。 俞未晚低声:“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同时起身,左拐右拐,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角度。 刚停下,还没来得及转身,俞未晚就被栖迟从后面抱住,颈窝处微凉的鼻尖四处滑动,只留下所过之地细碎的麻痒。 太痒了,俞未晚不得不用手捂住脖子。 随着笑意喷洒的鼻息,长长短短落在手指上。 图书馆地方大,人也多,说是偏僻角落,也无法百分百保证。 随时会被撞破的刺激和恐惧在体内乱蹿。 俞未晚在心里默默读秒。 几十秒,非常快。 思绪还没转完一圈,时间就到了。 俞未晚卡着秒挣开栖迟,后退一步,新鲜的空气涌入,冲散方才短暂又浓稠的氛围。 栖迟皱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然而俞未晚已经习惯了。 自从列了表以来,每次俞未晚卡点提醒时间结束时,栖迟就是这幅表情。 可好歹她没再缠磨撒娇,也没再搂着抱着俞未晚耍赖,只站着不动,用幽怨的眼神看俞未晚。 虽然总会被看得莫名心虚,但这怎么不算一种进步呢。 俞未晚在心里暗暗鼓劲。 已经比原来好很多了,栖迟也好,她也好,都在缓慢地戒断对彼此的出格依恋。 俞未晚抬头握拳,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成效—— 呼吸交错一瞬,柔嫩的触感一闪而逝。 俞未晚:“……” 俞未晚的思维停滞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嗐,什么都没发生,能发生什么,不过是她神经太紧绷造成的反应过度罢了。 “鱼鱼你听我解释!”栖迟慌得语无伦次,“我是故意……呸……我不是故意亲你的!这只是……只是意外……” 俞未晚:“……” 原来真亲了,不是反应过度。 等等,真亲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