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方法，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 第638章 赵军站出来阴沉着脸沉声道：“静！” 噌噌噌！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所有扶着横刀的护卫全部横刀出鞘半截！ 顿时一阵寒光闪过！ 整个场面瞬间就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着一身黑衣严肃的李蕨！ 李蕨朝着旁边的赵军微微点头，赵军则是缓缓的从怀中拿出来一份圣旨念了起来！ “太子殿下教令！” 千余人护卫也跟着一起呐喊！ “太子殿下教令！” “太子殿下教令！” “太子殿下教令！” 哗啦啦！ 在场的不管是老兵还是那些突厥等等的外族人。 他们全部都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他们面对仅仅只有如此年纪的李蕨不敢有任何怠慢！ 不是因为李蕨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和威望。 而是因为他们不尊敬是不行的！ 太子这两个字这几年不知是多少人脑袋上的梦魇，太子这两个字太厚重了！ “请太子殿下教令！” “请太子殿下教令！” 赵军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先帝驾崩于归途，自十七岁起兵出中都，几十年战功彪炳，恪守仁政，兴大唐于贞观，唐之盛，远迈汉唐多也。” “先帝自驾崩前留下圣旨废殉葬。以施仁爱于天下万民！” “然先帝之德厚重。” “驾崩归途自发殉葬乃逾万也。” “今感念先帝之德行者不知凡几，先帝既废殉葬，乃为尔等思虑多也，故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死当慎之又慎也。” “可自古忠孝难两全，乃父承乾于陵前登基，第一道圣旨便是自发殉葬者不拦也。” “今日孤也复其言。” “照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随后最前面的一个突厥老头猛地就是一声大吼，随后他从怀中拔出来弯刀照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下去！ 紧跟着现场开始不可控制了起来。 两侧跪着的人们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来殉葬！ 短短不过一刻钟就有上百人倒下了。 李蕨就那么从过道的中间走过去，每次路过一个人尸体的时候都会微微侧身！ 他走出去玄武门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朝着玄武门内俯首。 “小子代皇爷爷谢诸位的忠义无双！” 不过这些话除去自己和赵军之外就没人能听到了。 李蕨转身之后有些悲伤的开口道：“父皇和先帝这么多年有一个执念，那便是不想要日后的李氏皇族还要自相残杀！” “传承到了孤这一代。” “再也不会有自相残杀了。” 李蕨此时苦涩一笑道：“孤也没有兄弟可杀了。” 李蕨说完了之后转身看着玄武门轻声道：“即日起在这里就立下一面石碑吧！” “石碑就叫忠义碑！” “石碑详细阐述今日之事，万世不可改也。” “微臣明白了。” 李蕨犹豫了下之后叹气道：“够了，李家的杀戮，李家的子孙相残就在这里结束吧。” “孤会上书父皇改玄武门门为忠义门！” “往后玄武门...便只是画本中有了。” 说着他转身开始大步的离开。 李蕨和赵军登上马车之后秘密的来到了长安的城头。 李蕨坐在城头眯着眼睛看下面道：“赵军，当年就是这儿吗？” 赵军指着远处那一片寸草不生的很大面积，语气有些震撼道：“殿下，就是这里，陛下当年就是在这里用一声巨响就灭掉了整整数万人。” “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全尸。” “后来我们的人进去收敛了尸骨，可这里仍旧被当作了人间鬼蜮，莫说是晚上，就是一到午时之后这条路就不会走人了。” 赵军说着说着就语气颤抖道：“殿下，据老人说当时收拾遗骸弄出来不少，可是许多碎肉还是留在了那里。” “他们都变成了这片土地的肥料！” “第二年开春之后这里长出来的草都要比别的地方肥沃不少。” 李蕨挑眉点头道：“这些逆贼血肉能滋养我大唐的土地是他们的福气！” 赵军脸色不自然道：“殿下，水草是长的很好，可是周围的百姓谁都不敢来这里放牧的。” “为何？” 赵军看着一脸正色的李蕨道：“殿下，因为长起来的水草都是黑青色的。” 李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默默的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个男子默默的跑上来道：“殿下，下面有一人说自己是已经故去，南山神母，长乐公主的儿子长孙雷！” 李蕨此时微微皱眉道；“姑母的儿子？” “让他上来吧！” 很快一个年轻人看着比李蕨稍微大一点，上来之后俯首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李蕨有些意外的看着长孙雷有些苦涩道：“这些年受苦了吧？” 长孙雷仍不说话。 李蕨微微叹气之后苦涩道：“既然走了何必回来呢？回来之后也是徒增烦恼啊。” 长孙雷终于是开口了，他一脸讥讽的看着李蕨道：“灭门杀父之仇，我们兄弟怎么能不回来呢。” “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李蕨！” “杀李承乾自问我们是不够也不配的，哪怕是能杀我们也不会杀。” “我们没了爹。” “那你李蕨也该没了爹。” “这样的滋味也该你试试了。” 第639章 李蕨此时看着眼前的长孙雷表情仍旧平静，只是微微侧头看着他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吗？” “你知道的，孤让你上来便是记得父皇和姑姑的情分。” “同样记得你的身上有我李家一半的血脉。” “便是真的真心实意的给你们兄弟一个机会的。” “不过如今看来你不想要这个机会。” “那你便只有接下来开口一次的机会了。” 长孙雷撇嘴戏谑的看着眼前的李蕨道：“怎么？你们李家两代人好不容易拼着自己不要脸皮养出来的未来干净天子。” “也要落入凡尘了？” “李蕨？” “你爷爷杀兄弟，你父亲杀兄弟，你没有兄弟可杀了，杀我这个表兄弟不知道能不能合你的胃口？” “哈哈哈哈。” “你们李家的人干净不了，别做梦了。” “你们李家人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恶事，你们能干净？你们怎么能干净呢啊。” “哈哈哈哈哈！” ‘一半的血脉？’ “我长孙家一辈子为你李家服务，我的母亲是你的姑姑，我的老姑是你的奶奶。杀我爹和爷爷的时候你们顾念过吗？” “这时候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你说你要给我机会？” “你他娘的凭什么给我机会？” “老子稀罕你的破机会！” “哈哈哈哈！” 长孙雷咆哮着就忍不住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蕨始终都是不为所动。 只是平淡的看着他道：“说完了？” 长孙雷只是不停的哭着。 李蕨接着指着远处的城下道：“说完了就过来看看刀到底在谁脖子上吧。” 长孙雷被驾着到了城头。 很快城中就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随后便是浓烟滚滚。 开始有大批大批的黑衣人杀出来朝着这边来了。 这些黑衣人目标都很明确。 一半的人开始朝着皇宫的位置去，一半的人朝着这边来了 他们都知道自己就有一次机会！ 一半人将近三千人明明知道是必死的，明明知道自己等人是挡不住援军的，可是仍旧毫不犹豫的杀过去。 这边有四千人左右来了。 这些人布局和隐藏的时间最起码有两年了，因为他们出现的位置刚刚好都是城头附近。 几乎这一片民宅都空了。 里面全部都是他们的人。 相当于靠近城门的这一块位置都成了真空的状态，大唐的守军重点都在怎么防御外来的敌人，对内部夺城是没怎么在意的，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而且两代天子都是武德充沛。 谁也想不到人在城内。 这些人隔着很远就开始抛射自己手中的弓弩，借着守军的空挡，已经有高手开始从两侧登上城头了。 长孙雷此时看着李蕨戏谑道：“李蕨，我敢来，敢叫你知道，便是今日你注定了不能活。”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表弟。” “我们黄泉路上一起走。” “你不会孤单的。” “哈哈哈哈！” 李蕨此时微微侧身看着正在阻挡这些登上两侧城头的士兵，随后转身有些诧异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吧？” “没下次了吧？” 长孙雷此时忍不住嗤笑道：“他们都是被你李氏祸害的家破人亡的世家子弟，其中有不少都是他们忠心耿耿的仆人。” “我们既然到了这里，那我们就没想活着回去。” 李蕨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朝着旁边的赵军小声道：“看来是不错了，看来是都来了。” 赵军脸色煞白的点头道：“殿下英明！” 第640章 李蕨此时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坐下来，随后整个人将自己蜷缩起来，嘴角挂上了十分杨广的微笑。 双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张开嘴配合的轻轻开口。 “砰！” 长孙雷此时一脸不解的看着李蕨道：“什么？笨什么？” 他的话音都没落下来。 整个人就那么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城头都开始晃动。 飞沙走石。 无数的碎裂石头上来将眼前长孙雷的脸上刮的满是血迹。 再次抬头看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衣人都不见了，眼前的浓烟中出现了一巨大的大坑，方圆五六里之内没有一个活物！ 化为齑粉！ 李蕨此时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 随后就那么看着已经冲上来的大概几十人的黑衣人高手被士兵屠杀殆尽！ 他轻轻的从自己身边拿起来横刀。 回头照着瞪着眼睛不知说什么的长孙雷脖子就是一刀！ 顿时人首分离！ 李蕨满脸都是血，上衣上也全部都是血。 他低头看着无头尸体平淡开口。 “刀一直都在我们父子的手上。” “孤是真的想给你个机会。” 随后猛地伸手就将刀插在了无头尸体的肚子上，他平淡的转身指着那片大坑:"即日起大唐学社就搬到这里来。" “往后这里便是大唐的最高学府所在。” 赵军满脸惊骇道：“殿下三思啊，毕竟大唐学社可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这里往后怕是...” 李蕨撇撇嘴不屑道：“孤就是要在这里培养人才！” “大唐的人才，百姓中的人才。” “就是要在他们的尸体上成长起来！” “我李氏三代人的心血。” “就是要绽放在这里。” “懂吗？” 赵军此时狠狠缩了缩脖子小心道：“微臣遵命！” 李蕨开始转身就朝着下面走。 赵军恍惚了片刻脸色大变的追上来着急道：“殿下，这里还有许多人是未曾迁移走的，虽说其中大多是响应陛下当年的旨意划出来的各地富人居住之地。” “可到底他们都是无辜的。” 李蕨猛地转身一把手拽着赵军皱眉道：“无辜？我姑姑无辜吗？魏征先生无辜吗？李靖将军无辜吗？那些战死的士兵无辜吗？” “那些被他们欺压死的百姓无辜吗？” “赵军！” “你记住了！” “孤不是父皇，父皇在意什么有罪无罪，在意什么活人死人。” 李蕨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变大了！ 几乎是嘶吼了！ “孤不是！” “孤只要结果，中间死多少人孤都行，哪怕是孤去死也行！” “但是这个事必须要做成！”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说着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军靠着墙壁整个人都是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李蕨的脚步越来越快。 随后他恍惚间就看见了远在中都的李承乾的背影，接着便是刚刚逝去的李世民的身影！ 爷孙三代人的身影缓缓的重合在了一起。 随后三人的影子再次分开。 再次变成了李蕨一人。 赵军此时脸色煞白，双腿双脚忍不住的开始抖动遍体生寒！ 在他看来如果是李世民是雄主。 那么李承乾完全就是一个霸主了。 可是如今的李蕨在他看来，他面对的是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的结合体！ 一个真正的皇者！ 而且是一个不回古迹往后，不会顾及身后事，不在乎要死多少人的皇者！ 第641章 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屠夫！ 真正的人屠！ 李蕨刚刚走下来就看见了匆忙赶来的杜构，杜构一脸着急道：“殿下，您用了那个东西？” 李蕨评淡的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污道：“用了，那么好的东西为何不用？” 杜构此时脸色更加难看道：“殿下...” 李蕨此时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杜先生，接下来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次作乱的人确认便是世家余孽了。” “这些人多半也是龙门人设下的临门一脚。” “这些东西没办法，毕竟你要做初一，那就要给人家做十五的机会，谁的脑袋上都是一个脑袋，许多事是无法预料的！” “这些人很多孤都不认识，但是孤认识长孙雷兄弟。” “长孙无忌老贼罪有应得，他的孙子也冥顽不灵！” “将此事昭告天下！” “长孙无忌贰臣传多一页。” 杜构无奈叹气道：“微臣遵命，不过微臣会将今日之事原封不动的奏报给陛下决断！” “随你告诉谁。” “接下来这些人都是诛杀九族。” “这件事你比我周到，就交给你去办了！” 杜构无奈点头。 李蕨此时擦干净了自己的脸蛋下来看着他一脸无所谓道：“不过你也不要想有什么大成果。” “我不是我爹。” “我爷爷当年至少还有得选。” “孤就不一样了。” “李承乾有能耐他就回来打死我。” 接着他转身快步就朝着远处走去！ 杜构看着眼前的李蕨，这位是被两代帝王寄予厚望的储君啊，这样的一位楚军会将未来的大唐带向何方！ 十天后。 中都太原！ 李氏祖宅。 李承乾靠在床头看着手里传来的奏报，一边生气一边忍不住的笑笑！ 他看着平淡的苏氏。 随后侧头看着一旁忍不住笑着的杜荷。 李承乾伸手将奏折甩给了旁边的杜荷，随后一脸的义正言辞道：“给朕传旨下去，让杜构给朕好好的收拾那个逆子。” “朕还活着呢！” “他是要气死朕吗？” “再敢有下一次朕就打断他的腿！” 杜荷此时摊手无奈道：“陛下，如今怕是这些狠话都没用了。” “为何？” 杜荷更加无奈道：“殿下说有能耐就叫李承乾回来打死我，我看他到时候传位给谁。” 噗嗤！ 苏氏忍不住笑了！ 李承乾此时差点被气死，过了好久之后才无奈的叹气道：“做儿子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做爹的这么难。” “真到了自己做爹的时候怎么还有点佩服李世民是为什么？” 杜荷笑而不语！ 李承乾摇摇头正色道；"先帝的遗骸运回去了？" 杜荷急忙俯首道：“已经走了很多天了，怕是这几日就已经到长安了。” “长安有太子殿下和大哥安排，先帝的葬礼也要开始了。” “只是这个盖棺定论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而且这个谥号...” “礼部已经派人过来请陛下挑选了。” 李承乾犹豫了下之后默默开口道：“文武至圣兴大广德皇帝” 杜荷此时松了口气。 虽然李承乾还是皮了一下定了一个文皇帝，可到底这是一个好谥号！ “微臣晓得了。” 李承乾有些落寞的摆手道:"杜荷，你下去准备准备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微臣遵命！” 苏氏看着眼前的李承乾轻轻开口道：“陛下，您是为了厥儿的事生气吗？” 李承乾默默的摇头道：“生气？朕其实不生气的，往后的路始终都是要他自己走的，他能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小声道：“况且他也依靠不了朕多久了。” 苏氏此时好奇的看着李承乾道：“那陛下是为了何事不快？” 李承乾此时坐在床边忍不住摸着苏氏的脸蛋道：“做李承乾的父亲不易，做李承乾的妻子不易，做李承乾的儿子更难。” “李承乾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婉儿！” “李承乾便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祸害了。” 苏氏此时轻轻的贴着李承乾的胸膛，她嘴角忍不住翘起轻声道：“可做李承乾的臣子是有史以来最痛快的。” “李承乾的士兵是待遇最好的。” “做李承乾的朋友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做李承乾的母亲是最骄傲的。” “我的高明！” “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高明！” “你已经走到了这里。” “儿子已经长大了。” “剩下的路要婉儿陪着你一起走吧。” 李承乾抱着怀中的苏氏也忍不住笑了，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开口道：“好，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 后世史书中记载，已经登基十年的唐高宗李蕨，起居注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朕有如此父母，乃合天之幸，先帝先后之情，乃古今不见！ 走时芳草遍地！ 回时已至初冬万物凋零！ 李世民的陵寝从玄武门进入皇宫！ 沿途大唐长安百姓人人都是披麻戴孝，他们自发的跪在了两侧，手中捧着香炉为逝去的皇帝祈福！ 皇太子李蕨出城五十里替负伤未归的父亲李承乾牵灵！ 不过刚刚十一月的天上飘雪。 很快李世民的棺椁上就有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仿佛老天都在为这位雄才伟略的帝王送行！ 单单是这一日，风雪中就有再次足足三千多人为他殉葬！ 帝王崩逝！ 长安啼哭之声数日不绝！ 第642章 李蕨此时站在东宫目不斜视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程知节！ 许久之后才默默的开口！ “卢国公！” “此战定论了吗？” 程知节此时一点都不敢轻视眼前的李蕨，十分恭敬的朝着他俯首道：“太子殿下，陛下有旨意，此战要明发天下！” “不过不是发龙门恶行。” “而是发世家余孽恶行！” 李蕨微微点头道：“如此倒是也合适，龙门毕竟说出来就骇人听闻，而且也不合适公布出来，” 李蕨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来一块令牌就朝着程知节丢了出去。 “就当龙门从未存在过吧。” 程知节拿起来手中的令牌苦笑道：“殿下，陛下那边还有话要带给殿下！” “说。” 程知节苦涩道：“陛下说南方还有龙门一部。” 李蕨眉头微微皱起，很快消散后嗤笑道：“南方龙门？如今都不敢呼应，以后便是再也没机会呼应了。” “未战就已经先怯阵了。” “不足为虑。” 程知节深以为然的点头道：“陛下也是如此说的。” 李蕨摇摇头失笑道：“父皇可有旨意传来，先帝的葬礼如何安排？” 程知节满脸怪异的看着李蕨道：“陛下有旨，先帝遗骸停灵七日，供长安百姓祭拜。” “他不日返回之后再行葬礼。” 李蕨愣了下毫不意外的点头道：“如此也好。” 程知节恭敬的站起来就朝着外面走去。 门口牛进达急忙跟上来好奇道：“老程，殿下召见了吾等，事无巨细的都问过了，可是也没有旨意。” “俺不明白了，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知节心有余悸的转身看了一眼东宫的位置，这才苦涩的看着牛进达道：“咱们大唐从隐太子开始，到后来的先帝，到之前的当今陛下，也如如今的太子殿下！” “没有一位是省油的灯。” “当今这位太子殿下可是要比之前几位都要毫不留情的。” “什么都不说便是要等等要看看。” “这是要让射出的弓弩再飞一会儿。” “殿下在等陛下那边的定论。” “一但陛下那边有定论了，那必然就是要牵扯到南方的，不管什么理由也好，只要是牵扯到南方了，那便是一个理由了。” “陛下在等殿下这边做好准备。” “一个是静的一个是动的。” “就看南方这些人狗急跳墙要抓那个！” “不管抓那个首尾都是要被掐死的。” “老的和小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牛。” “你就什么都不要问。” “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好了。” “陛下和先帝都讲究旧情。” “咱们这位小爷眼中我就看到了杀人两个字，可是半点情分都没有的。” “所以听话便对了。” 牛进达眼神闪烁，最终轻轻的叹气俯首道：“如此俺知道了。” 程知节也拱手就朝着外面去了。 东宫内。 李蕨一边翻看卷宗一边看着旁边的杜构笑呵呵道：“杜先生，父皇这一战倒是大气，以少敌多，而且还能如此漂亮的赢了，也就是父皇能打出来了。” 杜构此时更加苦涩道：“可是这一战里赔上了房遗爱，赔上了李德謇，赔上了无数人的性命。” “赢了是赢了，可惨烈啊。” 李蕨一脸不以为然道：“可值得不是吗？” 杜构愣住了。 李蕨站起来随意放下来卷宗道：“这种时候没有谁是不能死的，只要死的是值得的，那就死。谁死都可以的。” “这种事怎么能不死人呢？” 杜构看着李蕨更无奈道：“殿下，陛下既然有消息回来确认南方还有龙门。” 第643章 “可是迟迟没有什么章程，怕是就要交给殿下来拿主意了。” 李蕨忍不住好笑道：“拿主意？” “杜先生觉得是这个意思？” 杜构此时本能觉得不好，但是依旧根据自己的判断咬牙道：“是啊，还要殿下拿主意的。” 李蕨摆手拂袖道：“那就传孤太子教令吧。” “先帝归葬之时，父皇归来之日。” “孤要动身巡视南方。” “体察民情。” “铲除奸恶！” 杜构此时脸色顿时就变了，原本是低头呢，这下差点就直接跳起来了。 他一脸震撼着急的看着眼前的李蕨！ “太子殿下！” “巡视南方？” “不行啊。” “这可是万万不行啊。” “那可是龙门啊，而且北方龙门覆灭，南方狗急跳墙也是早晚的，龙门有多大的势力就不用我说了吧。” “此事微臣看还是等陛下回来之后从长计议吧。” “您可不能... 李蕨有些好笑的看着杜构道：“杜先生，父皇还能去吗？” 杜构顿时就愣住了。 李蕨此时风轻云淡的看着眼前的杜构道：“孤不去，莫非还要父皇和先生再去？” 杜构依旧是沉默了。 李蕨接着声音有些萧索道：“他们去了之后还能回来吗？” 杜构此时干脆坦然的看着李蕨道：“殿下，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完的事，您和陛下都是一样的，都愿意将这些事都揽过来。” “先帝尸骨未寒，临终的遗言还是音犹在耳。” “如今您也要...” “您说陛下该如何想，陛下走到今日付出了多少您是知道的。” 李蕨也正色的看着杜构道：“正是因为孤知道这些事才要去的。” 杜构哑口无言！ 李蕨摆手朝着外面道：“你去安排吧，这些事孤不说你也知道，先帝的葬礼乃是重中之重，不得有一点闪失的。” “微臣明白了。” 李蕨再次坐下来摸着自己旁边的横刀，眼神变的凌厉狠辣，整个人身上的戾气爆发。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扭曲。 “赵军！” 旁边站着的赵军看见这一幕仿佛是习以为常了。 “微臣在！” 李蕨拔出来半截刀声音狠辣道：“父皇时间不多了，天下百姓也等不及了，孤也等不及了。” “你明白吗？” 赵军急忙俯首道：“属下为太子殿下赴死！” 李蕨轻轻的挥手道：“做掉吧，一个都不要留，也不必要审讯了，孤没时间玩儿猫抓老鼠。” 赵军此时小心的低头道：“可是殿下，此事还是需要证据，若是贸然动手杀人，怕是南方那边有动作啊。” 李蕨忍不住嗤笑道：“孤杀人不用证据。 “孤就是证据！” 赵军无奈俯首道：“微臣明白了。” 说着他转身就小跑着朝着外面去了。 李蕨则是闭上了眼睛开始沉思。 五日后。 长安城外十里。 李蕨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整个人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了。 队伍靠近之后李蕨这才恭敬的俯首！ “儿臣李蕨拜见父皇，母后！” 谁知还没等抬头呢，感觉自己脑袋上就有了黑影！ 他下意识的抬头。 李承乾此时看着一脸诧异的李蕨，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指着远处道：“走走吧。” 李蕨急忙抬头就跟了上来！ 父子两人都没说话。 李承乾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口道：“朕在中都就有不少人给朕上奏，说朕是虎父无犬子，朕后继有人了” “朕在中都凯旋归来。” “朕的儿子在长安也是大杀四方。” “朕听了心中十分欢喜啊。” 李蕨下意识的挑眉道：“儿臣怎么敢和父皇相比，儿臣不过是做了一点小事，打杀了几个毛贼罢了。” 第644章 李承乾头也不回的开口道：“毛贼？你姑姑的两个儿子是毛贼？长安的那上万人头都是毛贼？” “那大唐的治下还真是毛贼不少啊。” 李蕨也收敛了表情正色道：“乱世就要用重典，您也说过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别人利用姑姑的儿子挑起争端。” “儿臣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的。” 李承乾仍旧不曾回头道：“你知道朕不是问你这个。” 李蕨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正色道：“不过是杀人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李承乾仍旧不为所动。 李蕨则是继续平静道；“李家的天子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个都不是干净的，也不可能干净的。” “不过是早晚的事。” “况且...” 李蕨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小心道：“您太累了，我长大了。” 李承乾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 随后默默的转身。 “朕还听说你要南下巡视南方。” 李蕨也坚定的点头道：“是，父皇既然回来了，那儿臣就要启程了。” 李承乾此时声音变的沙哑，整个人眼神正色，饱含杀气，一身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气势展露无遗！ 他就那么看着李蕨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李蕨此时微微后退了半步。 但是仍旧一往无前的抬头！ “儿臣知道！” 李承乾表情更加肃然道；“走了就不能回头了。” 李蕨此时仍旧坚定道：“李承乾的儿子没有回头路走。” 李承乾此时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些恍惚了，他的眼前场景变成了几年前的武德殿！ 自己一身白衣歇斯底里的大吼！ “若事不成，那就拿李承乾的脑袋平息民怨！” “那就用李承乾的脑袋来给天下人交代！” 如今的李蕨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 李承乾整个人的气势慢慢消散，随后伸手摸了摸李蕨的脑袋！ 他转身就走。 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低声道：“去吧！” 李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的内心同样是不好受的。 苏氏走上来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肩膀无奈道：“你爹不是都答应你了吗？你快回去准备吧！” 李蕨犹豫了下迷茫的看着苏氏道：“娘..我爹他..” 苏氏仍旧平淡的看着他微笑道：“你爹怎么了？” 李蕨此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他想过很多办法，他甚至带了父皇当年的神器白绫，做好了自己要挨打的准备。 可是结果便是轻描淡写的答应了！ 他记忆里的父亲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爹...他不该答应的啊。” 苏氏此时温柔的摸着儿子的脑袋轻笑道：“你爹和我就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你也知道，你爹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杀了多少人，最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沾上血的。” 李蕨急忙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为何...” 苏氏仍旧温柔，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你也知道你爹和我时间不多了。” “你爹对你其实是愧疚多一些的。” “你小小年纪，家国天下都要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而且他知道接下来你要走的路不会比他容易的。” 苏氏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爹他知道没有了爹娘的孩子往后是有多难。” “所以他答应你了。” “他不想让你做他心里的太子，他只想让你按自己的意愿做他的儿子！” “他一辈子最大的问题便是和你爷爷的纠葛。” “他不想和你做君臣！” “他想和你做父子。” “可是那个当爹的愿意送自己儿子去杀人去赴死呢？” “他生气，他不愿意，他愤怒。” “可他同样爱护和心疼你。” “所以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去吧。” “儿子！” “你明白了吗？ 李蕨此时红着眼睛忍不住点头道：“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给我爹争光的。” “李承乾的儿子不是孬种！” 苏氏此时仍旧温和的摸着他的脑袋道：“你又错了，当年你奶娘还在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爹。” “娘今日也告诉你。” “娘是个妇道人家，家国天下的事该你们男人去承担。” “娘不希望你做英雄。” “更不希望你做你爹一样的人。” “娘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事不可为遇到危险就只管跑保全自己。” “哪怕最后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丢了，江山也丢了，娘也不怪你，娘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度过自己的一生啊。” 李蕨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他跪在地上抱着苏氏的大腿嚎啕大哭！ 苏氏此时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选择呢。 她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整日消沉，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整日刀光剑影，可到底还是没拦住。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冒险，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做独夫，不希望他刀口舔血可他仍旧去了。 第645章 苏氏此时忍不住的轻轻的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低头看着嚎啕大哭的儿子眼神十分的复杂。 有不舍，有心疼，有解脱，有释然。 最终她轻轻的叹气！ 缓缓的蹲下来抱着自己儿子的脑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娘知道你苦。” “娘知道，娘什么都知道。” “做太子难。” “做李世民的孙子更难。” “做李承乾的儿子更是难上加难。” “娘都明白。” 远处的角落内。 李承乾背着手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啊，这一幕就好像是在昨天。 他记得小时候的长孙皇后也是这样的安慰自己啊。 他有些机械性的抬头看着旁边表情萧索的杜荷道：“杜荷，你说朕错了吗？” 杜荷也恍惚了。 先是愣神。 随后忍不住的笑了！ 杜荷摇摇头看着李承乾无奈道：“这样的话先帝也曾问过很多次。” “那你说先帝错了吗？” 李承乾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错了。” 杜荷认真的点头道：“那你说，你做了先帝做的那些事吗？” 李承乾默然摇头。 杜荷此时微微点头一脸正色道：“高明，错了没有你不该来问杜荷。” 李承乾有些不解的看着杜荷道：“为何？” 杜荷一脸灿烂微笑的看着李承乾道：“因为在杜荷眼中，高明没错，不管高明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你现在下令要我杀光长安所有的百姓！” “杜荷仍旧会遵令！” “因为杜荷眼中的大唐皇帝陛下李承乾不会犯错！” “若是错也是天下人的错！” “明白吗？” “所以陛下要问对错不该来问杜荷。而是应该去问问太子殿下！” 李承乾愣住了。 杜荷此时挤眉弄眼的看着李承乾道：“别人我不了解，可我自己的弟子我还是知道的。” “太子殿下心中一直觉得能有陛下这样的父亲。”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光！” 李承乾此时也忍不住嘴角翘起！ 杜构在旁边看着人都麻了，他看着李承乾试探性的低头道：“陛下，那您就由着太子殿下南巡？” “也就由着太子殿下这样杀人？” “哪怕您真的答应了。” “最不济我们也能遮掩不是...” “毕竟殿下还不曾登基啊。” 李承乾摇摇头嗤笑道：“遮掩？” 接着他不屑的看着眼前的杜构道：“遮掩什么？我李承乾的儿子，杀人就杀人，何须遮掩？” “不过几个该死之人。” “杀了就杀了。” “又能如何？” 扑通！ 杜荷干脆就跪在了地上，满脸狂热的看着眼前的李承乾行礼道：“当如是也！” 李承乾嘴角翘起就走！ 杜构看着眼前的君臣都麻了，整个人脑瓜子都不好使了。 他看着李承乾走远了之后才扯着嘴角拉起来杜荷道：“阿弟，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那是南方龙门!” "那是吃人的虎狼。" “你要殿下去了，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 “那可该如何是好？” “况且陛下下旨不准公开龙门行径，我倒是能明白其中便是多半抱着不让天下人恐慌的想法。” “既无法公开，那南方的刀光剑影都是暗处的。” “最后的大战也是逼不得已的。” “那便是最后的反扑！” “太子殿下毕竟还年幼啊...” 杜荷此时整理了自己的脖领子，摇摇头看着眼前的杜构，一脸洒脱微笑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年的魏征老大人因何而死吗？” 咯噔！ 杜构此时本能的眼神变的惊骇，内心开始变的极度的不安了起来。 第646章 整个人瞳孔都开始收缩了。 “阿弟！” “你...” 杜荷仿佛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继续开口道：“魏征老先生到死都在为陛下争那一线生机，到死都还在用自己的命为天下贫寒学子开龙门！” “到死都想着为自己的弟子铺路！” “死时都在念着陛下的名字！” 杜荷说着说着眼神开始变的有些疲惫起来。 他自嘲一笑！ “杜荷不敢比魏公高节，杜荷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这些年虽然也长了一些见识，可脑子里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概念。” “多的还是家长里短的事。” “既是我杜荷的弟子。” “那杜荷便要在这时候给他一个理由！” “当朝宰相！” “权倾朝野。” “臭名昭著！” “太子的先生杜荷的脑袋够不够他血洗南方？” “杜荷的脑袋够不够天子雷霆震怒流血漂橹！” “杜荷的脑袋够不够震烁古今！” 杜构此时激动的抓着杜荷的胳膊，谁知道仅仅就是那么一抓，杜荷就软软的坐在了地上！ 杜构满脸惊慌的看着杜荷道：“阿弟，你这是怎么了？” 杜荷此时仍旧平淡的坐在地上看着他的哥哥，他眼中的疲惫再也不掩饰了，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疲惫。 此时的杜荷整个人骨瘦如柴！ 满头白发是那么的显眼！ 他看着杜构一脸轻描淡写道：“大哥，我无碍，你知道的，我身体已经这样了，回天乏术了。” 杜构此时忍不住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他惊慌的抓着杜荷的手臂！ “阿弟，我问过神医了，你还年轻，你好好养着，你听话，多活几年也是好的，爹走了，哥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阿弟，你是宰相，我也是宰相。” “大哥替你去。” “大哥替你去。” “哪怕不成你也有四五年活头，你比大哥活得久，大哥还你不亏，大哥早就活够了。” “阿弟！” “你说话啊。” 杜荷此时淡淡一笑，看着他的哥哥也流泪满面了。 “大哥！” “我在中都服用了先帝出征时的丹药！” “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还要多了。” 扑通。 杜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生气全无，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忍不住轻轻呢喃！ “虎狼之药。” “虎狼之药啊。” “虎狼之药啊。” “我的阿弟，你怎么就那么傻啊！” “你让我怎么和爹的在天之灵交代啊。” 杜荷此时脸色苍白的伸手轻轻的抓住了杜构的胳膊，他轻轻的倒在了杜构的肩膀上！ 整个人说话都有些无力了！ 他斜眼看着远处的夕阳！ 说话的声音十分飘渺！ “大哥！” “我胆小，我怕疼，现在就疼的忍不住。” “孙思邈那个杂毛说活得越久就越疼。” “你知道的。” “我从小就怕疼。” 杜构身体狠狠的颤抖！ 杜荷此时从怀中拿出来令牌递给杜构道：“大哥，往后这烂摊子就交给你了，时机成熟便可以交给赵军了。” “接下来还是要你费心了。” 杜构默默的接过来令牌不语！ 杜荷如释重负一般的闭上眼睛嘴皱眉。 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杜构的肩膀！ 语气开始变的有些含糊不清。 “大哥，就让我给孩子再撑一次伞吧。” “大哥！” “我疼。” “我想爹了。” “大哥...我不后悔！” 杜构什么都没说，只是等着杜荷呼吸平稳之后低头将杜荷小心翼翼的背在了背上。 随后就那么默默的朝着皇宫外走去！ 周围所有的官员宫女太监士兵都是默默的低头行礼！ 杜家一门三宰相！ 活着的宰相就两个。 这份荣耀古今不见啊。 而且都是靠着实打实的功绩上来的。 这谁又能不尊重呢？ 李承乾此时站在武德殿内，看着回来之后仍旧低头不敢跟自己说话的李蕨没好气道：“你刚刚不是能耐吗？不是要死要活吗？你的能耐呢？” 李蕨抬起头小心的开口道：“父皇...” 李承乾此时摆手指着门口道：“刚刚步贺来报了，宫中有客人来了，你去接待吧。” 李蕨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之后就回头看着李承乾。 一脸尴尬！ “爹，我突然想到了我肚子疼，我也想阿娘了，我去陪陪阿娘，要不就您去吧？” 李承乾此时皱眉道：“怎么？你要抗旨？” 李蕨此时干脆也不装了。 没好气的看着李承乾！ “爹，您老不知道那来的是谁？那可是红奶奶，李德謇将军战死在了中都，李靖将军才走了多久啊。” “这时候..您不去您要我去..我没法去！” 李承乾此时瞪着眼睛看着李蕨道：“这么说你要抗旨？” 李蕨干脆光棍的坐在了地上！ 从自己怀里将白绫拿出来！ “爹，我肯定是去不了。” “要不您就打死我。” “要不您就让我在这里吊死！” “您还有哥哥弟弟帮着，您儿子我可就惨了，姐姐哥哥弟弟一个没有，死了也是没人疼爱的！” “活着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李承乾此时走下来满脸愤怒道：“李蕨，你放肆！” 李蕨一脸挑衅！ “儿臣不敢！” 李承乾咬着牙几乎是从牙齿中蹦出来字！ “你学我！” 李蕨一点不服气的回敬道：“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李承乾此时突然就平淡了。 “好好好！” “好一个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朕的太子长大了。” “既然不愿意去朕岂能勉强！” “朕还没死，朕就自己去！” 李蕨一脸得意道：“那就辛苦父皇了。” 李承乾走了几步之后回头咬着牙开口道：“朕的太子既然对白绫如此热衷，既然想上吊，朕岂能不从！” “尉迟敬德！” 门口站着的尉迟敬德进来俯首道：“末将在！” 李承乾指着李蕨道：“给朕将这个逆子吊起来，多找些白绫吊起来，倒着吊起来，朕不回来就不许他下来！” “皇后来了也不许！” “朕的太子喜欢上吊！” “朕就成全他！” 第647章 李蕨听到了李承乾的话，脸色都变的不好了。 他整个人都垮了。 有些懵了。 这不对啊。 剧本不应该是自己的老父亲无可奈何然后让自己滚蛋吗？ 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父亲和爷爷之间的事。 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啊。 剧本不是这样啊。 他狠狠的晃动了自己的脑袋，不对啊，不对啊，不该是这样的，肯定是自己那个环节出了什么错。 可是他刚要说什么。 他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腾空了！ 李蕨此时脸色难看的看着将自己扛起来的尉迟敬德，朝着门口李承乾的位置大吼道：“父皇，你等等，我可真吊了啊。” 李承乾根本就不回头！ 李蕨接着大吼道：“爹，我错了，我不敢了，爹，你饶了我吧！” 李承乾仍旧不理会！ 李蕨看着几个人给自己吊起来脑袋都开始充血了，他朝着门口大吼道：“李承乾！” “你真敢吊我！” “你信不信等你死了我给你上个唐世祖的谥号！” “李承乾！” 李承乾此时从远处头也不回的开口道：“那朕就谢谢你了。” 李蕨顿时无奈了。 他看着下面一脸正色的尉迟敬德道：“尉迟爷爷，你叫我娘来好不好。” “尉迟爷爷！” “你从小就疼我啊。” 尉迟敬德此时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李蕨道：“殿下，您就饶了我吧，这是陛下的旨意，您就说，别说是陛下如今是天子，哪怕陛下是太子时，谁敢忤逆？” 噗嗤！ 接着忍不住苦笑道：“您说你折腾也要挑个好人啊，殿下那是什么人？殿下前几年那些事您真不知道？” “您跟他来这套。” “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李蕨彻底的无奈了。 此时的武德殿正殿内！ 李承乾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对比起来上一次相见明显不知是苍老了多少！ 整个人看着也没什么精气神了。 脸色煞白。 时不时捂着自己的嘴咳嗽！ “红姨！” 红拂女此时急忙站起来恭敬的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随后才急忙摇头！ “民女拜见陛下！” 李承乾伸手拉起来红拂女脸色愧疚道：“红姨...” 红拂女此时微微一笑道：“陛下不必难过，男儿战死沙场乃是他的本分！” “你无需担心！” “今日姨娘来不是和你哭诉的，更加不是来埋怨你的，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品行我知道。” “今日来姨娘就是要问你一件事！” 李承乾此时更加愧对道：“姨娘请讲，莫说是一件事，那怕是一起案件一万件也成的。” 红拂女此时一脸正色，眼眶有些泛红了，说话的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姨娘想要问你！” “李德謇在军中可有过错？” 李承乾下意识的开口道：“没有！” “李德謇可曾仗着自己功臣之后胡作非为？” “没有，李德謇兢兢业业！” 红拂女松了口气继续道：“李德謇作战时是否勇猛？是否自己率先披甲在前？可否辱没了我李氏的威名！” 李承乾此时忍不住的侧脸不敢去看红拂女！ “李德謇率众冲锋，以三千人硬抗数万人军队死战不退，丢掉了一只胳膊仍旧奋勇杀敌，死时身边早已是尸山血海。” “小侄在城头为他擂鼓助威！” “最后敌军吞没他时他仍旧高喊大唐万胜！” 红拂女此时终于是松了口气！ 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那就好。” “那就好！” “这才是我红拂女的儿子！” “这才是李靖的儿子！” 她说着朝着李承乾正色道：“死的好，死的正当其时，死的光明正大，死的堂堂正正！” 第648章 接着她朝着李承乾俯首道：“如此民女告退！” 李承乾此时看着红拂女的背影！ 神色难看。 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 按照他如今的心性和经历来说，尸山血海亲人逝去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这辈子连丧子都经历了。 还有什么能让他内心打颤呢！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 李靖本来可以安享晚年的，本来可以是寿终正寝的，可是仍旧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走了出来，最后惨死在了皇陵！ 他的儿子李德謇少年英才，以后必定是当世的名将！ 最后为了大战得胜！ 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从容赴死！ 自己对李靖父子有愧！ 自己对李氏一族有愧啊。 他眼眶泛红忍不住的开口道：“姨娘稍等！” 红拂女诧异转身！ 李承乾朝着红拂女的位置就俯首拜了下去！ “侄儿愧对李家父子” "愧对姨娘！" “姨娘将他们父子交给了侄儿，可是侄儿却只能带着他们去死！” “此生危难时有李家父子不顾一切鼎力相助！” “侄儿无以为报！” “唯有死后再去朝他们父子忏悔了！” 红拂女此时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 她一边不停的朝着李承乾的位置摇头随后就接着点头。 再然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值了。” “值了啊。” 随后就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李承乾起来的时候眼前的红拂女早就已经离开了。 李承乾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步贺！” “奴婢在！” “传朕的旨意，李靖一家一腔碧血，两代忠骨。” “乃我大唐之楷模。” “当以后世传唱万年！” “李德謇当以继效武朝太庙！” 步贺此时有些不懂的看着李承乾道：“陛下，您是口误了吗？莫不该是贞观朝吗？这个效武一朝是？” 李承乾此时背着手脸色复杂的开口道：“新朝年号为效武！” 步贺这才恍然俯首道：“奴婢遵命！” 苏氏此时拉着被放下来心有余悸的李蕨走来，一边走一边好奇道：“陛下，效武是何意？” “陛下如今虽然刚刚登基，可陛下的武功在本朝无人能出其右了。” “陛下要效仿何人？” 李承乾此时看着门口的位置背着手叹气道：“自然是效仿之前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苏氏有些惊讶道：“您是说父皇？” 李承乾微微点头撇嘴道：“虽然朕嘴里是不服气的，这些年和老头子也是斗的如火如荼，我们父子可以说是史书中最不和的父子典范了。” “可是嘴里不饶人。” “心里对李世民是服气的。” 李承乾说着继续叹气！ “朕虽然心高气傲也自诩有些成绩的，可若是将我放在李世民的位置上，他能做的那些事朕是做不了的。” “朕不如李世民。” “朕不如父皇！” “朕是打心底觉得父皇要比朕强的！” “况且朕能有今日多也是父皇的纵容默许和帮助。” “说白了还是父皇成就了今日之大唐。” “也是老头子成就了今日的李承乾！” 李蕨此时满脸的惊讶，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到李承乾说过李世民的好了。 苏氏此时笑吟吟的看着李承乾撇嘴道：“陛下是真服吗？” 李承乾也笑了！ 他看着眼前的苏氏道：“治理国家，征战天下这些朕服了。” “可是怎么做父亲！” “怎么做丈夫！” “怎么做儿子！” “一万个李世民也比不上我的。” “这方面我自然是不服的。” 噗嗤！ 苏氏忍不住笑了！ 李蕨此时一脸不服道：“可是皇爷爷都不曾将您吊起来过，每次虽然说嘴里不饶人，可是并未惩罚您。” “就这一点您就比不上皇爷爷心胸豁达！” 李承乾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直接就将自己腰间的腰带直接解开！ 提起来腰带就照着眼前的李蕨就开始抽！ “你这个逆子！” “你这个逆子！” “你能和朕比吗？” “还我不如李世民！” “我哪里不如李世民！” 李蕨被打的抱着脑袋就开始朝着门口的位置跑！ 李承乾就从后面追！ “爹，我说实话都不成吗？” “实话？什么是实话？那是李世民不想打朕吗？那是他不敢打！” “有什么不敢的？你就会吹牛！” 李承乾顿时就炸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 “朕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你敢和朕比？” “你比的上朕一点吗？” 李蕨跑着跑着继续大吼道：“是，我比不上父皇，父皇是有龙阳...哎呦。” “爹，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李蕨！” “你这个逆子！” “朕打断你的腿！” “爹！大唐不能有两个瘸子皇帝啊。” “将来您还要传位给我啊。” “传位给你？” “朕就是传位给尉迟敬德朕又不传给你！” “啊！！！！” 噗嗤！ 苏氏看着武德殿外父子两人的闹剧忍不住笑了，随后她伸手轻轻的挡住了略显刺眼的夕阳！ 看着马上就要落山的太阳！ 她忍不住轻轻的低头哀叹！ “若是这个家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如今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啊。” 此时的杜荷府邸！ 杜荷此时同样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将自己蜷缩在了一起！ 旁边站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杜构！ 杜构看着杜荷的样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杜家子弟没有客死异乡的。怎么也要落叶归根吧。” 杜荷此时头也不回的开口道：“大男人，连房遗爱都知道，天下青山都一样，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吧。” “往后那座青山埋了杜荷，它都荣幸，因为它能陪着杜荷名垂青史！” 第649章 杜构此时看着眼前一脸疲惫的弟弟，他的内心已经彻底的揪成了一团。 他不敢去看眼前已经濒死的杜荷。 他只是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默默的蹲下来！ 眼泪根本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声音已经开始极度的颤抖了起来。 “阿弟！” “总要..总要去和...陛下告个别吧。” “总要...总要去看看爹吧。” 杜荷头也不回的摇头。 “不必了。” “大家都是将死之人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往后下面有不知多少日子可以说话的。” 这时门口冷冽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进来之后一丝不苟的朝着杜荷俯首道：“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人入套了。” 杜荷此时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来。 “你下去准备吧。”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杜勾此时仍旧低头哭泣。 杜荷倒是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的杜勾道：“哥。” 杜勾茫然的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一脸真挚笑容的杜荷有些恍惚，杜荷如今的笑容就好像是曾经小时候的样子。 干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杜荷笑了笑看着杜勾挑眉道：“大哥，帮我收拾收拾吧，有几年你都没给我梳头了。” 杜勾此时流着泪机械性的点点头。 杜荷就那么十分坦然的进入了房间内铜镜前坐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杜勾站在杜荷的身后。 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十分小心细致的为杜荷将头发洗好了，随后拿起来杜荷早就准备好的捣碎的喇叭花给杜荷的白发上色。 杜荷不着痕迹的从怀中拿出来一枚药丸缓缓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几乎就是片刻的功夫他感觉自己的胸前开始热了起来。 他脸色不自觉的也开始红了！ 他的头发被杜勾一点点的染成了黑色。 他的脸色逐渐从蜡黄枯败变成了潮红。 整个人腰杆都不自觉的挺直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 杜勾此时看着铜镜中已经恢复了生机的弟弟，他没有一点的开心，反而是再也忍不住的低头嚎哭了起来！ 他知道。 这是杜荷真的在燃烧自己最后仅有的一点生机了。 这是杜荷的最后一舞了。 他的弟弟。 他一手带大的弟弟真的要死了。 杜荷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那个容光焕发，一头白发已经完全变黑的年轻人。 他忍不住的笑了。 他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脖子。 伴随他的痛苦仿佛都消失了。 他转身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杜勾有些不忍。 杜荷接着咬咬牙转身就朝着门口的位置去了。 杜勾此时一边大哭一边朝着杜荷的背影哽咽的大吼。 “阿弟！” “你慢些走。” “你慢些走啊！” 杜荷恍若未闻。 “阿弟！” 杜荷走到了门口的位置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转身满脸真挚的朝着杜勾的位置就跪了下来。 “古人都说长兄为父。旁人如何我不知。” “可大哥实实在在如同吾父。” “弟弟一生顽劣，不过是一纨绔，行事荒诞不顾后果，索性有大哥互斥半生，操持家里，弟弟愧对大哥。” “如今自知大限将至，身无长物，兄长之恩无以为报。” “让我给大哥磕个头吧。” 砰砰砰！ 他低头对着呆滞的杜勾三个响头。 他站起来正色的看着杜勾道：“下辈子，我换我做哥哥，换我护着你。” 接着他转身就大步的朝着门口的位置去了。 杜勾什么都不说。 只是不停的嚎哭。 兄弟连心。 这样的痛苦只有自己经历的时候才会懂。 他等着杜荷离开之后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整个人脸色苍白。 忍不住大吼。 “爹。” “娘。” “我对不起你们。” “我没有保护好弟弟。” “我没有保护好弟弟。” 扑哧！ 说着再次一口黑血吐出来昏死了过去。 周围快速的有下人上来七手八脚的抬着出去。 杜荷此时走到了门口的位置！ 这里早就已经有百余人的护卫等着他了，这些人清一色的全部都是黑色的盔甲，头上戴着青铜的恶鬼面具。 他们人人都是丽竞门的高层。 为首的乃是之前的黑无常，如今的丽景门的无常司主事阎王。 阎王此时一丝不苟的朝着杜荷俯首。 “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杜荷背着手冷冽道：“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 “无常司精锐一千三百人全部到齐。” “东宫卫最精锐的定安卫的重甲骑兵两千人已经到齐。” “就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杜荷此时嘴唇蠕动了片刻。 随后他喟然开口。 “你们跟随杜荷这些年刀光剑影。” “有大功于大唐。” “杜荷愧对你们。” “不仅没给你们荣华富贵，还要带着你们去死。” “杜荷愧对你们。” “杜荷给你们磕头了。” 杜荷说着低头朝着眼前的众人跪了下来。 哗啦啦！ 这时所有人全部都朝着杜荷的位置跪了下来。 “愿为杜少保赴死！” “愿为杜少保赴死。” “愿为杜少保赴死。” 杜荷接着站起来表情逐渐开始变的认真起来。 “传本官将令！” “出兵！” “遵命！” 杜荷翻身上马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城门的位置去了。 百余人策马就浩浩荡荡的跟随了上来。 三千五百人的精锐。 这是杜荷一手划拉出来的精锐。 他用的是最精锐的重甲骑兵。 用的是最精锐的无常司。 这可以说是他手里最大的底牌了。 这些人都是之前想要留下来对付李世民的，他自从知道了李世民的真正实力，他就开始疯狂的培养自己的人。 可是后来李世民驾崩了。 这一切突然就没什么用处了。 特别是无常司。 这些人都是从囚徒和恶人中选出来的。 他不知道除去自己还有谁能驾驭这些魔鬼，重甲骑兵是自己偷偷组建的，这么一支只会听命自己的军队。 他不知道往后会如何。 会不会给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到时候会不会给自己的弟子造成麻烦。 索性。 他就带着这些人一起去死吧。 作者：抱歉，我回来了今天调试电脑，明日正常更新了。 第650章 杜荷一路都是风驰电掣的，他刚刚走到了街上穿过了人群。 谁知眼前的道路居然就平坦了下来。 道路的两侧到处都是挎着刀的东宫士兵。 他们没有去跪拜。 杜荷的军队走过的瞬间他们都低头行礼。 军队背后都是站着指指点点的百姓。 杜荷一路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他看到了双手插在自己袖子里，身影有些佝偻的年轻人。 来人不是天子李承乾。 来人是太子李蕨！ 杜荷下意识的就勒马站住。 李蕨走上来十分自然的伸手为杜荷牵着马。 师徒两人朝着城门洞中去了。 杜荷坐在马上看着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头上已经有了银丝的弟子，忍不住有些辛酸的开口了。 “你猜到了也不该来的。” “若是被陛下察觉了可就不好办了。” 李蕨头也不抬的看着远处道：“先生，当年魏征大人过世的时候也这么问过我爹。” “我爹说他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想到了。” “可是到底他还是来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知。” “这是我们父子一直都想干的。” 杜荷沉默。 李蕨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杜荷撇嘴道：“先生...保重。” 杜荷则是无奈的叹气道：“往后的路便不好走了，家国天下，荣辱兴衰，可就交给你一个人来担着了，” “陛下当年虽然也窘迫，可是到底身边该还有杜荷侯军集这样愿意为他赴死的人。” “如今外地环伺。” “内有心腹之患。” “千难万难。” “新君最难。” “往后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比起来我们也不曾弱上分毫的。” “往后就苦了你了。” “孩子。” 李蕨此时满脸都是憨厚笑容，他默默的朝着杜荷摇头。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 两人都红了眼眶。 杜荷默默的拽动自己的缰绳朝着城门外去了。 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口。 李蕨朝着杜荷的背影跪了下来，此时的他再也忍不住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不成器弟子李蕨恭送先生。” “李蕨顽劣不成器，不能为先生增光添彩，如今危难之时还要先生以血铺路。” “李蕨万死无报。” “先生保重。” 他朝着杜荷的背影开始叩首！ 杜荷忍不住的用马鞭来抽自己的战马，战马开始快速的朝着外面移动。 他不敢回头。 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弟子。 自己这一生没有后人。 他早就将李蕨当成了自己的后人。 李氏两代人对自己都是无话可说。 此时百余人的骑兵从李蕨两侧浩浩荡荡的穿过。 杜荷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回头去看，不过不是去看李蕨了，他是去看这座雄伟的长安城。 他看着城头的位置忍不住的轻轻呢喃。 “高明！” “当年杜荷便说过要以死相报的。” “我不会说。” “可总是能做到的。” “这么多年我不曾骗过你，我都要死了，骗你一次也不算什么吧。” “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的豪迈的大笑了起来。 “高明！” “我先走一步。” “我带着他们下去继续给你练兵，我们继续和先帝打到底！” “活着造反不成。” “我们死了接着造反！” 随后他直接调转马头大吼一声！ “出兵！” 哗啦啦！ 轰隆隆的马蹄声消失在了长安城外。 李蕨此时还是依旧那么跪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李蕨才缓缓的站起来。 他刚刚转身就看见了同样脸色不好的皇后苏氏。 “阿娘。” 苏氏此时走上来轻轻的拉着儿子的手，温柔的将他身上的泥土都打干净！ 十分温柔的开口。 “儿子。” “你爹曾经说过的，不要去缅怀死去的人，你要为活着的人考虑。” “这是杜荷的归宿。” “杜荷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是他真是纨绔吗？一个纨绔能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权倾朝野吗？”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能压的整个朝堂和军中宿将都不敢抬头吗？” “程咬金是什么人物？” “跋扈到了极点。” “哪怕是当年的李靖将军还活着，吵架时候都是混不吝的，根本就不去退让半分的。” “可是如今见到了杜荷也要规规矩矩的称一声杜少保。” “侯军集大将军如今乃是当今大唐武将第一人，可以说是绝对的权威了吧？” “遇事也要和杜荷商榷，从来都不会直呼名字，也要叫一声小杜大人。” “其余人就更加不必说了。” “杜荷这一辈子啊，什么都看的不重，什么富贵，权力，面子，传承，乃至于自己的身后事。” “这些他看的都不重。” “不管什么都是能一笑置之的。” “可是他唯一害怕的便是你爹看不上他。” “他可是杜荷。” “权倾朝野的杜荷。” “短短不过数年手中亡魂何止十万余。” “这样注定了彪炳史册的人物。” “他怎么能死在卧榻上呢？” “他怎么会呢？” 李蕨此时依旧是红着眼睛点头道：“可是...可是...” 苏氏微笑着摇头道：“没有可是。” “你现在想的不是悲天悯人。” “你现在想的是要如何彻底的扫平南方。” “如何能尽快的让这个天下安定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下。 “杜荷身体如此不堪。” “你地的身体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李蕨忍不住张张嘴但是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氏轻轻的拍着李蕨的肩膀忍不住的喟然道：“你要带着你爹，带着你的先生，带着那些埋骨的亡魂” “你要带着这些走下去。” “你若是做好了。” “他们哪怕死了都是笑着的。” “明白吗？” 李蕨此时已经收敛了自己脸上悲伤点头道：“儿臣晓得了。” 苏氏此时微微一笑就从怀中拿出来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儿子。” “娘没什么能帮你做的。” “这是杜荷当年留给娘以防万一的。” “这一支军队五千人。” “娘把他交给你了。” “去吧。” “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吧。” “娘和你爹等着你回家。” 作者：稍等，下一章十来分钟。 第651章 李蕨恭敬的伸手接过来令牌上马就朝着皇宫的位置去了。 苏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忍不住的笑了。 笑着笑着就再也忍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随后嘴角开始有鲜血流了出来。 随后旁边的宫女再也忍不住的上来将他嘴角的血迹擦掉。 苏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模样。 随后就缓缓的朝着马车的位置去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的低头落泪。 他们在苏氏身边的人更加明白。 这位温和仁厚的皇后娘娘身体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他的身体早就是千疮百孔了。 这样的吐血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个同样的想法。 皇后娘娘怕是时间不多了， 马车旁边站着的孙思邈赶忙上来给眼前的苏氏把脉，许久之后才皱眉小心的看着苏氏道：“娘娘。” “您...” 苏氏仍旧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孙思邈道：“本宫还有多少时间。” “你直说吧。” 孙思邈仍旧低头沉默不语。 苏氏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看着孙思邈道：“陛下呢？” 孙思邈终于是忍不住的叹气道：“病入膏肓。” “药食无医。” 苏氏明显晃动了下，随后再次温和的看着孙思邈道：“本宫知道了。” 接着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孙思邈再也忍不住的跑下马车。 他看着马车缓缓的离开了。 他居然下意识的就跪了下来。 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皇帝和皇后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大约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了，若是再有什么刺激怕是一两年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大唐五年之内就要连崩两帝。 而且两代帝王都是那么的雄才伟略。 他忍不住的低头失声痛哭。 这时远处赶来的袁天罡赶忙就将孙思邈拉起来，拉起来之后有些着急的看着孙思邈道：“先生，您真是叫我好找啊。” “怎么了？” “太子殿下在宫中要见您。” 孙思邈这才微微点头道：“老夫知道了。” 说着转身就朝着远处走去。 袁天罡看着孙思邈诧异道：“先生，您这是行医了吗？您不是...” 孙思邈此时头也不回的开口。 “皇后娘娘不同。” 袁天罡顿时愣了。 东宫！ 孙思邈进来之后急忙小心的俯首道：“拜见太子殿下！” 李蕨指着旁边微笑道：“先生请坐” 孙思邈行礼之后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李蕨一点都不掩饰的看着孙思邈道：“先生，孤听闻先生一直都在研制一种药剂，是用来打仗的。” “不知这种药剂如何了？” “可能用了？” 孙思邈犹豫了一下低头道：“殿下，东西倒是有了雏形，只是目前还不能控制他们的作用有多大。” “剂量小了可能做不到有效果。” “剂量大了怕是人畜不分。” 李蕨轻飘飘的点头道：“南方还有龙门。” 孙思邈此时愣住了。 李蕨接着低头平静道：“南方的龙门要比北方这边要庞大不少，而且他们控制的都是江南的富庶之地。” “盘根错节。” “谁是龙门，谁不是龙门，其实根本不能分辨。” “若是强攻费事不说，到时候攻下来了也是后患无穷啊。” “谁知道多少年之后他们卷土重来呢。” “所以孤今日来便想问问先生的意思。” “药剂是否能用得上。” 孙思邈此时几乎不假思索的开口道：“殿下，微臣前几日倒是研究过了北方龙门的特点。” “微臣研究出来四个字。” “财大气粗。” “银子在他们的眼中其实不过就是数字罢了。” “所以龙门上下上到他们的天王下到他们的兵卒。” “不管是如何隐藏。” “富贵总是跑不掉的。” “这么多龙门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穷苦人。” 李蕨摸着自己的下巴嗤笑道：“孤倒是觉得不是有银子，反而觉得这些人是将银子当作了一种手段。” “一种控制这些人的习惯。” “毕竟他们除了银子也没什么能控制的手段了。” “您说呢？” 孙思邈此时仅仅是犹豫了一下下就果断道：“微臣以为应当斩尽杀绝！” “每逢大战必要加大剂量。” “人畜不分。” “存地不存人。” “每到一处最先要做的事便是将这些豪绅地主不论大小只要是有欺压百姓的全部处死老少不留。” “南方正好便可以均分天地。” “重开天地。” “不过如此行事需要一个合理的口子。” “若是没有一个大动干戈的理由。” “此事推行起来便是要麻烦不知多少。” 李蕨此时眼神闪过一丝哀伤道：“理由？大唐的宰相，太子太保，大唐的左武侯大将军杜荷被他们害死。” “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个理由够不够朝廷大动干戈。” “够不够孤血洗南方？” 孙思邈张张嘴之后果断的俯首道：“微臣遵命！” 李蕨接着看孙思邈微笑道：“先生即日起便任户部侍郎，领南方节度使，不日就随军南下吧。” 孙思邈接着犹豫了下道：“他们既然非死不可，老夫斗胆可否将他们留给微臣使用。” “他们之中的十恶不赦者正好用来试药。” 李蕨随意的点头道：“准。” 孙思邈微微点头兴奋道：“如此微臣告退。” 孙思邈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李蕨看着孙思邈的位置有些震撼。 他是真的很难想象。 这样一位一辈子救了不知多少人的神医，一位菩萨心肠的神医，如今研究起来毒药是如此的狠辣。 人畜不分。 他出的这些主意样样都是绝户计。 很难想象这样的两极反转。 可说到底哪一样不是在救人呢。 哪一样不是在实现自己的理想呢？ 所以什么是黑？ 所以什么是白？ 可能根本就没有黑和白。 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黑和白也就是在自己一念之间！ 李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忍不住的漫步了起来。 他开始盘算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 正在转悠呢。 砰！ 大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李承乾手里提着棍子进来了 “逆子你给朕出来。” “逆父你怎么来了？” 第652章 李承乾手中提着一根棍子，黑着脸看着眼前的李蕨道；“朕怎么来了？你看看你干的荒唐事。” “你是要气死朕吗？” 李蕨满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李承乾道：“爹，我最近什么都没做啊。” “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接着转身就要从后门的位置走。 刚刚转身就看见了左边牛海城双手抱着胸，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十多个兵丁。 李蕨明显的表情一愣。 随后就朝着右边的位置看去。 此时右边尉迟敬德也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他再次回头就看见了李承乾的笑脸。 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军队。 足足有百余人。 李蕨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李承乾的位置就跪了下来。 “爹！” “何至于此啊。” “儿臣是犯了天条吗？” “捉拿儿臣还用得着您兴师动众的出动三百重甲兵吗？” “儿臣觉得没必要。” “完全没有必要啊。” “儿臣错了。” “我错了。” 李承乾走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他微微挑眉严肃道：“你错哪儿了？” 李蕨此时脸色难看小心试探的抬头道：“爹，我真不知...” “嗯？” 李蕨赶忙狠狠的摇头快速且疑惑道：“爹，是我将你宫中藏着的黄金都拿走的事吗？那是有原因的！” 李承乾微微挑眉深呼吸道：“不是这个。” 李蕨此时更加小心的看着李承乾道：“爹，后花园中皇爷爷养的锦鲤是自己死了儿臣才烤着吃了的，不知道父皇有用的...” 李承乾此时呼吸都开始忍不住的粗重了起来。 但是仍旧咬着牙开口。 “不是这个。” 李蕨此时更加小心，眼神都开始躲闪的看着李承乾小心道：“爹，您寝宫中的泻药是我不小心漏进去的，不是故意的。” 李承乾此时上来一把手就拽住了李蕨。 砰！ 狠狠的一脚就给踹了下去。 “啊！！！！” “爹，你诈我！” “这件事就我一个人知道。” 李承乾此时一言不发的低头对着李蕨就开始抽。 李蕨此时人都傻了。 “爹，到底是为什么啊？” “爹，你到底为什么打我啊。” “你怎么不问了。” “你倒是问啊” “老东西！！” “李承乾！！！” “逆父！” “你信不信我吊死...” 李承乾此时看着狼狈不堪的李蕨道：“尉迟。” “末将在。” “吊起来。” “倒着吊。” “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他下来。” “末将遵命！” 李承乾转身就走。 李蕨被吊起来还忍不住的挣扎大吼道：“李承乾！” “逆父！”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告诉你。” “你信不信我给你上个世祖的庙号。” “喂喂喂！” “逆父！” “你信不信我把你和我娘分开埋！” “李承乾！！！” 李承乾此时走到了门口回头皱眉道：“将这个逆子说的话告知皇后。” “告诉皇后。” “这个逆子朕管不了了” “让他来管。” “微臣晓得。” 李蕨顿时就着急了。 “爹！” “爹。” “父皇！” “我不敢了。” “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李承乾则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的尉迟敬德快步的跟了上来。 “陛下！” 李承乾则是站在花园中无奈的叹气，随后居然忍不住的笑了。 “尉迟！” “朕如今算是明白了李世民的难处。” 尉迟敬德忍不住的笑了。 “陛下，” “帝王之家难有人间烟火之气。” “恰恰烟火之气才是帝王家最缺少的东西，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李承乾微微摇头看着尉迟敬德道：“今日你来找朕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尉迟敬德此时忍不住的笑了笑。 他十分憨厚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眼神很清澈！ “陛下。” “俺老了。” 李承乾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随后低头坐下来不再言语。 尉迟敬德此时继续憨厚一笑道：“如今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当年遇到先帝时的场面犹在眼前。” “当年许多人都说俺尉迟敬德要谋反投靠王世充。” 说到这里的时候尉迟敬德忍不住的憨厚一笑。 脸上出现了许多回忆的感慨表情。 “当时俺是百口莫辩，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造反，什么时候要准备跑了。” “所有人都说。” “所有人都信了。” “俺当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殿内。” “可当时先帝没有信，他伸手拉着俺的手说了。” “谁都能造反，谁都能跑。” “可是尉迟敬德不会跑。” “你们怀疑尉迟敬德就是怀疑朕。” 尉迟敬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前几年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不知那个龟儿子要陷害俺，他说俺对陛下有意见，说俺觉得陛下不公，俺要造反。 “ 陛下召见时看着俺身上的伤口。” “也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陛下看着俺潸然泪下。” “他说尉迟敬德不会反，因为尉迟身上的伤都是为朕当明枪暗箭来的。” 尉迟敬德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 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的颤抖了。 “秦王拿弓。” “尉迟敬德持矛。” “这个天下谁能挡得住呢？” 尉迟敬德此时缓缓的跪在了李承乾的背后哽咽道：“俺是个粗人，陛下待俺亲厚，视俺如同知己。” “俺发过誓要为秦王尽忠，要为天策上将赴死。” “如今陛下已经故去。” “临终还在说要俺要像对他一样的对陛下。” “陛下。” “俺老了。” “再说，秦王身边怎么能没有尉迟敬德呢。” 李承乾此时终于转身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尉迟。 忍不住声音颤抖道：“尉迟叔！” “朕离不开你。” “可李家两代都对您有愧。” “你既开口。” “朕不能拒绝。” “朕..准了。” 尉迟敬德此时抬头看着李承乾的样子有些恍惚，他仿佛看见了已经故去的李世民。 他忍不住的抱着李承乾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653章 李承乾此时表情有些僵硬，他整个人额头渐渐的开始有了细密的汗水落下。 低头缓缓的伸出手！ 可是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李世民的样子，那个伟岸的男人。 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场景。 满身都是伤疤的尉迟敬德抱着李世民的大腿痛哭。 他再也忍不住的低头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尉迟敬德头上。 尉迟敬德感受到了李承乾的动作之后嚎哭的声音加大了。 李承乾此时整个人后背越发的佝偻了。 他活成了李世民的样子。 他眼神有些呆滞。 只是不停的呢喃。 “尉迟啊。” “尉迟。” 尉迟敬德听着李承乾的话嚎哭就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他居然就那么忍不住的哭的昏迷了过去。 牛海城站在李承乾的身边忍不住的小心道：“陛下？” “抬下去好好休息吧。” “尉迟啊。” “是该好好休息了。” “微臣遵命！” 很快就有禁军将尉迟敬德抬着走了下去。 李承乾抬头看着眼前的牛海城微微皱眉道：“传朕天子的手诏。” “尉迟敬德勇猛刚毅。” “勇冠三军，战功彪炳。” “赐下牌匾上书忠义无双四字。” “加封尉迟敬德为衡阳郡王。” “其子承袭爵位不减。” “其二子册封淮国公。” “三子册封淮阳侯。” “以示荣宠。” “末将遵命！” 李承乾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气势突然上涨， 眼神锐利。 说话的声音不容置疑！ “朕大唐天子李承乾，昭告四方诸神，赦令天下山川水怪，尉迟敬德当以为天下门神，生前为大唐镇守国门，万年之后为天下子民镇守家门！” “享正一品神品！” “享万世香火。” “若有违逆者，山精野怪当山崩地裂，四方诸神当再无供奉！” 扑通！ 牛海城低头朝着李承乾俯首恭敬道：“末将遵命！” 李承乾则是转身双手插在袖子里朝着远处走去。 牛海城看着李承乾的背影脸色难看，眼前的李承乾完完全全就是李世民的翻版。 想着这些他忍不住的自嘲一笑。 抬头看着天空忍不住的呢喃。 “先帝。” “您看见了吗？” “最像您的还是殿下啊。” “若是您能看到如今一幕怕是能安心了吧。” 说着他爬起来憨厚一笑，伸手从怀中拿出来一块血红色的令牌，自嘲之后狠狠的掰断。 随后朝着外面跑去。 此时长安的另外一边。 女子书院。 书院的后院内。 一个白发苍苍，身形已经消瘦到了皮包骨头的女子，整个人脸上都是沟壑。 手中拿着一份卷宗。 煞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又中了三十多人。” “好啊。” “好啊；” 她旁边的侍女低头小心道：“大人，三年来我们女子书院已经出了一百多位中榜的了。” “真正为官的也有十二人了。” 靠着椅子的女子微微点头，她的状态明显十分不好，可是仍旧满脸笑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啊。” “那就好啊。” 这人便是宫中被改名的武则天，谁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武则天仅近三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能让她变成如今的样子。 武则傻笑了很久之后才有些遗憾道：“那位到了吗？” 侍女小心的点头道：“刚刚已经进书院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 李承乾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武则天赶忙站起来俯首道：“拜见陛下。” 李承乾看着眼前的武则天忍不住的摇头，随后坐在了她之前的位置，看着已经油尽灯枯的武则忍不住叹息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了。” 武则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微臣替天下女子多谢陛下仁善。” “往后天下女子一定牢记陛下恩德。” 李承乾缓缓的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一脸谦卑，完全和当年那个宫中的武才人如同两个人的她。 他郑重的看着眼前的武则道：“后人应该记住的不是朕，” “后人会记住一个从名门贵女。” “她是先帝的才人。” “她毅然决然出宫深耕五年，她将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女子书院。” “她为天下女子开龙门。” “她的起点不一定好。” “但是她的结局一定璀璨。” “她是我大唐乃至于古今往来唯一一个以女子之身封侯的。” “后人会记住她。” “后世女子会尊称她为女学之祖。” “生前有万人敬仰。” “死后也会流芳百世。” 李承乾此时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武则忍不住叹气道：“她不叫武则，她叫武则天！” 武则天此时流着泪死死的看着李承乾迷茫道:“殿下，微臣不是异类，是荣光对吗？后人真的会记得我们吗？” 李承乾看着眼前的武则天深呼吸了一口气。 “朕和你是一类人。” “我们都在做差不多的事。” “朕做的事不知道后人如何评价。” “朕也不在乎他们如何评价。” “朕只管做。” “死了之后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可是你。你为天下女子开龙门。” “你一定会流芳百世的。” 武则天仍旧眼神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李承乾。 “陛下如此确信？” 李承乾十分自信的笑了笑，眼神十分锐利坚定的看着武则天正色道：“当然确信。” “朕亲眼见过的。” “怎么能不确信呢？” 武则天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李承乾转身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轻轻开口道；“女子书院会一直一直的传承下去。” 李承乾走到了门口的位置才转身正色道：“传旨吧。” “先帝后妃武才人，人品贵重，品行端正，五年如一日，乃大唐女子之楷模。” “当有大功于天下，当有大功于天下女子。” “加封大唐礼部侍郎，专司女子书院建设，专管天下女子读书事。” “封明贞侯。” 武则天此时流泪满面的低头郑重的跪在了李承乾的脚下！ “叩谢陛下！” “叩谢天子！” “叩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着嚎啕大哭的武则天忍不住的轻声道：“一品诰命孤就不封给你了。” “孤不愿叫你夫人。” “更愿称你为爱卿。” 说着转身就走。 武则天嚎啕大哭了许久，随后居然忍不住的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第654章 武则天此时真的是一边哭一边就开始笑了。 她的哭和委屈都是真的。 她的开心也是真的。 咔嚓。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惊天的巨响。 顿时闪电划过。 大雨开始落下！ 武则天此时就在雨中疯狂的大笑，阻止了周围的人上来搀扶。 她就那么渐渐的倒在了大雨中。 她已经油尽灯枯了。 这一刻的她终于是圆满了，她的内心也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她望着雨幕后的女子书院。 整个人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了。 她眼神恍惚之间居然看见了门口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雍容华贵。 居然身上穿着的是龙袍。 女子穿龙袍。 武则天此时脸色震撼的看着来人，当来人靠近之后她反而是平静了。 原来来的人是自己。 来人便是女皇武则天 武则天此时低头看着她无喜无悲的开口道；"如此潦草一生值得吗？" 武则抬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武则天道：“潦草吗？值得吗？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接着她整个人就那么软趴趴的就趴在了地上。 本来该是一代女皇的武则天，她这一生活出来了又一种活法。 不过这一世的她同样耀眼。 皇帝是她。 如今的女子书院之祖是她。 哪一种人生更好一些？ 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 也不会有人知道。 李承乾此时刚刚回到了皇宫，如今站在后宫的祖庙内静静的看着头上的画像。 一副是高祖皇帝李渊。 一个是成祖皇帝李世民。 他没有跪下。 反而是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画像不语。 门口突然牛海城就跑了进来。 “陛下！” “刚刚有消息传来，女子书院的武则大人故去了。” 李承乾整个人的身子有些僵硬，过去了片刻才缓缓的摆手道：“朕知道了。” “按照孤的安排办吧。” 这时门口李蕨走了进来小心道：“父皇，如此操办怕是本就人心不稳的长安再有波澜啊。” 李承乾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你怕波澜吗？” 李蕨下意识的开口道：“儿臣不怕。” “只是... “只是什么？” 李蕨低头脸色有些难看道：“只是父皇明明一生所做之事都是利国利民，如今事将功成。” “总该留下些什么给后人吧。” “不能都是坏的吧？” 李承乾转身轻轻的拉着李蕨的手，眼神罕见温和的看着李蕨。 “这是谁。” 李蕨下意识的看着李世民的画像道：“是皇爷爷。”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朕不喜欢这个老东西，朕甚至还有些恨他。” “朕这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 “朕这辈子就和他比上了。” 李承乾此时眼神逐渐开始有些轻佻了。 “活着的时候爹要和他比功绩。” “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功绩。” “我们还要比谁的名声更臭” “谁更加王八蛋。” “一点都不能让。” 李蕨看着眼前的李承乾忍不住的哀叹，他作为儿子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 也十分清晰的就感觉到了。 自己的老子李承乾在皇爷爷死后整个人的身体状态肉眼可见的下滑。 身上的生机都在褪去。 以往的李承乾虽然身体很差，可是每当面对李世民的时候，和李世民开始较劲的时候那都是一等一的精神。 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 如今肉眼可见的没了精气神。 李蕨很快掩饰了自己眼神中的哀伤，随后有些轻浮的看着李承乾道：“爹，那您就别比了。” 第655章 “要是比王八蛋皇爷爷和太爷爷加起来都比不过你。” “你最王八蛋。” “你是大唐第一王八蛋。” 砰！ “滚！” “哎呦！” 李蕨捂着脑袋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站住。” “给朕把你皇爷爷送回来。” 李蕨此时光顾着跑了，低头一看自己顺手接在手里的武器居然是皇爷爷李世民的牌位。 他人都傻了。 差点一个踉跄就摔倒，转身规规矩矩的捧着牌位送了回去。 他看着仍旧淡定的将李世民的牌位放回去的李承乾结结巴巴的开口。 “爹..拿皇爷爷的牌位.砸我...儿臣我何德何能啊。” 李承乾仍旧淡定的摆手道“少废话。” “你给杜荷找的那个女人有消息说快生了。” “你派遣最好的稳婆。” “派遣最严密的保护。” “不许有任何的差错。” 李蕨正色的低头道：“爹，您就放心吧，我不仅仅准备了这些，我还准备了爵位，准备了官职，准备了数不清的银子。” “这个孩子往后生下来就是大富大贵。” “以后一生平安顺遂。” 李承乾则缓缓的转身正色的看着他摇头道：“不！” 李蕨有些诧异道：“封国公小了吗？儿臣这就回去研究封个异姓郡王也成，若是您还不满意就封亲王也可。” 李承乾此时摇摇头仍旧淡定道：“封关内侯。” “赏银十万。” “发回原籍。” 李蕨此时更加不解的看着李承乾道：“爹，您是不是发烧了啊？这可是先生的儿子，而且是先生唯一的骨肉啊。” “您这...” 李承乾不容置疑的看着李蕨道：“这不是为他好，这是害了他。” “算朕自私一次吧。” “杜家还有骨血。” “光耀门楣的事就不要用这个孩子了。” “他要做的便是平安喜乐好好享受。” “多生儿子开枝散叶。” “明白吗？” 李蕨这才恍然低头道：“儿臣明白了。” 李承乾这时有些纳闷道：“对了，几日不见杜荷了，他去哪儿了？” 李蕨十分自然的低头道：“爹，您用人也不能当驴用啊，先生身上多少伤啊，这次也是带病去的太原。” “儿臣好说歹说的让他去看病了。” 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我这两日不知是为何，总是感觉胸口闷得慌，总是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夜晚睡觉时不时居然会流泪。” 接着自嘲一笑。 “朕难道也老了？” 李蕨内心悲痛，依旧忍不住的强颜欢笑道：“那您准备什么时候传位给我？” “您什么时候做太上皇？” “我什么时候登基？” 李承乾狠狠的踹了一脚李蕨指着门口道：“滚，你给朕滚，朕就是传位给称知节也不传给你。” 李蕨嬉皮笑脸的转身就走了。 李承乾则是无奈的看着刚刚被捡回来，甚至角上摔了一点的李世民牌位嗤笑道：“李世民，现在你高兴了吧？” “现在怕是你偷笑呢吧？笑话我也有这么一天是吧？” 接着忍不住自嘲一笑。 “老子不好做。” “儿子也不好做啊。” 说着他转身默默的背着手就离开了。 此时的扬州城外百余里的落金山。 杜荷此时一脸精神的坐在山顶，手中拄着横刀看着山下的战况出神。 旁边的黑无常正在喋喋不休。 “大人。” “看这这些人是做足了准备啊。” “和我们想的是不一样啊。” “我们还没到南方就等到了他们，看来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也很早，而且决断的也十分的干脆。” “几乎是瞬间就知道我们发现了，接着就将自己的身家都压上来了。” “扬州这些地方剩余的大猫小猫几只大多也都是龙门的人。” “这些人如今最大的目标便是您了。” “为了骗着您能来，甚至不惜将他们龙门大半的碟子好手都用来吊您。” “可见他们是真的恨您啊。” 杜荷不屑的摇头道：“恨我？他们不敢不恨我，毕竟我杜荷是臭名昭著，南方光是屠城就足足六次。” “南方那个有头有脸的人没有几个亲人是死在杜荷手中的。” “龙门再强势也要靠这些人策应。” “想要他们踏踏实实的做事，那就必须要拿出来诚意，毕竟人家已经吓破胆了。” “南方那个人听见杜荷的名字不是两股战战。” “杀了杜荷才能证明他们的本事啊。” 黑无常一脸佩服的看着杜荷轻笑道：“所以他们在找您，您恰巧也在找他们。” “这才算是一拍即合吧？” 杜荷摸着自己的下巴挑眉道：“这边差不多了，南方的消息你探查的如何了？” 黑无常这才十分严肃的低头道：“大人，南方这边的龙门军队大多都是来自海上。” “他们的战船火炮是十分强势的。” “他们的士兵主要来源和北方龙门不同，他们在南方的军队精锐最多不超过十五万了。” “毕竟上次南方都要被您给杀绝了。” “他们的大部分士兵都是来自海上。” “其中倭寇的军队是占据大多数了，不过是一个区区岛国，可是来的军队居然有不下十万人，甚至后续他们的青壮几乎是全部填进去了。” “十六七万人。” “这些是倭国的全部家底了。” “接下来便是海上的水师了，还有许多海上的强盗也都是他们豢养的，延边的小国也都参与了进来。” “人数也有不下十万众。”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要比北方的龙门强悍了不少啊。” “传回去了吗？” 黑无常急忙低头道：“已经把百里加急传信太子殿下和陛下了。” 第656章 杜荷这才微微点头道：“如此就好。” “黑无常此时脸色复杂的看着杜荷道：“大人，若是此事被陛下知道了，您的行踪就算是瞒不住了。” “到时候陛下必然是要震怒的。” “您想做的事怕是也做不成了。” 杜荷此时撇撇嘴摇头道：“如今局势变化莫测，我都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决绝。” “如今既然也不需要杜荷的脑袋来做借口了。” “这是机会啊。” “天大的机会啊。” 黑无常此时本能的看着杜荷道：“机会？如今先帝不是已经故去了吗？哪里还有造反的机会？” 杜荷缓缓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这是给了杜荷一个做天下名将的机会啊。” “你现在便拿着本官的手令前去周围城池吧。” “八百里加急火速调集周围军队来援。” “传令下面交战的兄弟们不要懈怠，一定要做出来假象我们是中计了。” “剩下的兄弟们就在这山上立寨。” “挖出壕沟。” “清理出来树木。” “留下一个开阔的视野。” “我们就死守。” “他们想要进兵中原就必须要路过这里。” “我们就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死在这里。” “这里是孤山。” “三面绝壁。” “只有正面可以上来。” 黑无常此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叹气道：“属下明白了，您这是要将自己置身在包围之中，从而给陛下创造合围的机会。” 杜荷此时十分自信的摇头道：“你错了。” “不是我们被包围了。” “而是我们包围了他们。 “懂吗？” 随后就转身一脸兴高采烈的朝着远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呢喃。 “这样的死法。” “可是要比被人害了光荣的多啊。” “哈哈哈哈。” “杜荷也该抖一把了。” “也让天下人都看看。” “哈哈哈哈。” 黑无常看着杜荷的背影忍不住无奈的叹气。 杜荷这是将自己的命和这里的七千人的军队当作了筹码。 他们便是鱼饵。 机会恰好还真的就来了。 也就恰好杜荷这个鱼饵还真的就够这个分量。 黑无常旁边站着的中年人无奈的低头道：“大人，我们...” “杜少保是不是...疯了？” “我们只有七千人。” “虽然我们靠着这座大山，可是面对数十万大军的轮番进攻，我们真的能顶得住吗？” “这岂不是送死？” “俺倒不是怕死，当年跟随杜少保的时候早就将自己以二十金的价格卖给他了。” “可是死的也太窝囊了啊。” 黑无常此时忍不住嗤笑道：“疯了？你可真是说对了，可本官还是要问你。” “咱们东宫的臣子，上至侯军集大人和杜荷大人，下到如今的你我。” “有一个不是疯子的吗？” “有一个正常的吗？” 扑哧！ 中年人深以为然的狠狠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 黑无常此时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远处的位置叹气道：“胖虎，咱们没有亲人，这个世上更是没什么牵挂了。” “如今我们这些人。” “你是囚徒。” “我是贩马的。” “马猴是个盗贼。” “那个不是作奸犯科的，那个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不是走出去迎风臭三里的，” “咱们之前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遇到了杜少保之后是什么日子？” “我第一次回乡的时候已经是五品官了，我们的县太爷出城十里迎接的，当年高高在上的王老爷跪在地上就如同一条死狗。” “当年死活不愿意将姑娘嫁给我这个贼人的张大。” “看见我之后恨不得认我做他爹。” “当天晚上就不顾那个窝囊上门女婿的反对，将自己的姑娘送到了老子的床上。” 黑无常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可是咱们爷们能要破烂吗？” “如今咱也是朝廷命官了。” “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要什么没有啊。” “哈哈哈哈。” “看着他们当年欺辱我娘，欺负我们兄妹的那些贼人跪下来磕头的样子。” “我就高兴。” “哈哈哈哈。” “咱妹妹如今在女子书院参加了科举，胖虎啊，如今咱妹妹是女官了。” “杜少保给了一大笔银子。” “往后衣食无忧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胖虎跟着咧嘴一笑道：“是啊，俺弟弟如今也做官了。” 两人对视一眼。 几乎是同时开口。 “死就死他娘的。”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随着两人的笑声，周围开始不停的有人跟着大笑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 这些人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不怕死。 而且随时都做好了要去死的准备。 也就是说这一支七千人的军队。 上到将军杜荷。 下到士兵任何一个人。 他们随时都准备去死。 这样的一支军队。 将会爆发出来如何恐怖的力量。 没有人能知道。 也没人可以预见。 杜荷此时背着手站在山顶听着这边人的狂笑。 他嘴角也微微翘起。 挑眉看着远处。 “先帝。” “杜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真正的造一次反。” “天下人都说您后手频繁。” “从来没人能和您比这个。” “哪怕您死了之后都在影响大唐。” 杜荷说着笑容更甚。 “可是我杜荷不服啊。” “您有牛进达的狼兵。” “我杜荷也有无常司。” “你的狼兵几十年就出手一次就摧枯拉朽的瞬间扫平了一切。” “那我杜荷的无常司自然也不能示弱啊。” “是骡子是马咱们就拉出来溜溜吧。” 接着杜荷缓缓的伸出手。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中气十足的开始了低吼。 “无常！” “无常！” “无常！” 随后整个山上都开始震动了起来，他们学着杜荷的样子开始了低吼。 完全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随后逐渐的汇集成了两个字。 “无常！” “无常！” “无常！” 这样的吼声响彻山林，林中的野兽开始乱窜，虎豹都忍不住的窜出来退避三舍。 这些人是真正的恶魔。 从地狱出来进食的恶魔。 第657章 长安皇宫中。 仅仅不过是七八日的时间。 李承乾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了质的变化，他头上的白发变的更白了，已经呈现出了枯败的样子。 年轻的皮囊配上了一头的白发。 一头只有老年人才会有的白发。 这便是李承乾。 此时的他一脸的麻木。 眼神无神。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苏氏看着眼前的李承乾无奈的叹气道：“高明。” 李承乾有些恍然的抬头道：“怎么了？” 苏氏十分贴心的将毯子给李承乾盖上，一脸温柔的轻笑道：“你是劳碌的命，劳碌的时候精气神十足。” “如今要你闲下来了，你倒是看着虚弱了不少。” “不怪儿子说你。” “你这不是没苦硬吃吗？” 李承乾略显颓废的摇头，伸手抓住了苏氏的手轻笑道：“婉儿。” “我想李世民了。” 苏氏则是眼神有些黯然。 李承乾叹气看着远处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李世民活着的时候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他能干的我都能干，他干不成的我也干的成。” “如今李世民不在了。” “我倒是一下觉得不知该做什么了！” 苏氏轻轻的按压李承乾的太阳穴轻笑道：“你啊，平日里最不待见父皇，如今父皇不在了你倒是第一个想他的。” “你说你该做什么？” “你还记得你当时是跟我怎么说的吗？” “唐兵所到之处。” “天下莫敢不从。” “你要天下人，人人如龙。” “你要经略海外。” “你要出海平定倭寇。” “你要开疆扩土。” “你要移民海外。” “你要大唐能真正的盛世。” “如今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你的太子还小。” “朝中还是一片的混乱。” “天下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的皇帝。” “你说你该做什么？” 李承乾此时眼神微微亮了。 这时门口的李蕨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 “爹！” “不好了。” 李承乾微微皱眉本能就觉得不好的看着李蕨道：“怎么了？” 李蕨此时十分心虚的低头道：“先生来报，南方龙门洞悉了朝廷的想法，如今干脆已经撕破了脸皮。” “他们集结了南方的盗匪，士兵，以及他们豢养的海上的水匪，乃至还有海外诸国，例如倭寇等等都是倾巢而出！” “光是大船就有百余艘。” “战兵更是足足有数十万。” “他们已经开始朝中原来了。” “先生如今在扬州城外的落金山率领军队七千余人挡住了贼兵的五日猛攻。” “发来了加急的文书。” “还请父皇决断。” 李承乾此时猛地就站起来死死的看着眼前的李蕨道：“杜荷？杜荷不是在养伤吗？” “他为什么在扬州？” “七千人防守五天？” “他以为他是什么人？” “他是卫青吗？霍去病吗” 砰！ 李承乾一脚就将李蕨踹的坐在了地上，满脸杀气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儿子大吼道：“你知道他身体是什么样吗？” “你怎么敢叫他去的？” “李蕨！！！” 说着他提起旁边的凳子照着儿子就砸了下去。 李蕨此时爬起来跪在地上已经是满脸泪水了。 他哽咽的朝着李承乾苦涩道；"爹，先生之前去支援你的时候便是已经吃了和皇爷爷一样的药丸。" “回来之后根本就回不去家中，回去的时候还是杜勾将他背着回去的。” “先生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如今能回来都是强撑着的。” “先生身上光是刀伤就有三十一处，弓弩这些暗箭也有十三处啊。” “早就已经伤及了根本。” 李蕨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崩溃的继续道：“先生来找儿臣说了，他这个人胆子小，怕疼怕的要命。” “他不想活活疼死在卧榻上。” “他还说他这个人怕分开，受不了离别之苦。” “您是哥哥。” “他是弟弟。” “这份离别之苦就您来受吧。” 李蕨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的低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承乾此时劈头撒发。 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他什么都没说。 整个人杀气四溢。 随后逐渐的眼神居然呆滞了下来。 围着李蕨就开始转了起来。 只是不停的呢喃着。 “阿弟。” “阿弟。” “杜哥儿。” “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了吗？” 接着他说话牙关就开始打颤了。 鲜血从牙缝中渗出来。 整个人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起来。 “杜荷。” “杜荷。” “杜荷！” 扑通！ 李承乾整个人就那么直勾勾的倒在了地上。 第658章 李蕨猛地站起来就朝着李承乾的位置去了。 周围的侍卫宫女都乱成了一团。 很快就抬着李承乾进入了武德殿偏殿。 孙思邈也火速的赶来了。 皇后苏氏和太子李蕨紧张的站在床头。 李蕨此时红着眼时不时的就小声开口道：“神医，父皇到底如何了？” 孙思邈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 “如何？” “还能如何？” “陛下的身体老夫知道，太子和皇后娘娘应当也是清楚的。” “陛下的身体就如同是一口大布袋。” “四处扎的都是窟窿。” “有小窟窿也有大窟窿。” “我们行医便是做这缝补匠人，将窟窿都给填上便是了。” “可是陛下这口布袋的下方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这边补上那边就要漏气了。” “永远都是填不满的。” “况且...” 孙思邈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只是一味的给李承乾身上行针。 李蕨咬着牙低头声音颤抖道：“况且什么....” 苏氏此时再也不敢去看那边的李承乾。 默默的偏头。 孙思邈此时咬着牙忍不住小心道：“况且陛下也不愿意缝补了。” 咣当。 李蕨就那么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神呆滞的看着李承乾不说话。 孙思邈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站起来朝着李蕨俯首行礼。 “太子殿下，请赎老臣冒昧了。” “这些年大多都是老臣为陛下调理身体。” “每每陛下都嘱托老臣不得乱讲。” “哪怕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一样的！”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 “老夫就是抗旨也要说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更加哽咽，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床上的李承乾。 说话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了。 “陛下早年还是太子的时候，这么多年的担惊受怕内心郁结，每日都是提心吊胆，早就血气亏空，要比正常人虚弱不知多少。” “陛下早年腿脚不便，先天有失，阴雨之时本就难忍剧痛。” “这些年陛下出征每每都是身先士卒。” “每每都是带着重伤回来。” “你们知道殿下身上有多少伤口吗？” 背着身子的苏氏和孙思邈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刀伤十一处。” “弓弩击中就有八处。” “肩膀两处矛伤，伤口足足有三寸还要多。” “其余小伤已经不计其数了。” 苏氏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身看着呆滞的儿子轻声道：“你爹身上至今还有三颗箭头是落在肩膀上未曾取出来的。” 孙思邈也跟着哽咽道：“陛下每日疼痛都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每日都要经历刀割针扎之痛。” “每日有繁重的朝政要处置，每日有躲不了的明枪暗箭。” 孙思邈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提高了声音，那样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 此时居然如同一个孩子一样。 仍旧是颤颤巍巍的指着旁边李承乾。 “天下人都说他残暴，都说他六亲不认，都说他杀人如麻，甚至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天下人都说他是大唐最大的刽子手。” “都说他毫无人性。” “他该死。” “他该短命，他该不得善终。” “他要被钉死在史书上留给后人唾骂。” “可是他们忘记了。” “眼前的这个人开设书院才有了如今寒门学子的龙门。” “是这个认找到了贞观豆，天下人才再也不会挨饿了。” “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战掩埋三十万吐蕃大军。” “方才有了今日外邦臣服，提大唐之名无有不从者。” 孙思邈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 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忍不住的大吼！ “无他。” “何来今日之大唐。” “无他。” “何来往后万世之希望！” “可我这个老头子不懂。” “我不懂为什么。” “老夫行医一辈子，救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好事。” “老夫真的不懂啊。” “为何明明是做好事。” “可是天下人怎么就容不下这么一个敢做好事，能做好事的年轻人呢？” “所以老夫不行医了。” “行医得不到答案。” “老夫就试试杀人。” “如今老夫懂他了。” “杀人是为了以后不用在死人，打仗是为了日后子孙不用再打仗！” 孙思邈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蕨认真严肃的开口。 “太子殿下！” “老夫斗胆。” “李承乾这三个字。别人记得不记得不重要。别人说他是什么也不重要，他日后有多臭名昭著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殿下要记住。” “你的父亲是个英雄！” “纵观史书数千年来的第一大英雄！” 第659章 李蕨此时看着眼前躺在床上表情十分痛苦的李承乾狠狠的点头。 随后郑重的朝着眼前的孙思邈俯首。 “先生金玉良言。” “李蕨今生不敢忘却。” 孙思邈这才站起来一边狼狈的用袖子擦拭自己的眼泪，一边转身朝外面走去。 苏氏这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看着旁边转身就要走的李蕨。 “站住。” 李蕨有些迷茫的转身看着苏氏道：“母后？” “你要去哪儿？” 李蕨此时眼神十分坚定的看着苏氏道：“我要去调兵。” “我要亲征。” “我要代替父皇亲征。” “我要去做父皇没有做完的事。” “我要告诉天下人。” “李承乾即使不能亲自来，他的儿子一样会替他来。” 李蕨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身的戾气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他第一次在母亲的面前露出来这样的表情。 苏氏没有惊讶。 只是朝着床上还在昏迷的李承乾看了过去。 说话的声音十分的飘渺。 “娘知道你长大了。” “你若是真的想去，娘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你的。” “在这之前娘要告诉你。” “世人都说你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说你爹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不顾及后果如何。” “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疯子。” “可是世人都错了。” “你爹是不顾及后果，他不顾及的是自己的安危，不顾及的是自己的权力，自己的地位。” “可是涉及到百姓民生你爹向来都是谨小慎微。” “一点差错都是不敢有的。” “你爷爷是善战好战之君。” “你爹是善战不好战。” “娘希望你能做一个真正的天子，一个善战，好战，但是轻易不去战的天子。” “你如今的样子，是大唐李氏皇族几乎死伤殆尽换来的。” “明白吗？” 李蕨咬着牙默默的点头。 苏氏接着笑呵呵的看着李承乾道：“况且你爹和杜荷的关系娘不说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如今这个时候算是杜荷最后的时刻了。” “你爹若是不能去送杜荷最后一程。” “怕是死的时候眼睛都不能闭上的。” “有杜荷在的地方。” “怎么能没有李承乾呢。” 李蕨此时默默的点头深呼吸道：“娘，我知道了。” 苏氏为何的坐在了李承乾的床榻旁边。 小心的为李承乾盖上被子。 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 “娘是个妇道人家，远远没有你皇奶奶的头脑和本事。” “所以娘说的就乱了些。” “不是娘要拿这些东西来压着你。” “娘就是想告诉你。” 苏氏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哽咽了。 “娘就是想要告诉你。” “咱们一家是非常非常非常不容易才走到今日的。” “知道吗？” 李蕨默默的俯首行礼就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 李承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左眼看见的是充满了血色的房间，右眼则是正常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擦了擦眼睛。 随后发现还是这样。 他无奈的笑了。 苏氏看着睁开眼的李承乾急忙道：“陛下，你醒了？” 李承乾默默的点头。 但是仍旧没有说话。 苏氏看着李承乾很小心的开口道；“高明，杜荷是个胆子小的，小时候你便是知道的。” 李承乾默默的点头。 苏氏再次组织语言道：“他怕疼，他怕黑，胆子小的像个孩子。看见银针都要躲的远远的。” “你不要怪他。” 李承乾仍旧是默默的点头。 苏氏看着仍旧有些呆滞的李承乾，轻轻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心。 李承乾此时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第660章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了。 “看不清了。” 苏氏此时忍不住狠狠的一颤。 李承乾则是从床上坐起来穿好鞋子。 转身看着神色有些木讷的苏氏。 “在家等我。” “我去送杜荷。” 李承乾起身就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轻轻的推开房间大门。 门口的李蕨此时躬身站在门口，双手捧着的是李承乾的甲胄和横刀。 他的下面站着的都是大唐的宿将。 左边的是侯军集。程知节，尉迟敬德。 右边站着的是匆匆赶回来的薛仁贵，他的旁边站着的是牛海城。 再往后便是密密麻麻的朝廷青年将领！ 李承乾愣神之后缓缓的张开双手。 李蕨亲自为李承乾更衣着甲，他十分细致的打理好了李承乾身上的每一处铠甲。 李承乾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这些眼神炽热的将军。 他一边迈步朝着门外走。 一边轻轻的开口了。 “劳烦诸位再陪朕下一次江南吧。” 哗啦啦！ 顿时周围的人全部都俯首。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李承乾直接翻身上马就朝着外面去了。 身后的将军们全部都跟了上来。 扑通！ 李蕨默默的跪下来高呼。 “恭送父皇！” 这时房间内传来苏氏的声音！ “恭送大唐皇帝陛下！” 李承乾此时一边策马旁边的侯军集已经开始汇报了。 “陛下，您还在昏迷时太子殿下就下令我定安卫五万大军集结。” “左武卫，右武卫。” “左武侯，右武侯。” “合计十万大军。” “沿途便有玄甲军的重甲铁骑一万五千人跟随。” “十日。” “不，” “只要七日。” “大军就能全部集结完毕直冲扬州。” 李承乾微微点头平静道：“传令定安卫骑兵率先脱离大队，跟随孤前往扬州。” “侯军集你来做行军总管。” “后续部队有序的跟上来，记住了，沿途必须排查严密了。” “不许有一名乱军进入关中。” “明白吗？” “末将遵命！” 李承乾二话不说策马就朝着前方去了。 后面的人立马就跟了上来。 此时的落金山战场。 整个落金山的正面坡上几乎全部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 山林之中浓烟滚滚看起来就是人间地狱。 山下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男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看着周围规规矩矩十多人手下。 这些人有倭寇四五人，南方大家几人，还有许多都是水上来的一些蓝眼睛人。 少年此时不耐烦的看着眼前这个留着小胡子的倭寇道：“松下，已经第七天了。”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这个名叫松下的倭寇，个子大概只有一米五，留着一撮小胡子！ 看起来贼眉鼠眼。 此时整个人突然就朝着眼前的少年跪了下来！ “神君！” “上面是杜荷。” “是那个曾经将那位天王都算计滴杜荷，他带着的都是大唐的精锐，我们的武士已经尽力了。” 年轻人此时忍不住嗤笑。 缓缓的拿出来三个手指。 “三天。” “就三天。” “若是三天你还是拿不下这个小小的落金山。” “你和你的家人还有你所谓的什么狗屁武士。” “都要沉到海里喂鱼！” “明白吗？” “哈衣！” 松下裤子干净转身就朝着后面跑去。 年轻人斜眼看着周围都很紧张的众人好笑道：“如今局势你们也该知道了，我们刚刚出兵便遇到了杜荷。” “杜荷是来做什么的？” “想必诸位也该知道了吧？” “这下也该是印证了我的设想。” 第661章 “朝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线索，我们和朝廷之间就没有两全的可能。” “李承乾父子老的吃人不吐骨头，小的如今也是毫不含糊甚至还更甚之。” “如今看来那个老东西死的不冤！” “是我救了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猛地提高了声音道：“现在！” “都打起精神来。” “北方的龙门不在了。” “天王那个莽夫死了。” “这不是坏事。” “在我看来是大大的好事。” “代表这个天下能和我们争锋的人不存在了，我们将从暗处走出来。” “彻底的掌控这个世界。” “到时候你，还有你，甚至是你，你们都可以去做那人间帝王。” “皇帝轮流坐。” “这再也不是空话了。” “今年便要到我家了。” “拿下落金山，提着杜荷的人头我们长驱直入关中。” “改天换日。” “成不世之功！” 周围的人全部都肃然朝着年轻人俯首道：“属下明白！” “属下明白！” 接着他们跪下来十分虔诚的叩首！ “愿为神君赴死！” “愿为神君赴死。” 年轻的神君轻轻的挥手道:"督战去吧，督促那些倭寇赶快进攻，上不去就拿人命去填。" “他们的命不值钱。” “记住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连小小落金山都拿不下来。” “何谈窥视中原？” 众人再次俯首之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这时他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十分小心的俯首道：“公子，为何不用我们的精锐上去？” “杜荷七日死伤数千人。” “如今是强弩之末了。” “这样让这些倭寇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年轻神君此时忍不住嗤笑道：“我虽然不喜欢那个老头子，他也是我前几日亲手掐死的。” “可是他有一句话我是认的。” “这些倭寇各个都包藏祸心。” “他们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不必将他们当人看。” “死了也就死了。” “这时候死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旁边的年轻人恍然道：“公子高明，可是如今拖延下去怕是李承乾那边要来了啊。” “若是来了之后我们还是不能寸进。” “到时候腹背受敌可就危险了。” 神君眼神深邃的看着山头爆发的激烈大战道：“老人老了就要服老，老是占着地方就有些碍眼了。” “可是他们偏偏就不识相。” “既然他们不体面。” “那就只能我帮着他们体面了。” 神君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下看着旁边的年轻人道：“小五，我们去关中就能打赢李承乾了？” “关中之地，李家已经经营到了第三代。” “我们这些人没有什么虎皮做大旗。” “完全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关中之地民风彪悍，而且李承乾经营关中是密不透风，我们进去之后只能是陷在泥潭里。” “到时候根本拔不出来了。” 小五更加惊骇道：“那您为何还要来？” 神君此时满脸笑容。 “这是我给自己和李承乾选的墓地。” “我们就在这里一决雌雄。” “这些老东西都推出去消耗掉。” “权力才能彻底的统一。” “在这里背靠刚刚被屠戮过的南方，李氏的人心还没收拾，我们的条件都是等同的。” “我们若是在这里打赢了李承乾。” “到时候带着李承乾的脑袋进入关中那便是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若是我们败了呢？” 神君一巴掌照着小五的后脑勺就抽了下去。 “败了？” “败了就脑袋搬家了。” “你我都死了。” “还管什么龙门不龙门。” “下辈子再见吧。” 小五此时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神君迷茫道；"北方龙门和我们虽然多有不和，可到底是同根同源。" “如今他们被灭了。而且灭的是那么彻底。” “若是我们也败了。” “那龙门的传承可就彻底的断绝了啊。” “传承？” “哈哈哈哈哈！” 神君此时一脸放肆大笑，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小五道：“传承？” “龙门传承？” “小爷我既然都要死了。” “那龙门还传承什么？” “我都死了。” “还要龙门做什么？” 小五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神君则是笑完了眯着眼睛看着小五道：“你去传令后方巴图。告诉他们这里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轻举妄动。” “一切都要等候我的命令。” “明白吗？” “属下明白。” 神君此时眼神疯狂的看着山头呢喃道；"李承乾，他们都说你是疯子，可我也是个疯子。" “我的软肋被我亲手掐死了。” 说着他阴翳一笑。 “你的软肋如今就在这落金山上。” “你舍得亲手掐死他吗？” “未战先失败三成。” “我很期待。” “真的很期待。” 说着他缓缓的站起来就朝着身后密林中走去，沿途的护卫全部都朝着他低头行礼。 他回到帐篷之后立马有侍女拿着头骨做成的水杯递过来。 头骨上还有丝丝血迹。 他的前方地上还散乱着一张人皮。 人脸还掉在一边。 这张老迈的脸和他有七分相似。 ” 第662章 神君伸手接过来酒水感受着里面浓重的血腥味！ 忍不住嘴角翘起/ 随意的喝了一口之后低头将酒水洒在了地上的人皮上。 他低头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皮。 声音沙哑。 “老东西。” “还是我赢了。” “不管是你我之间。” “还是龙门和李唐之间都是我赢了。” 他接着站起来狠狠的一脚就朝着眼前人皮上踩了上去。 表情逐渐的狠辣了起来。 “你就在这里看着。” “好好的看着。” “看看到底谁才是对的。” 接着他转身朝着后面走去。 这个人皮是他亲手割下来的，手中的头骨做成的酒杯也是他亲自操刀的。 眼前的这个老人尸体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此时的落金山上。 杜荷一身铠甲，一头白发四下的飞扬。 嘴唇都已经干裂了。 身上的铠甲大多也都残破了。 他双手拄着横刀微微颤抖。 黑无常此时恭敬的站在他的身边。 杜荷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沙哑的开口道：“几日了？” 黑无常下意识的低头。 “大人，已经是第十三天了。” 杜荷微微点头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黑无常不假思索的看着杜荷道：“能动的兄弟已经不足两千了。” “他们呢？” “十三日来龙门发动了足足六十多次大小进攻，投毒，攻山，放火，夜袭等等。” 黑无常此时脸上闪过一抹得意道：“十三日留在山上的尸体怕是最少也有三四万人了。” “如今山上都臭了。” 杜荷此时皱眉随意的指着朝着这边运动的倭寇军队道：“这些倭寇大略有多少人？” 黑无常皱眉打量之后道：“大人，倭寇来时军阵怕是有十多万人。” “这几日陆陆续续的死伤不少。” “如今怕是最少也有个七八万人吧。” “看这个样子是要倾巢而出了，一批批的进攻，看来是得到了死命令了。” 杜荷机械性的转身看着黑无常肃然道：“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黑无常此时也正色道：“大人放心。” “孙神医给的东西我早就安排好了。” “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杜荷这时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 周围防守在各处的军队早就放弃了防守，他们大多都围拢在杜荷的周围。 此时也都默默的站起来了。 杜荷朝着下面的人扫视了一圈。 众人也都在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杜荷。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的。 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 黑无常是第一个朝着杜荷俯身跪下来的。 “无常司黑无常，十三日斩首六十七人，弓弩全部射空，已有万全准备，陪您一起上路。” “无常司为少保生，亦将为少保死。” 哗啦啦！ 众人全部都围着杜荷跪了下来。 “愿为少保赴死。” “愿为少保赴死。” 杜荷看着跪在他周围的这些士兵忍不住的动动嘴唇。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十恶不赦的囚徒。 都是他从最凶的囚徒中挑选出来的。 他们的罪责便是十次凌迟也不够砍杀的！ 在世人眼中他们都是十足的畜生。 可是如今的他们在落金山上，在这绝地之中。 他们没有一个是后退的。 那个都是死战到了最后时刻，抱着两个甚至三个人跳下绝壁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的他们在为了这个国家慷慨赴死。 所以什么是对？ 所以什么是错？ 杜荷此时内心是复杂的，这么多铁骨铮铮的汉子跟着自己出来。 可自己只能带着他们去死。 可想而知。 他内心应有的挣扎是如何大的。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朝着旁边一个光头大汉看过去。 “五哥。” 光头大汉摸着自己的秃头笑了笑，郑重的朝着杜荷跪下来再次叩首。 “大人放心。” 光头五接着转身朝着山下的位置走去。 他的身后开始有数百人跟随。 杜荷接着转身看着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个一脸猥琐，手里还抓着一个粉红色肚兜的中年人。 “老鼠。” 老鼠此时贪婪的拿起来肚兜贪婪的闻了闻。 随后狠狠的一把手就将肚兜扯开。 他同样的朝着杜荷叩首。 站起来带着数百人朝着山下的位置去了。 杜荷的身边此时就剩下了不到百余人的护卫。 他就那么站在山头看着已经冲下去开始和倭寇交战的光头五。 面无表情。 黑无常此时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杜荷的情绪变化。 他忍不住的低头小心道：“大人，无常司的任何人都有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杜荷答非所问的呢喃起来。 “有愧。” “无悔。” “下辈子再给他们赔不是吧。” 黑无常忍不住的插嘴道：“大人，我们这样的人怕是没有下辈子了。” “哈哈哈哈！” 杜荷听完了之后忍不住的笑了。 黑无常看着杜荷的样子也忍不住的笑了。 杜荷笑完了之后看着黑无常道：“前几日我就安排人在后山放下了一条绳索。” “只能有一个人通过。” “你带上兄弟们的名册，带上我给陛下的手书。” “去找陛下去吧。” 黑无常此时刚要说话。 杜荷此时直接打断他肃然道：“落金山上留下了七千多条人命。” “他们是为了大唐抵御强敌而死。” “他们不该被世人遗忘。” “他们应该被永远的记住。” “落金山上只能有一个人十恶不赦，是这个天下最大的刽子手。” “那便是杜荷。” “明白吗？” “总是要留下一点念想，将这里的事带出去，告知外面的那些人，也好叫后人知道。” “这里有一群囚徒。” “虽然前半辈子无恶不作。” “后半辈子在国家危难时也是愿意慷慨赴死的。” “知道吗？” 黑无常此时看着杜荷的样子，他知道杜荷决定的了的事就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于是他脸色煞白的朝着杜荷叩首。 “黑无常必将名册亲手交给天子。” “会将这里的事讲给文武百官听。” “会请天子为兄弟们立庙！” 黑无常此时再也忍不住的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站起来再次朝着杜荷跪下来叩首。 “大人保重。” 接着转身就朝着后山跑去。 第663章 杜荷此时看着十分快速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的黑无常。 他短暂的失神了片刻。 眼神中有些恍惚。 他是被下方光头屋的人厮杀声惊醒的。 “八嘎！” “哈撒给！！！” “梅川君！” “顶上去！！！” 扑哧！ 随后便是被光头五的鬼头刀给砍头了。 杜荷看着下方还在厮杀的光头五忍不住恍惚的开口道：“黑无常叫什么？” 旁边恭敬站着的年轻人思索了半天最终默默无言。 杜荷也没有去追问。 只是呆呆的凝视着下方的战场。 光头五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他的手下也是杜荷手中最能打的一支军队。 这是一群疯子。 他们大多都是光着膀子厮杀，许多人被十多人围困，肠子都被挑出来了，仍旧要用牙齿咬断敌人的喉管。 要不干脆就引诱倭寇到了悬崖边上直接抱着跳下去。 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 除去倭寇的歇斯底里。 无常司的人没有人发出来一点声音，从生到死都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 倭寇的人数很多很多。 他们从山脚下开始浩浩荡荡的冲上来。 这座原本防守严密的大山此时四处漏风，原本根本不可能同时冲上来的倭寇军队终于是找到了机会。 漫山遍野都是人。 他们叫喊着疯狂的上山了。 光头五一人就手刃了足足倭寇七十多头，满身浴血的他最终被赶来的第二梯队老鼠他们救下。 随后战场再次朝着后方转移。 前面商山头的阵地彻底的空出来了一个口子。 完全给后面的倭寇机会全部登山。 杜荷仍旧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旁边恭敬的少年在半晌之后忍不住的小心道：“大人，倭寇都上来了。” 杜荷此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眼神中再也没有了迷茫。 他此时整个人气势凌然，缓缓的将腰间的横刀抽出来。 声音霸道无比！ “马面小子。” “竖起本督的旗帜！” 很快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猛地就将一面巨大的旗帜举起来。 一面黑底红字的旗帜！ 上书几个大字。 忠义无双少保杜！ 马面此时咧嘴憨厚一笑道：“大人，咋样，这大旗霸气吧，这是咱们太子殿下偷偷送来的。” 杜荷此时忍不住嗤笑。 “这个小兔子崽子。” 随后转身狠狠的就将手中的横刀举起来。 “儿郎们！！！” 他身后的百余人护卫默默的提着刀跟了上来。 杜荷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袖子胡乱的撕扯下来。 随后开始一圈圈的将刀柄和手掌缠绕在一起。 他一边缠绕一边眼神犀利的开口。 “浑浑噩噩前半生。” “雷霆风雨三五载。” “风雪夜中掌杀伐。” “长安屯兵十余万。” “淮安城下铸京观！” “血洗南方百万兵！” 杜荷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愈发中气十足，仿佛穿透了整个战场！ “恶人之名传天下！” “敢与天公比高低！” 杜荷此时整个人满脸肃杀之气，双目逐渐开始变红！ 他的声音也变的狰狞起来。 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 “大唐太子李承乾之弟杜荷在此求死！” 接着他猛地举起刀越过了已经退下来的光头五和老鼠的身侧！ 随着他进入军阵的还有那一面忠义无双的大旗！ 后面的老鼠和光头五对视了一眼就那么冲了上去。 杜荷举起刀一刀直接就将眼前的矮子倭寇的脑袋砍下，随后狠狠的抬起脚一脚将冲来的两人直接踹开。 他根本就不顾及侧面的人。 干脆的冲上来照着地上的一人便是狠狠的一刀。 他整个人侧着身子突然重重的倒下。 整个人的半边脸开始流血。 他仿佛不知疼痛的机器一样翻身一把手拽住了一个倭寇的小腿狠狠的一拉。 随后朝着自己身后就甩了出去。 借着这个空档杜荷猛地就站起来，他的半边脸都是血迹。 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他开始再次朝着前方冲锋。 手中的刀猛地挥舞出去，正面的倭寇直接被砍杀，一把手拽住了要倒下的无头尸体狠狠的朝着自己背后甩去。 后方的人也被直接砸倒。 杜荷刚要回头猛地肩膀上就是一刀下来，杜荷整个人干脆的半跪在地上。 随后自己的胳膊上突然一疼。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刀柄！ 随后后背突然一麻。 整个人重重的就摔倒在了地上。 突然一个壮硕的身影趴在了他的背上。 来人正是光头五。 光头五几乎就是瞬间就被乱刀砍死。 他临死都是死死的拽着杜荷的肩膀。 “杜大人。” “俺..俺光头五...把命还你了。” “俺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人头被砍下。 杜荷趁着这个空档猛地撑着眼前光头五的尸体站起来，随后狠狠的一推。 他借着光头五的力气直接冲倒了一人。 他手里已经没有了横刀。 他张开嘴巴照着眼前的倭寇咽喉就咬了下去。 “八嘎！！！！” “啊！！！！！！” “妈妈！！！！” “疯子！！！” 随后整个人就那么被杜荷咬断了喉管。 这样的场面就算是无恶不作的小日子也短暂的沉默了。 杜荷此时半边脸已经都是血迹了，左边脸蛋已经凹陷回去了一大块。 左边的耳朵也没了。 鲜血不停的流着。 杜荷此时就如同是恶鬼一般的默默的站起来，从地上将光头五的刀捡起来，转身扫视了一圈。 他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他此时双目血红，眼前的视线已经变成了红色。 他整个人都放空了！ 脑子也逐渐的开始清明了起来。 他就那么呆滞的一瘸一拐的拿着那把鬼头刀朝着眼前的倭寇去了。 “八嘎！” “突然一声大喝。” “杀了他！” 随后周围的倭寇如梦初醒一般的朝着杜荷这边杀来。 此时的山顶处。 马面身后跟着几十人的弓弩手，他们手中配着的都是滑轮弓！ 箭头上绑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瓷罐子， 一阵清风吹来。 一股浓郁的火油的味道传来。 马面此时低头朝着下面狠狠的叩首。 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咬着牙大吼！ “放箭！” 第664章 马面的一声大喝之后周围的几十人张弓搭箭就朝着周围呼啸而去！ 这些弓弩前方拴着的陶瓷罐子落地瞬间就炸开。 随后第二轮的火箭如期而至。 砰砰砰！ 小范围的火花瞬间就点燃了，随后各处的树木开始直接燃烧。 顿时浓烟就出现了。 接着震撼人心的一幕彻底席卷了在场的诸人。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音响彻了整座落金山。 顿时火舌扑面而来，爆炸声音此起彼伏。 整座山都在狠狠的摇晃着。 将近十万人的倭寇瞬间就被大火笼罩。 一朵十分巨大的蘑菇云瞬间腾空。 人仰马翻。 山下的神君营地内的马匹开始四三狂奔，周围山林中的野兽开始疯狂的出逃。 营地中的军队全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神君此时脸色难看的看着那座落金山咬牙切齿。 “杜荷。” “杜荷。” “你真是不怕死啊。” 随后整个人一个摇晃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场持续的大爆炸足足有一个多时辰。 硝烟散去。 此时正好是黄昏时分。 夕阳西下。 此时的落金山的山腰上一座肉眼可见的巨大的大坑出现。 他的方圆数里都变成了人间炼狱。 倭寇的尸体可谓是四仰八叉。 大坑的边缘位置。 也就是整个落金山的最中间位置。 一个已经仅仅剩下了半边身子，整个脸也直接被削去了一边的人影出现。 另外一边的身上已经是白骨嶙峋。 整个人已经看不出离开是个人了。 仅剩的一只手上还死死的抓着那把鬼头刀。 远处看去他的身影是朝着长安位置的。 此人便是杜荷。 也是整个战场中唯一还站着的人。 尽管他早就失去了气息。 扑通！ 此时的山头马面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土堆里久久不曾抬起。 他身后的几十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跟着低头垂泪叩首。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 马面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叩首之后就站起来从怀中拔出来匕首。 毫不犹豫的照着自己的脖子划去。 鲜血顿时喷涌。 他整个人直勾勾的就倒在了地上。 随后七十多残肢断臂的士兵几乎毫不犹豫的先后自尽。 这个过程甚至都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只是周围传来一声声的闷哼。 仅存的无常司七十三人为杜荷殉葬。 马面许久之后才站起来从怀中掏出来一个药丸塞进嘴里朝着山下去了。 神君营寨内。 马面被五花大绑的来到了神君的面前。 神君此时坐在大帐之外十分狼狈的看着马面皱眉道：“杜荷要跟我说什么？” “这是我赢了。” “是龙门赢了。” “尽管赢的惨痛了些。” “可仍旧是我们赢了。” “这个顶在天下人脑袋上的刽子手杜荷，他到底是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落金山，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赢了！” 马面此时十分不屑的看着神君道：“杜少保来时便已经油尽灯枯了，落金山是杜少保自己条线的吉地。” “七千人换了你们十多万人。” “最后还如了我们的愿。” “赢了？” “你哪里赢了？” “哈哈哈哈哈！” 神君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看着马面道：“你找死！！！” 马面丝毫不慌的看着眼前的神君，反而眼中闪过了一抹霸气。 “我家大人要我带话给你。” 神君此时脸色诧异的看着马面。 马面则是学着杜荷的神态，脸上居然出现了混不吝的表情。 照着远处的神君就吐了下去。 “呸！” “你也把自己当盘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面开始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神君此时一脸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马面刚要说话。 马面的嘴角已经开始流下了血迹。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就开始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还一边忍不住的呢喃着。 “一日无常！” “终身无常！” 随后脑袋一歪就倒下了。 砰！ 神君十分气愤的将自己手中的马鞭摔在地上，表情狰狞的看着身边的男子道：“大利，山上还有活口吗？” “带来见我。” 大利此时脸色煞白有些结巴：“神君，山上没有活口了，山顶放箭的七十四人都自尽了。” “他是第七十五个。” “神君不必忧心，死的不过是一些倭寇，我们的主力仍旧丝毫未损。” “如今我们可以越过落金山进入中原了。” “大事可成。” 啪！ 神君直接一个嘴巴照着眼前的大利就抽了下去。 大利一脸纳闷的看着神君道：“神君打我做什么？” 神君此时直接冲上来双手拽着他的脖领子恶狠狠的开口道：“七千人，不过区区七千人就在这里坚守了二十多天。” “我们付出了几乎整个倭军。” “十四万人！” “知道吗？” “倭军是牲畜死了不算什么，可是山上的七千人呢，上至杜荷下至士兵没有一个活着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事可成？” “若是接下来我们遇到的都是这样的大唐军队。” “我们真的能打赢吗？” “疯子！” “这是一群疯子！” 随后转身气急败坏道：“动兵，动兵。” “越过山头进兵中原。” “找到杜荷的尸体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知道吗？” 大利立马俯首点头道：“末将明白。” 此时距离落金山仅仅百余里的位置。 连续行军好几天的李承乾在营帐中休息。 突然不知怎么就坐起来了。 他坐起来之后呆呆的看着营帐门口的位置。 先是一股十分浓郁的烧焦的味道。 随后便是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面前。 李承乾几乎是本能的就开口了 “杜荷！” “是杜荷吗？” 杜荷此时朝着李承乾弯腰俯首。 随后跪了下来。 他站起来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转身就朝着外面去了。 李承乾鞋子都没穿就追了出来。 他不知怎么就开始落泪。 一边哭一边十分狼狈的追出来。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的喊着。 “杜荷。” “杜荷！” “阿弟。” “你要去哪儿。” 第665章 李承乾此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正好赶来的侯军集一把手就抓住了李承乾。 “陛下！” “您要去哪儿？” 李承乾此时仍旧是刚才那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不停的朝着前面开口。 “阿弟。” “杜荷！！” “杜老二！” “你要去哪儿！” “你给孤回来。” “杜荷！！” 侯军集此时满脸迷茫的看着远处的位置，接着转身看着李承乾道：“陛下，哪里有杜荷？” 扑通！ 李承乾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都不说。 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 泪流满面。 真正的泪流满面。 只是喉咙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侯军集刚要说什么。 远处一个满身都是伤口的男子跑了过来，他过来之后一头就跪在了李承乾的身前。 人还没有开口。 眼泪就顺着脸颊下来了。 “陛下！” 李承乾此时猛地抬起头看着黑无常。 “杜少保！” “战死落金山。” 接着他从怀中拿出来一份带血的卷宗捧起来递给李承乾。 “这是落金山上无常司的名录。” 接着再次从怀中拿出来一封书信递给了李承乾。 “陛下！” “这是杜少保要微臣带回来给您的手书。” 李承乾就听完了前面一句杜荷战死。 随后他的大脑便是一片空白。 整个人耳朵周围全部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根本就听不到一点声音。 只是眼前不停的浮现杜荷从小到大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高明！高明，明日不去进学了，我们出宫去玩儿。” “高明你别怕，旁人都怕太子的老师，我杜荷不怕，你等我明日给他们凳子腿锯断。” “殿下，杜荷没出息，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殿下，娘娘不在了你还有杜荷，无论你在哪里杜荷都陪着你。” “太子！既然忍无可忍我们便不忍了，我们反了吧。” “高明，死我也陪着你。” 李承乾此时眼前出现了前世自己兵败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雨夜。 大军包围了东宫。 漫天的大雨倾盆。 一个满脸鲜血，手持横刀遍体鳞伤的少年挡在门前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军队！ 一个纨绔子弟，一辈子杀鸡的次数怕是也屈指可数。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整个人身体也咋爱不自觉的颤抖着。 “高明别怕！” “杜荷还在！” “谁要伤你，就要从杜荷身上跨过去。” 随后被冲上来的铁甲淹没。 李承乾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杜荷被十多人殴打，整个人趴在地上气息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可是仍旧不停的朝着李承乾这边爬来。 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忍不住的呢喃。 “高明！” “高明！” “高明！” 随后画面一转。 不多时的太原战场上，一头白发的杜荷手持横刀和自己站在一起，老远看到自己被打倒。 浑身是伤的他仍旧冲上来趴在自己的背上替自己扛着。 李承乾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没有在自己的亲兄弟身上感受到多少兄弟之情，可是在杜荷这里却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不是一母所生！ 但胜一家所出。 李承乾再也忍不住的默默的蹲下来。 “啊！！！！！！！！” 一声惊天的怒吼！ 撕心裂肺！ 随后便是嚎啕大哭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侯军集此时背过身子来默默的垂泪。 很快杜荷战死落金山的消息就开始传开了，这里大部分跟随来的都是李承乾的旧部，都是东宫的旧人。 他们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其实不是李承乾。 反而是杜荷这个大管家。 杜荷对东宫麾下的士兵可以说是没的说。 不管外面人怎么说！ 什么刽子手。 什么杀人魔王！ 他们都是始终念着杜荷的好。 对这位杜少保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渐渐的营地中时不时的开始有哭声传来，随后这样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仅仅不过半个时辰。 整个营地全部都是嚎哭的声音。 李承乾此时一边落泪一边伸手接过来了杜荷的绝笔。 几乎是颤抖的打开了信封！ 开头的第一句话他就气血上涌！ 胸口顿时开始翻涌。 他嘴里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血腥味，可是仍旧死死的咬着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见字入面，兄长见信之时便是杜荷潇洒离去之日。” “丽竞门本乃国之重器，监察百官必不可少，然无常司多为不法十恶之徒，乃大事不可为时成军。” “弟恐日后无常司为新君惹来祸端，故杜荷死时便是无常司跟随杜荷魂归九天之日。” “朝堂之事杜荷本就一窍不通，这一生也算作恶多端，不必粉饰，如实记载告知后人。” 李承乾默默的将这一页翻开。 随后便没了正经样子。 “高明，你此刻怕是嚎啕大哭不止了吧。你一直说什么先帝爱哭。” “其实你比先帝也不遑多让。”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你没出息的样子我肯定在天上看着呢。” “到时候如实的将你没出息的样子说给皇后娘娘听。” 李承乾亲不自禁的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 忍不住撇嘴。 接着刚刚低头就苦笑出声。 “别看天上了，我是骗你的，人死哪里能复生。” “从小我就不如你，生死之时我还是不如你。” “我怕疼。” “怕的要死。” “我先走。” “我去替你孝敬皇后娘娘，别人信不过你还信不过杜荷吗？” “你慢点来。” “我不着急。” “我能等。” 第666章 李承乾此时没有去哭，整个人就那么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书信。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的就蹲了下来。 他手中攥着的书信还有最后一页是没有看的，最后一页也就是寥寥草草的几个字，可见书写这封信时杜荷的状态也是不好的。 “高明。” “我不后悔的，一点点都不后悔的。” “下辈子你还做我哥。” “我还做你弟弟。” 此时远处的牛海城快步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低头脸色难看的俯首道：“陛下，刚刚斥候传来消息，前方程咬金先锋遇到了敌军的主力。” 李承乾此时猛地就抬头。 牛海城脸色更加难看道：“不过主力的军阵前方是被驱赶的南方百姓，这些百姓大多都是手无寸铁。” “人数加起来就足足有万余人。” “您看...” 李承乾刚要说话旁边跟随的赵军就低头道：“陛下，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哦从海上裹挟来的那些盗匪的家眷。” “可能其中也有....” “也有...” 李承乾此时的声音就如同是地狱中的魔鬼。 沙哑到了极点。 “杜荷已死。” “是非对错朕无心解释。” 侯军集此时干脆利落的朝着李承乾俯首道：“末将明白。” 接着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随后便是他的亲兵呼呼啦啦的都跟了上来。 李承乾接着小心翼翼的就将手中的信封都收好了，接着十分细致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仿佛装着的是什么宝贝一般。 他眼神还是有些麻木的看着远处的黑无常道：“我们去接杜荷回家。” 随后也不管黑无常的反应。 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李承乾刚刚走出来片刻的功夫，整个营地内已经是一片缟素。 旗帜也一早就换成了白色。 长矛的上方也都拴着白色的布条。 士兵铠甲外都套着白色的丧服。 盔甲上的羽毛也都变成了白色。 李承乾的天子龙旗都挂上了白帆。 肃杀。 整个军营内弥漫的全部都是肃杀之气。 前方的将军们几乎所有人都是单膝跪地。 “陛下，我们出兵为杜少保报仇吧。 “陛下，动手吧。” “陛下，杜少保不能白死。” “陛下。杜少保多好的人，如今居然如此境地。” “陛下，我们不服。” 赵军此时忍不住俯首肃然道：“陛下，我们丽竞门不服，” 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肃然俯首道：“我们之前的东宫老兄弟不服。” 牛进达此时都心悦诚服的俯首道：“陛下，俺牛进达不服！” “报仇！” “报仇！”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军营中的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呐喊起来。 杀气腾腾！ “报仇！” “报仇！” “报仇！” 去而复返的侯军集此时身上传来浓浓的血腥味，他此时一脸狠辣的低头道：“陛下。” “杜少保不该死在这里。” “大唐的孩子不该漂泊在外。” “陛下！” 所有人都朝着还有些愣神的李承乾看了过去。 李承乾此时眼神仍旧迷茫。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纨绔总是笑呵呵的杜荷。 晚上都还怕鬼的杜荷。 不过几年的时间居然就成了他们口中的杜少保。 而且是不论朝堂军队还是敌人也好。 谁见到杜荷都会叫一声杜少保。 自己的弟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随后他低头缓缓的伸出来手。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迷茫。 他有些分不清了。 自己呢？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今的样子的。 他已经来不及悲伤春秋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杜荷。 自己的弟弟。 他死了。 此时他猛地睁开双眼。 随后眼神狰狞的直接开口了 “不封刀。” “不获俘。” “不受降”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不...封刀！” “诺！” 周围的人轰然应诺！ 李承乾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横刀朝着远处走去。 身后的这些将军们还来不及跟上来。 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 黑无常此时斜着身子朝着落金山的位置狠狠的叩首三次。 随后拔出来自己的横刀干脆利落的就自尽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此时趴在地上眼神灰暗但是嘴角挂着笑容。 “大人...落金山..第七千三百四十一人...一个不差...都愿意跟着..愿意跟着您...都愿意陪您...上路。” 李承乾的脚步顿住了。 转身看着已经死去的黑无常半天开口道：“厚葬！”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 突然人群中一个东宫老兵猛地跪地道：“老卒赵小波请为杜少保殉！” 随后果断的拔出来匕首自尽。 接着像是启了连环机关。 开始不停的有人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