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秘籍：求爱甜蜜伪装》 第307章到底是太年轻 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闻特助，在撞见书音强吻燕辞的那一秒，还是吓得不轻。他已经做好了书音被三爷连人带被子一起丢下来的准备，甚至提前一步做好了英雄救美的姿势。 可是预料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被书音这般冒犯，三爷的脸上都没有显现出半点恼意，只是温柔的往后倒了倒，躲开了姑娘的吻。 “乖，别闹。” 那语气温柔又宠溺，是闻特助从未听过的调子。 他甚至觉得有点魔幻，怀疑三爷被人魂穿了。 书音并没有被他的温柔话语安抚道，反而得寸进尺，双手勾住他的后脑勺把人往跟前摁。 “轻点，轻点小嫂子！”谈书墨赶紧抓住了书音的手腕，试图和她讲道理，“没看你老公‘头上还缠着纱布吗？你是要谋杀亲夫啊？” 书音非但没松，反而把人头发拽得更紧了，在她眼里，燕辞现在是他的，谈书墨就是想跟她抢人的情敌。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谈书墨，中气十足，“你松手！” 谈书墨被小老虎唬住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兄弟被薅成秃驴吧？他还想再为好兄弟斗争一下，就听到好兄弟有异性没人性地说：“由着她。” 谈书墨：……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谈书墨松了手，看着紧抱着燕辞不愿撒手的书音，说道：“刚刚还软得像没骨头似的，怎么一转眼就猛虎上身了？” 刘医生说：“据观察，现在应该是第三阶段了。” “第三阶段？” “注射了此类药物，会出现三种阶段。第一阶段是引起情绪和感觉上的变化，生理效应多体现为脉搏加快、血压上升、体温升高等。这一阶段虽然有反射增强及轻微的运动失调，但是不会影响记忆。第二阶段就是感知觉紊乱，视力显得模糊或有明显的增进和鲜明感。听力变得迟钝或者过敏。也有可能出现一些幻觉。这一阶段患者醒来的时候基本就没什么印象了。这第三阶段……” 刘医生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说：“第三阶段也就是混合致幻剂带来的中毒状态，通常会出现急性精神错乱，急性精神病，迟发性不良……” “能不能说重点？”谈书墨忍了半天，后悔没早点打断刘医生的长篇大论。 刘医生有他自己的节奏，非要把话说完整：“变态人格者易于出现强烈的犯罪活动，以及凶杀企图或行为。奢香草的特点就是融合了……” “说重点！”燕辞调整了一下横抱姿势，把书音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抱着她继续朝门外走去。 刘医生终于学会了总结：“患者的自我控制能力明显减弱，公共场合难以控自己，容易发生公开的冲动性性’行为。” 谈书墨此时只想给刘医生一脚，说半天，这不废话么！ 看书音这伸长了脖子想要亲燕辞的画面就知道了，这女人早就六亲不认了。 燕辞好不容易把书音塞进后座，刚得到自由的女人就像无尾熊一样粘上来，分开双腿坐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往他脖子里钻。柔软的身子附在他身上，不停的乱蹭。 照这个进度下去，等不到书音药效全发，燕辞就要先一步兽‘性大发了。 他强忍着把人拖回别墅里的冲动，将人按回座位，“开车！” 书音的脑袋被燕辞按在一边，侧脸贴在车窗上，挤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委屈得要死。 还好燕辞背对着看不到，不然一准要心软。 车子发出引擎声响，闻特助终于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斗胆将半个身子钻进副座车窗，“三爷，书小姐是不是注射了奢香草？” 车厢寂静了一瞬，燕辞冷然的目光落到闻特助脸上。 闻特助的特长便是察言观色，立刻领悟了燕辞的意思，说道：“方总前不久也被注射过一次，并且配合警方捣毁了一个制毒窝点，缴获了四百多公斤的原材料……” 闻特助说着，很有眼色的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燕辞。 “有解药吗？”燕辞问。 方叶恩在电话那头听到了整个事件经过，事急从权，他没说解药的事，而是先说：“宫藤出车祸了，刚从手术室出来。” 燕辞一愣，旋即想明白了，“你在医院？” 晚宴开始前一刻钟，方叶恩就说公司出了急事要先走。老夫人为皱起了眉头，问燕辞，“传媒业已经这么萧条了？到底出了什么要紧事，需得小方亲自出面解决？” 方叶恩这个人向来公事公办，说难听了就是不近人情，用方倩茜的话来说，就是极度缺乏人情味，三位真火都烧不起来的万年冰山。 照理说，就算是公司要倒闭了，以方叶恩的性格，也不会放老夫人的鸽子。 燕辞也很好奇，公司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是非要他本人出面解决的，现在知道了。 方叶恩听到燕辞不冷不热的声音，有些替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打抱不平，“他人还在昏迷。” 燕辞莫名其妙，却还是问了一句：“要我安排专家会诊？” “……那倒不是。” “奢香草，解药有吗？”燕辞把问题绕回来。 方叶恩察觉到事情走向越来越奇怪，“三爷，有件事……” “解药在哪儿？”燕辞打断。 “詹医生应该有。” 方叶恩到底还是先回答了燕辞的问题，同时也醒悟过来了，闻特助口中的书小姐在三爷心中，比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小可怜重要多了。 得了想要的答案，燕辞立刻让刘医生联系了詹医生。 詹医生那边过来最多十五分钟，接到命令就马不停蹄的往别墅赶了。 燕辞抱着书音折回房间，他按照刘医生的建议，让方倩茜放了一池子的冷水，将书音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书音不老实，在浴缸里折腾得像条生命力顽强的美人鱼。 以方倩茜一人之力实在是摁不住。 “我来吧。” 燕辞把方倩茜赶了出去。 方倩茜走到二楼阳台上，和谈书墨打了个照面。她脱了外套，此时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衬衣湿透了，勾勒出黑色的内衣轮廓。 谈书墨眉心一蹙，脱下外套砸在她头上，“身材不好还搞湿身诱惑，哥哥不吃你这套。” 方倩茜气得耳根子一红，把西装扔回去，“也不指望你像三爷一样坐怀不乱了，你丫别骚得太过就行！” 谈书墨扯下头上的外套，闷笑了一声，“到底是太年轻。” 方倩茜：？？ 第308章公开就公开 虽然被人夸奖年轻会让方倩茜很高兴，但谈孔雀显然话里有话。 方倩茜瞪了谈书墨一眼：“什么意思？” “你以为老三那是坐怀不乱，其实人家是拎得清楚。” 方倩茜最烦谈孔雀这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却又不得不舔下脸追问，“何解？” “没听刘医生说么？人小嫂子第二天醒来十有八九就不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老三要是把人上了，以谁的身份上？燕辞还是晏家三爷？” 方倩茜想了想：“个人觉得……都可。” “所以说你到底还是年轻呐。”谈书墨点了支烟，仿佛在说“哥抽的不是烟，哥抽的是寂寞”。 方倩茜强忍着把他从阳台一把推下去的冲动，“我发现谈大少爷这看破红尘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唐代鹜州的辩机和尚。” “辩机和尚……那不是和高阳公主私通死于非命的淫僧吗？”谈书墨借着身高勒住方倩茜的脖子，“你当老子没读过书是不是？” “没有没有，谈大少爷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方倩茜该低头时就低头，把人损过之后，又开始吹彩虹屁，“论文学素养，谁高得过您呢！” “少他妈拍马屁，哥哥不吃你这套。”某些人嘴上说着不吃这套，行为上却表现得相当满意。 方倩茜扯了一张薄毯裹住身子，“接着说，你有什么高见来着？” “不是我有高见，是你家三爷老狐狸。他要是以燕辞的身份进去，明天一早醒过来书音失忆了，只记得自己被晏三爷带走，这事儿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的，三爷不走不就行了，就说晏三爷面慈心善，昨也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那日后老三身份曝光，书音算旧账怎么办？” “先顾眼前，日后的事日后自有解决方案。” “行，先顾眼前。老三带着面具被书音揍的时候，书音应该有印象吧？老三不走，用燕辞的身份留下来，明天一早书音醒来发现老三头上裹着纱布，这事儿怎么解释？” 方倩茜想了想，“巧合？” “换你你信吗？” 好像……还真不信，书音那么聪明，瞒住的可能性不大。 “那用三爷的身份呢？”方倩茜问。 “那更不行了，人虽然第二天一早醒来会失忆，但做没做过，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吧？你是想让书音家里包养一个燕辞，外面和老三搞一叶情？” “书音在国外生活多年，我看这方面应该也挺开放的……吧……”方倩茜越说越没底气。 谈书墨却笑出了声，“我说你这人抓的重点怎么这么偏啊？你在公司干实事儿吗？别是当花瓶的吧？” “这跟我工作能力有半毛钱关系？”方倩茜狠狠的瞪了某人一眼。 “行行行，不扯别的”，谈书墨说，“哥哥好好给你分析一下。” “就算书音开放，不介意同时有两段关系，那燕辞呢？该不该介意？” “不告诉燕辞不就好了？” “那老三呢？” “就……成年男女心照不宣的一叶激qing咯，事后……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你倒是挺潇洒。”谈书墨轻笑了一声。 方倩茜听出来了，谈孔雀在讽刺她，“就事论事，别人身攻击！” “我这不跟你论着吗？那我问你，书音今晚被推药这事儿，还追不追究了？” 方倩茜义愤填膺，“当然要追究了！！” “既然要追究，是不是不可避免的要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去？” 谈书墨一语点醒梦中人，方倩茜一下就明白了个中要害。 如果追究这件事，就难免要牵扯到今天晚上在休息室内发生的事情，就必须要牵扯到蒋海阳和书笑，到时调查起来，老夫人必然要知道书音被蒋海阳推了药，这药的药效一说出来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后果。 今天晚上是三爷亲自把人带走的，书音如果没有解药却安然度过了，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三爷找人解决了，一种是三爷亲自上阵。 不管是哪一种，对书音来说都是陌生人，都会对她的心理和生理造成巨大伤害。就算她能接受三爷亲身上阵帮她解决危机，那事情传出去了，燕辞也早晚会知道。作为书音的小情人，燕辞该怎么做？结束包养关系？还是“我醋我自己”？ 换个角度，三爷也难做。他如果出面负责，那身份就瞒不住了。他要是不出面，那书音就要背负更多的流言蜚语。 所以谈孔雀说得对，不管是用燕辞的身份还是用三爷的身份，今晚这床，注定是不能上的。 詹医生的解药还在路上，浴室里的书音正水深火热。 为了尽可能缓解书音的症状，燕辞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尽量安抚：“乖，再忍一下。” “那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小女人温声细语，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挠着他的耳廓，燕辞的自制力但凡再弱那么一丁点，就完了。 “就一下嘛……”她嘟着嘴，委屈得像是要哭了一样。 燕辞食指压住她柔软的唇，“再坚持一下。” “我想要……”女人用狗狗一样的眼神望着他，叫他，“燕小辞。” “砰”的一声，燕辞心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断了。 他想，公开就公开吧！ 第309章不问缘由，不策将来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谈书墨的鬼吼鬼叫，“老三，开门！！” 突兀的拍门声打断了浴缸里的缠绵，也把燕辞的沉溺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僵了片刻，突然偏过头去，躲开了书音强势的吻。 他确实可以不顾一切的公开身份，但是那后果未必是他所能承受的。 书音这人执拗，很多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面对这个世界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和看法，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选择逃避，而不是勇敢的跨过去。 燕辞常常觉得她是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明明活在热闹的人群里，却又像一只孤狼。不会去依靠谁，也不会挽留谁。 说得好听是佛系，说得再真实一点，就是她没有把任何人规划进她的人生里，包括他。 如果他只是一个生意失败的燕辞，她大可以花钱养着他，不问缘由，不策将来。 他有预感，一旦让她得知他是晏家人，她必然会因为嫌弃招惹他太麻烦而选择敬而远之。 他可以不畏世人的眼光，却不得不考虑她的畏畏缩缩。 在把人稳稳的拴住之前，这个落魄的身份，是他唯一接近她的手段。 他慌乱地把人推开，随手扯了一条浴巾盖住浑身湿透的书音。 谈书墨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回应，回头跟方倩茜说起了废话：“该不会死在里边儿了吧？” 方倩茜给了他一个冷眼，拍着门说：“三爷，詹医生来了！” 门开了，燕辞让开一条路，对着方倩茜身后的詹医生点点头，“进来。” 药物注射的过程很不顺利，书音的反抗力比方叶恩还要强大，最后还是燕辞把人抱在怀里，强行压住了她的胳膊，詹医生才终于把药物推了进去。 解药还是有些副作用，后半夜书音睡得一直不怎么安稳，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不停的蠕动，她还是觉得浑身发痒，梦中都抑制不住，一直伸手挠自己的皮肤。 燕辞无奈，只好陪她一起住在客房，躺在她身边，将人抱在怀里。 书音在呓语，嘴里说着破碎的字句，不管怎么拼凑都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燕辞却依旧耐心的回应着，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边露出鱼蛋白，解药的副作用才勉强过去，书音累得精疲力竭，总算是安静下来，阖上了双眼。 谈书墨起床的时候六点刚过，恰好看到燕辞从客房出来。 平日里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青涩的胡渣跟着冒出了头。帅依旧是帅，就是面色掩不住的疲倦。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谈书墨递了一杯白水给他。 燕辞没回，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一会儿书澈过来接她，放人就行。” “就这么放了？” 燕辞瞥他一眼，嫌弃他满嘴废话，放下杯子就往卧室走。 谈书墨喃喃自语，“昨晚那几句小嫂子，真是没白叫。” 瞧瞧老三这疼人的劲儿，不把人娶进门能善罢甘休？ 前方的老三回头，丢下一句：“那是你三婶，别乱了辈分。” 谈书墨：“……” 按辈分，他爷爷和燕辞的父亲是一辈人，所以根据爸爸的辈分来安排，他确实得叫燕辞一声三叔。 同年同月出生的人，这命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谈书墨以为燕辞要回房间补眠，结果没一会儿就看到燕辞换了一身衣裳，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了大厅。 自打“破产”以来，燕辞就没穿得这么正式过。他换了一身纯黑色的手工西服，取下了书音亲手为他戴上的腕表，换成了闲置在衣帽间的名表，甚至戴上了一对钻石袖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谈几百个亿的大买卖。 “不睡一觉？”谈书墨问。 “书笑呢？”燕辞问刚迎进来的秋北。 秋北指着一楼佣人房，“在等您。” 谈书墨算是明白了，这厮今天要扮演的角色不是要去谈几百亿买卖的燕总，而是要为自家爱人打抱不平的白切黑大佬。 书笑一夜没睡，忐忑不安的窝在佣人房里。她做梦都没想到，燕辞竟然就是晏家那位神秘的三爷。 见过燕辞对书音的态度，书笑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了正常运转。 之前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变得理所当然。 例如，莫家破产莫雪漫来求她帮忙，说是和晏家有关。 例如，书音被网暴之前，晏家三爷突然开通了微博认证，发布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帮书音的直播引流。 再比如，无论佳汐姐条件多好，燕先生始终不屑一顾。 再看他今晚对书音的态度…… 书笑就算是个白’痴也看明白了，去他娘的死对头，这分明就是不可言说的爱与被爱！！ 这两人不知暗度陈仓了多久，难怪书音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有了晏家这个后盾，她一定比书音还横！ 事实却是，她不但没有晏三爷这个后盾，反而还得罪了晏三爷心心念念护着的人。 之前被谈书墨恐吓了两句，书笑一整个晚上都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扰了燕辞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燕辞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思考人生，凭什么书音命那么好，有晏三爷护着。燕辞到底喜欢她什么地方，别是鬼迷心窍了吧！ “燕、燕先生……”书笑起身，坐太久腿麻了，一不小心就跪着给燕辞行了个大礼。 燕辞非但没扶她，反而还走到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没有燕辞的意思，书笑也不敢起来。她的手机昨晚就被秋北收走了，求救无门，更不敢轻易反抗。她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燕辞，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同父异母的亲姐妹，生了两双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燕辞看了，内心毫无波澜，“药是你带进来的？” 面对燕辞的审问，书笑哪里敢撒谎，立刻像倒豆子一样，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第310章保密 休息室里没有监控，具体情况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料想书笑也不敢撒谎，她说的话燕辞信了大半。 她故意隐瞒了成佳汐那一部分，只说到书音莫名其妙冲进休息室找她的麻烦，和她发生冲突时，蒋海阳站出来打抱不平，情急之下给书音注射了药物。 按照书笑的说法，蒋海阳去追书音是怕东窗事发。 燕辞听完她的解释，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书笑心里越发没底。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考虑清楚再回我。” 燕辞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书笑，“书音为什么会去找你？” 书笑手指掐着裙摆，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心里有两个小人正在交战，一个让她豁出去把真相说出来，一个让她千万要守口如瓶。 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一开始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成全成佳汐。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成佳汐喜欢燕辞，且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很多年，就算燕辞破产了，成佳汐也照样不离不弃，甚至想过出资帮他。虽然燕辞对成佳汐没有什么回应，但书笑认为那是燕辞作为一个男人好面子而已。 她一直觉得燕辞对成佳汐处于考察阶段，直到最近，成佳汐哭着来找她，说燕辞在刻意回避她。 书笑想，燕辞算个什么东西，都已经破产了还这么清高！ 她把成佳汐当做亲姐妹，哪里忍心看着她为了燕辞茶饭不思。于是四处打探燕辞的消息，得知他要出席晏家晚宴，还要以方倩茜的男伴出席时，书笑的心态当时就炸了。 她找了蒋海阳，想弄点利多卡因，找个机会给燕辞注射，然后再让让成佳汐出来美救英雄。 书笑是想默默地给成佳汐制造一个机会，甚至都没打算通知成佳汐。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等宴会结束的时候，她去拖住方倩茜，再让蒋海阳带人去埋伏燕辞，最好是在晏氏山庄外面。 万一东窗事发，她大不了就把这个锅背下来。 燕辞和书澈交好，他就算是看在书澈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就算他燕辞咽不下这口气，一个破了产的男人，又能拿她如何？怎么说她也是书家备受宠爱的二小姐，只要跟奶奶撒个娇，奶奶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谁能料到，燕辞这个破了产的男人，摇身一变竟变成了晏家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三爷……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曾经计划给他注射麻醉剂…… 书笑脸色苍白，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燕辞打断了腿丢进游泳池里。 可要是不说实话，万一被蒋海阳那个傻子供出来…… 书笑摇摇头，还是决定如实交代，全程不敢有半个字的编造隐瞒。 她唯一能解释的事情就是：“我真的不知道蒋海阳给书音注射的是奢香草，我一直以为是利多卡因……” 奢香草最近严禁，网络上到处都是相关新闻。书笑胆子小，要是知道蒋海阳带的是违禁药，打死也不敢帮用在燕辞身上，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蒋海阳是从哪儿搞来的奢香草。 怕燕辞不信，她努力找着佐证，“蒋海阳他弟是麻醉科的医生，我找他真的是想弄点利多卡因，您不信的话……手机，对了，我的手机！那上面还有我还蒋海阳的聊天记录……” 闻言，秋北把书笑的手机递给了燕辞。 书笑不敢撒谎，她的微信里确确实实还存留着她和蒋海阳的交易记录。 燕辞确认过后，什么也没说，把手机交给秋北便转身离去。 谈书墨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书澈刚过来把小嫂子接走了。” 比起三婶，他还是觉得小嫂子更顺口。 “她醒了？”燕辞问。 谈书墨摇摇头，“抱走的。” 生怕没把动作形容准确，谈书墨又补充了一句，“公主抱，特养眼。” 预料之中的，谈书墨收到了来自晏三爷的一记冷眼。 “诶？秋北呢？”他看向燕辞身后。 燕辞道：“还有几句话要交代。” 佣人房里，书笑斗胆偷看了秋北一眼，“秋先生……” 秋北扭头看了书笑一眼。 书笑原本已经扶着床沿准备站起来了，被他冰冷的眼神一瞥，又老老实实跪回去，小声问：“那我可、可以走了吗？” “当然。”秋北给她让开一条门缝。 书笑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奔去，却在距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再度被秋北挡住了去路，“就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书二小姐。” “您说。”书笑站在秋北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比在陈雪颐面前还要乖巧。 “三爷的身份……” “我姐知道吗？”书笑对外称呼书音时，不敢直呼其名，这是陈雪颐从小就给她定下的规矩。 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回想，书音是怎么仗着有晏三爷撑腰而作威作福的。却唯独没想到，秋北会告诉她，“我们三爷的身份，目前只有书二小姐一个人知道，所以……” “我会保密的！” 秋北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书笑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乱说的！” 秋北点点头，算是默许。 书笑松了一口气，望着门口的目光充满了希冀，像一只被圈养在家里的金丝雀，渴望立刻飞出这牢笼。 “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书二小姐。”秋北嘴角勾着笑，他平日里习惯了板着一张脸，太久没笑过，笑起来比狠起来还要吓人，书笑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笑着把自己咬死。 秋北倒是对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毫无察觉，还自以为和蔼地把话补充完整，“书二小姐刚刚没说谎吧？”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蒋海阳给书小姐注射奢香草这一行为，真不是受你指使？” “不是，真的不是！”书笑都快急哭了。 秋北才突然话锋一转：“书二小姐别激动，我们三爷自然是相信您的。只是……您这片面之词，实在不如警方的调查结果具有公信力。” “你的意思是……” “相信您和我们一样，也想为书小姐打抱不平，您说是吧？”秋北把手机还给书笑，把人领到了别墅门口。 胡海从副座下来，拉开了后座车门：“书二小姐请。” 第311章我钢铁直 书音醒来的时候刚好十点过，睁开眼睛看到不是熟悉的天花板，懵了足足一分多钟。 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里像老电影重播，被晏老夫人请到会客室之前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被方倩茜拎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怎么凑都凑不完整，只依稀记得被人裹在棉被里呼吸苦难，又被人丢进浴缸里差点淹死。 头脑里的画面很模糊，但嘴唇上的感觉很真实，因为疼。 她好像……强吻了燕小辞。 是燕小辞吗？ 书音记不清了，又或者，是他把自己的强吻对象幻想成了燕小辞。 不论是谁，这吻是真激‘烈了，嘴唇应该被咬破了，一张嘴就疼。 “你是说她人现在在公安局？”施洛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打乱了书音的回忆。 书音翻身坐起，看到了挂在墙面上的巨幅写’真，是施洛的艺术照。房间的装修风格以蓝白色为主，床头还放着一排限‘量版的芭比娃娃。 这应该……是施洛的卧室。 书音掀开被子，看到了穿在身上的浅紫色睡衣，脑子清醒了大半。猜到多半是晏家三爷看在书澈和施洛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书澈的声音：“我得去一趟警察局，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阿音。” “好，她要是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书音坐在床上喊，“我已经醒了。” 她掀开被子起了床，脚刚踩到地毯上，膝盖就软了一下。 不知道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现在浑身使不上劲儿。 还好书澈眼疾手快，冲进来扶了她一把。 “我怎么会在这儿？”就算猜了个大概，书音还是要确认一下，“我昨晚不是被晏三爷带走了吗？” 施洛回：“是啊，我和澈澈一早去三叔那里把你带回来的。” 也就是说，她昨晚一晚上都在晏三爷那里。那她强吻的人……书音不敢细想，立刻朝着书澈伸手：“手机借我一下。” 书澈把手机递给她。 她光着脚进了浴室，施洛想阻止都来不及，连忙命佣人准备了一双拖鞋放在浴室门口。 书音手动输入燕辞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刚接通，便开口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那头愣了一会儿，轻笑的声音在书音耳畔漾开：“小金主这是……查岗？” “不行吗？” “行，当然行。” 男人心情貌似很好，主动交代：“昨晚陪顶峰传媒的方副总去参加了晏氏的晚宴，本来想结交几个靠谱的商业巨鳄为重振旗鼓做准备，结果宴会还没开始，就撞到个熟人……” “谁？”她生怕从对方的口中听到成佳汐这三个字。 还好，没有。 燕辞说：“谈书墨。” “谈院长？” “嗯，之前没跟你说过，他是谈家大少爷，他爸你应该认识……” “谈为民。”书音代替他说道。 “没错，昨天宴会开始前跟他多聊了几句……”燕辞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不问我最关键问题？” “什么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陪方副总。” 书音笑着配合：“那为什么？” “她收购英慈的时候我欠了她一个人情，昨晚的宴会是相亲性质的，她让我去当挡箭牌。” “这样啊……”书音语气不是很在意的问，“你怎么不干脆以身相许呢？” “那不行”，男人腻腻乎乎地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一身不能二用。” “……”好一个一身不能二用，书音看着镜子里的破了皮的唇瓣，基本断定了昨晚自己强迫的人不是燕小辞。 昨晚她没戴面具就闪亮登场了，燕小辞如果在会场，肯定会认出自己。 “你昨晚是不是提前退场了？”书音问。 燕辞语调惊奇：“你怎么知道？” 他笑着说：“昨晚方副总有事，把我带到会场就走了。谈书墨觉得这种性质的晚会实在无聊，就拉着我去他家喝酒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 “他家。” “是吗？”书音说，“开个视频方便吗？” “你等一下。” 燕辞把电话挂了，立刻去次卧把谈书墨揪到了主卧。 另一边，书音也赶紧在书澈的手机上登陆了自己的微信。 三分钟后，视频接通了，首先映入屏幕的是燕辞的眼睛。 “想我了？”男人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透过高清摄像头，书音看到了他略微有些乌青的黑眼圈，的确是宿醉后一副刚刚清醒还来不及洗漱的样子。 他身后是那副熟悉的赝品《八骏图》，打消了书音所有的顾虑。 “你昨晚见过成佳汐吗？”书音问。 “成佳汐？”燕辞挑眉，“她也去了？” 听燕辞的语气，应当是没见过。 书音摇摇头，“不知道，我随口问问而已。” “吵什么吵什么？”谈书墨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说单口相声呢？” “跟我老婆聊’视频。”燕辞把镜头转向谈书墨。 书音想说谁是你老婆，我是你金主爸爸！可是在看到画面那一刻，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了。 谈书墨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圆脑袋，距离燕辞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也不晓得被子下面穿没穿。 据书音了解，燕辞有裸睡的习惯。镜头转过去的前一面书音才看到，燕辞上半身未着寸缕。 “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莫名其妙的，书音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 谈书墨强压住想要爆笑的冲动，解释了一句：“你放心，我们是清白的！” 他娇滴滴的眨了眨眼睛，说：“其实……我是个直男。” 燕辞一个眼刀子飞过去。 谈书墨神情正常了不少：“真的，小嫂子，我钢铁直！” 许是被棠溪的腐女文化侵蚀得太过严重，书音下意识问了一句：“哪个钢？” 燕辞冷着脸接了一句：“你觉得是哪个钢？” “肛……当然是钢筋水泥的钢！”书音山路十八弯，总算拐回了正道上。 她略带嫌弃的瞥了燕辞一眼，“gay里gay气的，快去把衣服穿上！” 某人前一秒还在吃醋，后一秒就乖乖下床，“好，都听老婆的。” 挂了电话，某人就把谈院长掀下了床，并命佣人立刻过来换被套。 谈院长抱着枕头坐在地毯上，摆了个黑人问号脸：不愧是晏三爷，这他妈还有两幅面孔呢！ 第312章主动报警 “阿音，好了吗？”书澈在门外催促。 书音退出微信，切换成书澈的账号，拉开门把手机还给他，“我刚刚听你说要去一趟公安局？怎么回事？” “笑笑在公安局，那边来人让你过去录口供，我看你还没醒，准备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书笑在公安局？”书音对于此事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书澈，“她出什么事了？” 书澈摇摇头。 施洛拿着一个购物袋进来，里面装着一件针织衫，一条长裤，还有一件白色羽绒服。 “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可能会下雪”，她把袋子递给书音，“你试试看会不会太大。” 外面天气不怎么晴朗，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不像要下雪的天气，倒像要飘雨。 书音决定和燕辞一起去公安局，换上衣服后对着施洛点了点头。 施洛递给她一双白色长靴，“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靴子是加绒的，鞋底特别柔软，书音在原地踏了几步，笑着说：“很合脚，谢谢。” “不客气。”反正也不是她准备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三叔让人送来的。 施洛以为像书音这样的美人，肯定很在乎形象。 她们混时尚圈的不都这样吗？一年到头没有季节论，大冬天还光腿。 宁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愿意穿上一条加绒的肉色裤‘袜，在她们的眼里，光腿神器就是时尚灾难。 她以为书音是打死也不会穿上这件臃肿的羽绒服的，谁知道她不但穿上了，还把拉链从下到上一直拉到了脖子根，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的，像是大冬天出街的中老年人。 施洛严重怀疑，如果三叔多给她准备一套秋裤，她也会乖乖穿在里面。 “洛洛，我们先走了”，书澈揉揉她的头，“改日再带阿音来给你三叔道歉。” 施洛心想，这道歉估计是用不着了，看三叔对阿音细心的程度就知道，她三叔是多半把人盯上了。 而且她有理由怀疑，三叔这只老狐狸预谋已久…… 这不，连人家阿音穿几码的鞋他都知道了。 施洛目送两人上了车，“对了，你的手机！” 她折回去，把充满电的手机给书音取出来，交到她手里，“昨天晚上进水了，你试试看还能不能开机。” 书音用的是某国产机，专利就是防水技术。顺利开机后，她向施洛道了一声：“谢谢。” 书音登陆微信，里面蹦出十几条微信，都是千希一人发来的。 【千希希】：我遇到白月光了。 【千希希】：就在医院，我把他公司旗下的艺人撞了，他来的时候我超级狼狈，还瘸了腿。[生无可恋JPG.] 【千希希】：想要重金求一个四肢健全的自己。[笑不出来JPG.] 【千希希】：我要坐着轮椅去见他了。[假笑男孩PG.] 接下来千希发了一张腿上打石膏的图片。 【千希希】：冰块脸看都没看我一眼。[小S冷漠脸JPG.] 【千希希】我与世界和解了。[遁入空门JPG.] 书音看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惨是真的惨，好笑也是真的好笑。 她一直都知道千希希有个白月光，是上学时暗自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听千希希说，白月光是高岭之花，折在这朵花上的小姑娘不计其数，她也是其中一个。 高考前，她曾鼓起勇气跟人告白，换来一句：“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高考后，她再接再厉，又告白了一次，换来一句：“对不起，没考到我理想的大学，无心恋爱。” 而据说，白月光在高考后收到了六份高校录取通知书，且均是世界名校…… 千希希顺风顺水十余载，一朝撞上了鹅卵石。磕得头破血流之后，毅然决然拿上了斯坦福的offer一走了之，然后就留在了国外就业，远离了这座让他心碎了无痕的城市。 书音和千希希就是在异国他乡遇见的，那时千希希已经是十分成熟的职业经理人了。 两人志趣相投，没认识多久就发展成了至交好友。书音放心的把外公留下的遗产交给了千希希打理，这些年来千希希的专业从未让她失望过。 看到千希希打石膏的照片，书音给她打了个电话回去，准备关心一下她的伤势。 对方利落的挂断，回了一条微信过来：【不方便。】 见她之前还能在微信里活蹦乱跳，书音也没有过于担心，想着还是等从公安局出来再去探望她吧。 车子在公安局门口停下。 书音看到了乖巧坐在警局大厅书笑，她肩上披着一件警服外套，里面还穿着那件明亮的橙黄色吊带礼服。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书笑局促的站起身来，张了张嘴，似乎想叫她一声姐…… “你就是书音？”一个端着保温杯的警官走过来，跟书音打了个招呼。 书音点点头，“您好。” “过来吧。”警官把书音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了解情况。 书澈不能跟过去，就站在书笑面前，皱着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书笑说到底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刚刚还能强撑着做笔录，一见到书澈，就憋不住了，“哥……”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断了线。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妆早就糊成了一团，又丑又狼狈，估计亲妈粉见了都认不出来这就是T台上那个享誉国际的超级名模。 书澈教训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看了小姑娘委屈的模样，一下子也骂不出来了。他扯了两张纸巾帮书笑擦着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 被这么一安慰，书笑哭得更大声了，硬是把小屋子里的警官都吸引过来，瞥了她一眼。 警官看了看外面哭得山崩地裂的书笑，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镇定自若的书音，心想都是书家的千金大小姐，这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明明椅子上这位才是被人注射了奢香草的受害者，看上去外面那位倒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警官今天一早就接到的报警，到现在已经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录完口供之后，他带着书音去做了个血检。 不知道是不是上头对这个案件高度重视的缘故，书音发现血检的结果比她想象中出来得还要快。 血检结果显示，她体内的确有过奢香草的注射痕迹。 警官说晏家那边接到报警通知也十分配合，一早就把能提供的监控录像等资料送了过来，虽然没能拍到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但嫌疑人蒋海阳对给她注射奢香草这个事实供认不讳。再加上还有书笑这个人证，此事很快就有了定论。 第313章要约会吗？ 蒋海阳以涉嫌贩’毒为由被公安局刑事拘留，很快就会被移送到看守所收押，并做进一步调查。 书音向警官请求，“警察同志，我能和蒋海阳再见一面吗？” 按规定来说是不行的，除非是蒋海阳的律师。 但是因为上头交代过，这位书小姐比较特殊，再加上蒋海阳暂时还没有移送至看守所，所以警官先是为难的皱了皱眉，才说：“最多给你十分钟。” 书音连声道谢，然后再另一位警官的带领下，见到了蒋海阳。 蒋海阳被关在拘留室内，他坐在一张木质的囚椅上，和书音之间隔着一扇铁栅栏。 栅栏从地面一直连接到天花板，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蒋海阳半张脸都是肿的，青青紫紫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察觉到来人了，他恍惚的抬起头，看到是书音之后，这人就失控了，嘴里的国骂一句接着一句，用词不堪入耳。听得旁边的警官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角，反观书音，就像好像那些句子不是骂她的一样，她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骂够了吗？”她睨了蒋海阳一眼，“当心脑充血。” 蒋海阳被气得差点喘不上气，偃旗息鼓之后，只顾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瞪着书音。 若不是有囚椅禁锢着，他恨不得现在就扑过来，一把掐住书音的脖子，与她同归于尽。 “害你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而是成佳汐”，书音波澜不惊的与他对视，“是吗？” 蒋海阳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你喷的什么屎，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你懂。”书音用的是陈述句，没有要蒋海阳回答的意思。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蒋海阳：“你没有供出成佳汐，对吧？” 蒋海阳立刻否认，“跟她有什么关系？我糙你妈’的，再给老子瞎扯一个试试！警察同志，这臭娘们造谣你们不管啊？抓人呢？抓人会不会？！” 蒋海阳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公安局了，根本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书音这背后还有一个晏三爷在撑腰。自以为过不了多时就会被家里的人捞出去了，说话的时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怎么难听怎么骂。 警察同志听他骂了一上午，早就磨出了抵抗力。被关进这儿还大吵大闹的不只他一例，他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例。 警察同志没什么感情的瞄了他一眼，“老实点！” 然后对着书音打了个招呼，“你尽快的吧。” 说完就出去接水喝了，顺便带上了门。 没有了警察同志当面盯着，书音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逼人，“休息室没有监控，没录到你说的那句话。两只针剂，一只给了成佳汐，一只准备用在书笑身上。” 蒋海阳被书音的目光烫到，那一瞬间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昨天被书笑压在身下用高跟鞋抵住大动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女人骨子里的血是冷的，某些行为堪比精神病患者。 “书笑只有十八岁”，书音微眯着眼睛，突然踹了一脚铁栅栏，“她只有十八岁而已，你差点毁了她一辈子！” 蒋海阳被吓得虎躯一震，差点从囚椅上翻下去。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快来人啊！杀人了！！”蒋海阳屁本事没有，嗓门倒是够大。 倒水的警察同志就在门口，听到动静推开门瞪了他一眼，“老实点！” 然后又掩上房门，和另外一位守门的同志继续开茶话会去了。上头交代了，这位书小姐身份特殊，再加上隔着铁栅栏，还能出什么大事儿？ 书音倒是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你和成佳汐在什么地方交易的？” 蒋海阳不说话，书音这个女人的敏锐程度超越了他的想象，就像成佳汐说的，在她面前最后少开口，免得多说多错。 然而他不说话对于书音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她继续猜测：“应该不是在晏家吧？” 蒋海阳肿胀的眼睛心虚的眨了一下，书音知道自己猜中了。 “你真的不打算供出成佳汐吗？”她问。 蒋海阳继续沉默不语。 “成佳汐手里有你的把柄是吧？”这是成佳汐用过的手段，先握住对方的把柄，再操控对方为她做事，像她对莫雪漫一样。 蒋海阳并未否认，这反而让书音起了疑心，“不是这个原因吗？” 蒋海阳捏成拳头的手指出卖了他，书音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是为什么呢？” 她看了看蒋海阳，一个人宁肯为了另一个人背黑锅，甚至不惜承担入狱的风险，也不愿意把另一个人供出来。除了对方有自己的把柄，还能是什么原因？ 书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你知、知道什么？”蒋海阳到底还是没沉住气。 书音轻笑了一声，用肯定的语气问：“你喜欢她？” “放你‘妈的屁！”蒋海阳气到砸囚椅。 书音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所以，你和成佳汐之间的交易，本来和书笑没关系？” 而书笑那个蠢货，却自以为帮了成佳汐的大忙。殊不知，成佳汐早就和蒋海阳商量好了给她下套。万一东窗事发，成佳汐全身而退，书笑就是那个预备好的背锅侠，就像现在一样。 蒋海阳是真的不敢说话了，他怀疑书音是个半仙，就这么空口猜测几句，居然猜对了十之八九，要不是现在被拘留在这里，他甚至想问一下书音知不知道这期的彩票号码…… 书音也不期待会从他的嘴里听到任何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你眼光真差。” 蒋海阳：“……” 书音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临走前丢下最后一句话：“你放心蹲着吧，我会送她来陪你的。” 出了拘留室，书音对着警察同志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警察同志领着她回大厅时，那边正在交涉关于书笑的事。 书笑并不知道蒋海阳携带的奢香草，一直以为是利多卡因之类的麻’醉药物。她虽说是不知情，但奢香草是新型毒‘品，而她的行为毕竟涉嫌了毒品贩’卖，所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虽然尚不构成刑事处罚，但还是要视情况给予行政拘留处罚。 意思是，就算书澈是她的亲哥，现在也不能把人带走。 接下来恐怕要疏通一些关系才能把人捞出去了。 看书音出来，书笑知道她和书澈必须得走了，一时又害怕又后悔，情急之下去扯书澈的袖子，却一不小心拉住了书音。到了嘴边的那句“哥哥”，也只好改成可怜兮兮的一声：“姐……” 书音拂开她的爪子，骂了一声：“小傻‘逼。” 书笑：……？？ 书音从公安局出来才发现，下雪了。 今天的天气预报难得报准了一次。 簌簌扬扬的雪花像柳絮一样漫天飞舞，好似垂落的梨花花瓣，却比花瓣更加轻柔。 书澈不知从哪里借来一把雨伞，举过她的头顶，说了一句：“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实在是晚。”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吗？”书音问。 书澈点点头，“怎么了？” “没事”，书音说，“你先走吧，我今晚不回去。” 把书澈推进了车里，书音回头就给燕辞打了一通电话过去：“燕小辞，要约会吗？” 第314章楚门的世界 这座城市外来人口比本地人多，接近年关的时候，繁忙的城市反而清净了不少。 公安局没什么人，燕辞老远就看到了书音。 她穿着雪白的羽绒服，站在一根电杆下面跺脚。许是天气太冷了，连玩手机的兴致都没有，双手插在兜里，来回绕着电杆转，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燕辞把车停在她跟前了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头顶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打车吗？” 看到来人，书音眼睛眯成了月牙状，“起步价多少？” “长得漂亮不收钱。”燕辞拉开副座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书音坐上去了才说：“公安局门口都敢做黑’车生意，小哥胆子挺大啊。” “我们这块儿不归公安局管。”燕辞上了车，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杯热奶茶。 书音捧着奶茶，看着嘴里呼出的热气，突然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人人都说燕辞孤清冷傲，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只有书音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人间烟火气，特别是当他将一杯热乎的奶茶交到她手里，还轻声叮嘱她“小心烫嘴”的时候。 书音没喝，就是捧在手里暖暖手。 “接下来去哪儿？”燕辞问。 书音是惯常做决定的那个，平时有什么活动，她一般都直接安排了再通知燕辞，她觉得自己是个霸道不讲理的小金主。 今天难得的想要询问一下燕辞的意见，“你以前约会都是去什么地方？” “小树林。” “咳咳……”书音被奶茶呛了一嘴。 燕辞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那你倒是正经回答我的问题呀！”书音尾音软软糯糯的，也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藏着的撒娇成分。 燕辞觉得这份甜度超标了，正色道：“是正经答案。” 书音不理他了，想着一般人约会是什么流程。 车子开了一会儿，她说：“去步行街吧。” 吃饭，看电影，逛逛街，正常人约会不都这个流程么？ 书音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看时间尚早，她拉着燕辞去了电影院。 临近春节，上映的电影贺岁片居多。 书音问燕辞：“你想看什么？” “小金主说了算。” 正在排片的电影除了贺岁片以外，还有一些老电影，是上映了二十几年又重映的那种。 书音不太喜欢贺岁片的热闹气氛，又想起燕辞挺喜欢老电影的，于是提议，“随便选一部老电影吧？” 燕辞没反对。 书音指着其中那张又像拼图又像马赛克一样的海报，“就那部怎么样？” 燕辞揉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在这里乖乖等着他去买票。 买完票回来，书音还在原地，只是手里多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没看到卖薯片的，将就着吃吧。”书音把爆米花塞进他怀里，取走了他手中的电影票。 很多时候，燕辞觉得书音是把他当成了孩子而不是小情人。她不爱吃零食，家里的零食却从来没少过。她能记住很多和他有关的小细节，却唯独记不住他曾经说过很多次--别怕。 进了电影院，灯光很暗。 那些掩藏在黑暗里的恐惧突然开始疯狂的生长，书音是怕黑的，最神奇的是，她自己进了电影院才想起这一点。 也许是最近活得浑浑噩噩，所以她忘了。也许是身边有燕辞，所以她觉得自己能撑过去。 燕辞把爆米花换到左手，然后用右手和她十指紧扣。 她就是个“冷血动物”，一年四季手脚冰凉，燕辞温暖的掌心传递给她的不只热量，还有莫名其妙的勇气，就是突然觉得……电影院没那么黑了。 片头响起，上面写着这这部电影初次上映的日期--1998年。 片名叫《楚门的世界》，影片讲述了楚门是一档热门肥皂剧的主人公，他身边的所有事情都是虚假的，他的亲人和朋友全都是演员，但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最终楚门不惜一切代价走出了这个虚拟的世界。 书音听过许多次，却是第一次静下心来看。 电影正式开始前，她小声问燕辞：“你看过吗？” “看过。” 燕辞好像真的看过许多老电影，书音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看的？” “你走的那八年。” 燕辞的回答和电影里的台词同时响起。 屏幕上，一个戴着贝雷帽和圆框眼镜的外国人正在用英语念着台词：我们已经厌倦了演员的矫揉造作，也对爆破场面以及电脑特效出现了审美疲劳，从某些方面来说，虽然楚门生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但他本人却一点都不虚假。没有脚本，没有提词卡，虽然这未必是名师杰作，但是它如假包换，这是一部生活实录…… 电影引人入胜，把燕辞那句话淹没在了剧情里。 直到电影结束，书音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你刚刚说几岁看的来着？八岁吗？” 这问题问得没有心，足以证明书音没听到燕辞的回答。过了刚刚那个气氛，燕辞只是笑笑，没有再强调那缺失的八年。 书音没当一回事，还笑着问他：“那时候年纪这么小，能看懂吗？” “能吧”，燕辞说，“不同的年纪有不同的感悟。” “比如呢？” “当年看的时候觉得它和所有荒诞派的喜剧电影大同小异，男主人公不惜一切代价走出了那个虚拟的世界，而事实上，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和楚门也没什么不同，周围一样充斥着谎言和欺骗。男主人公最后突破了束缚他的那扇门，走向了他所谓的自由，但其实那扇门背后是未知的。导演留了悬念，没有人知道那扇门后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制作人制作的另一个剧本，或者说，一个新的骗局。” 书音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在看到男主人公不惜一切代价终于逃离了那个虚幻的世界，推开了那扇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认为那扇门后就是真实的世界了，燕辞的说法让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那现在不这么想了？” 初次观影的燕辞想得已经比她更有深度了，不知再次观影的他还能给出什么新高度。 燕辞像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一样，语调轻松地说：“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了？” “无论是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不重要，是不是制作人的新剧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在虚拟世界中寻求真实的勇气，跌倒了可以爬起来，被大海困住了就乘船离开。他能撕碎一个剧本，就能撕碎千万个。让他打破一切虚假的勇气，不仅仅是对自由的渴望，更多的是对爱和美好的期待。他敢于直面过去，也有勇气接纳未来。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能生活得很自在。”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慢慢氲开，最后一句说的是：“我希望我的小金主也是这样。” 第315章特别喜欢 书音的视线被他漆黑的眼眸吸住了，像沉溺在无边的黑夜里，只有瞳孔中央倒映着走廊上的灯光，亮得像是海上的灯塔，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朝着那束光走过去…… “燕小辞说得真好，深得朕心。”她避开他的视线，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敢直视燕小辞的眼睛了，就怕一不当心，就被他勾走了魂。 再出门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咕叫的声音，书音才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也就刚刚吃了几粒爆米花。 步行街有一条小吃街，宽窄不一的巷子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小吃铺子，书音还蛮想尝试一下的。但是那些颜色鲜艳味道诱人的小吃，怎么看都不符合燕辞这身穿搭。 他穿着挺阔的黑色大衣，里面搭了一件高领白色针织衫，刚好到脚踝的黑色小脚西裤把一双大长腿勾勒得十分显眼。随随便便往人群中一站，就让人挪不开眼，像是行走的衣架子，随便摆个姿势就能上时装杂志的程度。 书音突然想起一句话：时尚的完成度在脸。 她虽然有些馋街上的烤鱿鱼，但还是觉得应该带着燕辞去精致的餐厅里用餐。 只是路过小吃街的时候没人住，咽了一下口水。 “烤鱿鱼吃吗？”燕辞突然停在一个烧烤摊前面，指着那个旋转中的烤架问书音。 书音眉梢抬了一下，“你能吃？” “我吃给你看？”男人笑着点了两串烤鱿鱼须，扫码支付的。 书音站在人群之外，还有点懵。 前方有小姑娘在燕辞身后排队等餐，不知道他和书音是一路的，腼腆又大胆的四个小姑娘，将其中最高最美丽的那个小伙伴推了出去，看样子是在要联系方式。 书音双手插兜，盯着那个方向。只见燕辞摸出了手机…… 书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看不住的狗男人，不如丢了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炙热，男人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是空中交汇，书音用眼神警告他：你加一个试试！！ 平时一个眼神就懂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今天彻底翻车了。 燕辞没理会她的暗示威胁，而是笑着给手机解了锁。 书音觉得自己应该走过去宣布一下主‘权，又觉得那样的作法实在幼稚，搞得好像她多小心眼似的。 不就是加个微信吗？ 那几个小丫头乳臭未干的，一看就是学生，指不定还在问着父母要零花钱呢！肯定不如自己财大气粗！ “帅哥，你的烤鱿鱼好了。” 听到老板的招呼，燕辞还没转身，就看到书音快步走过来，从他和那几个陌生小丫头中间挤了过去，截走了老板递过来的烤串。 那架势不像是过来吃东西，倒像是过来吃人的。 “喂！没看到这儿有人吗？”那几个小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被书音挡了路，看着书音的背影就叫了一声，“大婶儿！” 书音：……大婶儿？ 书音低头看了看臃肿的穿着，还真……挺像大婶儿的。 “小哥哥，别理他”，那位个高腿长，大冬天还露着大白腿的小姑娘把手机递到了燕辞面前，甜腻的问，“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呀？” 书音：……叫她大婶儿她能忍，但是前一秒才叫了他大婶儿，后一秒就唤燕辞小哥哥，这他妈就忍不了了啊！ 书音转身把装着鱿鱼串儿的纸杯子直接塞进了燕辞怀里，“小妹妹，泡你大叔之前，问过你大婶儿的意见吗？” 小姑娘也懵了，没想到穿得如此老气横秋的女人居然生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而且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不等小姑娘回味过来是在哪儿见过这张脸，书音就勾着燕辞的胳膊，宣誓主’权似的说：“你大叔有主了，你大婶儿不同意！” 小姑娘终于记起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你是书、书音？”小姑娘语气还有点兴奋。 书音雄赳赳的气势一下跌了大半，无辜的小眼神望向燕辞，仿佛在问：我都这么出名了吗？ “你就是书音吧？”小姑娘激动得跺了跺脚，“宫藤的绯闻女友？” 另一个小姑娘也兴奋了，激动的看着书音：“天呐，我看到活的了！” 书音：……您这问候还真是别开生面，让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小姑娘疯了似的，一边掏出手机想和她合影，一边说：“我是你和藤藤的CP粉，你们真的好般配啊！” 书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燕辞，男人的脸色已经不如刚刚那么温和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是醋坛子炸掉的前奏。 要微信的那个小姑娘还没从这个变故中回过神来，手机还在半空中支着。 燕辞把她的手机推回去，同时把自己的手机主屏幕递给小姑娘看了一眼：“不好意思，你大婶儿管得严，不让加小姑娘微信。” 主屏幕上是书音的照片，还是她去参加巴黎时装周那次的红毯造型。 那是一条车厘子色的露背连衣裙。她皮肤白，任何颜色在她身上都是锦上添花。慵懒的发型和露背的设计绝配，不用凹任何姿势都是红毯之中最最亮眼的存在，说是秒杀一切女明星都不为过。当天这套造型还上过外网热搜。 书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上的，看到的时候惊讶得忘了说话。 要微信的小姑娘哪里还敢开口，如果大婶儿都是这样的，那她也想当一辈子大婶儿…… 倒是旁边那个CP粉无比激动，摸出手机来小声问书音：“我、我能跟您合个影吗？” 书音穿成这样实在不想合影。 小姑娘看出她的为难，也没有强求。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CP粉，居然有胆子舞到正主面前。但这说不定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了，思及此，她鼓起勇气，卑微的说：“那……您见到藤藤的时候可以帮我转告一下吗？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们！” “你喜欢他就行了，不用喜欢我。”书音偷瞄了燕辞一眼，发现某人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晴朗。 她狠了狠心，对小姑娘说：“你还是换对CP粉吧，你粉的CP已经BE了！” 注释：CP（有恋爱关系的同人配对，现也指动画、影视作品粉丝自行将片中角色配对为同性或异性情侣） BE（BadEnding，指悲伤的结局，cp圈里说的一般就是两个人最终没在一起） 第316章初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小姑娘听到这个悲伤的答案，差点表演个当场哭泣，还是那个来要微信的小丫头比较淡定，一边扶住自己的小姐妹，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她想了半天脑子里只有‘百年好合’和‘早生贵子’这两个词，还好最后一个没有脱口而出。 那个磕CP的姐妹不甘心，悲伤的心情溢于言表：“怎么会这样？我的藤藤他不香吗？” 她抓住同伴的手，悲痛欲绝地说：“假的，一定是假的！” 要微信的小姑娘怕同伴继续发疯，赶紧拽着她走了。 两人都走出一米多了，书音还听到她在自欺欺人：“他们肯定是不能公开才故意这么说的！” “别犯病，人家小哥哥和小姐姐郎才女貌的，摆明了是一对好吧！”同行的姐妹劝她。 要微信的小姑娘也说了一句：“对啊，很明显在约会。初雪嘛，当然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啦！” 最后一句话顺着风飘回了书音的耳朵里。 明明极其普通的一句话，却像一颗小石子，突然砸进了书音平静的心湖里。 石子下沉，很快就不见踪迹，却在湖面留下了一层层荡漾的涟漪。 初雪嘛，当然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啦！ 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约了燕辞吗？ 书音摇摇头，很快就把这种危险的想法抛之脑后。 她依旧不敢直视燕辞的双眼，只好拿出纸杯里的鱿鱼须递到他嘴边，“不是说要吃给我看吗？” 燕辞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书音愣住了，她只是逗逗他，没想过他真的会吃。 燕辞咀嚼了一下，告诉她：“味道还可以。” 书音将信将疑，“你要不还是吐出来吧？” “为什么？” 书音没说，你一个吃惯了高级餐厅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搭配，万一肠胃受不了，遭罪的还是自己。 多年的默契让燕辞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又咬了一口鱿鱼须，“从前也没少吃，光是被你逮到的就不只一两次。” 经他提醒书音才想起，学生时代，她确实不止一次看到他吃这种街边小吃。就连螺蛳粉那种“生化武器”级别的食物，他都敢在学校尝试。 只是多年过去，那些记忆不知不觉的就埋藏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印象更深刻的还是一到用餐时间，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学校门口给他送便当，精致美观得像是“皇家御膳”。只记得他高贵又挑剔，没破产之前连一千万以下的饭局都不屑参与。 燕辞用行动告诉她，其实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会为了一碗凉面翻墙，和学校后门那整条街的商贩称兄道弟。 他依旧是他，也不愧是他。 心血来潮似的，书音问他：“这些年你有回过清和吗？” “偶尔。”他说。 “后街那家老陈铺子还在吗？”书音又问。 “在的。”他说。 书音眼底蓄满了笑，“你想吃牛肉面吗？” 燕辞悟出她眼底那点狡黠了，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走吧。” “去哪儿？”书音追上去。 燕辞直接把人扯进怀里，勾着她的肩膀边走边说：“哥哥带你吃面去。” “要脸吗你！”书音虽然嘴上骂着，上车的动作倒是没有丝毫迟疑。 临近年关，学校后街也没那么热闹了，很多店门都关了，只有几家本地人的铺子还开着，陈家铺子恰好是其中之一。 开店的是一对老夫妻，男的姓陈，学生们都亲切的叫他一声陈叔。 陈叔记性好，再加上燕辞毕业了以后也时不时地回来转一转，于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哟，秀娥快出来，咱辞哥儿终于带女朋友来了？”陈叔拿着菜单走出来就看到了这桌贵客，连忙招呼媳妇儿出来看热闹。 燕辞在这一带真是没有白混，书音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混出名的，反正只记得当年这条街上的商贩，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唤他一声“辞哥儿”。 带着儿化音的名字，格外亲切接地气。 书音想说“我不是他女朋友”，又觉得这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必要。 于是趁着老陈夫妇煮面的空档，笑着调侃燕辞：“不解释解释？” “怎么解释，说你是我小金主？” “我不介意啊，你高兴就好。”书音觉得以燕辞和陈叔的关系，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带女孩子来这里。她是个冒牌的假女友，下次带来的说不定就是真的了。 一想到这里，书音觉得心头有点梗，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她故作玩笑：“反正下回你再带个不一样的姑娘过来，要解释的也不是我。” “你是唯一的”，燕辞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没看她的眼睛，像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只带你来过这里。” 书音心里头梗着的那点东西突然就不见了，笑意盈满眼眶，“我怎么这么天真呢，这种谎话都信。” “我们辞哥儿不骗人的哟！”一个推着小木车的老人走进了店里。 书音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人，正是当年在学校后门吹糖人的老爷子。 老爷子喜欢讲故事，经常在学校后街岔路口那地儿支着个摊子，边吹糖人边给人说书，说的多是些是奇闻异事。燕辞有时候逃课，就端着一碗凉面坐在石阶上听老人娓娓道来。 两人之间从差着好几个辈分，算是忘年交了。 他头发比那些年白了许多，精神却依旧矍铄，他把车子停在一边，喊道：“来三两臊子面。” 老人家岁数大了，胃口倒是不小。 他望着书音，像望着自家孙媳妇似的，“你这小姑娘面熟呀。” 燕辞把书音碗里的香菜挑了出去，说：“您见过。” “诶唷，人老了，记性不好了。不过我们辞哥儿说见过，那肯定见过。” 他就在隔壁桌，看着书音问：“是我们辞哥儿的心上人吧？” 燕辞没否认，书音以为他怕麻烦，也就笑着默认了。 “好好好。”老爷子连声叫好，说完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好几秒。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陈叔把臊子面端上来了，老爷子才对着燕辞说：“你王奶奶要是知道咯，得笑出一口后槽牙嘞！” 书音对老爷子口中的王奶奶有印象，就是老陈铺子隔壁卖冰粉的，因为当年跟着燕辞的时候，见他给王奶奶修过几次热水器，每次燕辞说给她换新的，老太太都不愿意，怕他破费。 后来是老太太出去买菜刀中了一等奖，恰好送个热水器，老太太才兴高采烈的让燕辞帮忙换上。 老爷子和王奶奶一直不对付，因为筒子楼漏水，两人住的又恰好是楼上楼下，老奶奶记性不太好，总是忘记关水龙头，每回老爷子的房子都得遭殃，经常免费游泳。听说几十年来都是这么过的，所以乍一听到老爷子主动提起王奶奶，书音还挺意外的。 她来的时候注意到隔壁店门是关着的，顺口问了一句：“王奶奶过年不开门？” “走咯”，老爷子吸了一口面，“前年得了肺癌，没撑住。” 书音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第317章神秘盒子 牛肉面还是当年那味儿，面条香弹滑软有嚼劲，汤汁里面还能尝出草果、桂子、姜皮等香料。 陈叔家的牛肉面汤汁都是用特大的罐形铁锅炖出来的，用料半点不含糊，是学生口中出了名的良心企业。 人对味觉总是有着特殊的记忆，不管时隔多久，再尝到熟悉的味道，都会勾起一段记忆深处的往事。 书音以前不常来这家面馆，在外面吃饭对她而言是件挺奢侈的事情。所以偶尔来一次的时候，总不舍得吃太快。 多年过去，步行街道上的混凝土铺地砖修修补补都好多回了，这吃面的习惯还没变。 旁边的老爷子吃得比她利索，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大半碗面。提起王奶奶的死，也不见他的语气里有多少波澜，就像几十年没交往的远方亲戚突然过世，他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 或许是到了这个年纪，看淡了生死离别；或许是真没把老奶奶放在心上，所以过往的恩恩怨怨都能当成过往云烟；又或许……是那个针锋相对了几十年的死对头一朝别离，老爷子不知从何说起。 但无论是哪个原因，都和书音没多大关系。 她和王奶奶不熟，只知道那是个性情古怪的孤寡老太太，和周围的邻居相处得不算和睦，就连花钱上她那儿买冰粉的顾客，也不见得能得到她一个好脸色。 唯一能让她和颜悦色的人，就是辞哥儿。 书音想，可能是热水器修来的缘分吧。 胃部隐隐作疼，书音分析着可能是刚喝了可乐又吃了加辣椒的鱿鱼串的缘故。 她这胃矜贵得很，曾被医生三令五申的要求一定要好好养着。到底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饿不得也撑不得，更受不得刺‘激。 虽是如此，她也不舍得浪费这碗牛肉面，于是一手捂住了肚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吃。 “小姑娘数清了吗？” 不知不觉间，隔壁老爷子已经吃完了一整碗面。 他放下筷子和书音搭讪，笑着问她：“这碗里头一共有几根面条啊？” 听到老爷子的调笑，陈叔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问燕辞，“是不是陈叔这面做得不合你心上人胃口啊？要不让你婶儿重新给你做一碗？” 他回头问书音，“丫头你是不是有啥忌口的？” 书音被老板的热情捧得不知如何是好，摇摇头道：“挺好吃的。” 说着，用筷子卷起一大夹面条，刚要往嘴里塞，就被燕辞夺了去，“吃不下就别吃了。” “我吃得下。”书音嘴硬，不想破坏老板的一片好心。 她吃过山珍海味，去过皇家园林，任何一份小菜都比这店里的要精致，却没有这般人情味。她不忍心辜负。 燕辞却直接夺了她的碗，说她：“逞能。” “我没……” “捂着胃做什么？” 至此，书音反驳的话全卡在了喉咙，她确实在逞能，因为贪恋这零星的人情味。 一旁看戏的老爷子见了小情侣这模样，眼底的笑容更甚：“辞哥儿什么时候结婚？老头儿我也跟着吃个流水席。” 书音愣了，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去了？ 她刚想告诉老爷子是他误会了，燕辞就在桌子底下压住了她的手，“到时请您当证婚人？” “那敢情好！”老爷子整了整身上的军大衣，摆出威风凛凛的样子，“得把我压箱底的西服翻出来套上！” 老爷子生龙活虎，也不在意此时此刻自己这乱糟糟的发型，还作势撸了一把大背头，颇有一股发哥的架势。 书音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不解释了，跟着侃大山，“压箱底的西服，那得是好东西了吧？” “顶好的！”老爷子自信得很，“放大红木柜子夹层里藏着的，大清那会儿从西洋进贡的，祖传宝贝。” “那您祖上得是显赫人家呀？” 老爷子笑了笑，“那可不，皇亲国戚呢！” 听出老爷子是在吹牛了，书音也没拆穿，还笑着配合，“那是得请您当证婚人了，多有面儿啊！” “听小姑娘这意思，婚期是定了？”老爷子问。 “快了快了，翻了好久的老黄历，就等个良辰吉日了。” 书音心道，吹牛谁不会呢？今儿她心情好，胡说八道几句就当哄老爷子高兴。 老爷子听了这话，是真高兴。高兴得连他吹糖人的小推车都不要了，倏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跑。 “诶，您这车不要啦？”书音笑着喊。 老爷子回：“给我盯会儿，马上回来。” 书音莫名其妙的得到这个任务，想走也不能走了，只能守着小推车，和燕辞面面相觑。 “不是说偶尔才回来吗？” 看燕辞和街坊邻居这一点都不生分的样子，倒像是经常回来串门。 燕辞还没开口，就听到陈叔说：“辞哥儿不常来，忙着呢，收租都是派小闻过来的。” “收租？”书音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燕辞机关算尽也没想到会以这种姿势掉马，他忙说：“前几年开发商想推了这片建商业楼，我看着都是有些年生老房子，手头有闲钱，就拉拢了几个朋友把这片儿盘下来了。” 燕辞说话时看了一眼陈叔，多年默契，陈叔立马会意自己怕是说错了话，拎着抹布赶紧闪人。 书音问：“那现在呢？” “破产了，能变卖的都变卖了，现在这片儿不归我。” “那归谁？” “顶峰传媒老总方叶恩，收购英慈娱乐的时候一起谈的。”燕辞拉人挡枪的时候，半点心虚都没有。 正是因为太坦荡了，书音才一点都没怀疑。 这时，老爷子回来了，还捧回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盒子。 他扯了一张红布垫在桌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搁在上头。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宝贝。 书音凑近了一看，盒身上绘的是八仙，盒面上绘的是福禄寿，漆画精美绝伦，漆工无可挑剔，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见老爷子小心谨慎把盒子推到她和燕辞面前，“打开看看。” 第318章验新房 这一看可不得了，盒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好东西。 “这是你王奶奶给你留下的，说要留给你当彩礼。”老爷子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一样，沉沉的喘了一口气。 书音看着盒子里放着的房产证和钥匙，这彩礼来得委实厚重了些，怕是王奶奶这辈子的全部心血了。 她和王奶奶没什么交集，唯一谈的上牵扯的地方，就是她心血来潮做过一回雷锋。 有一段时间她经常跟着燕辞，发现燕辞隔三差五就逃课去王奶奶家里，要么是抽油烟机吸不走烟，要么是家里的木凳又断了腿。最常出问题的还是那个破热水器，大冬天的，经常罢’工。 燕辞说要给王奶奶买个新的，老人家舍不得钱，说是还能将就用。后来燕辞也没说什么，反正有空就让去当当修理工。 书音也搞不懂，燕辞为啥不等到放学的时候再去，偏要利用纪检部部长的身份顶风作案。 眼看着伏地魔抓违‘纪分子的力度越来越大，书音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儿。恰好有一天她碰到老人家在商场买菜刀，于是就拜托工作人员搞了个抽奖活动，光明正大的给老人家送了个热水器过去。 但那只是她心血来潮的一次大发善心而已，配不上这一把钥匙，就算是个破烂的筒子楼，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 哪曾想出来吃个饭还能捡栋房子回去呢！ 以他和燕辞的关系，这不是骗彩礼么？ 书音良心过意不去，直接帮燕辞拒了，“结婚的事儿还早，日子都没定呢，这彩礼还是先留着，到时候再给吧。” “那不行，辞哥儿不常来”，老爷子铁了心要把东西交出去，“这房子砸我手里，隔三差五的还得去打理，我岁数大了，吃不得这个苦。” 老爷子翻出一张遗嘱，递给书音，“你瞅瞅，这都是你王奶奶的意思。” 书音知道王奶奶生前和燕辞关系亲近，把信转交给了燕辞。 “彩礼”可以不收，但遗嘱还是要看的。 燕辞打开信，粗略瞥过，随后笑着纳下了盒子，“行，日后我亲自去打理，给您省事了。” “那敢情好”，老爷子心情比来时更好了，推起了小车子就说，“走走走，带你俩验验新房去。” 燕辞也没拒绝，而是问书音：“去吗？” 书音还没搞明白，怎么说收下就收下了呢？ 在她愣神的时候，燕辞帮她做了决定，“时间还早，去看看吧。” 他牵着书音的手，出了面馆。 陈叔和陈婶儿还在热情的冲着二人挥手，让他们有空常来。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如当年灵活，推着小车子的时候上坡有些吃劲儿。 书音松开燕辞的手，好心上去帮忙。老爷子一个胳膊肘就把她抵开了，“干什么干什么？看不起老头儿啊？这点坡度，能难倒你大爷我？” 燕辞在一旁揣手笑得开怀，显然是早就知道老爷子的德行。 书音卖力不讨好，低声嘟囔了一句：“倔老头儿。” 老爷子力气不大，听力倒是挺好，回头就瞪了书音一眼，“臭丫头。” 书音：“行吧，看您岁数大，不顶嘴了。” 老爷子：“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老头儿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书音甘拜下风，恭维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子乐呵一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咯~” 书音被他噎得，好一会儿没想到说辞，咬咬牙，气鼓鼓的跟在后头。 燕辞走上前，把小姑娘揣怀里，冲着老爷子笑，“别仗着年纪大就欺负我媳妇儿。” “哦哟，有对象是不一样，说话都硬气嘞！”老爷子鼓一鼓劲儿，把车子推上了坡。 燕辞笑他：“确实是宝刀不老。” 老爷子回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头儿我怎么着的也得算个亿万富翁了。” 书音也不气了，笑着加入群聊，“亿万富翁，您好像走错路了。” 当年她跟踪燕辞好长一段时间，是知道王奶奶住在哪里的。 老爷子信誓旦旦地说：“没走错。让你跟上就跟上，臭丫头废话还挺多。” “我是怕您年纪大了不记路。” “老头儿我走南闯北给人当活地图的时候，臭丫头还冒奶香呢！” “您脾气这么差，王奶奶没少受您气吧？” “臭丫头折我寿呢？”老爷子板着脸说，“那是我家小姐，我能给她脸色看？” 书音没顶嘴，心想您就骗我吧，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您和王奶奶不对付。 三人有说有笑，给孤清的人行道上增添了不少人气。 初雪把一圈圈黄色的街灯衬得毛茸茸的，照亮了三人在雪地里留下的浅薄脚印。 等老爷子领着书音和燕辞在一条胡同口停下的时候，三人都被雪花染白了头发。 老爷子指着胡同尽头，“往里走，一直走到头就是了。668号门，别认错了。” “您不进去了？”书音问。 老爷子摆摆手，“不去了。” 燕辞没有强求，搂着书音转身朝胡同里走去。 老爷子出声把人叫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是你王奶奶亲自种的，你要好生打理。要是不住人的话，屋里头至少一周要打扫一次，有空就过来开窗通通风。还有……” 老爷子说：“时候不早了，也别来回折腾了。那屋子里干干净净的，随时都能住人。” “要不您还是进屋给我们详细介绍介绍？”书音回头。 回眸的刹那，她从老人浑浊的双目里看到了一些对于时光的缅怀，只可惜那情绪走得太快，她还来不及瞧仔细，就消失殆尽了。 老人摇摇头，走了。推着小破车，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胡同很窄，燕辞搂着书音，替她挡去了大半风雪。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地段不便宜。” 书音说“不便宜”都是含蓄用词，事实上这附近的房子贵着呢！ 早十几年前，这里的四合院就被纳入了本市《城市总体规划》的范围，为做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和城市特色风貌塑造，而被点名保护了起来。 在这座城市里，有一间价值千万的公寓不算什么，有这样一座胡同里的四合院，那才是真正的土财主。 书音实在很难把一个连热水器都舍不得换新的老人家，和这样一座豪宅四合院联系起来。 在见到院子的那一秒，她或多或少的相信了老爷子的话，王奶奶生前，指不定真是什么皇亲国戚。 这便宜……捡得也太大了！ 第319章说不定一次就能中 这是一间坐南向北的四合院，门前立着两座镇宅的石狮子。从大宅门进去，左边是下人居住的倒座房，正前方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影壁墙，青绿色的影壁墙上雕刻着两条龙，俗名双龙戏珠。 影壁墙旁边就是垂花门，进了垂花门才到真正的内院。书音抬脚刚要迈进去，就被燕辞拦住了。 她回头，“怎么了？” “你看这门头上雕着什么？” 书音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抬起头，看到了门头上雕刻着的一龙一凤。通常龙凤呈祥，都是一左一右，这垂花门的门头上，雕着的一龙一凤，却是凤再上、龙在下。 “这有什么寓意吗？” “王奶奶祖上有白族人，在他们的风俗习惯里，妇女才是手握大权的那个。” 书音：“然后呢？” “门槛是木材做的，与财产的财同音，所以不能踩门槛。” “还有这种讲究……”书音很是尊重，抬起了脚准备跨过去。 “等等！” 书音的脚被迫停在半空中，“又怎么了？” “按规矩，想生男孩，先迈左脚，想生女孩的话，先迈右脚……” “未婚的也有这种说法？”书音问。 燕辞点点头，却说：“你可以不信。” 她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在知道有这么个说法以后，腿脚就不听使唤了。 有时候人类的心理暗示就是这么强大，明知道这种说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是知道了以后还是忍不住要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她现在站在门口，迈左脚也不是，迈右脚也不是。索性两脚一抬，蹦了过去。 “这样总行了吧？”小姑娘眼底带着脚下的笑意，一脸休想难倒本姑娘的样子。 燕辞拍拍手，“恭喜小金主，双胞胎安排上了。” 书音：？？ “你刚刚没让我说完，迈左脚生男孩，迈右脚生女孩，迈双脚就是双胞胎”，燕辞斜倚在门框上，笑得风光霁月的样子，看她有发火的趋势，又哄道，“都是老祖宗说的。” 书音突然反应过来，“你之前来过这里？” 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门头雕刻的寓意？一定是跟着王奶奶来过，或者听老爷子介绍过，才会知道这些规矩。 就在书音愣神的那几秒，燕辞已经跨过门槛过来了，她没看到，“你用哪只脚跨的？” “你猜。” “滚进来的？” 燕辞：“……” 见他吃瘪，书音心情畅快了不少，“所以，你这是第二次来？” “再猜。” “懒得理你。”书音自顾自的朝着内院走去，刚迈出一步，羽绒服帽子就被他拽住。 “走这边。”他牵着她的衣领往左边走，像拎着小猫咪的后颈皮似的。 书音指着内院那条石板路，“为什么放着大道不走？这也有讲究？” “那倒没有”，燕辞说，“这条走廊放在从前就叫抄手游廊，开敞式附属建筑，既可供人行走，又可供人休憩小坐，观赏院内景致。最主要的是，雨雪天方便。” 天刚沉下来不久，院子里的雪已经堆积了不少，飘了大半天的雪，悉数落在内院中央那几颗梅花树上。新雪压弯了梅花枝，青石板路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稍有不慎，确实容易摔跤。 书音只顾着看院内风景，没注意到脚下阶梯，一脚落空，差点摔个狗啃泥，还好燕辞就在身侧，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 “谢……” “扁平足吗？”男人提着她的胳膊问她。 书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睁圆了眼睛瞪着他：“给你个说人话的机会。” 燕辞嘴角挂着笑，扯过她的胳膊挂在肩上，另一只手直接操起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干、干吗？”书音怕摔，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哪有进新房还让新娘子走路的道理。”燕辞抱着她，绕过西厢房和西耳房，直接朝着正房走去。 正房也叫北房，坐北朝南，按照风水先生的意思来说，是大吉大利的朝向。 燕辞轻车熟路，把她抱到了门口，踏过门槛之前问她：“还想生双胞胎吗？” 看他的意思，她要是点头，他就能抱着她跳过去。 “有病吧你？”书音拍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双胞胎怀着辛苦，要不还是生儿子吧？” “你重男轻女？” 燕辞略有些嫌弃的瞪了她一眼，“我有那么迂腐？” “哦，所以只是单纯的喜欢男孩？” “养儿子没有养女儿那么费心，将来还能多个男子汉和我一起保护你。” 这话太温暖，就好像……她和燕辞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将来还会生儿育女，举案齐眉…… 书音的人生迄今为止过得并不顺遂，爱她的人、她爱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 她活在记忆里，记忆里阴暗湿冷，伸手不见五指。 她活一天算一日，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将来，也没有人告诉她，她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将来。 原来被一个计划到未来的生命中，是这样欢欣愉快又充满期待的心情。 哪怕明知道他只是在尽一个情人的义务哄自己开心，书音还是不免扬起了唇角，欣慰道：“爸爸没有白救你！” “你说什么？” 书音兴奋过头，差点忘了燕辞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她摇摇头，“没什么，我说生男生女都可以，你印堂发亮，一看就是儿女双全的命格！” “……”听她胡扯。 “伶牙俐齿，怎么不去算命？”燕辞笑着把人抱进了主屋。 “我倒是想啊”，书音说，“等我也破产了，我就端个小板凳去天桥底下摆摊，靠算命养你，怎么样？” “养得活吗？” “我尽量嘛”，书音勾着他的脖子，笑眯了眸子，“你刚刚先迈的右脚。” “怎么了？” “你明明说想生儿子的，你这个骗子。” “不是你说的我儿女双全吗？”燕辞抱着她坐在红木椅子上，轻笑了一声，“傻不傻啊，第一次跨的门槛才算。” “那你第一次到底迈的哪只脚？” “重要吗？”燕辞问。 书音愣了一下：“不重要，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越是不想听，燕辞越要说：“跟你一样，跳进来的。” 他突然凑近，用他的鼻尖蹭着书音的脸颊，“要试试吗？” 试？试什么试？ 第320章越界 书音脸皮厚，但也经不起他这么撩，闹了个大红脸不说，脖子也僵了。 偏偏狗男人使坏，就叼着她最敏感的脖子嘬。 书音没忘记身处何处，强行拉回理智推开他的脑袋，“别搞事儿！” “没搞事”，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廓边缘来回扫，“这不是在搞你么？” “……”别人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怎么到了燕小辞这儿，便宜全让他占了呢？嘴上不饶人就算了，手上还乱摸。 书音抓住扣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要搞也是爸爸搞你！” “哦？”燕辞从善如流的松开自己的手，“那你来。” 书音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配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疑惑，“这么乖？” “上下都依你”，男人身子往后一倒，嘴角挂着邪笑，“我在里面就行。” 书音左右看看，试想把桌上的大理石台灯直接砸他脑袋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燕辞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会吗？” 狗男人开始挑衅，书音咬咬牙，想起上回他在床上跟自己说过的狠话，依葫芦画瓢，摆出凶狠的架势，“有种别哭！” 看着小姑娘奶凶奶凶的模样，燕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强忍住把人扑倒的冲动，还是那句话：“你来。” 书音回忆起当年看过的“教育片”，关于女主角主动的剧情，第一步先是干什么来着？ 哦，对，解皮带！ 书音掀开他的大衣衣摆，看到了燕辞刚好合身的西裤，黑色的裤头贴在劲瘦的腰上，没有一丝褶皱，像是量身定做的，根本用不到皮带这种繁琐的东西。 书音落在裤腰上的手倏地往回一收，“不搞了。” 燕辞正想问为什么，就听到燕辞兴致恹恹地说：“没有皮带，搞起来不够刺’激。” 燕辞：……这是什么清新脱俗的借口？还带这样玩的？ 书音从他身上下去，打量起了这间上房。从老红木桌椅，再到雕刻繁缛的古床，无一不在透露着这座四合院的历史。就连桌上的小摆件，也样样精巧。唯一奇怪的是，这屋里没有一点王奶奶住过的痕迹。 看燕辞对这屋子的熟悉程度，书音反而觉得燕小辞更像这屋的主人。 “你之前是不是在这里住过？”书音问。 “不愧是小金主，真聪明。” 狗男人的夸奖毫不走心。 书音白了他一眼，继续问：“和王奶奶一起住的？” “不是”，燕辞说，“她不太喜欢这里，所以一直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 “为什么啊？”书音问，“这里的环境不比筒子楼好多了？” “想知道？”燕辞像个说书的人，正讲到最精彩的缓解，突然抛出一句“预知详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书音像是一条被他钓上了钩的鱼，忙不迭的点头：“想。” “那先交点茶水钱。” “嗯？” “上茶楼听故事，不留下两个铜板怎么行？” 还真把自己当说书的了？ 书音在羽绒服的兜里摸呀摸，摸出手机来，给燕辞发了两百块的红包，“现在能讲了吧？” “我不图财。” “那你图什么？” “图你。”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让书音的大脑短暂卡了一下才继续转动。她轻讽似的笑了一声，想起千希希那句话，“我除了钱，一无所有。” 燕辞摇摇头，手指下滑，落到她的左胸处。 “图色啊？”书音颔首，低低的笑了起来，想立刻发消息给千希希，告诉她，她书音除了有钱，还有色呢！ 燕辞没给她走神的机会，隔着羽绒服重重的戳了一下她左边心口的位置：“不图色，就图你这颗心。” “心？” “嗯”，男人的眼神陡然深邃，直勾勾的望着她的眼睛，说，“我想要你这颗心上最重要的位置，只容得下我一人。” 书音的心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去控制过，比第一次骑在马背上还要颠簸。左右不过拳头大的小东西，却好像突然有了跳出胸腔的力量。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扯开话题，“牛肉面汤兑酒了？吃碗面你怎么还上头呢？”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狗男人心里就没点ABCD数吗？ 就算是哄她开心，这种话也霸道得越界了吧？ 书音用了点力气，掰开他的手指，想从他的怀里逃出去。 燕辞没给她这个机会，拽着她的手腕往回一扯，把人强行扣回来。 “躲什么？”气息抚过她的耳朵，燕辞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漾开，“气氛这么好，真不想听我把话说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书音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腿上，姿势说不出的暧昧，稍有不慎就会擦枪走火。 她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急于摆脱这个气氛，“别说了，料你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书音。”男人突然叫了她的全名。 书音听得心尖一颤。 燕辞很少叫她的全名，每次听到的时候她都会心率失衡，从前以为是碍于他纪检部部长的威严锁在，后来才逐渐发现，那种心跳的感觉就是人们俗称的小鹿乱撞，而这会儿，小鹿快要撞死了。 狗男人侍色行凶，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窗外没有星星，所有的星星仿佛都镶嵌在了他的眼睛里，书音多看了两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只能傻乎乎的与他对视。 这种话书音不敢当真，因为某些人从小就能言善辩。不过是一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而已，谁当真谁傻‘逼。 “你换个人喜欢吧”，书音说，“我这么好，你配不上。” “这样啊……”男人状似受伤的垂下眼睑，“那我再努努力吧。” 努力？努什么力？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书音掰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严肃的看着他，“以后别拿这种话哄我开心。”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燕辞抬起头，对上了书音的眼睛。 书音直愣愣的站在长椅，打量着他的表情，他眼里没有半点笑意，眸子里黑沉沉的一片，让人探不清虚实…… 第321章这床结实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秒，书音终于确信了燕辞不是在开玩笑。就是没搞懂，他说的喜欢，是欣赏之情还是男女之意。 这种借着玩笑说出来的表白，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本来就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不论他说的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总归是个不好的开端。 “解约吧。”沉默良久，书音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燕辞眸色加深，“解约？” 书音“嗯”了一声，“谈感情伤钱，协议里白纸黑字写了，我不喜欢这样。” “协议早被你亲手撕了。”燕辞整理了一下大衣，坐直了身子。 书音在他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坐下，“那更好，就当没发生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我已经在独木桥上了，你要怎么办？把我推下去？” 书音好言相劝，“你才刚刚上桥，退一步回头是岸。” “退不回去，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 书音：“……”这话说得活像个无赖。 无赖走到她面前，双手扶着木椅把手蹲下：“我可以陪你一起过独木桥。” 他的双臂把书音圈在了椅子里，让她避无可避，她只能抬眸与他对视，讲道理：“独木桥之所以叫独木桥，就是因为它的宽度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总有前有后。不可能一起过。” “那我背你。” 书音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某人思路太开口，原谅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或者我抱你也行。”燕辞说。 书音不想听他说话了，因为说不过他，所以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闭嘴吧你！” 闭嘴是不可能闭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闭嘴的！ 燕辞亲了亲她的手心，见她没反应，又得寸进尺的伸了舌头。 温热的触感让书音猛地缩回了胳膊，她把手藏到身后去，“别逼我在这么值钱的地方揍你！” “那换个地方。”燕辞把她抱到了床上。 书音看着床头上写着的“鸾凤和鸣”四个大字，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是婚床吧？” “是嫁妆”，燕辞摸着床头挂落，说，“此床名叫六柱五檐满金雕花大床，距今以有百年历史。” 燕辞指着床面浮雕鎏金的戏曲人物和吉兽，介绍道：“明清时期，嫁妆档次越来越高，为了能让女儿在婆家抬起头来，娘家人在嫁女儿的时候，都会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这张千工拔步床，一天一工，耗时整整三年。” “然后呢？” 书音以为他接下来要讲一讲这床的历史渊源，万万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说道：“此床属二进抜步床，工艺非常精细，实木榫卯结构……” “等一下”，书音越听越觉得话题偏得厉害，“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床结实稳固，适合做’爱。” 书音：？？ “老祖宗的东西，拿来给你这么用的？”书音臊得厉害。 “这张床没用过”，燕辞拍拍柔软的床垫，“垫子也是我新买的。” “那这间屋子……” “一直是我在住。” 书音眼底的疑惑更深：“这不是王奶奶的房子吗？” “从前是。这房子，包括这床，都是王奶奶的嫁妆。”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燕辞选择长话短说，给书音大致讲了一下王奶奶的生平。 王奶奶生于民国21年，长于北平，父亲是政界名流，姥爷是文坛巨臂。她出身富贵名门，从小，弹着钢琴唱着昆曲，画着国画跳着芭蕾，穿着旗袍讲着法文。与她交集的人或事儿，都要通过当年的报纸才得以知晓。她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名媛生活，直到后来，遇到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 再后来的事情，燕辞不用说书音也猜到了，无非是家人反对，发生分歧，再分家自立门户之类的。 不料燕辞却摇了摇头，说：“他们结婚了，老先生对王奶奶很好，感情也很稳固，这四合院是两人一起建的，准备用作婚后新居。” 燕辞指着窗外，“院子里的石榴树是老先生亲手栽的，象征多子多孙，人丁兴旺。枣树是王奶奶亲自挑的，寓意早生贵子。” 冬天，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书音一眼望过去，却好似看到了石榴花开的盛景。 可是到底这座院子还是没能发挥它本来的作用，老先生至死都没能住进来。 20世纪50年代，抗美援朝战争自此开始。10月，*****赴朝作战，老先生就是其中一员。 1953年7月，交战协议签字停战，老先生却没能活着回来。 期间，王奶奶家道中落，父母亲人走的走，散的散。混得稍微好一些的亲戚，移‘民去了香港。原想带她一起，王奶奶却执拗要在这里等老先生回来。最终等来了一捧骨灰。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搬进这座院子，却守着它过了一生。 院子大，维护费用也不低。 前些年，老奶奶实在是负担不起了，准备上交给国家，拜托燕辞帮忙办手续。谈话间，几次老泪纵横。 燕辞不过是听了个故事，王奶奶讲述的却是她的一辈子。 舍得吗？自然是舍不得的。 他还记得王奶奶笑着对他说：“你要是有钱就好了，奶奶就把这院子盘给你。等你将来遇到了对的人，就来这院子里看看，住上几日，也当我和先生在这里生活过了。你比奶奶命好，一定会婚姻幸福，和和美美的。要是遇到了对的人，千万等不得。唯恐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燕辞听进去了，也是从那时下定了决心要找书音。 燕辞省去老奶奶说过的这段话，对书音说：“那时我还没破产，就把院子盘下来了。” 书音沉默半晌，“等一下！” “怎么了？” “意思是……这四合院你一早就买下了？” 燕辞没否认。 书音突然坐直了身子：“那为什么你破产之后，法’院清算的时候只拍卖了清崖湾那套别墅？” 燕辞：……小姑娘脑子转得还挺快。 “还有！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去房产中介租房子了吧？”书音眯着眼睛，小模样看上去是要翻旧账的节奏，当初要不是看他无家可归可怜兮兮的，她怎么可能引狼入室！ 燕辞急中生智，握住了她在风中乱舞的小爪子，“院子盘下来之后一直没去办手续，所以我忘了。不信你看房产证。” 燕辞把木盒子搬过来，翻出房产证递给书音以证清白。 房产证上写着“王薇如”三个字，应该是王奶奶的全名。 看样子燕辞确实没说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书音是个知错能改的人，她把房产证和遗嘱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里，乖乖道歉，“我错了，误会你了。” “就这样？”男人皱着眉，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书音拉着他的衣袖一角，轻轻扯了一下，算是示好。 男人不为所动，一如既往的傲娇。 书音无奈，霸道总裁式的掰过他的脸，对着他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差不多得了啊你，别蹬鼻子上……唔……” 男人突然反捧着她的脸颊，狠狠的吻上了她的红唇…… 第322章羞涩又大胆 书音没有抗拒，而是情之所至的和他吻在了一起。 屋子里没开暖气，冷空气从窗户钻进来，吹开了床上的帷幔，冷得书音身子轻轻一颤，更是不受控制的抱紧了燕辞。 他们紧紧地搂着彼此，外衣不知何时被褪了个干净。 燕辞扯过红色的丝被盖在身上，将书音压在了怀里。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小手。 “宝贝儿……”燕辞附在她耳边叫她，“你的手好凉。” “那你给我暖暖吗？”书音耳尖泛红，既羞涩又大胆。 就在书音已经做好准备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燕辞已经从她身上下去，躺倒在了一旁。 书音侧目，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燕辞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扭向另一边，“别看我。” “我还不能看你了？”书音双手抓着他的胳膊，倔强的把头扭了回去，想问问他这“临门一脚”究竟是什么招数。 燕辞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没套，不做。” 书音：……？？ “看不出来，您还挺有职业道德。”书音被他气笑了。 她太喜欢狗男人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了，眼神带了钩子似的，从他的眉眼一路望到薄唇。 “别浪。”燕辞扣着她的腰，把人往旁边扯。 书音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手，扯得燕辞抱着她翻了个身。 燕辞迫不得已再次压在她身上，怕伤着她，只能用双手撑在她耳侧。 燕辞声音发哑，“别闹了。” “没闹啊。”小姑娘双手勾上他的脖子，主动献吻。 这一吻要是到位了，燕辞怕自己真忍不住，于是只好仰着头，以此躲开她的攻击。 燕辞忍得辛苦，最后败在一句“我安全期”。 极致的愉悦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困意。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雪下了一夜，书音醒来时却不觉得冷。 燕小辞像个天然暖炉，挨着他，再冷的雪都能融化。 半梦半醒之间，书音的脑袋在他锁骨出蹭了蹭，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想晨练是不是？”男人喑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书音耍赖，抱着他劲瘦的腰，蹭得更起劲了，“你饿吗？“ “想吃什么？” 书音一口气数了七八样早餐，最后决定，“不吃了，再睡会儿。” 赖床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可爱。 燕辞缓了一口气，认输了，温柔的亲亲她的头顶，“睡吧。” 然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小懒猪舍不得大暖炉，趁着他坐在床边穿衣服的时候又粘了上去，眯着眼睛抱住了他的腰，“冷……” 燕辞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打开了空调。 这院子经过翻修，添置了许多现代化设施。昨晚书音还看到了浴室里的全自动浴缸，燕辞抱着她清洗的时候，说是下次要带她试一试。 想到这里，书音耳尖红了红，像个害羞的小兔子一样，躲回了自己的窝。 奢香草后劲儿还挺足的，折腾过后，书音没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燕辞撑着一把黑伞出门，把书音念叨的那几样早餐买回来，坐在床边叫她起床。 小姑娘脑袋在枕头里拱了拱，“几点了？” “十一点。” 书音伸出两条白皙的胳膊，“拉我。” 燕辞拿了一件浴袍过来，把人裹着，直接抱去了浴室。 盥洗台上有他挤好了牙膏的牙刷，他问：“要我帮你吗？” 书音倒也没懒到这种程度，她摇摇头，“你出去。” 把燕辞赶出去之后，她快速洗脸刷牙。 燕辞把买来的早餐加热过后，依次摆放在桌上，等书音出来时，琳琅满目的全是她心心念念的美食。 小情人做不到这种份上，燕辞的心书音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了。但要她拒绝，她好像也做不到…… 她骗自己是不想浪费粮食才狼吞虎咽的，绝对不是因为买早餐的人是燕辞。 昨晚那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她不打算当真。像这种借着玩笑说出来的表白，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本来就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似乎只要她不当真，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小金主，他依旧乖巧听话的小情人，他们依旧可以保持着之前的表面和平。 至于协议么…… 没有就算了，书音也不打算再签。 该给燕小辞的钱，她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他的账上。再多的感情，她也给不了。 她叼了一个包子在嘴里，借势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也不打算再提，可能真的是随口开个玩笑吧。 殊不知，燕辞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提。昨晚的似是而非的表白算是试探，从这个试探中，他已经看到了书音的态度，接下来只能渗透式入侵，不敢再明目张胆越界，就怕会将人越推越远。 正是这种相顾无言的默契，才让这顿早餐显得超乎寻常的和谐。 更默契的是，饭后两人同时接到来自家里的电话。 第323章您是不是看上我了？ 书淮安急了，在知道书音把晏家三爷揍了一顿之后，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书音的下落。 书音有意不搭理他，所以昨天和燕辞见面之后，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就是没有工作最大的好处，不用担心公司找不到人。 舒舒服服的吃了个早饭，书音一开机就接到了来自书淮安的狂轰乱炸，先是把她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又好声好气问她究竟在哪儿。许是到处找过都找不到她的痕迹，最后只好用她妈来威胁她。 说来好笑，她妈活着的时候书淮安都没惦记过，这都死了十几年了，反而遭人惦记了。说什么她要是不回去给晏家赔礼道歉，她妈九泉之下都会不得安宁。 书音越想越觉得好笑，回了书淮安一条短信：【我妈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怎么着？您又打算去挖坟了？】 书淮安一夜没睡，看到这条消息，气得血管差点炸了，他一通电话拨回去，刚说了一个“喂”字，就听到书音怼他，“怎么？找不到我妈坟在哪儿是吧？要我发个定位给您吗？” 书淮安气得吃了两颗静心丸，这才开口教训书音。 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鸭子似的。书音把手机拿远了点，“您说完了吗？” 书淮安好似大喘了一口气，估计是血压上来了，缓了缓才问：“你人在哪儿？我派人过去接你！” “不劳您大驾”，书音开口就刺，“再有个十来分钟就到家了。” “你赶紧滚回来，跟你妈、你雪姨一起去跟人晏三爷道个歉。” 书淮安端着一把严肃的嗓音：“你简直……无法无天！那晏三爷是你能打的吗？什么人你都敢招惹，你……” “我愿意招谁招谁，碍着您什么事儿了？”书音截断他的愤怒，笑了一声，“哦~我知道了，您是怕我把事儿闹大了，会影响到您银溪岛那个项目是吧？” 被书音戳破了，书淮安也没觉得窘迫，“银溪岛是个大项目，你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净添乱……” “帮呀”，书音吊儿郎当的说，“怎么帮不上忙了？我明天就去公司帮忙，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看行么？” 她语气诚恳，“一会儿我就提着礼物去晏家给那三爷道歉，任人搓圆捏扁，怎么样？” 向来混不吝的野蛮女儿有朝一日突然循规蹈矩，这比素来乖巧听话的女儿一朝叛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等他表态，书音就直接挂了电话。 出租车司机见这架势，知道后面坐的是个刺头，再也不敢搭茬，甚至吓得把车载广播的声音都调小了。 广播里是娱乐频道主持人正在播报，“这里有最新的时尚资讯，这里有最劲爆的娱乐新闻，这里有最动听的潮流音乐，这里是《娱乐新风暴》，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小雅。” 紧接着又是一个男声，“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刚子。” 两人同时发声：“午间三十分钟，欢迎您的收听。” 这两个主持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还挺有趣的。 主要是讲娱乐圈的大小事，聊的都是八卦先关。首先说的就是晏家舞会这事儿，不过也就是几句相关报道，还是经过顶峰传媒审核过后的发言稿，听起来乏善可陈。出租车师傅估计经常听这个频道，听得津津有味。 书音隔得老远就看到刘管家站在门口，多半是为了迎她。想当初她搬家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个阵势，书音只觉得好笑。 广播电台里，女主持人的声音起起伏伏，“接下来插播一条新闻，今天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当红炸子鸡宫藤被爆……” 听到熟悉的名字，书音集中了注意力。 只听女主持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车祸入院，至今生死未卜。藤蔓们心急如麻……” 不等主持人把话说完，书音就立刻吩咐司机：“师傅，麻烦掉头！” 刘管家站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好一阵，脚都冻僵了，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出租车行驶过来，还以为书音终于到了，正准备上前迎接，就看到车子在距离自己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突然一个急刹车，随后就是一百八十度掉头，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乌漆嘛黑的汽车尾气…… 书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宫藤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居然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宫藤微弱的声音：“书音？” “是我”，书音问道，“你没事吧？我听新闻说……” “没事。就是……动不了。”宫藤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在哪家医院？”书音问。 “你要来看我吗？”宫藤语气里带着一点欣喜，紧接着报上了医院名字，“你到了楼下给宇哥打电话，我让他下去接你……” “知道了，你少说两句，好好休息。”宫藤嗓子哑得厉害，书音险些没听出他的声音，匆匆挂断电话之后，给司机报上了医院的地址。 宫藤握着手机，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眶落下，不是因为接了电话太感动，而是……疼的。 右小腿骨折，外加多处挫伤。麻药过了，医生开的止疼药又还没送到，他这是生理性眼泪，控都控制不住的那种。 方叶恩刚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宫藤身残志坚的在接电话。 他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扎着针头，也不知道用哪只手摸到的手机。 “就不能老实躺着？”方叶恩把手机夺走，放回床头，又扯了一张纸给他擦眼泪。 宫藤觉得自己这样挺丢脸的，小声解释：“我不是在哭……” “嗯，你迎风泪。”方叶恩顺手把湿掉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宫藤：……感觉更丢脸了。 说实话他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昨天下午醒来的时候，守在床前的人就是方叶恩。 这位传说中日理万机的方总，不但守在他病床前，还一守就守了两天。 听宇哥说，他出事之后，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就是方总，当天晚上他昏迷之后没了意识，不知道方总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所以第二天下午醒来看到方总的时候，吓得他差点又晕过去。 方总看样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当天下午直接在他的病房里办的工。 宫藤这段时间为了躲方叶恩，行程排得太满，连轴转了数日，是在虚得很，起来吃了点流食，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今天，一睁眼以为方叶恩走了，听到手机响，就身残志坚的接了电话。结果……方叶恩不但没走，还回来给他擦眼泪。 这可把宫藤吓得不轻，他何德何能，能让公司老总亲自前来陪床？难道就因为他是公司花了七百万违约金买回来的当红炸子鸡？ 宫藤摇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公司比他资历老、流量大的腕儿比比皆是，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思来想去，他决定鼓起勇气问一句：“方总，您是不是……看上我了呀？” 第324章轻点行么？ 方叶恩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看着宫藤，看得宫藤心虚的垂下了眼睑。 虽然方总什么都没说，但他觉得方总现在一定在心里骂他自作多情。 他嘴怎么这么欠呢？ 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就在宫藤考虑要不要让宇哥给自己预约一个核磁共振的时候，方叶恩终于收起了“我怀疑你脑子有病”的眼神，走到了宫藤的病床前面坐下。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这个问题方叶恩昨天就想问了，奈何昨天宫藤太虚弱，清醒的时候不多。他怕提起这个问题会让宫藤感到紧张，特意压制了一下想要求证的心情。 宫藤现在在他眼里，大概就等同于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 经过他这么提醒，宫藤倒是想起来了，他确实很早以前就坦白过，“对，我有喜欢的人！” “男的女的？”方叶恩问。 宫藤用无辜的小眼神偷偷瞄了方叶恩一眼，发现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很正常，并没有因为性别的不同而带有任何歧视。 他越是这样坦荡，宫藤就越发忐忑。 “当然是女的！”生怕方叶恩听不到似的，宫藤特地加大了音量。 本来就有些哑的嗓音，这会儿听起来更是惨不忍睹。 听得方叶恩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是书音？” 宫藤目光直直地看向方叶恩，这回终于不躲着他了。 方叶恩发现，自从上回宫藤男扮女装被他英雄救美之后，这小孩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要不是这次出了车祸，这小孩还不知道要躲自己多久。 这会儿倒是敢看他了。 “不是书音？”看他惊讶的样子，方叶恩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宫藤轻轻的点点头，“是她。” “你们不是朋友？”方叶恩还记得宫藤在微博上发过的澄清说明。 宫藤不自觉的鼓了一口气，神仙老板突然不做人了，居然逮着他的伤口戳。 “男女哪有纯友谊啊……”宫藤声音很小，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方叶恩还嫌戳他不够狠似的，问了一句：“单相思？” “是追求中！”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宫藤补充了一句，“她一会儿就过来看我了！” “哦。”方总语气冷冷淡淡，不像感兴趣的样子。 宫藤紧张得睫毛直颤，恨不得穿越回两分钟前，把口无遮拦的自己掐死。 他一定是脑子撞坏了才会怀疑方总对自己有意思……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宫藤知错就改，“对不起，方总。” “为什么道歉？” “是我想太多了”，宫藤小声说，“您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就……”宫藤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 “没、没什么。” 宫藤想说，从他出道到现在，明里暗里说要包养他的男老板实在不在少数。这圈子好多投资方荤素不忌，玩的就是那点游走在灰白地带的刺’激。 但他觉得方叶恩真不是那种人，也就说不出口了。 方叶恩见他不想说，也没逼他。 正巧闻特助过来送午饭，打断了这个话题。 宇哥给宫藤请了个营养师，为他调理身体，今天送来的营养餐，总共四菜一汤。 宫藤腿受了伤不方便，闻特助就在病床上给他支了块板子。 营养餐看起来一般般，但是对于一个两天一夜没怎么进食的人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宫藤右手打着石膏，下意识就用左手去握筷子。 他不是左撇子，没有用左手吃饭的经验，努力了好一会儿，饭没送到嘴里，倒是扎针的手背肿起了一个大包。 “是不是针头掉了？”闻特助推了推眼镜，像在做学术研究。 方叶恩闻言，立刻起身关掉了输液器，然后按下床头的护士铃。 护士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宫藤手背上肿起的大包，眉头一皱，开始撕胶带。 “怎么了？”宫藤懵懵懂懂的样子，加上这么一张天然无辜的娃娃脸，护士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她温柔道：“针头掉了，得重扎。” 一听这话，宫藤眼珠子都瞪圆了，“啊？重、重扎啊？” 宫藤有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秘密，那就是……他晕针，特别晕！尤其见不针头扎进肉里再拔‘出来的过程。 由于这个小秘密实在太不爷们了，他选择不说。 “是针头偏了吗？”宫藤可怜巴巴地看着护士，“不能重新投进血管里吗？一定要拔掉重扎啊？” “不行，太歪了”，护士姐姐很有耐心地说，“你别看那些电视剧里，主角手上扎个针头还能行动自如。实际上随意乱动会使针头从血管中戳穿，导致液体没有进入循环系统造成组织水肿。喏，就像你这只手一样。” 护士姐姐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关掉的输液器，夸道：“还好这个关得及时，不然你这手背得肿个鸡蛋吊着。” 宫藤眼看着护士姐姐一边说一边准备拔针，紧张得猛的扭过头去，没注意到方叶恩就站在身边，于是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方叶恩身体僵硬，伸出手正要将人推开，就看到小孩闭着眼睛无比紧张地问：“好了吗？针拔掉了吗？” “马上。”护士姐姐说。 “那您轻、轻点行么？”宫藤小声说。 方叶恩感受到怀里的小孩抖得厉害，也不忍心推开了，就是觉得这小孩太不经事了，扎个针怕成这样，也不知道在剧组是怎么熬过来的。该不会拍古装戏吊威亚之前还要拉着导演撒娇吧？ 方叶恩想了想那个画面，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闻特助看了自家老板这个神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就是被人投怀送抱了而已？老板您至于这么开心吗？ 这些年给您投怀送抱的小明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瞧把您高兴的！也就这点出息了。 还好宫先生和三爷没什么暧昧关系，这要真有点什么…… 闻特助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该支持三爷还是支持老板。 ……小剧场分割线…… 宫先生：我宇宙钢铁直！！ 方老板：同上。 钢铁：在遇到火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闻特助：那现在呢？ 钢铁：我融化了，然后被人制成了旋转螺丝。「冷漠微笑JPG.」 第325章就是这么巧 “您血管细，不太好找。”护士从业多年，还没见过哪个男孩子血管跟宫藤一样这么细的。绑上止血带以后，使劲儿拍了好几下。 宫藤不敢看，也没顾得上自己是埋在谁怀里，小声说：“我血管从小就细。”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晕针的原因。 宫藤小时候体弱多病，经常感冒发烧，因为体质特殊，每次吃药退烧效果都不好，于是只好去医院打点滴。遇到从业多年的护士还好，要遇上实习护士，十有八九第一针都要扎偏。 “输液不是扎手背？”方叶恩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宫藤没敢回头看，只听到护士说：“左手手背不行，肿得太厉害了，您看，这还吊着个大鸡蛋呢！” 至于右手，右手还打着石膏，更不用说了。 “要么扎手腕，要么就得……” “扎手腕，手腕可以！”没等护士姐姐把话说完，宫藤就着急忙慌的接过去，“我不剃头发！” 护士姐姐噗嗤一声笑了，“你剃过啊？” 方叶恩不解：“这跟剃头发有什么关系？”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闻特助用十分得瑟的语气跟方总科普，“很多宝宝小时候打吊针都是扎脑袋的，一个是为了防止宝宝乱动而跑针，二是因为脑袋上的血管比手上的更明显。” “哇，闻特助您连这个都知道啊？”宫藤从方叶恩怀里抬起头来，朝闻特助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 闻特助冷不丁被小帅哥这么一夸，还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端出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样子，说：“我儿子小时候就是扎脑袋。您这血管这么细，小时候应该没少扎吧？” “那倒没有”，宫藤说，“就扎过一次。” 闻特助正想问什么时候扎过，就看到自家老板冷着脸对护士说：“扎吧。” “诶，等、等一下！！”宫藤再次把头埋进方叶恩腰间。 护士经验十足，又快又准的把针头扎进了腕间的静脉血管里。 方叶恩只感受到腰间的呼吸骤然加重，然后宫藤就“嗷”的一声，说：“是谁撞我的？我能让她赔我精神损失费吗？我要大笔的！” “给你找个顶尖律师怎么样？”书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宫藤眼睛一亮，从方叶恩怀里冒出一个脑袋，“书音，你来啦~” 那语气里的波浪号都要化作实体了。 方叶恩瞥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小孩，颇有一种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惆怅。 “哎哟，小祖宗你又怎么了？不是刚刚才扎了针吗？”宇哥一惊一乍的窜到宫藤身边，恨不得替他受痛。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跑针了”，护士姐姐说完，又回头去跟方叶恩交代，“输液的时候注意一下别乱动，宫先生这情况还得持续输好几天呢，别到时候没地儿扎，就真的只能剃头发了。” 书音看着宫藤手背上吊着的那个大包，又看了看他手腕上扎着的一次性针头，问道：“不能用留置针吗？” “他血管太细了，留置针留不住。”护士交代完，收拾东西走了。 “书音你吃饭了吗？”宫藤杏仁状的眼睛望向书音，看他的架势，是想和书音共享眼前的美食。 方叶恩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这小孩太没良心，明明这两日守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这小孩倒好，书音一来就忽略了所有人，也不知道关心自己吃没吃。 现在他相信这小孩是真的喜欢书音了。 男女之间果然没有纯友谊！ 方叶恩冷着脸朝门外走去。 宫藤总算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方总？您去哪儿啊？” 方叶恩不怎么想理会这个坑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孩，但又不忍心看着小孩无辜的眼神，于是还是咬牙切齿的丢出两个字，“吃饭。” 原来老板还没吃饭啊…… 宫藤小声挽留，“要不我让宇哥点个外卖……” “方总不吃外卖。”闻特助最擅长察言观色，立刻笑着向宇哥和书音点头示意。 说话间，方叶恩已经出了病房。 书音把买来的鲜花递给宇哥，走到宫藤旁边的陪伴椅上坐下，“你老板还挺酷。” “酷吗？”宫藤摇摇头，“其实我们老板挺温柔的。” “温柔？”书音回想了一下和方叶恩有关的为数不多的报道，实在很难把他和温柔这两个字挂钩。 宫藤见她不信，继续说道：“我们老板不仅温柔，还很细心，而且没有什么老板架子。之前我遇到问题的时候，他还主动开解我。还有这次，我出车祸的时候他离我这儿最近，是第一个赶过来的。昨晚还陪床来着……” 见宫藤一个劲儿夸方叶恩，书音总有一种这小子被人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的感觉。 她记得之前有商业杂志采访过方叶恩，给出的结论是：这位方总除了对晏家三爷唯命是从外，对谁都是一张冷脸，和他妹方倩茜一样，都是在商言商、冷血无情的流派。 八卦不可信就算了，现在商业杂志的采访水分也这么大？ 书音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宇哥。 “什么啊？”宫藤动不了，只能伸长了脖子表示好奇。 “靠谱律师”，书音笑着说，“你不是要打官司吗？可以找她，能帮你要精神损失费的那种。”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宫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方总说这事儿交给公司法务部处理就行，而且肇事者态度还挺好的，听方总说，把我送进医院的时候，她连自己的伤口都没包扎，就一直在手术是外面守着……” “嘿，说曹操曹操到！”宇哥惊呼了一声，看着门口打招呼，“千小姐又来啦？” “让人煲了点汤……”千希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熟悉身影。 书音也回过了头，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书音先开口，“不会这么巧吧？” 千希：“……就是这么巧。” 宫藤被两人的互动搞得云里雾里的，“你们……认识啊？” 第326章晏三爷弄的？ 汤是一早就熬好的，千希计划亲自送过来，又实在不想和方叶恩碰面，于是就等到方叶恩走了以后才过来。 结果没碰上方叶恩，碰上书音了……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的。”千希指的是撞宫藤这事儿，她原本想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再通知书音。 她知道书音和宫藤有点交情，怕宫藤看在书音的面子上不好追究这次的交通事故责任。 事实证明，这层关系确实有一定影响。 宫藤在得知千希是书音的至交好友后，立刻大方的表示，只让千希负责医药费就好，其他的就不追究了。 千希觉得一码归一码，强硬道：“该走的程序接着走，我和书音关系一般。” 书音：……不愧是千希希。 “对，我俩就是普通交情”，书音顺着说，“你该追究的继续追究，不用顾我面子。你看你这么一躺，十天半个月不能开工了吧？什么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之类的，千万别跟她客气。她有钱，富着呢！理应为这种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为付出代价！” 宫藤连忙帮千希解释，“不是，千小姐挺守法的。是前面那辆车不守交通规则紧急调头，我踩了急刹车，千小姐可能没反应过来，这才撞上来的。” “是我失误，为了给人送东西，开得急。”千希看了书音一眼。 书音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她的潜台词：也不看看我是为了给谁送请柬，才摊上这档子事儿的。 书音脖子一缩，知错了。 看宫藤能说会道，并无大碍后，书音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下午约了人谈事，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宫藤还想留她说几句话，“饭也不吃了吗？” “吃过才来的”，书音笑着说，“改天再来看你。” “好吧……”宫藤失望归失望，也没有强行挽留。 千希放下汤，和宫藤聊了几句表达歉意，正准备走的时候，宫藤的总经纪人霍琼来了。 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和千希一见如故，多交流了一会儿。 助理赵文一直守在门外，等千希结束了交谈，才上前去推着她的轮椅，说：“千总，书总说她在车上等您。” 书音坐在汽车后座打游戏，看到千希时，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我都落地成盒三回了，你怎么才下来？和宫藤还挺能聊的嘛。” “闲的？”千希在赵文的搀扶下坐进了后座。 书音看她这身残志坚的样子，“干吗不住院？” “小伤。” 书音点点头，太了解千希的性格了，这女人是个工作狂，属于“宇宙不爆炸，我就不放假”的类型，要劝她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除非是半身不遂，这种程度的伤对她而言确实算是小伤一件，不然书音昨天就来探望她了。 “找我’干吗？”千希说，“道歉就不用了，不吃你这套，除非你断腿。” “……你就不能做个善良一点的人类吗？” 比起外伤，书音更怕她心灵上造成的伤害，她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往千希面前一怼，“你说的白月光……” 千希把汽车挡板升上去，书音这才把刚刚的那句话补充完整，“是方叶恩？” 千希吊着的一口气突然泄了大半，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流年不利。” “真是方叶恩啊？”书音早知道千希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只能笑着安慰她，“眼光还是不错。” 论长相，方叶恩确实挺出众的，是能一个人撑起一本杂志封面的程度。 “不过你俩没成也挺好。”书音说。 “为什么？”千希看了她一眼。 “你俩都属于高冷那一挂的，真在一起，确定家里不会冻成南极？总之，性格不合适的样子。” “我看不是性格不合适，是性别不合适。”千希冷哼了一声。 书音：？？ “你的意思是，方叶恩他是……” “他不是！”千希抢着截断书音没说完的话。 书音笑了一声：“我还没说完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他不是。”千希又强调了一句。 “好好好，他不是。”书音敷衍的点点头。 “你和宫藤的绯闻是假的吧？”千希问。 “哪条？”书音和宫藤闹过的绯闻多了去了，有说是她潜规则宫藤的，也有说是宫藤勾引他的，还有一部分认为他俩是两情相悦的，也有一部分是相信她俩是好朋友的，这要说起来就多了去了。 千希问得相当直接，“你和宫藤是不是有一腿？” “不只一腿，加起来的话，有四条之多。” 千希知道了，书音这意思是和宫藤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她剩下的半口气也泄了，破罐子破摔式的说：“我眼光不好，没看出来他喜欢的是宫藤那样的。” 书音神情更迷惑了，“不是，你说方叶恩是gay我没意见，你别带上宫藤小可爱呀，他喜欢女的！” 看在小可爱曾经真情实感的跟自己告白过的份上，书音决定帮他辟个谣。 千希对此不屑一顾，顺便骂了一句，“妈的死给（gay）！” 书音：……算了，被迫失恋的女人没有理智。 但书音还是得说一句，“lovepeace，性取向歧视不对的。就算方叶恩是，你也不能……算了，你高兴就好。” 书音摆出一个“爱与和平”的微笑，像只和平鸽。 千希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并不歧视任何群体。她转移话题，“狗叫学到位了吗？” 她还没忘记书音和别人打赌，输了要学狗叫的事。 说起这事儿，书音叹了口气，“那个赌约我赢了。” 千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有温度的表情，也就是俗称的惊讶，“你没有邀请函怎么进去的？” 书音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千希听完，只抓住一个重点，“你把晏三爷揍了？” 书音撇撇嘴，“我也不想的。” 千希沉默半晌，送了她三个字--“你死了。” 书音：“……借你吉言。” “不客气”，千希伸手撩开她脖子上的头发，露出几个斑驳的红痕，“晏三爷弄的？” 第327章没有下次 “不是！”书音很肯定脖子上的痕迹不是从晏家带出来的，而是昨晚和燕小辞玩得太疯了留下的。倒是嘴上的伤…… 书音说：“我记不太清了，奢香草副作用挺厉害的。” “做没做过都不知道？” “没有”，这点书音很肯定，“但是……” “有话直说。” “可能神志不清的时候，把那位爷当成燕小辞啃过。”书音也不敢保证自己做没做，就是印象里那天晚上有和燕小辞接过吻。 她的记忆停留在方倩茜来晏老夫人这儿拎人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根据书澈和施洛的描述，她一整晚上都没有离开过晏三爷的别墅。所以很有可能，她记忆里的燕小辞，就是晏三爷。 “当然也有可能是晏三爷别墅里的佣人之类的，我真记不清了。”书音越说越小声。 千希没良心，反而听乐了，“我看电视剧里演的，一般这种情况，男方和女方命运的交集就开始了。接下来的剧情就是男追女或者女追男了。” “你把我的千希希还给我！”书音掐着她的脖子，“被人魂穿了吧你？” “没有。”千希希又恢复了惜字如金。 书音松开她，“神经病啊？” “假设晏三爷看上你了，你怎么办？” “真当演电视剧呢？”书音笑着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在假设”，千希说，“如果晏三爷看上你了，你会依靠他吗？” “依靠？”书音顿了一下，秒懂。 千希希是想说，以晏三爷的背景，要搞垮一个书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书音笑出了声，“晏三爷看上我？你不如说书华娱乐明天就破产。后者的可能性还大点。” “那我换个说法”，千希说，“要是一个有能力帮你搞垮书华娱乐的人看上了你呢，你会怎么做？会依靠对方的力量吗？” 书音只沉默了两秒，便摇摇头，“搞垮书淮安和陈雪颐这么痛快的事情，当然得我亲自动手才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决定包燕辞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想的。” 千希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截图，时间是去年的6月13日，也是她包养燕辞的第一天。是她去纯色会所包场的路上和千希的微信聊天记录： 【千希】：包养燕辞，你认真的？ 【书音】：不行吗？我先把人钓过来，再投钱给他搞事业，就开一家跟英慈娱乐类似的传媒公司，专门和书华娱乐打对台。这主意不好？ 【千希】：…… 【书音】：还是你觉得他没那个能耐？ 【千希】：你是想依靠燕辞的力量帮你对付书淮安和陈雪颐？ 【书音】：不可以吗？他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的嘛~我又没打算强买强卖。 看完截图，书音只剩沉默。 千希挑明了说：“依靠别人不行，依靠燕辞就可以？所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书音无言以对，因为扪心自问，这居然是她的真实想法…… 千希轻挑了一下眉梢，看着她说：“你到了，下车吧。” 她把书音送到了老宅门口，也没想从她嘴里撬出一个答案。 等书音下了车，她便命令赵文直接回公司。 等在门口的刘管家终于被书淮安招进了屋。 书音踩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进了老宅，心里想的还是千希最后那句话。 “你还知道回来！”书音刚进屋，就遭到书淮安的一顿辱骂。 不等他哔哔完，书音就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我现在就走？” “你给我站住！”书淮安走过来，扯着她的胳膊就把人拖进了书房，“我问你，你没有请柬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书音吊儿郎当的踹开一把椅子，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书淮安瞪她，“那就长话短说！” “变成蝴蝶飞进去的”，书音玩着他的毛笔，“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是香妃转世呢！” “你、你……”眼看着书淮安这血压又要上去了，陈雪颐这才站出来当和事老，扶着书淮安的胳膊说，“别跟阿音置气，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还吸了一下鼻子，把既委屈又隐忍的样子刻画得入木三分。 书音常常觉得这人不去拍戏都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这演技要是用在表演上，说不定能夺一个奥斯卡终生成就奖。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现在还在拘留所！”书淮安吼道。 书音眼皮一掀，“我抓她进去的？” 书淮安一噎，差点没被气死。 “要不是因为你，笑笑她会主动报警吗？”吕素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书音身后，说话时气急了，扬起拐棍就给了她一棍子。 这一棍子敲在后背上，书音防不胜防，躲闪不及的情况下，只能生生捱下来。 她回头，目光犀利的锁定了吕素华。眼看着第二棍又要落下来，她抬起手，抓住了拐杖，“在我这里，一棍子就当我是尊老爱幼。再来一棍子，可就是为老不尊了。您要真打算倚老卖老，那就别怪我为幼不敬！” 说完，书音拖过那根藤木拐杖，直接朝着吕素华的脑袋举了起来。 吕素华以为书音要还手，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臂护住了头。 书淮安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站在书桌背后。还是陈雪颐反应快，在书音砸下来的那一瞬，挡在了吕素华面前。 可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书音只是做了个假动作吓唬吕素华，在陈雪颐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拐杖砸向了二人身后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音大得惊动了刚回到家里的书澈。 从管家口中得知书音在楼上后，书澈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没有看到扭打在一起的画面，他暗自松了口气。 “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去晏家给那位三爷赔罪，任打任罚，那是因为我书音确实做错了事。” 书音撞开当在门口的书澈，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目光锁定吕素华，又反手揉了一下肩膀，“没有下次。” 吕素华看着墙壁上拐杖砸过的地方，复古的棕红色的瓷砖裂开了几条缝隙。她惊觉自己被书音吓到，后背竟然渗出了一些冷汗。 “妈你没事吧？”陈雪颐扶住吕素华。 吕素华嘴硬，“我能有什么事。” 她问书澈：“怎么样了？笑笑什么时候能出来？” 书澈为难的摇摇头，“笑笑涉嫌的是刑事案件，现在还在侦查阶段。逮捕前或者彻底洗清嫌疑前，都不予释放……” “那怎么行！”吕素华急得抓紧了陈雪颐的手，“笑笑肯定是无辜的。你不知道想办法吗？花点钱，走点关系，赶紧把人捞出来！” 书澈不是不想，而是…… “奶奶，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说有钱这关系就能疏通的。再说还有晏家在背后施压……” “都怪书音那个丧门星！要不是为了她，你妹妹能报警吗？”吕素华气得咬牙切齿。 书澈想说，书音也是妹妹，但到底没开口，因为被陈雪颐把话题接了过去，“妈，您别急，我查过了，公安机关负责侦查的刑事案件，逮捕前的刑事拘留最长不超过37天……” “37天？”吕素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抓心挠肝地说，“笑笑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别说是37天，你就是关她7天也是要了她的命啊！你让她在拘留所里怎么过？” “好了！”书淮安站出来，对着陈雪颐和书澈说道，“明天你们和我一路，陪书音去晏家走一趟。” 第328章燕小辞，不准想！ 书音刚洗完澡就接到了燕辞的电话。 “清和一中校长办公室那边给我来电话了。” “哦，然后呢？”书音给嘴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润唇膏，防干裂的那种。 燕辞回：“对方说我捐了五千万，用于修缮学校的科技馆。今年校庆学校会举行一个捐赠仪式，他们邀请我以杰出校友的身份作为嘉宾出席。” “那你答应了吗？”书音问。 燕辞反问：“我捐款了？” “应该捐了吧。”书音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过要学习雷锋一样做好事不留名。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舒舒服服的摆了个大字，“礼服我让人去定做了，过两天应该就到了。我填的是家里的地址，送过去之前会给你打电话。” “定做？”燕辞笑着问，“你什么时候量过我肩宽、腿长了？” “量了啊”，书音不羞不臊地说，“用手量的。” 这话纯属胡说八道，其实她是联系了燕辞以前经常定做西服的那家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拿到的。 燕辞也没拆穿她，而是说：“五千万换一个特邀嘉宾的名额，亏大了。” “我乐意”，书音说，“古有周幽王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还有唐太宗为了杨玉环千里运荔枝，我就花了点钱讨我家小情儿开心，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燕辞脸上的笑意更甚，“就是太感动了。” “那你想想要怎么感谢我。” “以身相许行吗？”燕辞说。 “美的你。” 书音不太想谈论这些，很快就把话题岔开，“对了，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燕辞平时在家不打理头发的时候，额头会留下一些碎发挡住额头，看上去很有少年感。昨天燕辞可能出门比较着急，也没打理头发，所以一开始书音没注意到他额头贴近发际线的位置贴着两个隐形创可贴，等到了床上的时候才注意到。 那时气氛正酣，她刚想开口问他就被他吻住了。 燕辞说：“被Music挠的。” “Music？”书音不太相信，Music在她面前是一条野狗，但在燕辞面前，那可是妥妥的哈巴狗一枚，憨气十足的小傻子，怎么可能挠燕辞？ 燕辞说：“它刚到谈书墨家，还没适应。我给它剪指甲，不小心被挠到的。” 这么一说书音就相信了，“怎么送到谈院长家去了？” “他一个人在家，寂寞。” “谈院长看起来也不像会寂寞的人啊……” “那就是空虚。” 书音：？ 燕辞怕再说下去就露馅了，及时止住这个话题，“乖，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哦。” “睡前别忘了喝杯热水。” “喝热水？”谁会睡前喝热水？睡前喝水第二天是会水肿的好么！燕小辞这是想害她啊？ “昨天看你嘴唇都裂口了，多半是缺水，总不可能是被别人咬的吧？” 突然十分心虚的书音：“废话，除了你还有谁能咬我？” 燕辞：……大概，还有我的分身。 “果然是个钢铁直男，就会劝人喝热水！”书音说。 “我是”，燕辞想了想，“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试着改。” “怎么改？变成弯的吗？”书音问完，手机那头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书音后悔至极，都怪千希希那个腐女，一天到晚说什么死给！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阵儿，就在书音犹豫要不要干脆挂断的时候，燕辞的声音才传过来，“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书音震惊到声音都劈了个叉，“不行！你不准弯！” 开什么玩笑，燕小辞要是弯了，那她成啥了？ “我想……” “你想个屁，不准想！” 燕辞忽的笑出了声，“我想说的是，要我变弯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去变个性。” 书音：“……去死吧你！” 书音挂了电话，突然想到什么，她给千希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我想到燕小辞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千希希】：？ 【书音】：他特别讨厌！ 【千希希】：滚。 书音笑得在床上打了个滚，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充电时，正好看到了一张名片，上面留着空调维修师傅的电话。 书音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挺暖和的，她穿着一件薄薄的浴袍居然也不觉得冷。 她站在床上，踮起脚尖伸手靠近空调风口，瞬间感觉到了一阵阵暖风。 空调修好了？ 书音惊讶不已，自然不觉得是陈雪颐或者书笑有这么好心。难道是书澈？ 书音试探性的给书澈发了一条短信：【我房间的空调好像坏了。】 书澈很快回过来：【那今晚要不要去客房将就一下？我明天那派人过来修。】 书音：【我开玩笑的。】 她已经确定了，安排空调维修的人肯定不是书澈，而且修空调的时候，书澈十有八九不在家。 根据已知条件推论，知道她空调坏了，还知道书澈的行程，并且会好心安排空调维修师傅，还能随意进出书家的人…… 书音找到施洛的微信头像，戳进去发了一条消息：【我卧室的空调修好了。】 夜猫子施洛很快回过来：【你才发现啊？我第二天就派人过去修了。】 果然是她。 书音皱着眉头，除却感谢之外，更多的则是觉得麻烦。 【书音】：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施洛】：那你把尺码发给我，让我给你做身旗袍，我俩就算扯平了。 这尺寸要是不给她，这事儿估计就过不去了。 书音最后还是把尺寸发了过去，说了一声谢谢。 施洛一高兴了就话唠，不打算结束对话，而是聊起了别的话题。 【施洛】：听我妈妈说，你明天要过来给我三叔道歉啊？ 【书音】：有什么建议吗？ 【施洛】：穿漂亮点，我三叔颜控，没准看你长得漂亮就放过你了。 【书音】：？？ ……小剧场分割线…… 谈院长：你这么说真的不怕被你三叔打死吗？ 施画家：不想跟又寂寞又空虚的男人说话。 微信好友里躺着五百多个妹子的谈院长：我寂寞？我空虚？「黑人问号脸JPG.」 第329章继承皇位 施洛和书笑这种被人宠坏了的大小姐不一样，她的出身比书笑高贵，却一点也不高傲。她有涵养、懂礼貌、受过良好教育。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上有种不羁的特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事艺术相关工作，书音总觉得施洛身上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同时又保留了十几岁的天真。而这两种气质在她的身上，居然一点也不冲突。 施洛说晏三爷是个颜控，这话书音倒是信的。架在晏三爷那个高度上，控什么都不意外。 信是信了，书音却没打算放在心上。见长辈赔礼道歉这种事，又不是参加选美比赛，干净整洁就好。她打开衣柜，取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挑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然后取了一件短款羽绒服就准备出门。 一拉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刘管家，他手里拿着一套香奈儿小洋装，脸上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商业假笑。 “给我准备的？”书音看着那件粉红色的软呢外套和短裙，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春夏新款。 外面还在飘雪，吕素华就让她穿这玩意儿出门，是想把她冻成冰棍？ 书音嫌弃的睨了一眼，“不、穿。” “让你换你就换上。”吕素华在陈雪颐的陪同下出现在走廊，语气不容置喙。 陈雪颐知道书音怕冷，站在一旁劝道：“阿音你就换上吧。车子在外面等着，到了晏家也有暖气，不会冻着你。” “你倒是考虑得周到”，书音望着她笑，“万一人家晏三爷还在气头上不让我进门，你是打算让我穿成这样站在冰天雪地里给他表演一个人体结冰？” 陈雪颐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书澈过来调和，温柔地对着书音开口：“要不你把套裙换上，外面再套件羽绒服，等到了地方再脱？” 待会儿跟人赔礼道歉肯定还有一番周旋，书音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精力，她拿了套裙进去换上，只是把刚刚那件短款羽绒服换成了过膝长款，把自己包裹得相当严实。 吕素华气得不轻，又拿她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回头对陈雪颐说：“别让她穿着这玩意儿进门，免得脏了晏夫人的眼睛。” 晏夫人审美水平高，特别是在穿着打扮这方面，每次出席活动的穿搭都能成为正面教材，是圈内人的潮流风向标。 吕素华这是怕她撞上晏夫人，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好。她要是穿得太穷酸了，人家只会觉得她在书家不受宠，会觉得书淮安对待子女不公平。 像晏家这种家庭，最看好的就是家庭和睦。说句不夸张的，人家积累的财富子孙后代几辈子都用不完，与人相处不就图个赏心悦目吗？ 书家要是糟心事太多，晏容姗也不会放心把施洛嫁给书澈，更别说是晏老夫人了。 书音觉得吕素华想太多了，晏老夫人在意的是她儿子被揍，而不是她的衣着是否华丽，如果晏夫人真是以貌取人的人，那天晚上看着她光着脚还衣衫不整的样子，早就被列入黑名单了。 上了车，书音发现书淮安也在。 “早知道就把奶奶也带上了”，书音说，“全家出动更有诚意嘛！” “你还有脸说……咳咳……”书淮安今天脸色欠佳，只说了一句就开始剧烈咳嗽。 陈雪颐把准备好的保温杯递过去，“喝口热水。” “你别这么激动嘛”，书音混不吝的开口，“知道的以为我们是去道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仗着人多去示威呢。” “好了，阿音你少说两句。”书澈坐在后面，帮着陈雪颐拍了拍书淮安的后背。 坐在副驾驶的书音还想顶两句，手机铃声响了。 看了看熟悉的来电显示，书音按下了接听键：“vera姐姐，想我了？” 张薇不想理会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下属，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工？” “嗯……我想想……” “你还想想，真当自己是停薪留职的？你那是带薪休假！” “那要不我；干脆辞职吧”，书音说，“我看Emily做得挺好的，忙得过来。” “我看你是想把我气死”，张薇又好气又好笑，又怕书音这话是当真的，“别废话了，赶紧回来工作。D家的设计师上次来没见到你，把Emily为难了好一通。下个星期他还要过来一趟，你看着安排。” “那可能不行。”书音听起来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张薇有点慌了，“你不会真打算甩手不干了吧？” “是有这个想法”，书音说，“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是书家大小姐。我呀，打算去公司历练历练，将来好继承我爸的皇位嘛！” 书淮安听到这话，咳嗽都顾不上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家里的皇位传给她的？ 张薇无言以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个重磅消息。她挂了电话，去找Emily商量如何才能留下书音的对策了。 书音挂了电话，回头趴在汽车座椅上，突然喊了一声，“爸！” 书淮安愣愣的盯着她，没注意到陈雪颐扶着自己的胳膊力道重了些。 “有话就说”，书淮安大概猜到书音要说什么了，“如果是去公司捣乱，那你想都别想。” “捣乱？” 书音笑了笑，“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呀？” 她说：“捣乱是小孩子干的事情，我想的是让您身败名裂呢～” 书淮安这回是真气到了，气得狂咳了几声，像是要把汽车顶棚掀开。 书澈扯了两张纸递给书淮安捂嘴，只见那纸巾很快就被红色的血液浸透了。 书音：……不是吧，真吐血？ 陈雪颐神色慌张，“老公？你没事吧？” 她吩咐司机，“掉头，去医院！” 书淮安好不容易喘过那口气，拍着椅背说：“不、不用。” “爸，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咳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是感冒。” 再说了，谁感冒咳嗽还吐血啊？看起来怪吓人的。 书音沉默的看着书淮安，他的脸色比刚上车时还要苍白。 书淮安摆摆手：“没事，先办正事。” 在他眼里，去晏家道歉比他吐血这事儿还要重要。 书音沉默良久，扯了一张纸递给书淮安。 书淮安被书音突如其来的善意惊到，半晌没接。 书音举得不耐烦了，“我是让您把嘴角的血擦干净点，免得人晏三爷真以为你是去威胁他的。” “……”书淮安把纸巾接过来，刚擦了两下。 书音又开口了：“要不不擦也行，你要是死在他家了，还能顺便碰个瓷啥的。” 第330章我不是什么好人 书澈怕书音再说下去真的会把书淮安给气死，“妈，要不你带爸先去医院，我陪阿音去道歉。” 书淮安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缓过劲，陈雪颐也劝他，“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她在书淮安耳边小声说：“你放心，阿澈他有分寸。” 书澈是书家唯一一个能让书音给几分薄面的人，陈雪颐分析得不无道理。 书淮安最近身体疲乏得厉害，咳血这种症状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之前安排好的体检一直没去做，就是怕真的查出什么大毛病。 书音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也在理。他今天这种精神状况要是强撑着去晏家，说不定真会倒在别人家里。 看书淮安没反对，书澈让司机把车停在前面，拉着书音下车等家里司机再开一辆车过来。 书音这次倒是没顶嘴，只是下车时对着书澈说了一句：“你不知道现在打车软件很方便？” “不行！”书淮安摇下车窗，说了一句，“打车成什么样子了？” “得，咱高贵，怎么着也得开个豪车充充门面。”书音寻了个避风处，不拘小节的跺着脚。 此时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就真冻成冰棍了。 书澈看她像个小动物似的围绕着电杆转圈圈，关心道：“很冷吗？” “你说呢？”书音继续在雪地里踩她的小脚印。 书澈不知道她怕冷，拖了大衣外套想给她披上。 书音看到他里面也就穿着一件白衬衣和烟灰色的针织马甲，推开他的胳膊，“我洁癖。” 书澈知道她别扭，也没说什么，执意要给她裹上。 “行了，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冻感冒了回头别管我要医药费。我一个穿羽绒服的不比你穿衬衣的暖和点吗？” 书澈笑了，知道她是在变相关心自己，于是老老实实把衣服穿上，“那你别转圈了，躲我身后来，我给你当风。” “不是个子高就能遮风避雨的。”书音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继续转圈圈，主要是转久了有点晕。 “诶。”书音拿脚尖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怎么了？” “有个问题想问你。” 书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什么？” “要是书家破产了，你打算怎么办？” 书澈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看起来也并不在意，“我刚接手书华娱乐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一句话，三穷三富不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我觉得很有道理。” 书澈身上有一种超乎他年纪的淡然，这一点书音不意外。 他又往书音身前站了站，真的帮她挡住了大半的风雪。 书音看着他阔挺的后背，回忆起和他认识的这许多年。 说来好笑，他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在书家感受到那么一丝亲情的人，却是唯一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书音往旁边挪了挪，没什么表情的说，“我不是什么好人。” 书澈先是一愣，然后像想到什么似的，笑着说了一句，“我也不是。” 书音没再搭茬，拿着手机和棠溪聊天。 棠溪说：“陈熙予的法院判决下来了，两年有.期徒刑。” “哦”，书音笑着说，“还挺快的。” “陈熙予没有上诉。”棠溪说。 这是书音预料之中的事，没有了成佳汐做后台，陈熙予就算上诉也没有胜算。 “最迟今天下午消息就会爆出来，你做好上热搜的准备”，棠溪问，“要不要再帮你推一把？” 书音沉默了一会儿，“看陈妈妈的意愿吧。” 作为一个母亲，陈妈妈能做出把自己儿子告上法庭这种决定不容易，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她自己。 棠溪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事儿，陈妈妈想约你吃顿饭，你看要不要去？” “帮我推了吧。顺便告诉她，我不完全是在帮她，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她不用感谢我。” “好。” 说完正事，棠溪的语气轻松起来，“你是不是最近没看群消息？” “嗯，有点忙。” “忙什么？” “……乱七八糟的事。” 棠溪笑：“不是忙着揍晏三爷吗？” 书音无语的安静了一阵，“消息传得这么快？” “都听到七八个版本了，想听个真实点的。”棠溪说。 这事一言难尽，书音道：“日后再说吧。” 书音实在不想说的，棠溪也不强求，这是她最大的优点，让书音觉得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 棠溪说：“群里最近热闹得很，没见你冒泡就随口问一句，你先忙。” 说完，棠溪挂了电话。 书澈的助理把车开过来，书音钻进温暖的车厢里，开始刷群消息。 他和书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话题。索性两人也习惯了各顾各的，气氛倒是不怎么尴尬。 书音网上刷了几百条，看了个大概。大致都在讨论齐真桢的新男友，据说比他大十岁。齐真桢抵死不认，说那人只是他的忘年交，反正也没人信。 最热闹的是纪言晟，他爸娶的第四任老婆是个超级婊，居然趁着纪言晟他爸出差的时候勾引纪言晟。 纪言晟忍无可忍，找了一家私.家侦探社，把四姨太和野男人苟合的照片洗出来，匿名寄给了他爸，他爸这段时间正在跟四姨太闹离婚。 他爸受了情伤，突然大彻大悟，觉得还是儿子最好。于是最近把重心放在了培养纪言晟这事儿上面，强行把纪言晟押回公司当副总。 纪言晟习惯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突然让他朝九晚五，简直苦不堪言，正在群里哀嚎，说明天晚上要去纯色点最帅的小哥哥和最漂亮的小姐姐以此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姚颖】：最帅的小哥哥已经辞职了，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了，你的心灵已经没救了。 【纪言晟】：霍枭辞职了？为什么？ 【姚颖】：不知道，听冯经理说，人家钱赚够了。 【齐真桢】：哪来的屁话，钱这种好东西，还有人嫌多的？ 【纪言晟】：霍枭不像爱财之人。 这点书音倒是挺赞同的，书音和霍枭接触了几次，感觉不出他有多富裕，但也不拮据。他赚钱好像就是为了花的，也没把钱这玩意儿看得有多重要。 【棠溪】：我倒是有个八卦。 【姚颖】：溪姐快说，在线等！ 【棠溪】：听说是被纯色老板的千金阮大小姐逼走的。 【纪言晟】：阮姝薇？ 【棠溪】：我见过，挺漂亮的，就是有点骄纵。 【齐真桢】：那枭哥为什么不愿意？不想当上门女婿？ 【纪言晟】：我怀疑是心有所属。 【姚颖】：此话怎讲？ 【纪言晟】：他不是对音姐有意思吗？上回还和音姐喝交杯酒来着？都忘了？ 突如其来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和霍枭联系在一起，书音想也没想就翻了个白眼，在群里扔下一句：【净特么瞎扯。】 “到了。”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晏氏山庄的城墙外，书澈绕到后门，帮书音拉开了车门。 第331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书淮安生怕车子档次不够高，会在晏家人面前丢份。实际上人家晏氏山庄除了办宴会以外，根本不让外来车辆入内。 书音提着礼物和书澈一起上了晏家安排过来的宾客车辆，看着周遭景致排山倒海一样后退。目光所及之处，是皑皑白雪堆出来的一方天地。 车辆驶过庄园外那条蜿蜒曲折的甬道，两侧种满了高耸的棕榈树和雪松，最后在立着四根白色罗马柱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前来接应他们的是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白管家，他是接受过英国管家教育的绅士。虽然书音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但白管家的态度依旧礼貌温和，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佣人接过书音脱下的羽绒服和书澈的大衣，将人领进了屋里。 这是书音第一次来到晏家主宅，就算平日里的见识不少，她还是被这主宅惊诧到了。不同于富贵人家的豪华，这里的装潢、乃至到大厅里的每一样小摆件，都彰显着这个家族的底蕴。 “汪汪！” 书音还沉浸在室内装潢上，就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狗子冲着自己的方向奔了过来，正是宴会那天晚上把她逼上舞台的哈士奇。 书音目光突然就直了，四肢僵硬得一动不动。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不就是一只哈士奇么？ 应该不会咬人的！ 晏家的狗一定是有素质的狗！ 可是他为什么没戴嘴套？ 万一真咬她怎么办？ 这狗一看就娇生惯养，蛮横习惯了的…… “汪汪汪！！” 哈士奇傻乎乎的扑过来。 妈呀，忍不了了！ 书音连着往后退了足足三步，然后，伴随着书澈惊慌失措的一声“阿音”，她踩上了一双柔软的鞋…… 眼前的哈士奇停下了，书澈的“尔康手”也停留在了半空中，书音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绝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夫、夫人。”淡定的白管家也淡定不起来了。 书音有预感，今天这事儿算是彻底黄了，负荆请罪都圆不回来的那种。 “书小姐。”晏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压抑，像是碍于良好的教养才没发脾气。 “对不起！”书音猛地弹开半米。 那哈士奇没看出来现场气氛尴尬，见书音那么活泼，还以为在跟它闹着玩。作为狗中战斗机，它把蠢萌这一种族天赋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又朝书音跑了几步。 书音在夺门而去和一动不动之间选择了后者。她想了一下，自己要是不动，顶多被狗追着咬，人家那么矜贵的晏三爷都被她揍得差点破相了，他家的狗咬她一口，勉强算赔罪吧？她要是真夺门而去了，这事儿就彻底没完了。 书澈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动声色的往她跟前挪了一步，帮她挡住了那只哈士奇。 哈士奇兴许是之前追过书音，培养出了一点不可名状的感情，它对书澈完全不感冒，只想和他身后的书音闹着玩。 晏老夫人也看出来书音怕狗了，和她擦肩而过时，轻轻地唤了一声，“燕三，过来。” 冲着书音摇头摆尾的狗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偏了偏脑袋，最后摇着尾巴走到了老夫人身边坐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像个骑士，只是吐出来的那条舌头看起来有点傻。 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这一大清早的，吃过饭了吗？” 这话是对着书澈说的，还是看在施洛的面子上才开的口。 书澈点点头，帮书音说话：“晏夫人，三爷在吗？我妹妹她……想亲自给三爷道个歉。” “来早了”，老夫人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狗零食，一边逗着地上那只名叫“燕三”的哈士奇，一边对白管家说，“去叫老三起床，问问他方不方便见客。” 书音和书澈一起坐在沙发上等，期间老夫人倒是没为难他们，但也看不出丁点好情绪。 没过两分钟，白管家回来了，说：“三爷说额头上伤还没好，不便见客。” 书音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顺利。 白管家又说：“三爷还说，事件经过他已经了解清楚了。他知道书音小姐您不是有意的，您也不用觉得抱歉。事情是在晏家发生的，安保方面没做好，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至于蒋少爷那边，相信警方会还书音小姐一个清白。” 听晏三爷的意思，是要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追查到底。 书音怕这件事最后会牵扯到燕辞身上，“不知道三爷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我还是想亲自道个歉。” 她想找晏三爷说说那晚的事件经过，也想探探对方的口风。她关心则乱，一心想的都是燕小辞，却忽略了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出格。 等晏老夫人皱着眉看向她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要她儿子的联系方式…… 论家世、论涵养、论学识、论口碑，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书音想要晏三爷的联系方式，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她没点别的心思，谁信呐？ 书音觉得，此时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盯着癞蛤蟆没什么两样了。 她想跟老夫人解释“我真的没有想要拱你家的白菜的意思”，可是看老夫人的眼神，显然已经先入为主的把她当成了那种试图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来吸引他儿子注意力的心机girl。 书音动了动嘴，算了，多说多错，还是闭嘴吧。 “麻烦白管家向三爷转告一声，谢谢他的谅解。”书澈站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他也不知道书音是怎么想的，平时看起来挺精明一丫头，今天却专干傻事。 倒不是他觉得书音条件不好，而是这位晏三爷的条件实在太好了点，谁都知道他将来是一定会继承晏振荣事业的人。这样的身份和家世背景，就注定了晏三爷不会是个普通人。 作为看着书音长大的哥哥，他知道她一路走来不容易，所以更希望她将来能过得简单；平凡一点，而不是削尖了脑袋往这顶级豪门的深水潭子里挤。 第332章前任？ 当年陈雪颐和前夫汉斯离婚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 陈雪颐的前夫汉斯，名字中间是带Von的瑞典贵族后裔，也是全球富豪排行榜榜上有名的人物。 他和陈雪颐离婚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那年书澈已经快八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清了。 他们的起因是汉斯发现了陈雪颐和书淮安的不正当关系。 汉斯这人极为双标，自己在外面玩得很疯，却不允许陈雪颐给他戴绿帽子。 陈雪颐当年嫁给汉斯本来就是为了名利，闹到最后却一无所有。她想过用儿子来博取汉斯的同情，可是汉斯并不在意，能给他生儿育女的人很多。他看到书澈只会回想起陈雪颐背叛他的事实经过。所以陈雪颐用书澈来作为要挟他的筹码，换来的后果就是净身出户还多了一个拖油瓶。 这辈子陈雪颐做的最有道德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抛下书澈，而是把他带回国内抚养。 回国不久后，她就把书淮安正式介绍给了书澈认识。没过多久，两人就结婚了，书澈也正式改了个这个中文名。 两年前，汉斯和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儿子维克多，开着直升机跳伞出了事故死了。汉斯又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生育，这才想起了他这个被流放在外多年的大儿子。 这两年汉斯一直试图把书澈接回去，却遭到陈雪颐多番阻拦。 要说心里话的话，书澈对书淮安和汉斯都没什么父子情谊。 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就不怎么单纯，不管在瑞典还是在这里，都没有家的感觉，他活得谨小慎微，踩出去的步子总觉得落不到实处。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出生在一个简单幸福的普通家庭。 若不是不可救药的对施洛一见钟情，他也不会选择晏家这种家庭。 他不知道书音是怎么想的，但她和晏三爷只见过一面，还是隔着面具，理应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在还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书澈自然不希望她再跟自己一样。 书音的个性散漫自由，不适合晏家这种顶级豪门。 虽然外界都说晏家家风纯正，晏老夫人和先生恩爱多年从不在外乱来，但书澈从小就对豪门圈子里的腌臜事耳濡目染，不信这种豪门深水谭里面没有一点勾心斗角。 跟晏老夫人打过招呼后，书澈让助理把一早准备的礼物递给了白管家，正准备告辞，就听晏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既然老三不追究了，那礼物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晏老夫人不收礼，是不想书音顺着杆子往上爬，晏三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她，不代表这事儿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总之，晏家是要继续追究的，书家想靠关系把书笑从拘留所里捞出来这事儿，是绝对行不通了。 书音今天做的蠢事儿已经够多了，不打算再继续犯傻。她乖乖把礼物拎在手里，朝老夫人弯腰鞠了个躬：“对不起，叨扰了。” 晏老夫人继续撸她的狗子，给了白管家一个眼神示意他送客。 白管家刚把人送到门口，迎面就走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三十出头，金发碧眼，十分惹眼。 那男子看到书音，先是愣了几秒，才兴奋起来，“Susie！！” 书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此人，被迫的承受了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才在白管家略显讶异的眼神中推了推男人的肩，“你不是下周才过来？” “Elizabeth下周要出席慈善晚宴，我来帮她挑礼服。” 书音这才注意到，男子身后还跟了六个助理，两人一组，抬着十分矜贵的防尘袋，防尘袋里装着的应该就是该男子所说的礼服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书音倒是想起来了。早前她就看到新闻报道，说一年一度的荣安基金慈善晚宴将在下周六晚于晏氏山庄举办。 荣安慈善基金会是晏振荣和沈佩安还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成立的，各取彼此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每年举办一次大型拍卖会，其影响力享誉全球。 届时，会有各国名人政要出席。毫不夸张的说，会场内随便一转身就能踩到哪位名门望族、王子公主或是时尚掌门人的脚。 这种高规格的晚宴，礼服是必不可少的。 晏老夫人又是整场宴会的焦点，在礼服的选择上就更为重要。所以这次邀请了D家设计总监尤金亲自操刀设计。 礼服一共三款，老夫人之前就在视频里看到过了，这次过来主要是试造型的。 造型师早就到了，已经等了许久了。尤金是专程护送礼服过来的，也好修改。 张薇得到的行程是他要一周后才到，事实上晏家派了私人飞机过去接，今天就到了。 书音和尤金是老交情了，还是比较复杂的那种交情…… 看到书音，他也没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热情的拉着她说：“你在正好，还可以帮Elizabeth参靠参靠。” 尤金曾游学中国，中文说得一般，基本交流没什么问题，就是发音上有点问题。 书音纠正他：“是参考。” “Nevermind。”尤金不在意的挥挥手，也没问书音愿不愿意，拉着满手礼物的书音就往回拖。 书音没办法，只好让书澈先回去。 “嗨，Elizabeth，好久不见！”尤金进去就先给老夫人来了个吻手礼。 看得出来老夫人和尤金关系很好，应该不只合作一两次。 老夫人看到去而复返的书音，上扬的嘴角又压下去。 尤金把书音拉过来，主动介绍道：“Elizabeth，这是我的前任--Susie。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你或许听过她的名字，她在RH国际期刊出版集团任职。曾经是美国版《illusion》杂志的主编。” 不等老夫人给出任何反应，尤金就把书音的老底掀了，“Susie在造型搭配这方面相当有造指，我觉得她一定可以给你很好的意见。” 书音想提醒他，是“造诣”不是“造指”，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老夫人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点了点头，说：“期待你的专业意见。” 书音：？？ ……小剧场分割线…… 记者：请问您有什么想对尤金先生说的吗？ 书音：没什么想说的，不想对着死人说话。 燕辞：棺材我已经买好了，你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第333章建议 平心而论，这三套礼服都很绝，穿在老夫人身上难分伯仲，硬要让书音从中选择一套，无异于让她在五个手指头里面选择四个砍掉不要。 老夫人对着三套礼服也都很满意，这就到了需要外人给意见的时候了。 尤金是个不靠谱的，没帮忙做决定就算了，这会儿还沉浸在自恋情绪里无法自拔，“Elizabeth，我就知道，你穿这几套一定会很惊艳。” 书音想说，这事儿晏老爷子知道吗？ “我或许是个天才。“尤金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分别是晏老夫人刚刚试穿时的定妆照。 尤金把自己夸了一遍，又说：“实在太难了。” 书音想踹他一脚，强行忍住了。 “Elizabeth，你想穿哪套？”尤金把问题抛给了晏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挂在橱窗里的三套礼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向书音：“你觉得呢？” 这个烫手山芋终于扔到了书音这里，她更想踹尤金了…… 尤金这个没有心的老外，还睁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望着她，“我也很期待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穿啥都行，晏夫人身材保养得宜，穿啥都会艳压群芳。 这是书音的心里话，但她不能这么说，她要是这么说，晏老夫人肯定觉得自己在敷衍她。 对于那种一生中都不曾看过几场完整的时装秀，对于穿着或者打扮没有过多研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翻阅一本权威时尚杂志的人而言，造型师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书音要给意见，那不管怎么说都是专业的。 而对于那种不曾落下任何一本权威时尚杂志，年轻时就用时尚单品把自己全副武装，对颜色、形态乃至于衣服褶皱都异常敏感的人来说，书音的意见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就像押宝，她得押晏老夫人喜欢的是哪款才能赢，而不是她觉得哪款最好看。 她考虑了好一会儿，谨慎开口：“我个人觉得第三套更适合慈善晚宴这类场合。” 书音没有说第三套更适合晏夫人，而是说第三套更适合慈善晚宴之类的场合。这点晏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丫头知道什么是说话的艺术，不像不知进退的人。刚刚当着她的面要老三电话号码的这种行为，有点不符合她的情商。有可能她是真的想当面道个歉，不是想借机接近老三。 “为什么第三套更合适？”晏老夫人问。 书音认真道：“第一套卡其色的复古束腰伞裙，裙长至小腿处，和电影《罗马假日》里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安妮公主所穿过的款式是一种风格，更适合杂志封面的拍摄或者出街。” 老夫人没说什么，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书音看着第二套礼服，“银色的斗篷晚礼服，小拖尾的设计，会把您的气质衬托得更加高贵，像古希腊女神，气场强大，让人眼前一亮，不过这个更适合走红毯，如果慈善晚宴有红毯环节，这套倒是挺合适的。但据说，晚宴的重点在于拍卖会。所以……” 书音把目光转向了第三套礼服，“小西装、铅笔裙，这类搭配是套装中的经典案例，这套礼服的亮点我个人觉得在于它的颜色，介于薄荷绿和蒂芙尼蓝之间，是独一无二的配色，绝对不存在撞色的情况。虽然整体设计偏向于职业风，但是领口和裙摆处镶嵌的米白色类似有效的综合了冷硬和温柔这两样风格。尤其是腰间这条D家的经典白色款细链条腰带，这是点睛之笔，和裙边镶嵌的类似相得益彰，爽朗之中又多了一丝柔和。勾勒出曲线的同时，也彰显了个性。很适合出席拍卖会这样的场合，既不会太隆重，也不会太随性，是恰到好处的优雅。” 书音说完了，也注意到晏老夫人的眼神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再到后面的略带赞赏，显然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书音松了一口气，不等老夫人发表评论，尤金就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不忘向老夫人炫耀：“这就是我爱的女孩，她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就是我肚子里的蝗虫！” 书音：“……那叫蛔虫。” 尤金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你懂我意思！” 他看着老夫人，像炫耀自己家里的宝贝一样，对着她说：“Susie是我的缪斯，我的配色灵感就是来源于她，她太棒了！” 书音现在不想踹他了，她想直接脱了鞋子堵住他的嘴。 老夫人笑了笑，对着一旁的造型师说：“就第三套。” 接下来配饰之类的搭配就交给造型师了，老夫人让秘书带着造型师去衣帽间挑选珠宝配饰，同时也邀请了书音和尤金作陪。 书音第一次看到这样壕气冲天的衣帽间，说是衣帽间，其实根本就是一栋楼，上下三层墙体全部挖空，衣服、鞋子、包包、配饰，全部分门别类的挂在挖空的墙壁上，用防尘的玻璃罩了起来，足足三层楼那么高，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每行列之间都放着升降梯，好用于随时拿取使用。 书音从事时尚行业，去过不少明星、模特、设计师、时尚买手的家，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壕无人性的衣帽间。 这里堪比大型商场，却比商场种类更加齐全，陈列的都是市面上绝版的收藏或者私人订制，随便拿一样卖二手，都够普通人吃一年的那种。 造型师挑好了饰品，主要以珍珠为主。老夫人皮肤白皙，珍珠把她衬得更加华贵。她站在镜子前，眉头始终不见舒展。 “尤金，你觉得呢？”老夫人问。 “很好看”，尤金如实道，“就是这个发型……” “可以换，我们计划是做一个复古的短卷发。”造型师把发型的模特照片翻出来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皱着眉摇摇头，“我不喜欢。” 造型师是业内顶尖造型师，要是换成别人这么说，造型师早就怼回去了，到底你是专业还是我专业啊，听我的！ 但是眼前这人是晏老夫人，他能有今天地位，都是晏老夫人给的。 晏老夫人说不喜欢，他只能继续想新方案。 他又翻出一个直发造型的图片，递过去：“这个呢？套裙职业性观感很强，直发看起来会更利落。” 老夫人保养的极好，是女明星中的潘迎紫，男明星中的郑少秋。单看外表，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七十来岁的老人。如果做成直发，看背影恐怕最多三十来岁。 老夫人觉得不够庄重，于是再次摇了摇头。 尤金说：“我喜欢原生态，不做发型很自然。” 造型师有强迫症，“套裙如果不做发型，没有精气神。” 尤金问书音：“精气神是什么意思？” 尤金的提问让老夫人再次注意到了透明人书音，“书小姐有什么建议吗？” 第334章走后门？ 建议倒是有，就怕说出来晏老夫人不会喜欢。 不过她既然问了，又有造型师和尤金的相继碰钉子作为铺垫，书音也就大大方方的说了：“您要不尝试一下戴帽子？” “帽子？”造型师立刻否了，“套裙颜色独特，除了黑、白这两个百搭色以外，其他撞色的帽子会喧宾夺主。黑色的话，和套裙颜色对比太突兀，白色的话……Elizabeth的头发就是白色，凸显不出来特别之处，反而会显得累赘。” “如果是同色系小礼帽呢？” 造型师早就考虑过这一点，“同色系的小礼帽会很经典，但这个颜色的帽子……” 造型师犯难，环顾一周，并没有在这奢华的“仓库”里找到可以匹配的小礼帽。这套礼服的经典之处就在于它独一无二的颜色，别说是这个仓库，就算是其他设计师手里，也未必能找到同色系的小礼帽。 他把目光投向了设计这套礼服的尤金。 一套礼服的设计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从构思到设计稿，再到面料选材、制作工艺，每一步都耗时巨多。 造型师知道，在设计之初，尤金肯定也没有考虑到要用帽子去衬托这套礼服，不然他肯定早就提出这个建议了。 礼服是在国外设计完成的，如果要再重新制作，造型师不确定尤金是否来得及。他的主要工作是设计礼服，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小礼帽并未考虑在列，如果设计得要是让老夫人满意，那自然是锦上添花，要是不满意了，那岂不是让尤金捡个跳蚤到自己头上产卵么？ 造型师不确定尤金是否会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尤金也正在考虑。 书音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说：“Pure-love的颜色和套裙的颜色是一样的吗？” 尤金湛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喜，“你还留着？” “本来准备等到哪天破产了就拿去卖掉的……”书音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扭头，看向了门口。 “怎么了？”尤金顺着书音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大门口。 总觉得刚刚那里有人，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吧。 书音摇摇头，“没事。” 尤金已经去和老夫人交涉了，提到了他曾经做过一顶小礼帽，颜色和套裙的颜色一模一样，那是他第一次成功调色时做出来的样品，现在就在书音的家里。 书音也加入话题，翻出小礼帽的照片递给老夫人看，“帽子之前只做收藏用，并未面世，如果您不介意……” “我可以陪Susie去取过来。”尤金比书音还要兴奋，说话时已经习惯性的揽住了书音的胳膊。 门外，秋北把手机调至静音，又伸进门口按下快门。 两秒后，燕辞收到两条新的微信消息，秋北发了图片，还不忘实况转播。 【秋北】：尤金说要和书小姐回家。 【秋北】：书小姐点头了。 消息再往上拉，还能看到秋北之前发过来的那几条直播消息： 【秋北】：书小姐准备走了。 【秋北】：书小姐又留下来了，走的是书先生。 【三爷】：？ 【秋北】：夫人的御用设计师尤金先生把书小姐留下来帮忙参考夫人的礼服，他和书小姐是朋友。 【秋北】：更正上一条，不是朋友。尤金先生是书小姐的前任。 正在楼上喝茶的某位爷：？？ 【三爷】：书音亲口说的？ 【秋北】：尤金说的。 【三爷】：…… 【秋北】：但是书小姐没否认。 燕辞手里的茶，突然就不香了。 几分钟后，秋北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书小姐和尤金去夫人的衣帽间了。】 【他们望着对方，开心的笑了。】 【书小姐牵了尤金的袖子，他们正在交头接耳。】 然后就是两人交头接耳的照片。 在这里，燕辞不得不吐槽一下秋北的拍照技术，就跟UC娱乐出品的一样，糊得连她爹都未必认识，只能看出两人距离确实很亲密。 燕辞放下茶盏，“备车。” 这茶是喝不下去了！ 江河把车开到门口，“三爷，去哪儿？” 胡海一巴掌拍过去，“是不是傻！回公寓！” 总算知道傻江之前那实况转播的方式是跟谁学的了，绝对是得到了老大的真传没跑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三爷没被气死，纯属心脏强壮。 这书小姐也是厉害……宫藤那茬儿才刚理清楚，又蹦出一个前任，不会再过几天，给爷带个私生子回来吧？ 胡海看了看自家三爷的头顶，总觉得有点绿，可是他不敢明说，他怕死。 晏老夫人在书音的手机里看到了礼帽的照片，十分喜欢，同意让书音带过来试一试。 为表感谢，老夫人让白管家拿来了一张邀请函，递给书音：“下周六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尤金一起过来玩。” 书音受宠若惊。她知道这个慈善晚宴的门槛有多高，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得不到的机会，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走后门？ 尤金跟着书音出了晏氏山庄，上了书音的车，“我觉得Elizabeth喜欢你。” 书音没告诉尤金她差点就把Elizabeth的儿子揍破相了这件事，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尤金见她沉默不语，机敏的换了个话题，“我能拥有你的手机号吗？” “杂志社没给你？” “我觉得那样不礼貌。” 书音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随口问：“在这边待多久？” “八天。”尤金把名片里的电话号码存入手机，这才发现，书音其实一直都没换号码…… “如果Elizabeth喜欢那顶帽子，我有空，你可以给我当向导吗？” “不可以。” 尤金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她，“你无情，你冷酷，你没有心。” 书音：“……学中文不一定要看琼瑶剧。” “那看什么？” “葫芦兄弟吧。” 尤金头上挂着一串问号：“那是什么剧？很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看尤金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书音就忍不住想逗他，“一共13集，讲述了八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还有捆绑和囚禁这些情节。场景也很丰富，很多都是在野外，有树林，有山洞，其中一个男的还会喷水。你说好看不好看。” “Really？”尤金果然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就掏出手机开始搜索《葫芦兄弟》。 ……xxx…… 信我，《葫芦兄弟》是真好看，五娃是真会喷水，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编不下去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第335章他是我老公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书音避开尤金幽怨的眼神，兀自下了车。 尤金意难平的追上去，“为什么要欺骗单纯的我？” “我骗你了？”书音把蔓延到喉咙里的笑意压下去，问尤金，“是不是13集？” 尤金：“我不是说这个！” “是不是八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七个葫芦娃外加一个爷爷，和一个女蛇精，算起来确实是八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尤金已经气炸了，还是绅士的帮书音挡住了电梯门，“你还说有捆绑和囚禁？” “蛇精是不是囚禁爷爷了？是不是用蜘蛛网绑架葫芦娃了？场景是不是挺丰富的？五娃是不是喷水了？” 尤金：“……你欺负我中文不好！” “我用英文说，你一样会上当的。” “不可能！” “那我再给你讲一个？”书音按下楼层键。 尤金倔强的捂住耳朵：“不，我不听！” “真的不听？” 书音双手环胸，靠在电梯壁上，笑着说：“这次真的给你讲一个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听吗？” 尤金很想硬气的拒绝一回，但是又忍不住好奇，“是什么？”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啊……” 书音还没说完，电梯就到了。她怕被尤金掐死，先一步跑了出去。 尤金趁着她输密码的时候，追了过来，“为什么？” 尤金把她抵在门上，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要欺负我一个外国人？” “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才是外国人，那会儿你也没少欺负我啊！” 书音靠在门板上笑，没想到门会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她冷不丁的往后一倒…… 尤金忙不迭伸出手去向把人抓住，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只捞到了她的一只袖子。 书音倒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那人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勉强盖住了腰部以下的位置。 阅人无数的尤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相这么优越的外国人。 好看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让他对亚洲人不会脸盲的程度。 在遇到书音之前，尤金觉得所有亚洲人都长得差不多，在遇到燕辞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中文里的那句“颜值天花板”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太尴尬，他说不定会递一张名片给对面的男人，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御用模特。 这身材！这身高！不走秀都可惜了！ “你在家啊？”书音把着燕辞的肩膀站直了身子。 燕辞微微一笑，“要我回避吗？我穿上衣服就能走。” 嘴上表现得一副很识大体的样子，书音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其他意思，仿佛在说：我要是在家，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尤金终于从惊叹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Susie！” 书音吓得娇躯一震，“差点把你忘了……” 她把燕辞推进屋里，“你先去换衣服！” 她把燕辞挡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尤金多看他一眼会爱上他似的。 见他半天不动，书音干脆对着身后的尤金招呼道：“随便坐。” 说完就牵着燕辞的手进了卧室，关上门就吼他，“你干吗不‘穿衣服？” “刚洗完澡。”燕辞低头看着自己浴巾，很是无辜。 “刚洗完澡你也不能光着膀子去开门啊，万一门外站着的是其他女人怎么办？”书音塞了一套家居服给他。 燕辞慢条斯理的换上，“外面那男的是谁？” “是……”书音差点脱口而出，承认了尤金是自己前男友的身份。 一想到燕小辞的醋精属性，她及时刹车，拐了个弯，“是D家的设计总监，你不认识？” “我问的是他和你什么关系？” 这语气委屈得，活像是抓住了小金主在外面彩旗飘飘的证据。 书音是真受不住这套，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最见不得燕小辞受委屈，每次他放软了声音跟自己说话时，她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来。她要是生在古代，不是周幽王就是唐太宗。 可是这事儿能说实话吗？必然不能啊！ 小情人脾气大着呢！她和宫藤闹个绯闻都够他折腾好几天的，货真价实的前任被她带回家里了，他万一冲出去和人打擂台怎么办？ 尤金可是拿过WBO拳王金腰带的人，万一没控制住把燕小辞伤着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想到脸，书音抬头看到了燕小辞额头上的纱布。她眉心一皱，“你额头到底怎么回事？” “……”燕辞回来得急，到家就扒了衣服，裹上了浴巾，去浴室里打开了淋浴喷头制造沐浴后的假象，却马失前蹄，忘了额头上的伪装。 上次书音看到的时候，这位置还只是贴了几个隐形创可贴，这次看到纱布，忍不住就要上手。 燕辞一把握住她的手，刚要解释，只听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玻璃砸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燕辞先松开她，走了出去。 尤金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双手一摊，“I’msosorry…” 他实在是太口渴了，只想倒杯水而已，结果手一滑…… “多少钱，我一定赔偿。”尤金弯腰想去捡玻璃碎片。 燕辞抓住他的手，“我来吧。” 尤金被燕辞的近距离美颜暴击，抿了抿唇，“你有兴趣做我的人吗？” 书音一出来就听到这句，立刻冲过去扒开了两人还纠缠在一起的手，抓着尤金就往衣帽间拖，“不是拿帽子吗？跟我来！” 尤金恋恋不舍的回头，目光粘在燕辞身上，对书音说：“他的身材比例太完美了，我爱他！” “……你爱个屁，不准爱！”书音把他拖进衣帽间。 尤金趴在门框上往外望，俨然一副陷入爱情的模样，“你哥哥不是人，他是Apollo！” 阿波罗--宙斯与黑暗女神的儿子，天地间第一美男，奥林匹斯众神中最受尊敬的一位。 小样儿看不出来，还挺会夸人的！ 书音找到那顶帽子，拿出来递给尤金，“那不是我哥。” “那他是谁？” 尤金抱着帽子依旧心不在焉，还在想着燕辞的腹肌和人鱼线，“我可以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不可以！” “Why？”尤金痴痴的望着几米外正在给自己倒水的燕辞，毫不吝惜的表白，“我爱他！” “不准爱！”书音只顾着捍卫主‘权，脱口而出就道了一句，“他是我老公！” “啪”的一声，厨房再次传来一声脆响…… 第336章他这样咬过你吗？ 水杯里溅出来的水很烫，全部溅到了燕辞的脚背上。 谁都没想到书音会语出惊人的来这么一句，最意外的莫过于燕辞本人。 惊讶之下手滑是真的，被烫到了也是真的。 书音像个旋风小陀螺，飞奔出去的时候，尤金仿佛看到了一道残影。 他突然有些难过，刚刚自己打碎杯子的时候，Susie是慢吞吞走出来的，换成她老公，居然跑出了奥运会短跑冠军的速度。 这算什么？ 这是爱啊！ 尤金觉得是时候自我消失了。 他想去厨房道个别，却看到书音蹲在她老公面前，捧着他的脚踝满脸担心的样子。 这画面对于他这个前任而言也太扎心了。 尤金最终抱着自己的小礼帽，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这块伤心地。 书音没留意到客厅里的动静，只看到燕辞的脚背被热水烫得通红。她赶紧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压在他的脚背上，“让你倒杯水招待客人，你倒开水干什么？” “想烫死他。” “？？”书音蹲在地上，抬起头，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太嫉妒了，所以不想给他倒温水。” 书音：“……你嫉妒什么？” 燕辞把手机屏幕怼到书音眼前，是一个英文网站，上面有一篇关于D家设计总监的访谈。标题提到尤金的前女友，他曾亲口承认，前女友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中国女孩，他们在一次旅行中认识，相识的当天正好是女友的生日，据本人描述，是个很浪漫的爱情故事。他还说，那女孩是他的缪斯，因为她，他的设计作品才会被某国王子注意到，又因为那位王子，才有幸成为了D家的设计总监之类的…… “那个缪斯就是你？”虽然是个疑问句，但燕辞的语气是肯定的。 早知道这事儿没法洗，书音之前就实话实说了。 她把手机抢过来，锁了屏幕丟到一边，“我们家燕小辞真厉害，这么古早的采访稿都搜得到。” “所以是真的？” 书音低头，把冰袋挪了个位置，“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还有吗？”燕辞问。 “什么？” “前任。”燕辞把脚挪开，不让她继续敷了。 书音抓住他的脚踝，“你别动！” “你回答我问题。”燕辞再次挪开。 书音看着红通通的脚背，有些生气了，气他吃起醋来没完没了，更气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都红成这样了，还不好好冰敷，万一破皮了怎么办？！ “我都二十六七的人了，有几个前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没有前任才不正常吧？” “你是说我不正常？”燕辞把她拎起来，压在厨台上。 “你就是不正……”书音突然顿住，听懂了刚刚那句话。 短暂的沉默了两秒钟，她半眯着眼睛望向他，“真的？” “假的。”燕辞松开她，转身要走。 书音拉着他的胳膊把人拽回来，“聊聊嘛！” 她摸了一把他的腰，顺势用胳膊环住，“就你这条件，不至于吧？” 燕辞静静地凝视着她。 书音莫名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深情，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感情攻势，她有些措手不及，“你要是不想说就算……” “我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燕辞说 书音：“……”突然就不那么好奇了。 “一开始我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并且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还是个求而不得的故事…… 书音问：“对方现在结婚了？” “应该没有。” “那你去追啊！”书音松开了环外他腰上的手，全然不觉这语气有几分酸。 燕辞说：“我不是朝秦暮楚的人，不会被你养着还惦记别的女人。” “你最好是！”书音勾着他的后颈，强迫他低头与自己对视，“我和她长得像吗？” 燕辞问：“你想听实话吗？” “说。” “挺像的。” “……”书音好像终于知道燕辞当初为什么要在那么多追求者之中选择自己了，原来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白月光。 莫名其妙被人当成了替身，这事儿能忍？ 书音揪着他的脸，“你是不是瞎？！老子是独一无二的！” “嗯，你是。”这话听起来敷衍得很，很显然不是小金主想要的答案。 书音看他眼神飘忽不定，心里头的酸意就像没加水的柠檬汁一样，越榨越多，“你是不是在想她？” 燕辞确实在想曾经的书音，在想她和尤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用这样娇纵的眼神跟对方撒娇…… 所以他点了点头，问：“不能想？” “当然不能！” “为什么？” “……”书音也说不出为什么，思想是燕辞自己的，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脑子里想的是男是女？ 说不过他，书音只好用行动压制，翻身将他压在厨台上，开口宛若霸道总裁，“上了我的床，就不准想别的女人，不然就……” “就什么？” 书音想说不然就解除合约，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舍不得说出口。她没有细想自己那几秒钟的停顿到底是什么原因，捏着对方的下巴，踮起脚尖就亲了他一口，然后磕磕巴巴地补充完整：“就、就亲到你的脑海里只有我一个人为止！” 小金主的高贵身份不容挑衅，精神出轨也不行！ 书音越想越觉得底气十足，不由分说的又咬了他一口，“痛吗？” 燕辞摇头。 “那她像这样咬过你吗？” 燕辞想说“刚咬过”，又怕这么说会直接把小姑娘气炸，忍了忍，道：“没有。” 书音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放过他，对方突然扣住她的腰，低头狠狠地噙住了她的唇。 书音被他吻得险些窒息，感受着他的吻从唇边挪到了耳边，然后磁性的响起，“你呢？” “嗯？” “尤金这么咬过你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炸得书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半挂在他身上，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去床上好不好？” 第337章合照 今天的燕辞格外强势，没有要顺从书音的意思。外套在彼此的呼吸声中不翼而飞，当书音的手指刮过他的肩膀时，他已经扯掉了身下的浴巾。 明明一共也没做过几次，书音却早就习惯了他的触碰，不等他撩拨，便已经开始主动配合。 男人的手落在腰上，一寸寸往下，“他有这样碰过你吗？” 那时的恋爱简单得很，牵牵小手都是一个多月才发生的。都说外国人行为开放，尤金也是一样。但尤金很尊重他，知道她是保守的女孩。他们谈了一场很纯粹的恋爱，亲亲小嘴都是一触即离。 像现在这样全身心的投入，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包养燕辞的第一夜，她确实喝多了，但是燕小辞没有。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狗男人不知道吗？还偏要在这种时候问她这样的问题。 燕辞口中的那个“他”寓意不明，谁知道他是不是明面上盘问着自己，心里头却想着那个白月光！ 他想知道白月光和别的男人在床上是怎么样的，书音偏不配合他。 她咬紧了牙齿，默不作声。 殊不知这种反抗在燕辞的眼里就是默认。 他撩’起她的裙摆，手指徘徊着，“他是怎么叫你的？嗯？” 书音忍得受不住了，如实说了一句：“Sweetie…” “别……”感受到不听话的手指，书音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点力道在燕辞眼里就是蜉蝣撼树，他轻而易举的就攻略了城池。 书音轻呼出声，“燕……唔……” 燕辞咬上了她的红唇，之后每顶一下，便在她耳边轻喊一声“Sweetie“。 做到后面，书音被他抱到了沙发上，被迫喊了他好声”老公“，才总算哭得他心软了。 日后再回想起”Sweetie“这个称呼时，耳边竟全是他磁性低哑的声音…… 书音对这个称呼有了心理阴影，所以在第二天一早看到微博热搜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自己流量大，只是没想到大到了这种地步。 微博热搜前十条，三条都是与她有关的。 ＃陈熙予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书音，锤子姐＃ ＃书音是尤金的Sweetie＃ 前两个热搜书音有准备，棠溪昨天就打电话来提醒过她这事儿肯定会热搜，但最后那个热搜…… 书音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尤金之前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取景地是他常住的那栋别墅。节目组拍到了他和书音的亲密合照。 照片很生活化，书音穿着一件牛油果色的吊带上衣，手里端着一个明黄色的碗坐在沙发上。尤金就坐在他身边，趁其不备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书音好似受了惊的小麋鹿，瞪大了眼睛，傻乎乎的目视前方。 照片的构图很好漂亮，像专业模特摆拍出来的生活化杂志封面。 尤金尤其喜欢这张照片，以前热恋期的时候，他把照片放大后做成海报，贴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和书音分手以后，也没舍得扔。 众所周知，尤金这么多年来交往过的女朋友不少，几乎都是国际超模，串起来能走两场T台的那种。但真正被他亲口承认的过的女友只有一位，就是曾经让他站上顶峰的中国女孩。 就两人亲密无间的姿势，尤金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胡吹这是自己的普通朋友。他一直觉得和书音交往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觉得十分骄傲，所以当节目组问他这人是不是他的缪斯时，他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节目播出后，视频先是在国外的社交软件上刷屏，后来被翻墙的网友搬家了过来这才引发了新一轮的讨论。 书音最近的热度一直不低，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照片中的女主角是她。 微博网友挖坟的技术是专业级的，半天不到就挖出了尤金关于”Sweetie“的这篇采访。 书音正准备点进去看看评论，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回来啦～”书音放下手机，迎过去，那姿势就像是古代揽客的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献殷勤的态度过于明显，燕辞想装傻都不行。 “不是去买菜了吗？”书音看着两手空空的男人，问：“菜呢？” 燕辞本来是去买菜的，出门前也说好了今天中午要给她炖汤喝。 昨晚他不知节制，害得小姑娘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还在腿软。他是存了心要好好做饭给她赔罪，谁知道一转眼她就和前男友上了热搜。 要是她和前男友断了联系倒也还好，昨天还把人带家里来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回来，那就是孤男寡女。她是不知道最近媒体盯她盯得有多紧。 燕辞没告诉书音，他昨天晚上就收到了狗仔偷、拍的照片，如果不是他拦着，今天书音还得上一个“和前男友死灰复燃，香闺共度一夜”的新闻。 他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女人，理直气壮地回：“没买。” 书音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要完…… “没买就算了，我刚刚看了，冰箱里还有鸡肉和蔬菜，一会儿爸……我给你露两手。”书音边说边往厨房走。 听到身后紧跟过来的脚步声，书音回过头：“你干吗？” 燕辞挽起袖子，“给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书音把他往外推，“你去坐着休息会儿。” 燕辞居然没有坚持，而是从善如流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摸出了手机。 “你干吗？！”书音杯弓蛇影，一看他拿手机就觉得手机里会推送和自己有关的八卦新闻 燕辞顿了顿，说：“反正没事儿做，刷刷微博。” 书音警铃大作，塞了个番茄给他，“帮我切番茄，我给你做番茄炒蛋。” “又要我帮忙了？”燕辞乖乖洗番茄。 书音笑着瞎编，“我想了一下，一个人做饭多没意思。一个人做出来的菜是料理，两个人做出来的菜才是生活！” 燕辞“哦”了一声，又道：“我还以为你拦着我是怕我看到你和尤金的新闻呢！嗯？Sweetie？” 书音：“……” 老祖宗诚不欺我，纸果然是包不住火的。 书音拎了一瓶醋摆到他面前，“今天中午别吃番茄炒蛋了，就吃醋腌柠檬吧！” “你和他拍照了”，燕辞拿着那瓶醋，略有些幽怨地说，“我和你都没拍过照。” 书音怎么也没想到他吃醋的点居然在这儿？？ 不过细想来还真是这样，她和燕辞以前王不见王，没什么拍照的可能性，后来她没等到拍毕业照就先出了国…… 他们确实……是一张合照都没有。 “拍！” 书音当即放下菜刀，对着燕辞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第338章结婚证件照 书音打开原相机，把燕辞拉到了自己身边，刚要按下快门，身边的男人突然把脸往旁边一扭，镜头里最终只剩下一脸懵逼的书音。 “你不乐意啊？”书音问。 燕辞指着客厅的大沙发，“去那儿拍。” 书音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霸道总裁文里看过的一句话：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走吧，小妖精。”书音牵着他的手往沙发那边走。 燕辞没听清，“你叫我什么？” “小宝贝。”书音随口胡诌。 燕辞却不高兴地皱了皱眉，“不准这么叫我。” “叫你小宝贝还不行啊？”书音哭笑不得，“那你想我怎么叫你？小宝贝不行，那小垃圾行吗？” “我宝贝小不小你不知道？”男人一言不合就是开始搞黄色。 书音被他噎得踉跄了一下，陷入沙发里。 燕辞夺过她的手机，贴在她耳边说：“你可以叫我大宝贝。” 书音推开他的脑袋，“你可要点脸吧！” “在老婆面前要什么脸。” 大宝贝无所畏惧！ 书音：“……别废话，赶紧拍！” 说完就把侧脸朝着燕辞那边怼了怼。 “干什么？”燕辞问她。 书音一脸不解，“你不是要复制热搜上的拍照姿势吗？” 书音用手拍拍自己的侧脸，大方道：“你亲，你随便亲！” “手拿开。”燕辞说。 书音乖乖把手拿开。 “过来。”他勾勾手指头。 书音乖乖地挪过去，正想问问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后脑勺就突然被他的大手按住。她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被男人亲了嘴。 咔嚓-- 燕辞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书音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你耍赖！” “嗯，就赖。” 狗男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愧是他！ 他把这张照片发给自己的微信，然后把手机丢还给书音，“不服你拍回来。” “那你听我的？”书音心里的小恶魔迫不及待要出来营业了。 燕辞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你来，拍个不正经的给我看看。”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书音信誓旦旦道，“我拍个正经的给你看看！” 她指挥燕辞，“你坐直，别模仿软体动物。” 燕辞坐直后，书音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对准沙发，设置了三秒定时。 按下快门后，她火速跑回沙发，在燕辞身边落座。 两人中间隔着小半米的距离，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镜头。 咔嚓一声响后，书音把手机取回来查看照片，刚看到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怎么了？不够正经？”看着书音一言难尽的表情，燕辞好奇的凑了过去。 沙发背后挂着一幅画，是施洛画的玫瑰花，红通通的颜色构成了合照的背景墙。而合影的两个主人公，一个穿着白衬衣，一个穿着白色的家居服…… 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像是第一次去民政部领结婚证时紧张不已的新人。 简单概括：这照片拍得和结婚证件照没啥区别，在衣领上戳个民政局的钢印就能以假乱真。 “不拍了！”书音准备把这张照片删掉。 燕辞按住她的胳膊，“挺正经的，留着吧。” 说完，喜滋滋地把这张照片也发给了自己，然后截取了自己那一部分，改成了微信头像。 三秒不到，谈书墨就发来了问候。 【谈书墨】：官宣了？ 【燕三爷】：你见过谁官宣用单人照做头像的？ 【谈书墨】：别以为兄弟看不出来，这照片肯定是裁的双人合影，你这不是官宣是什么意思？ 【燕三爷】：单纯秀个恩爱，其他人看不懂。 谈书墨：……合着这个恩爱就是专程秀给自己看的？ 这是第一千零一次，谈院长想把这位爷直接拉入黑名单。 【谈书墨】：后天的诊疗别忘了。 燕辞对书音说：“后天的诊疗别忘了。” 书音点点头，她已经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了。她回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说：“我下午要回一趟杂志社，晚上应该不回来。这几天比较忙，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想做饭的话，就问问看吴嫂有没有时间……” 这一瞬间，书音觉得自己宛若燕辞的老母亲…… 她及时收住嘴，“对了，吴嫂最近怎么没来？” “她儿子最近要复建，经常去医院。”燕辞说。 上回听燕小辞提过，吴嫂有个败家儿子，之前跟人飙车摔断了腿，吴嫂还去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书音对别人的家务事不太感兴趣，但是像吴嫂那么好的脾气和教养，实在很意外她能教出那么不争气的败家子。 书音随口问：“那你给人发工资没？” “发了”，燕辞帮忙把饭菜端到桌上，像老两口聊家常似的说起了吴嫂的事，“吴嫂不是煮饭阿姨，她本身是营养师。” 难怪吴嫂做饭那么精细，还在厨房摆了一个食物称。 书音说：“听吴嫂提过，你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去你家照顾你了。” “其实在我出生前就照顾过我母亲的饮食”，燕辞说，“只是中途结婚了，认识了一个医生。” “那败家儿子是她和医生生的？” “嗯，生下没多久就离婚了。” 书音对于故事的走向一点都不意外，爱情这玩意儿转瞬即逝，分分合合才是常态。 “然后呢？”她问，“没抢到儿子的抚养权？” 燕辞摇摇头，“没有。孩子是跟着他奶奶长大的。” “她前夫不负责任？” “前夫是军医，和吴嫂离婚后没多久就被派往刚果参加维和行动了。” 提起军医，书音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后来呢？” “后来吴嫂被我母亲请回来继续工作，和那家人断了联系。” 燕辞的家教应该很严，从他在外人面前叫自己的妈妈都尊称母亲就可以窥见一二。 书音问：“那后来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那医生过世了，败家子不知道怎么找上门来的，三不五时的就找吴嫂拿钱。” 书音顿了顿，“吴嫂次次都给钱？” “觉得亏欠了他，想用钱弥补。” 书音不胜唏嘘，明晓得前方是个无底洞，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找东西往里填，填不满的后果，就只能一直往下陷……无私的爱意是这样，无止境的恨意也是如此。 第339章避嫌 下午，书音去杂志社谈复工的事。 杂志社没了她照样运转，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她的到来像给杂志社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忙碌的员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朝着她行注目礼。 Emily带着Bella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盛况。 “Susie！”Emily仿佛看见了久别重逢的恋人，张开双臂热情相迎。 书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露出了身后前来送餐的工作人员，“给大家订了下午茶，休息一下？” “谢谢主编！！”Bella带头感谢，其他同事也纷纷欢迎了书音的回归。 前两天总编才透露出来的消息，书音没有被公司开除，而是临时停职。 书音拿了杯咖啡递给Emily，“Vera什么时候回来？” Emily看了看表，“应该快到了。” 她拉着书音去茶水间小坐，“你总算回来了，差点以为你要撂挑子不干了。” 书音笑：“别人都说职场如战场，你倒好，不想方设法把我这个竞争对手踢出局，还等着我回来和你并驾齐驱？” “你不是狗头军师吗？什么时候成我的竞争对手了？”Emily平时是个挺严肃的人，难得这么开一句玩笑。 书音被她逗乐了，“我得适应一下这个新头衔，我一直以为我是竞争对手来着。” “主编～”Bella的小脑袋从茶水间的门缝里探了进来。 “有事儿？” Bella走进来，小声说：“你看热搜了吗？” 书音以为她说的是今天早上的事儿，点点头，“你说陈熙予被判刑那个？” Bella摆摆手，“不是不是。” “她是想问你和D家设计总监是不是真的。”Emily拿自己这个爱追星的妹妹实在是没办法。自从上回书音在直播里怼了一众小鲜肉，又帮宫藤说了几句好话之后，Bella对书音就彻底粉转黑了。听过书音曾经在时尚圈爱单枪匹马拼搏奋斗的事迹后，更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崇拜得不得了。 书音觉得和尤金的过去没什么不能提的，大大方方回应，“是真的，那时还在读大学。” “啊……我要问的不是这个。”Bella索性把微博热搜调出来，递给她看。 上面有关她和尤金的恋情已经被压下去的，取而代之的是宫藤公司发出来的声明。 顶峰传媒的官方微博首先确认了宫藤车祸是事实，然后澄清了那些说他生死未卜的言论。 之后，宫藤还特地在微博上发了一张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用来证明自己虽然脆弱了点，但还是不至于危在旦夕。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宫藤的流量，这条澄清的微博居然被压到了热搜第二，排在第一的＃宫藤书音疑似恋情曝光＃。 “这都多久以前的冷饭了，怎么还有人炒啊？”Emily发出灵魂拷问。 Bella小声解释：“是有狗仔拍到了主编去医院探病，有图有真相的那种……” 她偷偷看了一眼书音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好像一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另一边，宫藤正在问宇哥：“不是说没被拍吗？” 宇哥也很无辜，“我下去接人的时候真的很注意。” 前来探病的经纪人霍琼说了一句公道话：“医院毕竟是公共场合，拍照片的则不一定是狗仔。” 她看着宇哥说：“宫藤是公众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人在关注。你也不是第一天当经纪人，明知道有可能被拍……” “琼姐，是我让宇哥下去接人书音的。”宫藤不能让宇哥替自己背锅，他看过微博底下的评论，已经有粉丝控评了，清一色的口径，都在呼吁大家多关注艺人的作品，少关注艺人的私生活，稍微有那么一两个不合群的站出来说他和书音炒作，也立刻有粉丝怼回去。总的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他和书音也不是第一回传绯闻了。 说心里话，宫藤还挺开心的。 霍琼就见不得自家艺人这一脸傻白甜的样儿，“你傻笑什么？” “昨天阿音过来探我的病了，我还以为被她拒绝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呢”，宫藤腼腆一笑，“琼姐，你说……阿音她冒着被狗仔偷·拍的风险来给我探病，是不是在默默地给我机会啊？” 这话宇哥都听不下去了：“你可长点心吧你。” 霍琼也翻了个白眼，“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避嫌吗？” 宫藤疑惑：“阿音来探病，应该没有要跟我避嫌的意思吧？” “正因为人家不避嫌，才说明了对你没有想法。”方叶恩冷淡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 引得屋内三人纷纷侧目。 “方总？”霍琼略显惊讶，“您怎么来了？” “看见我打火机了吗？”方叶恩问宫藤。 “啊！那个打火机原来是你的啊？”昨天有人过来做清洁的时候，从沙发上搜出一个打火机，宫藤从来没见过方叶恩抽烟，也就没往他身上想。 还好他把打火机留下来了，脖子轻轻往旁边转了一下，“在抽屉里。” 见方叶恩找回了自己的打火机，宫藤才接着问：“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霍琼肚子咕咕叫，再一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还是宫藤善解人意，对着宇哥说：“你还也还没吃饭吧？要不你带琼姐去吃个饭？” “那你……” “有护士呢，别担心。”宫藤说。 霍琼是真饿得不行了，年轻时候没把胃保护好，现在经不起这么造，“走吧走吧，不是还有方总在吗？” 说完就把宇哥拉走了，这人平时挺有眼力见儿的，今天不知道咋回事。霍琼觉得宫藤从老东家带过来的经纪人哪儿都好，就是过于护犊子，把宫藤交给方总有啥可不放心的？方总还能把宫藤拆开吃了不成？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方叶恩把话题拉回主线，“书音不喜欢你，你别白费心思。作为一名演员，你应该把重心放在你的演技上。” 宫藤：？？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第340章碰不得？ 宫藤以为方叶恩是在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着急的解释：“方总您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拍戏的，公司之前帮我支付的违约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叶恩看他越说越偏，道：“公司签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商业价值，愿意支付违约金，也是相信你能给公司创造更多的利益。” 还好方倩茜不在这儿，不然肯定要发自灵魂地问方叶恩一句：您确定您签宫藤是看中了他的商业价值，而不是看在三爷的份上，把人签回公司便于管理？ 方叶恩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你的业务能力公司是认可的，现在要谈的是你的个人感情问题。” 宫藤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我个人感情……有问题吗？” “执迷不悟就是你现阶段存在的问题。” 宫藤指着自己的脸，“我？执迷不悟？” 方叶恩拉来一张椅子，在病床边上坐下，摆出一副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书音的态度你看不出来？” “啊？” “娱乐圈但凡有点暧昧关系的男男女女，除了有意炒作的，你见过哪对不避嫌的？”宫藤自问为了三爷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宫藤还是一头雾水，“这跟我喜欢书音……有关系吗？” “当然有，她能冒着被狗仔偷‘拍的危险来探病，不是在默默地给你机会，而是不想避嫌。有暧昧关系的人才需要避嫌，朋友坦荡荡，情侣皱巴巴。懂吗？” 方叶恩这么一说，宫藤突然也觉得有点道理。书音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他的时候，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还记得书音当初拒绝时说过的那几句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你怎么追，我都不会答应你。你要是现在放弃，回头是岸，咱还能继续当朋友。你要是执迷不悟，那就朋友都没得做。 书音也说过，他的喜欢是执迷不悟。 宫藤就是想不明白，他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就执迷不悟了？ 他越想越委屈，比被车子撞得半身不遂还要委屈。 方叶恩见他沉默不语，刚要开口，就见小孩眼眶突然开始泛红，“诶……” “我哪里执迷不悟了？我就是喜欢她，我也控制不了啊……” “喂，你别哭……”方叶恩没见过这阵势，更没见过有人哭得这么不要形象。身边唯一一个可以朝他任性撒娇的人就是方倩茜，但方倩茜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活成了女汉子的典型，流血不流泪。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男孩子能哭的这么的梨花带雨……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宫藤哭得更大声了。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没错吧？我喜欢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个白，还、还被拒绝……她不喜欢我，我想我可以努力嘛。她喜欢什么样的，我改、我改总行了吧？可是我还没改呢，就被曝光了。网友都骂她……” 宫藤抽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是我喜欢她，她又不喜欢我，那些黑粉凭什么骂她啊？骂我不行吗？你都不知道，她多好啊……” 方叶恩眼前劝不住，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多好？” “她、她……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宫藤抬手要去接纸巾，又想起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扎着针。 方叶恩放弃了，摁着他的胳膊说：“我来吧。” 他帮宫藤擦眼泪，宫藤这回终于觉得丢脸了，只能梗着脖子说：“我没哭！” “那是输的葡萄糖太多，血管装不下，就从眼睛里溢出来了？”方叶恩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没事儿和一小孩较什么劲呢？ 哎，他为了三爷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回头一定要跟三爷好生商量，争取早几十年退休回去养老。 宫藤听完方叶恩的调侃，更窘迫了，抽抽得厉害，一不小心飙出一个鼻涕泡。 空气忽然安静…… 数秒后，宫藤放弃了挽回面子的想法，生无可恋道：“你走吧，我不活了……” 方叶恩一开始是心疼这小孩的遭遇，遇上了三爷这种情敌。现在是觉得这小孩真的可怜，刚出道就被公司打压，不去陪酒又惨遭雪藏，好不容易签进了顶峰传媒，又被喜欢了好几年的姑娘拒绝。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缝，宫藤倒霉的时候，坐个车都能出车祸。 出事当天，宫藤车上一共三个人，一个司机、一个助理、一个他。司机就是轻微脑震荡，助理小娜在他的保护下毫发未损。就他自己，被撞得最惨，差点就半身不遂…… 方叶恩也狠不下这个心直接走人，换了两张纸帮他擦着脸，“我又没笑你，你想哭就哭吧。” “都说了我没哭！”小孩生病归生病，气急了声音还挺大。 方叶恩顺着他，“行行行，你迎风泪。” “我……”还不如承认自己哭了呢……反正走的也不是什么硬汉’人设。 一滴清泪又顺着脸颊落下来，在失恋和受伤的双重打击下，他甚至想，大不了就不干了，我退圈以后自己组个团队干幕后，不当演员我去当导演，当不了导演我去当监制！谁愿意天天被黑粉戳着脊梁骨骂祖宗十八代啊…… 情绪上来了，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宫藤抽抽了两声接着哭，“我不就是喜欢一个姑娘嘛，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媒体追着我和她不放？就因为我是公众人物，私生活就都得公之于众？我上个厕所都有人偷‘拍……” 宫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方叶恩也没有阻止。他想，这小孩在圈内混得不容易，多年来的累积的压力终于在今天爆发了，让他大哭一场反而有益身心健康，就当自己这个老板体恤员工了。 他又扯了两张纸，准备帮小孩擦眼泪。 “我不、不用……”宫藤倔强着说，“你别碰我！” “碰不得？” “对，碰不得！”宫藤想起上回在公寓差点被他当成姑娘办了的，就觉得这个坎儿一辈子过不去。 方叶恩也没想别的，就觉得小孩这是在闹别扭，他起身，拿着纸按到对方的脸上，“那我偏要碰，你能怎么着？” 宫藤不管不顾，刚要反驳，就听到门口就传来一声惊呼：“藤藤！” 第341章摇身一变 有些暴躁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方叶恩和宫藤同时扭头望过去，看向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精致的妆容底下，是一张明显不悦的脸，除此之后，就是满满的担心。 方叶恩还来不及细看，就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后的另一个熟人。 “这么巧，您也是来看宫藤的？”书音很自然的和站在门口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她刚刚上楼的时候和这位夫人乘坐的是同一部电梯。 在这之前，她曾亲眼看到这位夫人从一辆挂着黑底白字车牌号的豪车上面下来，当时没仔细看不知道车牌后面有没有写“领”或者“使”之类的字样，如果写了，就跟领事馆有关系，如果没写，至少也是涉外或者外企车辆。 总之并不是那么常见。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这位夫人身边跟了两个高大威猛的外国保镖，她没让保镖跟着进医院，可能是想尽量低调一点。 夫人全程戴着墨镜，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贵”这两个大字，书音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直到夫人礼貌的对着电梯工作人员开口，“四楼，谢谢。” 得知夫人和自己去的是同一个楼层，书音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千希一通电话拨过来，“你到了吗？” “刚到”，书音压低声音问，“人还没有吧？” “还没有”，千希说，“我还有事，先回公司，热搜的事需不需要公关？” “一会儿再看。”书音是无所谓的，有那个闲钱找公关撤热搜，还不如拿去做慈善。主要是看这件事会对宫藤造成怎样的影响，她作为一个娱乐圈编外人员，也算不上什么公众人物，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 千希也猜到她会是这个态度，顺口问了一句：“你找方叶恩有什么事？” “不叫人家死给了？” “迟早的。”千希不耐烦说这个问题，刚蓄起来的一点好奇心也烟消云散了，只丢下一句“这次别被狗仔拍到了”，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前面的这位太太也在接电话，只听她语气不悦的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挂断电话出了电梯。 书音惊讶的发现，这位太太和自己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她热情的搭讪并没有换来这位夫人的搭理，因为这位夫人的目光正锁定在病床前那两个男人身上。 书音往里一看……不得了了！！ 方叶恩居然把宫藤小可爱压在了病床上…… 宫藤小可爱终于从这场意外中反应过来，他使劲儿推了方叶恩一巴掌，后者迅速反应过来，起身站在一旁，后背挺得笔直。 “纸纸纸！”宫藤朝方叶恩伸手。 在老板面前丢了形象不要紧，反正鼻涕泡逗冒过了，这形象估计捡不回来了。 在心上人面前哭成狗也没关系，反正心上人也不喜欢他，他已经自暴自弃了。 但是！ 门口站在的那位是他妈啊！ 当初他力排众议，怀着一腔热血往娱乐圈里扎，不知道说了多少“六亲不认”的狠话，今天让他妈看到自己混的这么惨，那脸还要不要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宫藤还在考虑自己要怎么说谎把掉眼泪这事儿圆回去，手腕就被方叶恩拽住了。 “你有多动症？”他一边说他，一边及时关掉了输液开关。 宫藤低头一看，青青紫紫的手背又鼓了一个大包。 不知道是哪位伟人说过，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他今天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这话是真的！ 算了，他累了，就这样吧，他现在只想当一条没有感情的咸鱼。 偏偏他妈不打算放过他，走过来把包往桌上一搁，“不是说小伤吗？” 他妈妈没有心，说话的时候居然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腿，疼得他“嗷呜”一下叫出了声音。 方叶恩看她还要继续戳其他地方，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臂，“这位女士……”看起来有点眼熟，不知道在何处见过。 这是方叶恩对上这位女时候脑海里的第一想法。 不等他表达出来，宫藤就急忙开口，“这是我妈……” 他怕神仙老板护员工心切，一开口就给他妈上一堂关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课。 方叶恩明显愣住，看着这位夫人重复的叫了一声：“妈？” 气质高雅的女人没忍住皱起眉头，目光在宫藤和方叶恩之间来回扫视，“你们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上来就叫妈的？ “不是！妈，你误会了，这位是我老板！！”宫藤哭笑不得的解释。 “老板？”女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强迫你的？” 方叶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宫藤走投无路，只好指着三米开外的书音对母亲说：“全网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她！您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 莫名其妙被牵扯进去的书音靠在门边笑了笑，没开口。 宫藤怕自己没解释清楚给书音带来困扰，又弱弱的补充了一句：“是我单方面喜欢她，也不关她的事……” 女人的目光在方叶恩和书音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看着儿子的表情充满了同情，“新闻我看了，都在说你俩要公布恋情，原来人家不喜欢你啊？” “……妈！” 宫藤咬咬牙，“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我倒巴不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宫清洋上辈子得做多少蠢事才能生出你这么个傻小子。”宫女士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 进屋到现在，她大概摸清楚了状况，老板应该是个正经老板，姑娘也没什么错，就是不喜欢自家傻儿子，还被傻儿子的黑粉追着骂了大半年。 宫藤不想让母亲继续扎自己的心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跟方叶恩和书音介绍，“这是我妈咪--宫清洋。” 书音：“清水的清？洋溢的洋？” 宫藤生无可恋的点点头。 方叶恩：“那京都台……” “是我开的。”宫清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书音方叶恩：…… 以为宫藤是个没有靠山的小可怜，谁知道人家摇身一变，变成了胡润富豪榜榜上有名的跨国企业集团少东家…… 第342章进度 所以上回宫藤请她和书澈去京都台吃饭的时候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和京都台的老板有些交情，而且……交情匪浅！ 书音不由回想起宫藤还在山海娱乐的时候，那时人微言轻，也没什么话语权，想撤个热搜还要去找书澈出面。 上回在辛子涵的庆功宴上，书音故意诈宫藤，问他书澈是不是说过他和自己不合适，宫藤这孩子单纯，经不起诈，一问就默认了。 不用想也知道书澈会怎么说，无非是告诉宫藤，以他现在的条件没资格追自己，还是早日放弃为好。 想到这里书音就笑了，要是让书澈知道宫藤其实是宫清洋的儿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疯狂打脸的感觉。 不过现在书澈应该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毕竟书笑还在拘留所里关着呢！ 书音今天来医院也不是为了探望宫藤的，而是为了找方叶恩。 恰好宫清洋要跟儿子叙旧，书音才有机会接近他，“方总接下来去哪儿？” 书音语气自然，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多年。 事实上，这是她和方叶恩第一次正面对上。 方叶恩看在她是三爷心上人的份上，回道：“去公司。” “我也去那附近，方总方便载我一程吗？”书音脸上挂着一般人都拒绝不了的甜笑。 方总内心毫无波澜，却还是答应下来，“我的荣幸。” 书音把买来的一束向日葵递给吃完饭回来的宇哥，对着宫藤笑了笑：“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出院。” 两人并肩离开，宫藤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滋味，比喝了一万颗浓缩柠檬榨成的汁还要酸。 “他们什么情况？怎么一起走了？”宫藤可怜巴巴地拦着自己最佳盟友兼经纪人，“阿音不会喜欢方总这样的吧？” 宇哥正在想怎么安慰自家小祖宗，就听到小祖宗自己给自己辟谣了，“不可能的，阿音她喜欢的明明是燕辞！！” 宇哥：……您倒是拎得挺清楚。 宇哥拍拍小祖宗的肩：“天涯何处……” “不不不，她也不喜欢燕辞！”宫藤嘟囔道，“她要是真喜欢燕辞，就不会搞地下情了！” 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他藏起来谁也找不到。同样的，喜欢一个人，也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是很矛盾的一种心情，却偏偏最真实。 宫藤从书音和燕辞的感情状态中只看到了隐藏，并没有看到后者。 所以，他们必然不是真爱，至少现阶段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 书音不知道宫藤的心思正百转千回，她上了方叶恩的车。 方叶恩也没跟她客套：“书小姐找我有事？” 书音笑：“就不能是单纯的蹭个车吗？” “不像。”方叶恩说。 书音不绕弯子了，“确实有件事想拜托方总。” “什么事？” “奢香草的事”，书音说，“我想跟方总打听一下有关蒋海阳案件的调查进度。” 方叶恩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这是警方的事，书小姐怎么会想到找我打听？” “因为方总刚刚说的是’这是警方的事‘，而不是’那是警方的事‘。” 方叶恩下意识的把这件事归类为和自己有关，就已经确认了书音心里的猜想。 其实她来找方叶恩，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来是碰对了。 奢香草的解药里，有一样原材料十分珍稀，所以要想拿到解药，得通过公an局的层层审批。就算看在晏家的面子上能简化一些程序，也不可能及时把药送到晏氏山庄。 事后书音向书澈旁敲侧击的打听后才知道，恰好是方叶恩提供了一剂解药。 之前方叶恩救宫藤的时候，被意外注射了奢香草这件事，书音是知道的。不久后又有相关新闻报道，警方在热心市民叶某（化名）的举报下，成功捣毁了一个制毒窝点，缴获了四百多公斤的奢香草原材料。 几件事一联系起来，书音就猜到这个热心市民叶某有可能就是方叶恩。 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是猜对了。 方叶恩知道书音和燕辞的关系，所以并未正面否认，只是说：“案件正在侦查阶段，被害人有权向办案单位的办案民警询问案件进度。” “对于有碍于案件侦查或涉密案件的，公安机关有权拒绝被害人的询问”，书音说，“我是被拒绝了才来找你的。” 其实书音和方叶恩心里都很清楚，这个案件并没有到绝密地步。书音作为受害人，被拒访问案件进度，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说句不负责任的，蒋海阳背后有人撑腰也不一定。 方叶恩咬紧了没松口：“公安机关确实不应该向任何单位和个人透漏案件信息，你作为受害人都无权知道案件的具体信息，而我，作为编外人员，就算是知道案件的调查进度，也不可能告知你。” “所以我就是想问您几个问题，也没想从您这儿得到什么答案。” 已经准备好把答案依次呈上的方叶恩：“……你问。” “蒋海阳认罪了是吧？” 方叶恩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做出反应，索性保持沉默。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哦？” 方叶恩：……这流氓劲儿一定是得到了三爷的真传！ “他全程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买主吧？” “买主？”方叶恩侧目看了书音一眼。 书音已经从他反问的语气里得到了答案，此时正冲着他笑容得一脸人畜无害。 方叶恩再次沉默，似乎知道三爷为什么要跟她纠缠不清了，遇上这种女人，谁撇得清楚？？ “那我问您一个您能回答的问题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问了？” “还是要的。” 方叶恩：…… 书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蒋海阳承认是自己买了奢香草，目的是加害书笑。书笑也证明此事除了我和她以外没有其他牵连者，那关于我的和蒋海阳的案子是不是就可以结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警方会继续追查奢香草来源，争取一网打尽。” “我知道了”，书音指着前方临时停车处，“您方便的话，放我在那边下就可以了。” 她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谢谢您。” 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正面提供的方叶恩，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声真情实感的谢谢。 待书音下车后，他才拨通了燕辞的电话：“三爷神机妙算。” 燕辞声音懒懒的，“她去找你了？” 方叶恩说：“跟您猜的情况一样，书小姐很谨慎。我按照您的要求表演的，没有正面透露案情相关信息，但是该猜的她一样都没落下。” 燕辞回：“意思传达到了就行，剩下的她知道该怎么做。” “三爷您就不能养个单纯点的？”方叶恩跟书音说几句话就觉得累得慌，到处都在挖坑，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燕辞轻笑了一声，“多单纯？跟宫藤一样的？” 方叶恩：？？ “把我和宫藤凑一对”，燕辞要笑不笑的声音传过来，“方总，脑子被驴踢了算工伤，可以找我报销。” 方叶恩：……今天又是忍不住想辞职的一天！ 第343章舍不得 “Susie，总编回来了”，Emily给书音打电话，问她，“你找总编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过来，总编晚上没行程。” “那你让她等我一会儿，最多二十分钟。”书音打车回医院，开着车往杂志社赶。 不仅张薇在，张薇的顶头上司李杰英也在。 李杰英虽已是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穿着一身烟灰色西装，看上去最多三十七八。看到书音，他大手一拍，“Susie！” “李总。” “好久不见，有什么事边吃边聊？”李总喜欢国内的饭局文化，很快就把谈事儿的地方定在了蜀庄中餐厅。 菜还没上齐，李杰英就问到了重点，“Susie，听Vera说，你暂时还不准备复职啊？” 书音说：“是有别的打算。” “公司待遇不好？”李杰英问。 张薇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去，“提这茬儿你是准备给人家Susie涨点工资？” 李总：……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爱拆台的女人在。 “谈工资就俗气了，咱们这行，得谈奉献。” “行了吧，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搁这儿玩聊斋了”，张薇再次截断李总的商业作风，问书音，“给个准话，打算什么时候复工？” 书音可喜欢看他俩互怼了，从吃瓜的状态中转换过来，“一时半会儿可能不行，我是真准备回去继承家业。今天来也是想说这事儿的。” 书音面露感激，“谢谢公司在前段时间做出停薪留职的处理方案，但长此以往也不叫个事儿……” “你要辞职？”李总茶都不喝了，吊着嗓子问。 张薇又是一个白眼丢过去，“人说得还不够明显？” “不是”，李总顿了顿，“为什么啊？真要继承家业啊？” 李总没明说，就她和书家的关系，书淮安能让她继承家业？做梦呢吧？ 她和张薇都是清楚书音奋斗史的人，小姑娘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学费全靠奖学金，生活费都得自己挣。也是后来书音回国了才知道，她竟然是书淮安的女儿。作为富甲一方的书家大小姐，刚一脚踏入时尚圈的时候，连个时尚单品都买不起。可想而知她和书淮安的关系有多僵。 听说她外公当年倒是给她留了一笔庞大的遗产，可惜老爷子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想到小姑娘还未成年就被亲爹扔到了国外不闻不问。继承那笔遗产的先决条件是得年满20周岁…… 李杰英是真想不明白，现在的书音又有钱又有能力的，干吗还非得回去继承书淮安那点家业？书淮安一共三个子女，又那么偏心，还有陈雪颐这个真爱在吹耳旁风，书音就算真回去，能分到多少家产？ 书音她图什么？图回家有气可受么？ 还是说……书音其实就是冲着钱回去的？ 也对，书家的产业就算是百分之一，那对于常人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了。 人嘛，谁会嫌弃钱多呢？ 李杰英想着想着就把自己说服了，“你是真下定决心了？” 书音说：“暂时是这样打算的，杂志社这边不用给我发工资了，等我这边忙完，要是……” 书音本来想说“要是没给杂志社带来负面影响，那我再回来”，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个方向，“要是公司需要我，不嫌弃我，那我再回来。” “那继承家业也不影响你来公司上班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要是觉得工作量繁重的话，回头让Vera跟Emily说一声……” “说什么说？”张薇打断他，“让Emily当副主编，还要干主编的活儿？工资不见涨，工作量使劲儿往上加？换你你乐意？” 李杰英这个两面派，想把人留下来的时候什么花言巧语都说得出口，完事儿以后就不把员工当人用。张薇对这个唐僧外加人精的结合体早就摸得透透的了，怼他也不是一两次。 书音闷笑了一声，帮着张薇说：“对呀，李总，人Emily会有意见的。她那么优秀，当初要不是我空降，主编就是她了吧？” “那不能，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实至名归。” 眼看李总的彩虹屁就要喷薄而出了，张薇立刻端起一杯清茶敬书音，“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希望你……早日回归大家庭。” 张薇知道这个姑娘一旦下定决心，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书音痛痛快快的喝了，“工作不在了，人情还在嘛。Vera姐姐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联系。” 有了这句话，李杰英再也没理由继续烦书音，见她心意已决，他只好端起茶杯，惋惜道：“Susie啊，我是真舍不得你啊！你说说你，辛辛苦苦奋斗来的事业，怎么舍得说放弃就放弃呢？” “舍不得啊”，书音笑着说，“人这辈子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到头来不还是得一样一样丢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瞎胡乱过呗。” 张薇和李杰英听完这话，皆是一愣。 她嘴上说着舍不得，其实每一个信息都在透露着无所谓，无所谓舍得与不舍得，无所谓拥有什么和失去什么。 张薇一直觉得书音是个努力上进的小姑娘，她认认真真的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默默做着慈善，不求回报，也不抱怨，挺佛系的一个人。 可是某些时候又觉得，她不是佛系，她就是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钱财，不在乎名誉，甚至不在乎是生是死。 张薇看着小姑娘灿烂的微笑，摇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小姑娘看起来还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也许是真的修复了和家人的关系也说不一定。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希望小姑娘接下来的路没有前些年那么苦。 张薇又端起茶杯，承诺：“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只要我还在，肯定不亏待你。” 张薇是有这个话语权的，难得的是李杰英也没反驳，他对着书音说：“Emily那边你自己去说，工作要交接好，关于离职消息，你看是你自己发微博还是官方账号发？” “你们发吧，我转。”书音道。 ** 音音：朕要回去打江山了！ 第344章告别仪式 离职的事就这么定了，书音当天下午就回公司去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前的工作就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要叮嘱的地方。 临走前，公司的同事站在办公室里，一个个的傻站着也不说话。 情绪最先崩坏的人是Bella，这点书音倒是挺意外的，她红着眼眶小声问书音：“主编，是不是因为和哥哥的绯闻啊？” 舆论的力量有多大，常年混迹饭圈的Bella很清楚，有多少公众人物最后都是被舆论压垮的，她以为书音不会这样…… 书音笑着摇摇头，“没那么多理由，你们好好干。别以为我走了，Emily就会放过你们。” 一直沉默的Emily突然起身，“我去找李总。” “离职是我的意思”，书音大大方方的说，“为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欢送会就免了吧，今年团建的地方你们选，我给你们免费升级吃住行。” 平时要是听到这种话，办公室早就沸腾了，今天却格外安静，小伙伴们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 书音抱着上次没来得及带走的一些零碎物件，“走啦，大家工作加油，注意身体。” “主编！”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书音回头，就看到一个入职不久的时装编辑冲上来抱住了自己，“谢谢你。” 书音有点懵了，“谢我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在职的时候，没少骂这位小丫头。 小丫头抽抽搭搭的说：“我刚入行的时候，遇到明星采访撂挑子不干，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喂，我都离职了你还跟我算旧账？” 小姑娘紧张的摇摇头，“不、不是，我是想谢谢你，副主编都告诉我了，后来那个明星是你去搞定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书音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下次别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有问题就去解决，多去沟通。” 小姑娘哭着点点头，转身投入了另一个同事的怀抱，放声大哭去了。 这时，一个资深编辑站了出来，他目光沉沉的望着书音，“Susie。” “怎么了？”书音看着比自己还高大半个脑袋的男人，“你也要谢谢我啊？” 这人在RH集团中国分部的时间比自己久得多，是业内的老油条了，书音自问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他的地方。 然而他却点了点头，“你可能不记得了，三年前在巴黎时装周上，外面下冰雹，我带的团队打不到车，一行人没吃饭也没睡觉，最后是你出面安排的。” 书音皱了皱眉，显然不记得这事了。三年前她在国外风头正盛，还没准备调回国内。 他怕书音忘记了，又解释，“当时我还跳槽来RH，我在《绅士报》。” 这么一说书音就想起来了，眼神发光，“还有这事儿呢？” 素来气场全开的资深主编红了红脸，“谢谢。” “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书音想起了当时的细节，笑出声，“现在法语学得怎样了？” “听了你的话，专修了，日常沟通应该没问题。” 书音朝他竖起大拇指，之后又有好几个同事站出来，像告别仪式似的，跟她聊了聊这段时间她对杂志社的奉献。 《Hormones》作为一个新成立的品牌，在国内迅速打开市场，这和书音独到的眼光脱不了干系，但是更多的是大家一起努力。 曾经有人嫉妒书音的才华，同时也佩服她的能力，等她要走了，倒是很多话都说开了，由衷的表达着感谢和不舍。 最后还是张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出来打断了这场告别仪式：“行了，一个个的平时在背后也没少骂Susie。” 众人无比默契的噤声，像极了紧张兮兮的表情包。 书音对着张薇释怀一笑，“你知道就行了，还非得说出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讨喜的。” “走了。”书音抱着纸箱。 凯莎接过了她的纸箱，“主编我送你。” 进了电梯，书音问：“你不感谢我一下吗？” “有什么好谢的，又不是不回来了”，送书音上车前，凯莎给了她一个沉甸甸的拥抱，“Susie，我想一直当你的助理。” “你没那个命”，书音说，“我夜观天象，替你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你天生富贵骨，迟早要暴富。” 凯莎不听她瞎胡吹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因为一份工作而和书音断了联系，所以整理好情绪就回公司了。 书音坐在车上，看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不经想，自己举行葬礼的那天要是能有这盛况，那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她笑了笑，想多了，没有人会给她举行葬礼，她除了钱，一无所有。 书音心情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认知而变差，反而还挺好。她坐在车上给燕辞发微信：「燕小辞，我离职了，养不起了怎么办？」 【燕辞】：你有存款吗？我还没找到比你更好的下家。 书音嘴角上扬的弧度更甚：「如果你好养一点的话，爸爸的存款能养你一辈子。」 【燕辞】：我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挺好养的。 书音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富婆喜欢小鲜肉了，这小情儿也太会哄人开心了。 书音刚想继续逗她，就接到了书澈打来的电话。 “阿音，你今晚……能不能回家一趟？”书澈的语气听起来稍显压抑。 他很少关心书音的行程，书音如果回家，他会表示欢迎，她要是不回家，他也不会过多的询问。 突然收到书澈的关心，书音有点意外。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好心情当中，也没注意到书澈语气里的起伏，随口问了一句：“有事儿？” “爸他同意你到公司入职的事了，想让你回来详细谈一下。”书澈说。 书音意外，“同意了？” 她还以为就书淮安对自己的印象，是打死也不会同意自己去书氏添乱的。 书澈用肯定的语气说：“爸爸亲口说的，他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不用了，晚上见。” 第345章原地等我 “Vera，你看一下，这是有关Susie离职的相关文案。”助理把刚拟定好的微博文案草稿递给张薇。 站在一旁的Emily皱着眉，“有必要这么急？Susie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发离职声明？” 张薇看了看Emily的态度，让助理先出去，关上门以后她才说：“是Susie的意思，她之前是停职留薪，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办公室人多嘴杂，早点发声明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张薇确定文案没问题后，给助理回了个话。 几分钟不到，这条关于书音正式离职的声明就出现在了《Hormones》杂志的官方微博上。 书音刚挂断书澈的电话就接到了棠溪的微信轰炸。 【棠小溪】：你离职了？？ 【棠小溪】：真的离职了？？ 【棠小溪】：你为什么要离职？ 书音挨个回复：是的，真的，不为什么。 【棠小溪】：那你好不容易在时尚圈里盘下的一席之地也不要了？ 【书音】：不要了。 【棠小溪】：你就这么舍得？ 在办公室的时候，Emily和张薇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已经回复过很多遍了，在棠溪面前，她不想过多的解释，直说：「朕要回书家打江山了。」 【棠小溪】：怎么打？难道陈雪颐那老巫婆还能同意你去书氏捣乱？ 棠小溪有些话憋在心里一直没说，她觉得陈雪颐之所以能容忍书音回书家住着，不仅仅是因为那老宅是书音母亲的资产，更大的一个理由应该是陈雪颐根本就没把书音当成能与她抗衡的对手。 在陈雪颐心里，书音或许还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即便如此，陈雪颐也不至于蠢到让书音去书氏捣乱。 人人都知道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粥的道理，书音就是这颗老鼠屎，而书氏就是陈雪颐熬的一锅粥。 【书音】：陈雪颐同不同意我是不知道，不过书淮安同意了。 棠小溪震惊了数秒：「我看这窗外也没有乌云密布，不像是要变天的样子啊。」 【书音】：谁知道呢，可能是书淮安得了绝症，想做点什么来弥补之前的良心不安吧。 【书音】：对了，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棠小溪】：什么事？陈熙予的母亲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 【书音】：不是那个，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心理诊所。 【棠小溪】：心理诊所？ 【棠小溪】：你去看心理医生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棠溪不是没鼓励过书音去看心理医生，后果嘛……棠溪不愿意再回想。 【书音】：燕小辞帮我找的心理医生，去咨询过好几次了，你有空的话就来，没空的话就算了。 【棠小溪】：我现在就去排行程，下午几点？ 【书音】：三点，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棠小溪】：你等着，除非下冰雹，否则老娘一定准时到！ 书音笑了笑，回了一个“好”。 她启动车子，倒车出库，手机“叮”的一声再次响起。 锁屏提醒上，书澈发来一条短信：「阿音，一会儿你回来尽量别惹爸生气，他今天下午刚拿到检查结果，确诊了肝癌晚期……」 书音还没看到余下的信息，车身就发生了猛烈的撞击。她迅速踩下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倒车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从后面冲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车子的尾部撞上面包车的车头，震得书音狠狠的晃了一下，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撞击的声音拉响了车库警报，临近的几辆车子汽车报警声先后响起，吵得书音无法思考。她像重组的机器人一样活动了一下筋骨，好一会儿才想起去拉手刹。 后面那辆面包车里的司机和乘客已经下来了，把车门摔得震天响，几步走到她面前，堵住了驾驶座那一侧。 那人野蛮得很，上来就踹了两脚车门，“草利马的，会不会开车？！” 书音脑子里好多声音，乱糟糟的。 她伸手刚想开车门，就看到两个扛着摄像机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正跟在面包车司机身后，对着她的方向猛按快门。 书音这才知道，自己应该是从医院出来就被狗仔跟踪了。 面包车司机没受什么伤，就是嗓门大，声音洪亮，“下车！” 书音原本落在车门上的手轻轻一滑，按上了车锁。 下一秒，狂躁的司机用力扯了几下把手，“靠！下车！！” 书音皱着眉头，不是想逃避肇事责任，而是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面对媒体怼脸的镜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脑袋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捂住了耳朵。 司机不依不饶，见书音这个动作，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用力拍打着车窗，？“你他’妈还不想下车是吧？” 司机大概有路怒症，狂暴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回头就去车上拿来一个榔头，作势要朝着书音的车玻璃砸。 还是其中一个狗仔怕闹出人命，赶紧放下器材，拦腰抱住了那个司机，然后让同伴赶紧报警。 书音的目光还停留在副座的手机屏幕上，肝癌晚期那四个字，她明明每一个都认识，凑在一起，却好像陌生得很…… 那司机虽然上半身被抱住了，但是腿还是自由的。他使劲儿蹬了几脚车门，嘴里骂着教科书上不敢出现的脏字。 手机的震动把书音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看着备注上的“小情儿”三个打字，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温柔的询问，“还在忙？” “燕小辞……”书音哽了一下，说不出话。 燕辞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儿，立刻说了一句，“我在。” 简单的两个字蓄满了力量，给书音苍白的脸上注入了一丝生机。 她咬咬牙，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好。”男人立刻调转车头，温声说，“别怕，原地等我。” 第346章有钱真好 燕辞赶到杂志社停车库的时候，保险公司的人和交管部门的人都已经到了。 那位情绪暴躁的司机在交警的安抚下稳定下来，另外两名狗仔正在配合交警说明现场情况，书音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站着，像没事人一样。从她淡定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一毫在电话里的慌乱和无助。 燕辞拉开车门，书音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对望。他几乎是跑过来的，到了她面前，又骤然停下。 “发生什么事？” “对方要求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书音问，“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她睫毛轻颤，“对不起，刚刚神志不清才把你叫过来的，你如果有事的话……” “我来接你回家。”燕辞抬起手，最后落在她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书音心里最坚硬的那块铁，仿佛被扔进了熔炉，正在缓缓融化，胸腔沸腾的血液也渐渐回暖…… 她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谢谢。” 她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说，可是关键时刻，伶牙俐齿的劲儿全都不见了，只凝聚成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 燕辞什么也没说，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别怕。” 旁边的狗仔已经配合完警方的调查，一回头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顿时目瞪口呆，掏出手机就打开了相机模式。 本来跟踪书音是为了挖她和宫藤的料，谁知道竟然挖出了书音和别人的恋情实锤。 这恋人长得还不比宫藤差，甚至看起来有点眼熟…… 就在狗仔们面面相觑，互问对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时，一只漂亮白皙的手突然出现在面前，“刚刚拍的照片，麻烦你们删一下。” 书音用手指着对方的手机，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狗仔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却并不是来自手的主人，而是她身后站着的那位男子。总觉得这位大佬很不好惹的样子…… 其中一个狗仔试图讲条件，“书小姐你看，我们也算救了你吧，要不这新闻就给我们登一下，就算扯平了？” “不行，一码归一码。”书音态度坚决。 狗仔大可以直接跑路，但这么一来，就算是彻底得罪了书音。 书音这女人经常不按牌理出牌，想到陈熙予和那几个小鲜肉的下场，狗仔犹犹豫豫的，还是把刚拍的照片删掉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从医院跟过来的吧？”书音问。 狗仔被猜中了行程，立刻捡起了之前放在地上的相机，一副准备随时跑路的样子。 相机还没关，书音走上前，弯腰，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挡住了身后的燕辞，说：“我和宫藤只是朋友，希望两位媒体人能遵循事实写稿子。” 说完，她看向两位狗仔，“我身后这位朋友不喜欢上新闻，拜托二位了。” 嘴上说的客气，语气里却暗藏威胁。两位狗仔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立刻明白了书音的意思，疯狂点点头，“好的好的……” “留个联系方式吧”，书音笑着问，“名片有吗？” 狗仔哪敢不给，摸出名片双手递上。 书音道了谢，目送二人离开，等再回头去找燕辞时，发现只剩他一人站在原地。 “其他人呢？” “走了。” 书音环顾四周，“走了？那司机不是说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吗？” “他又不想去了。” 书音缓缓冒出一个：？ “我的车呢？”她问。 “保险公司拖走了。” “我的手机还在车上……” 她话还没说完，燕辞就把她的手机塞进她掌心，“包给你放我车上了。走吧，回家。” 他把书音推上副座，顺便帮她系好了安全带，把车开上主干道之后，才缓缓开口，“锁屏的短信……我不小心看到了。” 经过燕辞的提醒，书音才想起还有这件事。 她划开屏幕，看到了那条完整的短信，医生说，肝癌晚期的生存时间是比较短的，如果不治疗，平均的时间在半年左右。如果经过积极的治疗，有的患者可以达到一年以上，当然所有的生存时间都不是绝对的。 也就是说，哪怕书淮安积极接受治疗，也没几年好活了。 她和棠溪只是开玩笑时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一语成谶。 沉默许久，书音才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回老宅？”燕辞问。 “不”，书音摇摇头，说，“回家。” 从前书音也没把这间公寓当成自己的家，是燕小辞总这么说。时间一久，当提起“家”这个字时，书音脑海里能想到的却只有这间公寓。 “想吃什么？”燕辞把车停在门口，绕道副座帮她拉开车门，弯着腰询问她的意见。 书音靠在副座上，懒懒的不想动，“我没饿。” “吃牛排好不好？” “不……” “我最近新学的，想第一个做给你吃。”燕辞眸中仿佛藏着细碎的光，让书音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咬咬唇，“好。” 男人满意的转身，蹲在她身前。 书音愣了愣，“干吗？” “上来，背你回家。” “为什么要背？” “不是不想动吗？”男人拍拍自己的肩，“老公力气大，可以全自动。” “……”书音突然想起纪言晟曾经跟自己讲过的一个骚笑话。 她轻轻推了一下男人的肩，“去你的，我自己能动！” 男人就势抓住她的手，往身前一扯，书音毫无防备的摔倒在他的后背，双手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喂！” “嘘，老实点。”燕辞起身，关上车门，背着人进了电梯。 还好电梯里没人，不然就这姿势，书音要羞死。 她伸手挡住摄像头，“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无所谓，我爱的又不是你的脸。” “哦对，你爱的是我的钱。” 燕辞：……？ 书音噗嗤笑出了声，感叹道，“有钱真好！” 她拍拍燕辞的肩，“到了到了，开门！” 燕辞拉开房门，“开瓶红酒怎么样？” “开呗。” 习惯了燕小辞的仪式感，一说到红酒书音就想起了烛光晚餐，“这次别给我点龙凤喜烛了！” 第347章奇奇怪怪的知识 在吴嫂的调‘教下，燕辞的厨艺突飞猛进，从牛排到摆盘，都像星级餐厅才有的水准，就连他做的蔬菜沙拉都透露着一股精致。 之前还说不饿不想吃的书音，很快就真香了…… 不得不说，燕辞的确是个完美情人。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会说甜言蜜语来逗她开心，在她忙碌的时候不会过多的干扰她的行程，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追问任何不该问的事情，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会为了她学做饭，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书音突然抬起头，看向正在收碗的燕辞，“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杂志社？” 当时情况混乱，书音只问了一句“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就赶忙下车去处理事故了，压根没告诉他自己在哪儿。 燕辞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理所当然道：“你告诉我你离职了，我正好在杂志社附近，没来得及多想。” 燕辞进了厨房，把碗放进洗碗机才松了一口气。 书音隔着一个餐厅跟他道了一句：“晚安。” 回到卧室，书音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直到书澈打电话过来她才想起，自己原本说好了今晚回书家…… 书音正在想要扯什么理由来搪塞，书澈就已经帮她想好了借口，“是不是离职了心情不好啊？” 杂志社的声明大大方方发布在官方微博上，书澈会关注到也不意外。书音顺着杆子往下爬，轻轻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书澈沉默了一会儿，“也好。等你明天回来，正好劝劝爸。” “我劝他？” “他不想去医院做治疗。”书澈说。 书音嗤笑了一声，“他不是最惜命吗？” 书淮安自从跟陈雪颐结婚后，就很注重养生，平日里连肉食都不怎么吃。早些年为了生意参加各式各样的酒局，现在年纪大了，酒局都变成了茶局，说起来高端大气，还养生。 谁能想到，五十岁不到就得了肝癌。 回来这一路上书音一直在想，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因果报应。 书澈轻轻地叹了一声，“银溪岛的竞标项目就在下个月了，要忙的事很多。” 死到临头了，书淮安还在挂念着那个项目。 书音想了想，又觉得讽刺，“我管天管地，还能管他要不要自寻死路？” “阿音，你怎么能……”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什么好人，也说不出好听的话。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累了。” “那好……”书澈顿了顿，又说，“我明天过去接你？” “不用。” 书音挂了电话，自以为内心毫无波澜，实则像快烙饼，裹着被子滚了好几圈。她看着床头的小夜灯发呆，分明每天晚上都是这么留的灯，怎么今夜就觉得格外刺眼呢？ 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书音终于忍无可忍，睁开双眼，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她依旧毫无睡意。 这个时间点对于『浪花一朵朵』姐妹群而言，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点。群里正热闹非凡，原因是纪言晟在组局拼酒。 棠溪没在『浪花』群里发言，而是去几个人的小群里回道： 【棠溪】：我明天有事儿，不去。 【纪言晟】：什么屁事儿比老子还重要？ 【棠溪】：你怎么了？ 【姚颖】：我知道我知道！纪公子他爸和四姨太终于掰扯清楚了，今天一早领的离婚证。 【棠溪】：哎哟，那这事儿确实值得庆祝！干杯JPG. 【棠溪】：来！让我们举杯庆贺纪公子，终于能光明正大和四姨太搞在一起了。 【纪言晟】：滚你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到底来不来？ 【齐真桢】：棠大律师来不来不重要，反正我是肯定要来的。 【姚颖】：还有我还有我。 【纪言晟】：音姐呢？来不来啊？@书音。 书音正好刷到这儿，高冷的回了一个字：不。 【纪言晟】：why？以前你从来不会缺席这种活动的！ 【棠溪】：现在的音姐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音姐了。 【纪言晟】：咋的？现在是钮钴禄音姐了？ 书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沙雕欢乐多。 【书音】：你们知道有一个贴心的小情儿是什么体验吗？不，你们不知道。 【纪言晟】：……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棠溪】：我也…… 【姚颖】：没别的，我就是有点羡慕罢了，也不是特别酸。 【齐真桢】：这小情儿好吧，好就好在……真他娘的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酸音姐还是酸燕大佬。 【姚颖】：我们酸都是有理由的酸，你都找到今生挚爱了，你还酸个屁啊你？ 【书音】：就是传说中比真桢大十岁的忘年交？ 【齐真桢】：哎哟~你们不要乱说，人家不喜欢我的，就是把我当忘年交而已。 【纪言晟】：你可长点心吧，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想跟你搞点事还天天陪你吃饭？你以为自己是他亲儿子呢？ 【姚颖】：忘年交……可能是一种新体’位吧。 【棠溪】：嘛呢？大晚上的搞黄色，欺负老娘身边没有小鲜肉是吧？ 【纪言晟】：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盲点。 【书音】：什么？ 【纪言晟】：大佬就在音姐身边，音姐还有空水群，这是不是证明…… 【棠溪】：大佬不行？？ 【齐真桢】：？？ 【姚颖】：！！ 【纪言晟】：……棠大妹妹big胆！不关我事啊，@书音，我以为大佬正在贤者时间呢。 【姚颖】：不懂就问，贤者时间是什么？ 【齐真桢】：免费科普，指大脑在某种兴奋状态结束后产生的空洞感。 【棠溪】：通俗一点，多指的是男性在XXOO后的时间段。 【姚颖】：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所以@音姐，大佬行吗？ 【齐真桢】：我都可以不行，大佬必须行！ 作为大佬后援会的资深管理员，齐真桢第一个发言。 纪言晟也颇为严肃的回了一句：看鼻子，应该挺行的。 【棠溪】：还有这讲究？是看鼻梁还是看鼻头啊？@齐真桢，大佬照片有吗？发一张出来看看？ 【书音】：……看屁看，还不许人中场休息了？ 书音关掉手机就敲响了隔壁房门。 燕辞裹着浴巾打开房门，看到抱着枕头的书音，“怎么了？” 书音还没从燕大佬的美颜暴击中回过神来，顺口就回了一句：“我来看看你鼻子大不大。” 燕辞：？？ 第348章活雷锋 我来看看你鼻子大不大。 说完这话书音就回过味儿了。 都怪纪言晟那厮，一天到晚说些屁话，净把他往坑里带。 “我鼻子怎么了？”燕辞边擦头发边问。 “没什么”，书音尴尬得无以复加，“我走错门了。” 她转身要走，燕辞拉住她的胳膊，“到底什么事？” “没事，你就当我梦游把，晚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书音，挣脱燕辞的桎梏，把自己摔回了主卧室的大床。 她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抱着枕头去找燕小辞。他又不是安眠药，自己怎么会觉得睡在他身边就不会失眠呢？ 误区！一定是误区！ 书音把头埋进枕头里，自己刚刚的行为简直蠢破天际！ “犯什么错了？”燕辞吹完头发跟过来就看到这画面，他掀开枕头，盯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说，“罪不至此。” “你怎么进来了？”书音红着脸问。 燕辞指着门口，“你没关门。”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过来干吗？” “睡不着，过来给你讲故事。” 书音脸上的窘迫被惊喜取而代之，“什么故事？” “你想听什么？”燕辞掀开被子，在她身边坐下。 “我想听什么你就讲什么吗？” “尽量吧，不是约好的吗？等你没周末回来给我做饭、洗衣服、按.摩。我就给你讲故事。” 燕辞要是不提，书音早就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这个约定。 燕辞顿了顿，想到什么，立刻板着脸，“不准提《一个爸爸》。” 那是前两次书音故意逗他的，她才不想听什么《一个爸爸》的故事。 此时此刻，有关父爱的故事，她一个都不想听。 她拉开燕辞的胳膊，枕在他的胸膛上，“那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地方。” 燕辞实话实说，“就和其他人一样，上学、放学，出门、回家。” “你不打算说说你翻墙的时候吗？” 书音一直挺好奇的，“别的高中生翻墙出去，不是为了打游戏就是为了谈恋爱，你倒好，要么买碗凉面坐在石凳子上和老大爷闲聊，要么蹲在路边和街坊邻居们下象棋，要么就去帮卖冰粉的奶奶修热水器……那日子悠闲得，哪里像是翻墙逃课的高中生，分明就是个退休老大爷。” 燕辞被书音的形容词笑到，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当年没少跟踪我吧？” “那能叫跟踪吗？那叫了解对手！” 书音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就把当年偷偷跟踪他的事交代了，“一开始还以为你交了个校外女朋友，准备抓点把柄让你去找伏地魔自首的。” 书音忘不掉两人结下梁子的那一刻，明明翻墙的人是燕辞，最后被教导主任罚写三千字检讨的人却变成了自己，就因为燕小辞这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书音说：“我跟了几天就没兴趣了，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男同学，绝对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人。” “那也比你这种活雷锋要有趣多了。”燕辞说。 书音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活雷锋？” “不是吗？” 燕辞回忆起某些细节，轻笑出声，“买菜刀送热水器，这种馊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 书音娇躯一震，“……这你都知道？” 当年跟踪燕小辞的时候，看到她给王奶奶修了两次热水器，老人家勤俭节约习惯了，又舍不得换新的，燕辞买了一个送过去，都被老人家拿着发票去退了货。 本来书音没打算管的，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个新闻，一家住户因为热水器老化引发了火灾，烧了将近一栋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了王奶奶家的热水器。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里王奶奶家发生火灾，燕辞冲进去救人，最后楼塌了，只剩一片废墟。 她从梦中惊醒，吓得满头大汗。 明知道那只是梦而已，不见得会发生，可是每每想到，都觉得胆战心惊。 她见过燕辞和王奶奶的相处，总是伴随着欢声笑语，也许是那点温情让她联想到了外公还在世的时候，也许是那个梦过于真实。总之，她起了想要帮王奶奶换个热水器的念头。 书家算是富贵人家了，但书音手头根本没什么钱。买热水器那钱还是找纪言晟借的。 热水器倒是买好了，就是不知道找什么名义送过去。总不能扛着热水器直接去店里，笑眯眯的对王奶奶说“为了感谢你坚持不懈的卖冰粉，我代表国家奖励你一台热水器吧”。 正好有一天遇到王奶奶去商场买菜刀，书音看到对面的移动商场又在做抽奖收手机的活动，她灵机一动，找到卖菜刀的商家说明了情况，搞了个虚假的抽奖活动。 书音没解释得太清楚，故意让商家误以为是老人家舍不得花钱，孙女又想尽孝。 商家十分乐意的配合书音，帮忙把热水器搬回了王奶奶家里。 书音一直觉得这事儿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殊不知…… “你是怎么知道的？”书音问燕辞。 燕辞说：“王奶奶告诉我的？” 书音小小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问号。 燕辞继续道：“老太太精着呢，卖保健品的都骗不到她。” 书音心想，那确实是挺精的了！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相信抽奖这事儿，后来看商场的人真把热水器送到家里了，还不要她出一分钱，她就跟商场的员工套了几句话，误以为是我搞的这么一出，就把东西收下了，还把我叫到家里，让楼下老大爷做了七八个菜谢谢我……” 书音心里不是滋味了，“合着功劳我没捞到，七八个菜也没吃到？便宜全让你占尽了呗？” 燕辞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不是活雷锋么？还计较这些？” “买热水器的钱是我找纪言晟借的，为此帮他做了一个月的家庭作业！！”书音保持的是学渣人设，纪言晟那厮好歹的成绩好歹是全校排名前五十，为了模仿对方的字迹，书音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燕辞却抓错了重点，“为什么借钱？书淮安不给你钱花？” 第349章催眠 谈书墨对于书音的诊疗很上心，为此连头一天的局都推掉了。 书音在燕辞的陪同下准时到了诊所，结果接到棠溪的电话，“我堵在高架桥这边了。” “没事，你慢慢来，到了给燕辞打电话。” 心理咨询是按时间计费的，书音可以等，谈书墨的时间不能浪费。征求了燕辞的同意后，书音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棠溪。 “早知道堵车还有这待遇，我就不骂前面那两个傻叉了。”棠溪昨天才立下flag，除非下冰雹，否则一定准时到，谁知道今天就遇到两个傻叉司机。一个不遵守交通规则，一个暴脾气，虽然车子没撞到一起，但谁也不愿意先挪一步，堵在前面吵了二十几分钟了。 书音懒得听她继续说废话，笑着招呼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燕辞照例去了谈书墨的办公室，谈书墨领着书音往诊疗室走，“上次说好的，今天试试催眠疗愈。” 书音配合的点点头，按照谈书墨说的方法做了准备工作。 她先是接过谈书墨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了一串暗示目标：从3月9日到四月4月5日，通过催眠治疗，我将不再对蜘蛛、老鼠以及尖嘴类动物有过敏反应。 谈书墨计划的是四次催眠治疗，然而……第一次就失败了。 书音恰好是属于暗示性低的那一类人，她对催眠的敏感度很低，虽然极力配合，但收效甚微。她并没有做到全身心的放松，也就无法跟着谈书墨的暗示走。 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专注力不够高，可能是想象力不够丰富，好奇心不够强，最大的可能性则是……她不够放松，不愿意信赖他这个催眠师。 而面临这种情况，谈书墨也没有强求，而是问她，“你有特别信赖的人吗？” 书音沉默。 谈书墨换了个说法，“我们来做个假设，假如你现在被人绑票，你第一个想求助的人是谁？” 书音依旧没有说话，可是谈书墨从她轻颤的睫毛上找到了肯定的答案，“是有这个人存在的，对吧？” “很重要吗？” “很重要”，谈书墨说，“对方也许能帮你进入催眠状态，就看你想不想试试了。” 她既然已经鼓起勇气坐在这里了，自然是有心想跨越这个心理障碍的。 几分钟后，谈书墨去隔壁办公室把燕辞请了过来。 燕辞进屋还是懵的，“今天这么快就完了？” “还没开始。”谈书墨说。 燕辞满脸问号，把目光投向书音。 “他说你能帮我进入催眠状态。”书音解释。 “我要做什么？”燕辞问谈书墨。 谈书墨领着他在书音身边坐下，“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清楚。”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像等着老师讲课的小学生一样乖巧。 谈书墨活了近三十岁，还是头一回看到晏三爷这幅模样，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书音厉害！ “首先”，谈书墨看向书音，“一旦你同意燕辞参与治疗，咨询过程中……” “不能保密了是吗？”书音问。 谈书墨点点头，“至少接下来的催眠过程中面临的问题，没办法保密。” 书音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燕辞：“你介意吗？” “不介意。” 他巴不得能参与，怎么会介意？ 书音没有其他问题了，大大方方的说：“来吧。” 燕辞以为自己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为此还解开了两颗衬衣纽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下田插秧。 结果-- “牵着她的手就可以了。”谈书墨说。 燕辞：“……就这？” “你要十指紧扣也可以。” 燕辞：“我就是个工具人？” “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机器人。” 燕辞有种英雄毫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可是谁让谈书墨是专家呢？ 他认命的乖乖坐在一边，牵住了书音的手，像谈书墨说的那样，与她十指紧扣。 书音躺在催眠椅上，感觉到燕辞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别怕。” 奇怪，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所有的焦虑就被抚平了。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按照谈书墨的引导，她学会了深呼吸和渐进式放松。 在谈书墨运用数数法进行深化引导后，她终于成功的进入了催眠状态。 谈书墨：“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书音：“一扇大门。” 谈书墨：“能形容一下门的外观吗？” 书音走过狭小阴暗的走廊，终于到了那扇门前，一束清冷的追光灯打在门上，她看清了那扇门，“猪肝色的防盗门，外面有一层生了锈的铁网。” 这形容在燕辞的脑海中迅速有了画面，他用嘴型告诉谈书墨：“是书家通往地下室的大门。” 谈书墨问：“能推开吗？” “门没锁。”书音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谈书墨问：“里面有什么？” “没开灯，什么都看不清。” “那你进去把灯打开。” 书音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不敢踏入这片黑暗之地，是掌心的温度给了她前进一步的勇气，大概是知道燕辞在陪着自己。 她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砰-- 一声巨响，门关上了。 书音转身，扑在门板上，“不、不要！” 燕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书音攥紧。 躺在椅子上的书音十分不安稳，眉头皱成了波浪线，含糊不清的喊着，“开门！放我出去！！别过来……” 燕辞朝谈书墨投去询问的目光，那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深呼吸，放松”，谈书墨试图安抚书音的情绪，并告诉她，“灯已经打开了…… “不！没有灯……”书音顺着门板蹲下去，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她能感受到，黑暗之中，无数只蜘蛛正朝着她爬过来，蜘蛛的步足抓着她的皮肤，密密麻麻，如跗骨之蛆。 渐渐的，她听不到谈书墨的声音了。 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舌头，嘴里充斥着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比死还难受…… 第350章当年，为什么要去找书澈？ 棠溪赶到医院时，治疗已经结束了，她被谈书墨的助理带到了办公室，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燕大佬，以及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 男子眼睛细长，眼尾上翘，不像心理咨询师，倒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斯文败类。 帅是真的帅，痞也是真的痞。 但这屋子里就两个人，除了燕大佬就是他。 棠溪先跟燕大佬打了一声招呼，才看向斯文败类，“您好，您就是谈院长吧？” 谈书墨指着对面的沙发，“请坐。” “书音她……” “睡着了。”谈书墨说。 棠溪不是第一次见书音的咨询师了，心里有底，问道：“是做了催眠治疗吗？” 谈书墨和燕辞同时看向她。 “她以前有过相关治疗史？”谈书墨问。 棠溪看了看燕辞，犹豫要不要照实说。 谈书墨很快看透了她的顾虑，“你放心，书音今天进行治疗前有交代，不必向你二人保密。” 书音不打算瞒着燕辞，这一点棠溪挺意外的。 她说：“之前在留学期间，我陪她去做过几次心理咨询。”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燕辞一眼，怕他嫌弃书音心理有问题。可是仔细想想，他都愿意陪书音来诊所了，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偏见和顾虑。 她和燕辞接触不多，了解不深，只知道这是一个就算她花时间也没法了解和接近的人。 棠溪刚认识燕辞的时候就听纪言晟说过，书音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和他是死对头，两人处处针锋相对。 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燕辞对书音并没有任何恶意。 燕辞此时皱着眉，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棠溪不敢自讨没趣，只好问谈书墨，“她有说小时候的事吗？” “请你来就是了解情况的。”谈书墨回。 棠溪就知道书音不可能主动提起那些事，想当年在国外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她也是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和心理医生建立起一丁点信任。 “那她有跟你说过她的家庭情况吗？就她爸、她后妈还有她奶奶。” “他们对她做什么了？” “他们……”棠溪刚要开口，才发现刚刚问这句话的人是燕辞。她下意识偷瞄了对方一眼，发现他的眼眶通红，宛若吸血鬼一般。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棠溪沉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就……她母亲和她爸的事儿，你们知道吗？” “知道。她说，她爸和她妈离婚，是因为她妈意外发现她爸出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才净身出户的。并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她爸妈感情不和，也不是因为母亲先出轨。”谈书墨说。 燕辞看向谈书墨，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谈书墨回给他一个目光：之前签了保密协议，没有患者的同意我也不能乱说啊！ 棠溪没看懂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发现她爸出轨的人是她自己？” 谈书墨一愣：“这到没有。” “她妈妈去国外参加一个交流会，她爸把陈雪颐带回了家，两人在床上的时候，被书音看到了。那天下午书音本来该去幼儿园，是陈雪颐交代保姆去提前把人接回来的。那一年……书音还没满六岁。” 燕辞攥紧了手指，沉默着听棠溪继续说：“她爸妈不是和平离婚，前前后后闹了大半年。那段时间的小书音没人管，饱也是一顿，饿也是一顿，在学校里受了欺负回家都不敢说，这些都是纪言晟告诉我的。五六岁的小孩子，正常体重在四十斤左右，小书音三十斤都不到……” 燕辞无法想象，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书音躲在门背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父母为了离婚而打架的画面。 棠溪回忆起来也很难受，她的父母虽然也离婚了，但那是和平离婚。离婚后她就跟着母亲去美国生活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不似书音这般…… “后来是书音严重贫血被送往医院，休克后抢救过来，她妈才恍然大悟，决定结束这场婚姻战争。也就有了后来她妈净身出户的事。”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因为书音的外公挺有钱的。 “在这之后书音过了几年好日子。直到后来她妈妈出车祸过世……”棠溪说，“这个她应该跟你们说过，车祸后她在医院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就被外公接了回去。后来外公患了老年痴呆，没过多久就走了。她后妈怕人说闲话，就把人接回书家了。这才是阿音噩梦的开始……” 棠溪说：“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阿音经常被关地下室，地下室没有灯，还养着很多蜘蛛和老鼠，有时候是尖嘴动物。关地下室的主意是吕素华出的，书淮安执行的，至于那些动物是谁养的，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表面上是个对继女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后妈，实际上演技能拿奥斯卡。书音一开始还会找书淮安，告诉他地下室有蜘蛛和老鼠，书淮安带着人去地下室看过，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就一口咬定了书音在说谎。次数多了，就越发觉得书音没事找事。” 棠溪带着个人情绪，说起来就火冒三丈，“可能书音出生在那个家就是错的，考得不好要受罚，考得太好了又遭人嫉妒，不做家务要受罚，家务做得不好也要受罚。看个电视声音太大了有错，声音太小了也有错。有的时候是书淮安工作上不顺心，回来也能找她出一顿气。她就算是多吸一口气都是不对的。” 书音羽翼未丰，那段日子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燕辞的沉默，让办公室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棠溪不晓得她在想什么，只想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他，她觉得，如果真有人能把书音从过去的泥沼中拉出来，那个人或许不是自己，而是燕辞…… “你们应该都知道书音当年为什么被赶出国去吧？”棠溪问。 谈书墨问：“跟她哥有关？” “您说得真含蓄，外界说得比这难听多了，都说她不知廉耻，为了赶走后妈，不惜爬上继兄的床”，说到这里，棠溪轻嗤了一声，“全他妈放屁！” 燕辞顾不上棠溪随口喷出的粗话，他曾经问过书音，“当年，为什么要去找书澈”，后来这个话题不了了之，书音对此闭口不提。 他看向棠溪，“真相是什么？” 第351章创伤后应激障碍 燕辞问棠溪：“那天晚上她为什么要去书澈？” “应该是为了借钱吧”，棠溪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为了救她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谈书墨问。 棠溪点点头，“就是书音出车祸的时候，给她动过手术的那个医生，好像是姓郑。郑医生特别照顾她，尤其是她外公过世之后那几年……” 提起这个棠溪就止不住生气，“陈雪颐那老巫婆真不是东西，表面上仁义道德……算了，不说她。反正你们别相信外界的传闻，书音不可能勾引她哥，她和书澈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燕辞突然开口。 “你知道？”棠溪略显惊讶，还以为书音对燕辞解释过当年的事，她刚想继续追问一些细节，就听到燕辞说：“那晚在书澈房间里的人，是我。” “什么？！” 棠溪激动得站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那当初你为什么不站出来解释清楚？” 谈书墨听着棠溪责备的语气，默默地替她捏了一把汗：“棠小姐别冲动，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经过谈书墨的提醒，棠溪才后知后觉回过神，她真是出息了，燕辞都敢当面怼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燕辞都已经破产了，棠溪还是有一种“这位爷不好惹”的感觉。可能是当初和英慈娱乐合作的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燕大佬在她心里一直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她一直觉得燕辞并非池中物，若是哪日有心东山再起，不论做什么事业，都一定会有一番建树。 “大佬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 燕辞没说话，当初他不是不想帮书音解释，而是他错过了最佳时期。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就不会去国外游学半个月，更不会听她的话，说“滚开”就“滚开”…… 可是这世上没有“早知道”。 这些话燕辞无从说起，也不打算跟棠溪解释。 谈书墨再次出来活跃气氛，把话题拉回正轨，他问棠溪：“这些都是书音亲口告诉你的？” 棠溪却摇摇头，“是她以前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的，也差不多等于是她告诉我的吧，因为心理医生征求过她的同意，我才会知道的。” “等等，你是说……她以前接受过心理治疗？”谈书墨问。 棠溪点了点头。 谈书墨恍然大悟，“难怪。” “难怪什么？”燕辞问。 “难怪她对某些特定的记忆点都很模糊”，谈书墨随口解释了一句，继续追问棠溪，“那她以前的治疗方向你清楚吗？” 棠溪咬了咬唇，稍显犹豫。听谈院长的意思，书音之前并没跟他提起过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这件事，那她要是照实说了，不知道书音会不会责怪她…… 谈书墨已经猜透了她的内心所想，语气平和道：“棠小姐你放心，请你过来是经过书音本人同意的，也是为了对她的情况有更深一步的了解。我们只有找准了方向，才能提供更有效的治疗方案。” 谈书墨的话触动了棠溪，没错，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书音的。如果说实话对治疗有益，哪怕是被书音责怪了也没关系。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防备，“我和阿音是在洛杉矶的一家中餐厅认识的，我妈妈是那家中餐厅的股东，阿音在那边兼职。她住在一对华裔夫妇家里，那对夫妇人还挺好的。可惜后来房东先生得了病，房东太太没办法，只能买了房子陪他回国治疗。” 情绪放松后，她继续道：“我看书音又要打工又要上学挺辛苦的，就提出让她到我家里暂住。她说将来一定会好好感谢我，给我买车买房，我当时都没当真，心想着这么一个小可怜，得奋斗到几十岁才能给我买车买房啊！” 棠溪笑了笑，继续道：“没想到后来还真给我买了。” “她向来说到做到。”燕辞眼底蓄着温柔的笑意。 “嗯，她一直很好，特别好！就是心里藏太多事儿了。” 棠溪说：“她以前在国外一家并不怎么知名的成人女性杂志社当初级编辑，后来稍微有点名气之后就被《Hormones》美国版创意总监安妮挖了过去。她们这行特别忙，经常脚不沾地，书音那时不会开车，出行不方便，安妮怕她因为交通原因耽误正事，就给她配了一辆车。当时我们都认识三年多了，我才知道，原来她对车子有心理阴影，别说是开车了，她连副驾驶都不敢坐。” 棠溪自我检讨，“怪我粗心，这么多年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她强迫自己去学车，结果把自己搞到休克。医生联系到我，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觉得这事儿挺严重的，必须通知她的家人。但是她手机里没有任何家人的联系方式，我联系到她的学校，找到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拨过去才知道，那是她的主治医生，那医生姓郑，早在书音出国前就过世了。” 棠溪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郑医生死的那天，就是书音去找书澈却被书淮安和陈雪颐赶出来的那天。” 棠溪的情绪最终还是失控了，“你们说说，就这种情况下，书音怎么可能是去勾引书澈的？！” 谈书墨怕说着说着话题又偏了，赶紧把棠溪拉回来，“然后呢？书音把家里情况告诉你了？” “没有，她醒来过后只跟我说她小时候经历了一场严重车祸，差点撒手人寰。出院后她就让我帮她联系心理医生，我按她的意思让我妈给她介绍了一个，根据保密原则，他们的聊天内容和治疗方案我都不清楚。只知道……前前后后治疗了差不多两个月吧，书音就开始尝试开车了。她状态调整得挺快的，没过多久就能正常上路了。我以为她对开车的恐惧是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经过心理治疗就没事了，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第352章爱无能 “书音确实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也是她后来不能开车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棠溪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心理医生并没有治好她，而是用催眠的方式让她忘记了那段她不想面对的记忆。” 燕辞看向谈书墨，“这是催眠能做到的？” “可以。不过前提是书音接受暗示的能力要足够强，且对催眠师十分信任。在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后，催眠师可以下指令让催眠者暂时产生失忆现象。并不是说真的失忆，而是‘潜意识的封闭’，也就是说，这段回忆依旧存储在对方的潜意识里。” “意思是……将来还是有可能回忆起来？”棠溪问。 谈书墨点点头，“没错。催眠只是把不想要的这份记忆给隐藏起来，就像设置成隐藏文件，如果有密码，还是可以打开。这样做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相当危险。怕的就是封存的这段记忆会在偶然的刺激下被重新唤醒，导致患者的内心世界在一瞬间崩塌。所以一般情况下，遵守职业伦理的催眠师都会帮助被催眠者选择释怀那段记忆，除非是因为一些难以改变的现实因素，导致的严重创伤经历，催眠师才会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谈书墨对着燕辞说：“书音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恰好是属于对催眠敏感度很低的那一类人。想要催眠她并不容易。如果当初她不是百分百信任那个催眠师，那就只能是因为太想忘记那段痛苦的经历，所以自我采取了防御心理机制，就是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老先生提出过的‘动机性遗忘’现象，属于个体心里自我保护的一个手段，这必须得想要遗忘的动机足够强烈才有可能发生。” “你是说，利用催眠手段封闭记忆是书音自己的选择？是这个意思吗？”棠溪问。 “是的”，谈书墨说，“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得面对现实。书音她能不能完整的恢复这段记忆，还是取决于她愿不愿意记起。” 谈书墨问：“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除了怕开车，还有别的吗？” “她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谈这些，都是我自己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谈书墨问。 “她去给郑医生扫墓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那天她刚回国，我没告诉她我要去机场接她，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航班提前了，我追过去的时候她正好上了出租车。给她打电话又打不通，我就只好开车跟在后面。原本以为她要去给母亲扫墓的……” 棠溪接着说：“她在郑医生的墓碑前面坐了两个多小时，说了很多话。其中就包括小时候被书淮安和吕素华关地下室。” “然后呢？”燕辞问。 棠溪红了眼眶，“然后被她发现了，她问我听到了多少，我说全都听到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怕黑、怕蜘蛛，但以为只是普通人的那种怕，从来没有追问过。那天我问她书淮安和吕素华都是怎么虐待她的，她说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经常把她关进地下室。我追问得紧了，她才告诉我，催眠师的治疗过程中有一项就是选择性隐藏记忆。” 很明显，书音不仅隐藏了车祸的一些细节，还隐藏了在小黑屋里受到虐待的全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书音每次回忆起相关画面的时候，都会头疼和下意识回避的原因。 昨天晚上燕辞问书音“为什么买一个热水器还要向纪言晟借钱，是不是书淮安不给她零花钱”时，书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抱着他的腰撒娇，说不想提起书淮安。 燕辞以为是书淮安身患绝症这件事让书音心里不好受了，却没想到，书音还有这样的童年经历。 谈书墨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燕辞，莫名其妙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要是杀人不犯法，就老三这个眼神，书淮安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棠溪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阿音她……现在情况如何？” “暂时处于深度睡眠状态”，谈书墨说，“你来之前我们做过一次催眠尝试，效果……很不好。” 谈书墨没告诉棠溪，刚刚书音浑身抽搐，要不是燕辞及时把人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棠溪像是早知道这种结果一样，低垂着眼眸说：“她应该不想记起来吧……” “她要是真的不想记起来，就不会同意接受此次治疗，更不会同意让你们二人参与进来”，谈书墨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书音她没办法建立亲密关系，也就是……爱无能。” “爱无能？”棠溪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一个关系的自然发展有五个阶段，初识、关系建立、延续、恶化、终止。而爱无能的人，通常停留在延续这个阶段，就止步不前了。当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就会对对方产生期待，因为害怕期待落空，所以就回避对此产生期待，也避免自己对别人有所期待。” 棠溪也听过这个说法，一般童年时期有过长时间的‘害怕让人失望’，或者‘迎合期待’的经历的人，往往更容易在成年后回避期待的发生。 他们在一段亲密的关系中，一旦到了‘延续’这个阶段，就会产生本能的抗拒和排斥。因为他们害怕，害怕对方会抛弃自己，害怕对方不爱自己，也怕对方太爱自己，而自己不能给予相应的回应。“ 这让棠溪想起了一些细节，”好像真的是这样，阿音她……对我、还有身边的朋友，其实都挺好的，如果说我们之间有谁遇到了问题，她能帮的都一定会帮，比如上回齐真桢和陈熙予的事儿。但是……“ 棠溪话锋一转，”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一点儿什么。就比方说上次时装周，她住院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想过要通知我们，我们还是在网上看到的消息。还有，平时她找我们帮个什么小忙之类的，总是算得清清楚楚，她可以吃亏，却从来不让我们吃半点亏。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对她而言挺重要，有时候又觉得，怎么说呢，就好像，如果我要跟她绝交……“ “她点点头就会回我一句‘好’，连理由都不会问的那种，更不会开口挽留。”燕辞接过了棠溪的话。 棠溪激动得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棠溪对燕辞说：“我曾经跟阿音说过，说你们现在这种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 话说到一半，她看了看燕辞的脸色，也不知道这种话能不能在谈院长面前说。 燕辞坦荡道，“没事，他知道我和书音的关系。” 棠溪放心了，继续说：“阿音当时就问我，难道她不能一直养着你吗？我说她愿意，你未必愿意。我本来是想劝她跟你谈恋爱的，但她当时就回了我一句，你不愿意的话，她就放你走……” 棠溪越说越小声，被燕辞阴冷的神情吓得不轻。 “院长，书小姐醒了。”护士敲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书音推开房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可以申请加入群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