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你有点冒昧》
1. 谁爱救谁救
夏末。
血红的残阳笼罩着荒芜的村庄,被风卷起的纸钱发出幽鸣般的呜咽。
“锦若,生死在你一念,你可是天命所言的救世之人,想清楚!”
耳畔轰鸣,怒吼与劝诫声在脑海不断回响,令她心烦意乱,体内仅剩的灵力也被搅的翻涌倒行。
她仿佛身处深渊之中,那声音犹如被困许久的妖魔,试图将她引向悬崖。
“谁爱救谁救!”
她猛然挣出神识深渊,膝下所跪的青苔石板上绽开一朵血莲,染血的指甲扣进石板缝隙,鲜血染到枯草上,枯草瞬间焕发新生。
好疼!
全身犹如被数刀划过。
连呼吸都似利刃划过肺腑。
转生台下的禁制似乎还要蚕食她最后两成灵力。
锦若微睁双眼,鲜血顺着眉眼滑落,视线被染成红色。
不过无妨,她终究是逃出来了。
他们所谓的神君能预未来,定生死,早已将自己的一切设下既定的命运。
凭什么!
锦若唇角掀起讥诮的弧度。
“我偏要自己选!”她咽下喉间腥甜,低笑。
无论结局如何,她只想自己做选择。
哪怕这条路最终通向深渊,她也无悔自己所选。
没人听见她低声呢喃了什么。
风卷起的纸钱擦过她的衣衫,鼻息间似有淡淡檀香飘过,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灵力。
察觉到有人,转头望去,身后不远处,伫立着一抹青色身影。
他已在此多时,自天象异动便一直静候于此。
原想悄无声息的带她离开,她此刻这般实在不宜出现在这儿。却不想今日村内祭祀,队伍正好经过此地。
她一身血衣如褴褛,青丝散乱被鲜血浸湿贴在脸颊上,宛若濒死之人。
这般模样,任谁见了都要骇然,更何况村庄近一月怪事频发,已连死数人。
他想帮忙,却为时已晚。
“那是什么!”一声惊呼声传来。
锦若仰头,寻着声音看去,对上一双恐惧的眼睛。
对视的一瞬,他眼底的惧怕更甚。
直至感觉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妖女,是妖女。”人群骚动。
在说我吗?
锦若皱眉,想解释,抬手朝着他们伸过去,却瞧见自己满手是血。
她微微怔住,呆愣间还有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怪不得。
断续的谈话声落在耳畔:“谁又遇害…妖怪…晚上杀人…”她模糊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不妙。
什么杀人妖怪。
自己刚来就被按上个这么大的罪名。
“我不是!”她试图反驳,可声音淹没在嘈杂中。
这些人能不能闭嘴!
怒吼不仅没有制止吵闹声,反而引来更多人。
明明害怕的紧,却依旧不散,这群凡人有意思的很呀。
“聒噪!再叫杀了你们!”她冷声喝道。
此话一出,人群骤然后退,但很快又爆发出尖叫。
“她要杀人,她承认了!”
锦若嘴角抽动,缓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内心波澜翻涌不息。
好一群冥顽不灵的凡人。
再睁眼,她面色暗沉,带着一点嘲讽轻声道:“我为何要牺牲自己,救这样一群愚钝之人。”
浪费!
得离开这里,抬眼望向四周,却又瞧不真切,灵力的损失让身体某些感官都暂时失灵一般。
她尝试起身,却牵动身上数道伤口,疼的皱眉。
周围人影重叠,声音嘈杂,令她心烦意乱。
摇头试图晃掉耳边杂乱的声音,却没有任何意义。
“全都消失就好了。”
她想着,眉间淡红色额纹闪烁,指尖泛起红色波光。
村庄上空乌云骤聚,电光隐现。
远处,一人瞧着天上因她而生的异样,衣袖下的手快速捏出法诀,嘴唇微动,灵力悄无声息打入地面。
锦若手指流转的红色,连同眉间额纹,瞬间消散,乌云也随之散去。
被压制了?
她转头看向人群,心中疑惑,又替他们感到庆幸。
自己已动了杀念,若非有人阻止,这些人不死也残。
人间界擅动灵力事小,用灵力打伤他们,那可就事大了。
异象异象骤现骤消,她未察觉是反噬还是天罚。
村民们看得清楚,天象因她而变,更加笃定她就是妖怪。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在众人中引起共鸣。
众人异口同声。
嘈杂声令她愈发不适,只感觉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瞳孔渐染猩红,不知是血染所致,还是杀念重起。
人群中,一位老者走近,慢慢举起手上带刺的藤条,浑浊的瞳孔紧盯着地上的人。
眼瞅长藤落下,地上的人不见任何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现,挡在锦若面前。
藤条险险停住,老者震惊:“仙长要救这妖女?”
男子淡然道:“这般重伤之躯,岂会是杀人如麻的妖人。”
“她若真是,又怎会这般模样出现,任你们处置。”
不过月余,连杀数十人,怎会一身伤痕这么轻易出现。
言语间,他抬起锦若垂在身侧的手,想让众人看到她的伤,好证明她不过一寻常人,也想用自身灵力平稳她的戾气,却不想竟看见满是细小伤口的手臂上淡红色鳞片若隐若现,伤口也有丝丝红色灵力外溢,以缓慢的速度在愈合。
手心接触到她的伤口,触碰到溢出的灵力,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传入体内各处,最终跟自己融为一体。
他眉眼显现微惊之色。
同样的,锦若也有所感觉。
被他桎梏的手腕,感觉到他手心微弱的灵力,缓慢的从伤口融入体内,这感觉好熟悉,似她前不久刚感受到过。
锦若仰头,撞上一双同样诧异的眼神。
她抬头的一瞬,屿知却看见她脸上同样似有淡淡的红色鳞片出现。
锦若却并不知,因损失太多灵力,身处环境又让她心情烦乱,最后一丝灵力也无法安稳,导致她的真身有显现之象。
屿知反应极快,收回目光,侧身挡在她面前的同时将衣袖垂落掩住手臂异处,以免被众人看见,更难以解释。
他正愁恼该怎么换个理由说服村民时,村里传出惊慌呼喊声。
“不好了,又出事了!”
这声音出现的真是恰到好处。
趁人群骚动,他拉起锦若,快速逃出争议之地。
等锦若回过神来,已被男子带离村庄。
离开嘈杂的环境,她静下心,将身体里混乱的灵力稳住。
等逐渐适应,察觉到周围没有危险后,她蓄力将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甩开。
趁对方松手刹那,反扣其命门,另一只手,直掐脖颈,稍稍用力,便在对方脸上看到痛苦表情。
“方才压制我的人,是你?”
防备洞察的眼神,试图将对方看穿。
“你到底是谁?”
那灵力她在熟悉不过,凡间怎会有跟自己同样灵力之人。
要知道这偌大天地间,同自己一样灵力的人,只有那个人。
那个只活在琼华天众仙嘴里的神君,而自己此次私逃,也是追他残存的灵力才来到此处。
可面前这个人,灵力低微,只有一丝同自己一样的灵力,怎会是那个掌管天地,手握众人命运生死的神君。
可他若不是,又是什么人。
心里想着,未曾察觉手上越发用力。
屿知毫无防备,被锦若掐的呼吸受阻,他伸手拍打锦若的手臂,示意她松开。
可锦若的理智好似再度崩陷。
异象也似有重来之意。
而她此刻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对凡人妄动杀念而引来的天罚。
屿知情急之下抬手挥出,一件法器从衣袖中飞向空中。
这次异象来势汹汹,毫无预备,电闪直接落下,幸得他及时出手,锦若引来的天罚被抛出去的法器拦下。
电闪跟法器二者触碰,瞬间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法器的阻挡跟天罚的威力,在空中碰撞出巨大的冲击,闪光将整个村庄照亮。
锦若被上空刺眼的光芒影响,手上力道稍松。
趁锦若晃神之际,屿知趁机凝出法诀果断打进锦若体内。
她随即失去意识,朝着地面滑落。
屿知及时伸手将人接住,揽进怀里。
昏睡前,锦若恍然觉得面前人的面容,与记忆中模糊的身影重合。
隔着一层水波纹样的屏障,面容忽隐忽现,无论如何也瞧不清对方究竟是何模样。
屿知看着怀中昏睡过去人的面容,眉眼间浮现难色。
他低声呢喃道:“不该是这般呀。”他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露出一张完整清秀的容颜。
怀中人,不知是听见了,还是重伤不适,眼睫微颤,眉心皱起。
屿知见状,弯腰将人抱起。
天边红晕减退,黑夜慢慢降临笼罩村庄。屿知冷眼看向天际,眉间淡蓝色的额纹一闪而逝。
直至天边黑云后出现一道巨大的闪电,他抱着锦若,转身离去。
夜半时分,檐下铜铃被林间清风撞出细碎清响。
月光穿过纸窗洒在锦若脸上,映出她睡梦中不安的容颜。
梦中,那张模糊的脸再次重现,熟悉感越发强烈。
她试图看清,却始终隔着一层屏障,如同一层波纹般挡在眼前。
今日所见之人,定与自己记忆中的人有着一定关系。
她伸手想将阻挡在面前的那一层屏障打碎,却始终无法触碰到。
现实中,她眉心紧蹙,整张脸皱起,额头沁出一层细汗,放在身侧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衣裙。
砰!
突如的一声异动,梦中的屏障破碎开,锦若猛然惊醒。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看清那张脸。
她睁开眼,凭借着光亮看清楚周围环境。
鼻息下有淡淡的檀香萦绕,让她慢慢在昏暗中平静下来。
晕倒前,也是这清雅的檀香充满鼻间,应是来自他身上,自己所住之处也该是他的住所。
还来不及细品为何梦中的感觉在现实中表现的这么强烈。
窸窣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窗外有人。
意识到将自己从梦境中惊醒的那一声巨响,不是幻听,锦若闭眼假寐,想探明来人意图。
今日所处的村子,很是奇怪,按隐约从那些村民口中听到的。
这个村子,一到晚上便会有人遇害。竟不想第一天就让自己遇见,此刻她好奇心盛起。
吱呀——
有人推门走进来。
黑暗中,窸窣的响动慢慢靠近,她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声音在靠近床边处停下后,耳边传入男人压低的说话声:“反正你本身也活不了多久。”
“若怪就怪你自己命短。”
锦若听得嘴角抽动,内心轻嘲。
今日还不知到底是谁命短。
后又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甚至还见过满身是伤的自己,不然怎会觉得自己活不久。
村里人?
她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
若这个“妖”真是村里人,那就有意思了。
她正在思索对方的身份,忽然感觉自己进入到另一个空间。
锦若睁眼,周身一片漆黑,显然已不在醒来的那个房间。
周围还有法术封印,对付凡人绰绰有余,但她要想出去,轻而易举,即便她现在灵力微弱。
一路颠簸,似走了很远,树叶被风吹动,水流过溪石,唯一不变的是自己鼻下始终有淡淡的檀香跟随。
阴暗的洞穴里,几盏烛火发出微弱的火光,锦若被随意放在地上,石壁渗出的寒意浸透衣衫。
脚步走远,她悄悄半睁眼睛,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对方转过身的一瞬,她重新闭眼。
看不清脸,应是怕被认出,特意装扮过。
待脚步声靠近,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体内,空无得游走一圈,好似在找什么。
随即焦躁声响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没用?”
她越发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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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凡人才有,她没有,她不是人!”
锦若听得眉头突跳。
被发现了。
有点太轻易,底细还没有摸清,但自己倒是真算不得严格意义上的凡人。
甚至说是人,她都不算。
可这话,无论怎么听都怪的很呀。
她在细想什么时候醒来合适,对方突然变得暴怒。
“废物!废物!”
“白白耽误一晚上的时间。”
“既然她没用,那便趁她还没醒杀了她!这里的秘密不能被带出去。”
压迫感袭来,水滴声在洞穴中回响如同倒计时般。
锦若微微皱眉,眼睫轻颤。
待凉意逼近,锦若掌心泛起红纹,灵力在手指尖流转,侧身躲开的同时,翻身之势抬手一挥,便将要对自己下手的黑衣人甩飞出去。
他身体重重与墙面撞击后又掉落砸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声音,许久缓不过来。
锦若起身,轻蔑的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人:“以为多大本事。”
这才是两成灵力的自己,这一击,若是打在有些本身的人身上,应只是感觉有些吃痛,断不会有这么大的伤害。
他反应却这么大,应当是个普通人。
可普通人怎会有封印法器,又怎么悄无声息连杀数人,还不被抓到。
难不成只是傀儡?
“你是村里人?”锦若垂眸看着地上的还在挣扎的人发出疑问。
后者缓慢从地上爬起,锦若瞧见他脸上狰狞恐怖的面具,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从头到尾都在装睡。”
他那声音如同从牙缝挤出,低沉嘶哑。
还算聪明。
跟那群愚钝之人有些差别。
“你今日出不去了。”
他说着,抬脚慢慢朝锦若走来。
锦若好笑的看着他。
不过强上些许,依旧蠢钝不堪。
看着他朝自己一步步靠近,她不躲也不惧怕。
待他走近,手上的刀子,朝自己面门袭来。
她弯腰,尖刃从眼前划过,稍微侧身便轻易躲开,动作连贯迅速。
见此,黑衣人愣住,隔着面具,锦若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精彩。
他不放弃,继续向锦若进攻。
锦若为拖延时间,只用身形躲避不还手。
“你今日见过我,即便不在人群中,也距离不远。”
真正的凶手,光明正大的混在村里,暗中窥视,村里人却许久抓不到。
当真蠢笨。
锦若不管怎么问,他都不答话。
深知自己问不出什么,也没有耐心同他纠缠,掌风挟着劲气扫出,将他击倒在地。
锦若偏头望向身后,呵斥一声:“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同时抬手掌心对准身后,灵力击中石壁,嘭的一声,碎石崩落。
“哎呦。”
洞外黑暗中发出一声痛呼。
屿知捂着头,脸上写满痛苦,拖着步子走进来。
“何须对救命恩人下这么重的死手。”
锦若轻笑一声。
她已是收敛了,不然也不会打在别处。
可他能压制自己,却又能被自己伤到,他身上可有太多疑点。
他步步靠近,自己鼻下的檀香便越发清晰。
闻着令自己心情平缓许多。
一路上这个味道久久不散,便知道他一直在不远处跟着。
他要找的应该也是这个抓自己来此的人。
一转头,原本在地上疼的打滚的人,在一股浓烟散后,竟消失不见。
“人呢?”
锦若震惊不已。
进出只有这一个洞口,他不可能从自己面前逃跑。
在锦若不可置信中,屿知拍着身上落石扬起的灰尘,走近锦若身边,缓缓开口。
“这就是为何许久都抓不住这个人的原因。”
锦若皱眉,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屿知越过锦若,继续往里走,在靠近黑袍人躺过得地方停下。
“以后尽量不要轻易动用灵力。”
锦若听着,眉心突跳,下垂的手已有所准备。
“啧啧啧,你看看这给打的,差点把人打死吧。”
锦若顺着他的视线往地上瞧,泥土碎石中混着一滩血。
她不禁嘴角抽了下。
好笑,他竟是在说自己下手太重。
“他是个凡人。”
自己是错判,才动了灵力。
早知一脚将人踹开就是。
屿知还在查看地上的情况,仿佛没有听见锦若说的这句。
锦若盯着他的背影,不动声色的拔下头上的玉簪,红光流转间,玉簪在她手中化作一柄寒光凛凛的剑,直指他后背。
“你又是谁。”她脸色伴随着开口声音骤然降至冰点。
屿知察觉身后有异,嘴角微微扬起,直起身,转身微笑看向指着自己的剑。
“救你命的恩人。”
“我何须你救。”她的声音冷冽而坚定。
她的命,从来只在自己手中。
见他不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她便将手中的剑直接送至他面前。
可他却依旧处变不惊,毫无害怕之意,他的从容让锦若感到一丝不悦,甚至有些被挑衅的感觉。
她的剑尖轻抬,抵在他的下巴上,迫使他抬头。
他的命此刻就在自己手上,只有她轻轻一划,他便再也无法保持这份淡然。
“你身上的灵力从何而来!”她语气强硬,目光如炬。
屿知终于不再沉默,声音有些急促。
“等一下!”
他的情绪稍有些激动,手也不自觉跟着抬了起来。就在这一瞬,袖中的某样东西没藏好,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清掉出去的是何物,屿知身体明显僵硬。
锦若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迅速扫向地面,只见一件刻有特殊云纹的法器躺在地上。
她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她曾见过相似之物,就在琼华天的司命殿里。
这是司命的东西?可怎会在他手上?
2. 我不是他
锦若心中疑惑,抬头目光锁定在屿知脸上,正巧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心中顿时了然。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你认识司命,你跟琼华天有什么关系?”
她的剑尖再次向前推动,直抵他的喉咙。
她能感觉他的喉结在微微滚动,知道他是在害怕,显然他也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镇定。
锦若内心升起一丝快意,仿佛终于抓住了他的破绽。
“我跟你说的琼华天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认识你所说的人。”屿知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却不如最初那般从容。
“你是认识这件法器吗?”
锦若冷笑一声,手上用力,剑尖刺进肌肤,若她再用力,便可以看见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滑落。
“明知故问!”
他当自己是傻的吗?
“司命近几百年都不曾离开琼华天。”
“你一个凡人,即使修过些法力,可再厉害,也断不能见过司命,更不可能有司命的东西,除非你们本就认识,又或说你…非寻常人。”
屿知沉默片刻,不是个好糊弄的。
随即他轻叹了口气,似放弃抵抗,他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些无奈:“先说灵力,据说是几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天上的神君遗落一件法器,因灵力充沛,被某一仙门获得,成为仙门至宝,为帮助仙门弟子修炼,其长老将它炼制成数以万颗的灵丹,流传至今。”
“我在那个仙门待过些时日,也曾得到一颗,再说这件法器,一时半会不好解释,日后我同你慢慢说。可你不会以为…我是那个神君吧?”
他语气带着些调侃,而锦若眼神冰冷,剑尖依旧抵在他喉咙上,没有丝毫动摇。
“你以为我会信?”她声音冷冽,“编故事的本事倒是不错,可惜,我不傻。”
屿知苦笑一声:“今日我为你压制戾气,我能感觉,你我二人的灵力,如出一辙,可我真不是那个人。”
锦若眉心微微皱起,心中泛起一丝疑虑,她就是感觉他身上的灵力跟自己同源,所以才更加不敢轻信他所说的话是真的。
她冷冷看着他,手中的剑仍旧没有放下。
若他说的是假,自己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
可若真信了他,日后发现他说的全是假话,自己就成了傻子。
“今日是我及时出现,将你带离,也算救你一次,你应该有所感觉,我对你没有恶意。”
屿知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想以此打消些她对自己的怀疑。
锦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不管你是谁,若敢骗我,我日后定会让你后悔。”她说的果断坚决。
屿知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锦若心中泛起莫名的烦躁,她不喜欢这种未知无法掌控的感觉。
她最后轻瞥他一眼,收回的剑泛着红光,气泽流转,变回玉簪,她转身离去。
屿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轻轻叹气。
他心里有感觉,今日之事,瞒不过多久。
屿知从洞里出来,没走多远,便瞧见昏暗中有个人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什么。
屿知轻笑一声,迈步平缓的走上前去。
“在等我?”
锦若不答,抬脚径直往前走去。
屿知紧随其后,月色依旧深沉,月光洒在林间。
“你方才说,那个黑袍人是村里的凶手。”锦若打破安静,开口问他。
屿知轻应了声,语气沉重:“这里最近接连发生命案,村民人心惶惶,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同今日情况一样,每次快抓到他的时候都会让他逃脱。”
“所以,今日你那般模样出现,那些村民才对你有所猜疑跟害怕。”
锦若听着微微皱眉:“可他明明是个凡人。”
屿知点头,神色凝重:“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操控。你也看到了,他逃脱的身法,可不像是一个寻常人。”
他的话倒是点醒锦若。
“或许,他跟你一样,也偶然得到了什么法器。”
“他手里有个能将人装进去,并带有封印的东西,想必他正是以此做到悄无声息连杀数人的。”
屿知听见,眉头轻挑:“类似百宝袋的那种?”
锦若没亲眼瞧见是什么,但应当差不多。
她点头,随后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屿知沉思片刻,后道:“继续调查,找出幕后黑手。不过,现在有了你的帮忙,事情或许会顺利很多。”
锦若转头,冷冰的眼神瞥向他:“我可没说要帮你。”
屿知转头看着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不是吗?而且你我灵力相同,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锦若听着他的话,陷入沉默,心中权衡利弊起来。
自己灵力尚未恢复,又对人间不熟悉,若是单独行动,恐怕难以应对接下来的危险。而他虽然来历不明,但他倒是对这里熟悉。
不论他跟那位神君有没有关系,自己都需要一个对人间熟悉的人,好助自己找到他。
顺便自己也可以暗中观察,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所猜测之人。
想到此处,她心中已有答案。
“我可以暂时与你合作。”锦若最终点头,“但若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举,休怪我不客气。”
不过互相利用,他若真不是,待自己找到那个人,他也就无用。
屿知听见锦若答应,眼中闪过欣喜:“好说好说。”
两人继续前行,月色下,林间的风声夹杂着远处的鸟鸣,前方是无底的黑暗,未知与危险一概不知。但她知道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
锦若感觉体内的灵力依旧不稳,自己必须尽快恢复。
“对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屿知突然问道。
锦若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开口:“锦若。”
“锦若…”屿知轻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好名字。”
锦若没有理会他的感慨,自己向前走去,俩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林间。
次日。
天边刚刚擦亮,便见锦若独坐院中,开始静心修炼。
屿知从房间出来,不经意瞧见院子里坐着一个身影,有些突然,他怔在原地几秒。
不见对方有动静,屿知走近,见她紧闭双眼,呼吸平稳,脸上原本有伤口的地方,此刻恢复如初,知道她应是没什么大碍。
确定她没事,屿知放慢脚步,轻声从她旁边走过。
靠近门口时,身后声音突然响起。
“做什么去。”
屿知脚步顿住。
转过身,瞧着依旧闭着眼睛的锦若,他嘴角勾起,笑了笑。
他并不打算瞒着。
“打探第一手信息。”
去晚了,消息经过流传,会变味。
锦若知道他说什么,缓慢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屿知,眼底坚定:“他昨晚被我打伤,应该没有本事再下手。”
“不止这一件事,如果他真是村里人,被你打成重伤,今日应该会有些动静。”
买药或看大夫,有一点消息,都能摸到些线索。
锦若看向他的眼眸微闪,划过诧异之色。
倒真是不能小瞧他。
锦若没再问什么,重新闭上眼睛。
屿知见状,轻笑一声,摇摇头走出院子,朝着村庄方向走去。
一刻钟后。
屿知从外面回来。
锦若坐在房间里,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眉头抬了抬,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屿知走到她对面坐下。
还未等锦若问他打探的如何,屿知先开口。
“你知道魂晶吗?”
他突然问锦若,却也没等锦若回答,便自顾自解释起来。
“取他们魂魄最纯洁的部分,可助修炼提升修为。”
他说完,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观察锦若的反应。
“禁术。”
锦若皱眉,语气冷淡。
虽然不清楚魂晶到底是什么,但一听这手法,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这在琼华天是绝不允许的。
屿知见锦若能说出是禁术,眼中闪过欣慰,随即嘴角上扬。
还算知道些。
自己运气不错,找到个厉害的帮手。
锦若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继续听屿知讲述。
“月妖族原栖息在月霞谷,后遭逢变故,无奈搬离。”屿知的语气渐渐低沉,带着一丝沉重。“途中又因长相奇异,遭到捕杀。部分族人逃离后躲入雾林之中,才逃过一劫。雾林一旦闯入,普通人很难走出,月妖族这才得以幸存,没有被灭族。”
他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月妖族善隐蔽,怎会被逼到险些族灭?”锦若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疑惑,这跟老仙师告诉自己的可不太一样呀。
屿知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一口,放下茶杯后才缓缓说道:“月霞谷被毁,他们想恢复,却元气大伤,自知无法挽回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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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离的,能活命就不错了,哪儿还有能力施展隐藏术。”
锦若听他的解释,详细的就像他是经历过一般。她不禁怀疑,难不成他是月妖族的人,在跟自己故意装凡人?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试图找出一些破绽,但屿知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
不能使用探查术,就是麻烦。
锦若便直接开口,语气里带着逼问:“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这不重要。”
屿知将问题含糊过去,不想多谈,眼神也有些闪躲。
怕锦若追问,他赶紧说下去。
“但是近些年月妖族深受雾林中污浊之气影响,修炼困难,族人的数量也在减少,新出生的幼童体弱,他们只能选择隐匿在人群中。”
“许是谁发现了魂晶的存在对他们有帮助,他们便想借此壮大自己的族群。”
听完屿知讲的,锦若心里也已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
村里连死数人,再听昨晚那个黑袍人说的话,应该跟月妖族逃不开关系。
“情有可原。”她说出此话时,语气平静,表情淡然。
原生存地被破坏,还被追捕,新的栖息地又无法生存,现好不容易找到生存之道,生出害人之心,情有可原。
也可当做复仇。
因果循环,谁都无辜,谁也都不无辜。
屿知听见她说的,瞧着她的反应,眉头紧皱,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月妖族是可怜,可他们盯上的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试图唤醒锦若对普通被害者的同情。
“可也只有他们有魂晶。”
锦若的表情很是认真,显然不是随口一说。她的目光坚定,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屿知将自己的情绪一压再压,语气依旧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可他们手无寸铁!”他声音略微提高,咬牙切齿的。
锦若听见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屿知有一刻的愣住,心里发懵,皱起的眉心锁的更紧,看向锦若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跟不解。
她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到底是找了个帮手,还是对手。
屿知表情也开始变得更加复杂,目光在锦若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可却一无所获。
他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握紧,指甲深嵌掌心,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想起昨晚最后那道雷,自己是劈的太轻,怎么没将他劈的法力尽散呢!
谈话不欢而散。
入夜,村庄街道寂静无声,偶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将宁静打破。
锦若站在村口一棵柳树下,目光冷峻扫过四周。村庄隐匿在黑暗里,更大的秘密也深藏其中。
“你确定他此时会出来?”锦若将声音压低问,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黑暗中。
屿知站在她身旁,微微点头,轻声回答:“昨夜他在你这儿没讨到好,若他身后真另有其人,昨日未完成任务,今夜必会再次出来。”
锦若不信,发出一声轻嘲。
“你这么十足把握,何须叫上我一起。”
锦若说完,抬脚朝着村庄方向走去,身后人紧跟其后,随之还有他压低声音的劝说。
“你觉得月妖族人可怜,是正常,他们也是真的可怜,可这些被害的村民也是何其无辜,月妖族不是他们杀的,可失去性命的却是,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该是这些人。”
锦若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声音,步子越走越快,若不是灵力刚有所恢复,她恨不能直接飞过去,离这碎嘴之人远些。
屿知并未察觉到锦若的不满,继续苦口婆心。
锦若难以容忍,忽然停下步子,快速转身,凌厉的眼神穿透黑夜落在屿知身上。
锦若周身披着一层微红的波光,气泽流转,在黑夜中格外惹眼,屿知认出这是她生气释放的威压,只因她重伤还未恢复,看着唬人,实际伤害不大,但此时的自己也足够被她吓到。
“我闭嘴。”屿知说着,伸手挡在身前,示意她可以平静下来。
不等锦若有下一步的反应,他慌不择路的抬腿赶紧跑。
锦若闭眼,深呼吸一口,身上的气势渐渐褪去,回身看见屿知着急赶路的身影,她冷嘲一声。
刚想跟上,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下脚步。
锦若也顿在原地,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身影。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什么情况,黑夜中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息,锦若抬眸看向远处,似有黑影闪过,她跟屿知几乎同一时间,一起朝着异样之处闪身跟了过去。
3. 白衣女子
追入村庄深处,黑影在狭窄的小巷中穿梭,速度快的惊人。锦若眉心微蹙,心中略感不对,黑影的身手似乎比昨天强上许多。
自己灵力尚未完全恢复,这么追下去只会体力耗尽。
心里有所决定,锦若快速拔下头上玉簪,对准黑影的方向将其甩过去。
昏暗中,因看不清前方状况,只听到一声闷哼,随之是重重的落地声响。
两人追上去,看见同昨晚一样的黑袍人倒在地上。
他被锦若抛出的法器击中,在触碰到他的一瞬,化作绳索,将他牢牢捆住。
屿知见状,转头看向锦若,嘴角带出微笑,眼神流露赞许:“你这玉簪是个好法器。”
锦若抬头,略带戏谑的看向他,语气清冷:“你若喜欢追,我现在将他松开,你继续追就是。”
屿知听见,讪讪一笑,赶紧摆手。
“好不容易抓到,松开作甚。”
锦若出声,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黑袍人听见她的声音,停下动作,仰头看向锦若。
“又是你!”声音被压到极低,带着嘶吼,好似快将牙齿咬碎。
锦若弯腰蹲下,透过面具,看清他满含愤怒的双眼。
伸手拍拍他丑陋的面具,锦若有些怨念的开口:“你以为我想来?”
她这动作带有挑衅,将黑袍人彻底激怒,挣扎的更用力。
锦若也被他这过激的行为惊到,站起身,往后退开半步。
刚想开口问屿知,接下来做什么,突然凭空起风,毫无预兆。
一时间锦若跟屿知被吹的睁不开眼睛,试图拿衣袖遮挡,却被吹的身形不稳。
谁都无瑕顾及地上的人。
锦若先有所察觉,这不是普通的风。
“好强的妖力。”锦若抬高音量。
屿知这才有所察觉,心道不好,赶紧低头去瞧地上。
原被捆绑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绳索被挣开,变回玉簪,重新回到锦若头上。锦若此时也知道又让那人跑了。
这妖风应就是来救他的,现可以确定,他背后有人,而且非寻常人,这也正印证屿知今日所说的,这一切应该跟月妖族脱不开关系。
眼下要解决的是这妖风。
她稳住身形,双手在身前交叉结印,灵力只凝结到一半,有什么东西冲着门面袭击而来,她的注意力被打断。
等锦若意识到是危险,想要躲开,有些晚了。
她只能快速凝出屏障,躲开第一下攻击,想闪身躲到一边,却还是被利刃伤到。
锦若微眯眼睛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是被救起,却未离开的黑袍人。
自己身体本就未恢复,现在又添新伤。
一股无名火气窜上来。
顾不得右肩的伤势,手伸开,玉簪出现在掌心,化为一杆枪。
锦若提枪就要冲过去,屿知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臂。
锦若被打断,转头凌厉的眼神扫到屿知。
屿知焦急的冲她摇摇头,道:“别!”
锦若瞧着他,眉心紧皱,越看他的脸,越觉得不顺心。
“啰嗦!”
她提枪的手臂,向后用力一甩,屿知在大风跟锦若的力量中间摇晃站立不稳。
等他站稳后,便见原本提枪的锦若,不知何时换回了扇子。
锦若来势汹汹,气势上直接压过他,黑袍人只能站在原地应战。锦若根本没想同他直接动手。
在快靠近他时,拿扇子的手,抬起对着黑袍人用力一挥,灵力将妖风冲开,强劲的朝着黑袍人袭去。
后者只能挡,却终究不抵锦若,被巨大冲击逼的连连后退。
锦若趁机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果断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她动作快狠,看向黑袍人的眼神凌厉,似能穿透面具,将他的脸刺伤。
锦若瞧着他无法反抗,只能挣扎的模样,眼神轻蔑,语气冷冽的道:“不自量力!”
随话音落下,手上力道又加重。
黑袍人被掐的连挣扎都快无力。
此时屿知及时开口。
“你再用力,他就没气了!”
他可太知锦若力气有多大,自己再晚一些开口,这人就真没命了。
锦若听见身后屿知的话,手上力道才稍松开些。
哪知自己才刚有所松懈,一股浓烟扑面而来。
锦若当下迅速反应,抬手挥扇,将浓烟散开,等消退后,黑袍人再次消失,同昨夜情况一样。
锦若四周查看不见人影,后望向远处,只见一个背影跌跌撞撞跑走。
她不死心,准备去追,刚走一步,就感觉自己身体好似穿过一层毫无阻碍的屏障。
“不对。”
屿知也有所感觉。
“好像是…”
他话未说完,就见锦若拿扇子的手对着异样之处轻轻一挥,气泽荡开,所过之处浮现一白衣女子。
准确说,是魂。
锦若见状,面色一沉,收手挡在身前做出防备姿势,她压低声音质问:“是你阻拦我?”
若非她现在魂力低微,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方才她倒真有动手之意。
但也知道,她绝不是次次帮那黑袍人从自己手中逃脱的幕后黑手。
“我也是迫不得已,求你们,别杀他。”女子声音轻颤,祈求道。
锦若听出话意:“你认识他?”
女子不答。
锦若耐心有限,故意将威压散开,伤不到屿知,但对一残魂却是魂飞魄散的伤害。
“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虽让他跑了,但现在追上也来的及。
杀也只是威胁,有屿知这个多管闲事的在,自己动不了手。
白衣女子真的被锦若的话吓到。
“他是我丈夫,他是个好人。”女子声音带上哭腔。
锦若听着眉头紧皱,只觉得耳膜要穿破。
黑灯瞎火听一残魂哭泣,实在难受的很。
“别哭了!闭嘴!”
锦若低声怒吼。
身上威压没收住,瞬间散开。
是屿知及时出手,捏出符咒将白衣女子护住,这才使她没有被锦若无意的力量伤害到。
女子也被锦若这番吓到,哭声戛然而止。她悄悄抬头,惧怕的神情望向锦若。
锦若脸色阴沉,压低的声音反问:“他若是好人,会连杀村里这么多?”
“你以为的好人,害了多少条人命。”
什么样的好人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还未说完,眼前之人又开始掩面哭泣。
尖锐刺耳的哭声,穿透耳膜,让她头晕脑胀。
“你跟她说!”锦若烦躁的指使屿知。
自己捂住耳朵退到远一些的地方。
她最不擅长与人沟通,尤其是与一个动不动便开始哭哭啼啼的女残魂。
女鬼哭泣,难听死了!
她站的远,只能隐约听见屿知温柔的的询问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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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抽泣回答声,内容听不真切。
她冷眼看着。
只见他们话说至一半,女子的身体越发透明,直至消失在屿知面前。
锦若睁大眼睛,眉头不自觉挑了挑。
她走到屿知身边问:“去哪儿了?”
“跑了?”
这情况自己还真未曾见过。
一个残魂,没有魂飞魄散,就这样消失了。
屿知盯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面色凝重,语气也有些低沉:“不是。”
“似乎有什么在牵制着她,许是同那个人有关,她应是不能离开某个范围太久。”
锦若心里思索。
被牵制?
那就…“不是残魂。”锦若肯定的说。
屿知点头认同她的话,并详细道:“应该只是短暂离体,又或者…”
锦若抢过他的话,快速说出:“已死之人,魂魄强留体内。”
屿知再次轻点下颌。
只因这做法实在逆天而行,耗费精力。应是法力不稳,才让她有机会能追出来一段时间。
但她的活动范围会大大受限,不能离开原身太远或太久。
“我猜是这样。”
除此,暂时找不到能说明现在情况的合理解释。
“她说那是她丈夫?”
屿知轻应了声,看向锦若的眼神带着疑问。
“她看上去年轻漂亮,那个人的声音听着可不年轻。”
反而有中年苍老之音色。
可她自己说是,又那般着急维护,不像是说谎。
“你可还记得她的模样?”
屿知点头:“记得些。”
锦若冲他轻抬下巴:“画下来。”
“什么?”屿知以为自己听错。
锦若再次肯定:“画下来。”
屿知这才明白锦若的意思。
若不是近几年去世,打听起来有些困难,可拿着画像去寻人,定是好寻。
此时天边渐渐亮起,今夜又是遗憾而归。
两人回到住处,未歇息,便直接开始铺纸研墨,准备作画。
屿知依着自己的记忆将女子容貌勾勒纸上。
待他画好,锦若拿起看了一眼,脸上稍流露赞许之色。
屿知从她一闪而过的神情中快速捕捉。
“我的画工,称得上极好,早年穷困,靠着这手艺,也足够饱腹。”
他话里尽显得意。
锦若听见收回神情,清冷的眼神瞥向他。
画像画好了。
两人又想到新的问题。
此刻拿着这幅画像去询问,岂不是打草惊蛇?
可若不去,这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要无用武之地?
也不知下次还能不能遇见她。
屿知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他看向锦若。后者收到他的视线,默默将画放下,走到一边。
屿知并不准备放过她,追在锦若身后问:“你可认识地府的人?”
锦若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回答:“不熟不认识。”
自己从开灵起,就从未离开过琼华天,若非这次反抗天命,偷跑出来,这一生可能都不会离开琼华天半步。
但她不会告诉屿知。
多管闲事又多愁善感的男人,不想从他眼神里看到对自己的同情。
“我虽不认识地府之人,但不靠画像,要找到他,我有别的办法。”
锦若眉头轻佻,嘴角扬起微笑,脸上还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4. 追踪
屿知瞧着锦若的表情,轻笑一声:“那你为何还让我画这画像?”
说着随手将画像扫至一旁,他有种被锦若骗了的感觉。
锦若想到那个女子的哭声,现在都还有些耳鸣,她露出嫌弃的表情:“她哭的太难听,周围又是黑的,没看清她什么模样。”
屿知倒是不好奇自己会用何办法找到他们。
自己却真只是因为好奇那个女子样貌。
屿知有些被她气到,却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余光突然晃见一抹鲜红,他目光落在锦若身上,瞧见她肩膀渗出的血,才想起她今日受了伤。
屿知看着她,有些担心:“你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她右肩衣服都被划破,鲜血渗出,看着有些严重。
锦若却早已忘记自己今日还受了伤。
听屿知提到,她才垂眸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地方,隐约还能感到有阵阵刺痛。
她面无表情,不是很在意。
抬头看向屿知,轻嘲的语气:“若等你发现,我都快好了。”
被锦若一句话堵到无声。
他沉默片刻后,继续道:“你这伤口自愈的能力,倒真是少见。”
锦若站起身,眼神深深的看向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没见过的多了。”
说完,她转身走到窗边,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晨光升起洒在她脸上,映出她嘴角的浅笑。
琼华天没有这样的感觉,光都带着暖意。
屿知视线追随着锦若的身影,从初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衣袖下的手细细捻磨,心中想的是其他事。
等回过神,再想到锦若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无声笑了笑。
午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发。
方向却不是村里,而是朝着清城的方向走去。
路上锦若才同他讲出自己的办法,屿知问她是何时做的手脚。
锦若哼笑一声。
“有第一次的失手,第二次我便多了个心眼,同他交手时,就趁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我的印记。”
短时间,印记不散,她们就能凭借自己的印记将人寻到。
便不用通过那女子画像去寻人。
还不一定能寻到。
伴着夕阳渐落
两人走到一处大宅院门口。
屿知抬眼看清牌匾上的字,他疑惑的看向锦若:“你确定是这儿?”
锦若转头,凉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屿知识趣的闭上嘴。
后还是没忍住开口:“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质疑住在这儿的人。”
牌匾上写着林府两个字。
半年前,在清城忽然名声鹊起的富商,林越舟的府邸。
他怎么可能是那个黑袍人。
林越舟非清城人,半年前才来到这边做生意,后定居此地,因年轻有能力,仅半年就做到了清城数得上名号的富商。
先不说声音不符合,就是年龄也不相符呀。
锦若说过,那个黑袍人的声音,中年苍老,可这林越舟却是年纪轻轻。
且也未曾听闻他已婚娶,有一过世妻子。
锦若看他表情奇怪。
“你认识他?”
屿知摇头:“不曾认识,但也听说过,住在里面的人算得上很有名。”
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
“他的年龄特征,可跟我们要找的黑袍人不符。”
屿知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锦若,并带着提醒,让锦若确认好再决定要不要上去打扰。
锦若微微皱眉,再用灵力重新追踪,最后锁定依然是这里。
她不会相信是自己的印记追寻出了差错。
“这么大个府邸,不可能就住一个人吧?”
不是屿知知道的那个,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总要确认。
“敲门!”她语气坚定。
屿知不再多说什么,走上台阶,行至门前,抬手敲响大门。
很快,里面有隐约的走路声渐渐靠近,随后大门从里面打开。
锦若见状,走上来站到屿知身边。
半开的门里走出一位穿着打扮似小厮的男人。
对方看见二人,先开口询问:“请问二位找谁?”
“林越舟,林大人可在?”屿知礼貌询问道。
他们此时过来并不是要当场拿人,而是先确定一下,锦若的印记是否就在这儿。
“我们林大人此时还在店铺未归。”
意思自然明了。
屿知认为的人不在,可自己的印记却就在里面。
要么眼前这个小厮撒谎,要么就是另有其人。
锦若眼睛紧盯面前的人,试图从他眼神中或者脸上看出端倪。
可对方眼睛始终微垂,似也察觉到锦若在看他,他冲着二人微微弯腰,退回到门里,大门重新关上。
锦若见状,眉心展开。
不对劲。
这小厮的行为太过刻意,锦若开始坚信自己没有找错。
“现在要如何?”屿知垂眸,见锦若不仅没有疑惑,相反好像有些欣喜。
可人不在,见不到不说,他们也进不去。
锦若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眉头轻挑,轻快的语气道:“等天黑再来。”
此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
这时候翻墙,显眼得很。
等天黑的时间里,屿知去周围找人打听了一下林府近段时日的情况。
得到的都是林越舟几乎每日都会去自家商铺,一待就是一天,只等天色昏沉才会回来。
而且为人和善,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是夸赞他的。
可听到关于他的夸赞越多,锦若就越发觉得不对。
她也越来越好奇,此人到底是怎样一个和善的人。
等天色昏沉,二人找了个方便看清林家门口动静的角落,没过多久,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倒真是准时。”屿知不禁赞叹。
同听来的消息几乎一样。
锦若双手环抱身前,眼睛紧盯着不远处停在林府门口的那辆马车。
马车离开,看见一高挺的背影缓缓走上台阶,从身形上看,到真是屿知所说的,是个年轻人。
就此刻看,不论从身形还是什么,都与那黑袍人极不相似。
等至天黑,府内动静渐小,俩人找到一处僻静些的围墙外。
屿知抬头看了眼,微微皱眉,这墙有些高。
再转头看向锦若,想起她身上的伤,他不作声缓缓蹲下身子。
锦若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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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看向蹲在自己腿边的人,很是不解。
“你做什么?”她压低声音问。
屿知抬头,看向锦若,同样将声音压低:“你踩着我上去,动静小些,别太着急。”
听完他的话,锦若没收住笑出声。
这人当真是有意思。
自己可是琼华天除那位神君外,灵力最高的,即便是现在受伤,也无需这样。
他自己同样有些本事,她们二人,需要用这种普通人的做法吗?
锦若不知该怎么告诉他,只听见身后树上传出几声鸟叫。
屿知见她还未行动,催促道:“快点,再等天亮了。”
瞧着他着急的样子,锦若眉头挑了挑,听他的,抬脚踩到他的肩膀上。
屿知想起身,将她托举上去,刚起到一半,只觉得的肩膀一沉,自己则因刚站立,身体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他再抬头,锦若人已跃到墙头,稳稳站好。
她背对屿知,脸上尽是捉弄后的愉悦。但很快,笑意隐去,她转过身,低头看见坐在地上的人,很是惊讶。
“你怎么了?”
屿知仰头,瞧见她一副当真不知道的模样,无法同她计较。
自己默默从地上站起身,轻松爬上墙头。
锦若看他不说话,嘴角勾了勾,先他一步跳下去。
俩人摸着墙边,小心不去靠近有光亮的地方。
走到后院主屋附近,锦若停下回头看向屿知,冲他使了个眼神。
屿知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印记在这屋内。
还是跟林越舟有很大的关系。
这是他的府邸,能住主屋的人必然也是他。
屿知看着锦若,冲她轻轻摇头。
意思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此刻屋内烛火通明,透过窗户还能隐约看到有人影在里面。
锦若微眯一下眼睛,看向屋内思索着。
干等下去不是办法,若是黑袍人今晚没有行动,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锦若想着,抬手结印。既然屋里的人不休息,那自己便助他一把,打晕他就是。
屿知看她结印手势复杂,几乎将体内仅存的灵力全部调动,就猜出她想使的不是什么好术法。
她想的应该不只是对一个人动手。
屿知这样出现异样,府内其他人也必然会有所察觉,她只能是想让林府所有人都安静。
趁她还未用出,果断伸手盖在她的结印上,打断了她运行灵力。
锦若被打断,瞬间恼怒。
转头狠厉的眼神看向他:“你做什么!”她没忘记压低声音。
屿知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轻缓低沉的声音道:“如果他真是,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被他发现,你我还能跑的出去吗?”
她一个结印用去多半灵力,等下跑路都不好跑。
“那你说怎么办。”恼怒褪去,但逐渐烦躁。
此人不歇息,也没办法前去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若不是,趁早离开,不能白浪费时间,万一那人又有所行动呢。
俩人僵持间,周围骤暗。
锦若心头轻跳,同屿知一起转头看去,屋内烛火灭了,一片漆黑。
正准备行动时,一道身影从屋后突然出现,闯入二人视线。
锦若反应极快,轻身一跃便追了上去。
5. 突破封印
瞧见锦若灵力运转的如此轻松,丝毫不受伤势影响,屿知仰头怔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他被气的笑出声,带着自嘲道:“枉我从始至终都在心疼你呀。”
“你竟这般诓我。”他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失落。
不想她太耗费精力,自己才做出那般行径,她倒是一点看不出自己的心思。
可只一瞬,这些情绪全部消失,此刻的他俨然一副稳重自持的模样。
因为就在刚刚,他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是锦若疑问恼怒的催促。
“你不过来,站在哪儿跟谁说话呢?!”
意识到这是锦若的隔空传音,屿知眉头一跳,心中暗叹。
“我倒真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分明伤的很重,又因这几日劳心劳神,并未好好休息,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竟还能追人的空挡,使隔空传音。
本事大的很。
“白担心你!”
屿知后槽牙咬得死紧。
平复好情绪,等脸上被气到无意识跳动的青筋平静,他赶紧跟上前去。
屿知追至后院,却没瞧见有什么动静,也没看到有人,正疑惑时,后衣领忽然被揪住,整个人猛地向后躺去。
惊呼声还未出口,嘴巴就被一只温软的手重重捂住。
屿知瞥眼看向旁边紧捂着自己的锦若,嘴里发出微弱的反抗。
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手劲这么大。
锦若的注意力全在前方枯井旁边的身影上,并未察觉自己用了多重的力气。
屿知试图推她的手臂,纹丝不动,他渐渐放弃,索性闭眼装晕。
等锦若发现,已经不知过去多久。
她见状赶紧松手将人推开,并凉凉地道:“别装死!”
这人定是想讹上自己。
锦若手松的也突然,屿知还未反应过来,险些被她推出去暴露位置。
知道她不似别人轻慢的性子,就不与她说讲太多。
“什么情况?”屿知直奔主题。
锦若轻抬下巴,示意他看前方:“不知道在做什么,已经站那儿有一会儿了。”
距离远,看不出什么。
锦若还在紧盯,就听见耳边屿知极轻的声音问:“你说,他那房间里会不会有东西?”
“你是想说,我那道印记?”
屿知轻点下颌。
进去一个人,出来的却是另一个。
锦若的印记应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人。
“假设,此刻的人就是林越舟,你的印记在他身上,那傍晚的林越舟是怎么一回事?”
锦若明白他的意思,幸好自己从未怀疑过。
屿知的话,倒是令她想起一件事。
“先前林越舟还未出现,我第一次同这个人交手,就怀疑过傀儡术。”
当时只是怀疑,也想不通。一个会被自己重伤的普通人,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若非背后有人帮助,她想不到还有什么。
因为她倒是真的知道一种法术。
“我知道有一种类似傀儡术的术法,施法人可以随时依附于被施法人的身上,可主导其行动。”
那日自己未睁眼前听到的话,事后怎么想都很奇怪,洞内除自己,就他一人。
同一个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对话,除非这人有精神问题,不然就真的只能是当时有一瞬,是幕后主使依附于他身上。
她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后,看向屿知,想听一下他的想法,却见他紧盯着自己,眼中满是疑问。
在她忍不住,想要动手将他的脸掰向一边时,屿知压低的声音,冷冷的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
他此时并不关心这个黑袍人身上到底是不是这种咒语。
他只想知道,锦若是怎么得知的这个术法。
屿知如此大的反应,锦若也是不明白。
她皱眉看着屿知,如实回答:“琼华天,云笈阁内,我看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禁术!”屿知语气郑重。
锦若怎么会看到有关禁术的书。
知道他在说什么,锦若没好气的告诉他:“禁术在一本书上,也叫书,我就正巧看见了。”
她说完,见屿知还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她抢先开口,打断屿知。
“废话真多,现在是有时间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下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处理眼前的事情吗。
俩人争执间,一声巨大的嘶吼声直穿耳膜。
那白衣女子的哭声,同此时如万人嘶吼般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屿知此刻都需要抬手将耳朵捂上。
锦若意识,这次不是自己躲到一边就能避免被吵到的程度。
她忍着尖锐的嘶吼声,灵力凝结指尖,反手点在自己身上,将听感暂时关闭,也没忘记旁边同样不适的屿知。
听感关闭,互相说话都听不见,屿知用口型告诉锦若。
“是魂晶!”
锦若看懂,转头看向枯井的方向,井口内无数个泛着蓝光的晶体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却被封印阻拦。
这声音如万鬼嘶吼,绝非屿知所说的数十条人命。
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杀了多少人。
这声音,连自己跟屿知都受不了,那黑袍人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座府邸也是,连同这周围的住户,都没有任何动静。
锦若脸色沉下,心中思索,应是只有她们这些有些修行的人能听到,寻常人不受任何影响。
等她再抬眼看去,就见那黑袍人翻墙离去。
锦若暗道不好。
赶紧使用传音术告知屿知。
“我去找他,你去房间,我们分头行动,等我抓他回来找你。”
屿知连点头数下。
锦若随后起身,朝着黑袍人跑走的方向追去。
屿知等她走后,双手合起结印,法术凝结一半,却无故断开,他重新试,还是不行。
三次之后,他脸色黑沉,闭眼重重叹气。
当真是离开太久,有些术法许久不用,竟忘了怎么使。
一气之下,他强行冲破体内某道封印,体内灵力瞬间充盈,无需再想那些麻烦的,抬手朝着井口无数躁动的魂晶,手腕朝下轻轻一点,瞬间平息。
事情解决,他轻声叹气。
短时间他还不好回去,也是知道锦若现在还未全部恢复,不然他今天绝不会这么冲动。
他心里想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笑的有些无奈。
人老了?这都能忘记。
从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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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他按照锦若说的,返回林越舟住的地方。
一路过来,周围无一人,整个府邸,像是空的一般。
屿知光明正大的在府内穿梭,丝毫不像自己是翻墙进来的外人,自然得像他住在这儿一般。
“这么大一个宅子,半夜总要有几个守夜的小厮吧。”
如此有钱,也不怕被偷。
看过四周,漆黑一片,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就连昨晚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这时也未曾瞧见。
走回到主屋,他不再像先前那般偷摸,而是径直走到门口,伸手推门直接进去,他还不忘将门重新关上。
房门关上的一瞬,一阵阴凉迎面扑来。
这感觉,哪儿像是人住的,这是冰窟吧。
今夜月光不曾出现,房间没有烛火,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屿知随手一挥,房间内烛火纷纷点燃。
又一挥,使了个障眼法将整个屋子罩住,这样外人看来依旧是黑的,开门后就是灯火通明的另一番景象。
只是烛火点亮,他能看清周围的一瞬,他微微有些怔住。
看着房间内摆放的东西,眉头突跳,有些庆幸自己刚刚的做法。
这若只是简单施个能在黑暗中看清环境的法术,猛地看见这些,自己定是会被吓到。
将情绪平复,目光扫过房间内,除了这些冷不丁看到能吓一跳的东西,别的没什么异样。
不过看到这些,锦若印记的事情,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别的没发现,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锦若回来。
锦若追出来,行至半路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是返回峙峪村的方向,这人是盯上这个村子里的人了。
她现在就能追上将人抓住,但她没有,而是一路紧跟,等他找到目标下手时,锦若才出现打断他的行动。
她今天也不着急动手,在黑袍人面前出现后,微笑看着他,轻松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又是我。”
“没完没了?”
听到他生气,锦若心情愉悦,她笑着。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能说我没完没了。”
锦若说完,黑袍人望着这边,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应是有些悔恨,招到一个不好惹的。
“可我只是想完成我想要的!”
他知道今天遇见锦若,又是无法得手。
可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为什么总要坏我好事!”
他怒吼的声音吵醒他原本要带走的村民。
村民惊醒,看见房间内的两个人,惊恐万分。
锦若同他无助恐惧的眼神撞上,轻笑一声。
自己记性还算好,这个人那天也在祭祀队伍里,好极了。
她轻抬下巴,对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看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妖怪,今日若不是我,你的小命就没了!”
说话间,暗调灵力,玉簪现于掌心,握紧的一瞬在手中化为利剑,抬起果断刺向黑袍人。
锦若出手极快,让对方毫无反应的空隙。
等对方有所应对,她手中的剑已经落在他脖颈间。
她歪头看向对方,嘴角勾起微笑。
“我不只是来抓你,顺便提醒你,不好奇今日为何只有我一人?”
6. 阴阳两隔
锦若的提醒让黑袍人这才有所意识。
他将视线落在锦若身后,未发现有其他人,上次同她一起的人呢?
锦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复杂,随后便收到他抬起头看过来的震怒眼神。
“你们做了什么!”
她的话让黑袍人瞳孔骤缩,睁大眼睛满是惊恐的看向自己。
锦若思索一番。
不过是找到了你的老巢。
“应该是还没做什么。”
算时间,这会儿屿知也做不出什么。
“你,现在同我回去,或许还能看到你的府邸安然无恙,否则…”
他这次若是还敢跟前两次一样偷跑不说,还对自己动手,自己定闹得他的府邸不安宁。
还不等她说完,对方打断自己。
“我跟你回去!”
锦若一点不意外,她笑笑,手上的剑却没收,依旧抵着他的脖颈。她不想耽误时间,施了个瞬移的术法,很快回到林府。
回到主屋门口,看见里面依旧漆黑一片,锦若皱眉,感觉有一丝不对。
不是让屿知先来了这边,怎么会没人,出事了?
锦若不敢再往下多想,手上拽着黑袍人,走到门口,拿剑的手对着紧闭的房门果断劈上去,封印也被她这一剑破除,屋内烛火透出来,她才知道这是障眼法。
自己心急,竟没瞧出来。
站在屋内的屿知,被这响动惊到。
他回头,看见原本完好的房门,此刻支离破碎,他脸上划过微惊之色,嘴角微微抽动。
视线落在锦若身上,眉心紧皱,不能理解她这样的行为。
“你就不能……”
锦若在他说话间单手拎着人走进屋内,将人用力往前一推,挑眉看向屿知:“我不能什么?”她将屿知打断。
屿知皱起的眉心瞬间抚平,面带笑意,语气轻慢:“你若能冷静些,我觉得会更好。”
锦若只瞥他一眼就将视线转开,心里太清楚他原本想说什么。
等她看清楚屋内陈设,她也没办法保持镇静。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锦若整张脸都皱起。
数十个纸扎林越舟,一样的服饰,看不出什么差别的摆在屋内各个角落。
见锦若已然注意到房间的不同,他才轻声道:“我进来时,看见的也是这般。”他什么都没动。
这么多纸扎放在房间里,锦若一开始还没察觉,此刻才感觉到一股凉意慢慢的从脚底升上来,这房间阴冷潮湿。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林越舟这人有什么癖好,扎这么多纸扎人放在房间自己用来看?
“这东西不是烧给死人的吗。”
她虽第一次来,人间的事情多少也听过一些。
“我在想,我们今日傍晚时看见的便是这个东西。”
林越舟做这么多纸扎放在房间,为的就是营造他每日清晨离家,傍晚回来的假象。
既然已经知道有傀儡术的东西存在,简单施个法让纸扎变成他自己的样子替他露面出去,也不难。
实际他本人很有可能从头到尾连房间都没出去过。
听见屿知的话,锦若转头看向黑袍人。
从第一次见他一直到现在,他都一直戴着那个丑面具,从到尾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自己现在对他有太多疑惑的地方。
锦若心里想着的时候,手上已经开始行动,原透着寒光的剑,流光转动,在她手中化为玉扇,趁所有人不注意,她抬手对着黑袍人挥去。
连他身上的黑袍外加那自己早已看不顺眼的面具一起扇飞,随着面具掉落,顷刻间,他的身体发生变化,竟变得与房间内的纸扎身形样貌无二。
锦若惊讶的同时很不解,想过他可能是不想被人认出身份,也可能是面容有异,可现如今看,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全不是。
“长得这么好看,戴那么个破面具做什么。”
屿知在听见她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挑眉,后微眯了下眼睛。
“你可认识她?”
锦若说着话,手拿扇子在空中轻轻一点,先前屿知画的那幅画悬浮空中,展现在林越舟面前。
后者看见画像上的人,瞬间瞪大眼睛,然后疯了般的朝着锦若面前跑来。
锦若看着他不躲也不避,只心里确定,他这般情绪激动,定然认识。
屿知却在瞧见林越舟激动的冲向锦若时,伸手隔空将他控制,防止他冲到锦若面前将人误伤。
被控制住的林越舟,眼睛紧紧盯着画像,因无法触碰到画像,他发疯般的嘶吼,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屿知瞧他看见画变成这般摸样,也心知,这画像中的女子想必对他十分重要。
可他太激动,屿知皱眉看向锦若。
“你何时将这幅画像带过来的?”
锦若听见他问,却不看他,目光依旧停在发了疯的林越舟身上。
“画都画了,你不好奇他们什么关系吗?”
谁知道那个白衣女子会不会再出现。
此刻看着这年轻俊朗的男子,锦若眼神流露出惋惜。
屿知瞧出她眼底的含义,他笑容不达眼底,开口冷冷的问:“你在可惜?”
锦若反问他:“你不可惜?”
这么好的一对,阴阳两隔。
这画像上的女子着实清秀可人,若是变成鬼也这般更好。
可林越舟看见画就疯了,情绪迟迟稳定不下来。
锦若听他狂吼不歇,开始烦躁。
原还想问他些什么,这状况如何问的了。
她将画收起。
林越舟瞧见画消失不仅没有平复,反而更疯狂了。
锦若朝着他走过去。
屿知见状,眼神中带着小心警惕的盯着她。
林越舟此时已经失去认知,她靠近,对方若要动手怎么办。
锦若毫不在意,走近林越舟面前停下,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己此时的话,她自顾自的开口。
“你身后之人既然可以使傀儡术控制你,也可以使别的办法让纸扎变成你的模样,你又如此爱慕画中的女子,为何不弄个跟她同样的纸扎,也让她变成真人。”
那样岂不是更好,他自己的纸扎都做的那般逼真,总不会做不出那画像中的女子吧。
林越舟听懂了锦若的话,他摇着头,口齿稍有含糊的道:“不不一样,那些成为不了她,那些 晦气的东西不配变成她的模样,谁都代替不了我的见微。”
见微?
锦若听见他嘴里的名字,眉头微挑。
“是个好听的名字。”
林越舟低头嘴里重复说着,谁都不能代替。
锦若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他突然抬头,充血的眼睛紧盯着自己,面部表情也有些狰狞。
“你为何会有她的画像,你为何会有她的画像!”
“你是不是见过她?你是神仙对不对,你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是不是?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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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我见微对不对?”
“你的见微,死了?”锦若试探的语气问出口。
林越舟立刻摇头。
“不,她没有,她没有死。”
“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替他做事,我的见微就可以醒过来,我的见微没有死。”
难沟通,锦若一摆手,
“我累了。”转身朝着一旁的椅子走去,坐下。
这人现在神识不清,问起话来太费劲。
自己早就想对他对手,一掌劈晕,再给他叫醒,就不信还能这般发狂。
若还是这般,那就重来一次。
可屿知定是不会让的,所以她一忍再忍,现在是实在忍不下去。
“你不会清心咒?”
清心咒可以稳元定神,是每个修仙人最入门的。
锦若露出不屑。
效果太慢,她不喜欢,哪有直接把人敲晕来的快。
屿知被她这神情堵到什么都说不出。
指望她是不可能,只得自己捏了个清心咒,送进林越舟灵台处。
后者慢慢平复安静。
一阵凉风袭来,本就阴凉的房间,此时又降低了几分。
锦若歪头看向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人,见她满脸担心的走到林越舟身边,她隔着些距离好奇的问。
“你因何缘故变成现在这样的?”
病死,还是被人控制。
林越舟已经平静下来,屿知解开对他的法术禁锢,行至锦若身旁。
林越舟整个脱力,跌落地上。
温见微想伸手扶人,却无能为力,只能满眼担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林越舟。
锦若最瞧不得这种腻歪温情的场面。
“放心,死不了,只是让他冷静一下。”
温见微听见,先对二人行了个大礼。
后再开口感谢:“见微谢过二位大人不杀之恩。”
锦若见状,转头看向屿知。
这事她可做不了主,不过是另有目的才插手此事,要说如何处置还是屿知说了算。
屿知察觉到锦若看过来的视线,他轻叹一口气。
“他杀了太多人,凭我也无法做主。”
这件事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处理。
他现只想了解清楚林越舟背后的人,他们做这些事情是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般。
他跟温见微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这件事,自己倒是可以帮的上。
温见微垂眸看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林越舟,伸手想去摸他的脸,手指却穿过他的身体。
她不觉得有什么,已经习以为常,她不知道多少次这般想要触碰到他,都无能为力。
“我同他自小便认识,可…我与他不受双亲祝福,我又那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约好,一起从家里逃离出来。路上经历太多,不断躲藏,风吹雨打,我体弱,一病不起,再来清城之前,就已经不行了,等我再次醒来,就在这儿了。”
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不知他经历多少,做了这清城富商,不知他同何人做的交易,为救自己逐渐变成现在这样。
她只知一件事,那便是他对自己的真心,并不像父母所说,他不过是看上温家的钱财。
“我不想他这样,我不想他这般为了我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温见微抬头,祈求的看向锦若跟屿知。
锦若不作答,屿知深深叹息,摇头道:“可他已经错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魂晶离体,原身已毁,那些人回不来了。
7. 密室女子
屿知说完,温见微听他说无法拯救,瞳孔慢慢收缩,眼底含着泪水,不可置信的看向屿知。
“那怎么办…”她声音颤抖,缓慢站起身,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襟,走到屿知面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下去,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屿知眉心微皱,面色凝重,一句话不说。
温见微见状,又转身面向锦若,求助的眼神看向她。
锦若抬眸就撞上温见微可怜的模样,她蹙眉沉思,后又凌厉的眼神看向屿知。
“你不是心有慈悲,她都这般可怜的求你,你当真没有一点办法?”
屿知听见锦若的话,抬眼没好气的盯着她。
她倒是真会挑时候当好人。
看明白屿知的眼神,锦若微微歪头,勾起嘴角对他摊开手。
人家都求到这个份上,他帮一下又如何,他想处置林越舟,可这温见微也不能不管,现还没弄清她这残魂现象是怎么一回事。
但若能拿捏林越舟,想必温见微的事情也能迎刃而解。
听见屿知轻轻叹了口气,锦若嘴角的笑意更浓。
屿知语气稍有无奈,轻声道:“我可以帮你阻止他不再继续害人,但我也需弄清楚他害人的一切原由,其他无能为力。”
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若想保他无事,当真做不到。
人间自有人间的规则。
锦若听见屿知的话,没忍住轻嘲的笑出声。
阻止林越舟不再害人,这也叫帮助,这种自己也可以,何须问他。
锦若笑声太过明显,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眉头轻挑,背对着屿知不与他对视。
“也好,只要能让他别再继续错下去。”怎样都行。
屿知听着温见微的话,微皱的眉心慢慢抹平。
还未等他回答,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从温见微身后传来。
“你们…再同谁说话?”
三人一同看去。
原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林越舟不知何时醒来,并且听见了屿知再同温见微说话。
只因他瞧不见温见微,只看见屿知对着空气在说。
许是心里有所察觉,他此刻看过来的视线,带着警惕与怀疑。
锦若被这视线看的不舒服,她伸手,想让林越舟继续躺着,刚准备凝力,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拦住。
锦若不悦的转头看向屿知,见他摇头,锦若才缓慢放下手将念头打消。
“你既已冷静下来,就起来我们好好聊聊,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想知道,你为何做这些事,你是被人指使对不对?”
屿知想心平气和的同林越舟谈。
锦若不喜这种慢吞的解决方式,她站起身在房间四处转悠起来。
耳边时不时传来屿知同林越舟的谈话声,她一心二用,能听个大概。可走过每一个角落,查看过每一处可疑,都未曾发现什么。
“他这么在意,甘愿被自己抓住都要回来,不可能没东西呀。”
锦若有些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未曾发现,转头看见温见微跟在自己身后,她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
“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在哪儿吗?”
她问完,就见温见微的表情愣住。
锦若这才有些意识到,自己这样问好像是有些唐突。
也是挺可怜的,死了还被拘禁在这儿。
锦若心里这么想着,没意识自己轻叹了一口气。
屿知听见她的声音,视线转过来,只看见她跟温见微的背影,也不知二人在做什么。
“我每次睁眼都在阿荣身边,并不知我的身边放置何处。”
锦若有些难办,这么难找,总不能直接去问吧,也不太合适。
她再次将视线落在温见微身上,轻咬下唇思索着。
再问一句唐突的话?
“嗯…那你可知自己这样有多久?”
从不让自己为难,想法冒出来时,她便已经问出口。
只是她又见温见微摇头。
锦若恼了。
“你怎么一概不知。”
自己身体在哪儿不知,死多久也不知,做个鬼也做的如此窝囊,想帮她都找不到办法。
锦若气的转身就走,不想看见温见微,可却被黏上一般。
锦若转头,眼神狠厉的看着她低声威胁:“别跟着我,小心我让你魂飞魄散。”
说完果然看见温见微瑟缩的看着自己,可既然如此害怕,也不见她离自己远些。
锦若更加疑惑,就听温见微语气颤抖的同自己解释:“不是我想跟着你,只是感觉你周围很舒服,清清凉凉的。”
什么叫自己周围舒服,还清凉,难不成自己是冰块呀。
想到什么,锦若灵台一闪。
“你,你这样还有感觉?”
温见微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自己。
从进门起这房间就阴冷的很,只是现在待习惯,便给忽略了。
现经温见微这么一提醒,倒是想到刚刚经过什么地方时,阴凉之气更甚。
温见微这样已经不知多长时间,魂魄一直在体内待着还行,像她这样时不时出来溜达一下,身体怎能保持不腐。
林越舟害人许久,她也应该死了有段时间了,要想保她身体不腐,除法力维持外,冰冻是唯一的办法。
这房间温度极低,应该是有一处密室,用来藏身体的。
念头形成,为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将自己走过的地方重新走上一遍,待走到床边时,凉意加重。
锦若停下,看着表面正常的床,不想被身后的林越舟察觉,她垂在身侧的手凝了灵力,悄悄打出去,目的是想试探密室是否在床后,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灵力融进墙内,同她产生联络,片刻,她嘴角慢慢扬起。
“你说,你在不在这后面。”
锦若对这床幔遮盖下的墙壁挑眉,话是同温见微说的。
不等温见微回答,她便抬手,轻轻一挥,灵力似风,将床幔掀飞。
这次她并不打算偷摸做。
屿知在锦若用灵力试探时就已经有所察觉。
此刻她光明正大动手,这才惊动了林越舟。
“住手!”
身后震怒声响起的一瞬,锦若已经抬手,玉簪浮现掌心,幻化成剑,握紧后在手中转了一圈,对准床榻内的石墙果断劈上去。
身后的绝望嘶吼声,连同石墙被击破的碎石声一起交织在耳边。
石墙倒塌,眼前赫然出现另一个空间,伴随的还有重重的寒气从里面涌出。
待肉眼可见的寒雾散开,锦若瞧见里面的冰床上似躺着一粉衣罗裙的女子。
锦若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找到了。”
原站在锦若身旁的温见微,在她动手的一刻就被墙壁破碎的巨大声音吓得遮住面容。
锦若转身,视线从害怕的温见微身上掠过,落在满脸震惊悲痛的林越舟身上。
“你方才不是问,我们同谁说话吗?”
“你妻子,现就站在你面前。”
告诉他也好,让他知道温见微并不想他做这些事情,或许能有转机,能劝他此刻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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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并未从林越舟脸上看到惊讶,反而一副他早就知道的神情。
怕是从他问那句话开始,心里就已经有数。
“你以为这样一个破地方能留住她多久,你以为她真的能如你愿重新活过来?地府早已将她登记在册,你救不了她。”
她是故意这样说,何必说那些劝解的话,趁早说清让他明白才好。
锦若说到后面,屿知听着都有些怔住。
她怎知地府将温见微登记在册,自己不过同她分开半个时辰,她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这若是瞎编,她现在本事这么大吗,几天就能说瞎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学习能力这么强?
屿知心中所想,锦若一概不知,她还一心想着怎样能让林越舟看清现实。
“你可知你现在做的这些,她每日都在你身边瞧着,她有多失望。”
她看着林越舟愣住,眼神空洞,只有几秒,很快又恢复至之前。
他抬头远远看向冰床之上的人,嘴角慢慢勾起,脸上笑容渐渐变得狰狞。
“无所谓,就快好了,等她醒来,这一切她都不会记得,就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锦若冷笑一声,看着他这幅模样,嘲讽道。
“简直是痴人说梦,神仙若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都要受剥骨重罚,你一个凡人,你有多大本事能逆天改命,真当地府那群鬼是吃干饭的?”
若是跟琼华天相比,地府那群鬼倒真是显得勤快许多。
世间生灵的轮回皆归他们所管辖,而温见微的命运说不定也是安排好的,她命数到,地府自然知道,只是不知这林越舟背后之人使了什么法术,竟让林越舟私自禁锢许久。
锦若想不通,却见面前之人开始有些不对,面容都似变了一个人,撕裂狰狞再不是林越舟那张俊秀的脸。
只听他笑的有些扭曲的道:“快了,马上就好,收不成其他人的,这府里的人,也够我用!收完这些人,我就可以再见到我见微。”
温见微见状已经不知所措,还未等她求助,锦若同屿知已经动手。
“这门毁早了。”
“谁让你毁坏房门的!”
俩人同时开口。
锦若控制林越舟,屿知设下封印将敞开的房门堵住。
封印成功,屿知心里却泛起嘀咕。
也不知这封印能困他多久。
早说她应该冷静些的。
锦若手握着鞭子,将人牢牢捆住。
发疯之人的戾气就是大,早知道就好好学清心咒了。
锦若为将人控制,动用灵力强行压制,必然会伤到他。
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温见微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眼中只有林越舟痛苦的模样,她向锦若祈求。
“别伤害他,求你们别伤害他。”
锦若皱眉,实在怕听不得她在自己耳边哭。
“我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们!”
如此好看的女子,蠢起来却不是很好看。
不想被温见微打扰,她只能集中注意力在灵力凝聚上。
屿知下完封印转身回来协助锦若,另他还是想通过劝说,让林越舟自己恢复清醒。
“林越舟,收手吧,你救不活她!”
“放她走,她或许还有转世的机会,如果你现在绑着她,让她错过转世轮回,她便再无做人的可能!”
他说的是真话,却不知林越舟能不能听进去。
他话音落下,就听林越舟从喉咙嘶吼发出的怒吼:“我不要她轮回,我这一生答应她的,还未同她白头偕老,子孙绕膝,她不能走!”
8. 借你灵力一用
锦若听着他的说辞,眉头蹙起,脸色渐沉。
“你是谁,凭什么要掌握他人命运的选择。”她声音冷冽,带着刺骨的寒意。
屿知不肯放弃,指尖蓝光流转,捏出清心咒送至林越舟身上,灵力融入他体内,却不见有任何反应。
清心咒也无用了。
他转头看向锦若,锦若表情有些凝重,她也在艰难支撑。
林越舟突然爆发的戾气太盛,锦若此刻消耗过多,压制他开始有些吃力。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屿知想最后一试,大不了暴露真实实力,回头同她好好解释就是。
想好后,屿知冲着意识逐渐被占据的林越舟喊话:“你这不是在救她,你这是在害她!”
“她这一世的生命已经到此为止。”
“让她走,你认错,说不定你二人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他说完,只听林越舟突然狂笑,几近癫狂:“你觉得我会信吗?我伤害那么多人终究是要入地狱的。”
怎么可能有来世。
听二人说着,锦若只感觉林越舟身上的力量还在慢慢变强,自己只能用上全力。慢慢体力不支,她开始有些微喘,额头沁出一层汗珠。
灵力已经用到极致,若他在强大下去,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该死的!
她紧咬牙关,费力抬眼看向一旁的屿知,现真想同林越舟合作打他一顿,关键时刻一点也用不上!
“省省吧,你叫不醒她的,看样子他心里应是对温见微有极强的执念,所以才能被操控到如此。”
他不可能突然这么厉害,定是他背后之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便操控了他。
又因他执念太深,所以让这傀儡术发挥到了极致。
到底是谁这么好的运气,找到一个这样绝佳的帮手。
她知道,只是单凭压制,不让他出去害人,这样下去根本不行,不仅自己的灵力会被耗尽,最后也无法阻止一切。
锦若皱了下眉头,心里想好决策,突然将灵力收回,解开对他禁锢的绳索。
在林越舟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绳索在她手中化为玉扇,并将所有灵力凝聚上面,朝着林越舟用力一击。
灵力化风,又如利刃朝着林越舟攻去。
这一击,她当真用尽全力,打中的那一瞬,林越舟被她强劲的灵力直接推出门去,身体被重重击倒在屋外地面上,门口的封印也被破坏。
瞧见林越舟倒地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蜷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锦若准备跟出去,余光瞥见屿知,她停下用郑重的语气交代:“你拦住温见微在这儿别出去。”
说完,她直接走出,越过残败的门框,手在身后随便一挥,重新划下一道封印,拦不住屿知,拦住温见微也足够了。
锦若朝着慢慢爬起来的林越舟走去,她步步逼近时,最后一次语言阻止:“我不想在人间动手的,你别逼我。”
自己今天一旦大动干戈,很快琼华天就会知道自己的方位,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找来。
当真是麻烦。
紧握玉扇的手垂在身侧,待靠近之时,又在她手中化为利剑,两步的距离,她提剑朝着林越舟攻去。
继续耗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不如快些解决。
锦若攻击突然,林越舟见状,硬碰硬的挡下锦若第一击。
招式空隙间,林越舟暴怒的质问锦若。
“那些人同你们什么关系,他们的生死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锦若听见他问自己的,手上动作慢下来得以稍作喘息。
她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掩盖不住倦意:“可不是我想多管闲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她微侧头,余光能模糊看见屿知的身影,不随他入局,怎么慢慢得知他身上的秘密,代价有点大,但若结果如意,也值得。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同林越舟说有什么用。
自己是救人,他是杀人,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自己。
锦若看着她,嘴角的勾起满含嘲讽,声音清冷:“反倒是你,你自己的妻子你都护不住,有什么本事,事到如今你想要她回来,你用你自己的命去换呀,这么多条人命只为了救你妻子一人,你妻子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自己虽不是为那些人可惜,只是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都不公平。
自己眼里容不得不公平之事,更加容不得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拿捏。
锦若提到温见微,便见林越舟脸上划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可转瞬即逝。
狰狞可怖重新占据他的神情。
锦若听他说话仿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般。
“他们的一生终有一死,与其现在苟活,不如我替她们早做决定,我是在帮他们脱离苦海!”
好熟悉,劝别人为死而献出生命的话,怎么一个个都说的如此伟大。
只因为要死的不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才能这样无所畏惧。
就如同那句:“你是神君亲定,是将来能拯救三界的神!”
这道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从前自己听了数百年。
现如今自己已经逃离,却想不到在凡间还能听到类似的话。
耳边的话与记忆中无数次响起的声音重合,任凭她怎么努力静心,那声音都如魔咒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锦若闭上眼睛,声音刺耳,字字扎入心口。
“他们还应该感谢我,早日让他们脱离这一世的苦海!”
他每说一字,锦若眉心便紧锁一分,身上的戾气更重一分。
脚下的落叶,无风起舞,沙沙作响,让人毛骨悚然。
在他话落之前,锦若蓄足力量与掌心,抬手法器快速变幻,化为玉扇,她用力一挥,毫无收敛的将他甩出去。
“想死直说!”
何须说那么多来刺激自己。
她已经被激怒,原只想打到让他停手即可,现在这个想法她收回。
锦若脚尖轻轻点地一跃而起。
朝着被扇飞的林越舟飞去,在他身体快落地时,抬脚注入灵力,用力踩到他身上,帮助他快速回到地面。
只听到一声痛苦的哀嚎,锦若嘴角勾起,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杀意。
林越舟被重重摔到地上,锦若跟着安稳落地,她并没有停手的准备,抬手对着他又是几近致命一击,林越舟躺在地上无法起身毫无反手的能力,再次被锦若甩飞出去。
锦若这一击同先前的大不一样,不知是打中了哪里,似乎正巧斩断了林越舟跟他背后之人的傀儡法术联系。
府内的封印便在同一时刻被瓦解,被封在井口之下的魂晶不受禁锢蜂拥而出,渐渐聚拢在林府上空。
被拦在屋内的屿知看着外面这一情形。
他重重叹气,情况似乎比之前严重。
锦若的封印对他毫无作用,他不受任何影响的抬脚从封印中走出,封印完好无损。
温见微在里面看着外面的打斗,瞧见自己丈夫被一次又一次击倒,全无还手的能力,她心急如焚。
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看着屿知从封印中穿过走出去,自己却不行,她只能徒劳的拍着封印屏障,大声喊叫想让屋外停手。
可不管她怎么喊,屋外人都听不见。
屿知走出来,抬头看见黑夜的空中,无数蓝光飘过。
太多了,若不控制,魂晶沾染到锦若与林越舟的戾气,场面怕是要失控。
他们本就是冤死之人,一旦被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魂晶持续飞出,屿知眉心紧锁成团。
他再三思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动手。
犹豫间,看见数个蓝色魂晶朝着锦若飞去,好像感受到了来自锦若身上浓重戾气的吸引,那些魂晶无意识的靠近锦若。
他不再多余考虑,赶紧出手,灵力凝成屏障,将锦若罩住,不让那些魂晶接近她。
同时他冲理智断掉的锦若喊话:“锦若!这是人间,没有人可以约束你,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可若你此时杀人,片刻便会被发现,你到时逃脱都来不及!”
锦若已经被那些她不愿听见的话占据思想,这时突然好似听见屿知的声音,插入其中,将那些重复的声音打乱。
锦若暂时停下,屿知见状赶紧继续。
“你需要冷静,他现在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你若继续下手,他就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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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们想走也来不及!”
听着屿知的喊话,她想到琼华天那群仙人,怒火淡去几分,脸色却更加郁沉。
不过才离开几日,还不想这么快回去看见那群人的嘴脸。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效果甚微。
“过来!”
不知她在同谁说,屿知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锦若转头,震怒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重音重复。
“我叫你过来!”
屿知这才恍悟,她这是在叫自己。
他快走几步行至锦若身边。
锦若皱眉,他步步接近,檀香越发清晰充斥在鼻息间,心口的怒火慢慢散开。
魂晶似感觉不到这边有他们喜欢的戾气,慢慢不再继续朝着这边聚拢。
锦若已经平静下来,戾气消散身体瞬间感觉如同掏空一般,脚下虚浮,差点没站稳。
她极力的稳住身形,转头,微垂的眼睫下倦意的眼神落在屿知身上,语气也有些漂浮的。
“你身上的檀香哪儿来的?”
这几日相处,并未见他身上挂过什么,可却始终能闻见他身上的檀香味。
这檀香又出奇的能很好平缓自己的情绪,有这么巧合吗?
屿知被她问的愣住,顿了几秒才回答:“这…出生便有。”
好荒唐的理由。
锦若完全不信,这人不是把自己当傻子吧。
她轻嘲笑了声:“你檀木转世吗?”
还出生就有。
檀树精不成。
她已经有力气同自己拌嘴,想必缓过来些,屿知转移话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借你灵力一用!”
“不把这些聚集一起,任由他们乱跑,会出大乱子的。”
井口下所有的魂晶现都聚集在上空,蓝光将林府照的明亮。
锦若抬眼看向他,脸上满是烦躁,他要同自己借灵力。
当真麻烦的很。
若不是觉得他可疑,真想此刻走人,答应他查什么破事,又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刚大战一场,耗尽所有力气,他竟还能想到同自己借灵力。“你看我,像是有多余灵力的样子吗?”
“一点足矣。”
屿知说话间,伸手径直从她身上抽出一丝泛着红光的灵力。
锦若都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他自己动手,直接将灵力抽走,她气的大喘息两下。
好生不要脸的人,他怕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有锦若的灵力,他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葫芦,正准备动手将魂晶收集过来时,原本泛着蓝光的魂晶,开始有个别出现暗红色,且躁动不安。
屿知面色一沉,心中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魂晶沾染到了一丝戾气,已开始沾染其他。
他只能加快动作,却也没办法集中一起收拾,只能尽快收取未被沾染的。
进行到一半,全部魂晶突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屿知勉强留住一些收进葫芦,等事情解决,再想办法妥善安置这些。
“走吧,他背后之人没有得逞,应是已经撤了。”屿知猜测。
不清楚方向,他们追去也无用,再就锦若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支持。
锦若听见屿知说的,抬头看了眼被某种力量带走的魂晶,再低头看向躺在地上虚弱咳嗽的林越舟。
“你终究还是救不了她,不仅白白搭进去数条人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被怨念蒙蔽双眼的人,执念竟如此强大。
她听屿知的话,回去屋内再细说,转身缓慢的走在前面。
屿知将林越舟从地上拉起来,搀扶着他跟在锦若身后,朝着主屋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屿知感觉有异样,四下寻找,正巧合看见有一沾染戾气之后的魂晶还在这儿。
明明大部分被幕后之人操控的魂晶都已经离开,他只留下一些未沾染的,可这还有独留的一个是怎么回事。
屿知停下,看见它跟在锦若身后,突然朝着锦若的背影快去冲去。
屿知感觉不对,眼眸一沉,伸手的一瞬,魂晶瞬间吸附于掌心,他没有片刻的停顿思虑,五指收拢直接将其捏碎。
9.一起转世
屿知面不改色,只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走在前面的锦若不知被什么动静吸引,转过身来。
他指缝中还有魂晶的残留,在锦若看见之前不紧不慢的将手背到自己身后。
催动灵力,将手上清理干净。
锦若转身没发现什么不对,只是深深看了屿知一眼,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俩人回到屋内,温见微直接冲着屿知扑来。
嘴里急切的喊着:“阿荣!”
锦若走到一旁坐下,瞧见温见微痛哭,她忍着刺耳哭声,“好心”提醒。
“还没死呢,你再哭下去,我让他一起下去陪你。”她语气稍有无力,但字字带着威慑。
温见微听见明显后背一僵,哭声渐渐变小,只能听见细微的抽泣声。
屿知被她这话给惊到,他看向锦若想开口说什么,锦若察觉抬眼冷冽的看向他,就见屿知微张的嘴巴合上,未说一字。
屿知等温见微冷静一些,轻声询问:“你先前说,你父母不愿你同他在一起,看你行为举止,家中应该不算差。”
锦若听见他问的,抬头怀疑的眼神看看他,在看看温见微。
他同这温见微才接触多,就知道她家中如何,行为举止能看出这些?还观察这么仔细。
锦若眼神太过于直接,屿知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深吸一口,已经开始想事后怎么同她解释。
就听温见微轻声细语,带着些痛苦的说。
“家中祖上出过官,到父母这辈,虽有些没落但也还算过得如意。”
听完温见微的话,屿知轻笑出声,他摇了摇头看着温见微认真的同她讲。
“先不说他的确是真心待你,不曾对你有过背叛,可你父母将你教养如此,你这样同他跑出来不说,还丢了性命,你想过你父母在家中如何担心你吗,想过他们得知此消息会是何心情吗?”
只怕是她家里人至今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
不然即便她当初再叛离逃家,听闻死讯,也不能不亲自寻来。
可从未听说林家有这些事,在就她的身体还在林家,那就是她家中至今未收到女儿离世的消息。
“若他们一直以为你在外过得很好,此后却忽然收到你已不再人世的消息,你想过他们会如何?”
屿知说完深深叹出一口气。
“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他待我也是真心,我没有办法,家中为了阻止我们相见,将我锁在房中多日,我才……”
她说不下去,许是屿知的话,让她真的意识到,她的做法,从未考虑过父母的心情。
温见微表情已然呆滞,双眼含满泪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情形,锦若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她抬眼看向屿知。
屿知正巧将目光投向她,他看着锦若摇摇头,意思温见微没什么事情,让她不用担心。
可能只是从未听见有人同她说过这些,看她样貌年岁应是不大,又被家中保护很好,一时冲动上头离家出走,想不到家中会为她担心。
因温见微陷入其中,屋内空气渐渐凝重,只听得见门外竹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声。
不知何时,原昏迷的林越舟渐渐有些动静,慢慢醒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可能是感受到身上的异样,知道傀儡术已解,他有些崩溃的大哭起来。
锦若都被他这吓了一跳。
听见他哭的如此大声,皱眉有些无语的道:“这一对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哭呢。”
屿知也是第一次见一男人哭成这样,也有些手足无措。
林越舟旁若无人的:“全没了,全毁了,一切全毁了!”
“我明明很快就能见到她的!”
林越舟痛哭中的话让锦若二人明白怎么一回事。
她深感无力的手支着额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还想用他引出那幕后人,谁让他说的话刺激到自己,一时失神,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就把那术法给破了。
这真不是她的本意。
现只能寄托希望在屿知身上,虽然他打架不行,但是这种劝和的事情上应是很行。
屿知见锦若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慌乱间,他想到一个办法,赶紧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纸,在上面施了些咒术,放在林越舟眼睛上。
符纸消失,他看清眼前,哭声止住,眼底满是不敢相信。
温见微听见他开始哭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见他此时眼睛定住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抬头询问的眼神看向屿知。
屿知冲她点头,示意她没有看错。
那个符纸就是能让凡人看见自己所看不见的,此刻林越舟是能看见她的。
温见微低头重新看向林越舟,对上他呆愣的眼神,试探的叫他:“阿荣?”
声音轻柔娇软,字字落在林越舟心上。
他慢慢有所反应,看向温见微的眼底,红丝遍布。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再次看见了自己的妻子。
抬起的手,颤抖的伸向自己妻子的脸,想触碰到感受一下是幻觉还是真的。
手伸到一半,他便不敢在往前,温见微觉出他的害怕,也试探的伸手去够他的手。
她习惯了自己触碰不到他,手指穿过他身体的无助,此时手轻轻碰到他的手心,并未穿过时,她带着哭腔的轻笑一声,后果断抓住他的手,抬头眼含泪水但满是欣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虽感觉不到温度,但此刻的实感,也令她满足。
“阿荣,我终于触碰到你了,我终于能碰到你了!”她高兴的说着,林越舟手上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住。
锦若同屿知退到门外,给二人留出相处空间。
“你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同林越舟动手让她体力几乎透支,当时脸色看上去苍白很多,现应该是缓过来些,起码表面看着好很多。
他问完,就遭到锦若杀人的眼神。
屿知感觉到她因为什么赶紧解释。
“你知道的,我灵力低微吗,简单的术法我会,收集那么多魂晶,我真的不行。”
锦若看着他轻笑一声,带着自嘲。
这人的话,她此刻一个字都不信。
锦若眼睛量着自己同他之间的距离,似乎还差点,她抬眼看向屿知,对他轻声道:“你过来。”
屿知警惕防备的看着她,不仅没听她的靠过去,反而还往更远的地方躲开半步。
她眼底分明是想杀了自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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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听自己的,锦若嘴角微微勾起。
“我并非你心里想的那般,但若是你此刻不听我的,我也可以如你所愿。”
她说着,右手抬起,掌心摊开。
这动作,屿知太熟,虽不过同她才相处两日,只因看过太多遍,早熟识的很。
不等她动手,自己身体自觉地朝着她靠近。
还未开口问她何事,胸前衣领忽然被抓住,身体猛然被拉扯过去。
锦若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右手抬起的一瞬,泛着寒光的剑已经抵上他的脖子。
她将脸凑近屿知,嘴角勾起带着微笑,却无一丝温情。
“你知道我是谁?”她语气压至极低,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他眼中有自己注意不到的情绪。
屿知在她话落后果断摇头。
锦若不信,他在自己体力最弱时,还敢动手抽走自己的灵力,他若不是有心隐藏身份,想害自己以此来试探自己的底线,难不成真只是因为他自己灵力低做不到吗?
锦若不敢放松对他的怀疑。
先前想过他可能是那个刻意在天书上抹去自己所有生平的神君,可今日所作,不得不让自己对他再多加一些疑虑。
“你最好什么事情都没有,若真让我知道你对我有所心思,无论如何我一定杀了你!”
她眼神坚定,并不是同他说笑。
屿知也知道她不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身后屋里时不时传来又哭又笑的说话声。
屋内是情人再见的温情场面,屋外是她拿剑威胁屿知的针锋相对。
锦若也觉出此刻这般是有些怪异,松开屿知的衣领,收回法器,转身回到屋内。
屿知轻慢整理着自己被锦若抓皱的衣领,回头看向她的身影,眼低划过阴厉。
锦若进屋的动静打断小情侣之间的情绪。
温见微冷静下来,看着林越舟认真的问:“阿荣,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
哪怕当时跪下来苦求他们同意自己与阿荣在一起,可能都不会有今日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
可她清醒的太晚,哪儿还有后悔的路。
“见微,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温父温母,等我回去,我一定跪下来同他们认错。”
“早做什么去了。”
锦若冷嘲一声,插入二人的对话。
这个时候后悔有什么用,温见微已死,他跪下来认错,温见微能活吗?
说不定他回去都得被温家打个半死。
“或许你以命偿命,他们说不定能原谅。”
“反正温见微也活不过来了,正好你同她父母认错,你偿命,你们二人还能一起转世。”
“不能同生,也不能同,携手同转世,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她不管二人是何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为这事,找一下地府得人,要他们帮个忙,应该也不难。
温见微因锦若的话愣住,林越舟先听明白,激动的问锦若:“真的吗?”
他只想救不活温见微,能同她一起转世也好,说不定同她来世还能再遇见。
锦若点头。
身后屿知听见走进来,坚定的声音阻止。
“不能!”
10.死生不离
屿知踏入屋内,目光淡淡扫过锦若,最后垂眸落在林越舟身上。
“她需要尽快送走。”屿知的声音深沉肃穆,“而你,自会有人来将你带走接受审判。”
“我不走!”林越舟忽然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痛苦绝望。“不用别人惩罚,我做的什么我承认,我认罪,我偿命!”
他紧紧抓着温见微的手,眼睛在她身上,从未离开半分。
他只怕一眨眼,就又再也见不到她。
看着眼前久违的面容,感觉她从未离开过,慢慢泪水再次浸湿眼眶,最终夺眶而出。
他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错了,见微我错了,我不该带你逃出来的。”
“都是我!都是我呀!”
他歇斯底里的喊着,忽然扬起手狠狠扇向自己,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中响起。温见微来不及阻止,林越舟已经打了自己很多下。
“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温见微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阻拦他伤害自己的动作,她的泪水滴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不是你的错,阿荣不是你错,是我,是我逼你的,一切都是我。”
她也没说错,当初是她哭着求阿荣,只因自己受不了被父母拘谨,求他带自己从家中逃出的。
路途她病情加重,她就知道自己活不久,她当时最想的,就是那一刻是同他在一起的。
“阿荣,能在最后时刻跟你再一起,我从未后悔。”她面上带笑,眼泪从脸颊滑落。
锦若瞧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哭得梨花带雨。
温见微还未说完,锦若继续听着。
“只是,我对不起父母。”她是个不孝女,最后都未曾想起家中父母对自己的担忧。
未曾想过他们得知这一切后会是什么心情。
温见微陷入沉思,她想到家中父母,她想回去看看他们,真的很想。
此时林越舟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就见他一口鲜血吐出,溅在温见微素白的衣襟上,温见微见状眼神呆住,看着林越舟不知所措。
锦若见此情形笑了笑。
“不用我帮忙,你也活不长了。”
“锦若。”屿知沉声喝止。
锦若轻嘲的语气:“我说的是事实。”
屿知无奈看着她,后目光落在林越舟渐渐苍白的脸上。这个禁术的反噬,是要比他预想中更凶猛。
原以为解开就好,现在看他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
林越舟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笑的如愿看向温见微,开口说话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出:“真好,我能来见你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阿荣…不要。”温见微摇头,哭到无法喘息。
林越舟抬手颤抖的伸向温见微,却最终无力的垂下。
“只是对不起你,无法同伯父伯母,亲自道歉。”
他这时心里还想着这些,令温见微哭到泣不成声。
“那本就不是你的错。”
不管她怎么哭着求他,却依旧感觉他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锦若微皱眉心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理解不了他们这些行为,这样的场景,也让她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她侧过身不去看。
温见微见自己无论怎么做都留不住林越舟,跪着转身看向锦若跟屿知。
“你们会法术,你们一定有办法能救他是不是,见微求求二位,救救他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不停的朝锦若屿知二人磕头。
“求求你们,他已经知道错了,他真的已经知道。”
锦若只余光看见温见微朝自己跪拜,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
如何救,林越舟同自己来说不过一陌生人,救了他,自己也要承受反噬,用自己的命救他一个,还不如去当那自己厌弃的救世主,可以救万人。
可都是生命,孰轻孰重呀。
越想,她眉心皱的越深。
都说神仙大爱,这种难抉择的场面,要如何选,这其中的答案难不成只有自己不清楚?
她不作声。
屿知从她转身看向一旁时,就一直在关注她。
直到看见她的挣扎,脸上才闪过满意,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温见微。
“我虽救不了他,但或许可以免他往生之苦。”
林越舟所犯之事,罪孽深重,即便以命偿还,也不足以抵消他做的那些事。
今日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他。
屿知说完,温见微表情僵在脸上,泪水无声滚下,看向屿知的眼神带着绝望。
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她仰头眼神呆愣的看着。
屿知却只眼眸微垂,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的祈求,脸上虽带着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一旁即将咽气的林越舟,眼神涣散的看向温见微的方向,努力伸手。
他嘴里含着血,模糊不清的叫着她的名字:“见微,见微。”
这声音落在锦若耳边,使她渐渐烦躁。
心里的问题想不清楚,她下垂的手紧紧握起,最后眼神突然坚定。
她转过身,双手捏诀,右手伸出去的同时,她自身微红的灵力慢慢凝聚于掌心,最后化为一颗丹药,朝着温见微轻轻托举,丹药飞向温见微的面前。
“这个给他吃了。”她语气清冷。
温见微看着手里的药,再抬头看向锦若。
瞧见她满眼是对希望的期待,锦若将目光移开,随意落在别处。
“别这么期待,我也救不了他,但是能让他暂留片刻。”
锦若给完,转过身走到门口,看向对面的竹林,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沉重感似乎好很多。
这是权衡利弊吗?
作为一个凌驾万物之上的神,做任何事也需在三斟酌。
她救不了林越舟,那颗丹药也只能暂时稳住他的神魂,让他在人间暂留片刻,好让他有什么未说完的话,赶紧交代。
他原想的倒是美好,自己不过开个玩笑,他竟还真想死后俩人携手转世,哪有那么好的事,也不知都是哪儿传出的谣言。
“你不是还想弄清楚他背后之人的事,赶紧问,他一咽气,鬼差立刻就会将他带走。”她背对着所有人,喊话给屿知听。
底下那个,近几年可最看不得这些有情人之间的感情,巴不得他们死后下辈子再无瓜葛。
屿知看向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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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摇着头无声笑了笑。
等林越舟吃下锦若给的丹药,气息暂时平稳后,他抓紧时间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
据他了解,不止峙峪村,在这之前就已经多地出现这种事情。
屿知问完,林越舟强撑着坐起来,手从始至终都紧紧拉着温见微。
“见微离开我半年后,见微一年前离开,他半年后找上我,到今日,又半年。”
从他说第一句,屿知的脸色就阴沉可怕起来。
半年时间,屿知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他们到底害了多少人,至今都没有明确的数目。
“他是如何同你有联系的?”
他看见林越舟摇头,屿知露出质疑。
不记得了?
林越舟还有些虚弱,喘口气才能继续回答。
“没有任何方式,我从未见过他。”
屿知听着眉心紧锁。
锦若听见也回头看了眼。
幕后之人竟从未出现过,也能将他操控到如此,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呀。
她越发好奇。
林越舟告诉屿知,他真的从未见过,是温见微离开后,他日日沉浸在悲痛中,无法面对,一度寻死。
那个声音出现的突然,在他准备了解自己的时候,那道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那声音就像毒药,一点点蚕食着我的理智。”
“可我从头到尾都未曾见过他一面。”
锦若还站在门口,远远问了句:“从未见过,你为何会答应帮他做这些事。”
林越舟抬眼看向温见微,手握的更紧些:“一开始不信,只当自己魔怔,可他说能让见微的身体恢复到活人的模样,事实真的这样,见微的身体一点点变得犹如沉睡一般。”
这让他怎能不听信。
“可我从未做过这些,他说不是杀人,只是从他们身上借一些东西。”
屿知听着发出一声冷笑,这样的话,他竟也会信,真是被蛊惑的冲昏头脑。
“我听信他的话,开始听他的安排做事,起初我太笨,几日都抓不到一人,他才在我身上施下法术,可以助我,同时也可以操控我的身体。”
“做这一切的交换,就是见微能重新活过来。”
“可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在骗我,根本不是借东西,我杀了人,杀了很多,我已经回不了头。”
最后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能复活温见微,只有这一个念头,支撑他至今。
林越舟讲完,温见微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傻子,你太傻了。”
丹药维持不了多久,讲完事情的始末,他也再没有力气说别的。
到此时,二人皆已认命,林越舟呼吸渐渐消失,温见微最后朝着锦若跪拜行了大礼,残魂也跟着离开。
偌大的房间,此刻安静下来。
锦若瞧着躺在地上的林越舟轻叹一口。
离开之前,她抬手朝着林越舟的身体轻挥,身体在她眼前消失,待她走出后,最深处放着温见微身体的冰床上林越舟的身体出现在上面。
他想要的,自己满足不了,让他俩死后能不分开,还是挺容易。
11.渡魂术
锦若走出屋内,看见外面屿知的背影,仰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从他身后走过,锦若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就听屿知的说话声在身后响起。
“你方才为何转过身去。”
知道他问的什么,锦若带着嘲讽轻笑一声,停下背对他回答。
“看着心里不舒服。”
“在为他们的感情惋惜?”屿知语气轻慢。
锦若听见,快速转过身,凌厉的眼神看向屿知。
“为何要惋惜,我心里不舒服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转身的那一刻,屿知还在看着远处的天边。
锦若说完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她还没等到屿知回应,自顾自再说:“不是你说的,林越舟害了那么多人,他理应受到惩罚,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在预料之中?”
屿知轻笑一声,低头眸光温和的看向锦若。
“人固然会犯错,错误不值得同情,可这里面难免有些让旁人动容的感情,会为他们感到惋惜也是正常,你难受,就是你也不忍。”
随着屿知的说话声落下,锦若的脸色越发阴沉,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杀意。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有说我为他们惋惜?自作多情!”
锦若最后狠瞪他一眼,重新转身径直往前走,行至一半她想到什么又停下看向屿知。
她隔着些距离冷声问他:“那这些怎么办?”
锦若垂眸瞥了眼他手里的葫芦。
拿着也救不活那些人,放了还危害人间,现拿在手里就好似烫手山芋。
屿知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东西,抬起手晃了晃,跟锦若解释:“虽是救不活,但是他们若想转世,没有这个,下辈子只能做个痴傻之人。”
屿知说完,再次抬头看向天边,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告诉锦若:“我教你句口诀吧。”
锦若眼神透着质疑的看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他竟然说要教自己一句口诀。
一个凡人要教自己法术。
有意思的很呀,锦若微微歪头,带笑的眼神落在屿知身上,想听听他会教自己什么口诀。
屿知在她的注视下,手上捏诀的同时,将口诀念出。
只是他灵力较低,施展到一半,蓝色的灵力就自己消失,他捏出的诀,一点用没有,只是示范给锦若看。
心火引路,魂归忘川
“渡魂术?”
听锦若将法术的名字念出,屿知看向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
“听说过?”
待瞧见锦若点头,他语气欣喜:“那便好说。”
锦若看向屿知的眼底皆是淡然:“不会。”她淡淡吐出两个字,让屿知哽住。
锦若撇脸看向一旁,不是骗他,是自己真不会。
只是从前听说过,那时老仙师还沾沾自喜的说,这是神君留下的术法口诀,用来引渡亡者神魂。
活人的事她都不想管,更何况死人,所以这术法,她就没学,因此还被老仙师罚了。
不过主要的还是听到说这是那位神君留下的术法,自然更加抵抗不想学。
“你听过,却不会?”
屿知不敢相信。
锦若转过头,眼神坚定的直视他,重新说出:“不会。”
她这二字说的干脆爽快,甚至还有骄傲得意之色。
屿知隐藏在衣袍下的手紧紧握着,面上却瞧不出任何异样。
终是他轻声叹气。
“简单,你只需诚信念出来,运转灵力催动即可。”
是简单,她试了两次便会了。
屿知在她面前将葫芦打开的一瞬,锦若捏诀催动灵力,微红的灵力波光环绕在葫芦周身,魂晶被引出,她念出口诀,灵力绽开,她微红的灵力将整个林府照亮。
伴随她伸手的一瞬,红光伴着气泽波动,铺开一条红色的灵力之路,携着魂晶引向天际的方向,最后消失于眼前。
锦若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站了许久,后听见身后的有声音才缓慢的将手放下,轻轻叹出一口气。
“全部送走,就不用担心怎么处理。”屿知看着波光褪去慢慢暗沉下来的天际,松了一口。
他看向锦若的背影,眼眸微眯,衣袖下的手紧握,心里咬牙切齿的,分明可塑之才,上次那一道雷,劈少了。
锦若背对着他,没瞧见他眼底晃过的阴厉,她轻嘲一声。
“区区凡人,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渡了魂又能如何。”
这一世,他们终究冤屈枉死,不说第二世还是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他们也不记得今世之事,做这些还有何用。
有些法术存在的意义不知为何。
就如同这渡魂术。
她不是在为那些人诉不平,单纯觉得,在没用的地方上,释放没有的情感,浪费时间。
屿知听出她话里似还带着轻蔑,也不生气,笑着拆穿她。
“这个术法只有诚心才能使得出。”
他话音落,只听见前面传出一声咳嗽。
屿知脸上的笑意更浓。
锦若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努力保持冷声为自己辩解:“我能使出来,不代表我能认同。”
屿知听见轻轻摇头。
嘴硬的很呀。
怕他再揪着自己不放,锦若转过身时,转移话题道。
“你让我协助你,现在事情已全部查明,后面怎么办。”
他先前说会有人来带林越舟回去接受审判,可现在人已经死了。
“这里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天一亮会有人过来,到时将情况告知即可。”
锦若挑眉轻点下颌。
听着是后面就没有她们的事,那便回去就是,在这待着别到时又被当成妖怪。
她可是有过经历,对这些凡人的脑回路,不敢抱有太大的相信。
俩人从林府翻墙出来时,天边已渐渐吐出露鱼肚。
锦若走在前面,屿知看着她的背影,将心里斟酌许久的话慢慢说出。
“你可知有时一些话不用说的太过直白。”
林越舟快死之时,锦若直接把他的状况说出来,若非他还有执念,要一口气让锦若吓死。
锦若听出他怕是又要说教自己,回头不悦的眼神剜了他一眼。
屿知收到她的眼神,赶紧换一种说法:“不是,我意思是,你可以委婉一些。”
他说完还对锦若嘴角微微扬起。
锦若冷哼他一声。
猜出他再说哪一件事。
“善意的谎言是吧?”
孺子可教,屿知眼神明亮,表情是掩盖不住的欣喜,他快速点头。
谁知锦若话锋一转。
“有屁用!”
屿知差点被她这一声给噎死。
还未缓过来,就听锦若继续说。
“明知他快不行了,善意的谎言对他有什么用,告诉他没事,就真的没事?说了又如何,我还是让他多活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不长,但也让他同温见微多待了些时间,自己仁至义尽。
锦若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屿知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她的步调,并依旧不肯放弃的同锦若说。
“那不一样。”
锦若抬头,眼神不悦。
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
“你现在也挺话多。”
今日已经动太多手,若非消耗过多,此时真想将他一脚踹出十里外。
他们一夜未歇,而城中已有做早点生意的人家开始摆摊。
未走到小摊前,锦若便闻见阵阵香气,是之前从未闻到过的。
越走近味道越浓,已盖过屿知身上的淡淡檀香。
“什么味道?”
屿知听见,目光放远,看见前方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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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
“哦,应是馄饨。”
锦若听见,抬头眼底略有疑惑:“馄饨?”
屿知看着她点头。
后他意识到什么,带着着兴奋的同锦若道:“你没吃过是不是,我请你,很好吃的,是人间寻常人吃得起的美味。”
他说着,加快步子走到锦若前头,先她一步走到小摊前。
“老板,两碗馄饨,两碟炒兔。”
屿知点好吃食,回头看见锦若还未跟上。
老板低头上手快速忙活,不抬头的回答屿知:“好嘞,您稍等,刚出摊,时间久点。”
屿知笑着摇头说没事。
他远远看向锦若,抬手冲她招呼。
“快过来。”
锦若走上前,屿知已积极的替她摆好小板凳,让她快坐下。
锦若有些疑虑,在屿知期待的目光中坐下。
身后老板手上忙不停,抽空抬头看了眼,见两人坐下,他有些好奇的问:“客官这么早出门呀。”
除一些赶路之人,极少有人赶着出摊前就来的。
老板问,屿知组织了最没内容的话幽幽回答:“办了些事情,路过闻见香味,便感觉饿了。”
老板一听,赶紧道:“嘿,那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屿知点的馄饨在锦若疑惑中端到面前。
“趁热吃,很好吃的。”
锦若皱眉看着面前的东西,味道好闻,可她当真从未吃过。
出生就在琼华天,住在琼华天,从未见过此等东西。
锦若在屿知的再三保证下,尝了第一口。
入口吃出味道,她便眉头轻挑,脸上露出微惊之色。
是跟想象中不大一样,跟闻到的香味一样,好闻好吃。
除此,屿知要的炒兔端上来,不等屿知开口,锦若先下手品尝。
锦若吃的兴情大好,难得的机会,屿知不想错过,借着此时同锦若沟通,再好不过。
“人间复杂,很多时候应该不像你嘴里的琼华天那样简单,很多人没有林越舟这样的定性,他若不是已经历过太多,很有可能你一句话,他就被吓死,根本等不及你用丹药多留他半个时辰。”
锦若听着不说话,无声吃着自己的。
她自然是听得见,屿知便不管她有没有回应,继续跟她说叨。
锦若听着只是偶尔点点头,手上夹菜往嘴里送的动作几乎没停。
屿知说话中低头一看,间谍肉都快让锦若吃完,他才停下解释,转而换了个话说锦若:“你姑娘家,能不能细嚼慢咽。”
锦若听见眉头微皱,原还吃的开心,他一句话,自己嘴里的便有些索然无味。
自是听的出他这话中,不是好意。
锦若停下手,抬头不善的眼神看向他。
思索着要说些什么,却见他低下头不看自己,锦若心里渐渐升起火苗。
屿知见她停下,低头急忙把剩下的肉全夹走,后才放心的抬头看向锦若继续同她说没有说完的话。
锦若不理解他这行为。
这人怕不是一夜未睡,脑子不清醒,有些发病吧。
说话一阵一阵的。
锦若低头,看到空空的盘子,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笑了声,抬头剜了对面屿知一眼。
真是后知后觉明白他什么意思,心里的火如同一盆水泼上来。
根本没继续点燃的必要。
“你在诓我,我便…”
话还未说完,锦若愣住几秒,一封泛着金光的信出现在锦若眼前。
是来自底下的一封传灵书。
锦若接过,打开看见第一句时她就沉了眼眸。
她咬牙,手指紧紧捏着传灵书,恨不得手里就是某人,真想掐死他。
死沉玄!
传灵书第一句。
“小丑鱼,听说你去了人间,你敢跑,你家神君主子知道吗?”
12.狗神君
锦若忍着火将下面的内容一眼扫尽。
“地府的传灵书?”屿知看着她手里泛着金光的书信,疑惑开口。
锦若听见,眉头微微皱起,垂下眼帘,隐藏锋芒,在抬眼,所有情绪转瞬消失,她看向屿知,嘴角微勾。
当着屿知的面,手用力收紧,传灵书在她手中粉碎,灵气散开。
屿知问:“你不是说不认识?”
先前明明听她说并不认识地府的,现在却收到地府的传灵书。
锦若听着,眉头轻佻,眼带笑意,轻快的语气回答:“对。”
她承认,却不说太多。
屿知倒追问起来。
“不认识他们为何会给你传灵书。”
锦若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冷声轻笑:“你话多了。”
“林越舟,因生前广结善缘,多行善事,福报满身,免十八层刑罚。”
这就是传灵书上关于林越舟的所有内容,她一字不差念给屿知。
屿知听着也露出些许诧异。
锦若微歪头看着他:“你也有说错的时候?”
他先前信誓旦旦说,林越舟即便下去也要受尽苦楚。
现在看,地府是免了他一切惩罚,他与温见微应很快就会入轮回。
屿知看向锦若,先有些怀疑,如果锦若是诓骗自己怎么办,可也没有理由呀。
再想自己先前听到过一些关于林越舟的事,或许锦若没念错。
“想来也是,他表面依旧是富甲一方,有些钱财用来为自己减轻罪孽,也是合理。”
锦若细想自己对下面近几百年的了解,她摇摇头:“恐怕不止。”
地府对这些向来赏罚分明,到他们那儿去的,多少都要扒层皮,连你活着踩死几只蚂蚁,都恨不得算进你的生平所做之恶中去,以此来判定你的罪孽。
他杀那么多人,仅仅只因做过一些好事的福报,怎能抵消那么多人。
“倒是还有一种可能。”她低头手拿着汤勺,一下下轻点碗底,缓缓开口:“起初他不敢,后被操控,若一切非他所愿,到确实有空子可以钻。”
锦若话说的很直白。
“你意思地府的制度还不完善?”
屿知衣袖下的手指轻捻,心里盘算着锦若的话。
是要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夜半时。
白日回来,因太累早早躺下的锦若,却在入夜后睁眼。
她看着屋顶,一直在想今日凌晨时屿知的一些行为举止,心中很多疑惑。
月光穿过窗户落在她脸上,映照出她犀利的眼神。
片刻,她忽然翻身下床走出房间,径直去了屿知屋内。
锦若慢步走到在屿知床前,将手伸向他的时候,手心出现一把匕首,直接抵在屿知的脖子上。
屿知睡梦中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睛。
借着月光,透过昏暗对上锦若的双眼。
看见他醒来,锦若看着他轻声开口:“琼华天的渡魂术,来自地府的传灵书。”
“你知道的有些多呀。”她说话间,拿匕首的手,在他脖子上转了个反向。
屿知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的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他声音轻抖。
锦若将匕首慢慢收回。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这件事已了,你先前说过的那个仙门,距离这里可远,我想去看看,说不定我要找的人就在哪儿。”
听着她的解释,屿知看着她睁大眼睛,眼神里满是疑惑。
真是这样?
“不不远呀,你要去,明日告诉我,我带你去就是,你这是?”
他眸光看向她手中的匕首。
锦若正把玩着。
听见他问,她又重新将匕首递到他面前。
“你说这个?没什么,好玩罢了。”
她声音带笑。
屿知听着嘴角微微抽动。
“时候不早,快去睡吧,明日我带你去就是,可能要赶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到的,好好休息。”
他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说话间在床上翻个身背对锦若,重新闭上眼睛。
“也好。”她点点头。
锦若应下,看着他躺在床上背对自己的身影,缓慢退出房间。
床上的人听见脚步声渐远,眼睛睁开,所有阴鸷的情绪在此刻才全部显露。
次日清晨,锦若还未彻底清醒,就被一阵阵吵闹扰的心绪烦乱。
她猛地睁开眼,喉咙间发出一声不爽压抑的低吼,从床上坐起身,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外面院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就是熟悉的说话声,隐约传来落在耳边。
“各位各位,小点声,你们要感谢的那位神仙,还没睡醒,让她听见你们这样吵闹,非得给你们都扇飞出去。”
锦若听着外面屿知这样说自己,后槽牙咬的更紧些。
若不是外面那么多人,真想过去先给他一脚踹飞。
昨晚才对他疑心,此刻的他,让昨夜还怀疑他是神君的自己,有些愚蠢。
他这个样子,断不会是那传说中杀伐果断,手段阴狠的神君,哪有半点那狗神君的样子。
将他误认神君,当真太给他面子。
门口,一群村民吵着要见锦若,想她出现,当面感谢。
屿知努力想他们安静些。
他们还是七嘴八舌的一起说。
“屿知仙长,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故意打扰,就是想神仙出来,我们好一起谢谢她。”
“对,尤其是我,前夜是神仙救的我,不然我早去见阎王。”
“让神仙出来,我们就是想谢谢她,不是她,我们大家人心惶惶,再不抓到,整个村子的人都要被杀光。”
不管屿知怎么说,他们就是像听不懂一样。
屿知站在门口,脸上只有勉强的笑,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想起锦若对他们的评价,一时间,他竟生出些赞同之心。
念头刚出现,他赶紧将其挥去,怎么能这么想。
平复好情绪,他嘴角强扯出笑意,看着众人更耐心的劝说。
“你们既称她神仙,神仙都是大爱之人,救你们是举手之劳,定不需要你们特意来感谢。”
“大家若真是想感谢她,就听在下的小声些,她前夜为抓住真正的凶手,一夜未睡,昨日体力才恢复回来一些,她若是休息不好,脾气很暴躁的。”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锦若第一次露面的形象,在这些村民眼中也是有目共睹。
只有这样,才可能让他们听自己的。
倒也真的起到些作用,吵闹声渐小,大家又压着声音七嘴八舌留下些让锦若注意身体的话,才各自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些,屿知才重重松口气。
“对付他们,怎么比对付锦若还累。”他摇摇头,无奈说出。
锦若是听见离开的脚步声,才起身走到屋门口,身体倚着门框,双手环抱在身前,远远看着屿知的背影。
正好听见他说自己不好对付,锦若看他的眼神冷了几分。
听着前面,还觉得他可能会说出一些好听的话,听后面,果然还是狗一只。
指望他嘴里说出自己极好的话,当真白期待。
屿知不知锦若是何时开始站在身后看着自己,一转身,看见她面带笑意,周身却感觉有寒气般,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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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快了些。
“我就说他们声音大,定会给你吵醒,你等着我再去好好说他们。”
他反应极快,快速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锦若看出他的想法,抽出手,对着他的背影轻轻一勾,灵力凝结成绳子般,紧紧系在他腰间,将他控制在原地。
屿知努力挣脱都没挣开,垂眸看着自己被捆住,再抬眼带着些绝望的眼神看向那些离开村民的背影,此刻非常他们能停下回过身来看看自己。
锦若眼眸微沉,控制灵力的手,往后轻拉,远在门口的人,瞬间出现在面前,她手指冲着屿知一挥,一把剑,直指他胸口位置。
“我不好对付?”她看着屿知自嘲道。
屿知摇摇头。
“我脾气暴躁?”
她将自己听见的,一一问出。
屿知只觉得自己脖子有些凉。
知道她听见,却不想她听见这么多。
可转念一想,他不仅没着急说好话让锦若消气,反而有些高兴的看着她。
见他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锦若准备再给他些危机感。
却听他兴奋的说:“你这是灵力全部恢复了?”
若不是灵力完全恢复,她听感怎会这么好。
听见他说的,锦若脸色更难看了些。
她早就发现自己灵力恢复很多,却也只是之前的一半,任她再自我修复都没有任何变化。
锦若有想是不是自己近几日使用太多灵力,遭到反噬,所以灵力才没有恢复到最佳。
别的她也想不出什么,说到底还是对这人间所知太少。
灵力未完全恢复这件事,让她心绪不佳,也无心同屿知继续计较。
锦若收回威胁屿知的法器,转身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
她情绪转变飞快,屿知都有些跟不上。
见锦若突然的烦闷,屿知跟在她身后,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开口问询。
“你这是?”
他话音刚落,锦若凉凉的声音紧随响起:“方才那把剑没穿透你,很可惜是不是?”
屿知讪笑一声:“那倒不是。”
“想着你若是完全恢复,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你不是想去我所说的那个仙门看看。”他说着,轻抖衣衫,在锦若对面坐下。
“可如今看你,好似不太对。”
锦若看穿一切的眼神看向他。
“你放心,不影响。”
现在对他的一切都只是怀疑,他到底是谁,去了自然就清楚了。
不管自己灵力恢复多少,都没有任何影响,随时可以出发。
看她并不想放弃,屿知也不多说,点点头起身准备去收拾一下。
随后他想到什么,半起的身体又重新坐下。
锦若抬头看他站起又坐下,疑惑他还有什么事。
“城里已有书信送往温家,想必出不了几日温家就会来人将他们接走。”
锦若听着眉心微皱再展开,稍带些担忧的道:“死前不愿他们一起,现女儿没了,会让他们合葬?”
屿知摇头,轻轻叹气:“这就不得而知,如何处置,是他们两家的事,我们只能想结果都尽如人意就好。”
随后二人启程,锦若原想他能将仙门所在位置告知自己,她一人前去,使用灵力,自己很快就能到。
可这人不仅灵力不行跟不上自己的步程,还非要说用灵力无法看路途风景,正好他也有些重要的事情,一起前去就是。
锦若自知他是故意,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跟他从城中借马上路。
他们前脚刚走,有一团不知何物的东西,从她们身后跟上,最后还先他们一步往前离去。
13.灾星祸世
一路南下,不说景色好坏,压根就没有景色一说,真是听信了屿知的谗言,早知就是逼着他也要将位置套出,自己此刻怕是早已经在他说所的那个仙门了。
现一路赶来,狼狈不堪,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锦若坐在马背上,缓慢前行,她忍无可忍,语气带着些怒火质问屿知。
“你不是说路上的风景好吗,这一路过来,黄沙漫天,好在何处?”
他们骑马而来,根本不觉得腹中饥饿,马背上黄土就已经吃饱。
面对锦若的质问,屿知也很是不解。
这地方他之前来过的,一路的景色,不说很好,起码看着是怡人的,现又正直夏季,干旱尘土正常,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土地贫瘠寸草不生呀。
现天色已晚,若找不到落脚点,今夜就要睡到黄沙土中过夜。
“你最好快些找到落脚地。”
锦若是威胁,也是让屿知赶紧为他自己找地方,她自己大可以一人离开,可若不是还对他有怀疑,他死在这里,自己连唯一怀疑的人都没有。
“我记得前面有处荒废的驿站,过去先凑合一晚,明日赶到城中,就知道这些变化,是何原因。”
锦若最后在信他一次。
二人继续前行,荒废的驿站没看见,灯火通明,生意大好的客栈倒是有一家。
“荒废的驿站?”锦若转头,轻嘲的眼神看向屿知,声音凉凉的问他。
屿知也懵了。
“我半年前路过此处还是荒废的呀,这怎么…”
敲开客栈的门,后面探出个脑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跟警惕。
“二位是?”
屿知笑着回答:“看着是一家客栈,这么晚,自然是要住店。”
对方听说二人要住店,完全防备起来。
“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接外客,二位快走吧。”他一边说着还伸手摆摆驱赶锦若跟屿知。
大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竟然不接客。
锦若垂在身侧的手,暗地使作,一把剑突然出现,直直对上他的眉心。
她眉眼带笑,语气和顺:“不接?”仔细听有些咬牙切齿。
小二被突然出现的剑吓到:“这,你这是?”
“做的是开门的生意,现生意上门,你们却不接,这是何道理?”屿知在旁边帮腔。
锦若操控着面前的剑,使它更加逼近店小二眉心,对方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动不敢动。
这边还在僵持,一道轻快带着欢笑的声音插入:“让她们进来吧,这荒郊野岭,沙土漫天的,这么美的小娘子,夜里宿在外面,倒叫人心疼呢。”
只听声音不见人,锦若眉心微皱,随着话音落下,瞧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落在小二肩膀上,将他拉倒一边,原本半开的客栈们此刻大开。
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娇媚,明艳。
这样的环境中,出现这样一位,到叫人眼前一亮。
对方从出现,眼睛就一直落在锦若身上,她原还想再靠近些,锦若的剑却挡在中间。
“小娘子一看就是不凡之人,定是修仙者吧,想必二位皆是?”
她的眼睛在锦若跟屿知之间扫视。
一上来就先打听底细,屿知看着她虽是笑的和善,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老板娘?”屿知试探的问。
对方听见抬手玉指挡在嘴前,笑的明媚:“哎呦,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娘,都是住店的。”
屿知故作明白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灾祸之年,他们也不好当的,上面的命令,他们为旁人做事,也做不得主,若他们能看我个面子,让二位进来,小娘子就放过他吧。”
她在为店小二说好话。
锦若听着,觉得眼前这人也怪的很,不是老板,却这么在意一店小二的死活,当真没有关系吗?
女子感觉到来自锦若眼神中的质疑,她同锦若解释:“小娘子若是把他杀了,今夜可就没人端盘子上酒水的伺候我们了。”
锦若眼眸微眯,眼底打探的瞧着对面笑的风情的女子,到底不敢有所松懈。
直到听见屿知压低声音,轻唤自己的名字。“锦若。”
她看向屿知,瞧见他冲自己摇头,锦若迟疑片刻后才将利剑收起。
一支玉簪回到她发丝之间。
这一幕让对面的人看见,她直勾勾的眼神瞧着锦若发丝间的玉簪,眼睛明亮带着好奇。
“哎呦,好生玄妙的法器,我竟是第一次见,姑娘修行定是不浅,这等能变幻的法器,天下都少有呀。”
在对面女子的夸赞中,屿知现才注意到,锦若这法器,出门后仍旧这样使用不是个好办法,每次出现都太过于招摇,若是被有人之人看见,弄丢可就不好。
她这玉簪目前只能变幻,应还未开灵,不能认主,被偷走的可能性极大,回头得同她说说,收起来的好。
屿知心里念叨间,店小二开口。
“我可以让二位住,但这银钱……方圆几里就我们一家客栈,这要住店自然也贵些,所以二位?”
他未说多少,但听着话里的意思,应是不便宜。
尤其真如他所说,这附近再难找到别的住处。
小二笑脸盈盈的冲着锦若跟屿知伸出手。
锦若也看向屿知。
她身上定是没有银钱的。
屿知见状,一丝思索都不曾有,拉上锦若转身就要走,并低声说道:“我觉得我们睡外面也挺好。”
锦若听见,面色一沉。
废物!
她用力将屿知的手甩开,回到小二面前,伸出手摊开,玉簪出现在掌心,随她灵力催动在手中不停变幻形态,待重新变回玉簪后递到小二面前。
“这个抵做住宿,可够?”
小二看着玉簪一时有些惊讶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自是被这随意变幻的簪子给惊到,从未见过,表面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竟这样厉害。
锦若见对方只看着自己手里的簪子,却不说话,她换了个说法道。
“你刚刚也听见,这可是个好东西,卖了能换不少钱,若不是今日赶路到此地实在太晚,我们又找不到住的地方,我断不会将这个给你。”
锦若说完,打量着小二,片刻后见他还没有反应,她边收法器,边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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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实在不行,我也不难为你,我们……”她说着就要转身同屿知离开。
小二见状赶紧开口阻止:“等一下,可以,当然可以,二位请进。”
锦若冷眼将玉簪交出去。
小二见她不高兴,自觉捡到好东西,高兴的紧,招呼二人也很是有劲。
锦若跟在小二身后准备进去。
屿知伸手将她拉住。
他凑近锦若面前,压低声音的问:“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
那东西对她来说,不应该很重要吗,怎么说给就给。
锦若没好气的看着他,不等他说完,音量抬高些将他后面的话打断。
“闭嘴,不给这个给什么,我们现在身上除了那个最值钱,你还有别的可以拿来换的东西?”
她这反应一听就是做戏给旁人听。
屿知更加看不懂她这样的用意。
心想着,难不成她还有后手,她自己有办法拿回来?
二人跟在小二身后,走进里面,先前帮他们说话的女子,坐在长椅上招手。
屿知表示礼貌的冲她微笑点头。
“近几日客人多,没有空桌,二位坐这儿吧。”
这桌坐着一黑衣中年男子,桌子上放着一把刀,一身戾气。
锦若余光瞥见,她跟屿知过来时,他不作声的将手放在面前的刀上,警惕心很强。
锦若全当没看见,自然的在他左手的空位上坐下。
等他们二人坐稳,小二开口询问:“二位要吃些什么,我们店里酒肉多的是。”
屿知轻声说出需求:“随便上些能填饱肚子的吃食跟酒水吧。”
小二点头转身要走时,锦若默默开口补了句:“要肉。”
小二听见高兴的应了声:“好嘞,您稍等。”随后转身离开。
屿知看向锦若的眼神,更加好奇她到底如何想的会将玉簪交出去。
锦若感觉到屿知看自己的眼神,她并不理会,故作打量环境,快速将周围的人跟环境打量了个遍。
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眼前的江湖人士,隔壁桌的富家老爷带着妻女,还有穿着同一服装的人。
客栈内皆是有钱人,锦衣华服,可疑的很。
也难怪方才小二并不想她们二人进来。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二人身价自是不如这客栈其他人。
他们二人的到来,让客栈里安静了片刻,不知谁先开口,将寂静打破,隐约的说话声,慢慢响起。
锦若同屿知自坐下后,便未说一字,尤其当旁边开始说话时,他们二人的呼吸声都小了许多,只为竖起耳朵一字不落的将他们的说话内容听下。
极短的时间,信息有限,半听半猜的从他们口中大概得知近几个月前,附近出现干旱,前方城中突发疫病,一切皆是一外来灾星引起。
此刻这客栈中,多半都是从城中退出来的人,尤其那桌带着妻女的有钱人。
多厉害的灾星,能让一座城都遭殃,还连带附近变成这样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摸样,
锦若同屿知看向对方,面面相觑,心中所想一致。
城中必然有鬼。
14.客栈有鬼
客栈外,隐约听见风声肆虐。
等小二将他们所要酒菜端来时,原坐在一旁的男子抓起自己的刀起身走到一边。
锦若余光看着他走远后,轻声说了句:“这里没有一个寻常人。”
不管是听谈话似刚从城中逃出的富商一家,还是那位帮她们解围的女子。
屿知听见,轻慢的端起刚倒好的酒,送至嘴边轻抿,酒杯放下后才缓缓开口:“看来这一路而来的环境变化,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是何原因。”
锦若听见转头看向屿知。
她没否认,可有关系又如何,听他们的意思,现在进出都难,除非,再等一个天黑。
屿知没听见她回答,抬眼看向她时,瞥见她的空无的发髻:“你的…”
锦若看过来,知道他要说什么,微眯眼眸让他闭嘴。
她右手轻抬,落于桌面,微红的光芒从她掌下四散,很快消失。
屿知瞧着她这动作,眸光微闪,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随即又抹平一切。
在他疑惑的注视中,锦若抽出一只筷子,在手中转了一圈。
因锦若的施法,只有屿知一人能看见,筷子在手中转动的过程化作玉簪,同之前她头上那支一模一样。
屿知瞧见眼睛瞬间睁大,赶紧将锦若的手盖住,抬头看向四周,见没人发现,他凑近锦若压着声音低问。
“那是假的?”
锦若嘴角勾起:“真的。”
给的自然是真的,可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并不稀奇,她想有多少都可以。
东西在她手里是厉害无所不能的法器,到旁人手里就不一定,顶多是有些灵力的普通玉簪罢了。
屿知这样大惊小怪,不用等小二发现,他就先露馅。
她将屿知的手挥开,轻蔑的语气:“这里被我施了虚幻之术,外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你我在说话,他们也瞧不出我还有这簪子,你可以正常些,你若太明显,今晚我们必定露宿野外。”
她说完就见屿知收回手,将视线从自己手中的玉簪上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夜渐深,大堂里只零星坐着几位还未歇息的留客。
屿知观察过每一个起身离开的人,锦若说他们不寻常没错,他们也很有钱。
“若我们明日无法进城,就还需要住在这儿,那玉簪不知能抵多久,我们需要银钱。”
锦若听见他的话,只觉有些好笑。
她轻嘲:“你若能拿出来,何须用我的玉簪抵押。”
这还需说吗。
“我有个主意。”他说出此话,一个成熟的点子在心中形成,眉头轻佻看向锦若。
锦若也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便凑近听他讲。
待他说完,锦若听得嘴角微微抽动。
“能行?”她有些疑虑“若被发现怎么办。”
他这点子太损。
哪怕自己已是位仙之人,都怕有损修行。
屿知同锦若保证:“肯定能行,有钱人最信这些,这里除你我,其他有些本事的都只是习武之人,识不得法术,不会被发现。”
他很是自信,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锦若将信将疑的应下。
俩人说话间,大堂除她们二人,只剩下一位。
锦若将虚幻术撤下,最后一位朝着这边走来。
依旧是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感觉,笑的明媚。
“小娘子,现今世道不安全,赶一天的路,早些休息吧。”
暂时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锦若不好不理。
她微扬嘴角,对她轻点下颌,以示谢意。
后者缓步上楼离去。
锦若同屿知各自回房,等后半夜,整个客栈只有一楼红木吧台,打瞌睡的小二旁边还染着一盏烛火。
不多时,他们二人一同开门走出来。
锦若看见屿知第一时间,重新捏了个虚幻术。
“带了几个衙役的是个狗官,城中若真大乱,他却先逃了出来,当真不配。”
锦若明白他的意思,先笑了声。
这人早就选好目标,这个时候又正义起来。
可用鬼吓人的损招也是他想的。
锦若还未有所动作,屿知以为她是不知道那狗官在哪个房间,着急的给她指出来。
锦若白他一眼,伸手将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碍事的很。
锦若站在木栏杆前,单手捏诀朝着某一房间指去,一道红光从指尖飞向所指之处。
随后玉簪又出现在她手心,化做玉扇,手腕轻晃,灵力使出,客栈外瞬间狂风骤起。
锦若做完这一切,扇子也在手中消失。
屿知站在一旁全程看着。
等她做完一切,瞧见那玉簪重新出现在她发髻间,他便多看了一眼。
“之前就想问,你这上面雕刻的…”
锦若的视线还停在自己施法的房间,屿知好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他说完也知他想问什么。
“莲花。”
屿知听见,脸上的疑惑更甚。
“你不是条鱼吗?为何…”会是莲花。
他话还未说完,身前人瞬间转过身,只觉昏暗中,一双犀利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怎么知道!”
锦若看向他的眼睛阴沉着,语气也降到冰点。
自己来到这边从未露过真身,也从未同他提起过,他怎么知道。
“你是想让我动手?”说着便举起手,灵力流转在周身,带着压迫。
面对锦若的逼问,屿知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的确不知自己从见她第一次就看到过她半显露的模样。
他还在想怎么解释,就见她手中有灵力凝结,很像一把剑的摸样。
屿知慌了:“等一下!等一下!”
“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身上有鳞片,龙族已经消失很久,哪能那么巧合你就是,还又正好出现,你真身若不是龙只能是鱼。”
他眼睛紧盯着锦若手中还未凝结成型的剑,快速将原由说出。
锦若视线落在他脸上,眼睛微眯后再睁开眼底满是怀疑。
知道她不能轻易信自己,屿知再次肯定道:“我所言全部属实。”
手中凝结一半的利剑消失,周身灵力褪去,锦若收回目光转向别处。
本身就是吓唬他。
倒不是怕他知道自己真身,而是怕他真有本事能瞧出,却从头到尾在诓骗自己。
若是自己刚来到时看见的,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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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才后知后觉,那转生台下,那位神君设下防止仙人私逃下界的禁制有多厉害。
原来不只是将自己一身灵力几乎洗净,还差点将自己真身都逼了出来。
当真厉害,她越发想赶快找到他了。
锦若陷入沉思中,屿知这才敢轻轻叹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算是暂时蒙混过去了吧。
“所以,为何是莲不是别的形状?”
仔细想想,好像她所化出的法器上皆是莲花,非她真身相关之物。
“我是伴莲出生。”她语气随意。
屿知听见这样的回答,脸上满是疑惑。
“谁告诉你的?”
这问题让锦若露出怀疑他是不是有病的表情来。
“你很想知道我的身世?”她已经有些恼怒。
这人问题真的有点多。
屿知听出她的情绪变化,赶紧否认。
“没有没有,好奇而已。”
随着话音落,锦若使出的灵力也开始见效。
自是没有真的鬼。
她只简单用灵力造出一些虚影,让外面肆虐的风声配合,同时拟出温见微鬼哭时的声音,落在房间内人的耳边。
房间内。
尖细的女声凭空响起。
“官爷~睡了吗~”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官爷,外面好冷。”
床上人有轻微动作,翻了个身,不像要醒来的样子。
“官爷,你醒了?”
这下床上人在无法继续装睡。
“啊,鬼呀!!!”
只听一声哀嚎,紧接着一阵慌乱,房门打开,冲出的来的人连滚带爬慌乱的逃窜。
可那声音还跟在他身后。
“官爷,妾身冷~”
眼看效果达到,锦若撤去灵力。
这一阵折腾,楼下守夜的小二被吓的一激灵,再无睡意。
吵闹声扰到隔壁,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唯有锦若跟屿知隐在昏暗中,安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屿知还若有所思的问了句。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非常熟悉,眼下情况他一时也想不起怎么个熟悉。
“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该你了。”
她只负责吓人,后面的事,就要靠屿知。
他嘴皮子最厉害,损招他想的,他自是也有办法完成后面的事。
这官吏动静太大,又不停嚎叫着有鬼,客栈里所有人都被他吵醒。
“还让不让人睡觉,整个客栈都是人,哪儿来的鬼。”
富商对官吏的吵闹行为很是不满,全然不顾他真的被吓到面色惨白,继续指责。
“这么多人都不吓,偏偏就吓到你,莫不是你做的什么亏心事,心虚吧?”
官吏被吓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听见动静出来的衙役提替他反驳:“你怎么说话的,这位可是乾城的县丞,小心你…”
“小心什么?县令都还在城中,一个县丞竟有这么大本事出来,不留在城中同百姓共抗,还配提自己是县丞?”
屿知在双方吵闹声中出现,被锦若吓唬的县丞目光呆滞,面色惨白,嘴里还一直念着“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