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假少爷死遁之后》 1、1 首都的天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冷的呢？ 好像是过了寒露吧。 江云程在楼下松软的沙发上正襟危坐，但神思已经飘远，他之前是不会明确感知气温变化的，因为家里有管家和保姆会根据每天的天气预报为他搭配好最适宜的穿搭，只有在常服添上厚重冬衣的时候江云程才会后知后觉，冬天来了。 但今年冷的好像格外早。 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半袖，裤脚也是挽起来的样式，露出纤细的脚踝，脚踝上还戴着一条脚链，泛着银色的冷光。 从楼上姗姗来迟下来的江迟照第一眼就看见江云程细的有些过分的脚踝。 印象里的人似乎没有这么瘦，但他上一次好好看江云程的时候，已经可以推算到三年以前。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迟照下楼的脚步有一瞬间微微的停顿，但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视线从江云程的脚踝往上扫，像是猎物逡巡自己的领地，三秒后和江云程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汇，对方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是莹润水光，江迟照猝然转开眸子。 江云程没发现这一切。 他的视线和江迟照对上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因为过分紧张而在屏息，放松吐息之后呼吸的频率却又发快，手指攥成拳，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手心无意识掐出血痕，一句“哥”在看见跟在江迟照背后的男生的时候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最终也没能喊出来。 江云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江迟照已经不算自己的哥哥了。 他浑身力气倏然卸下，后知后觉掌心微微发疼，不知道是指印，还是因为手掌牵连心脏的筋脉。 江迟照走到江云程对面的沙发位置。 江宅一层的客厅空旷豪华，沙发用的也是上好楠木，松软的羽绒填充物把人包裹住，很容易就让人会产生怠惰的情绪，但江云程的坐姿乖巧又拘谨，像是误闯进别人家的坏小孩，因为主人的出现而战战兢兢。 他不敢去看跟在江迟照背后的人，但对方偏偏却不让他如愿。 江迟照将身后的男生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相似的眉眼说明了江云程外人的身份，江云程垂首在心底祈祷，祈祷老天爷不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他剥离出这个家，但老天爷听不到。 江迟照也听不到。 或许听到了江迟照也不会在意，江云程于他而言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需要宠着爱着的弟弟了，对江云程温和实在没有什么必要，残忍一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迟照在江云程的祈祷下缓缓开口：“介绍一下，这是江黎，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和你一样大，从今天开始会住进江宅。” 江云程被定在原地三秒，然后闭了闭眼。 “小黎是江家原本的孩子，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江云程之前其实有预设过听见这句话自己大概会是什么情绪，但真的听到反而很难给到回应，他缓了几息呼吸，过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浑浑噩噩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江迟照问：“知道的，需，需要我搬出去吗？” 江迟照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江云程的脸上。 或许都是秾稠艳丽的长相，从前很多时候江迟照听到的都是说两兄弟长得很像，可如今再看，却发现他们两人长相毫无相似的地方。 江云程眉眼秾丽，眼窝很深，显得人有些很难亲近，可眼尾却微微下垂，眼神似兔子一样清澈无害，又很好地中和了他眉眼间的凌厉，嘴唇很薄，有明显的唇峰，还有一颗圆圆的唇珠，他脸很小，只有巴掌大，江迟照感觉自己一把手就能把江云程的整张脸盖住。 可他自己的脸上却并没有江云程那些中和锋利的长相，他眉目英挺，三庭五眼的比例非常标准，眉骨很高，显得眼窝极深，眼尾微微下压，看起来很难相处。 实际上也是这样，江迟照很少对谁态度温和，只有家里人会看到他和外边不一样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看了江云程太久的时间，江迟照有些恼意，他的情绪似乎很轻易就能被江云程调动起来，江家父母已经把江云程的处理问题全权交由自己负责，江迟照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留他在江家。 “可以搬出去，毕竟小黎回来了。” 江云程手掌有些不自控的抽搐，他知道这是他应有的结局，但还是很难接受这话是从江迟照口中说出，他眼珠没有焦点，在眼眶中无序地乱晃，攥了攥手指强迫自己平复情绪，“那好，好的，我明天……哦不，今天搬走，对，搬走。” 江迟照看见他的反应心底翻涌的暴戾情绪再难自控，他并不想在江云程的脸上看到这么卑微的样子，在他的设想里，江云程应该是骄纵的，即便他不被允许住在这里，也要像从前那样用或许撒娇，或许生气的态度表明，自己不是江家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但没有。 江云程很平静就接受了，他还在为搬走之前的事情想合理的解决方案：“那我明天搬走……今天，今天就要去看房子了……” 又或许只是不想留在这里，他要找个理由逃走。 “那我，我就先走了……” 江云程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攥了攥手，想要快步逃走，可江迟照接下来的话却像是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斩下，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谁准你走了？” 江迟照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冲上了大脑，行为开始不受控，接下来的话甚至不经思考就说了出来：“你留在首都小黎的处境就很尴尬，所以我准备安排你出国，你不用担心租房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在为江云程考虑，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驱逐，江迟照知道江云程不愿意出国，他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他也不想知道，江迟照想要的，只是看到江云程弯下脊骨，向他求饶。 江云程闻言募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江迟照，见他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扯了一个难看的笑道：“是……是爸，不对……” 滞涩的称呼很难开口，但江云程还是强迫自己张了嘴。 “是……叔叔阿姨的意思吗？” 叔叔阿姨……？ 江迟照阴沉着脸站起身，踱步走到江云程面前，他的身高比江云程高出半个头，但此刻江云程瑟缩着，江迟照看他的样子像极了居高临下，江黎没想到氛围在江云程的话之后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小心起身去抓江迟照的手，却没有抓住。 “怎么？知道自己鸠占鹊巢这时候开始装大度了吗？” 江云程眼睫快速眨了眨，小腿泛酸，很快就在江迟照的压迫感中软了下去，他又栽回到沙发里，可却不是刚才的姿势，因为江迟照的手锁住了他的脖颈。 干燥的大手几乎一掌就能圈住江云程脆弱的脖子，他的喉结在对方掌心里滚了滚，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像是一支干瘪的树枝，看起来坚韧，但却轻易就能折断。 江迟照不再和他虚与委蛇，而是直接咄咄逼人。 “江云程？你怎么不一起把姓氏也改掉呢？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呢？这是你最好的归宿了，离开首都，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自生自灭呢？” 不是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而是—— “自生自灭。” 听见这四个字的江云程倏地抬头，圆润的兔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江迟照这才发现他眼眶早已经红透了，江云程眼睫抖得很厉害，是害怕的意思。 江云程在害怕自己。 江迟照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坠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微微松了松。 江云程蓄在眼尾的一汪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坠在江迟照手上留下涟漪，是滚烫的，像是在他手上烙下一个疤。 但泪痕很快就会消失。 江迟照不知道，这样快消失的疤痕，是他的未来谶语。 - 最后也没有说明江云程要去哪里，江宅是不可能待下去了，江云程几乎落荒而逃离开那里，但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江家的亲生孩子。 所以江云程知道自己有的一切都是江家父母的怜悯，让他有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他们对他是没有爱的。 正式因为他知道，所以他也不会接受江家给的任何不动产，那些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他。 江云程知道或许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被收走，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他知道自己是一株没有根系的浮萍，悬在平和的水面上，一旦水起波澜，他的人生可能都会面临灭顶之灾，所以他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有归处。 这也是江云程不愿意离开首都的原因。 他不是没有家的野孩子。 江云程还记得自己大概是在三岁左右的时候被江家父母接到的江宅。 三岁小孩即便有记忆也很零碎，他只能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孤儿院生活，被接到江宅的那天天很蓝，阳光很好，江妈妈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好闻，零星的记忆很少，只有这么一点点，甚至都没能分给江迟照。 或许正是因为觉得江云程不记事，江家父母便一直对外称江云程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江迟照也就始终都觉得江云程就是自己当年走失的亲弟弟。 在他的记忆里有江迟照出现是在小学的时候，家里的司机会一起接他们上下学，江迟照比他大了三岁，所以一起坐车的时间也就只有三年，但小时候的江迟照对他很好，会说“要永远保护弟弟”。 后来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江云程缩在别墅后的一个角落里，意识逐渐开始不再清晰。 他藏身的位置在江宅别墅后的一个破败廊桥下，是小区一些好心人喂流浪猫搭建的，不比外头暖和多少，但因为对家的执念过深，江云程觉得，哪怕是流浪猫的家，他也愿意做个不速之客。 江云程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清楚一点。 江迟照第一次对他表现出不耐神色就是前段时间，江云程那时候虽然已经高三，但因为他已经走了艺术生的提前招生考试被首艺大民乐系录取，而且平时的学习成绩很好，所以并不担心文化课的成绩，他闲下来没什么事情，于是学了江迟照很早之前提过的一首二胡曲。 那个时候江迟照已经大三，开始接触江家企业里的工作，因为不怎么住校所以经常家里、学校和公司三线跑，那天是个下午，江云程兴冲冲拿着二胡想给江迟照听，但是被他拒绝了。 江云程没有错过江迟照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他拒绝的理由很敷衍，只推脱说自己很忙，但江云程看见江迟照抱着的平板上，是游戏的组队界面。 江云程知道这款游戏，江迟照在刚接手公司很忙的时候压力很大，那段时间江云程会跟他一起玩这个游戏解压。 后来江迟照的工作越来越顺利，江云程也没再见他玩过。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迟照并不想掩饰的让他看见，江云程想，或许是江迟照在释放一种，他并不需要自己的信号。 江云程过分敏感，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江迟照。 他从没有在江家父母面前表现出来过，江迟照也依旧和从前淡淡的样子无二，因此江家父母并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客气疏离。 或许他们也并不在意。 江云程像是一个什么物件，所有权被攥在江迟照手里。 就像今天这样，在他们眼里，无论江迟照对自己是好是坏，都是他个人的事情，他们夫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 江云程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江家父母在处理江黎的事情。 江云程在此刻当然比不上江黎的事情重要，他知道，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在江家父母的心里有排序，所以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抵触，他听管家提起过江黎的故事，那个孩子小时候被拐卖，犯罪团伙还找了一家私立医院做靠山，伪造了江黎的死亡证明，看见骨灰和证明之后江家父母才断了找人的念想，也正因如此，才能在那个偏僻县城的孤儿院把江云程接回来。 但如今江黎全须全尾被找了回来，也就意味着当年的那些事情全是谎言，江家父母要在最大限度为江黎穷困潦倒的前半生争取一个合理的判罚。 江云程没有清醒多久。 首都的秋天晚上偶尔气温能到个位数，他只穿了单薄的夏衣，在寒风中蜷缩着，无意识间身体就发起了高烧。 江云程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温度上升的畏寒阶段过去之后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都是滚烫的，旁边的两只小橘不愿意放弃这个热源，小心翼翼蹭到他身边靠着。 后半夜更冷，江云程彻底没了意识，但身体下意识在自救，他不断发出微弱的嘤咛声响，祈祷有一个人能发现他。 但那声音太微弱了，像是小猫一样，这里本来就是流浪猫的小家，所以有些窸窣动静根本不会吸引人过来。 江云程就这么生抗到迷蒙清晨，天地都是靛蓝色，不远处工地上响起机器轰鸣声和钢铁锻打的声音，世界开始苏醒。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然后听见了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滴……请求访问……滋滋……请求访问成功……链接命令执行……滋滋……链接成功……】 江云程强撑着转了转眼珠，没有看见任何人，靠在身边的小猫感受到他的动作之后警觉地跑向一边，他身上没什么力气，支着胳膊撑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听见非常清晰的，一个小孩的声音。 【哈喽宿主你好，我是爱意系统第047号，接下来请多多关照呀！】 江云程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在他脑子里响起的，只不过现在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丝毫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离谱。 他迷迷瞪瞪问了一句“什么？”。 小孩的声音很雀跃，继续自我介绍：【我是047，爱意系统的老幺，宿主叫我77就好，检测到宿主即将发生生命危险因此主动激活，请问现在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江云程的脑子不太够用，这几句话都要他花费很长时间去理解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充斥着许多问题，但又因为头实在太疼导致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小系统察觉到这一点，自作主张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 红蓝色的警示光划破小区的天光，江迟照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了一眼，心里莫名微微有些发紧，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 “一会八点给小黎再做一份早餐。” 江迟照拿起电脑包跟管家嘱咐了一句，管家还想问什么，江迟照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用在意无关的人。” 管家垂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救护车在别墅后找到江云程的时候他又晕了过去，整个人的体温已经到达临界值，随车的急救医生立马给他做了一些物理降温的措施，然后一起将他抬上了救护车，随即启动后拉响了警报。 载着江云程的救护车和江迟照的车擦身而过，因为小区的道路狭窄，江迟照的车还靠着侧边让了让，看到救护车出去之后江迟照心里没由来得泛起细细密密的紧张，他皱了皱眉，招呼司机走另一个出口。 江云程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他躺在病床上，手背上吊着生理盐水，床边是正在给他换吊瓶的小护士，看见他醒了之后眼睛露出了个笑，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江云程只是因为受凉导致突发性的高烧，退烧之后基本上就算痊愈了，只是稍微有些头晕头疼的后遗症，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一会你记得联系下家人，顺便缴一下费。” 江云程听见家人这两个字微微敛了一下眸子，然后抬眼张嘴，他嗓子滞涩干哑发不出来声音，护士见他想说话，顺手给他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江云程喝了一口，然后才能勉强出声：“去哪里缴费？” 护士垂眸又看了他一眼，意识到对方大概是不想通知家人，于是给他解释：“这边是住院部，缴费的话去门诊那边的自助机办理就可以。” 江云程点点头，躺了回去开始盘算自己手头的钱够不够这次住院。 他正在算着，冷不丁又听见脑海里那个小孩的声音。 【钱是够的宿主。】 他猛的顿了下，小心翼翼环视了一下周围，护士拿着刚换下来的各种耗材正在往外走，似乎没有听见这个声音，但声音在他耳边又实在清晰，就在江云程以为自己是不是脑子不正常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话了。 【宿主放心，我是直接植入你脑中的ai系统，你可以和我直接通过意识进行对话，我们说话是不会被除你我之外的人发现的。】 047不厌其烦把自己又介绍了一遍。 【我是047，来自爱意系统，本来应该在宿主20岁生日当天激活的，但因为昨天宿主的情况太危险了所以进行了提前激活】 听着脑海中小孩声音叽叽喳喳，江云程几乎快要确定自己恐怕是被烧傻了，正准备按铃呼叫护士的时候047拦住了他。 【我能证明我是真的存在的独立意识！】 小孩语毕就在江云程脑子里开始捣鼓什么，然后他就看见自己放在桌边的手机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串未知号码，047让他接起电话。 江云程吞了一下口水，看向不厌其烦响着铃声的手机，拿过来接起。 然后脑子里的声音变成了电话话筒里的声音，被电流影响微微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到孩童的清脆可爱。 “这下你相信了吗？” 江云程傻了。 - 之后的整整两个小时他都在消化自己脑子里真的长了一个神秘系统这件事，047乖乖等在一旁，帮江云程答疑解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因为在原来的世界遭遇车祸去世之后才来到了这里？” 【是的，但因为你那时候其实并不应该遭遇那场车祸，而且因为你在那个世界经常会做善事，所以才会被爱意系统绑定。】 江云程又缓了十分钟，然后继续问：“那什么是爱意系统？” 【爱意系统由高维开发，主要就是帮助像宿主这样的高质量人类能够继续活下去，系统所需养料是每个小世界的爱意，所以我们叫爱意系统。】 江云程眨了眨眼：“爱意需要怎么获得？” 047没滔滔不绝地回答：【宿主有两种方式可以获得爱意呢，一种是获取位面之子的喜欢，只要位面之子对你的喜爱度达到100%即可，另一种就是获得尽可能多的人50%的喜爱度。】 听见位面之子这个设定之后江云程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预感，然后问：“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是……？” 【江迟照】 江云程：“……” 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诞感。 【因为我的提前激活所以宿主的任务也将会提前开启，你可以看下选择哪一种方式。】 江云程没有犹豫选择了二。 “相比去博得江迟照的喜欢，让更多的人喜欢我或许会更简单一些。” 047搞不懂人类的感情组成，作为一个系统，通过它的算法得出分明是江迟照会更好攻略一些，但它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于是只是继续帮江云程补足信息。 【宿主可以放心，两个任务并没有明确的限制，可以同时并行，做选择只是为了我能够把算法集中在那个方向上，需要告知宿主的一个规则是任务一旦开启就不能停止，任务的完成期限是……】 小系统突然卡了壳，然后发出了一声破音的呼号。 【明年年底？！】 江云程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惊呼，他敏感察觉可能和自己有关系，摩挲了一下手指，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系统在自己脑海里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焦急地嘀咕着：怎么能是年底，怎么办这些话。 江云程等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在期限内完不成，会有什么惩罚吗？” 小系统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云程心微微一顿，在系统的沉默中提到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然后就听见他说：【……如果完不成的话……宿主会被这个世界抹杀，然后回到原来的世界。】 江云程愣了愣。 【本来不应该只有一年多的时间的，我在激活的时候明明确认过还有五年的时间的……怎么会……】 系统焦急的声音逐渐开始哽咽，抽抽搭搭的样子让江云程有些于心不忍去声讨他，但安慰的话也说不出，骤然知道自己只有一年多时间可活的江云程有种不真实感，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是能够感觉到痛的。 不是梦。 过了许久系统才小声道歉：【对不起……因为我的提前激活，透支了宿主的生命值……】 江云程还是沉默。 “啊……”他缓了很久才机械性出了声。 然后又过了很久才回答系统。 “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提前激活，我昨天晚上就会死。” 虽然他们都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却都又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接受这件事，最后还是江云程打断了这股丧败情绪。 他转移了话题，问出了刚才就在好奇的事情。 “我……原来世界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小系统小心翼翼问：【因为恢复之后宿主可能会出现两个世界混淆的情况，所以我们一般都会帮宿主进行记忆封存，我可以申请帮宿主恢复记忆，你需要吗？】 江云程想了想，拒绝了。 他明白系统的顾虑。 在他心里无论自己身世多漂泊，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旦灌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那恐怕不只是记忆混淆，一时不察疯了都有可能。 江云程从不怀疑自己的脆弱。 小系统在江云程拒绝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守在一边，等着江云程自己纾解情绪。 过了好久才听见江云程有动静。 是输液瓶空了。 他没招呼护士，自己拔掉输液管，然后自己止血，按了三分钟后掀开被子，和系统说： “走吧，去缴费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3、 047计算的没错，江云程手里的余钱还够这次住院的缴费。 但对于接下来怎么办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家他是必然不可能回去了，江迟照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江云程回去就是自取其辱，他也真的害怕江迟照会把他送到国外，学校那边江他暂时也不打算回去，于是交完住院费剩下的这三千块钱，江云程需要好好规划怎么花。 他蹲在路边和047商量。 所谓任务期一年多的意思也就是江云程只有一年多可活了。 虽然运气好的话他能长命百岁，但运气不好呢？江云程从来不怀疑自己的不幸，他生来就不是被偏爱的小孩，能够重活一次已经足够幸运，所以江云程几乎笃定，到任务截止那天他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死掉。 江云程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悲观主义者。 他问了系统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原来的世界我有家人吗？” 047调取了江云程过往的信息。 【宿主在原来的世界叫云程，父母很恩爱，但是他们在你7岁的时候相继去世，你是被奶奶带大的，幸运的是奶奶走的时候已经87岁了，没有什么痛苦。】 “那我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呢？” 047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扫墓】。 “啊……”江云程眨了眨眼，“也就意味着，其实我在这两个世界都是没有家人的吗？” 系统没有说话，江云程就一直等着他回答，系统看敷衍不掉，于是才慢吞吞说：【其实应该是有的，虽然宿主在这个世界是虚拟数据，但为了保证身份合理化，在这个世界你是有亲生父母的，但是……嗯，但是我的权限不够，没有办法现在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小系统语气有些沮丧，江云程轻声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吧。” 系统重重“嗯”了一声，然后调出系统权限升级的面板给他看，主要就是获得更多人的喜欢，让更多的人认识江云程，他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深，在一年多之期到来的时候越能够成功活下去。 和系统聊了聊江云程的情绪倒是没那么差了，但最后关于怎么完成任务也没什么头绪，047倒是给他提供了几个方法，但ai只有算法没有想法，最后也只能是一筹莫展。 江云程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大致有个计划的轮廓，想要获得足够多的人喜欢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一个公众人物，江云程学艺术的也有些门路，他想或许可以成为一个艺人或者网红，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途径，但怎么做还需要想，于是江云程也没和系统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做这些，必然会遇见江迟照。 江云程其实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江迟照，他现在的户口已经做了迁出，已经不算是江家的人了，江迟照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实在不行他就撒泼打滚玩赖的。 江云程虽然还没到那个时候，但习惯性的悲观主义已经让他把自己当做成了一个还有一年多时间可活的人。 他想，他都要死了，不乖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 江云程用交完住院费余下的钱租了个房子。 首都说大不算大，但说小也不算小，他的预算只够在非常偏远的郊区租房，但仰仗交通便利，而且距离江家很远，将近三十公里，非必要他不会和他们再有任何交集，房东是他的高中同学，不用押金，只需要一次性付清三个月的房租就好，随搬随离，想续租还是三个月起。 已经是非常宽松的约定了。 江云程搬家的时候是在中午。 江迟照接手江家企业的事情之后白天几乎不会回去，老管家提前收到了江云程的消息，将他的东西放在门口等着他过去，江黎也在，在外漂泊数十年的少年有些畏缩，看向江云程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云程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知道不是江云程顶替了自己的位置，但他在江家尚且处于懵懂不安的状况，面对江迟照的时候总会瑟缩，自然也不敢替江迟照争辩。 但江黎的善良让他知道或许造成如今局面的原因可能是自己，他对江云程的愧疚和不安几乎将他击溃。 江云程明白。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狗血的恶毒，他们两个人是被命运捉弄的玩笑，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 “没关系的小黎，等我安顿下来你可以去找我玩。” 江黎看了一眼管家，看他并没有什么额外反应之后才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在江家的东西并不算多，衣物都是保姆添置的，大部分只是合身，但并不适合江云程，他也不会拿走，杂物只有几本乐理书和高中的教材以及一把二胡，二胡是江迟照送的，连同脚上的那条细链，江云程实在不想退还这两件东西，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收到的生日礼物，之前一直都是衣服和蛋糕。 江云程不提老管家自然不会说什么，帮着他把东西搬到车上之后退到一旁，在江云程上车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留下一句“保重”。 江云程点点头。 车子驶出小区大门，他在后视镜里看见那个偌大的别墅在拐弯之后再也看不见，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是轻松还是怅然。 首都的网约车司机窥私欲并不强，和江云程搭了几句话察觉他不想说之后就不再和他说话了，从江宅到他新租的房子走外环也要一个多小时，好在不是高峰期路上并不堵车，司机师傅开车很平稳，江云程在后座睡了一小会，醒来车子已经快到小区。 小区不算新，电梯是为了方便老人们后来加装的，江云程租的屋子在三楼，他东西不多，就没有再用电梯，开门的时候撞见对门奶奶出门遛狗，瞧见他还和他打了声招呼。 租完这个房子江云程就钱包空空了，他不仅要思考任务，还要攒学费，于是收拾完屋子就下楼去看兼职。 楼下大部分底商都是要长期全职，江云程要考虑任务的事情，因此他不仅兼职，而且只能是短期，于是谈了很多都是婉拒，还不满20岁的小少年虽然身世坎坷但从没有受过什么大委屈，也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屡屡碰壁之后剩下的情绪最多就是沮丧。 他现在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些打折的面包牛奶提溜着回了家。 遇见方柏就是在他回家的路上。 江云程遇见方柏之后才知道他住的小区附近有一个娱乐公司，首都文娱产业集中，他住的小区边上就有一个产业园，园区内都是新兴的文娱企业，大部分都是家里小有资产的富二代玩票的小公司，方柏就作为经纪人就职在这样一个公司里。 不过他的老板不是玩票，是家里的确想开辟文娱这条线，所以放他出来闯一闯，但没有练习生资源，于是方柏就在路上干起了最初的老本行。 星探。 也是他运气好，刚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江云程。 方柏本人长得面善，见到江云程之后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单刀直入自己的需求。 江云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想签约我当……艺人？” 方柏点头，他随身带着公司介绍，递给江云程之后看他有没有想继续了解的想法。 江云程没有直接拒绝。 因为047帮他计算了一下成为艺人能够获取的关注度和喜爱度，能够让他很快完成任务。 看到他松动方柏递给他一个名片，问他接下来有没有时间和他去对面咖啡厅详细聊聊，江云程点了点头。 系统趁着时间帮江云程联网查了一下方柏所在的公司。 【这家公司叫嘉漾传媒，是一家刚成立的公司，老板是荀家的二儿子荀岁寒，荀家的核心企业叫循声科技，是当前新兴技术下的领军企业，现在的掌权人是荀家的大女儿荀岁宁，关于荀岁寒目前没有查到他相关的犯罪记录，有□□也大多是飙车扰民，酗酒滋事，在两性关系上反而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公司旗下没有艺人但有三个练习生。】 047的声音刚落下，江云程就听见方柏说：“公司目前主要还在签约练习生，明年下旬会有一档选秀节目立项，公司会派你们去参加，到时候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定制出道计划，或许成团，或许送你们去演戏，但发展肯定是不用担心的，老板是循声科技的二公子，咱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和资源，练习生的话公司给到的是每月6000的工资，不住宿舍的话还能再补助1500，你要是同意的话可以加我一个微信。” 江云程很快给这家公司下了定义。 没有糟心事情的公司，老板是二世祖但有钱。 江云程虽然没有当过练习生，但江家的传媒公司有，他清楚知道练习生工资行价不可能这么高，大概率是因为公司初创没什么竞争力，能从各大经纪公司抢人的方法只有钞能力。 他看着方柏摆在自己面前的二维码，沉默了下问对方：“我现在是大学生在读，需要我休学或者……” 方柏顿了顿，“需要的，不过你可以先休一年，等到参加完节目之后再回去读书也不迟。” 【他在骗你，无论怎么样到时候你都是一个公众人物，应该没有机会回去读书了。】 江云程点点头，既回应了方柏也回应了系统。 似乎意识到自己话有些不对，方柏又补充道：“不用担心到时候回不去校园，公众人物冷处理的方法我们有很多，最多对你影响三个月，这你放心。” “我清楚了，我先加您微信吧，关于您提出的问题我需要考虑一下，之后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戏，方柏表示理解：“可以，真正签约我们这边也会评估，三天后你可以直接到公司去，到时候我们再细谈，你也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下，毕竟休学不是小事。” 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方柏结了账离开了咖啡厅，江云程不想浪费，叫来服务员把桌上他只吃了一口的小蛋糕打包带走了。 【你是犹豫他在骗你吗？】系统不明白江云程没有直接答应的原因。 “也不是。”江云程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主要是，我怕遇见江迟照。” 江家是乘着东风起来的新贵家族，因此产业涉及的也是互联网和地产这样的产业，在文娱行业也涉猎颇多，光是江云程知道的江家在投资的新媒体和广告行业的公司就有很多，可以说江云程踏入这个行业，必然避不开江迟照。 047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怕他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4、 闻言江云程愣了愣。 他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江云程掏钥匙开门，关上门之后坐在鞋凳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江迟照。 或许并不是害怕。 江云程被接到江家的时候还很小，那时候他不记事，但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状态，江家父母平时工作很忙，对他的感情也只是淡淡，况且江家巨富，并不在意多养一个孩子，所以孩童成长的所有关心都不曾给予过，在江家对江云程最好的反而是江迟照。 他会给江云程买很多玩具，会陪着他玩游戏，也会给他温习功课，江云程上学晚，江迟照便会把自己小时候的笔记给他翻出来，也因此江云程的成绩从小就很好，可就在他还在想着要和江迟照念同一所大学的时候，江迟照对他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 江云程虽然不笨，但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能做的只有自己去想，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他长大了，给江迟照带来了财产分割的危机感。 虽然知道江迟照不会是这样的人，但江云程实在想不到究竟还能是因为什么了，他想到的办法也很笨拙，靠着自己对二胡的能力最后选择了民乐，江云程用自己的方法想让江迟照放心，甚至还给他看了录取通知书，但江迟照始终对他不远不近。 后来江黎回来江云程才后知后觉想通，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江家的人，不是江迟照的弟弟。 亲缘关系没有办法更改，江迟照自然也不用对他多好。 所以江云程害怕的，是他真正离开江家之后，江迟照对他漠然的态度。 就像昨天。 曾经最亲近的家人要成为斩断他和这个世界联系的刽子手，江云程想，命运不必对自己这么残忍，毕竟真到时间，他会离开。 - 在换鞋凳上沉思许久的江云程终于有了决断。 他下定了决心。 要去做。 即便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江云程想，他总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来佐证自己的存在，他不要做浮萍，他要长出链接世界的根须，让更多的人知道，江云程是真正存在于世的—— 江云程想了想，是什么呢？ 是什么不重要，哪怕是一根野草呢。 想通之后他起身伸了一下腰，然后坐在了窗前的桌子旁。 窗外暮色渐浓。 但他没心思看风景。 简单垫吧两口饭之后江云程给地铁卡充了100块钱，他要规划好这100块钱该怎么花。 他接下来要去学校办理休学，然后去方柏的公司报道，对方的公司估计没有练习室，到时候的交通又是一笔花销，方柏允诺的工资要真正拿到手才可以放心，如果训练结果不理想对方肯定不会要他，到时候还得再想办法，所以在此之前，江云程的每一分钱都得掰开了花。 【宿主就算不去当练习生也要休学吗？】047对他的安排有些不解。 “需要的。” 他考的学校属于文体类的重点大学，学费不贵，江云程自己也能负担的起，他一开始想的是休学到任务结束，那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他在这个世界是走是留都有了结果，现在有了方柏的提议，他休学的行为也就更加毫无负担。 “其实我应该转学的。”江云程和047感叹，“相比民乐，我感觉自己更喜欢演戏，如果任务成功，那我就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047没说话，他有一瞬间的凝滞，高度类人的算法海洋里，有一瞬间出现了一句“果然如此”的结论。 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死去的云程，他的职业就是个演员。 第二天江云程约好了教务处的老师，一大早就回了学校。 学校的老师对他有印象，知道他是江家的孩子，因为江黎也是今天办转学手续，所以老师大概了解了他家里的事情，对于他的选择没有指摘，文体学校学生休学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况且江云程现在户口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自己就能做的了自己的主，很快流程就走完了，教务处主任要了他一个账号，休学还需要保留学籍，江云程在每年九月还得交学费。 他把文件妥帖收好，然后回了方柏的消息。 【柏哥，我想好了，我可以试试成为练习生，方便的话今天我能过去一趟吗？】 他低头打字没看见熟悉的车和车牌号，只是余光瞟见路上来车让了一下，他没想到车子里坐着江迟照。 江迟照看见他了。 司机有意降低了车速，让江迟照能够清楚的看见他手里抱着的文件袋里有什么东西。 《休学申请书》。 江迟照皱了皱眉，江云程要休学？ 他下意识想要叫停司机然后去问江云程，但刚扬起手来，又想到自己如今和他已经不算家人，司机疑惑看了一眼后视镜，江迟照摆摆手。 “没事，小黎的事情更要紧。” 司机顿了顿，稍微提了一些速。 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江云程不知道。 他出了校门就上了公交，虽然地铁更快，但公交只要一块五毛，对于当下的江云程而言当然是能省则省。 赶在和方柏约定的时间前十分钟江云程到了前台，园区是共享办公，环境很舒服，江云程坐在外边的沙发上，方柏出来的很快。 他给江云程买了一罐甜牛奶，问他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江云程点头。 “想清楚就好，接下来我会了解一些你的基本情况，你尽量如实告诉我可以吗？” “可以。” 方柏接下来问了他一些比较基础的问题，大概就是家人同意与否，学业安排，有没有女朋友等等，江云程什么也没有，方柏看见他只有一个人的户口本还愣了好久。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之前被人收养过，但是他们家亲生儿子回来之后我就做了迁户，现在自己是自己的户主。” 方柏福至心灵，想到和荀岁寒聊天时候对方提到的那个江家，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江云程。 江云程笑了笑：“还没有改名，之后可能会把江姓改掉，直接叫云程。” “云程发轫，万里可期，挺好的。” 方柏点点头夸了两句，没有再多问，给他指了指自动贩卖机的位置，让他想喝什么自己拿，然后起身去打印合同。 江云程看合同看的很仔细，他怕阴阳合同，还把两份都看了一遍。 合同是经纪合约，但履约和解约条款都非常宽松，合约的时限也只有五年，几乎是嘉漾在做慈善，而且和他想的一样，正式的练习室不在这里，在更偏近市区的位置，但离他住的地方有一趟直达公交车，也算是便利。 江云程看得很认真。 方柏也不催，坐在他对面刷着手机，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江云程提笔签字。 江云程的字和他本人一样，都是乖巧安稳的样子，方柏把两份合同盖完章然后递给江云程一份，伸出手：“合作愉快。” 江云程眉眼弯弯：“合作愉快。” - 正式开始训练的时间是明天，但方柏还是不辞辛苦带着他去练习室认识了一圈人。 他开着的是公司的一辆别克商务，嘉漾到练习室有些距离，方柏就和江云程一路上稀稀落落的聊着，好在不是高峰期，上快速路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练习室。 练习室在二楼，环境不错，这里原来是一家舞蹈工作室，但是因为收益太差出兑了，被荀岁寒盘了下来，里边的人大概接到了方柏要过来的消息，大家都正坐在地上休息。 训练室外墙是玻璃，能看见走廊上的人，最先看见方柏和江云程的是靠在墙边休息的一个男生。 对方站起来朝着方柏打了一个招呼：“柏哥。” 剩下两个男生听见声音之后回头，然后也都站起来和方柏打招呼：“柏哥。” 方柏和他们摆了摆手，领着江云程进去。 “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我们新签的一位小伙伴，叫……”方柏把江云程拉到自己身前，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叫云程，接下来会和你们一起接受训练。” 最先看见两人的男生伸出拳头朝江云程打招呼：“我叫施翊，很高兴认识你。” 江云程伸出手和他对了一下拳头，旁边另外两个男生也凑过来，一个搭上施翊的肩膀笑嘻嘻和他说话：“云程？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哪两个字啊？” “云朵的云，方程的程。” “我叫荀岁遥。”男生眨了眨眼。 江云程愣了下，想到了公司老板的名字，方柏解释道：“小遥是荀总弟弟。” 江云程恍然。 这时候站在最边上的男生才开口，对方性格是肉眼可见的冷，一头灰蓝色的头发很抢眼，张嘴说话的时候能看见舌头上隐隐的银光：“我叫宋柘野。” 江云程朝他礼貌笑了下。 视线在对方嘴巴上扫了一眼，如果没有看错，他舌头上应该有一枚舌钉。 很帅，江云程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 和接下来的队友认识了一下之后江云程就离开了，方柏送他到小区门口，然后给他发了练习室的密码。 目送方柏的车离开之后，江云程拐进了小区楼下的一家小餐馆，很破败但价格良心，他一天没吃饭，进去打包了一份小炒肉盖饭提上了楼。 回家打开笔电登上微信之后就收到方柏叮叮当当的消息，都是他帮江云程申请的社媒账号，江云程自己什么账号都没有，他在江家谨言慎行，害怕因为自己的一些行为影响到公司，因此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里，他都像是一个透明人。 江云程现在有一种被解放之后的报复性社交行为，他登陆好了账号之后在网络上冲了半宿的浪，很多很古早的梗都能把江云程逗笑，小系统一边跟着他笑一边心酸，偷偷下线想给他打一个特殊申请。 江云程不该任务期只能有一年多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5、 和嘉漾正式签约之后江云程就开始了漫长的训练时间，他因为没有舞蹈基础，从零开始的过程非常痛苦，每每看到镜子里自己笨拙的动作就觉得又好笑又让人生气，但好在他的悟性够强，身板也灵活，半个月下来也算是有了基础。 嘉漾的这三个练习生里施翊是舞蹈基础最好的，在老师上完课之后也会给江云程开小灶，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江云程跳舞也能像模像样。 比方柏预想的进度要好很多。 一个半月之后又来了一个新人。 新人叫秦涧，个子高大，肉眼看上去身高几近一米九，穿着大衣的样子像个模特，和爱豆的风格完全搭不上，方柏介绍说他是从贝宜传媒解约过来的，已经有三年多的训练经验。 贝宜传媒是老牌娱乐公司，旗下练习生至少三五百个，前段时间刚爆出来高价违约金的丑闻，秦涧借机解约，找到方柏进了嘉漾。 荀岁遥和江云程小声蛐蛐：“他看起来不像爱豆，感觉像我哥。” 江云程视线落在秦涧身上，对方并没有因为身高而带来诸多压迫感，反而眉眼弯弯，与荀岁寒身上游戏人间的气质如出一辙，荀岁遥第六感很毒，轻易看透了秦涧的性格底色。 江云程没忍住弯唇笑了笑，秦涧不着痕迹往过扫了一眼。 至此嘉漾送往那档选秀节目的五人组合也就完整了，队长暂定是年纪最大的施翊，队伍名字还没有起，据方柏说是还不急，节目结束出道后再起名字也不迟。 目前他们就以嘉漾男团的名字作为一个代称。 秦涧加入训练后大家才明显感觉到有基础和他们的区别，对方虽然手长腿长，但跳舞的动作很利索，和他相比江云程动作格外拖泥带水，施翊能教的有限，于是江云程又被秦涧接手教学。 秦涧比宋柘野性格要好一些，教导江云程的时候总是温和带笑，但他和施翊的温和却又有种很清晰的区别，施翊的温和是年长者的包容，秦涧更像是一只狐狸，江云程一开始并不怎么习惯和秦涧待在一起，但他的基础实在是太烂了，剩下的四个人里只有秦涧能救他。 好在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江云程对秦涧微微的抵触感很快就消失了，他的舞蹈基础也在突飞猛进。 - 江云程在嘉漾三个月整的那天，首都下了很大的雪。 他们五个人朝夕相处三个月已经很熟稔了，虽然宋柘野总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江云程知道，他天生性格就是这样，就像天生活泼的荀岁遥，他就是个安静十分钟就会浑身刺挠的多动症。 雪是下午开始下的。 早上的时候天就一直阴沉沉，到了下午终于开始飘起雪来，江云程他们的练习室在十二楼，外墙是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墙面，最先看见下雪的就是荀岁遥。 “哇！！下雪啦！！”他惊呼一声，把正在压腿的剩下三人视线吸引了过去，五个人加上舞蹈老师一起凑到了窗前看。 雪下的很大，地上很快就堆起了薄薄一层，舞蹈老师住的地方有些距离，每天骑小电驴过来，就停在楼下露天的停车场里，没有遮盖，看这样子雪不太可能轻易停，她给方柏打电话说了下，然后和练习室里的五个人打了招呼离开。 嘉漾的训练并不轻松但很有人性，他们五个人除了秦涧还在住宿舍之外剩下的晚上都会回家，所以方柏给施翊说了一声，让他们接下来自由活动，然后晚上都早点回家。 这时候只有四点多，距离首都高峰期还有一点时间，荀岁遥突发奇想，问大家想不想去吃火锅。 下雪天吃羊肉好像是北方的一种默认规则，荀岁遥提出来想法就兴冲冲要带着大家去打卡一家他种草很久的铜锅，五个人里虽然江云程最小，但他比荀岁遥更成熟一些，再加上荀岁遥的身份特殊，大家也都愿意顺着他，好在他是个很聪明也很有分寸感的可爱小朋友性格，说是顺着，其实更像是宠着家里的弟弟一样。 几个人穿好衣服下楼之后，雪已经盖了很厚一层了，踩上去能没过鞋底，荀岁遥说的那个火锅店在离练习室有些位置的地方，好在施翊开了车。 市政的清雪车已经开始工作，环路上干干净净，但因为下雪能见度不高，施翊开车开得很慢，旁边车道变道过来一辆宾利，银灰色的车身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泛着非常漂亮的光泽，前座的施翊和荀岁遥一起“嚯”了一声，后排的秦涧也往前看，豪车的吸引力对全人类通用，就连宋柘野都往过瞥了两次眼，唯独坐在后排中间的江云程有些神思不宁。 他认出来这辆车了，是江迟照的。 江家车库的车子并不少，但江迟照喜欢开的就两量，一台辉腾，一台雷克萨斯，都是很低调的车型，这台宾利江迟照很少开，江云程能认得出来是因为江迟照高中毕业拿到驾照的时候，开着这台车带着江云程去的游乐园。 江云程捻了捻微微发汗的手指，在心里默念施翊快点超车。 或许是江云程的祈祷太过诚心诚意，又或许是觉得在这样一台车后行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施翊变道到最里车道，江迟照的车子逐渐驶出大家的视线，江云程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柘野若有所感，小声问他怎么了。 江云程摇头，拉出来一个笑来安抚宋柘野：“没事野哥，可能有点晕车。” 施翊听见之后微微调整了一下车速，荀岁遥转头关切问他没事吧，秦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江云程。 骤然接受到大家的关心他有些不太适应，忙摆手说没事，宋柘野看他脸色的确没什么大问题，揽了揽他的肩膀，让江云程靠着自己舒服点。 秦涧微微伸出去的手又不着痕迹收了回来。 - 车子又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到达目的地。 他们赶了个巧，火锅店门口的免费停车位剩下最后一个，荀岁遥激动地指挥施翊赶紧占地方，江云程他们先下了车，没看见随后驶来的江迟照的那台宾利。 宋柘野进门先去找位置，江云程和秦涧坠在后边，火锅店门口的地砖打扫的很干净，但因为下雪仍有水渍，江云程踩上去打了个滑。 “！” 他整个人瞬间不受控地往后仰了一下，整个人撞进秦涧的怀里。 秦涧不着痕迹将人紧紧揽住。 江云程后怕地撑着秦涧的胳膊，但腿仍旧是软的，他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秦涧微微松了松手让江云程站起来，但没有彻底松开，揽着他的肩膀，超过了两个人平时相处的安全距离。 “小心点，我扶着你。” 江云程没察觉到不对，他还有些心有余悸，服务生看见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万幸没人摔倒，当即放下手里的活拿了一块毯子过来铺上。 江云程不敢松开秦涧，他总感觉自己踩上去那个地毯会跟着一起滑走，秦涧从善如流揽住对方的腰身，然后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没看见远处下车的江迟照。 但江迟照看见他们两个人了，他刚从公司出来眼镜还没有摘，半框镜片泛着冷冽光泽，江迟照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 跟在他身后的江黎顺着江迟照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江云程，他被一个模样帅气的高大男人揽着，江云程笑着看向他的眼神闪着细碎微光，姿态亲昵。 看样子对方并没有因为离开江家而萎靡不振。 但这话江黎不敢说。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江迟照，对方脸上没有什么明显表情，但周身的气压很低，他盯着江云程被那个男人带进店里，攥紧的拳头指骨响了两声。 江黎有些害怕，小声问江迟照要不换一家店。 江迟照听见江黎的话之后把情绪收了收，“不用，小黎不是一直想吃这里吗？” 江黎面露难色，不敢说别的，江迟照把从车里拿出来的围巾套在他头上，“走吧，一会人就多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6、 江迟照他们进去之后没有看见江云程一行人。 这家火锅店算是首都的百年老店，这里恰好是总店，一楼散客二楼包间，江云程他们五个人去的是靠里的大包房，江迟照他们则是靠外的小包房，中间隔了几个屋子，而且这里隐私性也不错，关上门，里边的热闹就和外边彻底隔绝开，只有开门上菜的时候能够窥见些许。 江迟照能在这短暂的几秒开门中，听见江云程他们的包厢很热闹。 在这几秒时间中，江迟照很难控制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他很想推开江云程他们那间包厢的门，问他离开江家是不是真的让他格外开心，是不是真的就一定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除了他之外还有多少个好哥哥？ 但他没有。 江迟照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的情绪好像是泡进醋坛子的怨偶，因为伴侣的不忠而对此产生一系列糟糕的臆想。 但江云程不是他的伴侣，甚至现在已经和他没了关系。 想到这里江迟照更加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最后是江黎怯怯喊了他一声“哥哥”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小黎？” 江迟照回过神来，语气贴切。 但江黎知道，江迟照刚刚是真的，有种想要起身去那个包厢站在江云程面前的冲动。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迟照对江云程会有这样……江黎说不上来的一种，极端控制欲。 江迟照这顿饭没有吃很久。 江黎害怕他真的去找江云程，所以吃的飞快，半个小时就说吃撑了想回去，江迟照知道他的小心思，出门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带着江黎下了楼。 外边的雪已经停了，虽然只下了两个小时，但因为下的大，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门口的车子堵了一片，江迟照领着江黎从店门后走到外边。 并不是他们刚才停车的地方。 但那里已经停好了一辆车，司机恭敬站在车门外。 是江家的司机。 江黎瞬间明白了江迟照的心思，他转头有些愕然地看向对方。 “哥……” 江迟照笑了笑：“乖，你先回家。” 江黎没能拗得过江迟照，司机将他请上车之后和江迟照微微点头，然后平稳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江迟照缓步走了回去。 他靠在那台宾利车头前，对面就是火锅店的出口，江迟照不知道江云程什么时候出来，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等，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这包烟是从江黎那里缴获的，江迟照自己其实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他上次抽烟还是知道江云程秘密的时候，从那之后一旦闻到尼古丁的味道就会反胃，但这次却又不一样。 他急需一个东西来转移自己见到江云程之后的焦躁情绪。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江云程他们笑闹着从楼上下来，他走在最前，掀开帘子之后猝不及防就和隔着一条马路的江迟照对视上了。 对方穿了一身休闲西装，不规则领边的衬衣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一只手插进裤袋里，一只手掐着一根烟，明明灭灭的火光在雪后清澈的空气里格外显眼，江迟照还带着办公用的半框眼镜。 江云程放下厚重的帘子，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见江迟照直起身子，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江云程听见脑中的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目标攻略人物江迟照好感度：？？，厌恶值：96，请宿主尽快离开危险区域！！！请宿主尽快离开危险区域！！！】 系统很少有这样尖锐爆鸣的时候，江云程被脑子里的声音炸得愣了一下，然后只剩下一个数字。 厌恶值，96。 江云程的理智在这瞬间有些出走，他甚至还能在脑海里问系统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厌恶值封顶是多少？” 系统沉默一秒，有些不忍心地回答：【100】 居然……这么讨厌自己吗？ 随着理智逐渐回笼的是发冷的身体，江云程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停下坠，吃完火锅后热腾腾的气氛在瞬间被冻结，雪后冷冽的风钻进脖子。 太冷了，江云程想。 同行的另外四人看见江云程不动都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男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荀岁遥瞧着人有些眼熟，眯起眼睛看，发现来人自己认识。 他下意识绷了绷脊背：“好巧啊迟哥。” 江迟照点了点头，虽然是和荀岁遥说话，但眼睛始终盯着江云程。 “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吗？” 荀岁遥和他二哥荀岁寒一样都是二世祖，像江迟照这样别人家的孩子对他天生就有压迫感，荀岁遥没有发现江迟照和江云程之间的不对，乖巧回答江迟照的问题。 “对，我们刚吃完，迟哥也在这里吃的嘛？” 江迟照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 荀岁遥战战兢兢装鹌鹑，不知道这尊大佛今天是怎么了，脑子快速转了转，又和他的队友们介绍了一下江迟照，委婉提了一句说在自己周围的这四位是自己的队友，外边天气冷大家准备吃完就回家。 没想到对方只是礼貌点头，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跟在江云程背后的秦涧敏锐地发现了不对，他揽上江云程的肩膀。 江迟照的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 秦涧突然出声问江迟照：“江先生一直看我们小程，是认识吗？” 众人这才发现江迟照落在江云程身上的视线灼热的有些不对劲。 江云程被簇拥在中间，手脚冰凉，他不敢和江迟照对视，生怕系统再来一句厌恶值的通报，自然也不知道江迟照落在自己头顶的视线，但又抬不动脚，他不知道江迟照会怎么说，自己是他的什么人。 过了十好几秒，江云程听见江迟照短促的一声笑。 “抱歉。”江迟照声音很好听，如金玉清澈温润，但也足够冰凉。 江迟照说： “抱歉，我不认识他。” 江云程眨了眨眼。 他有一瞬间没理解江迟照话里的意思，迟疑地抬头看江迟照，对方看向自己的神色漠然，江云程这才后知后觉理解。 不认识，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云程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江迟照恨自己，讨厌自己，高达96的厌恶值在此刻有了实感，江迟照的一句不认识否定的是江云程的前半生。 甚至可能是即将走完的一生。 江云程紧绷的身子倏然软榻，如果不是靠着秦涧，他早就跌坐在地。 不断下落的心脏终于砰然落地，摔得血肉模糊。 秦涧感知到身边人的动作，猜测到两人之间断然有故事，但江迟照的态度太讽刺嘲弄，他有些生气，带着人往停车的位置走。 “那我和小程就不打扰了，我们先去热车。” 江迟照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们关系挺好的。” 荀岁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敢回答。 江迟照的视线跟着江云程走了半晌，看到他被秦涧妥帖送上了车，还露出一个安抚又信任的笑来，记忆中江云程对自己这样笑还是他初中的时候，江云程是个跟屁虫小团子，坠在自己背后不厌其烦地喊自己哥哥。 江迟照有些恶劣地想，江云程现在会喊别人哥哥吗？像喊他那样，用甜腻的，可爱的声线，带着目的性的攻略，喊别人哥哥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7、 江云程上了车之后就有些意识模糊，秦涧怎么喊他都不理，他有些担心，拿着施翊的车钥匙，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用大灯晃了晃像是在江迟照面前罚站的几个人。 荀岁遥如蒙大赦，赶紧和江迟照告别，一路小跑着上了车。 江迟照看着离开的三个人推了推眼镜，恍然听到秦涧说了一声“小程有些不对”，他下意识迈步往过走，但主驾驶的秦涧和他对视一眼，直接开了远光。 江迟照瞬间清醒。 他没有抬手挡，秦涧也知分寸，只闪了他一下，看见江迟照走回自己车的时候掉头出了停车场。 出来之后江云程才找回了一丝神志，他窝在座位上扑簌簌眨眼，坐在他边上的宋柘野抬起手晃了晃，看到江云程的视线跟着自己走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他们没有多问。 “家里地址给秦涧发一个。”宋柘野和江云程说。 江云程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台黑色的奥迪，他怕江迟照在车后跟着，但雪天的晚上能见度并不算高，江云程看不清奥迪车的车牌是什么，系统也看不见，秦涧从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本来已经开到快上主路的车被他操作着拐了一个弯，绕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坐在副驾的施翊疑惑的看向秦涧。 “别送小程回家了。”他下车让施翊上到主驾，“刚才那个人不对劲，别让他跟车知道小程的地址，柘野施翊你们谁家里有地方，让小程先去你们那里对付一晚上。” 荀岁遥家里肯定不能回，他和江迟照认识，秦涧自己住宿舍，剩下能收留江云程的只有宋柘野和施翊。 “回我家吧。”宋柘野拍了拍江云程的肩，拿出手机打车。 施翊的速度慢了些，不过也没争，他住的地方虽然房子很大，但位置太远了，这也是施翊开车的原因，而且他和父母一起住，虽然有客房，但晚上去打扰始终不方便，相比较宋柘野那儿就比较合适。 于是最后五个人兵分两路，宋柘野带着江云程打车回了自己家，施翊开车把剩下的人都送回了家。 车开到宋柘野小区楼下，他下车之后刻意看了下周围，没看到奇怪的车，他还在庆幸，没想到江云程拽着他胳膊，小声给他说了个位置。 “那边那台黑色奥迪，是江迟照的车。” 就是路上江云程看见的那辆车，藏在一个很角落和隐蔽的位置，他看不见那个车的车牌号，但江云程有系统，这个距离足够系统这个人工智能帮他看见。 江云程不知道江迟照想干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紧盯着自己不放，但当下他没有余力再想别的，只能祈祷赶快离开这里，赶快离开江迟照的视线。 宋柘野正要往过瞟被江云程拦了下来。 “别看……”江云程声音近似哀求：“别看，野哥，你带我回你家……” “求你了……” 宋柘野没想到江云程能有这么大反应，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追问什么，只是问他还能不能走。 江云程在离开火锅店之后腿一直就是软的，站在地上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发抖，但他害怕江迟照会过来，于是江云程咬牙点头：“可以。” 宋柘野叹了一口气，弯下腰，“你腿软成那样怎么走？上来，我背你。” 江云程眨了眨眼。 他不是没有被人背过，小时候江迟照就很喜欢背着他在别墅院子里跑来跑去，所以乍一看宋柘野同样弯下的，宽厚的肩膀，江云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宋柘野见他没有动静，回头看向江云程：“不用不好意思，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得把你当弟弟照顾。” 江云程沉沉呼出一口浊气，脑子里胡乱的想，原来哥哥照顾弟弟，其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宋柘野小声又劝道：“而且那边那位还在那儿看着呢。” 江云程压了压哽咽的喉咙，没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攀上他的脖子，用对方听不见的声音闷闷喊了一声“哥哥”。 宋柘野没有听见，他的胳膊穿过江云程腿弯，将人稳稳当当背在自己背上。 远处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车子里骤然发出一阵闷响，是江迟照拍了一把方向盘。 他无法自控地，恶劣地打开了远光灯，强光照射着远处小区门口的两个人，但谁也没有回头。 - 江迟照出现这件事在江云程他们的训练生活里好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江云程没有说，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问，荀岁遥倒是和家里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江家原来是有两个孩子的。 “江迟照心可真狠啊。”荀岁遥和荀岁寒感叹：“二哥，你说为什么他会这么讨厌云程啊？” 荀岁寒虽然也是个二世祖，但荀家家风清正，早些年自己做了点脑残事被爸妈揍了一顿之后现在也能老老实实做些实事，他被安排到文娱行业之前自己做过一些调研，这个行业绕不开江家这个庞然大物，再加上荀岁宁之前的提点，因此荀岁寒对江家勉强算得上了解。 江迟照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但偏偏对家里人格外优待，江黎回去之后江家迫不及待发了声明举办了晚宴介绍，还费了很大力气将人塞进了首艺大的王牌系别戏剧影视文学系，江黎有没有艺术细胞不知道，会不会编剧也不知道，但他只要在文娱行业中发展，江家就会是他最大的庇护。 但从前的江云程却没有这份保障，他是靠自己考进的这所学校，而且江家很少在民乐这方面做投资，可江云程还是选择了这个系别，他毕业的高中学校行政楼外的荣誉榜上张贴着江云程的白底照片，548的高考分数见证着江云程的优秀。 “江迟照太自负了吧。”荀岁寒说，“他以为江云程离不开他，可没想到江云程在离开江家之后，会有自己的朋友，也会开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在江家的江云程是明珠蒙尘，所以离开江家的江云程未来一定会更好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8、 江迟照的出现对江云程的生活没有多大影响，照旧训练生活吃饭，时间很快就到了春节。 因为春节法定的小长假连着周末，嘉漾给所有员工放了没有调休的两周带薪假，加上周末足足能休小20天，连带着练习生也一起跟着享福，不过大家都猜测是因为荀家年底有聚会和应酬，需要荀岁遥一起出现。 休长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年后青树tv的选秀要海选了，嘉漾要在海选之前给江云程他们来一段封闭式的训练，确保5个人里至少两个人能够走到后期。 那时候嘉漾的各个部门也会围绕着这次海选忙起来。 江云程在这样的时间里惊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再想到江迟照，之前江迟照的出现仿佛只是他生活里激起的一道涟漪，甚至都没有嘉漾发的练习生日常vlog对江云程生活的影响大。 江云程在小超市被人认了出来。 那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在互联网上已经有了些许名气。 或许是因为训练，又或许是因为习惯，江云程在沉迷一晚上互联网之后就又变回了原来的生活，训练挤压下的碎片时间都拿来睡觉，所以并不知道嘉漾的练习生vlog现在已经全网破百万的播放，足够媲美一些小公司的头部练习生。 被认出来之后江云程就和方柏说了，方柏当机立断给他买了很多帽子和口罩。 “你现在先住你那个房子，等到参加选秀之后再出来就需要住集体宿舍了，不过公司这边也会挑选新的住处，最近多打扮一下自己，没时间打扮就把自己裹严实，别闹出舆论。” 江云程乖乖应好。 方柏又随口问了他一些别的，漫无目的拉扯几句之后江云程挂断电话。 窗外又飘起了雪。 今天是大年二十七，嘉漾的春节假期已经开始了。 和嘉漾一样选择提前放假的公司不少，长假前提前下班是打工人的默认规则，江云程趴在练习室的大玻璃窗前，看楼下三三两两下班的人。 路边市政已经挂好了彩灯和红灯笼，首都冬天黑的早，六点钟整个路上都是一片热闹的红色，喜气洋洋。 十几分钟之后练习室外的楼道里响起了吵闹的声音，是去楼下买零食的几个人回来了。 因为上次出门碰见江迟照的事情，他们出门聚餐都会避开一些网红店铺，不过为了从根源杜绝，大家现在都直接在练习室或者去秦涧宿舍，今天因为下午很早舞蹈老师就去赶飞机回家过年了，所以他们决定在练习室小聚一下。 练习室在的商圈楼下有很多底商，地下一层还有一个巨大的超市，回来的人里打头的是荀岁遥，提溜着两大袋子的零食走得飞快，身后的剩下三人一人拿了一堆饮料和酒。 江云程被他们的阵仗吓了一跳。 “这是……不醉不归？” 坠在最后的施翊手里拿着的是百加得，朝着江云程扬了扬手：“不会，度数最高的是我这瓶和秦涧手里那瓶孟买蓝宝石，都才30几度。” 江云程咋舌，都才。 他们突发奇想买酒是因为荀岁遥在一个社交媒体刷到了自制鸡尾酒，他从小家里管得严，只偷偷在晚宴上喝过两次香槟，荀岁遥实在好奇漂漂亮亮的鸡尾酒都是什么味道，所以才央求着几个好哥哥给他买了一些饮料和酒，然后自己自制。 荀岁遥一开始只是想自己试试的，几个人在地上围着坐了一圈，看荀岁遥小心翼翼用量杯数毫升数，但他把握不好度，调出来的酒要不就是酒味很浓，要不就是甜度太高，最后宋柘野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把器具拿了过来。 “野哥？”荀岁遥看他，有些惊诧：“你会调酒？！” 宋柘野点了点头：“以前在酒吧工作过。” 他没多解释，食指和中指夹着量酒器往雪克壶里倒糖浆和酒，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大家都眼巴巴盯着看，宋柘野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然后指挥着荀岁遥去冰箱里拿冰格。 夹了四五块冰放进去，宋柘野把雪克壶递给荀岁遥，“试试吗？” 荀岁遥兴冲冲接过来，然后猛的就是一阵晃，练习室里没有好看的杯子，只有最基础的玻璃杯，荀岁遥将酒倒出来，没有想象中好看。 宋柘野知道他的想法，从调酒器里拿了一个吧勺，然后斜放在杯子里，把橙汁沿着吧勺的勺柄缓缓倒进去，然后酒杯中的酒液就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橙黄分层渐变色，像是秋天的夕阳。 荀岁遥惊喜：“哇！！野哥好牛！！” 宋柘野打开手机闪光灯放在杯子下，瞬间就有了氛围感，荀岁遥连忙拿出手机拍照，惊叹的语气没再停过。 “这样喝的话不好喝，要搅开，橙汁才能融合地更好。” 荀岁遥猛猛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用吧勺搅开了手中的酒，没有了分层渐变酒的颜色变得普通，荀岁遥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入口的酒精味不算浓，炸在口腔里反而是橙汁的味道，过了两三秒才有明显的酒味，比荀岁遥想象的味道要好太多。 “哇！”他惊叹出声，给宋柘野竖了一个大拇哥。 宋柘野于是拿其他材料又调了几杯酒，施翊和秦涧是会喝酒的，两个人的视线大多都被宋柘野调酒的动作吸引住，荀岁遥天生酒量不错，几个人一时间没防住，被忽视的江云程就这么慢悠悠喝醉了。 其实也不怪江云程，鸡尾酒的欺骗性太强了，说是酒，其实更像是甜饮料，但神奇的是度数并不算低，这是江云程人生第一次喝酒，宋柘野调酒的手法非常娴熟，酒味被掩盖得很好，江云程一时不察喝多也是情有可原。 他喝醉的样子实在可爱。 眼睛雾蒙蒙的，鬓角因为酒精发出来的汗湿了一点点，面颊上飞起红晕，看人的眼神不设防，秦涧和他对视，手心在一瞬间就发了紧。 他嗓子微哑，靠近江云程。 “你喝醉了？” 江云程没有动作。 他的一切反应在他自己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其实在外人眼里动作已经变得格外缓慢，像是树懒一样慢悠悠的，秦涧的话传到江云程耳朵里，然后他再处理理解一下，就已经是十几秒过去了。 江云程这才点点头。 “好像是……喝醉了。” 秦涧没忍住，以拳抵唇笑了下，宋柘野的视线看了过来，看到秦涧的动作微微蹙了蹙眉。 他拿走了江云程手里的酒：“吃点东西，一会该胃疼了。” 江云程像个洋娃娃一样随意被人摆弄，宋柘野递给他面包他就抱着乖乖啃，众人这时候也发现了江云程的不对，荀岁遥小声问宋柘野：“云程醉了吗？” 宋柘野点点头。 荀岁遥腰杆一下子就支起来了：“哈哈哈！！！云程怎么比我酒量还菜！” 江云程没反应。 荀岁遥挪过去戳了戳江云程的脸，弹弹的，很好玩，他也不给反应，只呆愣愣坐在那里啃面包，荀岁遥还在那里玩，没看见秦涧的眼神已经不对了起来。 宋柘野见状站起身来，拍了拍秦涧的肩膀。 “跟我出去一下。” 秦涧抬头看他，然后起身和他一起走到练习室旁边的楼梯间。 知道他是要谈事情，秦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烟叼在嘴里，不过没有点燃，写字楼禁烟，方柏也一直耳提面命让他们戒烟，所以秦涧已经很久没有抽过了，不过他还是习惯带一包，尼古丁的味道能够让他在思考的时候获得更加清醒的时刻，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他猜到宋柘野要跟自己聊什么了。 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一个站在楼梯扶手边上，一个靠在墙角，过了很久最后是宋柘野打破了安静。 “秦涧，你是不是……对小程有意思？” 宋柘野从不怀疑自己的敏感，他能问出来，就代表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直觉，果不其然，秦涧在听见这句话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诧，而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宋柘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秦涧抬手把烟拿下去，“也不能说是有意思吧，就觉得小孩可爱，想多跟他接触，我天生弯，忍不住。” 宋柘野蹙了蹙眉。 “哥你不用管，我看小程也是我们这样的人，你把他当弟弟我知道，但未来怎么着都会接触到我们这种人，你也防不住，而且我也没觉得小程会跟我在一起，人家还有个真哥哥呢，我看江迟照对他不像是真厌恶”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混蛋，秦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野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小程到底是我亲队友，我不会不当人。” 彼时的秦涧和宋柘野都没有想过时间在走，人是会变的，他笃定说出这句话，似乎已经做好了要站在江云程背后一辈子。 宋柘野脸色不太好看，可到底也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管江云程的事情，但对方太招人心疼了，宋柘野家里有个妹妹，照顾别人已经快成习惯，何况江云程还是那样足够优秀又足够坚韧的孩子。 他约秦涧出来也只是想看他的想法，好在秦涧还有理智，知道江云程和他的队友关系大于其他关系，所以宋柘野勉强能够放心。 “小程前半生已经足够坎坷，现在的他背后什么人都没有，秦涧，如果你有恻隐心，至少要等小程成长到足够强大，再去和他谈其他的事情，这才足够公平。” 秦涧笑了笑，把手里的烟碾碎，烟草碎屑从他指尖落在地上，“野哥，你好像他妈啊。” 秦涧当然有恻隐心，正是因为心疼他，才会不断关注，才会被吸引，江云程太优秀了，秦涧甚至偶尔会想，如果自己不早点下手，那未来这个小孩光芒万丈的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况且他来嘉漾也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跳板，要说未来的话，至少他也要站稳脚跟。 江云程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时候，领路人不不该是他不当人的秦涧。 宋柘野听出秦涧话里的意思，又是感叹又是骂人，他笑着锤了秦涧肩膀一下，“拿扫帚回来把地扫了。” 秦涧看着地上的烟草碎屑，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 “你他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9、 喝完这顿酒嘉漾的年假就算正式开始，江云程醉到不省人事，最后还是宋柘野把他带回了家。 江云程第二天快中午才醒来，看到是宋柘野的家里他没有多奇怪，毕竟已经来过一次了，他穿着的是宋柘野的睡衣，袖子和裤脚都挽了起来，江云程坐在床上盯着袖子发呆，昨天晚上的记忆慢慢回笼，想到宋柘野是怎么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哄自己换衣服，江云程就感到一阵崩溃。 太丢人了。 他穿好拖鞋下床开门洗漱，看见宋柘野在厨房做饭，饭已经做好了，是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面上还卧了一颗鸡蛋，有一瞬间江云程觉得宋柘野不像他哥哥，像他爸爸。 江云程熟门熟路找到洗手间，拆了一个一次性牙刷，用上次买的杯子刷了牙，他没什么做爱豆的自觉，洗脸的手法非常粗暴，宋柘野大几千的洗面奶他当二十块的用，甚至擦面霜只是因为秋天天气干，一点没有养护的想法。 宋柘野视线扫过洗手间里揉脸的男生，很想给秦涧打个电话问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江云程和他们是一路人的。 江云程洗漱的时间很快，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头顶翘起来的头发压不下来，但看起来帅帅的，一股有点二愣子的青春男大感，宋柘野喊他过来吃饭。 “我下午三点的飞机回家，你春节假期有什么想法吗？” 宋柘野问他的意思是想带江云程回他老家过年，宋柘野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水乡小城，是个不错的能散心的好地方，江云程曾见过宋柘野和他妈妈打电话，他妈妈是一个非常漂亮温婉的南方美人，江云程并不想去打扰人家的新年团聚，于是岔开了话题。 “准备摸索一下直播，方哥不是说接下来会有一些直播计划么，我想趁着有时间试着自己直播一下。” 听江云程这样说宋柘野也没有坚持，施翊和荀岁遥都在首都，江云程也不算一个人。 “那随你吧。” 吃过饭就快到11点，宋柘野收拾行李准备打车去机场，突发奇想问了问江云程会不会开车。 “会开，怎么了？” 宋柘野笑了两声，“我开车到机场，然后过年这几天你用我车代步吧。” 江云程：“？” 宋柘野看他这个表情实在好笑，没忍住上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一会去机场我开车过去，这样省我打车麻烦，然后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开我车去接我，在我不在首都这段时间你就可以开着我车出去玩了，理解了吗？” 江云程顺了顺想明白了，脸上没忍住露出笑来，他其实不想窝在首都过这个小长假，有辆车能让他出行更方便一些，于是伸出双手接宋柘野的车钥匙。 12点多两个人一起出发，从宋柘野家里开车去机场要走一个多小时，到达机场是一点半，三点二十的飞机，时间还算充裕，只是安检的人和行李都很多，宋柘野换登机牌就去排队，等到进到候机室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把人目送进去江云程在外边和他摆手示意，宋柘野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往里走，江云程看着宋柘野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这种感觉很新奇。 江云程没有送站的经历，他之前离开首都的机会都很少，把人送到候机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感觉让江云程甚至有些兴奋，他拿出手机给宋柘野发消息，让他下了飞机和自己报平安，然后溜溜达达下楼去停车场。 - 回到小区之后江云程才发现楼下的小餐馆已经歇业了，从昨天开始关门休息新年长假，江云程赖以生存的口粮没有了，有些备受打击，在楼下呆愣半天，最后被迫又到便利店去买速冻食品。 刚进门就接到了方柏的电话。 方柏和这件便利店真的有缘。 电话里方柏说了来意，因为练习生里大家都报备了过年的行程，江云程自己在家，老板怕他自己管自己饿死，于是雇了一个私厨阿姨，会在放假这几天的午饭和晚饭时间上门做饭。 其实仔细想也能猜到，不太可能是荀岁寒的指令，大概率是荀岁遥过年的应酬太多，顾不上江云程这边，但又担心他自己在家的情况，于是找了个阿姨，还用的是老板的名号，不过江云程也没推拒，毕竟没了楼下小餐厅，他是真的能把自己照顾死。 和阿姨那边约定好上门的时间之后江云程在便利店买了点水果又回去，小区门口堆了一个假的雪人，周围树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小彩灯，还有两个巨大的红灯笼正在装，门口的保安大爷认识江云程，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这么早就下班了哦。” 江云程礼貌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放假啦。” 大爷听见也跟着一起乐呵：“放假了好，放假了回家，出去玩。” 江云程“嗯”了一声，然后和大爷道别。 他的心情也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变得开心起来。 众人想象中江云程自己孤苦伶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和系统在脑子里聊天正欢，电视里播放着去年的春晚，江云程还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 是别人看不见的热闹。 阿姨上门的时候还说，小荀老板怕他自己一个人过年心里难受，没想到他自己待着还挺开心。 江云程不知道回什么，只能傻傻笑了两下。 阿姨不愧是能自己单干私厨的阿姨，明明带着的食材就是普通的土豆生菜西红柿，但做出来的家常菜格外好吃，江云程虽然养尊处优，但也没好意思让阿姨等着他吃完饭洗碗，最后推拒着让阿姨回去，剩下来洗碗的钱可以给他每天多添一个菜。 阿姨爽快应下，给江云程收拾好厨房之后和他道别，然后去赶下一个主家。 江云程吃完饭洗了碗，收到了宋柘野安全落地的消息，两个人聊了两句之后对方没再回，江云程无所事事，跟方柏要了直播账号。 他想试着做一下直播。 直播后台的各种按键都很白痴，江云程很快就上了手，不过各种调试很麻烦，他尝试了很久。 虽然新直播间没有推流，但他的账号前缀是嘉漾，也算是自带流量，于是进来的人还不算少，然后大家就看屏幕中快和摄像头贴脸的漂亮男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他皮肤非常好，清透白嫩，睫毛也很长，像是小刷子，在调试设备的时候嘴不自觉微微张着，露出小半截若隐若现的牙齿和舌头。 被美貌暴击的弹幕安静了三秒，然后瞬间开始鬼哭狼嚎的怪叫。 【我！！！！！靠！！！！！！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开屏暴击，谁懂我直接就舔了上去】 【这是嘉漾的练习生吗？我靠你们嘉漾粉丝背着大家吃这么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小程是小程天呐小程开直播了啊啊啊啊我激动到一声尖叫穿过了山路十八弯啊啊啊啊啊啊】 【……前排姐妹冷静】 【冷静不了啊冷静不了啊我粉上云程已经三个月了一口物料没吃过嘉漾好像把我宝关小黑屋了根本舍不得放出来一点！】 【免我蹉跎苦求您做做主这就是过年吗这就是过年吧！！！！】 …… 江云程调试完设备才发现屏幕上已经有了很多弹幕，他眯了眯眼，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又杀了很多少女心，然后拉了椅子过来读那些告白的话，江云程没有收到过这么多赞美和喜欢，一时间耳廓和脖子都是红的。 “感谢大家的喜欢，不过这也不算是公开物料，是因为柏哥说之后有直播活动所以我提前试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 江云程有种不配得感，他小心翼翼和弹幕对话。 不过好在弹幕已经被美颜暴击到无法理智，只觉得江云程的小心翼翼像是一种新人美，小富婆们兴冲冲就点开了打赏，但发现界面是灰色的。 【怎么不能打赏啊？我的钱花不出去我难受！！】 江云程看见这条弹幕笑了一下，没想到有人会热衷于给自己花钱，他认真解释了一下原因。 “谢谢大家喜欢，因为是我自己刚开始的尝试，也不知道直播是什么样的流程，所以就关了礼物打赏功能，大家不要破费，你们想看我干什么可以在弹幕上打出来。” 嘉漾之前在官博上发布过几个人的公式照，江云程的个人技能是二胡，不少粉丝都知道，于是弹幕大多是让江云程来拉二胡的，他也不扭捏，从床头拿过来一个大筒包装盒。 二胡虽然外观上看起来都差不多，但识货的人根据琴皮能看出来，江云程拿出来只是露了一下，弹幕上就有人指出来这台二胡琴皮是蟒皮，蟒皮也分养殖皮和特殊皮，不过这倒是看不太出来，江云程没想到弹幕上有真懂行的，抱着琴笑了笑，掩住眼底的落寞。 这一把琴算上工费一共是六万块钱，木料用的小叶紫檀，琴皮用的特殊蟒皮，是江迟照拜托一个老手艺人做的，上面还刻着一个词。 镜迟霜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10、 江云程摩挲着琴身上阴刻的诗句，小声说：“琴是……家人送的。” 他说出家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格外轻飘飘的，像是说出了一阵抓不住的风，他想，就让他在这两个字从舌尖滚过去的一秒半钟，当一个卑劣的小偷吧。 他需要一些自欺欺人。 江云程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弹幕上没有发现，大家都在催促他赶紧弹奏一曲。 江云程抬起脸，又是一副笑脸模样。 “那就给大家拉一首我很喜欢的民乐团做的歌儿吧，大家可以去关注一下，他们这首歌的作曲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个老师，他给游戏做过不少音乐，你们应该都有听过。” 江云程说了一个名字，引来弹幕上无数人的应和。 看到弹幕上的夸赞他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江云程整理好心情，摆正姿势。 他手指清瘦，搭在玄红色二胡上更显肤色白，垂首闭眼，架子摆的很足。 但其实弹幕上的观众本没想过能从江云程的这一个小小的直播间里听到什么好的音乐，大家这时候还沉浸在江云程的美貌里，直到第一个音被拉奏出来。 二胡的乐音多宛转悠扬，江云程拉的这首二胡曲起承转合的情绪就非常明显，在高/潮迭起的部分甚至只是二胡独奏就能把人的心潮全部引动，而后尾音空灵孤寂，等到一曲结束，心中思绪万千，可却在逐渐安静下来的乐音中逐渐消失，徒留空茫一片。 弹幕安静了整整三秒。 江云程演奏完对着安静的电脑屏幕有些奇怪，以为是直播间在刚才断开了，他懊恼自己刚才习惯性一直闭着眼睛，叹口气抬手想去调试，然后就被突然满屏淹没的弹幕吓了一跳。 【妈呀我妈妈问我怎么转性了开始听国乐，我要说妈妈你误会我了我本来只是垂涎小哥哥美貌吗？】 【好好听啊，这是我被爱豆背刺多年终于迎来的福报吗呜呜呜】 …… 江云程这才放下心来。 屏幕对面的粉丝们只知道江云程会拉二胡，但没想过他拉的这么好。 二胡本身在民乐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无他，太难学了，需要演奏者非常出色，非常得心应手的指法和弓法控制才能演奏出和听者的共鸣，要下功夫练才能拉的好听，天赋和努力并重的一种乐器，但偏偏江云程处理的很好。 二胡独奏让这首曲子和原曲相比又有些不同的地方，弹幕上不少人在说【好听哭了】，江云程也不知道是真的哭了还是开玩笑。 这个小乌龙让他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和弹幕上的人聊了几句天。 之后又唱了几首歌，拉了几首曲子，热度在众多大热直播间里算是不上不下，主要是因为没有打赏，江云程咬死了不开，任凭弹幕上几个女孩子撒泼打滚送钱也没有用。 热热闹闹三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江云程微信上收到了阿姨一会过来做饭的消息，和弹幕上的粉丝说拜拜。 他没什么留恋，刚说完就掐断了直播，弹幕上的拜拜还没说完，看着黑掉的屏幕全在打问号，但江云程郎心似铁根本看不见，乐呵呵去给阿姨开门了。 - 腊月二十七，江宅一大早就开始了新年前的准备。 只不过虽然年味看起来很浓，但年底公司很忙，江家父母和江迟照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办公室，所以家里只有江黎一个人，在热闹氛围中，竟然看起来会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只有他自己也乐得自在，江黎关注了很久江云程的直播账号，在今天终于开播，他偷偷藏在自己卧室看对方的直播。 江云程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江黎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多，这种想要了解的心情并非恶意和攀比，只是因为江迟照对江云程的态度过分奇怪，江黎对此充满好奇。 他认真看直播的时候没有听见楼下的声音。 江迟照回来了。 江父落在书房的一份文件让江迟照回来取，他和阿姨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上楼，路过江黎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下意识推门走了进去。 江黎被江迟照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收起手机，但直播平台的设计是锁屏不杀进程，即便息屏也还是在播放江云程唱歌的声音，江迟照没说什么，看江黎的样子勉强笑了笑，叮嘱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回公司的路上江迟照下载了刚在江黎手机上扫到的app，然后搜索了一下江云程，弹出来的搜索顺位第一个是嘉漾-云程。 江迟照忽然就想到了江云程离开那天，他要对方把姓改了的那句话。 胸腔泛起密密麻麻不知名的情绪，牵连着手掌都在酸疼，江迟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了。 江迟照点进直播间。 江云程不是什么会和人嬉笑打闹的性格，但因为温和无害，说出来的话好像格外绵软，江迟照泛起一股无名怒火。 但很快怒火就被浇灭。 他看见江云程手里抱着的那把琴，是自己送给他的。 他拉的曲子是自己曾经说过的，很好听的一首二胡曲，江迟照没想到对方始终记着，他有些烦躁，在看到屏幕里的男生朝着夸赞他的话笑着道谢的时候，这股情绪冲上了顶峰，他点开打赏页面，想要听江云程对自己的道谢。 但打赏被关了。 江迟照蜷了一下手指，敲出了一行字发出去。 【为什么没有开打赏？】 这句话引来不少人的应和，江云程无奈又解释一遍，看着屏幕里男生露出他久违没见过的笑意，江迟照鬼使神差的，又打下【很好听】三个字。 江云程对待每一条评论都很认真，江迟照清楚，所以不负所望的，他听见了江云程的道谢。 “谢谢……”江云程在念感谢词的时候有一瞬间不起眼的停顿，但江迟照捕捉到了，他说：“谢谢夕照老师的夸奖。” 他没有放过江云程，步步紧逼。 【主播为什么念我名字停了一下？】 弹幕很多，江云程没有看到这句话。 直到直播结束江云程也没有理会江迟照的问题，江迟照也不恼，只是在他直播结束之后，轻轻点了下那个关注键旁边的特别关注。 江迟照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他不想解释。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江迟照想，他总不能真的任由江云程在外自生自灭。 是的，不能任由。 他这样告诉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开脱理由。 - 阿姨给江云程做完晚饭顺带把早饭也做了，知道他早晨不会早起，特意给江云程包了两盒馄饨放在冷冻层，还把料调好，到时候煮好馄饨放进去，直接撒上葱末和虾皮用开水一冲就能吃。 “小程我先走了，你三十那天吃饺子吗？” 江云程点头：“吃，阿姨您给包吗？” “嗯。”阿姨利落打扫完厨房，“不用给钱，你们小孩自己打拼不容易，阿姨到时候在家里包好给你们分分，不多，就是吃个福气。” 知道阿姨误会了自己，但江云程也没解释，好在阿姨也不会多问为什么他过年不回家。 谢过阿姨之后江云程又回到电脑桌前。 窗外有人顶着巡逻和罚款在偷偷燃放烟花，炸在空中很漂亮，保安也没有拦着，只是让他离小区保温墙远一些，小孩们在楼下叫闹，是一番江云程从没见过的热闹景象。 系统问他：【宿主好像很开心？】 “嗯，很开心。” 江云程是在离开江家之后第一次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任务虽然只是任务，但好像因为任务，我在为自己而活。” 系统没再说话，他还在和主系统空间打申请，不想说些还没有定数的话让江云程提前获得虚无的开心。 江云程看了一会烟花就去睡了。 他的作息保持的很好，早睡早起，整个人的精神头也很不错，大年二十八，他醒来看着小区楼上楼下都在贴对联，心血来潮也准备去趟超市。 新年的超市氛围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江云程虽然没有想买的东西，但还是推了一个手推车，他现在手里头有点余钱，也能让自己的这个特殊的年过的开心一点。 不过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就意味着看见什么都想买，对联福字要买，坚果糖果要买，还有一堆新年促销的零食，好在有系统的提示，能给他找到眼花缭乱的产品里性价比最高的那个，但就算这样结账的时候还是花了三百多。 超市离小区有些距离，江云程舍不得打车，自己步行回去的，把买好的两大袋子东西带回去之后人累个够呛，倒在床上缓了好久才感觉活了过来。 江云程记着方柏的叮嘱，时时刻刻报备自己的行程，拍了地上的年货发了微博，几乎是一秒钟就有个评论。 夕照：【去买年货了吗？】 江云程没想到有人一直蹲着自己的微博，有些受宠若惊，他盘腿坐在床上，编辑文字回复这个粉丝。 嘉漾-云程：【是的，过年当然要有仪式感，红红火火才叫过年哇！】 拿着手机的江迟照看向页面上的评论，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接江云程的话。 他嗤笑一声，一个人算什么红红火火。 江云程没意识到手机对面的人是谁，他现在在网上稍有名气，很快就引来了无数的点赞和评论，评论里大多都带着图片，图片里是各式各样的贴对联现场，江云程兴致勃勃看了一会，收到了秦涧打来的视频。 他也正在和家人贴对联，秦涧的父母个子都很高，一家人对联贴的位置都比别人家要靠上一些，秦涧拿着手机给江云程看。 “这算不算是一种心有灵犀？” 江云程失笑，“我还没有贴呢，刚买回来。” 秦涧闻言没多说话，笑了笑之后让自己父母认识了一下江云程，江云程坐正姿势乖乖和两位长辈打招呼。 秦涧是打的群电话，过了一会宋柘野和施翊也上来了，宋柘野正在给妹妹补课，施翊在看父母打麻将，几个人说起话来江云程就插不上嘴，他索性就坐在床上听。 原来过年的热闹是这样的，江云程想。 真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11、 和小伙伴们寒暄一会之后江云程也起身去贴了对联福字，对门的阿姨下楼丢垃圾，瞧见之后还帮他指了指位置。 江云程学着评论里的人教的年俗习惯，贴上对联，给家里做了一遍大扫除，买了几个仙女棒，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但还是照着教程腌了一罐腊八蒜，还用小木棍做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鱼灯，他不怎么喜欢吃年糕，所以只买了小小一块，也算是集合了南北过年习俗的大成。 新年就在江云程这样满心满眼的期待中到来了。 大年三十晚上阿姨送来了包好的饺子，给江云程做了非常丰盛的一顿年夜饭，甚至还有一条鱼，江云程看得瞠目结舌，想要阻止阿姨继续做饭，但被阿姨反过来教育了一通。 “咱们北方过年讲究年年有余，饭桌上必须有条鱼，这条鱼我做的清淡，你吃不了收拾收拾给小区楼下小猫喂了也成，但必须吃一口，知道吗？” 阿姨话说的义正言辞，江云程不敢顶嘴，锁上嘴巴乖顺点头：“好哦。” 阿姨看江云程实在太乖，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那阿姨就不打扰了，新年快乐。” 江云程被捏了脸之后有些懵，捂着脸愣了一下，阿姨和他道别他才有了反应，耳廓腾起一片红，江云程有点害羞。 “……新年快乐，阿姨回去路上小心。” 话说得像是小猫，也不知道阿姨听见没有。 因为住的已经快到郊区，所以从年三十的晚上从下午四五点开始，窗外鞭炮和烟花的声音就开始不停地响，江云程房间楼层低，只能听见响声但看不见，不过这一天外环小区对烟花爆竹的查处并不算严格，很快小区楼下就有住户顶风作案，执勤的警员并没有阻止，还和爷爷奶奶一起放烟花。 和从前江云程过的任何一个年都不一样，因为江黎是在过年时候走丢的，所以江家父母在过年的那几天会刻意让自己忙起来，偌大江宅只有江云程和江迟照两个人。 江迟照还把他当弟弟的时候，江云程会在过年前和佣人一起收拾屋子贴春联，然后在江家父母回来的时候再小心翼翼揭掉，那时候过年对他意味着的就是能够开开心心的，不用看江家父母脸色生活的一周时间。 后来江迟照莫名疏远他，江云程也就不再张罗过年，不过对这几天他还是很期待，因为习俗，江迟照很少在这几天向他露出不耐和厌烦的神色。 但从前的新年里，从来不会有这样绚丽的烟花。 江云程在窗前的桌子上吃饭，电视里播放着春晚，江云程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屋子里不显冷清，他想，无论如何，这个新年都是他从前到现在过得最好的一个新年。 哪怕只有一个人。 但最近好运似乎格外眷顾江云程，因为过了没一会他的屋子门铃就被按响。 江云程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时候能来做客的人有谁。 他起身去开门，看见穿成一个红色小炮仗的荀岁遥，和围了一个红围巾的施翊。 两个人的打扮都格外喜庆，江云程愣在门口，是荀岁遥开口说话才把他神游天外的意识拉了回来。 “干嘛干嘛！我们特意来找你过年，你不让我们进家吗！” 江云程赶忙侧开身让两人进来。 荀岁遥和施翊也不是空手进门，一个提了一盒柿子两盒黄油曲奇，一个提了一箱车厘子和砂糖橘，江云程的房间是个不到40平的一室一厅，暖气开的很足，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地毯，荀岁遥进来脱鞋抱毛绒玩具躺在沙发上动作一气呵成，自在得像是回了自己的家。 他指挥还发愣站着的两个人，“去洗点水果。” 江云程这才赶紧接过来两人带的年礼。 荀岁遥嘿嘿笑了两声，让江云程猜礼物都是谁送的。 “车厘子是涧哥吧，他家好像是产地，砂糖橘是队长？曲奇是小荀，那柿子是野哥？” “猜错咯！哈哈，曲奇是野哥送的，他和爸妈去了一趟维港，买了当地超有名的黄油曲奇，没想到吧！” 江云程眨了眨眼，一开始觉得宋柘野的风格和这样甜甜的小食实在不搭，但想了想他贴心照顾人的状态，又觉得很是合理。 施翊没什么和他们玩猜谜游戏的想法，他起身去厨房洗水果，江云程房间的厨房是用一块三合板单独隔出来的，不过他自己打扫的很干净，碗筷盆碟都在一起放着，看样子像是刚做完饭，施翊随便找了个小盆，把柿子和车厘子放在一起洗了洗，然后另拿了两个小碗。 “拿碗做什么？”江云程不解。 “分享你的年夜饭啊，不给吃吗？”施翊笑着扬起下巴朝着他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他的年夜饭不算丰盛，但也什么都有：“看样子你也吃不完，我和小荀过来都没吃饭，蹭你一顿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 江云程转身去客厅把大桌子支了起来，这个桌子他平时不太用得到，就收起来给客厅腾地方，现在支起来再加上三个大男人，位置一下逼仄了起来，荀岁遥见状起身把沙发挪了挪，跟着一起把饭菜端上桌。 加上两个人带来的水果零食，这一桌也有了琳琅满目的感觉，荀岁遥觉得着样子怪温馨的，于是拍了几张照片发了微博。 他们几个人没什么热度和曝光，只是凭借着好看的皮囊当一些人的小墙头，但这样也已经足够了，荀岁遥的微博发出去一分钟也有了好几个评论，他乐津津和网友们聊天，江云程见状也转发了这条微博，江迟照对他设置了特关，很快也看到了。 想象中对方自己一个人守着清冷屋子过大年三十的场景并未发生，江迟照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他不明白自己情绪的来由，但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生气，江云程每一个大年三十都要在江家指挥着家里的保姆和佣人打扫屋子贴对联，但今年他不在，这个家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他的存在似乎可有可无一样。 但江迟照却发现自己好像生不起气来。 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情绪里的针对点并不是江云程，而是他身边的两个队友。 这种情绪叫—— 嫉妒。 - 吃过年夜饭几个人收拾了桌子洗了碗，时间将将过十点，大年三十守岁要过凌晨12点，三个人平时的作息都很规律，到点就开始困，打了一会斗地主之后发现没什么用，索性开了直播。 江云程的屋子没什么好看的，他们拿着相机下了楼，因为节后集训江云程就会退租，这个时候也不怕被人发现小区在哪儿，几个人抱着江云程囤好的仙女棒，在楼下嘻嘻哈哈玩闹。 这时候没什么人会休息，小区里的人大多都在吃年夜饭，也不怕吵到别人，甚至还有小孩打开窗户向他们表达羡慕，但很快就被家人抓了回去，三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弹幕上和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是自发聚集在一起跨年的人，小区中间有一个小广场，立着一个不算大的圆柱，圆柱上是一个有些年份的钟，但时间很准，据身边的年轻人说每年大家都会聚集在这里一起跨年。 江云程三人没体验过，弹幕上的粉丝也没体验过，于是大家一起在小广场上等着时间的流逝。 很快，时间将近12点。 小广场上围着的人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年轻人，大家都举着手机等，不知道谁开了头喊起了倒计时，然后就引得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声音越变越大，倒计时的数字越变越小。 “10、9、8…… 3 2 1 新年快乐！！！” 小广场上爆发出欢腾的笑闹声，所有人都在和身边的人一起恭贺新年，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认识，荀岁遥快乐地把江云程和施翊揽住抱了起来，三个人一起蹦蹦跳跳，他们的动作并不突兀，因为身边还有很多情侣在这一刻拥抱和亲吻。 这也是荀岁遥这些年来最开心最自由的一个新年，他朝着江云程和施翊约定：“咱们以后都要一起过年！！！” 施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来，点了点头说：“好。” 江云程在这样的氛围里说不出别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一句话： ——支撑人这一生活着的就是那么几个瞬间。【化用帕斯捷尔纳克，“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后来这座小钟还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网红打卡点，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跨年之后就是新的一年了，三个人和直播间的粉丝们恭贺新年快乐，周围有人围了过来也凑热闹说新年快乐，这时候秦涧的电话打了进来，江云程顺势关了直播，接起秦涧的拜年电话。 相较于江云程的简单社交，荀岁遥就显得有些过分忙碌了，他手机在过了十二点之后就开始叮叮咚咚响提示音，有小时候的玩伴，高中大学的同学，还有家里亲戚，荀岁遥没办法，顶着寒风挨个回消息，站在一旁久违地安静不说话，施翊也有不少的拜年消息，就江云程自己，能心无旁骛和秦涧聊天。 其实秦涧那边的消息也一直叮叮咚咚，只不过他没理会，他看着屏幕里男生秀气温和的脸，想到了宋柘野的话。 江云程的背后不仅空空如也，甚至可能是万丈深渊。 十分钟左右荀岁遥才把重要的人的社交处理完，手被冷风吹得通红，滋儿哇乱叫地戴上手套要赶紧上楼，江云程和秦涧挂掉电话，让荀岁遥把手塞到他的口袋里，他刚才电话的时候把手塞进去捂得热乎，正好给荀岁遥暖手。 他家里没那么大的地方让两个人睡觉，好在陪江云程过年的任务已经完成，江云程没有留两个人，施翊的车就停在楼下，他刚刚灌了一大杯咖啡，现在正是精神的时候，于是又开车把荀岁遥送回家。 等到施翊安全到家的消息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看样子已经完全不困了，嘘嘘叨叨跟江云程吐槽大年初一凌晨的首都有多堵车。 其实只是他回家那段路堵了一下，但施翊怕江云程从一起欢聚的快乐骤然变成自己会有落差感，于是一直在和他聊天，直到他说困了想睡才道了晚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12、 之后的几天假期江云程开着宋柘野的车到首都周边不少城市玩了一圈，年三十之后系统莫名开始进入了睡眠模式，只保留了特殊情况下的数值提醒，所以这次出行没有ai帮他规划，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思路，脑子里大概只有几个重点景区，于是决定随心所欲，阴差阳错下他竟然也玩到了不少只有春节才有的特色旅游项目，还参加了一场大型庙会，在山上跪拜了山神娘娘。 同行的大叔教他许愿的手势，江云程虔诚跪拜，但脑子里乱哄哄，什么愿望也没许，只留下了一个长长的红布条，写了一串文字。 【希望江云程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 回到首都之后江云程收拾了行李和同学说了退租的事情，房子是按照三个月短租的时间租给江云程的，他中间续了三个月的时间，距离到期还有一个月，剩下一个月的房租江云程没有再要。 这个房子本身就是同学雪中送炭的帮助，不仅租金比市面上低了一倍，没跟他要押金，也没有签合同，江云程这段时间嘉漾发的工资几乎没花，多少也算小有积蓄，这一个月的租金算是对同学的感谢。 知道他近况之后同学没有推辞，还帮他找了附近一个干活利索的搬家师傅。 一下午的时间江云程搬完了家。 嘉漾提供的住宿条件很好，因为早些年经纪公司扎堆在这里，所以很多楼盘会专门计划做宿舍公寓，嘉漾的宿舍就是这样的配置。 这个楼盘是荀家的产业，顶层被嘉漾的练习生占用，其他楼层用作租赁，选手们上下有一部直达顶层的专用刷卡电梯，最大限度保证了他们几个人的隐私和安全。 屋子虽然没有他租的房间大，但采光和户型都很好，还分出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干湿分离洗手间。 房间提前被打扫过，还配置了一台电脑，江云程那台苟延残喘了将近七年的小破笔电终于能寿终正寝了。 这里离练习室的位置不算远，开车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地铁公交都是直达，练习生们集中住宿之后方柏也给他们安排了保姆车和司机接送，随着青树选秀项目立项的临近，江云程他们这个团队也逐渐走向正轨。 在节后上班前一天大家都搬到了宿舍里，大家约着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第二天方柏带着五个人一起到嘉漾开了一个全公司大会。 因为知道大家第一天工作的劲头不会很高，所以开会也只是说了下接下来的计划，青树上层的负责人和荀岁宁是好友，关于这档选秀节目的一些内部流程荀岁寒也跟着了解了不少，年后那边的招商企划会最先启动，刊例在早上已经发到了荀岁寒的邮箱。 “循声科技不会投资，嘉漾即便加了投资，也是和其他经纪公司差不多，所以大家其实起跑线还是一样，到时候需要的是靠自己实力说话。”荀岁寒虽然是老板，但因为做了十好几年的二世祖，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还是消弭不了，靠在椅背上点着脚模样懒散，但说的话却莫名有着信服力：“我的目标不是让大家去做限定团出道，而是尽量在节目里展示你们的魅力，嘉漾虽然不大，但把你们推红的魄力还是有的，说句不好听的，限定团的运营放给柏斯德，资源未必有嘉漾的好。” 坐在下首的江云程一行人点了点头，怕他不知道柏斯德，秦涧还特意给他解释了下。 “柏斯德是国内老牌的经纪公司，早些年做大ip剧起家的，但是后来出了编剧团队抄袭找枪手抢署名的丑闻之后逐渐式微，今年新成立了团体艺人事业部，签了好多练习生，但推出的组合都反响平平，这次和青树合作算是破釜沉舟，给节目投入了六个亿还签了对赌，才把成团后的运营权拿了过来。” 江云程对国内文娱的事情一知半解，听到秦涧的解读之后才懵懵懂懂点点头。 秦涧还想再说，被荀岁寒打断了。 “小程不懂的话后边让方柏给他单独补补课。” 秦涧敛眸停下来，江云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会议继续。 接下来会议室的众人看了一下青树那边的招商刊例，刊例里大致介绍了节目的企划，限定团人数7人，目前确认参加的经纪公司一共12个，每个公司送过去大概5、6个人，也有一些有粉丝基础的网络红人为节目炒一些话题度，剩下的大概十几个席位会给全国海选。 选秀节目从巅峰到低谷再到如今又起来，已经有了一系列成熟的规则，再加上早些年由白棋最先发起的企业内部反腐自查的行动，如今的选秀想做票已经是难上加难，这也意味着参与选秀的选手们背后的资本博弈将更加激烈。 比如贝宜传媒这种男女团运营经验超十多年的庞然大物，又比如柏斯德这种背水一战的老牌经纪公司，青树毕竟是当前视频平台的头部，体量绝非当年那些小公司所能比。 而且说来讽刺的是，执行这档选秀节目的工作室负责人是当年青树网综事业部的二把手，那些年青树大量制作选秀节目割韭菜，惹得行业上下对此怨声载道，后来白棋反腐自查掀起互联网公司反腐清朗的热潮，青树被有关部门盯着，果不其然查到了贪腐，好几个事业部老大被送了进去，青树一蹶不振了好些年，三年前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把事业部群砍成工作室群，各人自扫门前雪，才让青树慢慢又恢复到国民级的地位，但已经不再是垄断者，如今国内文娱产业全面开花，青树不惜用当年漩涡中心的工作室执行选秀，大吵噱头，好在效果非凡，这档节目去年只是在提案阶段就引发了论坛上万热度的讨论，到年底执行热度一定是呈指数级的增长。 也因为这样，拿这档节目当跳板的人也不在少数。 嘉漾就是如此。 荀岁寒的目标不在于让江云程他们在节目里出道，这也是嘉漾和节目组能获得双赢的一种结果，嘉漾不占用出道名额，青树也不用担心因为排名而开罪嘉漾，毕竟他们背靠循声科技，循声科技的百大实验室里传闻有一个研究的是高科技时代下的军工产业，这样的企业即便不能攀上关系，也不是青树能交恶的存在。 所以节目的编剧乐得给这这样的选手们写一套剧本和成长线，帮团队立一下人设。 不过能让编剧们工作的原因是资本，但获得他们的认可，那就全凭江云程他们的个人魅力了。 相较于很多大公司送来的资本丑娃娃，嘉漾的这五个男生各有特色，而且实力都还不错，这样的人无论写什么成长线都能撑起来，编剧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能量当然会很喜欢。 - 枯燥的训练生活继续，三月下旬，青树内部完成了项目立项。 节目名字定为《意气少年》，成团后的团体名字叫i7，因为名字实在太过抽象，论坛很快就给他们取好了花名，叫爱妻团。 或许也是为了热度，又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但无论如何《意气》的第一枪算是打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连带着即将参加选秀的各个公司送去的练习生都被拉来点评，从舆论到立项都逐渐走向正轨，于是和那边的对接工作由荀岁宁的私人交往交给了代表嘉漾的荀岁寒，他们的商务工作很利索，很快就把排期发了过来。 节目暂定q3开始录制，q4进行第一次公演，正式播出的时间在9月底，也就是说留给嘉漾练习生们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虽然节目中的封闭训练会再突击一些，但想要出彩还是需要打好基础，所以在节目前嘉漾给他们又安排了形体和编曲的课程。 学到编曲江云程简直如鱼得水，他本身因为学民乐底子打的就好，接受编曲的知识就比其他人快，第一节课留的作业是对老歌重新编曲，第二天上课江云程就能交出来一份非常让人惊喜的作业。 虽然能清楚看出他脸上的疲惫，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格外有活力。 又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荀岁寒那里得到了一个算不上好的消息。 江清传媒在前段时间青树的公开招商磋商会上加码了一笔投资，金额非常高，甚至比柏斯德的投资还要高，他们之间签署的合同在保密协议范畴内，荀岁寒没有打听到对方的目的。 江清传媒的主要业务是影视剧集的制作与发行，还包括一部分的影视综宣，他们手里捏着非常多大势的ip，在文娱鄙视链里是上位圈，向来看不上选秀，这次选择高调投资青树的项目，大多数人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但荀岁寒能猜到。 江清传媒背靠江氏，是江迟照早些年一手扶持起来的传媒龙头企业。 荀岁寒不清楚江迟照这一手行为对江云程是好还是坏，对方的很多行为其实荀岁寒都不太能理解，在他看来江云程如果是跟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弟弟，哪怕不是亲的，那也会给他足够的资本让他在他想要去的任何一个行业立足。 就像荀岁遥，他想要摘星星家里人都会尽量满足，但江迟照偏偏把江云程当陌生人看。 嘉漾虽然有荀家的支持，但在文娱方面的根植并不算深，因此拿不清楚江迟照的意思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一旦对江云程发难，荀岁寒很难保住江云程。 嘉漾还没有对上江迟照的资本。 他把自己的顾虑和方柏提了。 方柏也没什么好办法。 其实如果说不去和江迟照正面对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江云程解约，嘉漾不干涉他们兄弟二人的任何问题，自然也就无所谓之后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要他们放弃江云程是绝无可能，虽然说他们对排位没有那么在意，但如果要说这五个人里谁能冲到出道位，那一定是江云程。 而且从私心上讲荀岁遥也不会让江云程独自面对这些，想到真放弃江云程之后荀岁遥的大闹他头甚至开始隐隐有些痛了。 “再说吧，江家那边不干预我们就按照正常的排期去推进。” 方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13、 三月倒完春寒，天气开始逐渐变暖和。 厚重的冬衣终于能脱下去，练习室的写字楼上下的打工人穿搭开始变得多彩鲜艳，方柏从这些变化里找到了灵感，给江云程他们在已经很挤的课程中硬是加了三节搭配课。 学到什么不清楚，但不会穿搭就不搭的道理几个人倒是熟稔于心，于是上完三节课，几个人的衣服全变成了纯色t恤、卫衣和牛仔裤。 也是贯彻极简了。 但这样穿的确能把人的优点都显露出来，几个男生的身高都不算矮，跳舞练出来的身材非常匀称，后来追加的形体课让他们站在那里的姿态十分挺拔帅气，还有定时定点的体能训练，方柏当经纪人始终坚信当艺人第一道坎就是要老天爷赏饭吃，比例好镜头再吃身材，荧幕上的人也不会丑到哪里去，所以五个人各个都是肩宽腰窄的模特身材，站在一排星味直接拉满。 美中不足的是江云程还是瘦，他天生体质就在那里，怎么吃都不会胖，但体脂非常健康，方柏也没多做要求，倒是让不忌嘴体重很难控制的荀岁遥格外羡慕。 从三月开始嘉漾的各种宣发会陆续在社媒上进行传播，不过他们没有作品，所以方柏策划了一个cover，翻跳国内顶尖男团的出道刀群舞，半年多的训练让五个人的实力实现了天差地别的飞跃，齐舞跳的非常有力道，发布了之后方柏让数据组的同事检测五个人每个人的单人数据。 cover的反响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最受欢迎的是江云程，其次是宋柘野，两个人都是非常明艳的长相，加上舞蹈动作和帅气表情的加成，收割了非常多的评论，只是两个人的评论风格可以说天壤之别，一个被叫老公一个被叫老婆，方柏若有所思，点了江云程一个单独cover。 这个翻跳是方柏让江云程单独录制并且保密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录了什么，只知道江云程从练舞室出来之后摘掉帽子整个人像是一只熟透的虾，耳朵和脖子都红红的。 荀岁遥好奇偷偷去问方柏，被他搪塞了回来。 “不用好奇，周五晚上给你们申请了一场直播，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看小程的cover，顺便做个reaction。” 江云程在队伍最后默默把帽子扣上，轻轻哀嚎了一声。 就算江云程有一万个不愿意和逃避心，周五还是很快就到了。 因为在官博上很早就预告了这场直播，所以当方柏打开直播间的时候就已经有两千多人在线等着了。 等到五个人到齐之后工作人员打开了摄像头，几乎是一瞬间弹幕就刷了起来，密密麻麻甚至看不见屏幕上几个人的脸。 方柏请了三次屏还是没有办法，只能随她们去了。 好在大家的情绪高涨也只是一小会，施翊带着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冷静了许多，但因为刚开播正是人一直涌进的时候，所以即便一拨人冷静了，还有另一波人在激动，所以弹幕一时半会少不了，所以施翊在得到方柏的应允之后就说了今天的直播安排。 首先是几个人的各自介绍，然后点歌，最后是看江云程cover。 施翊说完弹幕上问题就来了，全部都是【什么cover】，施翊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卖个关子，但江云程实在不是藏事情的性格，坐在一旁耳朵绯红，底下就有不少粉丝开始胡乱猜测，倒是误打误撞促成了这场直播的留存。 江迟照是在开完最后一个会之后进入的直播间。 节后本身就有很多新一年的事情需要处理，再加上江清突然给青树扔了一大笔钱，那边的事情也有部分需要江迟照决策，所以他工作排期很紧凑，每天晚上到家时间几乎都是凌晨，直到周五最后一个会议结束之后终于得空有了一些喘息的空子，江迟照靠在椅背上放空的时候想起来，江云程他们团直播的时间是今天下午。 点开直播间的动作过分驾轻就熟，等到江迟照回过神来的时候，屏幕上的江云程已经唱完了一首歌。 能够让嘉漾攥在手心不放弃的江云程，作为爱豆的职业技能绝对是拔尖的，江迟照一直知道江云程有一把好嗓子，也知道江云程长得好，所以大概能预感到他如果做艺人能有多受欢迎，但江迟照还是低估了江云程的营业能力。 江云程唱了一首有些年份的抒情歌，他嗓音沙哑，却又因为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而把这首歌唱得很青涩，意外有了一种反差感，一曲毕，他在沙发上微微弯腰示意，然后抬起脸直视屏幕。 江云程脸上画了淡妆，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公司给安排的服装，是一个很小众的潮牌，和他今天的化妆风格很搭，而且他不露笑脸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高冷，或许并不是直面真正的人，江云程敢盯着相机看，但在屏幕外却觉得在和他对视，江迟照有一瞬间心跳不受控地失衡。 印象里的江云程应该是温和的，安静的一个人，而不是屏幕里这样开朗又帅气，江迟照记忆里的江云程和现在他看到的这个光彩照人的男生背道而驰。 他从不知道江云程还有这样的一面。 弹幕上还在叫着安可。 江云程被撒泼打滚的弹幕逗笑了一下，高冷氛围瞬间破功，他耳朵红红地摆手，“不来了不来了，不然之后上节目都没有能表演的东西了。” 江迟照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清朗的声音不断从手机里传出来，他告诉自己看这些无用的东西做什么呢，江云程和自己已经没关系了，他甚至出道的名字里都把江这个姓氏摒除了。 但他舍不得退出去。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别扭的情绪是不舍，他被自己自以为是的讨厌情绪蒙蔽，以为自己对江云程的恶感全部来自于自己的判断，但下意识的动作却骗不了人。 他把盖住的手机又翻了过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 江云程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站在自己身边，继续去做那些无聊又细碎的小事情，拼命引起他的注意，拼命刷他的好感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要和自己彻底划清关系一样。 - 直播到尾声的时候一共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和别的直播间不同，越到最后人越多，甚至到方柏说准备的除特殊福利外，最后一个环节结束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突破了10w+。 方柏为这个人数感到咋舌，越发觉得江云程就是一个小福星和吉祥物。 在弹幕的催促下，方柏终于说了直播的最后环节是什么。 “前几天小程cover了前辈团体的一支经典舞蹈给大家做这次直播的特殊福利，粉丝们接下来可以和我们其他成员们一起reaction。” 弹幕上当即就有人提出了是不是女团舞，这个猜测引发整个直播间弹幕的怪叫，随着江云程越发低头像个鸵鸟，大家几乎笃定了这个答案。 秦涧吞了吞口水，怕弹幕看出来异样，歪头问他：“真是女团舞啊？” 江云程低头不说话，耳朵血红。 很快，几个人面前的屏幕上就播放起来了一个视频，直播间的观众也通过分屏看到了站在练习室中间的江云程，他低着头，在音乐响起来之前整个人的害羞和不好意思已经快要溢出屏幕，弹幕上稀稀落落有人说他不大方，但很快就被打脸。 音乐响起的一瞬间江云程很快就抬起了脸，羞涩瞬间消失，他眼神含笑看向镜头，元气感简直拉满。 方柏给他选择的歌并不是什么特别性感的舞蹈，更偏青春校园一些，只是中间会有一些表达小女生情绪的小动作，但江云程做起来也格外娇俏，摒弃掉无用的害羞，反而因为舞蹈中的青春感让他看起来更加有吸引力，荀岁遥受不了捏着他的胳膊尖叫，宋柘野和施翊都笑的一脸慈祥，唯有秦涧咬着手指头，视线控制不住想往江云程那边跑。 弹幕上也有人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但男团麦麸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于是不少人当下就美美磕起了cp，江迟照本来应该因为这些言论激起情绪的，他看得出来秦涧对江云程的特别，但看着屏幕上的男孩露出笑容，他却怎么也生不出额外的情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想法，只留下一道目光追随着屏幕中的人。 江迟照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他离开自己，好像真的生活得更好了。 - 这一场直播他们依旧没有开打赏，但数据非常不错，完播率也很高，是很能吸死忠的状态，直播数据方柏也和青树那边的负责人分享了一下，暗戳戳秀了一把自家孩子，对面不亏是做综艺的，人情世故把握得非常有分寸，夸孩子的话没重样也不显夸张，被恭维了好一会，方柏瞧着挺高兴，大手一挥，给几个人放了半天的假。 但其实放假江云程也没什么别的去处，但方柏下了死命令，要他们不要在宿舍窝着，放假了就要出去转一转，江云程这才武装好自己，懒懒散散随便上了一趟公交车。 江云程从前在江家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出门的机会，上学放学都是家里司机接送，江迟照偶尔会带他出去玩，但已经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长大之后的江迟照对江云程的态度一夕之间转变，江云程也就尽量让自己在江家成为一个隐形的人。 离开江家之后江云程进入嘉漾也没什么时间，但总之是自由的，初春的下午，天气带着一丝清冽的情绪，白天的时间被立春后逐渐拉长，环城公交绕着四环走了一圈，从通畅到拥堵，江云程始终不厌其烦看向窗外的风景，好像就算是四环路上的大拥堵，在他眼里也格外有趣一样。 江云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在感叹， 至少现在是自由的。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消磨过去了，江云程赶在手机彻底关机之前回到宿舍。 接下来的训练虽然也重，但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个节奏倒也并不算累，方柏开了一个账号专门放一些他们的训练vlog，播放数据很好，吸引了很大一批固定的粉丝。 嘉漾男团成为《意气》首批未播先火的组合。 而这样的场景也为嘉漾吸纳新的练习生提供了很好的助力，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良性循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14、 时间过得很快。 春日的繁花盛开之后，空气里就带上了初夏的味道，少年们脱下沉闷繁重的冬装春装，换上清爽的短裤半袖，与社畜的打扮格格不入，写字楼里来来往往的人也逐渐知道了二楼那家舞蹈练习室里大概是几个年轻帅气的练习生，有自来熟的大哥被女同事指使着去和他们搭话，施翊作为组合官方话事人，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几个队友。 最受欢迎的果不其然是老幺江云程，他身上那种温和但疏离的感觉总是引得人想去探寻更多，再加上过分精致的长相，江云程能够吸引关注就好像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不过他本人没什么社交的自觉，对待写字楼上一些姐姐打直球的表达喜欢，江云程永远都是规矩的道谢公式，但因为道谢时候格外诚恳，反而意外让大家更喜欢了。 这个时候距离集合录制还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方柏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很厉害的经纪人，但已经经营多年，自然也有不少的人脉资源，江云程他们训练的时候方柏也没闲着，他联系到了一个业内很知名的制作人，叫云念琅，对方是资本大鳄云家的本家人，有意向制作一档团体综艺，这对于不能出道但是在节目后立马跟上曝光的嘉漾男团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方柏的想法是让她帮忙定制一档综艺。 给方柏介绍云念琅的人也是云家的人，不过和云家本家已经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但因为都姓云，所以那边愿意提携，这次放出口风也是带着想接触一个好的组合的想法，云念琅的班底根本不需要资本的入住，她自己就是资本，所以她要合作的团队必须是足够优秀的团队。 那边能想到方柏当然是因为方柏不遗余力的夸孩子，逢人就说自己新组的这个组合有多厉害，给别人看嘉漾男团的cover视频，当然也是江云程他们够争气，每次人家看完都能打心底里夸上一句“的确不错”。 这次终于争取到了机会，方柏立刻带着团队加班加点制作了一个方案带到云念琅工作室。 能够得到消息的不止方柏一个人，只不过准备的都不如方柏准备的全，工作室那边的人已经和他们提前接触过，最后约了嘉漾团队过来。 方柏不止自己来了。 他带着江云程和施翊一起过来，这两个人目前是嘉漾男团的招商代表，方柏在很早之前就和他们两个人打过招呼，会带着两个人去参加一些商务社交，再加上接触的是云念琅团队，哪怕如江云程都知道她的厉害，也清楚对方的团队区别于圈子里很多制作人的风格，因此两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抵触心，跟着方柏一起到了云念琅的工作室。 意料之外的，云念琅是一个很温和婉约的姑娘，她长得很漂亮，长发柔顺垂在肩背，很难让人和传闻中那个雷厉风行的大制作人联想到一起。 但这只是看起来，等到从会客室进到会议室，云念琅身上的气场就缓缓铺开，明明每句话都带着商量的语气，但就是让人很难质疑，而且对方的专业度足够强，提出来的建议一针见血。 江云程对她非常有好感。 云念琅对江云程同样，或许正是因为有云程在的原因，她当场敲定了和嘉漾接下来的合作。 方柏的惊喜溢于言表，他也不怕云念琅笑话，开开心心和对方团队所有人握了一遍手，然后邀请他们团队的人一起吃个晚饭。 云念琅欣然同意。 方柏和荀岁寒通了个气，荀岁寒知道云念琅的分量，当即给他们订了一个首都非常知名的高档餐厅，餐厅是荀家的，他们过去的时候是云念琅带着江云程和施翊先进去，方柏跟着泊车员去停车，江云程和施翊一左一右跟在云念琅背后走进去，站在门口的侍应生在施翊那个方向，先认出了云念琅，顺带着看到了同一个视线上的江云程，上前替她推门的时候顺口寒暄了两句。 “云老师这是带着弟弟过来吃饭吗？” “不是，是合作的小朋友。”云念琅笑了笑，“怎么？我们看起来很像姐弟？” “可能是都长得很好看？”侍应生顺口回应。 云念琅只笑了一下，没再接茬，但坠在最后的施翊却听了进去，他不着痕迹扫了云念琅和江云程两眼，两个人确实在一些角度看上去很相似。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脚步微顿两秒之后又跟了上去。 这顿饭从下午吃到晚上，虽然在吃饭之前大家都说定了不再提工作的事情，但云念琅是个工作狂，还是见缝插针和方柏敲定了几个综艺的大方向内容，方柏当然乐意之至，他巴不得云念琅当场允诺他走合同。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等到众人说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云念琅团队里大多是女生，跟着出来吃饭的商务总监也是女孩子，方柏安排着公司司机把人都送回家，才回来安排江云程和施翊。 三个人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方柏小声开口：“回还是……？” 施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拿起手机：“我在群里喊他们。” 江云程不明所以，他有点困了，脑子转不过来，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施翊耐心和他解释：“我叫柘野他们过来，我们提前庆祝一下。” 江云程眨了眨眼，没说话，他现在只想睡觉。 其实刚才方柏就想喝酒了，但因为是和女生的商务饭局并不适合，所以他一直忍到现在，把人送走之后只剩下了自己人，方柏想要依靠酒精宣泄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快乐，只是一提，施翊就心照不宣懂了。 不过即便喝酒方柏也不会挑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挑了一个清吧，一楼是吧台和散客，二楼是简单隔断的卡座，方柏常来，调酒师还给他预留了座位。 这家店的位置在首都使馆集中的位置上，足够安全，店里来来往往有不少在使馆工作的外国人，所以私密性也会相对稍微好一些，知道江云程的酒量很差，方柏点的都是只有十几度的鸡尾酒，没什么酒味，更像是冰甜的糖水。 卡座是松软的沙发，江云程陷进去就不想起来，他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歪着头补眠假寐。 过了一会隔壁卡座坐进来几个人，像是刚下班的打工人，手里还提着电脑包，他们说的专业词汇江云程听不懂，陌生语音加上暖黄的灯光和轻柔的音乐，江云程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怕一会回了宿舍睡不着，决定起身出去走走。 这家清吧在团购平台有女士专享的鸡尾酒畅饮套餐，所以一楼坐着的大多是女孩，见到江云程下来之后有一瞬间对他的视线聚焦，有个胆大的姑娘轻轻吹了一个口哨，引起楼下众人善意的笑声。 江云程脸颊微红。 他坐在吧台前，酒吧的大门开着，初夏的夜风吹着脸很舒服，江云程在熨帖的善意中有些放松，没注意到一边的调酒师从女生换成了男生。 男调酒师虽然看起来长相不差，但人带着一股子浮躁的气质，头发是金黄色的，穿着工服露出来的小臂上有着虬结的肌肉，晃动雪克杯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想要故意展示自己一样，他把调好的酒倒进杯子里，然后推给江云程。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调酒师往里放了一粒芝麻大小的药丸。 - 方柏发现江云程不在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他对这家清吧很熟悉，所以没有提起太多的戒备心，等到楼下传来喧闹的吵嚷声他才发现江云程不见了，几个人连忙下楼去看，发现前台的调酒师倒在地上，周围是碎裂的酒瓶，桌上还有一张支票。 酒吧老板看见方柏下来才赶忙过来赔礼道歉，大致意思就是自己的调酒师对江云程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被人进来揍了一顿，然后来人带走了江云程，留下道歉的钱。 “带走他的人是谁？” 酒吧老板摇摇头，只知道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开的车是一台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其余一概不知，方柏一拍脑袋慌了神，还是宋柘野提醒才想起来看监控。 没想到酒吧老板不愿意。 他嗫喏着说：“反正人现在已经安全了，进来那小孩出头的人肯定不能是坏人，再查监控就有点过分了吧。” 方柏即便再六神无主也察觉到老板的态度奇怪，于是拿出手机佯装要报警，酒吧老板这才同意调监控。 那个服务员干的脏事没有避人，于是监控很清楚看到了他往江云程酒杯里扔了一个东西，宋柘野皱了皱眉头给躺在地上的人又来了两脚，问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发生口角？” 老板赶忙求爷爷告奶奶地赔笑道歉：“这孩子是我侄子，亲爹妈早就死了，在少管所拘过，刚从少管所出来就来我这儿当了学徒，那个药不是什么违禁品，就是助眠的东西，他这次也让人揍的半死不活，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你放狗屁呢？”方柏没忍住爆了粗口：“你们是什么烂人我不管，但我今天要找到我的人。” “这不……这不！！”老板赶忙指着监控，“就是这个人把那个小孩带走了。” 闻言几人立即凝眸看向监控。 融在黑暗夜色中的车子打开车门，穿着西装的男人从中大步迈出走进酒吧，很果断就将摇摇欲坠的江云程揽在自己肩上，对面的黄毛还想上手，但男人并未在意他的骂骂咧咧，伸手拿过放在吧台上的一瓶百利甜，放在手里颠了颠，紧接着就漫不经心砸向了对方，厚重的玻璃瓶子直接碎裂一地，黄毛头上染血，晃晃悠悠瘫倒在地。 这时候一楼已经没有散客了，所以只有楼下的几个调酒师被吓了一跳匆忙凑了过来，男人不急不缓单手写下支票放在吧台上，没有留自己的姓名。 但监控前的几个人还是认出了他。 是江迟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15、 虽然知道人是江迟照带走的，但方柏还是不能放心，他交代宋柘野打了报警电话说了酒吧里的事情，然后自己去联系荀岁寒负荆请罪。 被人半夜吵醒的荀岁寒本身就已经很生气了，在听到方柏说差点把人弄丢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确认江云程是被江迟照带走之后荀岁寒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教训方柏，方柏自己也知道这次是他的疏忽，乖乖听他训了半个多小时。 “行了，你带着他们剩下四个人回宿舍，我去联系岁宁。” 二世祖们也是有对话阶级的，荀岁寒这种玩咖江迟照当然不可能卖面子，但荀岁宁就不一样了，她的话语权和分量会很重，江迟照也会给几分薄面。 荀岁宁工作很忙，虽然已经凌晨一点，但荀岁寒还是联系上了她，知道原因之后她也没多教训什么，挂了电话就给江迟照打了过去。 电话一开始打不通，但荀岁宁很有耐心，她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把手机放在一边呼叫，等到十分钟之后电话终于接通，电话另一边的人还在平复呼吸，荀岁宁表情没忍住有一瞬间的破功。 “……打扰你了吗？” “没有，怎么了？” 江迟照的声音还算正常，但刚才那声暧昧的喘息还是让荀岁宁忍不住多想，她微微顿了三秒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岁寒公司的那个练习生是不是在你那里？” 荀岁宁说话总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江迟照一直清楚，但在夜色和酒意的掩盖下，他忽然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在其他人眼里，江云程竟然真的和自己毫无关系？ 凭什么？ 江迟照想，凭什么？ 他转头看向在床上蜷缩身体睡得并不安稳的男生，努力把自己的额外情绪摒除。 “在我这里，我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江云程摸索着抓住然后蜷进怀里，江迟照吞了一下口水，声音大到手机对面的荀岁宁也能听见。 “……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江迟照的声音斩钉截铁，但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了一丝仓皇：“我在酒吧旁边的酒店开了房，一会让荀岁寒找人过来接他就行。” 江云程的手心里有捂出来的微微汗意，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但偏偏江迟照就是心虚了，他怕荀岁宁真的联想到一些无关内容，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或许是药效上来了，江云程抱着江迟照的手哼哼唧唧，江迟照蹲在床边看着江云程，思绪还没有飘多远，就感觉到手背上有一阵柔软的触感。 意识到是什么之后江迟照猛的把手抽出来，江云程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了江迟照。 互相对视之后江迟照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慌乱情绪，他怕从江云程眼中看到害怕或者戒备的情绪，但没有。 江迟照听见耳边江云程如小猫一样轻的声音，却如炸雷惊响。 “哥……” - 江云程喝的那个药确实没有多大的副作用，它最大的作用是助眠，而和酒混在一起只会让人混淆现实和梦境，现在的江云程就是这样，他已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见到了当初把自己当弟弟的江迟照。 江云程爬起来，凑到江迟照面前，小狗一样蹭到他脖子上，身前人的身体僵硬，开口说话都带着不自然的紧张。 “江云程，你要干什么！？” 明明是呵斥，却偏偏色厉内荏。 对方没有回答，他被药效和酒精一起焦灼着身体，只有在嗅闻到江迟照身上熟悉味道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片刻安宁。 “我好难受……”江云程嘤咛开口，手脚并用抓住江迟照的脖颈挂在他身上，两个人的距离密不可分，江迟照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滚烫得像是一只小火炉，在初夏凌晨的微凉里依然燥意不减。 “你松手……”江迟照咬着牙要把江云程从身上撕下来，可对方虽然看着瘦弱，力气却一点不小，江迟照洗完澡清爽的肌肤像是江云程此刻唯一的解药，他当然不可能放手，无奈之下江迟照只能抱着人走到房间门口中央空调的控制面板位置把空调温度调低，做完这几个动作他身上就已经全是黏腻的汗水，不是因为抱着江云程，而是因为在往过走的两三步路里，对方露出了犬牙，给江迟照的脖颈留下了痕迹。 回到床边带着人陷进松软的被子里，江迟照觉得自己刚才洗的澡彻底算是白洗，他仰面躺在床上，问江云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或许是因为埋首在熟悉的人身边，江云程抵抗的情绪轻了很多，虽然身上的难受像是被江迟照抛弃后发烧的那个晚上，可身处的环境却大不相同，于是他也愿意和江迟照分享情绪。 “你是哥哥。” 可还没等江迟照生起其他想法，接下来江云程的话就如同一瓢冷水，兜头盖在了他的脑海。 “可是哥哥不要我了……” 江迟照垂眸看向怀里的男生，他看了很久，久到江云程终于安静睡着，他轻轻擦了擦江云程眼睛上挂着的眼泪，然后喃喃开口：“江云程，这一次，你究竟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呢？” - 确认江云程真的睡着之后江迟照下了楼，和前台说好一会客房的人有人来接，然后留了一张房卡在前台后叫司机过来，他走之后十分钟不到方柏带着施翊过来，江云程在房间里睡得正香，两人看见人心才算彻底放下来。 第二天江云程十二点多才醒来，他对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也丝毫不信江迟照会照顾他半夜，沉寂好久的系统终于派上了用场，把前一天记录的影像播放给江云程看。 看完江云程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江迟照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从调酒师里把自己拉过去的保护，擦掉睡梦中自己眼泪的关切都不似作伪，可那句“是不是装出来”的疑惑，却也真的让江云程读出了浓墨重彩的恨意。 为什么要恨自己呢，江云程想。 他问了系统江迟照当前对自己的情绪数值，好感度还是未知，但恨意却达到了99。 比上次见面还要高。 【宿主，恨意值超过100的话，攻略江迟照这条线就完全不可能进行了。】 【嗯，我知道。】 系统不明白让江云程神思不属的问题点在哪里，小心翼翼提醒他，但江云程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任务，而是不解，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明明告诫自己要离开江家，离开江迟照，要像陌生人一样，但感知到对方浓烈的情绪他还是会被牵动。 江云程在思考的时候无意识扣着指甲，指头上的茧子被他的动作堆到指甲外缘，他下意识抬手啃掉，而练习室里的众人都以为江云程是在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没过去打扰，可等了一个多小时江云程还是恍惚的样子，等宋柘野放心不下，趁着休息时间问江云程的时候，他手指上早就被啃得斑驳出血。 “你干嘛呢？！” 宋柘野一声厉喝让江云程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手指已经被自己咬的不成样子，指纹中间有血丝渗出，他怕宋柘野骂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手背到身后，眨了眨眼，和宋柘野皱着的眉眼对视，逃避一样躲开视线，然后强打起精神摇摇头，“可能是没睡好，不用担心。” 宋柘野快步走过去抽过江云程背在身后的手，“这怎么不担心你？”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他指甲都被啃得没了完整样子，指尖上的血色虽然不明显但依旧能一眼可见，几个人都站在原地看向宋柘野和江云程，舞蹈老师最先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之后去杂物间拿了小药箱。 宋柘野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语气微微软和了一些：“那只手也拿出来。” 江云程不肯，他不敢抬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垂首站在他面前，眼眶里的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地坠在地板上，宋柘野心下多大的火气也都因为他的无措而消散了，无奈道：“不跟你生气，手拿出来给你上药。” 下午的训练因为这个小插曲被施翊叫停，江云程颇为不好意思，荀岁寒安慰他本来自己也不想上课，被还没走出教室门的舞蹈老师听见，快步走过来赏了他一个爆栗，荀岁寒委屈捂头坐在地上，呆憨的模样引得江云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啦！”荀岁寒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土，“嘿嘿”傻笑两声，“小程，虽然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要憋在心里不说，我们大家都会很担心你的。” 江云程视线扫过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就连舞蹈老师都面露一副很关心的表情，他有一瞬间感觉无法自控自己的情绪。 他又想哭了。 虽然真的很丢人，但眼泪能表达的情绪也是真的很满。 不过好在江云程忍住了，他囫囵解释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对于曾经家人的想念，几个人里也就不明所以的舞蹈老师和很傻很天真的荀岁寒信了，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拆穿他，只是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宋柘野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一趟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16、 江云程猜到宋柘野有话想和自己说，于是颔首同意，两个人一起下楼。 宋柘野其实也不算是为了安慰江云程找的借口，他本来就计划今天回自己公寓收拾一些换季的衣服，他的车就在楼下停着，和方柏知会了一声之后下了楼。 两个人先后上车。 如果说江云程当下最信任的人当属宋柘野莫属，江云程想，如果宋柘野问自己任何和江迟照相关的事情，那他可能都会和盘托出。 但宋柘野什么都没问。 车子开回他公寓楼下，宋柘野让江云程帮忙把后备箱的行李箱和书包拿了出来，那里放着他冬天的衣服，看着江云程一直神思不属，宋柘野笑了笑，“没准备对你兴师问罪，看你状态不好，今天带你出来散散心。” 江云程提着书包眨了眨眼。 “你以为我想问你什么？” “嗯……问我和江迟照……” “那你想多了。”宋柘野把后备箱门关上，领着江云程往电梯的方向走：“你想分享自然会告诉我，追根究底问出来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没有任何意义，我希望你来找我分享那些困扰你的事情的时候，是等着我帮你解决问题，明白吗？” 江云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工作日的晚上电梯运行高峰，他们等了一会才等到电梯，进门正好是八点整，宋柘野去收拾东西，江云程就在客厅坐着，他无聊之中打开电视，财经频道正好在播江家父母进行公益的视频，江云程想换频道的手就那么顿在那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对夫妻了。 江云程其实一直刻意让自己不要再想起江家的很多事情，遇见江迟照的两次偶然已经让江云程有些元气大伤，再遇见江家父母他很难保证自己的情绪不会失控，但坏运气好像一定就要这样集中地接二连三，江云程有些颓丧地把手里的遥控器丢进沙发里。 连同他自己。 宋柘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本来还觉得有些好笑，直到看到电视里的两个人，脸上的笑意才落了下去。 “不想看就不要看了。”宋柘野把手里拿着的两瓶啤酒放到茶几上，然后抬手跟他要遥控器，“换台或者关电视，你选一个。” 江云程抿了抿唇，抬眼看了宋柘野一眼，就这一眼，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宋柘野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然后从他身边把遥控器拿了过来，换到一个美食频道，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些夸张的好笑，可江云程却丝毫都笑不出来。 无边的委屈蔓延到胸腔，他想，凭什么江迟照要恨自己。 “我觉得我不恨江迟照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江云程说。 痛苦的回忆经由这一句话打开，江云程过往二十年的人生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宋柘野也坐在沙发上，贴心地把啤酒拉环打开递给江云程，听他跟自己分享那些回忆。 “我是三岁被接到的江家，作为江黎的替身。” 宋柘野喝酒的手微微一顿，视线落在江云程的眼睫上，对方睫毛上有微微湿意，江云程就连难过都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他没有见过江黎，但见过江迟照，江云程和江迟照的眉眼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所以替身这个说辞，实在有些讽刺。 宋柘野没有说话，安静地听江云程讲。 江黎当年是被江家当时的保姆带走的，那些人本意是想要勒索，但他们低估了江展盛的手段，不到24小时警方就定位到了他们的位置，那群人狼狈地逃窜，江黎在辗转中真的丢失了。 江黎的走丢和江迟照没有多大的关联，但他因为这件事还是自责难过，甚至一度陷入焦虑和抑郁的情绪里，江展盛夫妻拿到假的江黎的死亡证明后信以为真，在最后追查的那个小县城里，把福利院里最漂亮的江云程带回了家。 他们故意没有把江云程收拾干净，带回江家哄骗江迟照说这就是弟弟，在失踪的半年内弟弟有了新的名字叫云程，因为对绑架事件的害怕导致性格也有些内向，五岁的江迟照表现得对此深信不疑。 江云程后来见过小时候的自己和江黎的照片，衣服和发型相似的情况下，两个小孩竟然真的有些难以分辨，况且江黎已经走失了半年多的时间，所以骗过当时只有五岁的江迟照也不难理解，但他格外聪明，在高中的时候发现了江云程的不对，那时候的江迟照已经明白了当年的骗局，也在江展盛的书房找到了泛黄的，江黎的死亡证明，只不过他并未声张。 或许他真的挣扎过，但亲弟弟被鸠占鹊巢，江家的巨额财产会被一个陌生人分割还是让江迟照做出了抉择，在江迟照大二那一年，他开始疏远江云程。 在发生一切之前江迟照曾经问过江云程一个问题。 听到这里宋柘野直觉地抬了一下头。 江云程和他对视，惨然一笑。 他知道宋柘野想说什么，他仰头把手里已经见底的啤酒喝掉，像是刽子手砍下重刑犯头颅的最后一刀。 “他问我，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是不知足。” 江云程不知道自己拥有过什么。 江家父母的爱于他而言只是奢望，他甚至从来没有在江迟照不在的时候喊过这对夫妻爸爸妈妈，他是江迟照的弟弟但不是江家的儿子，能有一份优渥的生活已经是恩赐，除此之外江云程还拥有的，无非是被江迟照当做江黎的偏爱。 可这些偏爱都是江迟照赋予的，但他不是江黎。所以江云程只能被动接受给予和褫夺。 “所以我也不知道江迟照说的，我拥有这么多了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什么都没有。” 江云程此刻的情绪像是被他抽离了出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格外轻描淡写，但宋柘野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疼，他半蹲在江云程面前虚虚将人搂进怀里，轻声说：“不要怕，不要难过，都会过去的。” 江云程沉默地垂首。 宋柘野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又从厨房又拿了几罐啤酒，塞到江云程手里。 “已经和柏哥报备过了，放心喝吧，没事。” - 酒过三巡，江云程有了些微醉意，宋柘野拿的啤酒度数不高，只有九度，所以江云程酒劲儿上来的速度并不快，他现在还有意识，只是反应很慢。 被电视音充斥着的房间里不算安静，但江云程却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自我丢弃的感觉很难受，他努力让自己感知情绪，盯着电视看了半晌，用不算灵光的脑袋想了一个问题问宋柘野。 “哥，你说，江迟照为什么要恨我呢？” 宋柘野不清楚江云程为什么会感知到江迟照的恨意，他并不想骗江云程，所以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能作为旁观者说我的看法，云程，在我看来江迟照远没有到恨你的那种程度。” 闻言江云程摇了摇头。 系统的数据不会出错，那是白纸黑字的九十九。 宋柘野不知道江云程为什么会那么笃定江迟照对自己的情绪是恨，第一次在火锅店见到江迟照的时候，对方对江云程浓烈的感情几乎毫不掩饰，那种感情复杂难懂，但宋柘野可以笃定那并非是简单的爱或恨，他也一直不是很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直到前一天在监控里看到江迟照救江云程的时候。 或许因为江云程那时候几乎没了意识，江迟照也就不再伪装恨意，他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隔着监控都能感觉到无边的愤怒和心疼，宋柘野见过别人表演那种情绪，所以他清楚地知道，那种情绪是装不出来的。 江云程感知到的恨意或许只是江迟照对他所有感情中的冰山一角，潜藏在海底中的深渊和沟壑，或许江迟照自己都无法触碰。 宋柘野不想江云程陷在这个牛角尖里走不出来，于是问他：“那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江云程眨了眨眼，他现在整个人的反应速度都特别慢，思考问题的路径也变得很奇怪，他没有回答宋柘野的问题，而是跟他说：“我很贪恋江迟照小时候对我的好。” 不是怀念。 江云程三岁到二十岁之间的人生经历了普通人很难经历的大起大落，在他被江迟照当做江黎的那些时间里，他得到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时候的江迟照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会每天提醒他天气，给他准备适合温度的衣服，辅导功课，带他出去玩，会很骄傲地和他朋友分享江云程的照片，说：“看，这是我弟弟，帅气吧。” 高中他察觉到江云程可能不是自己弟弟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甚至会在查到的，江云程真正的生日的时候，给他准备一条脚链和一把二胡。 江云程从前的生日礼物都是江黎的，唯有这两件东西是真正属于江云程的生日礼物。 宋柘野听完有些沉默，他不认为江迟照会是因为家产而对从小养到大的弟弟做出这样狠心丢弃的事情，他委婉提出来江云程要不然找个机会和江迟照好好聊一聊。 “没机会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和江迟照聊一聊，但结局显而易见，“江迟照坚信我是带着目的去接近他，接近江家，我的解释他不会听，哥，我不想消磨江迟照在我心里仅存的那点好了。” “所以我给我自己一个理由，他是因为财产，因为不想我分走江家这个庞然大物，哥，我得骗自己。”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总得留点什么念想，不然怎么坚持他做任务，坚持他活下去。 江云程被酒精微醺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还说着宋柘野听不清的话，他盯着江云程看了半晌，忽然想到曾经和秦涧的那次对话。 江云程在这个世界上孑孓独行，然后走向万丈深渊。 宋柘野抬手抹了一把脸，揉开滞涩发酸的眼眶，把人扶好脱掉鞋袜，然后扯了一床毯子给江云程盖上，宋柘野的沙发是一张可以伸缩的床，他把人安顿好，自己提着酒又去了阳台，打开手机搜索平台，翻看起了有关领养的法条。 要让父母再领养一个孩子有些困难，让江云程过户到父母名下需要的手续太多，他想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办了，最好别惊动江云程，宋柘野酒精上头思考问题的方式十分神游天外，竟然想能不能让江云程当自己儿子。 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宋柘野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人和人的磁场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东西，宋柘野见江云程第一面就觉得两个人的磁场很对，知道江云程的身世后他就总想给人又当爹又当妈，他甚至有种想要查一查江云程和自己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毕竟对方身世多舛，但仔细一想却觉得并不可能，宋柘野比江云程大，他小时候可没有这样一个懂事乖巧的弟弟。 也正因如此宋柘野才会更不齿江迟照的一些做法，宋柘野深知江迟照在看到江云程痛苦的时候一定不会痛快，所以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用这样同归于尽的壮烈方式去解决呢？ 夜色渐深，宋柘野醉意渐浓。 几度的啤酒对他而言不过是喝水，所以宋柘野喝的是家里仅剩一点的威士忌存货，干喝洋酒的滋味不怎么好，他把最后一口打扫干净，然后把垃圾清理到垃圾袋里，回到卧室睡觉。 他没有关卧室门。 一晚上江云程都格外安静，直到早上八点，被一晚上的酒水憋得难受，他哼哼唧唧小狗一样钻进了厕所。 宋柘野被他的动静吵醒，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脑袋，起身去厨房。 两个人都是不修边幅的样子，宋柘野最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和江云程打招呼。 “早啊，又是新的一天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17、 宋柘野话里有话，江云程虽然脑袋还不算清醒，但也能听得出来，他揉了揉本来就很乱的头发，笑着和宋柘野打招呼。 “早啊。”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允许有停下来痛苦的时间，但这样的快节奏也很好地让江云程不必留在原地，他们打车回了训练室，迎接他们的还是漫长又日复一日的训练。 时间在枯燥且没有变化的日子里总是过得很快，在江云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盛夏就已经到来了。 窗外的燥意钻不进写字楼，22度的空调温度熨帖地让屋子里的所有烦闷消失遁形，甚至安静工作的人需要披上空调毯。 但并不包括训练室的江云程众人。 大落地窗的温度格外灼热，再加上他们高强度的舞蹈难度，很快几个人就都汗如雨下，夏天比冬天更难受的是汗意的黏腻，几个人不再像冬天那样围坐一起，大家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中间间隔的位置能塞下一个行军团。 方柏往训练室里补了两个大冰柜，无限量供应冰水，但还是阻挡不了年轻少年们的燥热，他别的办法也没有，过来溜达几次只能帮几个人再添置个风扇，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方柏其实是借着这个档口拍了很多几个人不经意撩起衬衫擦汗的照片。 夏意融融，但春光大好。 发到社媒果然引起了无数的转发和浏览，小女孩的虎狼之词在评论区大排长队，甚至方柏都不好意思看，而这些姑娘们全然不知镜头下汗意淋漓的帅气哥哥，被天气已经快折磨疯了。 不过好在热烈的天气没有持续多久，八月底首都下完夏天的最后一场雨，温度像是断崖一样落了下来，气温开始像个起伏的波浪线，时冷时热。 随之而来的，是《意气》的首次录制。 这种节目的海选其实就是走过场，大家都清楚，早些年就是演都不演了，现在更是直接取缔了这个环节，所以第一次录制的，是个人介绍。 节目首播前这些个人内容介绍都会陆续释放在平台的特别banner页里，数据好的个人介绍会被搬运到官方社媒，表现特别的会被各路营销号切片，得益于互联网的传播，这些视频会被轮番轰炸进节目组圈定好的粉丝画像中，如果在这个环节获得了非常不错的流量和曝光，那么一个选手从下位圈直接跃升到上位圈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各家经纪公司也都蓄势以待给选手们准备录制，找供应商等着投放。 《意气》第一轮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启了。 个人介绍环节录制放在了九月三号，江云程趁着这个时间回了一趟学校缴学费。 他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江迟照。 对方是来送江黎返校的，一起同行的还有江展盛夫妻。 他们一家人开着的车是一台加长林肯，在即便是首艺大这样豪车云集的校门口也依然不减拉风，江黎是在这个学期正式转入首艺大，这个学校的学生没有人不知道江家在文娱行业的地位，江展盛夫妻是为了江黎特意过来的。 一家人的氛围格外其乐融融，江云程虽然不会因为江家父母的区别对待而感觉难以接受，但骤然看到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快步朝着行政楼的方向走过去，没看见背后江迟照望过来的眼神。 被簇拥在中间的江黎感觉到江迟照有一瞬间的动作凝滞，他抬头顺着江迟照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江云程一闪而过的身影。 被亲生父母细心呵护半年多的江黎已经逐渐褪去了从前的小心翼翼，他下意识就喊出了江云程的名字，但对方和他距离太远并没有听见。 江黎其实也不是想让江云程听见，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父母知道他也在这里，他想，养育了江云程十多年的父母应该不会像江迟照对待江云程那样冷硬，可江展盛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对着江黎兜头浇下。 “江云程？”江展盛皱了皱眉头，对于听见这个名字表现出了极强的反感和抗拒：“怎么阴魂不散的？” 江黎有些诧异地看了江展盛一眼，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他脸上带着像是和合作伙伴扯皮时候的假笑，短促发出一串笑声，和江黎说抱歉：“抱歉啊小黎，爸爸应该提前安排好的，以为他休学你们碰不到的，不过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安排他退学。” 江黎没想到江展盛的反应是这样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转头去找江迟照，可江迟照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或许说没有反应并不合适，他整个人像是放空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江黎猜到他说错话了。 自己的父母对于江云程的态度恐怕还不如江迟照，对方至少在知道江云程陷入危险的时候还能搭救一把，反应过来江云程在江家过的日子大概并不算什么好时候，江黎连忙制止了江展盛接下来的问询。 “不用了爸爸，我和他不是一个系的，本身也碰不见，而且现在他也休学了。” 江展盛听见江黎这样说才点点头。 “我们小黎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我去见见你们系主任和导员。” - 江黎他们到教务处才发现的江迟照不见了，江展盛知道他大概去了哪里，轻嗤一声，“真是不长记性。” 江妈妈柔声安抚江展盛，江黎直觉他去找江云程了，但是他没有说话。 很快教务处的处长闻讯赶了过来，虽说首艺大的行政职员不必要对学生家长卑躬屈膝，但学生家长姓江那就不一样了，这个学校很多基础设施也姓江，而且学校很多学生毕业之后只要走文娱这条路几乎不可能绕的过江家，为了学校和学生，教务处的处长笑的已经算是收敛。 这个处长是从基层升上来的，对着江黎的夸赞几乎没有重复，江展盛听着开心，很快就忘记了江迟照和江云程。 江黎神色艰难地扯着笑，他没想到这种虚假寒暄会持续这么久，等到结束已经快要过去半个小时，江迟照已经彻底没了踪迹，江展盛冷哼一声，没考虑继续等他。 “我们一会去吃饭，到了餐厅给你哥发个定位。” 江黎点点头，他脑子里全是疑惑，但很聪明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江迟照就是去找了江云程。 对方缴纳学费花费不了太久的时间，等到江迟照找到人的时候，他已经从学校后门准备离开了。 这个时间是已经开学了的时间，后门的位置偏僻，仅有的三两个学生也都是逃军训的，见到人恨不得马上逃离，根本不会凑过来，江迟照也就没了忌讳，直接喊了江云程的名字。 比江云程更先认出江迟照声音的，是他自己下意识回头的反应，等到和江迟照对视之后才懊恼闭眼，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但转头离开反而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江云程索性站在原地，等着江迟照说话。 可对方只是喊了他一声，半天没有下文，江云程只和方柏请了半天假，没功夫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于是先开口问道：“嗯……有什么事情吗？” 江迟照还是没有说话，他一步一步朝着江云程的方向走过来，走进江云程才发现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想不通对方究竟是怎么了，但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反应，他脚步往后退了两退。 察觉到江云程的害怕，江迟照向前走的步伐停在原地。 “你……” 江迟照张嘴说话，才顿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滞涩沙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18、 他其实是想问江云程关于江展盛夫妻的事情的。 在江迟照的视角里，从前的江家从来都是和睦欢乐的家庭，初中时候的江云程学习成绩很好，拿回来的奖状江展盛总是会带着笑意拿到手里把玩然后珍重收进箱子里，高中时候他因为骤然发现的，关于江云程的秘密而混乱茫然的时候，江迟照也总能听到江展盛语重心长劝慰江云程的话，让他不要把江迟照的冷淡放在心上，那样的画面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可刚刚江展盛的反应却并不是如此。 他话里对江云程的贬低与恶意几乎毫不收敛，江迟照无端想起江云程离开江家那天，他脱口而出的那句“叔叔阿姨。” 意识到自己从前对于自己家庭的定义与理解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错误的时候，江迟照是愤怒的，可当情绪慢慢回落之后，江迟照感觉到的是漫长的空茫。 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颗悬浮在宇宙之外的砂砾，接收不到任何五感的知觉。 找江云程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从前十多年都是这样做的，被父亲责骂，梦见弟弟的惨死，学习和家族继承的双重压力，等等等等，只有有江云程在的空间里，是能够能够完全和江迟照的所有事情剥离开，获得一息喘息。 可现在江迟照却明白了，不是江云程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他本就不属于江家，不属于自己，所以他的空间里能够和江家完全割离。 在他被当做江黎的那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从没有一刻把自己当做江家的一份子。 从前他希望自由，现在他彻底自由。 江迟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问江云程。 问什么呢？问他为什么那些年在江家是那样的情况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联合江展胜夫妻来演这场漫长的长达将近二十年的戏？ 江迟照知道，最后得到的回答无非不过是那几个字。 为了他。 当时江黎被拐之后自己的状态有多差他自己清楚，如果不是后来江云程出现那他或许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江家诸多企业不允许江迟照悲春伤秋太久，哪怕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江迟照在想清楚这些之后，再次和江云程对视，猛然发现，他恨到底的人，其实是搭上了一生的受害者。 江云程等了江迟照半天也没听见对方说什么，直到他想走才听见脑海里关于江迟照恨意值不断变化的播报。 恨意值不断下降，直到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16。 不怎么经常在线的系统久违地出现了一会，它尝试用数据分析江迟照的种种行为，最后得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结论。 “宿主，我分析了很多和江迟照有关的数据，我总感觉他心里藏了一件什么事情，是他对你恨意值这么高的根本原因。” 江云程摇了摇头，像是对系统说，又像是对江云程说： “不重要了。” 听见江云程的声音，江迟照倏然站直了身子，可想通了他这四个字的意思，江迟照却又瞬间萎顿，他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往前走了一小步，江云程见状皱着眉头后退，江迟照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江云程离开江家不过半年的时间，对自己的警惕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预估的峰值。 江云程没有理会江迟照的挣扎，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说： “江家那些事情之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江迟照，我从来没有欠江家什么，江展盛夫妻不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但毕竟也给了我优渥的生活，让我能从那个穷苦县城的福利院走到首都，走到首艺大，甚至现在成为练习生，这些都离不开我曾经姓江。但从江黎回来，我离开江家之后，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两清了。” 江迟照有些愣怔，他眨了眨眼，面色苍白：“凭什么……” “你想问凭什么两清吗？”江云程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格外残忍：“凭什么不能两清呢，江迟照，我从前在江家如果只是江黎的替身，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为你找回状态的工具，那我决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江迟照，你分明很早就知道我不是江黎了。” 江迟照被江云程的话钉在了原地。 是啊，他很早就知道江云程不是江黎了。 看见对方愣在原地，江云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江迟照反应很快，快步上前把人拉住，特惠网约车司机不理会他们这缠绵的戏码，扬着嗓子问江云程走不走。 江云程点头，然后抬手把江迟照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了下去。 “江迟照，我们现在只是两清，别让我讨厌你。” - 当天晚上江迟照很晚才回到公寓。 江云程离开江家之后他也搬了出来，江黎给他发了很多消息，问他后来是不是去找江云程了。 相对于父母江黎显然更亲近江迟照，他没有遮掩，直接问出了江家父母对江云程的态度为什么是那样。 江迟照回了消息。 【我不清楚】 看起来冷冰冰的四个字，却是江迟照当下最真实的写照。 他不清楚为什么看起来和睦的家庭其实背后是一盘散沙，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那些过往的，他以为的温暖于江云程而言或许是痛苦的根源，更遑论在高中之后，自己对江云程的漠视，那些恐怕更是加剧了他离开的决心。 江迟照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江迟照的脑子很乱，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久违地做了一场梦。 他梦见了他和江云程小时候。 他知道江云程不是江黎的时间，比江云程知道的还要早。 那时候江云程还是个初中生，即便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但因为底子好，眉眼舒张开来，整个人都格外地挺拔漂亮，鞠妍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透露着一丝怀念，后来江迟照才想明白，她是在通过江云程想念江黎。 那时候的江云程和江黎的确很像。 江迟照曾经听到鞠妍和江展盛说，如果小黎长大了，大概就会是江云程这个样子。 可江云程始终不是江黎。 江展盛夫妻对江云程的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礼貌但是没有更多的感情，江迟照从前没有看明白，直到现在在梦里重新把过往的事情复盘一遍，他才发现，原来之前的那些种种态度，其实格外明显。 他们从来不会给江云程张罗任何事情，偏偏在他生日的时候会另外庆祝，可明明得到父母的祝福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江云程的表现总是淡淡，而在接回来江云程的那天，分明应该庆祝，可这十多年的时间，他们却总在这一天会默契地都有事离开，想来他们大概是把这天当做了江黎的忌日。 但江迟照就是没有发现。 他不仅没有发现，还对江云程好的有些格格不入。 他会关注天气，让佣人提前把换季的衣服准备好，也会在他学业产生问题的时候帮他解决，会在学校对所有人亮明身份说江云程是他的弟弟，也会在发觉他的声乐天赋后，尽心尽力找人帮忙定制一把独一无二的二胡。 甚至哪怕是在知道了江云程不是江黎之后，也会通过一些方法得知他的真实生日，然后送上一条精心挑选的脚链。 可以说，在江家，江云程这一个被边缘化的人，除了曾经的江迟照，没有人能看得见他。 可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梦里的江云程开始变得具象，他从小时候的样子逐渐长大，从一开始对着江迟照笑到后来躲着他，避开他，表情疏离客气，再到最后变成白天时候，一点点把江迟照的手从胳膊上摆下去的样子。 他开口说话，说“江迟照，你别让我讨厌你。” 梦境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得诡谲。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气开始变得沉闷晦暗，江迟照听见江云程的声音，从一开始喊他哥哥，变成了喊他的名字，最终像是被定格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传出的声音变得机械无感情。 江迟照没能听清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他从梦境中惊醒。 - 时间很快来到九月三号。 《意气》的个人介绍首次录制。 录制的排期很紧张，要在一天内录完100个选手的个人介绍，好在项目组搭建了三个相同的棚，可以同时录制。 前期面向所有选手的规则看似很公平，每个人的录制时长只有半个小时，节目组会从其中剪辑3分钟的内容，但其实内容怎么剪，怎么让人在三分钟时间内更加直观地展示魅力，都是很深的学问，不过因为粉丝都是经常追选秀的人，对于这方面的警惕心足够强，所以青树也相对这些粉丝的顾虑做了积极的应对，那就是会在官方的页面上公布每个人三十分钟的录制实况。 虽然已经在努力规避一些规则漏洞，但其实这三十分钟会看的人非常少，能被拯救起来的选手几乎可以视作为零，因此在前期的物料释放中，并不影响那些上位圈选手的塑造和包装。 这些潜在的规则是方柏在拍摄前一天和五个人进行特训时候讲的，说是讲给五个人，其实就是针对江云程一个人的规则科普，他在这方面几乎可以看作是一个彻底的小白，对于圈子里的一些默认规则还处于一种懵懂的未知状态，但好在他成长的环境是国内文娱天花板的家庭，对这些规则并没有一种天真的抵抗心。 “公司会在前期进行预投放，也就是说我们会摘取你们30分钟内的物料进行二创切片，让第一波物料圈定的粉丝足够了解你们，成为你们最初冲锋陷阵的部队，有了这群人公司就可以保证你们一定能够进入第二次公演后，但也会进行一些数据预测，投放的侧重也会根据预测进行相应地调整。” 方柏的话几乎是公事公办的直白：“如果在第二次公演结束后有人掉入危险区，那么公司将会停止对他的数据投放，转而把预算放给更有优势的人，希望大家明白，从进入这档节目后，你们将会更加切身地感受到这个圈子的残酷竞争，和对手比，和队友比，和自己比，而这样的竞争将会伴随你们在这个圈子未来的每一天。” “希望大家能够在这次节目中获得期待的成长，然后足够匹配嘉漾为你们量身打造的未来蓝图。” 方柏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却像是擂鼓一样重重地敲在了江云程的心脏上。 他无力分辨这样的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场面话，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任务完成的这条路上，他选择了一条决不会后悔的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19、 嘉漾的选手们录制顺序是挨着的。 不上不下的位置，从36开始到40号，几个人乖巧找了一个位置席地而坐——因为这地方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一个空房间，什么家具都没有，来到这里等着的选手们都各自抱团在地上坐着。 江云程的号码是36号，因为录制不按照公司是按照组别，三个人一组，所以最后候场的时候，是江云程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等着，在他前一位的选手是一个人，没有队友，在休息室的时候江云程就注意到他了。 候场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三个人等着无聊，排在第34位的选手先凑过来和他们说话。 对方是一个国内不算小的公司练习生，同行的人有三个，他是团里老幺，叫陆邻，和荀岁遥一样是个自来熟，跟江云程他们两人介绍自己，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其实不该说的什么也没说，江云程也和他礼貌做了信息交换，两个人社交完之后一齐看向35号，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左右看了看江云程和陆邻，显露出来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想理他们，但迫于两个人的眼神压力，最后还是言简意赅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方知晦，是个人练习生，目前还没有签约公司。” “哇！那你好厉害！”陆邻好像看不懂方知晦的表情一样，时刻散发着自己的情绪价值：“咱们节目里好像只有三个个人练习生诶，你能被选上实力肯定很强。” 方知晦没有应承，只客气地摆了摆手。 “能上节目的大家都很厉害。” 陆邻感受到对方并不是很想搭理自己，有些尴尬地扯了个笑，没想到他不说话了，方知晦反而和在一旁看着的江云程搭上了茬。 “你是嘉漾的云程吗？” 江云程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方知晦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江云程有些不解，刚刚和陆邻介绍的时候已经说了自己所属的经纪公司，对方怎么会又特意确认一遍？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方知晦虽然没有签公司，但他背后的资本是江清传媒，在上节目之前就已经把云程当成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下的江云程想不明白就没有继续想，毕竟所属公司和名字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信息，甚至江云程还可以不避讳地分享了自己个人介绍环节要录制的内容。 二胡独奏。 这些都不是什么私密信息，关注过嘉漾官方账号和直播都知道江云程会这项技能，拿来做个人介绍的亮点展示可以说几乎明牌。 很快，工作人员过来喊几个人进棚录制，江云程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进到棚里，已经在里面等着的方柏把他的二胡递了过来。 江云程坐在椅子上调音。 他没察觉到棚里工作人员在一瞬间的安静后，突然活过来的躁动。 江云程的号码是36号，到他这里的时候虽然录制还未过半，但工作人员已经初显疲态，各种练习生整花活玩尬的已经让大家快要产生工伤，突然进来一个漂亮帅气不可方物的男生就已经让大家眼前一亮，更何况这个男生不油腻不尴尬，只是安静坐在位置上校对音准。 执行导演似乎也被江云程的美貌震了一下，顿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调试设备。 在江云程之前录制的男生小牌大耍，要求比一线艺人都高，顶光不能太亮，大灯的柔光纸要用三层，甚至侧光的角度都有要求，虽然拍出来的样子的确让他本人的帅气度直线上升，镜头里看起来和他本人都不像是同一个人，而且让在场的各位老师们却因为这一个人的工作量增多了许多，甚至影响到了江云程的录制时长。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坐在位置上安静等待打板。 方柏蹲在角落，和江云程一样安静，这就让在场的众人对这两人的好感度飙升，但其实方柏安静是对江云程放心，而且他在这里，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听两个摄影助理小姑娘小声夸赞江云程上。 “我靠好帅，这种级别的漂亮男生放在咱们节目，简直是罗导半辈子修来的福气。” “确实，刚才看那几个妖魔鬼怪我早上吃的饭都要吐了，老天奶是听见我的祈求派了这么一个美人来拯救我吗？” “他只要不作妖不整幺蛾子，这录制出来都不用三分钟，三十秒就能把小姑娘心抓得死死的。” …… 方柏与有荣焉，想笑但是不敢笑出声。 江云程在这个环节其实也准备了一些不一样的内容，因为要支撑起来三分钟的时长，肯定不能只是干巴巴的介绍和表演，只不过他的整活看起来就清清爽爽让人不反感，他在简单的介绍和一段二胡独奏之后，准备了一段二胡表演网络神曲。 虽然这些准备好的录制内容都是和节目组做过报备的，但棚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第一次听江云程拉二胡，他把一段原本是马头琴表演的蒙古乐做了一些改编，让原本充满地域文化的音乐变得格外苍凉悠远。 这首音乐在短视频平台已经有了改编，但二胡出来的听感和其他乐器的就是有非常明显的不同，像是呜咽又像是呐喊，起奏时琴弓的一道颤音直接就把人拉入到塞北的草原上，身临其境般感受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苍凉与张力，但尾音却处理成戛然而止的悬停，似乎还有余音，但却已经结束了。 短短两分钟的音乐，好似听完了一个塞北姑娘热烈又温婉的一生。 棚里的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意犹未尽，就连经常听江云程拉二胡的方柏都愣了好几秒。 这半个小时的录制不会有任何人来cue流程，虽然屋子里有方柏，但方柏现在也处于一个正在从音乐中反应过来的阶段中，好在江云程自己把握节奏把握得很精准，他给了大概五秒钟的反应时间，然后捏着话筒说：“其实这里应该有一段笛子的伴奏，但今天就给大家留一个悬念吧，希望之后能找到一个跟我合奏的伙伴再来演绎。” 刚才在背后夸江云程的两个女孩如梦初醒，不由自主就给他鼓了掌，直到看到正在录制的执行导演才悻悻放下手去。 江云程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低了低头处理了一下表情管理，然后抬头说接下来的表演。 “接下来给大家来一段礼崩乐坏的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轻快的二胡音，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他拉出的是什么歌的时候已经晚了，众人都露出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 “我嘞个superidol的笑容啊……零帧起手我怎么躲？” 欢快的音乐很快从江云程的指尖流淌出来，刚才悲凉的情绪被这一首首的音乐搅合得荡然无存，执行导演都没忍住脚尖跟着音乐节奏一点一点。 录制很顺利，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江云程就出去了，这二十分钟里还有大概五六分钟是工作人员在还原灯光等设备。 他以为自己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还碰上了方知晦。 江云程扬起笑脸和他打招呼，方知晦下意识顿了顿，但没有回应，转过身去就离开了。 江云程：“？” 他满脑门子问号，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但没人能给他回答问题，不过想不明白江云程也不多想了，先录制完的选手可以先离开，但江云程还想等着哥哥们，于是他也回到休息室。 他回去的时候刚好撞见方知晦正在收拾东西，他带了不少道具，不知道拍摄的内容是什么。 江云程没什么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于是也没有再在休息室里和他打招呼，嘉漾的另外三个练习生已经进去候场了，在休息室里等着的还有秦涧，江云程回去靠在秦涧身边坐下，眼角余光瞥见方知晦离开，想了想，还是小声和秦涧打听认不认识这个人。 秦涧不愧是嘉漾人脉，他仔细想了想，还真记起了方知晦。 “他是不是个人练习生？” 江云程点了点头。 “那就是他了，当年光环宇宙的签约艺人，不过没出道，那时候光环如日中天，想打造一支世界顶级的男团乐队，于是在全国签约了不少艺人，甚至还有日韩的练习生，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项目夭折了，这群练习生有的等到了别的项目，有的就和公司解约了，方知晦是那年那批选手里实力比较靠前的选手，不过后来不活跃，很多人就都不记得这个人了。” “光环宇宙？”江云程知道这个公司，但没想到方知晦的来历这么厉害。 “对，国内目前实力最强劲的经纪公司，背后是云家，云念琅的工作室就背靠光环，他们也有送来练习生参加节目，基本就是出道位预备役，不过方知晦现在应该没有这个庞然大物的助力，不然不可能沦落到以个人人练习生的身份来参加选秀，但他背后肯定有人在帮他……” 话说到这里秦涧的语气有一瞬间不太明显的停顿，江云程没察觉到，因为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不过说起来这个节目里的个人练习生都不算个人，要不就是背后有盘根错节的资本脉络，要不就是家里有钱的富好几代。” 江云程跟着秦涧一起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把追寻方知晦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原因抛在了脑后。 不过秦涧倒还是记得，隐去自己知道的方知晦背后可能是江清传媒的信息，问江云程：“他怎么我们小程了？让你这么打听？” 江云程撇了撇嘴，似乎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丝毫没察觉到秦涧的隐瞒，嘀嘀咕咕就把刚才方知晦不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秦涧眸光暗了暗，江云程没有注意到。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抬手揉了揉江云程的头发：“好啦，不要因为陌生人生气了，100多个选手，节目里就是普通的点头之交，咱们做好自己就好了。” 江云程点点头，恰好工作人员喊40到42号选手候场，秦涧站起身来，又找机会揉了江云程头发一把，“在这里等着施翊他们出来，我先进去了，一会结束去聚餐，柏哥请客。” 江云程抬头乖乖应好。 嘉漾的选手们录制花费的时间都不算很长。 他们结束的时间也早，刚好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录制的棚在市郊，中午吃饭的地方不算多，不过方柏提前定了包厢。 几个人把这顿饭当做录制前能吃到的最好一餐，狠狠让方柏大出血一次，方柏倒也没多心痛工资，毕竟最后回去还是走报销。 就是荀岁遥知道是报销之后又开心地点了两个贵菜打包，据说是孝敬哥哥姐姐去了。 “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20、 九月中旬，首都在一场秋雨之后高温彻底没了翻腾的机会，飒爽的秋风和环路上热烈的月季花让这个城市开始进入一年中最好看的季节，随之而来的，是100位练习生选手，被关进了距离首都中心cbd车程只需两个小时的，燕州省的一个影视小镇上。 这个小镇是柏斯德投资的影视基地，这次录制是第一次启用，后续会当做旅游和影视拍摄的重点项目，在当下交通四通八达的燕州省，火车到首都西站只需要两个小时，高铁甚至能压缩时间至40分钟，不过即便这么方便，练习生选手们在这个地方也只能接受手机上交，与世界断联三个月时间的规则。 小镇位处首都西，已经翻过了军都山，九月份比首都要冷上三五度的温度，在录制前江云程自己收拾东西，047尽职尽责帮他计算需要携带的衣物首饰，但小系统的兴致并不算很高，因为距离江云程完成任务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五个月。 系统中间休眠了很长时间，他去主神空间打申请了，申请的内容是希望能够给江云程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种级别的申请流程繁琐，等到它把所有需要的材料提交齐全，甚至还不知道申请是否通过，就已经花费了任务大半的时间，好在江云程足够争气，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爱意值获取已经达到了87%，比想象中高得多得多，江迟照那边的恨意值也下降到了个位数，只是爱意值依旧是两个问号。 虽然看起来一切向好，但系统就是不开心，它觉得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没有跟在江云程身边，错过了很多的事情，而且任务并非十拿九稳，递交的申请是什么回应也未可知，无限类人的ai居然也学会了惆怅的情绪，他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江云程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它。 “好啦，不用不开心，任务完成时什么样子我已经不在意了，047，哪怕这真的是我人生最后一段时间，但我做的是自己想做的，那已经足够幸运了，所以你不用觉得抱歉。” 047不知道回什么话。 “而且去录制的这三个月别人没有智能应用设备，但我有你，所以你才不是什么没用的智能系统。” 虽然江云程在系统这里能知道的大概只有投票的实时排名了。 不过这样说好歹是让系统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江云程没有准备备用手机。 他知道其实很多选手都准备了，就连嘉漾的几个人都偷偷拿了老头手机，倒也不是为了玩，节目录制期间很少能有很多时间去玩手机，像荀岁遥就是因为家里担心，他没有断联过这么久，虽然说是在集中训练和录制，但家里人收不到消息总会担心。 江云程就没有这种担心。 有点地狱笑话了，他想。 收拾东西的时间只给他们留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就是集中拍摄，他们的拍摄内容几乎涵盖每天的24小时，从早到晚，甚至宿舍都有摄像头，唯一的隐私空间是洗手间。 虽然最后成片的内容不会把拍摄的所有内容都放出来，但鉴于从前综艺史上有时隔四五年之后拿出母带的经典案例，所以在录制期间一般有脑子的人大部分不会去找茬，或者做一些突破下限的事情。 第一天拍摄的内容是初舞台，初舞台之后根据分班等级分配宿舍，这一段录制时长几乎要花费一整个白天和晚上，嘉漾的练习生们比赛在下半场，已经临近午夜，节目组虽然准备了一些餐食，但远远不够100个人的量，方柏偷偷给他们每个人塞了三个甜面包，热量爆炸但足够补充能量。 录制很快开始。 从每个选手入场开始，江云程他们在后台候场，虽然知道从此刻开始就是节目中亮点和素材的争夺了，但江云程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看着已经进去的选手们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样子，江云程难得的有些焦虑。 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怕镜头只是扫过他一秒，他都能凭借姣好的相貌让人瞬间记住，选秀是视觉动物的乌托邦，方柏清楚地知道，哪怕江云程是个什么都不行的白痴废物，也能有无数人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他。 这也是当初方柏能不用考核直接决定签约江云程的原因。 很快就到了嘉漾的选手们入场的时间。 在入场前的等候室里列了一排的英文字母，首个字母是s，接下来是从a-d，这些就是接下来要根据实力分配的不同等级的班级，s是全能型的综合练习生，然后从a-d分别根据实力进行顺位排序，进场前有一个小采访，练习生需要把自己认为自己是哪个班级的字母贴在身上。 秦涧很懂这些，笑着和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说话，分析自己的队友们大概会选择哪个班级，荀岁遥跟在一起搭腔，剩下的人各自也都有想法输出，只有江云程，偷感很重地把一个字母b撕下来贴在自己衣服上，然后默默藏在宋柘野背后。 宋柘野无奈，把人从背后拉出来扯到镜头能看到的位置，叹了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方柏在出发之前特意和大家叮嘱过，江云程这种面对镜头的野生生涩感在练习生市场上非常稀缺，他们作为队友只需要帮他防住被恶剪的底线就可以了。 “镜头永远偏爱神的宠儿。”方柏像个老头一样感叹：“只要镜头从他脸上扫过去，那江云程就能躺赢。” 他们入场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坐席了，施翊排头找了一个偏中间的座位，从他开始往左数四个，江云程在最后，刚好是最角落里，他心满意足坐下，给施翊扬了一个笑脸。 总导演在后台看见这一幕，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这是哪家的艺人？”总导演问。 “嘉漾的，叫云程。”坐在总导演旁边的执行导演就是那天拍江云程个人介绍的那个导演：“他是这批练习生里整体实力都不错的，目测个人介绍的视频能打光环宇宙那几个。” “这么强？” 总导演若有所思点点头。 很快，柏斯德的练习生们开始入场。 他们那边参加选秀的选手一共来了五个，风格明显，一溜的黑色服装，全都是一米八五以上的个头，星味儿十足，几个男生站在舞台中间，指着楼上的座位挑选。 站在最中间的男生有些近视，视线扫过去之后和最边上的江云程对视。 他眨了眨眼，喉结不自觉上下滑了滑，和旁边的男生附耳说了什么，然后去到了江云程他们前边一排的位置。 几个男生往前一坐，这一块瞬间成了全场颜值最高的位置。 一坐下，刚才的男生就回头和江云程搭话。 “我叫景湛，你叫什么啊？” 江云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和自己说话，礼貌笑了笑：“我叫云程。” “云程发轫，你名字很好听。” “凉风起将夕，夜景湛虚明，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景湛整个人被江云程的笑定住两秒，整个人似乎都停顿了，然后笑脸突然扩大，和江云程说：“你知道这句诗啊，我妈妈说我是晚上出生的，所以给我从这首诗里取了名字。” 江云程笑了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在坐在中间的秦涧转移了话题。 “lumos的选手入场了。” 一句话把周围大部分练习生的视线都拉到了舞台上，随着舞台上方屏幕lumos朗墨的logo出现，从舞台旁侧的通道走进来四个穿着白衬衣男生。 几个人的服装设计颇有心机，白衬衣上的点缀是黑色的皮带，有的绑在胳膊上，有的是背带，让普普通通的衣服带了一丝禁欲感。 江云程脑海中的系统在兢兢业业帮他科普这个他之前没听过的公司。 整个《意气》100个参选练习生中，最大的公司当属三家，一个是节目背后金主柏斯德，一个是目前国内艺人经纪排头的光环宇宙，还有一个就是lumos朗墨，朗墨最一开始是做电视剧起家的，直到现在他们公司也拥有着国内最多且质量最好的编剧团队，可以说朗墨当年以一己之力抬高了整个行业内的编剧待遇。 【打造偶像团体是他们的一次试水，不过就算只是一次尝试，朗墨也投了整整三个亿。】 【……嘶】 一人一统感叹资本真有钱，没注意到旁边秦涧正准备和他介绍朗墨，等到江云程在系统的提醒下意识到秦涧想要和自己搭话的时候，朗墨的几个选手已经坐到了他们的后排。 江云程侧过头靠在宋柘野肩膀上问秦涧：“怎么了涧哥，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秦涧摇了摇头，小声说：“刚准备和你科普一下朗墨来着。” “不用啦涧哥，我有大百科呢。” 江云程嘿嘿笑了两声，没注意到秦涧有些晦暗的眼光。 宋柘野察觉到不对，把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扶正。 “安静点，摄像正在拍。” 江云程闻言立马正襟危坐。 很快，选手们入场已经到了尾声。 场上剩下的空位只余三个，在选手们有些嘈杂的疑惑声中，最后入场的经纪公司logo出现在舞台上方的屏幕上。 光环宇宙。 江云程听见前排的景湛和队友耳语。 “光环只来了三个选手吗？” 这样类似的声音有很多，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因为最后三个练习生入场了。 三个人的长相都并非特别出挑，但气质温和，他们穿着的是新中式偏古典一些的衣服，估计和接下来的初舞台相关，而站在中间的男生体态尤其漂亮，站在原地像一只修长的白鹤。 几个人齐齐弯腰和场下所有选手鞠躬，看起来谦逊有礼，但每个人身上贴着的初等级标牌都是s。 看到这一幕的台下顿时又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很快，几个人走到台下座位池子里，现在场上只有顶上的c位和江云程他们那一排的位置上有空座，几个人很有默契地往上走，剩下两个人都在下方的空位上坐下，只有刚才站在中间的男生没有停顿，朝着最上方的位置走了上去。 安稳坐下后，选手们爆发出了接连的欢呼和掌声，江云程也合掌回头看，转过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和坐在施翊旁边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是方知晦。 他只有一个人，刚才光环剩下的两个选手为了坐在一起和他调换了位置，他刚好坐到了施翊的旁边。 江云程礼貌点头算作打招呼，没再理会他是什么表情。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21、 至此，选手入场就算完成，在一阵音乐和灯光的变化之后，从入场通道走进来一个女生。 在看清来人之后底下瞬间响起尖叫声，甚至有选手还跳了起来，系统及时送上介绍。 【鹿听澜，国内最早一批创出名堂的女团成员，在国内组合运营低迷的情况下带着团队在亚太地区斩获三个日韩的音乐团体大赏，当之无愧的天生偶像。】 “哇”江云程没忍住出了声，没注意到旁边秦涧投过来的目光。 “小程认识鹿老师吗？”秦涧没忍住问了出来。 宋柘野皱了皱眉头，这种场合下这样的话实在不该问，不过好在前后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他抬手扯了一下秦涧的衣摆，表情有些严肃。 秦涧却没有理会，他执着地看向江云程，似乎要等到一个答案。 “我知道啊。”江云程扬了扬笑脸：“我都说了我有大百科！” 系统跟着在江云程的脑海里得意地掐了掐腰，然后等到秦涧的视线转走之后，才小声和江云程说：【我总觉得你这个队友有点不对劲。】 江云程点了点头，他也察觉到了。 【因为之前一些事情都是他帮我解释的，可能因为我有了你，觉得我突然知道很多事情有些奇怪吧。】 系统缺失了不少和江云程一起的时间，觉得他的想法还算在理，也没多想：【可能是吧，那我之后可得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 江云程有些疑惑：【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虽然之前没有先例……】系统对它的守则背得滚瓜烂熟，当即就给江云程背了一段规则：【被除宿主以外的人类发现系统的存在，将扣除系统30%绩效和宿主30%任务时长。】 【好严格……】江云程咋舌。 系统也跟着哼哼：【可不是嘛……】 他们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场上的掌声和欢呼也渐渐落了下去，鹿听澜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欢迎各位意气少年来到《意气少年》，我是你们在这个节目中的班主任鹿听澜，接下来的100天将由我陪伴你们度过。” 接着就是赞助口播，在鹿听澜念口播的时候，场下的工作人员把五张桌子和椅子摆好，是接下来将要入场的导师位置，位置上摆着导师名牌，但是朝向摄制组的方向，选手们看不见。 《意气》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到录制前选手们的公司也没打探到节目的导师都是谁。 不过很快，鹿听澜念完了赞助口播，导师也都即将入场。 录制大厅里的灯光黑了下来。 走到侧边的鹿听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拿出最热情的欢呼，迎接我们第一位舞蹈导师，林昭！” 随着鹿听澜的话音落下，一道追光打在了舞台中央，一个黑色马丁靴踏进光里，强劲的鼓点音乐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眼花缭乱但却利落的脚步舞蹈动作，伴随着全场的欢呼声，音乐停顿两秒，舞台中的男生歪头定点，扬起一个有些张扬的笑脸，然后抬手翻身，做了一个惊艳全场的单手空翻，衔接帅气又色气的地板动作，让场下不少小男生都红了脸。 三分钟的舞蹈表演结束后音乐未停，林昭扶着耳麦，介绍下一位出场的导师。 “欢迎下面要出场的两位导师，rap导师夏裁禾和声乐导师池深！” 音乐在重新编曲后和林昭的鼓点衔接非常精妙，从动感流转到轻快，舞台灯光也变成清透的浅色交替，从后台走上前来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和蓝色牛仔外套，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却不显沉闷，开口唱歌的时候还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两颗虎牙。 这是一首写暗恋的情歌，因为节奏非常明快所以一发行就备受欢迎，现在已经足够脍炙人口。 但池深今天把这首歌拿到节目上，在编曲上又重新做了处理，加了drop段落延长副歌的部分，因此很顺畅地在这段副歌中加入了舞蹈动作，虽然动作幅度不算大，但也是实打实的开麦唱跳，即便如此池深处理地也非常游刃有余。 舞蹈动作结束之后应该是间奏，但众人听到的却是一段和声，紧接着滑进来一段节奏感很强的rap，夏裁禾从后台走进来，披肩长发随着她的手部动作摇晃，黑色皮衣上的铆钉酷炫，抬手撩头发的动作拉满不羁和随性，耳朵上的银色耳钉在舞美下不经意间泛起冷光。 rap的歌词和原曲风格很搭，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完整了原本的歌曲演绎，虽然是轻快的歌曲，但强节奏的rap表演还是让大家一起随着鼓点拍手，rap结束后是一段合唱，刚才下台的林昭也拿着手麦走上台去合唱，然后场下的练习生们没忍住也跟着一起，最后的最后导师出场环节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随着音乐落入尾声，鹿听澜笑着问众人开心不开心。 “开心！！！” 选手们从刚才的合唱中缓过了神，激动站起来的人纷纷落座，这才看到底下的导师坐席缺少了一位。 鹿听澜随即说道：“大家也都发现了，我们的导师座位缺少一席，并非是有人缺席，而是在我们青树tv重启的《意气少年》中，更新了新的比赛规则。” 大屏幕适时亮起了一条视频，视频集中讲述了飞行导师的规定。 在每次公演开始前的训练阶段将会有一位飞行导师承担生活委员的责任，不仅和选手们同吃同住，还会在常驻导师不任课的时候，指导选手们在训练中遇到的问题，而在第一阶段担任飞行导师的是来自aura的江洲。 aura是贝宜传媒前年推出的一个男团组合，在国内也算是小有声量，九月初回归，刚结束打歌期，趁着热度公司给他们接了不少类似这样的活，江洲算是aura的ace担当，唱跳全能，长相也很不错，出场有一段表演，是他自己这次回归的solo曲，台下的练习生们都很给面子，给了不少掌声和欢呼。 至此导师和选手的部分就算录制完成，接下来就是初舞台的部分了，导演宣布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宋柘野出去上厕所，江云程蹭到秦涧边上。 秦涧他看着江云程凑过来，视线落在自己胳膊上的细长手指，耳朵里丝毫听不进江云程讲的话。 “哥你在听我讲话吗？”察觉到对方在出神，江云程声音稍微抬了抬。 秦涧方才如梦初醒。 “抱歉，刚走神了，小程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江洲是不是贝宜传媒的艺人？他在节目里不会给你穿小鞋吧？”” 秦涧这才顺着江云程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去，江洲没有回休息室，而是正在台下和贝宜传媒的几个练习生说话，对方眉眼弯弯，笑得可爱又温和，秦涧扶了扶脸上的平光眼镜，安抚地和江云程说：“不会，江洲的人品还算不错。” 贝宜传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涧能出来也是花了一番功夫，其中就有江洲的“帮忙”——那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帮忙，更像是一场合作。 找到江洲的原因很简单，他虽然不会干坏事，但却是个能为了自己团队和兄弟接综艺狂刷脸的顶级牛马，所以在贝宜刚爆出来天价违约金丑闻的第二天秦涧找上了他，让他在自己的训练单上打最高分。 江洲明白了他的想法。 释放丑闻的人是谁没有查到，反而查到了不少练习生的内部贪腐，贝宜传媒的考核机制很严格，签约后三次不合格就将面临解约赔偿，所以在这样的生态下滋养起了不少腌臜事儿，因此江洲连续三次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练习生打高分的事情就会非常引人注意。 很快，秦涧被带走调查。 练习生上下一时间人心浮动，做过这些事情的人能想到的首先就是用钱摆平，毕竟企业贪腐可大可小，这些人大多都是家里有钱的，于是直接赔钱解约，贝宜的练习生数量瞬间缩水，但整个事业部却赚足了三年的kpi。 秦涧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贝宜偶像艺人事业部的老大能认识自己，他有条不紊地和对方解释，自己不是真的收买了江洲，而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达成解约的目的。 他是一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他清楚的知道，贝宜传媒能让这件丑闻爆出来只有两种情况，要不然就是他们没有能压下这件事的能力，要不然就是他们即将放弃偶像经济，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秦涧想看到的，他目前的人生目标是希望能够通过成为一个艺人来让自己实现阶级跨越，于是决定依靠这件事让自己迅速抽身。 选择江洲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最需要这群练习生主动选择退出的那个人，贝宜传媒三百号练习生里，秦涧虽然因为前排的关系户一直被压着没有办法被看到，但他的实力能排到前三，aura虽然已经出道了，但贝宜的生态就是优胜劣汰，他们现在是没有师弟团，但师弟团一旦综合实力比他们好，那aura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个。 秦涧想要离开，他乐见其成，当然也能想到后续因为这个小插曲，那些关系户会怎么选，毕竟贝宜的练习生淘汰制非常严苛，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团体，哪怕只是关系户，把顺风顺水一路上没吃过什么跟头的aura踩在脚底下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场合作，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秦涧很快把自己的计划讲完。 他把自己爪牙露出来给对方看，同样的也露出自己的把柄，他知道这件会议室里有24小时录音录像，所以几乎直白地告诉贝宜的人，他的能力远不止于此，贝宜传媒不想做偶像经济，也不想与他为敌，那拿着他的把柄，然后和他和平分手就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让aura再次被这个部门看到，只是顺手的一件事。 秦涧的离开顺理成章，贝宜的人甚至推荐了方柏给他，那个负责人笑得牙不见眼，拍拍秦涧的肩膀，说感谢他为贝宜偶像艺人事业部做出的突出贡献，这个人脉算是给他的人情。 再之后就是秦涧进嘉漾，带着自己在贝宜学的一身本领，全都传授给了身边的这个人。 江云程不知道秦涧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说江洲是个好人之后就没再细问，而或许是因为秦涧和江云程的视线太灼热，江洲若有所感往这边看了一眼，和秦涧对视，两个人遥遥点头致意。 然后再次错开眼神。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22、 二十分钟后，初舞台录制开始，选手们统一坐在了评级席位对面，等待着接下来的等级评定。 对于这样一个庞大的项目，虽然已经足够公平，但哪组选手最先上场启动，哪组选手放在热度最高的位置上，哪组选手安排在人困马乏的后半夜，都有足够的说法，而其中第一组选手中必然是实力综合偏上的，他们承担着节目开场的重要作用，无论是从玄学还是从立节目根基上来讲，这组选手一定不能拉胯。 但也不能太强，否则给后续选手造成压力，那节目往下录就要困难很多。 关于出场的排序是编剧排出来的，所有选手并不清楚自己的顺序，于是大家都在翘首以待。 鹿听澜站在舞台侧边的一方小讲台上，在众人的紧张等待中，宣布了第一组出场的选手。 第一组选手的所属公司并不大，和嘉漾一样刚发展没几年，但旗下练习生实力都还算不错，几个男生穿着色调协调的蓝白色衣服，看起来可爱又乖巧，当前市面上这样低幼的男团组合已经很少见了，他们这样的一手以退为进，反倒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第一个出场的组合一定会有非常多的镜头。 这是几乎公认的事实，这个组合的成员虽然嘴上说着紧张，但笑意还是没能忍住。 通知了第一个组合之后，顺位第二个顺序导演直接通知候场，没有了第一个的关注度，被排到第二个位置的成员脸色有些明显地不好看。 但他们到底不敢说什么。 两个组合的风格存在一定的重合，或许这也是把他们放在一起的原因，中间还有一些后台备采的内容，大致就是第二组的选手对第一组选手的评价。 “感觉不太行，在我们公司这个能力达不到上节目的标准。” 也就是江云程他们没看见采访这一段，不然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存在。 导演显然对于自己问到了一些爆点内容感到庆幸，眼睛里都闪着光，要知道当下的练习生为了防止节目恶剪，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节目组本身现在也不怎么用这样的手段引流了，但做综艺这些冲突性的东西本身就是很好的舆论话题点，导演本没想从采访中问出什么的，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看见导演的眼睛亮了亮，对面受访的选手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对，本想再开口说什么，却被自己的队友给拦了下来。 结束采访的时候他还瞪了一眼拦着自己的队友。 这下就连导演都有点无奈了，很快统筹那边喊人过去录制，第一组已经完成，三个人拿到b一个人拿到a，不上不下的成绩，刚才点评的男生神色倨傲，队友还是没能拦住他的大言不惭。 “我们得分肯定比他们高。” 导演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看向刚才拦着他的的那个男生，男生没有说话，只是笑得一脸命很苦的样子。 第二组选手录制开始得很快，结束的很快，导师给评分给的速度也很快，除了刚才制止队友的男生给到了a，剩下的全部是c。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很快的流程的时候，刚才大言不惭的男生突然站了出来，表达自己对评级的不满。 刚才采访他的导演笑得脸都要咧到脚后跟了，坐在角落昏昏欲睡的江云程都被惊醒了，扬着脖子往下看。 “我觉得你们的规则并不合理，闻溪的实力怎么可能拿a？” 夏裁禾是导师里最不会做表情管理的人，她在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直接就看向了鹿听澜，鹿听澜那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好在池深反应快，拿起麦克问：“那这位赵益同学，你有什么见解？” “我想要和闻溪pk，证明我才是我们队里能拿a的选手。” 鹿听澜的耳麦里适时地传出了总导演的指令，要求同意赵益的需求，池深和夏裁禾都在看她，耳麦里总导演还在更新规则，她朝着两个人不着痕迹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意思是先安抚，池深于是继续和赵益周旋，等到赵益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鹿听澜拿起了话筒。 “看来我们这位选手对于评级结果不是很满意啊。” 没想到赵益居然扬起了头，神情不耐，表情就把“你在说废话”这几个字表现出来了。 鹿听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头佯装翻着资料，定了定神，确保自己的表情管理万无一失才又抬头：“那这边更新一下刚刚新鲜出炉的规则，不光是这位挑战的选手听，剩下的选手也要听好，从现在开始，每位选手拥有一次挑战机会，可挑战任何一位你认为能力弱于你的选手，或你认为评级不公的选手，若挑战成功，双方即可交换评级，若挑战失败，则失败一方直接进入d班，当然，如果你是未表演的练习生选手也可以参与挑战，挑战成功后进入s班，被挑战者将进入d班，若挑战失败则进入d班，需要注意的是，一旦未出场选手挑战失败，后续再出场表演即便能够达到s班的效果，也依旧定级d班。” “赵益选手，你选择挑战吗？” “当然！” 他答应地很快，好像根本没有听清楚规则，闻溪站在一旁，虽然已经无奈到家，但还是准备把人拦住给他解读一下规则，没想到赵益直接把他的手甩开了，他人倒没有真的傻到那个程度，用非常小的声音威胁了闻溪两句。 “我爸是让你在节目里照顾我，可不是让你一次又一次抢我风头的。” 闻溪听见这话之后闭上了眼，感觉能配个不敢睁开眼的bgm，旁边的队友拿胳膊捣了捣他，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小声说：“你说你还管他干嘛啊？让他丢脸去呗。” 闻溪本意也不愿意管赵益，但对方父亲是公司老总，已经压力到他身上了，不管总是说不过去。 “而且你借着这个节目换个经纪公司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他赵德济还真能弄死你？” 闻溪闻言眸光闪了闪。 看到他动摇队友也没再多说什么，摆正身子看赵益出丑。 他准备的是一段solo唱跳，他自己信心满满，但在表演中途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忽然察觉到不对，结束之后小心翼翼看导师的脸色，发现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夏裁禾甚至更是直言：“没有准备好就上台是对舞台的不尊重。” 他下意识就想争辩，但对方是夏裁禾，连他爹都惹不起，理智回笼一瞬，然后就听见鹿听澜宣布自己挑战失败，从c掉d的结果。 闻溪不着痕迹拉了拉旁边队友的衣服，提醒他表情管理，然后上前阻止了赵益继续丢人现眼，一起下了台。 台下的景湛乐得不行，和旁边的队友吐槽：“都这年代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乐子可以看。” 系统也适时的跟江云程介绍起了赵益，他爸爸就是赵德济早些年炒房赚了一笔钱，为了哄儿子开心成立了一个娱乐公司，招的练习生质量参差不齐，但有钱且命好，碰上了一个缺钱的闻溪，为了给奶奶治病勇闯娱乐圈，赵德济自以为拿住了闻溪的把柄，就让他处处让着自己儿子，闻溪也知道自己陪太子读书的命，不争不抢，处处让着赵益。 【但闻溪显然在这个节目想到了摆脱他们父子的方法，参与节目的至少30个经纪公司，能给闻溪赎身的大有人在，初舞台a，后续还有赵益帮他虐粉，想不到上位圈都难。】 江云程远远看了一眼闻溪，他跟在赵益身后，没防住被推了一把，沉沉叹了一口气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没再和赵益说话，而是稳步朝着写有a的区域走去。 - 出了这么一个插曲之后，接下来的录制氛围活跃了许多，因为有赵益这样一个大蠢货在前打底，后续的挑战也都顺理成章，毕竟其他人的挑战可以说是展露野心，不会像赵益那样因为队友过得好就大发红眼病。 前半场的录制很快结束，结束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五点钟，这个半场结束后有将近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用来给选手们吃饭喝水修整状态。 备受关注的队伍都被放在了后半场。 嘉漾的人也还没有表演。 吃饭的时候宋柘野问江云程：“紧张吗？” “还好。”江云程实话实说：“比起被舞蹈老师拿棍子敲腿，我还是喜欢在这里跟着大家一起提心吊胆。” 方柏请的舞蹈老师是他之前带过的艺人，隐退之后嫁了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港湾，或许老天爷看不得她这么幸福，派了嘉漾的这五个孽障让她感受折磨。 “你跟萱姐也真是互相折磨到白头了。” 休息结束后，开始了第二轮的录制。 第二轮负责开场的选手来自光环宇宙。 “哇！！！”场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爆发了巨大的欢呼。 大家对于光环的艺人天生充满了好奇，早些年甚至有人称这家公司是打造群像男团的神，那时候偶像经济百花齐放，整个行业都在竞争中兴兴向荣。 如今虽然偶像经济式微，但光环仍旧是不少追梦少年的乌托邦。 舞台暗了下来。 光环的练习生们带来的是一支国风舞蹈，他们基本功打得非常不错，舞蹈展示出来格外赏心悦目，唱的部分也很好，几乎是给接下来出场的组合打出了一个s级模板的作用。 所有导师不约而同给了全员s的评级。 江云程轻声问宋柘野：“会有人挑战他们吗？” 宋柘野笃定点头。 选手们都知道从此刻开始，镜头将聚焦在这个组合身上，大放异彩之后是新的大放异彩，那在这个节目上基本就立住了。 “哥你说谁会挑战他们？” 宋柘野眸光往侧面扫了一眼，秦涧捏了捏腕骨，站了起来。 “我想试着挑战一下云舟选手。” 全场哗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23、 “我靠！” 江云程的声音差点没收住，好在宋柘野眼疾手快，直接把人嘴巴捂住了。秦涧垂首看向江云程，笑了笑安抚他，江云程抬起两只手给宋柘野比大拇指。 我哥真牛。 这一站引发全场的欢呼，秦涧知道，他只要接下来的表演不拉跨，哪怕进d，他自己的目的也依旧达到了。 被称作云舟的选手就是光环的c位，他似乎和秦涧认识，见到来人只是无奈地笑，然后和他碰了个拳。 “你小子……” 秦涧没说什么，只是朝着他抱歉一笑，云舟伸了伸手，示意他“请”，然后和自己的队友退到一边。 秦涧的舞蹈solo准备了很久，只能说不愧是从大公司出来的练习生，唱跳综合实力都很强，这应该算是秦涧从练习这段solo开始到现在表现得最好的一次。 导师们的反应也比较好，江云程比秦涧本人都紧张，问宋柘野：“哥你觉得涧哥能挑战成功吗？” 宋柘野也在关注着舞台上的动向，看了一眼看起来自在但还是藏不住紧张的云舟，扯了一下嘴角得出结论：“有点悬。” “怎么看出来的？” “秦涧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宋柘野知道秦涧的想法，无非是觉得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挑战能够利益最大化，但他没想过揣摩导师的心理，在节目走到上位是主线，但导师才是这个节目上最大的资源，秦涧能想到的，导师当然也能想得到，他不像云舟，虽然年纪小，但直白的展露出来野心却并不讨人厌，当他小心翼翼把紧张藏起来的时候，众人只会觉得小孩可爱。 但秦涧不一样，他的世故和圆滑藏不起来，所以功利心就会格外明显，因此即便他的能力足以支撑他成为s班的选手，但在这场挑战中，他拿到的牌一定是失败。 果然。 在秦涧表演结束之后，几个导师依次评价了一下秦涧的表演问题，但给他留足了面子，没有说关于挑战的事情，秦涧对于自己挑战失败的事情表现得没有多沮丧，他站在台上和舞台边上的云舟做了一个隔空抱拳的手势，然后下台朝着自己的队友的方向走回去。 “喜提d班，开心吗？”坐在秦涧边上的荀岁遥问他。 “还行吧。”秦涧点点头，他下去挑战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的，他知道导师不会喜欢自己这样，但这是目前收益最大化的选择，他不会不做。 “大气！”荀岁遥也学他的样子拱手抱拳，摄像机还在尽职尽责地拍摄，秦涧忍着没有揍荀岁遥， 宋柘野在看到秦涧下来之后的状态就明白了，对方其实已经预设好了结果，他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在身边诚心替秦涧感到不值的江云程，他只希望秦涧在未来争取权益的时候，不要向队友下手就好。 初舞台录制继续。 在光环的队伍的后五个，鹿听澜终于念到了嘉漾的名字。 江云程坠在队伍最后，跟着哥哥们一起上了台，但队伍站位江云程是在c位的，甫一上台，宋柘野就听见台下轻声的抽气声。 虽说参加节目的组合几乎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但长得这么好看的组合，还是头一个。 尤其是站在中间的江云程。 他的头身比非常好，哪怕不看脸都能想象到这是一个长相格外帅气清俊的男生，而当视线从身材聚焦到面庞的时候，才发现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鼻梁和下颌线的线条清晰，在他侧面舞台坐着的练习生们，能看到被他面部线条切割开的舞台光线，从头顶晃过的死亡顶光没有影响他分毫，反而让他的纤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鸦羽暗影，眸光清亮，像是正月十五没被云彩遮住的清辉月光。 因为不喜欢发胶的味道，所以江云程的额发只是用吹风机做了定型，一整天的录制让发型有点散，但却无心插柳柳成荫，相比较做好发型的样子，凌乱的散发反而让他有了格外清晰的少年感。 总控室里导演也被晃了一瞬，她身后站着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拿出手机录制，然后发给了一个微信联系人。 【老板，江小少爷出场了。】 发完之后男人和导演说：“方导，小少爷出场的这部分母带，辛苦发到我给您的这个邮箱里。” 总导演点了点头，踟蹰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严特助，江总……怎么不来现场看？” 严洺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方导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总导演笑的一脸不情愿，想了想还是破罐子破摔地直接问：“我的意思是，江小少爷那边的剪辑比重，我们这边可能拿不好分量。” 严洺很喜欢这种不懂就问的人，也直接回答：“按照原定剧本剪辑即可，毕竟江小少爷……其实也不姓江。” 总导演明白了。 江迟照的个人行为。 她了然地点点头：“云程是个很有潜力的苗子，嘉漾公司也还可以，江总尽可以放心。” 微妙的名称变化前后比对很明显，严洺理了理衣服：“那就不打扰方导了，后续如果有新的需求我会再过来。” 送走这尊大佛方导如释重负，这才安心看江云程他们的初舞台。 他们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如果拿他们和一些已经出道的成熟对于比，实力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在这个舞台上，足够称赞一句中等偏上，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对于这个舞台展露出来的热爱与诚挚，选秀舞台上最需要看的是热爱不死，无论这个圈子怎么浮躁怎么糜烂，总有一方净土，也总人为了梦想前赴后继，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梦，这也是选秀的魅力所在，而嘉漾的这群孩子们的眼睛里，刚好有这些东西。 因为其他四个人拉的好感，秦涧刚才挑战的举动都显得不是那么让人不喜了，不过显然，在当前的场合里，最备受关注的还是江云程。 导师席的每个人都拿起了话筒，最后还是资历最深的池深先开口。 “云程选手，刚才的舞台表现中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不过我没能感受到你的唱功如何，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单独表演一段？” 江云程点点头。 他虽然不喜欢大张旗鼓，总是藏在宋柘野身后，但面对这样的场面其实并不害羞，反应落落大方，接过工作人员送的手麦说：“solo的部分其实没有很多，给老师清唱一段可以吗？” 池深伸手，示意他可以。 江云程清唱了一段一首比较小众的歌，歌曲唱的是日照金山，偏向于旋律rap，不仅让池深对他满满夸赞，也拉了一波夏裁禾的好感。 他唱完抿嘴压住笑意，几乎将“我这么做就是带着心机”的想法摆在了脸上，但偏偏不讨人嫌，夏裁禾还说他选歌选的不错。 舞蹈是在表演中直观呈现出来的，林昭没什么多说的，江云程的表现上舞蹈并不能替他拉分，但当得知他只学了半年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天赋型选手，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于是江云程顺理成章成为第四个s班的选手，秦涧虽然获得好评，但因为刚才的挑战失败固定d班，剩下的选手中施翊和宋柘野评级a，荀岁遥评级b。 刚换完身上新的班级贴标之后，已经坐在座位上的景湛忽然站了起来。 “老师！我要挑战！” 他笑得一脸痞相，目光直直朝着江云程的方向看过来，随即，已经坐在a班位置的方知晦也站了起来。 “我也要挑战。” 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云程身上，那挑战谁也就不言而喻，景湛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方知晦，大声喊道：“我是最先站起来的，应该我来挑战！” 方知晦丝毫不退缩：“可是你已经是s班了，为什么还要挑战？” 景湛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不是因为排名，我就是想挑战云程，这是我吸引他的手段！” 方知晦：“……”不是你还挺自豪？ 江云程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一眼鹿听澜，宋柘野走到人身边将人拦在身后，保护的意味明显，荀岁遥小声和施翊吐槽：“不是，景湛算老几，这就卖上了？” 秦涧听见这句话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鹿听澜那边没有慌张，关于挑战的规则在下达之后完整的规则就已经到她手里了，只是没想到二挑一的局面会这么快就出现，而且还有一个s班的，她很快开口控场。 “激动人心的二挑一局面出现了，关于怎么选择并非谁先抢到挑战权谁就获得挑战的机会，而是当出现多人挑战一人的情况下，挑战人选由被挑战人反选，所以选择权交给云程，你想谁来挑战你？” 江云程愣了下。 他看向站在坐席中间的两个人，沉吟了一下，扶了扶耳边的耳麦问道：“那你们能说下是为什么要挑战我吗？” 方知晦离拍摄助理近，先接到了话筒，他表述的内容很简单，在录制个人介绍的时候两个人就见面了，他觉得江云程的实力配不上一个s班。 虽说江云程足够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被方知晦的话气的表情崩盘一秒钟。 其实出现多挑一的局面并不好看，这意味着其中的挑战者肯定有人不服导师的评判，好在江云程这边是两个人，情况还算可控，景湛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接过从下边递上来的话筒，挑衅地看了一眼方知晦，然后说：“我不像方知晦选手，我单纯是想和云程选手交朋友，目前能看到的机会好像就只有挑战他了，所以云程选手，接受我的挑战吗？” 他一席话说得格外暧昧，全场选手没忍住都在嚎叫，就连导师席的几个人也跟着笑得一脸不忍直视，江云程耳朵很红，但还是笃定地说：“我接受你的挑战。” 全场爆发出比刚才还要激动的嚎叫，方知晦面色沉沉，没有话筒但还是喊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是因为我在a班吗？” 这一声让整个录影棚的气氛瞬间从热闹降到冰点，江云程看向方知晦的方向，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状态来……像是针对自己，但江云程从不惧怕这些。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毫不回避地回答对方：“我认为的挑战是在一个互相认可，互相尊重的前提下的，你并没有认可我，无论输赢，这场挑战都是你一个人对我的一场无声霸凌而已，方知晦，不要用你狭隘的想法作为评判别人的标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24、 整个录制影棚静悄悄的，过了许久才有人打破这种诡异的安静，是景湛从评级座位中跑下来的声音。 荀岁遥如梦初醒，凑到江云程耳边：“我靠，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江云程敛了敛心神，扣住耳边的麦，小声说：“放心，你哥不会让这段播出去的。” 荀岁遥：“……” 他没话说了，给江云程举了一个大拇指。 真行。 江云程被留在了舞台上，和下来的景湛碰了碰肩膀，景湛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场挑战其实就是他为了认识江云程的一个心机，两个人谁挑战失败都不存在掉级的情况，都是s，这才是真的顶峰相见。 想到这里，他又给了正在看向舞台的方知晦一个挑眉的表情。 一会结束指定得打听打听这个方知晦什么来路。 而在评级坐席的方知晦则愤愤地坐下去。 不可否认的是江云程说的话刺中了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的确是瞧不上江云程，在他眼里，江云程还达不到s班的程度，如果不是因为江迟照…… 方知晦捏了捏手指。 如果不是因为江迟照，江云程不可能得s。 而在台上的景湛则开心的溢于言表。 他的solo准备了很久，是一段难度非常高的舞蹈串烧，刚才的评级中他表现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唱功，现在的舞蹈solo算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补足证明，其实他本来是计划和郎墨的顾昭野pk的，但没想到他会对江云程一见如故，好在并不算浪费，毕竟顾昭野那个大变态一定也是拿s的评级。 表演完毕，全场掌声雷动。 就连江云程都忍不住给景湛鼓掌。 他扬了扬头，表情有些小得意，林昭作为舞蹈导师对他的表演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通，然后把话题转到江云程身上，问他有没有准备表演。 “准备了。”江云程有些不好意思：“我准备的也是一段舞蹈，但是和景湛相比，可能有些班门弄斧。” 林昭微微低头抬了下眉毛，江云程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笑意不减，眼睛亮亮的：“当然虽然比不上景湛的专业，但一定不会辜负各位老师们的期待。” 林昭赞赏他的坦诚和自信，放下话筒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江云程微微弯腰鞠躬，然后站在舞台中间。 四周的灯光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音乐鼓点响起的时候，他的动作也跟着开始动，卡点干净利落，江云程深知自己的实力不如景湛，在表演中途也加了自己的小心机，他仗着自己脸好，定点动作不油腻，挑眉和阳光的笑容甚至让台下的夏裁禾低低尖叫一声，最后动作是一个高难度的地板动作，江云程状态很好，完成得也很好，银白脚链在追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让他的帅气中又平添了一丝涩气。 结束之后江云程有些微喘，还没拿到手麦，夏裁禾就尖叫。 “啊啊啊啊啊爆灯爆灯！！这位男嘉宾真的太帅啦！！！” 江云程失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弯腰鞠躬。 “谢谢老师。” 虽然江云程的舞蹈更多是在展现个人魅力，但论硬实力其实并不如景湛，所以最后景湛还是赢下了这场battle，但因为两个人都是s班，排名并没有什么变化。 景湛高高兴兴揽着江云程的肩膀上台阶，期间还不忘给方知晦上眼药。 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好笑，江云程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景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台摄像机，他轻笑一声：“柏斯德是节目金主，放心，这些画面不会播出去的。” 刚才和荀岁遥说过的话现在被还回来，江云程哭笑不得，有些感受到刚才荀岁遥的无语了。 接下来的节目又出现两组实力强劲的组合，录制时间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s班金字塔形状的七个位置已经坐满。 后续还剩下大概六个队伍，依照这类选秀节目的惯性，一定会再出现一两个s班然后进行挑战。 果然，鹿听澜在七个位置坐满之后，更新了新的挑战规则。 “现在我们s班的七个席位已经满员，但剩下的六组选手依旧斗志满满，你们有没有冲击s班的决心？” “有！！！” “那现在，我们的挑战规则进行更新，未表演初舞台的选手们在获得s班的评级之后，可以向金字塔的七个选手发起挑战，挑战不会再像刚才云程和景湛的争斗那样和谐了，而是开启真正的厮杀，挑战成功的选手可以坐在s席的位置上，而失败的选手则将直接掉进d班，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被评级成为s的选手，没有拒绝挑战的权利，想要坐到出道席位上，必须全力以赴。” 场下安静一秒，然后轰然响起讨论的声音，小巧的云台摄像机捕捉每一个选手的反应，有的人在和身边的人讨论新的赛制，有的人在惊讶这样直观的挑战方式，还有的人在震惊节目组玩得大，上一秒还是s班的选手，下一秒就跌落d班。 当然也有反应格外特立独行的，像荀岁遥，他就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双手握拳放在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什么。 坐在他身边的陆邻听了个全。 “保佑云程不要被挑战保佑云程不要被挑战保佑云程……” 陆邻：“……” 陆邻看不下去荀岁遥傻白甜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不会有人挑战云程的。” “真的吗？！” 陆邻点点头。 他没有说原因，荀岁遥等不及，扒在他耳边问：“为啥呀为啥呀！” 陆邻看荀岁遥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后续有实力的就只有杨牧也一个人，他要挑战也是挑战还没有被挑战过的顾昭野，剩下的都是被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硬抬上的，江云程刚才那样大放异彩，有脑子的肯定不会挑战他。” 荀岁遥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陆邻：“……” 果然，到录制结束江云程都没有被挑战，他始终坐在金字塔最外缘的位置，保持自己的社恐状态。 长达28个小时的录制让人都困得人仰马翻，再出录影棚的门外边天都已经大亮了，江云程迷迷瞪瞪靠在宋柘野肩膀上，“哥，怎么没有晚上了……天怎么亮了啊……” 宋柘野郎心似铁地把他的头扶起来：“端正姿势，摄像还在录制。” 江云程闻言赶紧站好。 熬了一个通宵大夜的鹿听澜似乎并没有受影响，状态还是非常饱满，她宣布了接下来的宿舍分配规则。 s班的选手在一公之前都是住单人间，剩下的a班是双人间，b班是四人间的上床下桌，c班是上下铺的四人间，d班则是上下铺的八人间，而在一公之后根据票数分配宿舍，达到出道位票数的选手住单人间，依此类推，每次公演之后会调整住宿宿舍，以此激励选手们努力向前冲，不要摆烂。 江云程没有自己要住单人间的开心，忧心忡忡看向身边的秦涧。 “涧哥，你自己住八人间，千万不要跟人家起矛盾啊……” 秦涧有些好笑，“放心吧，一公之后肯定能住上单人间。” 知道秦涧有分寸，江云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拍了拍几个队友的肩膀：“我的单人间随时欢迎大家来玩！” 接下来就是住进宿舍之后的拍摄了，宿舍内的拍摄是七个s班的选手负责，今天的代班拍摄的景湛，主要拍大家收拾东西和节目组收违禁品的环节，知道是景湛之后摄制组最先转场到江云程的屋子，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景湛就拿着手持gopro敲门进来。 “桀桀桀桀，让我来看看云程选手有没有什么违禁品！”景湛笑的像是一个反派，反观江云程则坦诚得多，他侧开身子让景湛进来，行李箱就那么大喇喇的展开，他拿出衣架把衣服挂进衣柜里，跟景湛说：“看吧，我这儿没什么好拍的。” “你没带零食啊？” 节目组规定零食也算是违禁品，除了一些必备的东西，薯片辣条一律不准有。 “没啊，我们经纪人管的超级严格，我都快半年没吃过薯片了。” 景湛闻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牛。” “那电子设备呢？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你自己翻。” 得到江云程准许的景湛立马兴致勃勃的去翻江云程的行李箱，但只搜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mp4，这东西放现在都算是古董了，但好死不死节目组允许携带的电子产品中，还真有这个。 “你这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啊？！”景湛不解。 “买的啊，我来之前特意查过允许携带的电子产品名单，节目组准备的平板不能带回宿舍，想要扒舞肯定得用这个。” 景湛有些丧气：“你真没带电子产品？” 江云程摇摇头。 “那你不和家里人打电话什么的吗？” 江云程没上他的当，而是把话题扔回去给他：“那景湛选手，请问你是准备带上电子产品，然后和家里人联系的吗？” 景湛没想到火能烧到自己跟前，连忙摆手自证清白：“你别胡说我可没有带，我就是……就是偷偷拿了一个平板，后来也被节目组收走了……” 江云程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东西收拾好之后节目组也开始催景湛的代班摄像了，本来还想着带江云程一起去顺便蹭个镜头，但想到对方i人属性还是作罢。 “那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下场录制见。” 江云程和他挥挥手，摄像师们也一窝蜂离开，江云程一头扎进铺好的床上，一秒沉入梦乡。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5、25、 节目组也知道选手们在这连轴转的一天里累够呛，把下一次录制放到了三天之后，同时在宿舍大楼下的大厅里，张榜出了节目一公前的所有录制信息。 首先是三天之后开始录制节目宣传曲，然后五天之后录制分组选歌，这两个部分都会放在第一次公演上进行表演，留给他们的训练时间大概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而随着一公舞台结束后，第二天就会开始初舞台的播放，也就是十月初，过完国庆节假期回来，这档节目就将要上线了。 排期表像是高考倒计时一样挂在那里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比高考还要恐怖的是，挂在那里的时候，倒计时的时间就只剩下了18天。 对于一些s班的选手而言18天扒舞排舞分组练习不算什么，但对于大部分d班的半吊子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在要他们的命。 江云程虽然也觉得时间还好，但被倒计时刺激地也有些紧张。 但到真正录制的那天还有两天的时间，荀岁遥像是报复性享受一样，每天在江云程宿舍里打游戏到凌晨两点再回去，好在他不也不打扰江云程，抱着手机钻进厕所一钻就是三小时。 宋柘野问他为什么不在自己宿舍玩，荀岁遥回应地理直气壮：“我靠我玩游戏被他们举报了怎么办，而且宿舍有gopro，我只能藏厕所去，人家也要用厕所的啊，小程不怕我吵小程好，野哥质疑我野哥坏！” 宋柘野：“……” 荀岁遥这么放纵了两天，在极度不情愿下，第一次录制开始。 相比于他的颓丧，江云程好好休息了两天，整个人的状态调整得精神焕发，s班的校服是非常轻快的青绿色，也呼应青树这个平台，往下分别是米黄色，天蓝色，藕粉色和灰色，饱和度和明度随着班级的降低变低，灰色校服穿起来瞬间让d班的学生泯然众人，这时候就要靠身高优势和长相优势了，因此在d班最突出的，就是秦涧和顾昭野。 江云程站在s班的边上踮起脚找自己队友，几个人长相优异因此都格外显眼，他小心翼翼和几个人打过招呼，然后才安稳站在原地。 所有学生集合，上午录制主题曲的学习，下午录制分组的内容，主题曲荀岁遥已经提前打听过了，据说还算简单，只是分组的部分听说很难，他心里也没底，昨天晚上缠着江云程絮絮叨叨念叨了好久，江云程没什么办法，荀岁遥自己在c班，身边勉强只有一个陆邻算认识，还是因为对方想通过他结实江云程，所以只能允诺到时候给他扒舞。 但江云程自己也没底，好在s班的几个选手都还不错，约定了到时候一起训练。 很快，主题曲的录制开始。 这次青树的主题曲用的全部都是国内创作者的班底，也别出心裁加入了国乐的部分，听到二胡声响出来的时候江云程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下意识扒谱，脑袋随着节奏一点一点。 录影棚的灯光似乎都格外关照江云程，他的肤色在青绿色的外套下衬得格外白皙，顾昭野站在秦涧身边，用胳膊肘捣了捣他，“那个s班的云程，是不是你队友？” 秦涧点点头。 “圈子里好些年没出长这么好的苗子了，你说我现在抱他大腿来不来得及？” 秦涧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顾昭野一眼。 对方人高马大，比秦涧还要高一些，抱臂站着吊儿郎当的样子让秦涧瞬间幻视荀岁寒，他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顾昭野的问题。 顾昭野没得到回应也没生气，他留在江云程身上的视线很少，很快就去看杨牧也了，杨牧也和顾昭野两个人之前是一家公司的，两个人的人气都不算低，因此外界很喜欢揣测他们的敌对关系，但其实他俩并不是对家，但顾昭野很喜欢维持和杨牧也王不见王的人设状态，趁着摄像机扫全景的时候，挑眉给他甩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杨牧也看见了，闭了闭眼表达无语。 场下选手的小动作被摄像机尽收眼底，鹿听澜等到众人的讨论声小了一些之后才推门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不是手麦，而是别在耳朵上的耳麦，身边站着江洲，脸上同样有一个小小的收音话筒，选手们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样的装束是为了什么，大家鼓掌欢呼，鹿听澜和江洲站到教室中间。 “各位选手看起来状态都还不错啊，关于接下来的主题曲，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可以可以，状态很饱满，各位同学也看到我和江洲老师的装扮了，接下来就会由我们两个和各位的舞蹈老师一起为大家表演我们的主题曲舞蹈！” “哇！！！” 选手们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惊喜不可置信，鹿听澜这些年的舞台已经从小小的方台变成了世界级别的大剧场，除了每年固定的生日答谢会，这样面对面的表演她几乎已经不做，而现在他们这群还只是练习生的选手，就能有这样的待遇，简直像是做梦。 节目组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和这样级别的大明星，只是一步之遥。 鹿听澜和江洲定点站在那里，身后站了过来几个戴帽子的舞蹈老师，灯光暗下，音乐响起。 相比江洲,鹿听澜的动作有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势，看起来像是不太好表现得样子，但其实主题曲的舞蹈为了适应所有等级的练习生，难度只能算是中下，只要有心练习大概半天的时间就能跳的差不多，s班不少的选手已经开始尝试着扒舞了。 - 主题曲录制告一段落，中午午休结束，马不停蹄开始一公分组的录制。 分组之前宋柘野特意找江云程聊了聊。 他知道江云程对自己几个队友的依赖非常深，不是自夸，宋柘野想，在分组之前没人提示，那江云程一定会来找自己，但这个节目和他离开江家一样，都是为了让他能走出去，走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所以江云程势必要走出他们的保护圈，要争取往更高的位置上走。 江云程听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他知道宋柘野说的是对的，系统也在提示他，想要让更多人看到自己，贡献爱意值，那势必要自己孤身出去闯一闯。 宋柘野瞧着他还有些小情绪，笑着又多安抚了他几句，江云程不情不愿点了头。 他刚出去没多久景湛就找了过来，他是来问江云程一会分组想法的，虽然节目组说的是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但这群选手里有权有势有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藏个手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像荀岁遥甚至还能藏个平板打游戏，景湛也有，不过他用手机基本上是为了探查消息。 景湛打听到了一公分组里的几首歌。 他兴冲冲找过来和江云程分享，他们两个人擅长的方向不同，但气场很搭，所以很适合放在一个小组里。 一公的分组是按照截止到主题曲公布当日实时排名进行分队选择，一共四个大组，分别是舞蹈，rap，声乐和原创，每个大组里有五首歌，根据排名选择歌曲，直到每首歌都有一个人之后，开启反选，即第一个选歌的人成为该歌曲队长，被反选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景湛来之前看过排名，江云程的排名在第五，轮到他选择的时候肯定不到反选的时候，他们两个可以提前商量进到一首歌里。 但江云程拒绝了。 “我想去做原创。” 景湛愣了一下，他知道江云程有声乐的底，但半个月的时间从谱曲编曲再到舞台呈现，几乎不可能完成。 景湛没忍住，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你疯啦？！”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赶忙找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可能是吧。”江云程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接过他那句疯了的评价，说：“景湛，我想试试，在这个舞台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云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有细碎的闪光，翘起的嘴角昭示着他少年人独有的天真和无畏，景湛一时间甚至有些看呆了。 他半天没有回应，只是耳朵和脖子瞬间发红，景湛眼神飘忽，用小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挠了挠鼻翼，抓了抓脖子，然后撸了一把头发，才略带羞涩地说：“你……你做你想做的就好……” 江云程点了点头。 他在系统的帮助下已经知道了原创组的五个大方向，分别是旋律rap，原创国风，原创情歌，和两个原创编舞，然后又让047检索了目前这100位选手的擅长方向，最终定下了自己的人选。 于是在下午的一公分组录制上，竟然是江云程带队的原创情歌组最先码满了人。 大家都觉得江云程用反选绑定人的时候格外残忍，毕竟没有人想去挑战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江云程知道，他组好的队伍，一定会在面向观众的舞台上，带来最惊艳的表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6、26、 在繁忙的录制里，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江云程带队的原创组进度也比众多选手想象的还要快。 不同于其他组为了镜头刻意制造矛盾，他们这个组里大部分的选手都是c班和d班的选手，江云程作为唯一一个s班的，甚至目前票数也稳居高位的选手，是当之无愧的队长，另外三个人几乎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这不就是他的一言堂吗？” 有不少选手都不看好江云程的队伍，其中贝宜传媒的最甚，他们讨厌秦涧，恨屋及乌也想看江云程倒霉，但江云程这边整体进度非常顺，这几个人也就开始酸言酸语。 不过这些他一概不知，在组这些人的时候江云程就提前通过系统作弊了，知道他们擅长的部分，于是作为队长也很轻松就把工作委派了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负责的部分，分好作业之后第二天再来开会验收，江云程这套流程像是浸淫职场多年的人惯用的套路，他甚至还会给另外三个人打鸡血，如果荀岁遥在这里，那么他第一时间就能听出来，这套话是他哥常用的开会话术。 不过另外三个人不清楚，江云程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坦诚，配上他代表实力的排名，俨然一副非常值得信赖的状态，宋柘野过来找他吃午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有些好笑，揽着人往食堂走的时候还学他刚才说话的样子。 “哥你别笑我了……”江云程有些害羞，皱着脸拒绝停宋柘野的模仿。 “好，不笑了，我们小程也是当队长的人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江云程沉吟一会，说道：“其实也不算是我的功劳，德吉他们本身就很有实力，只不过自己的公司不行，大概率只能一轮游，他们对于一公的期待很高，虽然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但一直都在全力以赴，我既然选了他们，又能够组出来这样一个团队，他们也很认可我，就不能让他们失望，可我自己的能量很有限，所以只能做些看起来很无用功的东西了。” 宋柘野失笑，“我的傻弟弟，你不用背负其他人的责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况且你有没有想过，能被你选中，其实也是他们冲击下一轮的底气呢？毕竟被选进其他组里，大概是泯然众人的结果，但现在听说你们组每个人都有发光点，这岂不是你们双向对彼此真诚的结果呢？” 江云程闻言眨了眨眼，然后才抿嘴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知道了。” 其实这些话系统每天都在江云程耳边说，毕竟虽然他不在意外界的声音，但说的多了，他总会胡思乱想，直到现在宋柘野也说，他才有了实感，自己组这个队伍的想法，并不是自己“绑架”了另外三位队友，而是他们也很认可自己的个人能力。 系统察觉到江云程心态的变化，语气有些吃味：【啧啧啧，有些人被哥哥一安慰，心情立马多云转晴了呢~】 【……】 江云程不知道回047什么，只能安静闭麦，过了半晌系统自己调节好情绪数据，冷静地分析：【宿主，系统这里显示，宋柘野之于你，更倾向于兄长的身份。】 “更”这个字是一个通过比较而产生结果的字，和谁比较不言而喻。 江云程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江迟照了，甚至系统都很贴心地没有再播报关于江迟照的各种数值，只是很久没想起不代表没有隐痛，上次见面江迟照后知后觉的反应让他觉得很可笑，可沉下心来想，却又会生起一股没出息的心疼。 江迟照穷尽二十多年维护的，和睦的家庭和爱，都是假的。 不过系统没有给江云程悲春伤秋的机会，因为在说完所谓兄长身份之后，他爆出惊天猜测： 【有没有可能，你的亲生家人，其实是宋柘野？】 江云程：【你疯了。】 他语气笃定。 系统无言，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只是按照剧情数据推算的，相比较江迟照，宋柘野在行为和想法上，确实更像你的兄长。】 【但他不会和我有亲缘关系的，你不在的时候野哥曾经想过把我上到他家户口本上，他爸妈也知道我的存在。】 系统想了想：【好像也是，宋柘野要是真和你有什么关系，应该瞒不过你。】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系统本来还想提一下偷偷做个鉴定什么的，但他们现在被关在这个园区里，做什么事情都被掣肘，这种事情也只能想一想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集体出去的机会。 这边的影视基地虽然也有录音棚，但棚的设备并不是顶配，青树对这档节目的要求很高，每首歌都要做音乐平台的收录，因此歌曲的录制一定要用最好的设备，呈现最好的效果。 所以主题曲和初舞台的歌曲录制他们是回首都的棚里。 时间很紧张，在通知下来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要跟着大巴离开园区，而上午则进行主题曲现场的录制。 上午的主题曲录制会公布截止当日排名前七的选手，排名第一的选手会成为主题曲c位，他们不用争夺初c，青树的所有节目内的排名，都会按照节目外的排名去排布，节目外的数据把控由青树联合各大公司的法务部门共同监督，这里不乏几个死对头公司，大家互相盯着对方的小辫子，铆足了劲等着给对方送进去，让这次的选秀几乎杜绝了做票的可能。 也意味着每一次前七名，都是民意票选出来出来的出道人选。 公布排名的时候，江云程没有想象中紧张，最主要的是他在系统这里很早就知道了动态排名，因为节目还没有播出，他依靠的是公司的运作和三分钟个人介绍的内容吸的票，比想象中成绩要好一些，他始终在第七和第八中间浮动，就是不知道节目组截取的时候他排名第几。 系统只能帮他看到在他排位前的几个人，相比于自己的紧张，江云程更担心队友的排名，毕竟荀岁遥和秦涧两个人的初排名分别一个c一个d。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成绩是从后往前公布，公布到三十名之前，都没有出现队友的名字。 江云程微微放了下心。 最终出来的排名是他和秦涧分别位列第七和第九，宋柘野十一，荀岁遥十七，施翊二十一。 江云程吊车尾在主题曲录制出道位上。 公布排名之后队友好像比他还要开心，荀岁遥抱着身边的陆邻激动地直晃，也不知道是孽缘还是怎么样，荀岁遥和陆邻两个人不仅评级在一个班级，宿舍在一起，甚至这个排名也分列十六和十七。 舞台真正的录制时间在晚上，青树之前做过不少选秀，知道主题曲舞台录制的困难，所以把所有人按照班级分为五个组，分别是五个不同的摄制小组负责，编剧很早就写好了群舞台的分镜，也就意味着他们所谓百人舞台，其实是拆开录制的，只需要在需要大全景的时候单独录制那一段就可以了。 站在江云程前排的顾昭野回头和他吐槽：“人怎么可以天才成这样？” 江云程深感赞同。 排名这部分录制完成之后，这群人就要分批次坐大巴去市里了。 带队百人的难度难以想象，节目组又把鹿听澜叫了过来镇场子。 选手们也都很听话，按照顺序上了车，上车的位置也是按照排名来的，江云程身边坐着的是顾昭野，他还贴心问江云程要不要靠窗，秦涧坐在他们两个人背后，垂眸神色莫名。 影视基地距离首都市里要两个多小时，他们去的时候特意挑选了中午车流低峰时段，就这样还在五环堵了一小会，江云程靠窗眯了一阵，车缓行进到停车场的时候皱着眉头醒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惊觉外边的场景有些熟悉。 鹿听澜跟着他们这辆车，摄像机运作的声音启动，鹿听澜从第一排站了起来，介绍道：“我们现在来到的是位于首都最大的声音集采中心，全国百分之七十的声音录制都是出自这里，在这里也诞生了无数首优质的歌曲，和无数个影视剧的配音，同时也感谢我们的赞助企业江河意象，为我们本次歌曲录制提供了专业的录音棚场地。” 江云程：“……” 早该想到的，江清传媒代表江氏投了那么多的钱，肯定有企业声量的露出需求，江河意象是江氏庞大的传媒体系中的一个小分支，但即便只是小分支，体量也和江清传媒不相上下。 刚想着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江迟照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了对方的领地。 不过江云程也只是想一想，江迟照的工作重心基本上都放在传媒那边，江河意象的负责人是另一位女生，并不认识他。 江云程随着人流一起下了车。 随队的staff整队让众人排好位置，不一会江河意象那边的人就过来了，看到为首的是个女生的时候，江云程不着痕迹舒了一口气，但没想到紧接着，在这群人中间的江迟照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对方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西装下高领黑色打底衫，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端是一副禁欲金贵的模样，他隔着重重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垂首盯着鞋尖的江云程。 鹿听澜这种级别的艺人和资方基本上能平起平坐，和江迟照以及江河意象的负责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对着镜头介绍道：“这两位就是我们江河意象的老板，分别是百川集团的轮值总裁江迟照，以及江河意象的负责人陈盏。” 当练习生的即便不知道集团公司的组织架构，也大概能知道江河意象隶属江氏的百川集团，不过很多人并没有见过江迟照本人，所以对他都报以很好奇的视线，但众人却发现他看向的位置，是根本没有抬头的江云程。 宋柘野在江云程后边的几个位置，他有些担心，不知道江迟照今天过来是单独为了江河意象的赞助，还是为了江云程。 江云程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江云程在看，视线复杂，带着毫不掩饰的逡巡，众人只当江迟照不喜江云程，或许是江云程哪里得罪了资方，大多数人都在心底下偷偷瞧乐子，幻想江云程自云端坠落的时刻，陈盏也看见了，她刚从集团的商务部分调任过来不到半年，自然不认识江云程，不知道这尊大佛在发什么神金，只能硬着头皮越俎代庖介绍江河意象的业务。 好在本身这段内容并不算多，只花费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江云程没怎么听，再三四年之前江云程来过这边的棚，甚至那时候这里还有一个他的专属录音室，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他极力忽视江迟照的视线，系统也在努力找话题转移江云程的注意力，但最后他还是溃败，小心问了问系统江迟照现在的恨意值。 【嗯，我看看啊……】 系统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打开，它小心翼翼翻开数值界面，然后疑惑地“咦”了一声。 【恨意值……只剩下十点了。】 江云程闻言也有些诧异，但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他估计是想通了我伪装他弟弟的这件事吧。】 但其实细想，这种说法根本立不住脚，江迟照不是第一天知道江云程不是自己弟弟的，他想通的，只是江家并没有把江云程当儿子而已，但江云程会骗自己，他在江迟照身上看不到愤怒，所以他要用一个一想就能想通的谎言，骗自己江迟照并不是那么不在意自己。 很快，鹿听澜叫着大家往里走进去录音，江云程如蒙大赦，不管不顾抬步就往里走，宋柘野紧随其后，在江迟照走过来之前站在了江云程的身侧，快步上前把人护在自己身后。 江迟照抬起的手动作有些滞涩。 秦涧在几个人后边，把他们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下意识也想去护着江云程，但想了想，却没有动作。 他们几个人的动作隐晦，没什么选手注意到，江迟照也没有让江云程下不来台的意思，他让到侧边，让宋柘野护着江云程先进去。 “你哥疯了？”宋柘野悄声在江云程耳边问，他下意识还认为江迟照是江云程哥哥，说完才惊觉话里的不妥，看了一眼身边江云程的表情，看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江云程扯了个笑出来，简单把那天在学校碰肩江展盛夫妻的事情和宋柘野说了，果不其然，对方又生了一肚子气，顾忌着环境不敢大声说什么，但表情里展露出来的全是脏话。 “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我们小程离开那个地方，往后就都是好日子。” - 一帮人乌泱泱进到江河意象大厅，很难数谁在谁不在，好在练习生们出来之前都拿到了各自的手机，于是几个工作人员索性直接在大群里发了十分钟后集合的消息，江云程带着宋柘野轻车熟路找到一个角落的水吧，这个位置藏得深，江迟照都不见得能找得到。 两个人躲在角落里享清闲，江云程还有心思给宋柘野沏了一杯茶。 外边的荀岁遥很快找到了施翊，两个人凑在一起，队里小群宋柘野发了他们两个的位置。 【我和小程在水吧，这里不太好找，一会集合再碰面，你们注意着江迟照的动向，我不太想让小程和他碰面。】 荀岁遥本来还想找江云程，看到手机上宋柘野的消息才作罢。 【你们见到涧哥了嘛？】 荀岁遥问了一句，宋柘野回了一句没有，他踮起脚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秦涧的影子，没多想，只以为他去上厕所了，但施翊晃了一眼，似乎看到秦涧去的方向，不像是去厕所。 秦涧去找了江迟照。 “江总。” 秦涧在外边的吸烟区找到的江迟照，对方手里拈了一根烟，但没有点燃，烟头的烟丝像是被掐过，有些明显的褶皱，秦涧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江迟照皱了皱眉头，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生，江云程的队友，去年下雪那天，是这个人以亲密的姿势揽着江云程，以挑衅的姿态和他宣誓主权。 江迟照把手里的烟碾碎，烟丝洒落在烟灰垃圾桶里，两个动作就带来灭顶的压迫感，秦涧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过来找对方，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你来找我？”江迟照开口。 秦涧点头，收起无关的情绪，“只是好奇，既然江总不把小程当弟弟了，为什么还要对小程有这么强的控制欲，您应该知道，小程离开江家，明显过得更好了。” 江迟照没有说话，他盯着秦涧看，能够让江家更上一层楼的行业新贵不是一般地洞察人心，在江迟照停顿的十几秒钟里，秦涧甚至觉得江云程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用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呢？”江迟照垂眸，掩去眼中的轻蔑，“我不认为你有和我平等对话的权利。” 秦涧却笑了。 “我是小程的队友，是他自己选择的……家人。”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江迟照眼神陡然凌厉，他走到秦涧面前，剑目里满是寒光。 “家人？” 江迟照语气里满是讽刺，却隐隐泄露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的情绪，被秦涧捕捉到了。 他几乎得到了最满意的答案，只是心头却泛上无边的酸涩与恶意，他几乎想直接撕破脸问江迟照，你凭什么敢。 凭什么敢对从小养到大的弟弟，怀揣隐秘的，肮脏的感情，却为了自己，而将人抛弃，让他孤身一人面对从未面对过的风雨？ 可秦涧不敢说，他权衡利弊，甚至知道自己都不该对江云程产生莫须有的感情，可那些恶意总要发散，于是江迟照还是问出了预计之外的问题。 “江总不妨也想一想，您现在还有没有立场，去处理小程的事情？”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7、27、 忽略掉前后的小插曲，这次主题曲的录制还算顺利，江云程不知道秦涧去找过江迟照，还在纳罕这次江迟照居然没有在他面前突然出现。 下午四点多一行人返程，回去之后天已经有些黑了，工作人员给他们留了一个多小时的吃饭和调整的时间，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主题曲的舞台录制。 s班的录制氛围很好，速度也很快，算上每个人的单独part也就花费了不到一个半小时，不到九点就已经差不多收尾了，而反观另外几个组，尤其是d班，导师脸上的生无可恋几乎快要溢出屏幕，但好在d班的大全景都在舞台光照顾不到的位置，大全景部分哪怕有人没跟上或者失误都没关系，只要不出现大穿帮，节目组是很乐意让这群小孩通过出丑再获取些许关注度的。 江云程无比庆幸自己的队友在主题曲录制之前排名都在靠前的位置，不然像秦涧这样的人放在d班里收折磨，那简直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s班录制完成之后ab两个班级也都分别录制完成，他们不能随意走动，就在舞台上席地而坐，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d班那边传来打板的声音。 随后就是拍大全，大全的主要的镜头还是落在sab三个班级上，剩下的选手们就是凑个氛围，舞台灯光的亮度也是从上往下一层一层递减，到d班几乎没什么光亮，所有人都灰扑扑的，江云程看到了自己一公舞台的几个队友，不知道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加速摆烂，还是能激发斗志，让他们在后边的录制中，争取镜头。 录制折腾到十一点多结束，听工作人员讲这还是他们偷了懒的，采用了这样的拍摄方式才能早收工，之前的节目老老实实拍所有人，一个失误就得全部重来，录制一个通宵都是家常便饭。 录完主题曲大家算是跨过了第一个坎，也意味着在这个节目里真正有了姓名。 紧接着一公舞台也很快就要开始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临近，宿舍楼下电子屏幕上的倒计时，终于变成了1。 这种情况就很像高考前几天，分明一整个高三都在紧张，但真到即将面临的时候反而不会特别焦虑，江云程和队友们练习了他们准备的原创曲最后一次，众人都是信心满满。 相比较其他选手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不少选手在这天晚上都彻夜泡练习室，但时间不会因为这些人的紧张情绪停留，第二天的录制如约而至。 正式录制是在晚上七点钟，但是因为涉及到一百个选手的妆发，所以需要下午两点就开始候场，直到这个时候，江云程才能感知到大公司的能量。 杨牧也、景湛和云舟他们这些行业头部公司的艺人，已经有自己公司的化妆师在等着了。 节目组请来的化妆老师们巴不得有人跟他们一起分担，所以对于这样的现象几乎是直接默许，有选手不忿也没有用，毕竟合同上签约的内容里，对于这样的行为有明令禁止。 不公在这个行业时刻上演。 嘉漾没有送造型师过来，但也提前和节目组请来的老师打点过，给几个人做的造型都是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进行扬长避短，云程直接帅出了好几个度，景湛看呆了，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兄弟，你好……” “啊啊闭嘴！！” 江云程怕他口出狂言，立马制止，但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的害羞情绪，录像的老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怼着人拍，但丝毫没有吃瓜的想法，满脑子都是对于素材的渴望。 但不得不说方柏的眼光向来不错，江云程足够称得上一句镜头的宠儿，他的妆发并不夸张，因为是原创情歌，衣服配合他们的歌曲的风格是统一的浅蓝色，假两件的翻领上坠着一个水滴，和衣服上呼应的，是他脸上由几颗不规则水晶粘成的水滴，水滴大小合适，既不会因为镜头的拉远而看不清，也不会因为过大导致喧宾夺主。 造型师显然对于自己的作品也是十分满意，对着江云程的脸拍了好几张照片。 造型完成之后就不能随便跑动了，江云程本来还想着能和一公的队友们再练习一遍舞台走位，但怕脱妆，最后也只能作罢，默了两遍词之后实在没得干，最后找了个角落窝起来假寐，让系统在脑子里给他放电影看。 很快，七点钟到来，录制正式开始。 这次现场的主持人除了鹿听澜之外还邀请了一位专业的主持老师，是青树的台柱子，可以见得青树对这档节目的重视程度。 而随着七点的一公舞台开始之后，节目正片第一期也一起上线，能够最大限度在全网引爆声量，果不其然，七点过后，《意气少年》全平台直接屠榜，其中有自来水，也有经纪公司下场，正片中的内容切片，一公舞台的现场爆料，整个互联网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而在节目中的众人并不清楚这些。 他们气氛焦灼，在后台等着入场。 这场公演一公25个节目，每个节目四个人，能够保证镜头的足够公平，开场则按照选手们赛前公投的顺序进行，票数最高的队伍先开始。 江云程他们的位置很靠前。 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因为想让他出丑。 江云程不明白这些莫须有的恶意到底滋生在哪里，但他足够自信，这些人想看到的，一定会落空。 很快，表演轮到了江云程小组。 他们是原创情歌，本身没有什么舞蹈的设计，但因为完成的速度太快了，整体歌曲录制完甚至还剩下整整一天的时间，景湛想跟江云程拉进关系，主动帮他们排了一个简单的舞蹈。 这首歌是一首节奏明快的情歌，名字叫《在八月》，讲的是初恋，虽然用了很常规的原声吉他、钢琴和鼓组的乐器组合，但在节奏上却用大段的反拍节奏去演绎，让这首歌在轻快的风格上，隐隐有一种伤感的情绪，也契合了初恋大多无疾而终的结局，几个人的音色搭配也很和谐，冷暖结合，让情绪能够更放大，副歌的部分弱化了其他乐器音，只增加了小提琴，用来提亮人声，为了缓和小提琴乐器音色的柔软，用了切分音的节奏，也能更好地将舞蹈融合进来。 虽然知道观众们大多只是听个乐呵，但江云程他们还是选择用各种巧思去完成这首歌，这就是大部分口水歌和流行音乐区别的重要因素，因此整首歌的完成度非常高，加上景湛的舞蹈支援，毫无意外的，他们呈现出了到目前为止最优质的舞台表演。 甚至可能是整场节目里最优质的表演。 每首歌表演结束之后节目组都会将他们预录好的歌曲放在音乐平台，热度发酵比想象中还要快，嘉漾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首歌就已经在两大音乐平台空降前百了。 因为和首播一起，所以现场的repo平台会有流量倾斜，有不少关于这个舞台的真实评价都被推了上去，配合音乐平台的歌曲上线，江云程这个名字的搜索指数在各大平台快速上升。 同样带来的影响还有和他一起的几个队友也被熟知，几个人在歌曲创作中各出其力，但都很默契地把killingpart的部分让给了江云程，因为这次的赛制规定，全队分数在整场节目中排名前三，即全队可以全部晋级，即便最后网络票数定级在淘汰圈也依旧安全，所以他们以全队之力托举江云程，争取由他带着全队晋级。 表演结束之后是拉票环节，江云程有点社恐，话筒拿在手里像是烫手山芋，说了一句“请给我们投票”就匆匆让给了下一个人，宋柘野在后台不忍直视闭了闭眼，镜头忙不迭从他脸上扫过去。 投票结果当下不会公布，但为了保证公平，现场500个粉丝的投票结果会在后续公布到青树的相关公告里，尽最大可能杜绝投票造假的行为。 选手们这个时候在摄像头的监控下不能拿出手机看，但不少人都看出了他们这一组的票数必然低不了，众人脸上表情各异，唯有荀岁遥一个人乐呵呵替江云程开心。 舞台表演到十一点多终于结束，节目组安排了大巴护送观众去酒店休息，但选手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们需要等待公布今天最终的团队排名。 这些数据都是即时整理的，系统也没办法作弊，江云程在队友的情绪影响下也有些紧张，他倒不是紧张自己的排名，他更在意的是有没有给几个临时队友挣到免死金牌。 鹿听澜最后宣布排名的时候有意打造悬念，念排名靠后的队伍很快，但到前四就开始超级慢，江云程的心脏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前四里面有他们。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耳膜边上鼓动的声音，手心里甚至都在发冷汗，第四名和第三名几乎天壤之别，江云程这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鹿听澜四下看了眼站在舞台下的选手，没被念到名次的选手们都是呼吸急促，咬唇扣手，镜头也重视记录着他们的反应，不过悬念也不能弄太久，随着她宣布名次的声音落下，是几个男生懊恼颓丧的声音。 “啊……” 江云程的心瞬间落到实处。 安全上岸。 排名第四的是杨牧也和景湛所在的队伍，他们的选手都是上位区，即便排在第四也没有很失落，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冲到前三甲。 《在八月》现场排名第一，比第二名云舟的队伍票数高了1票，而加上导师分数之后排名第二，两个队伍的分数只差了两票。 另外三个人没有忍住，从四面八方跑过来拥住江云程，鹿听澜没有制止。 她知道场外音乐平台的发酵反应，嘉漾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找到另外三个人的公司一起找到了节目组，这首歌爆相很足，荀岁寒没有下场联推，而是把这首歌的不同版权做了归属划分，青树只获得了一个运营权，荀岁寒的动作迅速，为江云程保驾护航的架势也足，如果节目组保证足够公平的情况下，江云程出道这件事几乎板上钉钉。 她很乐意见得这样单纯干净的人追逐梦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8、28、 一公结束后给大家一天的休息时间，紧接着就会录制淘汰环节，淘汰前还有一些小游戏，像打工人的团建，没有内容，全是意义。 在那之后的录制是经典环节，票选节目的“颜值担当”。 这是每一年这类选秀节目最有看点的部分，由100个选手选择出自己心目中颜值最高的选手，本来设置这个环节是为了增加一些话题度，但之前不少节目里都有沧海遗珠被这个环节发现，于是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一件事。 今年青树的选手里有不少颜值顶尖的苗子，像顾昭野，杨牧也，景湛这几个人，都是在参加节目之前就是有名的实力颜值并存的练习生，节目组本来以为这个环节会百花齐放，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不约而同选择了江云程。 每个人选择的理由不甚相同，景湛最过分，说理由的时候整个人红温，弄得像是告白现场，但谁也没觉得他是玩真的，采访的几个老师还在群里偷偷蛐蛐，说景湛卖的简直像是真的。 最后江云程以47票的高票数位居“练习生们认为的颜值担当榜”的榜首。 “你对于获得这个奖项有什么想法？”采访的老师问江云程。 他有些紧张，不过面对采访的状态还算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很荣幸能让大家认可我的长相，嗯……希望接下来能有一个‘练习生们认为的实力担当榜单’，然后期待大家也能认可我的实力。” 拍摄老师在工作群里把这一段采访单独发了出来。 【孩子虽然腼腆社恐，但情商拉满。】 【这内娱！！！有救惹！！！】 录完这个部分，大家中午午休之后就是第一阶段的淘汰了，江云程认识的人全都安全落地，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不过录制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半个月的时间和大部分人都混了一个脸熟，让他见证一些人的梦想在这个节目中断的感受并不好受，于是江云程晚上给自己加训了一个小时。 这一阶段的淘汰人数高达38个人，本来应该是40个人的，但《在八月》团队里有两个选手靠着免死金牌活到了下一轮，两个人对着江云程又搂又抱，不少被淘汰的选手都格外羡慕。 这群人在录完之后晚上就都收拾东西被各自的公司接走了，宿舍瞬间空下来好些位置，有些人甚至住上了单间。 这个阶段的投票是第一期初舞台释出之后的排名，到下一期中间隔着一周的时间，秦涧凭借着预告里向云舟发起挑战的动作赢得了不少关注，排名稳在了第六，江云程还没有出场，但一公舞台现场repo的反响很好，《在八月》的歌也很好听，排名在第八，卡在了出道位外，好巧不巧，排第七的是方知晦。 方知晦的个人表演在第一期就播出来了，是一段非常完整的单人唱跳，他这种谁都不服的bking风格在节目里是独一份，不少粉丝就好这一口，所以虽然他初舞台评级只是a，但依旧收获了不少粉丝。 047在江云程脑子里和他吐槽：【估计接下来节目播了之后，你和方知晦就会成为避无可避的对家。】 047最近看顾昭野和杨牧也两个人的对家文学看得有点多，下意识就把方知晦和江云程放在了他们两个对应的位置上，系统不知道恶寒和鸡皮疙瘩，但也感觉到了格外的不适，他强行打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名义上说着s班的选手在接下来排名掉出出道位会换宿舍，但方知晦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住江云程住过的宿舍，自己找了一间空屋子对付了一下换宿舍的拍摄。 江云程乐得不用搬，被他态度气到了三秒钟，然后就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 虽然说着在影视基地这里要关三个月，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其实每天录制和练习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公结束之后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准备第二次公演的事宜，两次公演之间间隔两周，时间看起来很充裕，但中间还穿插着不少乱七八糟内容的录制，留给他们练习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周而已。 第二次公演的规则增加了“鲶鱼”机制，节目组找来了5个踢馆选手，踢馆选手的人选是通过全网征集加票选最终筛选得出，选手不是练习生，而是已经出道过或曾经相当有人气的偶像，实力的关卡肯定不在话下。 “接下来5位踢馆选手将分别根据排名分段，选择我们现场的62位选手，被选择的选手没有拒绝的机会，将自动和踢馆选手组队成功，具体的选择规则请看大屏幕。” 屏幕上的规则字数很多，但简要概括一下就是整个选手队伍分成两个大组，踢馆组和常驻组，再各自分5个小组选择5首歌，踢馆小组和常驻小组将表演相同的歌曲，得票高的队伍获胜，踢馆组获胜则踢馆选手获得一席练习生资格并全组晋级，但顺位排位末位的选手淘汰，晋级优先级大于淘汰优先级，常驻组获胜则踢馆选手失败，不晋级但也不淘汰。 鲶鱼机制在之前不少的选秀节目都有出现，但像青树这样玩的还是头一个，4个踢馆选手并不公布，他们在二公舞台选择队友上拥有最高的权利，所有人都在棚里屏息以待，等着最终的选人结果。 踢馆选手那边还在选着，这边鹿听澜又公布了新的规则，那就是在二公舞台上的这6首歌曲里，必须有原创部分的出现。 或许是江云程的原创让青树看到了选手们待发掘的潜力，他们没能从嘉漾手上讨到好，就想着再捡漏，期待能在这个节目里出现第二首《在八月》。 但大家都清楚，这样一首优质原创曲的出现，很大原因是在于江云程的选人手法，大家对于出圈本身没有很大的功利心，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偶然也是必然，但接下来要想复刻，却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总有选手想要试试，所以对于这个规则的出现，大家的接受度还算高。 一个小时左右，踢馆选手那边选择好了自己的队友。 顾昭野那边大概猜到了会选择自己，这会也不怎么紧张，他身边站着的是江云程，于是顾昭野歪头和江云程闲聊：“你觉得那边还会选到你吗？” 江云程笃定摇头：“不会。” 顾昭野“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不会，可惜了，还想跟你一组呢。” “希望吧。”江云程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次别抽到pk组就谢天谢地了。” “你不想跟我打啊？” 江云程佯装讨饶：“我也想跟你打啊，可打不过啊哥。” 顾昭野轻嗤了一声：“出息，打赌吗？” “不。”江云程拒绝了，“虽然我不一定和你碰上，但这种情况可不一定概率是零。” 聪明人的对话点到为止，徒留背后的荀岁遥想不明白，他转头看看顾昭野又看看江云程，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们……啥意思啊？” “……？” 顾昭野有些疑惑地看向江云程，什么话都没说，但表情却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江云程看着好笑，耐心介绍道：“我的队友，荀岁遥。” 顾昭野恍然大悟，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是荀岁遥这个人还是荀岁遥的姓氏，态度比刚才好很多，“小程大概率选不进去踢馆组了，我们在打赌接下来会不会撞到一起。” 荀岁遥无愧自己在节目里新获得的“傻白甜”称号，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小程选不进踢馆组啊，那边不是优先选能力强的选手吗？” 顾昭野或许听过荀岁遥是个呆憨的传闻，听见他一直问也没有生气，反而非常耐心地给他解释：“踢馆组赢了的话有一个全队晋级的奖励，你猜节目组会不会让云程两次成为带队友全队晋级的人？” 荀岁遥虽然迟钝，但不代表他不聪明，顾昭野一点他就明白了，江云程上一场凭借着几乎没人看好的组队和原创，带着队友斩获现场得分第二的成绩，让两个本该淘汰的选手直接起死回生，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全场高光，甚至现在《在八月》这首歌还在各大平台的音乐榜单上居高不下，虽然接下来只是第二次公演，还远远不到最终结局的时候，但节目组依然不愿意看到江云程再次包揽一个高光。 那江云程后边的讨饶也就说得通了，节目组不能干预场外的投票但能影响节目里的组队人选，江云程接下来不仅选不到踢馆组里去，甚至可能会给他分几个超级拖后腿的队友，因此他才会笃定打不过顾昭野，但和顾昭野他们碰上这件事说不准，也许节目组就准备搞事情，让上一场大放异彩的江云程，这一场被踢馆选手打得落花流水也未可知。 想通了的荀岁遥撇了撇嘴，明显瞧不上这些小动作，但看到江云程老神在在他也不担心，毕竟在这档节目里只要不到退赛的程度，那江云程初舞台到第一次公演的这些物料，足够他在节目里擦着出道位的边横着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9、29、 果然，最后顾昭野被第三个踢馆选手选走，至此，江云程身边一个相熟的人也没有了，就连荀岁遥都被挑过去当了舞担。 其他选手各种情绪不一，有如顾昭野一样了然的，也有如贝宜传媒的选手们幸灾乐祸的，但大部分还是好奇居多，看到江云程不动如山也就不再探寻了。 剩下未被选择的选手由节目组随机抽选组合，江云程一听“随机抽选组合”心里大概就有数了，苦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贝宜传媒的几个人。 那三个人还不直到即将什么，看见江云程看他们，反而挑衅地扬了扬眉，江云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随机分配组合过半，终于叫到了江云程，和他预想的一样，他二公的队伍里，有两个贝宜传媒的选手，两个c班的透明人，和一个刚晋级出道组的方知晦。 江云程彻底放弃。 想过天崩开局，没想过会这么崩。 好在最终他们pk的队伍也不算太强，这是唯一能让江云程获得一点心理安慰的地方。 分完组之后每个小组会有一个专属的练习室，江云程猜到了这个小组能够顺利合作的可能性不大，但没想到根本没有人来练习室，他无奈跟着平板扒舞，晚饭的时候宋柘野过来喊他，两个人一起去了食堂。 “情况怎么样？” 宋柘野在下午分组的时候就知道江云程那边情况不太乐观，他被分在一个整体实力都挺强的队伍里，训练进度很快。 江云程简单和他讲了讲，听的宋柘野一头官司。 “啧啧啧，我们小程也是遭老罪了。” 江云程摇了摇头，“接下来防着节目恶剪就行，最终二公呈现舞台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首歌到时候粉丝要是喜欢，我再单独出一个solo。” “行，你能想得开就成。” 两个人吃过晚饭之后又各自回到各自的训练室准备再练习一会，江云程没想到的是，他回去之后方知晦居然在。 江云程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很快就把情绪调整了回来，有些尴尬地和方知晦打了一声招呼。 对方虽然反应淡淡，但还是回了一个点头，江云程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自己拿过练习室里的平板开始扒舞，方知晦坐在地方嗫喏半晌，终于是开了口。 “你舞扒得怎么样了？” 江云程有些意外，回头看了一眼才确认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他也不是什么蹬鼻子上脸的人，既然方知晦给他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江云程也就顺势下了台。 “差不多，我单人位的已经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就是走位这部分可能还需要再顺一下。” “那几个人呢？”方知晦语气莫名，“他们你就不管了？” 江云程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管？” 方知晦似乎对于居然有人会和他对着干这件事展现出了莫大的不可置信，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什么了，方知晦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人，直接就问了出来：“你和他们有过节？” 江云程想了想：“其实不算，是因为秦涧之前是贝宜传媒的人，他们和秦涧有矛盾。” 方知晦狐疑：“他们不认识你吗？” “？他们需要认识我吗？”江云程越来越搞不明白方知晦想说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有名的练习生，他们敢招惹我也很正常吧？。” “你不是江迟照的弟弟吗？” 方知晦脱口而出，江云程愣了半晌：“你……你怎么知道？” 方知晦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口不择言了，但他也没多沮丧，索性直接和江云程和盘托出：“我之前是光环宇宙的练习生，但那边的整体风格和我不太搭，我就离开自己单干了，后来光环那边的经纪人帮我牵上了贝宜传媒，辗转又搭上了江清传媒的线，我一直知道你是江迟照的弟弟，在公司也总听说你能力很强，所以我就一直把你当做假想敌。” 江云程：“……啊？” “是的，但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方知晦挠了挠头，脸上表情头一次出现不符合他素来冷淡的困混。 江云程则是没想到方知晦背后和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联系，哭笑不得解释：“那你这信息也太滞后了，我不是江迟照的弟弟，江迟照的弟弟叫江黎，我去年就搬走了，现在自己一个户口本。” “不是。”方知晦很固执，“我确定是你，我认识江黎，他还不值得当我的对手。” 方知晦像个小古板，江云程也就由他去了，“不管怎么样，江迟照是不会给我当靠山的，他巴不得我离他离得远远的，所以你不用因为他而把我当做假想敌，不过我很欢迎你成为我的对手。” 江云程仰起脸来笑了笑，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方知晦一时之间看呆了，恍惚间忘记了一些想要问江云程的事情，等到两个人扒完舞，各自分别回到各自的宿舍他才反应过来。 忘记问江云程，秦涧知道自己是江清传媒的艺人，为什么没有和他说。 - 有了方知晦的合作，他们这一组的练习虽然磕磕绊绊，但好歹是进行下去了，只是彼此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节目组要求的原创部分是方知晦的一段rap，江云程在原编曲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段空挡，到时候队伍里所有选手都蹲在原地就行，其他人本来对这件事有一点异议，但江云程撂挑子说让他们自己来他们又没办法，编曲不会编舞不会，只能憋屈地同意了这个提议。 第二次公演的时间很快临近。 因为队友的不合作，江云程在这次舞台的联系上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狠下功夫，他用闲下来的时间写了几首歌，三公舞台据说是全原创分组，江云程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很奇怪的，几首歌全部都是抒情的曲调。 他并不觉得当下的自己是这样的情绪，但歌曲不会骗人，江云程不会钻牛角尖，只是这样抒情的歌曲并不适合在比赛舞台上呈现，江云程需要好好想一下应该怎么改。 二公舞台开始之前江云程他们小组再次练习了一遍歌曲的走位，并不出挑，但也不出错，这首歌的高光部分全部给了方知晦，其他的人对此并无异议，对他们而言，只要出彩的不是江云程就行。 这和节目组的想法不谋而合，江云程乐得不用操心现场呈现，毕竟他就算排名再掉，再爆冷，也不可能在第二次公演之后就淘汰。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江迟照会出现在第二次公演的现场。 第二次公演因为现场参与的观众比第一次要多一倍的人头数，所以场地选在了距离影视基地和首都中间郊区的一个露天体育场里，观众坐席上空有凸起来的一排房间，那里是vip席位，其中一个被改成了现场导播和导演调度的房间，另外四个留给了节目的资方。 这次公演节目组干预的部分非常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柏斯德和江清传媒都来了人，节目组有必要让甲方老板看到他们的选手在节目里大放光彩。 “那怎么云程没有什么高光的part？”负责跟组的实习生不解，他可是亲眼看着江清传媒老大的特助过来要江云程的单人直拍，现在给人家分到那样一个小组里，真不会出事吗？ “怕什么？”导演狠狠抽了一口电子烟，肩抗两大资方的压力比想象中要重的多，导演早就没了一开始傍上大佬的意气风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江云程这个意外给解决掉，“你没听那个姓严的说吗？江云程现在叫什么？” “叫云程。” 导演抬了抬下巴。 实习生挠了挠头，有些朦朦胧胧地明白了。 “这要真是百川集团站在江云程身后给他撑腰，用得着姓严的过来偷偷摸摸导视频吗？”导演嗤笑一声，招呼着手底下的人开始干活，“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今天甲方爸爸来，大家都给我严阵以待上。” 实习生觉得导演还有些话没说完，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他继续追根究底的时间，遗憾地叹口气，打开电脑开始准备今天的现场调度工作。 导演还确实有些话没有明说，只是觉得那些话太残忍，不想这么直白地戳穿。 她不信自己在二公之前做的这些事情江迟照不知道，她一再压着自认为的江迟照的底线去折腾江云程，那边都没有什么反应，要导演看，江迟照跟江云程肯定不是明面上打听出来的，没血缘的兄弟关系。 就算用一床被子十几年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江迟照根本就是因为没有资格管江云程而破防了，但他不想承认，所以用迂回的方式找自己的存在感，导演有种直觉，江云程要真走到出道位，江迟照第一个不答应。 像江迟照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东西逃离自己的掌控。 - 和导演那边乱哄哄的状态一样，江云程他们后台也忙得脚打后脑勺，有了第一次公演自带化妆师没有被阻止的先例，二公后台造型师明显多了一倍，每个人都扛着箱子来，小小的化妆间甚至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饶是江云程这样好的脾气在这种环境下都有些烦躁，好在他的底子摆在那里，这次的妆面又主打清爽简单，于是让化妆师简单给他抓了抓头发就赶紧逃离了这像是早晨七点菜市场的化妆间。 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江云程从后台绕出去，找了一个偏僻位置的艺人休息室。 这次公演的艺人休息室门上都挂着艺人名字，江云程找到的这间休息室什么也没有，门上还挂了一把没上的锁，和工作人员确认能进去休息之后江云程就打开门钻了进去，屋子里是统一的沙发和化妆台，江云程瘫倒在沙发上，抓紧时间补眠。 他昨天晚上因为听到江迟照要来的消息久违地有些睡不好，和系统翻来覆去聊天到四点多才睡着，早上八点多又被叫醒集合过来体育场这里，现在整个人困得像是要升仙。 休息室的沙发很好睡，松软饱满，江云程几乎是躺下就合了眼，嘱咐系统一会集合前叫自己，江云程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门外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响，系统立马支起耳朵听，声音有些熟悉，系统听了一会才分辨出来。 是江迟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30、 窝在沙发里睡觉的江云程还没有醒来。 系统紧张地听着外边的声响，听不太真切，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找江云程，它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人叫醒，就听见说话的声音像是渐行渐远，无机质的ai系统正在感叹自己居然也会像人类一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情绪像是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系统的算法有些过载，然后就错过了叫醒江云程的最好时机。 北方的冬天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染上朦胧的靛蓝，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人在睡觉的时候微微加重的呼吸声，屋子里没有光源，像是要被夜色一口吞噬，江迟照皱了皱眉，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人。 身形熟悉。 他浅浅吸了一口气，情绪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紧张，走到沙发近处，看到了江云程。 他睡得很香，呼吸平稳，眼尾处有一片细长的红，应该是舞台的妆面，站着看终究不利索，江迟照索性蹲下身来，用视线小心翼翼描摹着江云程的脸。 系统不知道江迟照要做什么，他在第一视角没能叫醒江云程，现在更是不敢惊动他醒来，就看着江迟照的动作。 江迟照抬起了手。 他手指落在江云程额前的碎发上，神色温柔，指腹不小心贴到江云程的额头上，激起一片颤栗，肌肤相碰的温度在一秒钟完成了传递，江云程的额头温度清凉，但却如同火焰一样灼烧着江迟照，他下意识收回了手，却又在片刻后大胆将整个手背贴在江云程的脸上。 皮肤接触到的面颊柔软，还能感受到江云程化完妆之后的水嫩，江迟照收不住力道，指节微微陷进江云程的脸颊里，让他嘴巴不设防微微撅了起来，江迟照蹲下的位置能看见他的半截牙齿，和泛着莹润水光的唇，江云程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感受到脸上有人在作乱，但没有醒来，应该是还惦记着不能碰脸上的妆，于是只抬手挥了挥。 江迟照如梦初醒。 他倏地把手收了回来，然后紧攥成拳，却又忍不住摩挲着手指，像是要保留着，感受着手底刚才的温度与触感，江迟照不着痕迹吞了吞口水，站起身来说：“一会记得叫醒他。”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别说我来过。” 声音不大，但足够系统捕捉到。 系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但下意识有一种直觉，是说给他听的。 - 六点半，系统把江云程叫醒。 它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把江迟照刚刚来过的事情说给江云程，江云程自己当然更不知道，他打开休息室的灯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匆匆往后台赶去。 和队友们集合之后，贝宜传媒的那两个人忍不住刺了江云程两句，大致就是在说他自己偷摸找闲，不跟着大家一起，谁知道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江云程没什么反应，方知晦先忍不住急了，回怼了两句，另外几个练习生明显和贝宜的人勾凑到了一起，江云程不欲让场面太过难看，出声制止了他们的咄咄逼人。 “别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离开我就没了安全感呢。” “我艹？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江云程，真当你是什么香饽饽呢？妈的跟你说这么多真晦气。”这群人为首的老大先破防了，带着人和江云程他们分出了一片楚河汉界：“今天录制结束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江云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相较于他们这边彼此关系的僵硬，另外和他们pk的一组氛围就非常好，那个组里的人江云程都不怎么熟悉，不过他们预录的时候碰到了一起，江云程听了他们的改编，做的非常好。 江云程深知，如果现场的听众耳朵没有出问题，那这场必然是对方赢。 让江云程有些愧疚的是，因为他们的摆烂，导致排名顺位末位的人会在今天的舞台结束后淘汰，这其中就有可能有江云程上一次公演捞回来的选手。 并非接受不了，只是这种别人命运牵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好在对方情商奇高，处理事情的方式格外熨帖，他在开场前特意找到江云程，和他说比赛的事情尽力而为就好，大概也是猜到了江云程组里的问题。 得到安慰的江云程终于不再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 舞台表演的进度很快。 虽然之前说着节目里不太可能再出现《在八月》这样的歌了，但并不代表选手们的原创实力弱，这种小范围的改编其实是不少人的舒适区，所以几个表演各有亮点，这种新型的比赛方式也在自媒体上引得众多讨论。 很快就到了江云程他们组。 几个人上台之前虽然有龃龉，但没人蠢到真的会在镜头前表现出来，几个人态度不冷不热地互相打气，然后上了台。 表演没有出岔子，中规中矩，方知晦的killingpart还算亮眼，他综合实力很强，足够撑得起这段rap，果不其然，最后打分方知晦是队内分数最高的。 几个人后采速度很快，双方都想赶紧摆脱对方，摄影师也看出了问题，于是只问了几个简单基础的问题就放人离开了。 而在二楼的vip室内，江迟照沉着脸一言不发。 跟在江迟照背后的不是严特助，而是江清传媒的负责人，他不知道江迟照和江云程的渊源，还以为老板是特意过来给方知晦加油的，虽然想不通为什么集团还会注意到方知晦这个小人物，但还是兢兢业业给江迟照介绍起方知晦。 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说得越多，江迟照的眉头就皱得越厉害，说到最后负责人自己也没了信心，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讪讪噤声。 过了许久江迟照才回过头：“怎么不说了？” 负责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江迟照是什么意思，索性心一横，直接问了出来：“江总，您想听的，是方知晦还是……” “还是云程啊？” 负责人是个老油条，在文娱圈子里混迹将近三十年，眼光几近毒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现在江迟照关注的大多都是云程，负责人一边想原来方知晦还没到被老板关注到的程度，一边又想怎么能是江云程呢？毕竟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在江清传媒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江迟照讨厌江云程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 负责人不知道江迟照究竟怎么想的，满脑门子都是理不清的官司，他索性也不挣扎了，直接问了江迟照。 但江迟照很多时候其实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台下的江云程，对方似乎已经成长到自己都认不出的地步了，他星光熠熠，暖茸笑意挂在脸上，不再是江家那个漂亮的洋娃娃，而是被人间烟火拉下神坛，看似触手可得，却又站立在别人碰不到的位置，让人想要…… 江迟照被自己的念头烫到了一秒，他对于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置信，但或许是下午短暂的触碰让江迟照的印象过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什么。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脑中的想法愈发清晰。 江迟照想，现在的江云程，让人想要把他的体温私有。 看江迟照半天没有反应，负责人以为他不再需要一些解说了，没想到他在看完江云程他们的表演之后，突然又说了一句：“给我介绍一下现在的……云程吧。” 距离九月的不欢而散已经一个月，江迟照终于能和江云程不在属于江家，不再是他的弟弟这件事和解。 负责人讲解得尽心尽力。 他本就在文娱行业深耕多年，又因为老板的关系格外关注了一些江云程的事情，于是对于他在这档节目里发生的事如数家珍，也知道贝宜传媒的人和江云程之间的龃龉，在得知贝宜的人是因为秦涧而对江云程恨屋及乌的时候，江迟照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秦涧从他这里试探到了一些结果，江迟照却不知道对方想要的结果是什么，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江迟照甚至有一瞬间在想，能不能把这群挡在江云程面前的，讨厌的人全部都搞走，让江云程在这个节目里顺风顺水的往前走。 但理智阻止了他这一瞬间的冲动。 他作为资方不能左右节目的走向，这是签进合同里的，此外，江迟照的心里不想让江云程出道。 那是他曾拥有过的太阳。 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太阳。 – 节目表演完的江云程如释重负，卸了妆立马又找了一间休息室躲了起来，他丝毫不想关注这场比赛的结果，闭着眼睛假寐，让系统把他准备的第三次公演的歌曲调了出来。 这首歌整体已经完成，最后只需要填词，他大概已经有了一个场景的想象，但实在没有灵感。 或许应该找个外援，江云程想。 不过距离三公的时间还久，中间还有一次录制户外综艺的机会，足够江云程在ddl之前完成这首歌的创作。 他很看重这首歌，江云程的音乐素养不是盖的，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这首歌会成为他整个原创职业生涯的代表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1、31、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工作人员安排观众离场之后通知选手们开始集合，公布本次公演的结果。 和江云程预想的一样，他们最后还是输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和pk的小组之间票数相差并不大。 这样的结果很明显，原因在于江云程有了成规模的粉丝团，能够有实力拿到现场的票，然后投给他。 虽然对于比赛而言这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但对于偶像选秀而言却并不是，节目的目的就是将他们包装成遥不可及的梦想，然后通过粉丝的爱去获取利益，这是一条造梦产业链，所以能够让更多的人喜欢，本身就是偶像们必须做到的事情。 系统开开心心和他宣布，任务目前的完成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所以无论最后到不到达出道位，江云程的任务都基本上能完成。 这无疑是一件让人足够振奋的事情，江云程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应这些陌生却又热烈的爱，只能下定决心在训练上更加勤勉。 晚上大巴带着选手们回了基地，宣布了三公的时间之后，给了他们半天的休息，令人意外的是到三公中间间隔了大概两周半的时间，有熟悉这种选秀模式的选手提了综艺录制大家这才想起来，在三公表演前后一般会有一个到其他综艺当飞行嘉宾的环节。 节目组大概是把这个环节前置了，放在三公之前。 因为三公之后就是最终的决赛，中间的时间虽然只有两周，但变动却是整个节目期间最大的，这会儿再带着选手参加综艺，虽然催票的结果是达成了，可一旦最后参加综艺的选手和最终出道的选手有差异，节目组会直接得罪选手背后的经纪公司，现在的选手不比当年做票，想让谁出道就让谁出道，没人能保证卡位的选手是不是大公司的艺人，节目组不敢赌。 “所以三公之后大概是导师合作舞台。”景湛逮到机会就往江云程身边凑，小声和他说自己的猜测。 江云程和景湛的猜测大差不差。 宣布完舞台时间之后导演组给大家留了明天早上半天的休息时间，到下午才会录制游戏和淘汰，众人对节目的节奏已经逐渐适应，互相打招呼回了宿舍之后开始补眠。 江云程因为在休息室里睡了一会并不算太困，他现在还是自己住一间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百无聊赖之下从桌子里翻出了纸和笔，开始构思三公那首歌的歌词。 江云程从打开《音乐理论基础》这本书的第一页开始，做歌这件事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一首歌的歌词，他曾经有段时间疯狂迷恋一位游戏作曲老师，甚至考虑自己未来的职业方向可以往游戏音乐上匹配，因为在做配乐的时候可以完全不用想歌词应该怎么写。 如果放在公司，江云程这首歌可能就去求助宋哲野了，或者找方柏给他们买一个合适的歌词，但现在一切都得靠自己。 胡思乱想了一阵，江云程把视线又放在桌子上的纸上。 他实在写不出来。 只能靠着关键词胡乱写，脑子放空罗列了一些语句，等到回过神来再看，很想骂自己一句狗屁不通。 系统提醒他11点了，江云程怀着沮丧洗漱上床睡觉。 虽然说着自己不累，但上床很快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十一点多，阳光透过窗户盖在被子上，暖烘烘的。 江云程懒懒的翻了一个身，难得的有些不想起床，任务完成度已经快要封顶，今天江云程再问系统，那边回答已经是91%了，未来终于能有一个雏形，江云程长命百岁的愿望即将实现，他也有时间去思考之后的事情。 他想靠自己买个房，再养一只小猫咪，秋冬不想起床的时候就和小猫咪一起赖床，然后追着阳光在屋子里的位置挪动自己。 不过他只幻想了一小会，因为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叫每个人出去准备下午的录制了。 下午因为正好碰上了导师林昭的生日，所以节目组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选手们各自按部就班按照节目组定好的内容行动，打气球，挂彩带，装扮餐厅，导演并不想用冲突引导惊喜，所以安排江云程拉着林昭在训练室问了他不少的问题。 江云程骤然身负重任有些紧张，好在林昭没有看出来，因为江云程本身舞蹈实力就不是顶尖，所以把他的紧张理解成了面对导师的不自信，林昭认认真真给江云程分享自己的经验，他听得很认真，差点就忘了正事儿，好在系统提醒了一句。 教学差不多也到了尾声，江云程缓了缓有些气喘的气息，“林老师，都这个点了，你饿不饿？” 说完江云程才觉得自己话题转移的有些太生硬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有点不明白的，不过有点饿了，要不我请你吃饭，一会回来接着练习？” 林昭没细想，点了点头，他很欣赏江云程这个学生，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未来发展前途无量，于公于私都想交好他。 两个人顺道往餐厅走去。 考虑到练习生们都没有手机，导演还安排了一个通风报信的选手，在看见江云程和林昭出来之后像阵风一样跑走，林昭没注意到，但江云程看见了，只不过他没认出来，只看身形感觉像是景湛，他脚步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就当下这种每个人都风风火火的情况，导演能瞒得住林昭，也真算是个奇迹。 练习室到餐厅的距离不算远，走路五分钟左右就到了，江云程走在前面推开门，林昭随后进来，站在门口的几个选手砰一下扭开了手里的礼花筒，纷纷扬扬的礼花从天而降，林昭明显愣在原地。 江云程完成任务功成身退，顾昭野和杨牧也从人群后边走了过来，和门口的这群练习生们一起喊：“林老师，生日快乐！” 云舟、闻溪和秦涧推着蛋糕车从餐厅后门进来，方知晦带着人开始唱生日快乐歌，如果有心的人能够一眼看出来，主导各个部分的练习生，都是节目的出道位预备役。 林昭没想到大家会给他准备惊喜，一时间有些感动，不过他不是什么搞煽情的人设，虽然眼眶红红的，但没有哭，而是指着现场的这几个选手们。 “真有你们的。” 林昭大概也猜到了背后是节目组的授意，别的问题也没有问，而是走到蛋糕的位置，这个蛋糕应当是花了大价钱的，有六层多高，在统一颜色和设计的基础上，还分出了不同的口味，有巧克力、水果和动物奶油，节目组还特意解释了，蛋糕的糖用的是木糖醇，不用考虑负担。 “太感谢大家了。”林昭合手面向所有人鞠了一躬。 顾昭野带头起哄：“寿星切蛋糕！”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都开始喊林昭切蛋糕，他也没不好意思，拿过节目组工作人员递上来的刀和盘子，象征性地切开了第一刀。 “喔哦！！” 所有人为这个仪式感鼓掌。 不过蛋糕也只能切这一刀，因为太高了，大概有两三米的高度，所以剩下的被节目组拿到厨房，按照人数直接分了。 蛋糕拿出来之后，还有很多的食材和小锅，小锅沸腾，弥漫着热辣的味道，选手们的反应比刚才热闹多了，像是返祖一样怪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火锅是火锅！！！” 几个爱耍宝的选手甚至装作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林昭笑着说：“怎么刚才没见你们这么开心？” 选手们回答什么的都有，整个餐厅乱作一团，林昭无奈笑了笑，招呼选手们去拿自己的锅底。 “行啦，快去吃饭去吧！” 众人哄然作鸟兽散，紧接着厨房后门打开，训练有素的侍应生端着食材走了出来。 每个人的饭菜都有定量，不用担心超过每日摄入量，选手们因此吃得非常开心，嘉漾的几个人难得能够在节目里聚到一起吃饭，江云程不自觉就吃了比平时更多的东西，整个人肚子撑得圆滚滚走不动路。 因为太撑了所以江云程只能靠在一边消食，他哼哼唧唧揉着肚子，后悔自己刚才吃得太多。 施翊几乎没有和江云程一组的时候，此时看他能看出来瘦的很明显，江云程本身就不是什么易胖的体质，施翊有些心疼他。 “一会溜达溜达。”施翊看着江云程：“你平时也多吃点，不要只顾着比赛，岁遥那里有零食，你可以找他拿一些，外边还有便利店，不要饿着自己。” 江云程在自己队友面前就表现得像个小孩，拍拍肚皮，说：“我平时吃得很多，只是训练量大而已，我现在都有腹肌了！” 说着就要扬起衣服给队友们看，施翊赶忙制止。 “行行行，知道你有腹肌，别给我们看了正拍着呢！” 但施翊没拦住，江云程还是撩开衣服给大家展示了一下，他腰腹位置果然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已经有了线条的形状，在白得有些显眼的皮肤上，格外涩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2、32、 秦涧没有多看，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偏移。 宋柘野有些意外，但因为这是对方的隐私，他也就没有多想多问。 下午的录制结束之后，基地这里空下来的宿舍更多了，几乎每个人都能有单人的房间，荀岁遥室友都淘汰了，他自己不敢睡，找上江云程和他一起住双人间。 虽然至此这一阶段暂时尘埃落定，但让江云程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淘汰人选，他上一阶段捞回来的那个选手没有被淘汰，甚至还在中等偏上的位置，贝宜传媒的人都被淘汰了，听景湛八卦，说是他们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虽然节目组不能做票，但能通过剪辑左右观众的看法，江云程了然，看样子是被恶剪了。 也不知道他们得罪的是谁。 江云程没多想，因为方知晦终于接受了他的宿舍，现在他要搬过去和荀岁遥一起住了。 时间按部就班往前走。 在三公之前的综艺也定下了参加的人选，嘉漾进了两个，江云程和秦涧。 方柏接人去参加综艺录制的时候格外开心，给两个人分别配了一套衣服，然后约着一起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简单介绍了下综艺相关。 “这是一档户外综艺，也是江家旗下的公司投资的。”方柏看了江云程一眼：“我得到的消息是江迟照也会过来，到时候我尽量周旋，让你们两个不要碰面，秦涧到时候也帮忙注意一下，尽量让江迟照避开云程。” 江云程抿了抿嘴。 他想到了江氏旗下的企业在文娱行业内的庞大，但没想到这么庞大，似乎在二公之后，江迟照几乎如影随形。 而一旁的秦涧似乎有些走神，过了一会才点头应下。 看到秦涧答应了方柏也没多想，毕竟江迟照的目标还是江云程，而且方柏这些话是说给江云程的，江云程自己也知道公司夹在江氏和自己之间处境有些尴尬，他已经做好了节目结束后和公司解约的准备，毕竟任务到时候基本也就完成了。 那时候自己就做一个简单的音乐创作者，或者转行去做演员，都是不错的选择。 方柏接着介绍了一遍综艺节目，但其实这个节目也只是青树让他们露个脸，他们甚至都不是作为飞行嘉宾的身份去参加的，能参加节目的这几个人都想得明白，于是在节目上只能跳一下主题曲舞蹈，给几个游戏当背景板这些，大家都接受得很快。 节目录制结束是八点多。 场外有接送上下班的粉丝们，拉着横幅喊艺人的名字，江云程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应援，他有些意外，愣怔半晌之后站在高处深深朝着粉丝们鞠躬。 他能做的有限，只能尽可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晚上节目组准备了庆功的聚餐，本来邀请了江迟照的，只是对方太忙，婉拒了这次的聚餐，没有资方金主爸爸在场，大家虽然遗憾，但也相对能放的更开，景湛甚至还要了几瓶酒。 江云程现在看见酒就ptsd，他之前几乎一喝酒就误事，现在弄得有些不敢喝了，加上自己的酒量实在有限，最后要了果汁。 但在外的社交是避无可避的，所有人都在给导演和制片敬酒，秦涧劝他最好不要搞特殊，毕竟没有江迟照但也有其他需要维系关系的人在，秦涧保证自己一会会帮他挡酒，江云程很信任秦涧，于是让服务生拿过来一个小小的酒盅，只有大拇指大小，用来喝白酒，他们要的这个白酒度数也不高，绵柔的香型喝起来很柔软，江云程去敬了导演一杯，喝完感觉还好，甜甜的，也不辣嗓子。 江云程的防备心降低了一些，身边的人陆陆续续过来敬酒，他没有拒绝，秦涧也没有帮他拒绝，等到人晕晕乎乎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喝多了。 他没有看见秦涧有些沉的眼神，晃晃悠悠起身去洗手间，景湛赶忙站起来扶着他，却没想到被秦涧抢了先。 “我来吧。” 他带着人走出包间，没有回头看景湛的表情。 景湛没有察觉到不对，或者说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后来景湛回过头来看，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但终究于事无补。 秦涧带着江云程上了厕所之后，又带他出去吹了吹风。 时节又快到寒露了，晚风清凉，江云程在混沌中恍惚有种回到了去年的感觉，他蜷缩在小区角落的一个破败岩板搭建的廊桥底下，不得已接受了自己是个漂泊无依的流浪者这件事，但一年的时间一切变化的比想象中快很多，他身边有了伙伴，有了喜欢自己的粉丝，也有了想要坚持并做下去的事情。 “真好啊，涧哥。”江云程眯着眼睛和秦涧感叹，“你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什么吗？” 秦涧转头看向江云程，嗓子有些滞涩，轻声说：“没有……没有想过。” 其实是想过的，秦涧想，如果真的没有想过，那现在他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江云程什么都不懂，他把自己最信赖的部分交付到自己手里，但他终究要辜负他了，秦涧捏了捏手指，把口袋里的药粉悄无声息拿了出来。 “喝点水。” 秦涧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江云程，手心发汗，手指微微颤抖。 江云程身子软下来的速度很快。 常喝酒的人都知道喝完酒不能吹风，会加速喝醉的速度，但江云程不知道，他甚至乖顺地和自己出来，把那杯带了料的水就这么不设防地喝了下去。 秦涧把江云程抱进怀里，有些贪婪地嗅闻他头发上的香气。 江云程真的太乖了，让秦涧甚至有些不想对他下手，但没办法，他要抓住出道位的机会，一定要让江云程这个变数消失。 把人交给江迟照的时候秦涧还在想，便宜他了。 - 晚上的十一点半，江云程失踪的消息炸开了整个节目组的锅。 导演不敢跟还在吃饭选手们说，推脱着说江云程被经纪公司带走了，安抚着众人先回了影视基地，秦涧被一起带了回去，留下了三五个工作人员在吃饭的地方找江云程。 但瞒也瞒不住，景湛最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江云程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方柏单独带走的？他头一回在节目里拿身份压导演，导演没办法，只能说了实话。 虽然景湛平时没什么架子，但发起火来却很吓人，他沉着脸要下车回去找江云程，导演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拦住这个祖宗，最后是秦涧出来阻止了他。 “你回去能做什么？”秦涧手心里还是冷汗，他的手机里连接着酒店的针孔摄像头，不用看都能想象到拍摄下来的画面是什么样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秦涧必须要为这个计划做最后的收尾。 “为什么不能回去，江云程这件事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被搞了，到时候流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毁了！” “你也知道他是被搞了。”秦涧很冷静，“如果你过去被牵扯进去怎么办？” 本以为这样能拦住景湛，但没想到他的反应反而更激烈了：“我他妈要怕这个我就不姓景，让我下去，江云程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让这个节目办不下去！” 景湛背景不明，导演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资本是什么，乍一听他的这些话头嗡嗡地痛，秦涧没想到景湛对江云程的态度居然是玩真的，心里的戾气几乎快要压不住，导演眼看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快要拦不住，赶紧给身边的人一个眼色，那边电话联系了景湛的经纪人，景湛被经纪人骂了一通才安静下来，但他始终恶狠狠盯着秦涧看。 景湛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他在想，这件事是秦涧做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是最可疑的人，但偏偏景湛想不通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一个半小时之后，所有选手回到了影视基地。 大家各自有获取消息的方式，于是等到他们回去之后发现选手们都在宿舍大厅等着，外边有代拍，没人声张这件事，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秦涧不想分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只沉默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多说，宋柘野他们聚在荀岁遥和江云程的宿舍里，秦涧进去之后才开了口。 “小程喝了那种药，然后被江迟照带走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闷声的惊雷炸在所有人脑海里，那种药是什么不言而喻，宋柘野急忙抓着秦涧的胳膊，他没有说话，但秦涧就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我不能罔顾小程的意思，而且……”秦涧压下心头的暴戾，“他喜欢小程。” 沉默在所有人面前蔓延。 最后不知道是谁惊吸一口气打破了安静，宋柘野庆幸的同时又恍然大悟，居然是江迟照。 可又还好是江迟照。 毕竟他再不喜江云程，也总会保他安稳。 节目组在吃饭的地方也通过监控的蛛丝马迹找到了江云程的去向，导演不敢打扰江迟照，只好给严特助打去电话询问，严特助亲眼看着秦涧和自己老板的谈判，心底怀着对秦涧的鄙夷和对江云程的怜悯，告诉导演让她放心。 “明天早上我们会把云程送回影视基地，后续的事情就辛苦导演帮忙了。” 严特助没有把话说明白，导演也就不再细问，知道江云程没事就好了，她一叠声地应下，挂断电话把手机放下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云程大概会被放弃了。 她放空了自己的思绪很久，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件事，颤着手拿起手机给嘉漾那边打去了一个电话。 寒露要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3、33、 第二天江云程到下午训练结束之后才回到影视基地。 是严特助送他回来的。 他回来之后整个人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躺着坐着的状态也很好，看不出来是不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不敢问，看着宋柘野过去带着人离开。 “昨天晚上……”宋柘野不知道该怎么问，江云程察觉到他的为难，先一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云程仰起小脸，不知道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差点擦枪走火，那时候我状态很差，他怕我恨他，在最边缘的时候叫停，喊了医生过来，给我打了一针镇定。” 宋柘野松了一口气：“还算他有良心。” 说完又想起来：“秦涧说，他喜欢你……” 江云程摇了摇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系统那儿10点厌恶值明明白白摆在那里，但江云程昨天才发现，江迟照的喜爱值，始终都是一个问号。 系统也搞不明白，江云程也搞不明白。 但最让他有些害怕的，是自己心态。 他对江迟照，或许并不清白。 江云程有种一些事情仿佛要失控的预感，他不敢细想，打发走宋柘野，宋柘野又带走了荀岁遥，江云程自己摊在床上发呆。 但发呆很容易就去想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情了。 江云程说得很简单，擦枪走火四个字就能概括，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轻易，昨天晚上江迟照始终在后退，但江云程却在有一瞬间，是想要把自己交给他的。 他们在暗夜没有光源的房间里亲吻，江云程被药效蒸腾，脑子不清不楚地想为什么半个月之前他们还是见面互相逃避和针对的状态，半个月之后自己就在他的手里难耐嘤咛，但他想不通，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足以让自己百分百信任的人。 但后来江迟照制止了这件事继续错下去。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江云程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腰上，肩膀和胸前都有两圈规则的牙印，江云程吞了吞口水，视线乱飘的时候看到了江迟照，他身上挂着浴巾一丝不苟，但酒店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额前碎发的水珠上，让房间里陡然突生暧昧。 他急匆匆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去便利店买东西。 江迟照怕他出事，换好衣服不声不响跟在他身后。 便利店的位置在酒店楼下不远的位置，但也要走几步路，江云程在前，江迟照在后，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逐渐堆叠在一起。 江云程的心跳很快。 这样快的心跳在江迟照拿错江云程咖啡，不偏不倚正好和江云程喝过的位置印在一起的时候，达到顶峰。 因为他看见江迟照的嘴巴上，有一道明显的深色血痕。 是他刚才咬的。 不光是当时的他浑身发热，现在躺在床上的江云程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有些不对劲的反应了，他耳廓红红的，快速翻身下床飞奔到浴室。 洗了一个冷水澡出来才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江云程不敢再往床上躺，索性拿出纸笔继续写自己三公的那首歌。 让他没想到的是，歌词比预想中出来的要快得多。 写完落笔，江云程看着歌词有些愣怔。 “咖啡杯沿的唇纹 漫长心动的指认 玻璃窗闪烁路灯的回声 影子重叠里相认 而我却在做伪证 不敢推开这扇门 怕死而复生的早晨 也怕惊动时针” 每一句歌词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江云程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或许，他喜欢江迟照。 于是从前很多的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不选择攻略江迟照的任务，是因为不想把攻略和喜欢混为一谈，为什么面对江迟照总是难以保持平和的心态，因为不愿意看到对方对自己讨厌的眼神和情绪，为什么后来写的歌都那么难过，因为江迟照已经知道了他当年被迫留在江家的原因，却还是有十点的厌恶值。 - 江云程没有把这件事和比赛放在一起去想，他不想自己因为这件事而让比赛分心。 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说得清楚，互相留给对方一个月的冷静时间，那时候江云程的比赛尘埃落定，也能抽出时间来整理这件事情纷杂的因果。 他不认为江迟照也喜欢自己，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更像是对所有物无法自控的掌控欲而已。 这件事暂且被他搁在一边，安稳录制接下来的三公分组。 三公的分组是由粉丝分出来的，在节目组的官方账号上投票为喜欢的选手进行组队，眼看着几个高位选手被分在了一起，导演那边没有办法干预。 但其实云程分到哪个组里都可以，导演昨天已经和嘉漾那边通过气了，荀岁寒虽然不着调，但依旧是个合格的商人，他要导演瞒住荀岁遥，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东窗事发，那嘉漾不会站在江云程的背后。 “用江云程三公的原创给这群选手们抬轿，甚至最强的竞争对手毫无竞争的可能，没有人不愿意做这笔生意。”导演视线落在剪辑师面前电脑上的几个人身上，神色淡淡：“无论这些人曾经面对江云程是喜欢还是讨厌，在即将出道的那个晚上，他们都会被未来路上的花团锦簇迷住眼睛。” 在出道前选手们的竞争和出道后在一个团队的竞争是不一样的，踏进娱乐圈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能够保持住初心的人没有几个，但偏偏江云程不一样，他有实力，有背景，有站在更高位置的可能，所以即便这群选手他们背后有无数的资本撑腰，那也没有人能做到把自己的未来分给别人。 可惜江云程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是有人在搞他。 他还在录制现场等着三公的分组。 分组结果他已经通过系统知道了，荀岁遥也一直嘀嘀咕咕跟他说过不少，知道自己的队友大部分都是出道位的选手的时候他心里很开心，没有人会不希望和高手合作，江云程也是一样，他希望自己的那首歌能够在这个舞台上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 分完组之后节目组公布了接下来的赛制，和大家预想的一样，三公的歌曲要求完全原创，节目组不再提供任何帮助，他们需要从歌曲的旋律编曲，到舞蹈的编舞排练，甚至每个组都需要拍摄一个歌曲封面，用作音乐平台的宣传。 江云程他们小组都是熟人，包括景湛，秦涧，闻溪，云舟、宋柘野、方知晦和他自己，顾昭野和杨牧也被投到了另一个组里，粉丝们也希望看到一个经典舞台出现，而且赛制和从前不同，现在还是看粉丝们的线上打投，节目组不做干预，所以也不用担心放在一个组里会出现分票的情况。 分好组之后大家就开始讨论这次的原创了。 其实说是讨论无非就是看谁能拿得出来作品，大家是都知道江云程有一首现成的歌儿，但不确定别人会不会想要拿到这个机会，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过了一分钟之后才都噗嗤笑出来。 “看来就小程有原创了，大家有想要挑战一周出歌的吗？”闻溪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云舟拍板，“那就用云程的吧，你带u盘了吗，我们先听一下这首歌的demo。” 江云程没带u盘，但拿了那个古董mp4，没有蓝牙和2.4g接口，连接练习室的笔电用的还是数据线。 众人：“……” 但设备虽然破破烂烂的，歌却非常好听，歌曲用的是非常简单的4/4拍，旋律性很强，偏r&b的风格，但为了保持旋律里的一丝悲切，没有用鼓点，而是选择了钢琴做重音节奏，副歌部分做了弱起的处理，听歌的几个人都皱了皱眉头。 有点难唱，但唱好了这首歌一定是第一。 “歌词部分……我只有一段歌词，剩下的大概需要各位伙伴们来填词了。” 江云程并不舍得把那段歌词拿掉，于是提议让所有人一起填词。 众人没有异议。 小组的队长顺水推舟落到了当前网络投票顺位第一的云舟身上，他也没推辞，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因为实力强，合作上也会自然而然多出来几分默契，他给几个人分配了任务，除了江云程，云舟照顾着他前几天的事情怕他情绪不好，也想着对方拿出来原创歌曲，自然在其他方面就可以多休息休息。 吃饭的时候江云程和宋柘野一起离开，下意识错开了秦涧，宋柘野有些意外，而看到他们没有和秦涧一起，景湛连忙跟了上来，他想要和江云程说关于秦涧的事情。 鬼使神差地，秦涧想要拦住他们。 分明事情已经做完了，那些视频和照片也已经按照计划发出去了，可秦涧却还是想要站在江云程面前装无辜。 他有些自嘲地想，真是贱啊。 另一边的江云程他们到餐厅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影视基地供饭也是清淡没什么味道的沙拉牛肉，他们只是简单拿了一点充饥，景湛有些迫不及待，他想赶紧和江云程分享自己的发现。 刚一坐到位置上，景湛就噼里啪啦把自己的想法输出了出来。 江云程和宋柘野对视一眼，呆愣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景湛有些急，晃了晃手：“你们有没有在听啊！” 江云程眨眨眼。 “你的意思是……”江云程的心一寸一寸坠落谷底：“昨天的事情，是秦涧计划的？” “嗯嗯！”景湛点了点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一定八/九不离十，他反应太不正常了小程，我之前的队友也被一些酒囊饭袋的老板们看上过，但大家的着急和秦涧昨天的着急完全不一样，他甚至还没有我紧张你，小程，我虽然很喜欢你，但也不是为了这么一点不正常就来挑拨离间的人，你要相信我。” 他语速很快，急切地想要表达当下的紧迫感，江云程没出声，宋柘野先开了口。 “我相信你。” 景湛猝然转头：“野哥！” “秦涧……之前和我说过对你有意思。” 江云程被这句话震在原地，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有些神思不属，他挪了挪坐着的姿势，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脑子在胡思乱想，但却转的很快。 他很聪明，几乎一瞬间就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涧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利己主义，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放弃很多，也可以计划很多，从他毫发无伤离开贝宜传媒就能看得出来，现在甚至和江洲的关系还不错，他在初舞台顶着进d班的结果挑战云舟，为自己争取最大化的出场高光，显然这个节目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秦涧不想只做一个练习生，只做一个爱豆，龟缩在小小的嘉漾，所以他一定要出道，嘉漾的选手都知道他的野心，但谁不会想到，他的野心是要踩着别人上去。 所以在昨天，哪怕是曾经秦涧对他有意思，也依旧能舍下一切，拦住景湛不让他回头。 江云程不愿意相信。 宋柘野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你找个时间……问问秦涧吧，如果昨天晚上你的照片流出去，那……”宋柘野不忍心再说下去。 江云程手脚冰凉。 - 晚上训练结束，江云程约了秦涧到训练室外的天台上。 这里是除了宿舍厕所之外唯一没有安装监控的位置，但在代拍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几乎很少有人会上来。 江云程拿了两杯咖啡。 便利店的咖啡味道并不算好喝，所以这个时候它也只是江云程打开这次交流的一个切口而已。 “那天晚上你给我的，比这个咖啡还要难喝。” 只一句话，秦涧就猜到了江云程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没有必要再做伪装。 “你都知道了啊。” 秦涧苦笑了一声，他刚才甚至到嘴边的话，是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呢？”江云程想不通，他直接席地而坐，仰头看天上的云，“涧哥，为什么啊？” 秦涧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 “我也不想的，可没办法，小程，你们都有各自的前程，施翊是方柏的亲儿子，野哥搭上了你的cp，小遥是循声科技三公子，你是江迟照弟弟，我得为自己考虑，小程，我没办法的。” 江云程闭上眼睛，“所以你要自己想办法，是吗？” 秦涧垂眸。 “三公是原创，你知道我的原创能力，现在又和方知晦的关系缓和，两个和你同在出道卡位的选手如果一起表演我的原创歌曲，你就根本没有出头的可能，我猜的对吗？” “……对。” “你其实本来不想动手的，但因为江迟照让贝宜传媒的那两个人淘汰了，他们的离开给你敲响警钟，你开始惧怕，你害怕我会在江迟照的保驾护航下走到出道夜，青树这档节目再是一个简单的选秀，这段时间在互联网搅起的风浪也足够大，一个简单的话题动辄上亿的曝光，百万的互动，你在心动，你在心动这个组合出道后的未来，你也害怕我会踩着你的肩膀出道，所以你要反过来先把我踩死，对吗？” 秦涧颓然，他点点头：“没错。” 江云程的声音已经哽咽，“所以其实一开始选择嘉漾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小公司会倾尽全力在节目中推举我们几个，但嘉漾能给到的资源再好，也终究比不上柏斯德，所以你离开贝宜进入嘉漾只是想用这个跳板接触更高的平台，你从不甘于人下。” 江云程不再追问，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所有人都值得被利用，秦涧必须拿到出道位，哥，你的野心我真的很欣赏。” 秦涧还想说什么，被江云程制止，“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哥。” 他深呼吸一口气：“秦涧，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利用那天晚上拍到的，我和江迟照的照片去陷害方知晦？” 秦涧知道江云程的聪明，但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聪明，自己的心路历程被猜的透明，他有一瞬间似乎在江云程的身上看到了江迟照的影子。 极具压迫感。 江迟照很快又开口：“或者说，这件事本身，你就是和江迟照一起合作的。” 秦涧默然。 再开口，嗓子已经哑的彻底：“小程，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这件事情秦涧从那天试探到江迟照对江云程别有心思的时候开始策划，到贝宜传媒的人被淘汰的时候达到顶峰，他知道贝宜传媒的人对江迟照恨的要死，他太了解那两个人了，又蠢又坏，于是让他们拿到了之前在酒吧江云程中过招的那个药。 药效比之前强得多。 前几天他又去找了江迟照，目的不在于劝动他，而是拿到江迟照的联系方式，然后在酒店江云程无意识的时候联系他，但最后无论江迟照来或者不来，江云程都会流出那些照片和视频，只不过主角会从江迟照变成其他人而已。 主角是江迟照的情况下，他不会关注到秦涧，甚至还会觉得是秦涧促成了这些事情，主角不是江迟照，伤害江云程的人会成为靶子，到时候贝宜传媒那几个人会被推出来。 江云程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往上爬的路上的一颗棋子。 秦涧后来也庆幸过，好在是江迟照来了。 “我不是在和江迟照合作，我只是推动了这件事情的发展，下药的人是贝宜传媒的人，那些设备是酒店本身就有的，只不过摄像头传输的路径被改到了一部手机上，连接摄像头的手机我昨天寄给了江迟照，所以我不是在和江迟照合作，那些源文件还在他那儿，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联系了营销号，顺着方知晦和你作对这件事，引导粉丝认为他是幕后黑手。” “但他不想让你出道，所以那些东西一定会发出去。” “小程，他想把你关起来，变成他的所有物。” 江云程心下泛起一股恶心的情绪，他站起来扶着栏杆干呕，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江云程想，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真恶心啊。 晚上回了宿舍江云程拿走了荀岁遥的手机，他们现在住在一起，江云程直接霸占了厕所。 “我要给江迟照打电话，岁遥，你先去找野哥。” 荀岁遥虽然很担心江云程，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电话很快拨通。 江迟照似乎知道电话这边是他，声音温和：“小程。” 江云程没有和他废话的心思，开门见山。 “江迟照，那些照片如果发出来，我会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