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粗大腿【我爹乃是奸臣】》 第 571章 爹欸,娘欸,(_)【2】 林家经历小娃闹腾的清晨,终于将她拾掇干净打包送上了马车,伴随着闹市的吆喝声,缓缓驶向女学。 随着车轮发出有节奏的“轱辘”声,小以宁眨着大眼,瞧着闹市里的人来人往,心中又升起显摆心理,欲将身子探出车外。 只是此举动还未实施,就被早已看穿的林玉瓒强硬地按回座位上。 他还慢悠悠地说道:“晴姐儿可知,为何那些权贵坐车,甚少敞开车帘,瞧外头景色。” 小以宁抿了抿嘴,脑里给此景配了个横幅:林玉瓒小课堂又开课啦! 小娃捧场般地吐出两个字:“为何?” “车帘可迷惑流箭,坐在车中不乱动,便无法辩位,若是警觉还能留下一命。”林玉瓒解答道。 小以宁:→_→ 小娃慢慢挪到娘亲怀里,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蛐蛐道:“娘,爹和滚滚一样,爱乌鸦嘴。” 林玉瓒:…… 婉娘也是嗔怪地剜了他一眼,柔声哄道:“咱不理你爹,晴姐儿都顺顺安安的。” “婉娘,我这是在教晴姐儿,叫她别乱动。”林玉瓒无奈道。 可惜,他的苦心教育没人买账,又被母女动作一致地瞪了一眼,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头,转头望向外头。 恰在此刻,车外竟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安弟,安弟……” 林玉瓒闻声一愣,不免向街旁的人群瞧去,便见昨夜的“陈佑”竟追着马车跑了几步,见他张望过来,还扬起灿烂笑容用力挥手。 小以宁也伸长脖子向外头望了一眼那挥手的男子,将他的面容记到心中,便重新窝回娘怀里,阴阳怪气道:“娘,晴姐儿以后定会乖乖坐着,乱看景色,容易被认出要债。就如爹,被追着喊安弟~~” 此话说完,小娃便将头埋进她娘怀里,以免偷笑出声。 婉娘忍俊不禁地应和:“还是晴姐儿说的在理,夫君,可要下车?” 林玉瓒:……,倒也不必如此! 下一刻,他便被无情放到街上,与新认的兄弟相会。 小以宁对着她爹,幸灾乐祸地露出小乳牙:“爹,晴姐儿会想你哒!” 随着此话落下,载着母女俩的马车便没有丝毫留念地扬长而去,而那“陈佑”也小跑跑至林玉瓒身边。 他气喘吁吁道:“安弟,没想到如此巧,我去长青斋领了抄书的活,竟能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你去书院。” 一边说着,他还特意举起手中那一摞厚厚的书籍。 紧接着,他既羡慕又落寞道:“这难得来燕京,我亦想去那大名鼎鼎的云飞书院见识一番,只可惜……” 话音未落,林玉瓒便打断他的话,热情地抓着他的手臂道:“这有何难,我带陈兄瞧瞧就是。” 言罢,他便瞧向后头,一辆黑色奢华马车正朝他俩缓缓驶来。 “陈佑”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顿时被马车上的“裴”字所吸引。 他眸中猛地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嘴里却还在假意客套着:“那为兄今日便借安弟的光,坐一坐这马车。”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裴府的马车并未如他所愿地在他俩面前停下,而是径直驶了过去。 他不禁愕然地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刚欲开口询问,一辆极其破旧的马车,紧紧跟在裴府马车后头,在他俩身前稳稳停下。 王诚脸色憔悴地掀开车帘,瞧向车下的人,目光落到“陈佑”身上,扬起一抹如浴春风的笑容,言道:“陈兄可是要去云飞书院,小弟愿带你一程,只是这车破旧,恐配不上陈兄举人的身份。” “陈佑”:…… 他笑道:“志弟说的哪里话?我来京时都是徒步而行,怎会嫌弃。” 王诚闻言,钦佩道:“陈兄果真是我等楷模,时刻秉持身不苦则福不厚的信念,鞭策自身。” “陈佑”笑得略显僵硬,便要抬脚上车。 就在此刻,他的袖子被身旁之人扯住。 林玉瓒面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举起那只受伤的脚,轻声说道:“陈兄可否帮小弟上一下马车,小弟这脚实在是有些不便。” “陈佑”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僵硬,他在林玉瓒身前微微蹲下:“安弟莫要如此客气,为兄与你们相交如故,你有伤在身,为兄定会帮忙。” 林玉瓒露出满意的笑意,心安理得地趴在此人身上,由着此人将他背上马车。 待三人在摇摇晃晃的漏风车厢里坐定,“陈佑”便见一大包馒头放在王诚身边。 林玉瓒察觉到他的目光,赶忙热情地从破布拼接的包袱里掏出几个塞入他手中,“陈兄,燕京物贵,你也拿几个,小弟囊中羞涩,也拿不出什么好物谢你背我去书院。” “陈佑”:…… 小以宁不晓得两个老男人又作弄上了那个化名为“陈佑”的坏人。 她将方才终于见到的面容在脑海里回转几圈,心中不由嘀咕起来:连吴世子都记得此人,可这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露出真容行走在燕京街头,就不怕燕京中有人认出他来?总不至于在燕京之中,只有吴世子一个人见过他这张脸吧! 小娃将这个念头过了一遍,便抿着嘴将其抛至脑后,又暗自吐槽一句:不愧是能和她爹称兄道弟之人,这乱臣贼子第一要素就是胆大。 这般想着,小以宁的“瓜田幼儿园”——皇家女学也到了。 如今她贵为郡主,带品级之人,待遇都上了许多,方一下车,便被早就候在下方的连姑姑亲自牵引。 婉娘放心的将女儿交到连芷悠手里,寒暄了几句,便目送她俩拾级而上,走向女学的山门。 与此同时,王诚那辆破旧的马车也颠簸着到了山脚下。 三个男人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后,那马车便一溜烟地跑了,扬起高高的灰尘,使得“陈佑”连连咳嗽好几声。 待尘土散去,“陈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一惊:“这是云飞书院?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 王,林二人未马上回话,而是双手背在身后,齐齐望向女学山门下的阶梯。 王诚:“陈兄,好像还未见过我的外甥女,你瞧,她小小的人儿正努力走上山呢!每当见此,我只恨自己不够努力,愧当其长辈。” 林玉瓒:“唉,承蒙皇上厚爱,竟将我女儿封为乐安郡主,可惜我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真是……愧为爹,让她在女学中被人耻笑。” 两人各自感慨完,便又双双回头,望向“陈佑”,长叹一声,齐声道:“让陈兄见笑了,咱们去书院吧!” “陈佑”:……,这二人相处起来真是费劲! 小以宁似有所感地回头,便眼尖的瞧见她家的两个老男人好似在佝偻着蹒跚前进。 小以宁:……,有车不坐,真是没苦硬吃。 “怎么了?”连芷悠察觉到小娃停了下来,便开口问道。 小以宁转过头刚欲说没事,耳畔却响起熟悉的呼唤。 “以宁妹妹,真是好巧啊!你也这个时辰来女学。”刘珍英从上方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小以宁瞧着小孩姐欢快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恢复常色。 今日她来得早,是她爹故意为之,但刘珍英来得早,是因她要赶在交课业之前,把它补上。 刘珍英快速来到小娃面前,这才发觉她身旁站着的是连芷悠,她连忙收起了神色,恭恭敬敬地行起了礼:“连姑姑福安,乐安郡主金安。” 小以宁赶紧回了一礼:“刘小姐妆安!” 随后,两小只便相视而笑。 连芷悠瞧着两小只的互动,满意地颔首,遂问道:“刘姑娘找郡主何事,竟如此慌忙!” 刘珍英眼珠一转,无意间看到下面搀扶而行的三人,便指着下方,说道:“连姑姑,我瞧见下方父母艰辛送子,心生感念,便想让郡主也瞧一下。” 小以宁顺着手指往下瞧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在脸上,耳畔还响着刘珍英滔滔不绝的胡扯。 “姑姑您瞧,这母亲背着不大的包裹蹒跚前行,而老父亲则背负着受伤的儿子,步履都不稳,可见他们的年老力衰。唉,真是让人感叹,怪不得《小雅·蓼峩》唱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小娃瞥向刘珍英,见她竟要把这首诗背完,急忙打断道:“刘姐姐,那是我爹和大舅舅啊!” 刘珍英:...... 正要点头夸赞的连芷悠:...... 第572 章 爹欸,娘欸,(_)【3】 刘珍英的话戛然而止,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瞧向小娃,又转而望着下方,这才看清下头三人皆是年轻男子。 尴尬的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庞,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以宁妹妹,方才我没瞧清,见是三人,就以为是一家子,实在没想到是你爹和大舅舅。” 小以宁:谁还不知道谁,你分明是胡乱逮个借口就瞎扯! 刘珍英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下头,便好奇地追问:“以宁妹妹,你爹背上的那位,该不会是那倒霉的吴三公子吧?” 小以宁抿嘴回道:“刘姐姐你又看错啦,背上那位是我爹,背着我爹的,是他昨日结识的朋友陈佑兄。” 说话间,小娃便敏锐的感觉到牵她手的大手微微收紧片刻,又缓缓松开。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一旁的连芷悠。 只见她俯瞰着下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连芷悠很快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她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随后瞧向刘珍英,语气平和的说道:“刘姑娘,既然来了,等会儿便将课业交于我吧!” 刘珍英:...... “姑姑,我突然想起娇娇让我将舍房的屏风移个好位置,我将此事办妥,就交课业。” 刘珍英瞬间警铃声大作,匆忙回了一句,也不等回应,便风风火火地跑了。 连芷悠无奈摇头,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再度瞧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三人,便重新带着小娃向上走去。 这一连两次的反常举动,让小以宁默默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各种思绪皆纷沓而至。 她心中猛然涌起一道强烈的念头,连姑姑定然认识这个“陈佑”。 这般想着,小以宁也被她带回了地乙班。 彼时,刘珍英已坐在位置上拼命的补课业。 连芷悠一出现在门口,她便如老鼠见到猫似得,赶忙躲到了课桌下。 陈娇仪见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英子你还是出来吧!连姑姑早就知道你未写课业,方才她都看见了。” 颜可也跟着取笑道:“就是啊,你还是出来吧,小心以宁妹妹哪日被人套了话,将你的窘态露了出去。” 刘珍英:...... 她在桌子底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探出一个脑袋来,尴尬地朝小以宁挥舞着拳头,佯装凶巴巴地“威胁”道:“你若敢将我钻桌子底下的事抖露出去,我就,我就将你爱喝的甜汤都喝光。” 小以宁:( ̄△ ̄;) “我不爱喝甜汤,掉牙。”小娃无语回道。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英子,还是少说些话吧,你没了门牙,说话直漏风。”陈娇仪捧着腹嘲笑道。 刘珍英一听,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嚷嚷道:“以宁妹妹真是愈发的坏了!你们也是,就知道看我笑话!” 言罢,她便坐回到桌位上,抓紧时间赶她的课业,嘴里还嘟囔道:“都怪张妹妹,何时不来,非得带着她祖父申时来我家拜访,那时我刚好在写课业。” 这番抱怨的话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张妹妹也来我家赔不是了。”颜可轻轻抿着嘴,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听我爹说,她那从四品的爹今岁磨勘期满,正在使劲往咱们这调呢!” 说着,她的目光一一划过小孩姐,给了她们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 几个小孩姐恍然大悟,纷纷附和道:“怪不得……” 这时,崔之瑶抬眸瞧了众人一眼,浅笑道:“许是我家使不上力,张妹妹就送了赔礼过来,还特意带话,说她不懂事,莫怪她。” 此话落地,坐在最后头的许念念,便气地摔了书,并开口道:“她她她她,她没没没没……” 众人:…… 崔之瑶急忙伸手轻抚过她的背,帮她顺气:“念念莫急,可是张妹妹没去你家赔不是,连赔礼都没有吗?” 许念念重重点头,满脸的不高兴。 崔之瑶安抚道:“许是来不及送,咱们都因她受了些罪,怎可能单落了你。” “自是不能只落了许妹妹一人,虞可定也没收到。是吧,虞可!”颜可幽幽说了一句。 虞可腼腆一笑,并未回答,但所有人都瞧出来了。 “虽说礼有厚薄,但这礼数却是不能少,张妹妹此事确实做得不妥,也不知是不是她家长辈忘了提点她。”施婉婉轻叹一声,给此事下了定论。 说着,她便转而对小以宁,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宁妹妹切莫效仿于她,这送礼之中蕴含着诸多学问,若稍有不慎,便会无意间得罪于人。史书上便有许多因送礼不当而引发的纷争……” 小娃连忙点头应和,打断她的家学说教:“施姐姐,我晓得,要雨露均沾。” 施婉婉:……,这个理好似也没错。 “可不是雨露均沾,以宁妹妹送给咱们的礼都是一样的,都不用费什么心思。”颜可再次掩嘴偷笑,这话题也很自然引到了小娃身上。 “我可听说啦,以宁妹妹与武安侯走亲戚,带了十来车的礼归家。这武安侯见以宁妹妹成了郡主,出手倒是大方起来了。” 小以宁闻言,便如实说道:“颜可姐姐,其实那些是赔礼啦!昨日我去找干爹,遇到了吴世子。” 小娃的话让小孩姐心中一惊,连隐隐将要冒出的羡慕酸气也瞬间消散,纷纷围了上来关心询问。 不过此事,小以宁也不能说太多,毕竟是人家要掩盖的家丑。 她只能从包里拿出奶娘紧紧抱在怀中,卖惨似地落了几颗水豆豆:“吴世子没人陪他玩,就抢了我的奶娘,还摔了我的瓷娃娃。” 众人:……,真惨! 小孩姐无奈地面面相觑,大家都不傻,虽小娃就说了一句,但从赔礼的数量来看,定是遭了不少罪。 曾被吴世子深深迫害过的刘珍英,已经脑补完一场大戏,不由唏嘘道:“以宁妹妹确实倒霉,归家遇到个死人,出门做客还被疯子追。” 这几日,小娃制造的瓜一个接一个,在燕京里也是广为流传,提起此事,又不得不让人提及,那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娃逛青楼,小孩姐们自然而然也提起了此事。 “我在回春楼瞧见了苏世子!”小以宁见状,立马爆了一个劲爆瓜。 言罢,她便得意的晃晃脑袋,曾几何时她从一个倾听者,变成一个送瓜之人。 此言也让众小孩姐们小声蛐蛐起来,连张霓裳何时进来都未发觉。 她见同窗们聊得热闹,试图加入其中,便问道:“姐姐们在聊什么呢?” 张霓裳的声音一响起,让屋中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欢快的聊天也悄然而止。 莫名的冷场,让她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小以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张小姐,我在青楼遇到了苏世子。” 张霓裳的目光落到小娃身上,只见她扬起的笑容里竟隐隐透着得意劲儿,心里头又有点不顺气。 只是那归家后的训斥,还历历在目。 她笑容勉强地点着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郡主以后遇到的公侯世子更多,就似我,满月时就被宣平侯抱过。” 说到此处,她便忍不住炫耀起来:“想必郡主还未见过宣平侯吧,我祖父说宣平侯掌管着铁鹰卫,出门必遮颜,连他的儿子宋世子也有样学样,不让他人观其真颜。” 听到“宋世子”这三个字,小以宁的笑容愈发灿烂。 不愧是瓜田幼儿园,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573 章 爹欸,娘欸,(_)【4】 然而,小娃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小孩姐们的举动给惊了一下。 只见张霓裳那番隐含炫耀的话刚说完,其他小孩姐便做起了常规操作,关门关窗,将外头的视线隔绝开来。 刘珍英率先发起火来:“张霓裳,你来之前,你家人未给你提及,不可在女学提起宋世子吗?” “就是,安平郡主因他差点担上克夫之名,这几年,但凡在女学中提及此人的姐姐,都被长公主找由头罚过。”陈娇仪也不悦道。 之前被昭阳公主罚时的无力感,深深地笼罩在她的心头。 张霓裳顿时不知所措,她环顾一圈,只见除却小娃和那商人之女,皆不满且隐含怒气地望着她。 她瞬间红了眼眶,小声道:“长公主不是皈依了吗?” 崔之瑶冷冷回应道:“你该庆幸我们不如你那般,有点风声便捕风追影,还告知别人。长公主管理女学多年,她即便不在,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管不住嘴,还要拖累别人。若是被他人听见了,说不定我们又要连坐,真是害人精。”金星蔓低声的补充一句,话语里满是嫌弃。 小以宁将这一幕幕落在眼中,嘴巴不由张成“O”型。 她脑海里浮现起来时见过的男人,那宋丞佑虽长的还可以,但没大舅舅好看,比她爹都差好些,他这样居然有脸死遁逃燕京第一美人的婚。 安平郡主,有背景有美貌,要心机有美貌,要脑子有美貌。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怕如今想造反,那也是极好的近水楼台。 小娃还未想明了,便被一道哭声惊地回神,只见张霓裳小朋友再次融入小团体失败,掩着哭脸跑了出去。 上官如意望着张霓裳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你们也别和她计较太多,张妹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家中难免都依她宠她,惯得她不知事。” “哪怕如此,她也太口无遮拦,虞可不懂,也知晓不能乱应声,以宁妹妹年纪这般小,咱们可曾因她遭过罚?她还妄图简单的赔个礼就将害我们被罚的事揭过去,哼,想的倒挺美。”颜可愤愤地回怼道。 此话一出,众人好似想起什么般,目光纷纷落到小以宁身上。 小以宁:Σ(⊙▽⊙"a,都看过来做什么,她又不会说漏嘴。 小孩姐们对小娃的嘴显然有些不信任,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叮嘱她千万不要在安平郡主面前说漏嘴。 一句接一句的话语,几乎将小以宁的耳朵淹没。 而在另一边——云飞书院 王,林二人的耳朵也受着张凉川的魔音摧残。 今日的场景何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只见张凉川高举着长凳站在墙边,一脸憔悴地望着王,林二人,嘴里还倒着苦水。 “往日,见王兄,林兄因带娃被学士罚时,我万分庆幸自己未娶妻生子,而如今被我的小侄女搞得焦头烂额。” 王,林二人无奈对视一眼,齐声安慰道:“习惯便好。” 张凉川快速扫了一眼周遭,低声道:“两位兄长有所不知,我爹昨日带着霓裳去刘大人家赔罪,结果被说教了一番,我爹归来时气地要打霓裳一顿。我那小侄女见此哭地昏天暗地,哄都哄不住,她说自己为人正直,根本没有错。” 听到这番话,林玉瓒失笑摇头,安慰道:“张大人身为京兆尹,处事公正,为人子女亦是受其影响,凉川弟不是也是如此,何必去怪一个孩子。” “我自是晓得,只是我听我那侄女讲事情经过,她竟夸大其词,自圆其说。”张凉川苦笑道。“王兄,林兄可有何带娃心得,提点小弟一二。昨日我说她一句,她竟回我两三句,将我气得连课业都未做好。” 王诚闻此,便从一旁的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置于长凳上:“凉川弟要我们心得,我瞧着大可不必,我们待晴姐儿向来严苛,这心得...凉川弟估摸着这辈子都用不上。就如这枚石子,你虽托举于它,却任其倾斜,好似托举,却不彻底摆正,待它落下,却又悔不当初。” 张凉川:(⊙_⊙)?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王诚,又转向林玉瓒,问道:“林兄,王兄此话是何意啊!” 林玉瓒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凉川弟爱护小辈之心,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为人父母长辈,最忌讳帮孩子推脱错误,一误再误,往后注定会酿成大祸。” 张凉川听到此言,低头思忖片刻,随即有些无奈且尴尬道:“霓裳到底是个姑娘,在家中也就几年快活的日子,我与我爹娘不好过于对她苛刻。” 林玉瓒未再说什么,又拍了他几下肩膀,以示安稳,便欲瘸着腿离开。 恰在此刻,在家养伤的吴浩然竟出现在三人面前,并与他们点头示意后,走进蒋大学士的房间。 王诚与老对头对视一眼,意味深长道:“看来吴世子已好了许多,竟能放吴师兄回来上课。” 林玉瓒也扬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吴世子最喜吴师兄,自然不忍误他前程,只是不知吴世子何时能想起以前的事,想必那些与他交好之人也一直盼着他能大好。” 张凉川见这二人关注点给了别人,忍不住插话道:“这可不好说,想当年吴世子是天之骄子,与他相交,也需他能瞧得上,听闻能与之交心的也就那宣平侯世子宋丞佑一人,如那伯牙子琪,只可惜那人剿匪意外身亡了。” 第574 章 爹欸,娘欸,(_)【5】 听到张凉川的话,王,林二人便默契对视,眼里皆是笑意。 林玉瓒侧眸,重新瞧向张凉川,温声提点:“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缘法,且看长辈如何行事,想来昨日令尊带着你那小侄女去同窗那上门道歉,定能让其感悟许多,凉川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张凉川见话题又绕了过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昨日我那侄女被我爹呵斥过后,便不愿出门了,我爹说只好待今日上朝时,向几位大人再当面赔个不是,昨日剩下的那几家送了些赔礼过去,以示歉意。” 王,林闻言,又是一阵摇头,皆无奈地瞧着张凉川。 王诚好心提醒道:“凉川弟,小儿之相交,大部分缘因大人,反过来亦是,礼数若是不周,小儿可不似大人那样容易通融。” “小孩子若是记仇,你向大人赔礼有何用!”林玉瓒接着说道。 张凉川抬眸瞧了他俩一眼,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此时,吴浩然也从蒋大学士的屋内走了出来,见着王,林二人还未走,抿了抿嘴,将目光落到他俩身后的张凉川身上,犀利开口:“两位师弟又不是受罚之人,在这里做什么,该不是想套话算计人吧!” 此话刚落,王、林二人不约而同地嘴角上扬,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吴浩然:…… 瞧着二人此模样,竟有一种不详预感。 果不其然,这念头刚起,便见林玉瓒一瘸一拐地走至他身边,扯着他袖子道:“吴师兄,我与舅兄身上皆有伤在身,行动实在不便,可否搭把手,带我二人回涵秋院。” 吴浩然:⊙_⊙ 他气恼地拂开林玉瓒的手,怒指着这对伤患:“你你你,你们俩,昨日刚去我家,今日居然就搞出这样一副姿态来。明摆着就是想让旁人误以为,你们身上这些伤都是因为我大哥造成的!” 然而,还未等王、林二人开口辩驳,一旁的张凉川便急忙帮他俩解释道:“吴师兄误会了,王兄昨日惹恼了嘉禾郡主,被王将军家法伺候了一顿,而林兄……他说抱乐安郡主时,不慎扭了脚,又用错了药油,伤上加伤。” 王诚仰天长叹一声,笑着感慨道:“爱之深责之切!” 林玉瓒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见笑见笑,我身子骨太差!” 一旁的二人:…… 小以宁并不知晓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扣在她小小的脑袋上,且这一扣便是好些日子。 此刻,她还听着小孩姐们偷偷与她分享的安平郡主情史。 “听闻郡主议亲时,皇上为她办了甚大的相看宴,全燕京的适龄公子都去了,比文比武好不热闹,郡主就是那时与那文韬武略的吴世子一见钟情,只可惜吴世子后头成了疯子,武安侯无奈进宫,向皇上退了赐婚。”刘珍英唏嘘道。 “那之后没过多久,长公主就进宫恳请皇上赐婚,将安平郡主许配给与吴世子齐名的宋世子,谁知临近成婚时又出了祸事。所以这人在女学中是谈不得的,长公主会生气。”施婉婉接过话头,接着解释道。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偷偷问道:“施姐姐,那宋世子也喜欢安平姨姨吗?我舅爷爷赐了婚,若是宋世子不喜欢安平姨姨咋办?” 既然都死遁逃婚了,不为事定为情。 面对小娃求知若渴的眼神,几个小孩姐面面相觑,也是疑惑。 颜可不明所以地反问:“宋世子为何不喜欢安平郡主?安平郡主可是天香国色!” 小娃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因为他也叫世子,和苏世子是兄弟。” 众人:…… 小娃的意思,她们听懂了,但这话就说的实属有些离谱。 刘珍英无语科普道:“以宁妹妹,他俩姓氏不同,并非兄弟啊。” 而后头的许念念也解答了小以宁的困惑。 只见她拍着桌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便高举一张纸。 许念念:“我爹说宋世子从小在铁鹰卫里摸爬滚打,他肯定没有红颜知己。” 谁知,小娃看到此话,又马上抛出一个问题,直接把天给聊死。 “那宋世子喜欢男人吗?” 众小孩姐:@_@ ,这个谁会知道! 最终,还是上官如意止住了小娃源源不断的好奇问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赐了婚,两人只要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定会日久生情。以宁妹妹以后便知晓了!” 小以宁微微颔首,便没在说话,继续抚摸着奶娘。 众人见此,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和小娃说话就是累! 不多时,地乙班的门被敲响,鸢儿带着哭哭啼啼的张霓裳走了进来。 她将屋内扫视了一圈,询问道:“诸位小姐为何将门窗关上?” 众人互视一眼,崔之瑶便站起身解释道:“回鸢儿姑姑,诸位妹妹刚回来,身上皆带了些许汗意,我怕这秋风会让妹妹们贪凉,便让她们关了门窗,稍作休息。” 鸢儿听到此言,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她拉过张霓裳的手,继续对众人教育道:“这同窗相处,不和也是常有之事,但在外,也不可让他人看了笑话,落了气量狭小的话柄。” 所有人将目光都聚集到张霓裳身上,除却小以宁之外,皆或多或少划过一丝恼怒。 刘珍英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鸢儿姑姑,我们并无不和。只是方才张小姐言语有所失当,我等让她慎言时,许是严厉了些,使得她误会。不过以后我们不会如此了!” 此话落下,其他小孩姐们便齐声回道:“姑姑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人瞧了笑话。” 鸢儿点点头,松开张霓裳,便对她说道:“张小姐,女学不比其他地方,万不可任性处事,望日后张小姐能与同窗好好相处,并自省改之。” 张霓裳错愕抬眸,似是不信方才所听之言,她眼中泪光弥漫,想着为自己辩解,但此时鸢儿却已移开目光,望向了另外一人。 “乐安郡主,我家郡主有请。” 小以宁惊讶起身,并言道:“鸢儿姑姑,我课业都写完啦!” 鸢儿露出浅笑,小小的夸赞了一下:“乐安郡主向来勤勉,不过我家郡主并非因此事找您,请随奴来吧。” 小以宁:行吧,反正她喜欢看美人养养眼。 小娃没再犹豫,随着鸢儿来到安平郡主的办公地。 安平郡主还是如从前一般,因身在女学,也同其他夫子一样身着朴素,一根飘带将长发束于腰间,低头之时,几缕碎发随风轻柔地飘落,更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庞清丽脱俗,动人心弦。 小以宁还未进屋,就再一次收到来自第一美人的美颜暴击,她心头又吐槽一句:这宋世子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这般想着,她便加快脚步走进屋中,热情的喊了声“安平姨姨。” 安平郡主从书中抬头,温柔地瞧向小娃,示意她坐下后,轻柔地伸手捋顺了小娃因走路而散落的几缕鬓发,随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宫这两日听闻晴姐儿归家时遭遇了一些事情,可曾受到惊吓?” 说话间,鸢儿也从后头拿出一些稀奇的小玩意摆在小娃面前。 小以宁见此,心情顿时美丽起来——\(^o^)/~被美人惦记的感觉就是好! 小娃连连摇头,回道:“谢谢安平姨姨关心,晴姐儿没被吓到。” 安平郡主扬起笑容,也不知有没有信小娃的话,只是瞧向那些小玩意,与小娃讲:“那这些你都拿去把玩吧!若是遇着不顺心的事,也好以此平复一下心情。” 小以宁愉悦地晃着脑袋说了声谢谢,便将这些小玩意与奶娘放在一起。 这时,她的八卦之心悄然涌出,装作不经意般自言自语:“昨日吴世子摔坏了奶娘的小伙伴,今日奶娘又有了好多新的小伙伴,不寂寞了哟!” “是吗?”安平郡主轻声回应着,她垂下眼眸,没再言语,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小以宁暗暗观察着安平郡主的面色,便笃定了一件事。 安平郡主对自己的初恋还是念念不忘的。 小娃又忆起这吴世子,瞧着就是装的,也不知他卸下伪装之后,会不会重新讨娶安平郡主。 思索间,小娃不由轻抿了下嘴,虽说安平郡主在书中与她二舅舅有风流韵事,还有孩子,是她一直想磕的CP。 可问题在于现实情况是以前的二舅舅就觉得安平郡主长得不好看,书中过来的二舅舅好像也不喜欢安平郡主。 而安平郡主......却救了二舅舅,有可能是报之前的救命之恩,亦可能她曾对二舅舅上过心。 思索间,小娃又悄悄偷瞄了她一眼,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强扭的瓜可吃不可甜,她早就不抱自家男人会和大美人在一块的希望了,就磕一下CP得了。 恰在此时,一旁的鸢儿忽然开口,打断小娃的思绪:“乐安郡主,王副将快回京了吧,您可有得到消息,他何时归?” 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小以宁微微一愣,如实回道:“鸢儿姑姑,我二舅舅四日后便抵达燕京啦!” 话音刚落,小娃便听到一道轻响,随即循声望去,只见安平郡主手里的书落到了桌上,并神情不悦地注视着鸢儿,“鸢儿,你问此事所为何故?” 鸢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跪在地上回道:“郡主息怒,实在是因为王副将他战神之名如雷贯耳、声名远扬,奴婢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便,便想问一问乐安郡主。” 许是小娃在场的原因,安平郡主听完鸢儿的解释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将她晾在地上。 片刻之后,安平郡主微微缓和了一下神色,柔声对小娃说道:“晴姐儿先归去吧,以后每日下学,你便到本宫这用膳,届时本宫会与你讲些宫中事宜,以免你召进宫后,与后宫妃嫔相处时,犯了她们的忌讳。” 小以宁呆呆的应了一声,便乖巧地走了出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 只见安平郡主依旧冷着脸坐在那里,而跪在地上的鸢儿则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等着她的发落。 瞧见这一幕,她那颗想磕CP的心“吧嗒”一下摔得粉碎。 ??_??,还磕啥呀,这郎妾皆无情,磕了也是浪费感情。 紧接着,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那封写给二舅舅的信件,心瞬间变得哇凉哇凉的。 她已经预见的到,二舅舅会拿着那封信,追问她媳妇孩子在哪里!然后发现是个乌龙,便开始不客气地揍她。 怀揣着如此这般复杂而沉重的心情,小以宁开始准备托词,用来迎接二舅舅的到来。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往往出人意料,甚至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待小以宁等了四日之后,并未得到二舅舅进城的消息,反而从安平郡主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令她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事。 “安平姨姨,我二舅舅失踪啦!”小以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脱口而出。 只见安平郡主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并非失踪,是礼部的人未接到你二舅舅。” 说罢,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似无奈又似好笑,解释道:“你二舅舅的确是回到京城附近了,但不知为何,他死活不肯进城,还特意派人买来了一身孝衣,跪在了官道旁的坟墓前。” 安平郡主难得无语地望着小以宁:“他说要给嘉禾郡主与王将军守孝,谁劝也不起来。” 小以宁:......,看来她根本无需担心二舅舅找她算账了,她姥爷定会将他打个半身不遂。 第575 章愿,不愿【1】 随后,安平郡主的话便印证了小以宁的猜想:“后来礼部的人请了王将军过来,王将军揍了你二舅舅一顿,最后将他扛进京复命。今晚,舅舅要设宴款待归来的将领,并为他们论功行赏,届时本宫会带你一同进宫,让你见二舅舅。” 小以宁眨巴着眼睛,怪不得安平郡主今日早早的把她喊了过来,还主动提及二舅舅,四日前还因鸢儿多嘴问了二舅舅的消息,罚了她呢。 鸢儿姑姑也和她一样,会磕舅姨CP的人。 她悄咪咪的瞄了安平郡主一眼,提醒道:“那晴姐儿的课业完成不了呢!” 自从张霓裳融入小团体再次失败,又没人替她的委屈出头,便摇身一变,当起了夫子眼里的好学生,努力学习,主动加课业,与所有人较劲,誓要成为地乙班学业的佼佼者,压倒群姐。 只可惜,她又一次失败了,努力刻苦比不上虞可,聪慧不及崔之瑶,机敏比不过刘珍英,知识输给施婉婉,不如上官如意稳重,体力英勇又落后许念念和陈娇仪,就连字也逊色于颜可,甚至吃东西都没金星蔓速度快。 至于小以宁,她就算有心比较,估计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因着她的较劲,让夫子倍感欣慰,给所有人的课业都加倍,真是有难同当,一起叫苦连天。 小以宁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她还找爹和大舅舅诉苦了呢,结果就得了两句话。 王诚:“晴姐儿孝顺,应当不会让苦命的大舅舅帮着写课业。” 林玉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结果是好的,晴姐儿别抱怨了,你们认栽就得认罚。” 认什么栽,她是那可怜的鱼! 小以宁忆起此事,委屈得小嘴一嘟。 此刻,她就无比怀念老乡,哪怕不帮她写课业,至少也会温言软语地哄上几句。 可惜老乡目前志不在读书,又找理由逃学,一门心思全扑在了那宋丞佑身上。 安平郡主侧眸瞧着小娃憋屈的小神情,美目流转间流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安慰道:“不怕,晴姐儿的课业不是只剩背书,届时只需将书本带进宫中慢慢诵读即可。” 小以宁:⊙_⊙,别人都在大快朵颐享受美食,她却要背书,这是什么酷刑? 她抬眸望着这个“蛇蝎美人”,按常理不是应该把课业宽松一日,亦或免了吗? 安平郡主不知自己的安排,引得小娃冒出丝丝怨气,而她下一句话又让其“蛇蝎美人”的风评急转直上。 只听她柔声道:“之前你封郡主之时,本宫就命人做了几套衣裳,如今正好进宫可用,本宫已命人送去了玲珑院,晴姐儿将这身学子服换了,收拾妥当后,咱们一起进宫。” 小以宁: ?????? ?? ?????? 小娃瞬间喜不自胜,又举起那屡战屡败的比心手势:“安平姨姨,你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爱你哟!” 安平郡主被小娃的搞怪模样逗的笑出了声:“你娘每日不辞辛劳到郡主府,教本宫强身健体之术,还给本宫配制药浴,本宫自然要投桃报李,将你视如亲女。去吧,首饰也已命人送去,定让你不堕乐安郡主的风采。” 啊嘞嘞! 她娘与安平郡主关系这般好了吗? 没想到她娘社交很有一套啊! 见着娘越来越好,使小娃倍感欣慰。 于是乎,小娃一时得意忘形起来,趁着安平郡主不备,突然凑上前去,在郡主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便欢快地跑了。 安平郡主微微一怔,凝望着小娃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鸢儿在她身旁小心翼翼道:“郡主,这王副将会不会在皇上面前露出异样,毕竟他对您……” 安平郡主眼里的笑意没了,“鸢儿,你在本宫身边伺候最久,不该忘了自己的本分。” 鸢儿闻言,脸色霎时煞白,赶忙跪在地上:“奴知错,不该妄议主子。” 安平郡主见状,轻轻叹息一声:“起身吧,此人虽数次救本宫危难之时,但本宫如今已经将恩情还了,往后不必再提他。” 鸢儿悄然抬眸,端详着主子的神色,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目光中亦是一片清冷。 她轻抿着唇,缓缓垂首,心中感慨,主子自从甘露庵归来,便愈发的捉摸不透了。 小以宁并不知晓鸢儿又因二舅舅被训斥。 她欢欢喜喜地穿着华贵衣裙,额上还有一枚赵雅细心贴上的圆点金钿,宛如一个小仙童。 小娃得瑟地晃悠着美美的脑袋,被安平郡主带进宫......背书+吃席。 自然,她去宫中亦不是光光吃饭与背书。 她爹与大舅舅知晓她要进宫吃席,便火急火燎地赶到玲珑院,对她仔细嘱咐一番,还与她讲,如果能与二舅舅搭上话,便与他讲——若是他不愿回边境,就去铁鹰卫任职。 不过这般,她就不能坐在香香的安平郡主身旁,要坐到二舅舅旁了。 只是小娃对宫中宴席制度不甚了解,并非她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帝王宴请,百官同庆,大殿之内早已仙乐袅袅,舞姬翩翩。 王林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尴尬地坐在下首,游刃有余应付着与他搭话的官员,还不时望向对面冷漠的父母。 他的目光还时而转向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又落到了最上首的几个空位。 不多时,太监唱言,舞姬退下,殿内也停下交谈,迎接帝王一家入坐。 晟景琛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林那张醒目的脸上,眼里划过一丝嫌弃。 接着,他扫向四周,便蹙起眉头,低声询问:“安平怎还未来?” 裴大福连忙回道:“陛下,这女学离皇宫较远,郡主许是在路上耽搁了。” 帝王对此回复不甚满意,冷笑一声:“她娘被朕送去当了姑子,她这是想效仿了。” 裴大福垂着脑袋,不敢接话,只是用余光观察着下方,数着青年才俊,此宴是犒赏宴,亦是安平郡主的相看宴。 帝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怒气,早已被下方精明之人察觉。 于是,有大臣小心翼翼地站起,欲要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恭维道:“陛下素来节俭,若非大喜之事,怎会设宴?我们都是沾了陈大将军和王副将的光啊,尤其是王副将,陛下慧眼识英才,亲自委以重任,把胡人打得节节败退,战无不胜,真是天赐的神将,不愧被北境称为战神。” 然而,此话遭到了冷遇。 帝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郑爱卿,可是饿了?” 礼部尚书郑启恩惊恐地跪倒在地,“陛下,臣……” 晟景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起宴。” 恰在此刻,一个小太监小跑至裴大福耳边低语了几句,致使他眸中快速划过一道诧异,欲言又止地望着帝王。 犹豫再三,他上前在帝王耳畔悄声禀报道:“陛下,安平郡主将乐安郡主给带来了。” 帝王不由扬起一侧眉,瞥了一眼身侧的皇太后,意味不明地夸了一句:“安平居然和朕玩起了心眼子,不错!” (正打算惊艳亮相的小以宁:Σ(⊙▽⊙"a,啊嘞!难道舅爷爷没叫我吃席吗? 晟景琛:不错!) 第 576章 愿,不愿【2】 随着太监的宣唱,安平郡主拉着昂首挺胸的小娃,在众目睽睽之下,款款踏入大殿之中。 她仪态万方的微微屈膝:“安平来迟,还望舅舅恕罪。” 小以宁也赶忙跟着福身:“林以宁拜见舅爷爷,舅爷爷万岁。” 晟景琛神色如常, 语气淡然:“平身吧,晴姐儿过来,坐阿彘身边。” 小娃抬起头,望向上方,便见晟泓童恶意满满地瞪着她。 小以宁:......,小屁孩,哼! 她又随意的瞟了瞟,将大殿内的情形收入眼中,便见到疑似二舅舅的不忍直视的脸。 小以宁心里有些犹豫,想着开口申请一下去二舅舅身边坐。 恰在此刻,上头的皇太后突然开了口:“皇上,这乐安郡主虽小,但终究男女有别,坐哀家身边吧!” 晟景琛露出一丝浅笑:“还是母后想的周全,裴大福......” 裴大福立刻心领神会,将还在盯着王林的小娃,牵至帝王与皇太后中间。 刚一落坐,小娃身旁便传来帝王关切的询问声:“晴姐儿方才在想什么,可是不愿坐此处?” 与此同时,另一侧传来皇太后嘲讽的声音:“怎么,偌大的地方还摆不了一张桌子, 皇上过于节俭,可也别让人看了笑话,来人啊,在哀家旁边多设一张桌子,别让这小娃娃不自在。” 小以宁:...... 小娃侧眸瞧向帝王笑不达底的深遂眼眸, 又转而望向皇太后那暗藏机锋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不对。 她从配套小包里拿出一本书,小心翼翼道:“舅爷爷,晴姐儿是跟过来背书的,晴姐儿课业未做完。” 随后,她又转了个身,鞠躬道:“谢皇太后盛情,晴姐儿吃过啦,不吃啦!” 小以宁:(╥╯^╰╥),怪不得爹和大舅舅会露出奇怪的神情,原来是她被坑了,还不自知。 她带着些许怨气地瞟了一眼安坐的安平郡主。 两个大人物瞧着小娃怀里紧抱的书,皆不约而同的微微一愣,随即失笑起来,刚欲说话,下头便传来拯救小娃的声音。 李安禾从位置上徐徐站起:“多谢皇上,皇太后对晴姐儿的厚爱,只是晴姐儿如今还是需他人喂食的年纪,还望让她坐我夫妇身边,这样也好顾着!” 谁知,此话并未被上头采纳,还换来一句“无妨!” “朕已许久未听晴姐儿读书了,让她坐朕身边。” “宫中嫔妃虽有数十位,子嗣却不丰,哀家亦是好久未听过女娃清脆的声音了,就让这女娃娃留在此处吧!” 两人言罢,便纷纷慈爱地望着小娃。 这一小小的插曲,让方才微妙的气氛一松。 丝竹之声再次悠扬响起,珍馐美馔徐徐上桌,舞姬娉婷婀娜,妩媚动人,一时间,把酒持鳌,君臣言欢。 小以宁如同一条小鱼,被强硬的留在两人正中间。 她捧着书正襟危坐,成为新一类肉夹心。 她目光流转,又不可抑制地移到二舅舅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的眼神竟只给了安平郡主,旁人未分一丝。 小以宁再次悲从心来: ????^????,还她二舅舅!!! 王林敏锐地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回望过去,并扬起自以为温和的笑容。 那恐怖笑容让小娃瞧得头皮发麻,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便将头扭到一边,随即对上一筷子菜,还有帝王饶有兴致的目光。 小以宁:…… 小娃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嘴巴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她努力地咀嚼几下,含糊不清道:“谢……谢谢舅爷爷。” 王牌捧哏裴大福笑着捧场道:“哎呦呦,陛下,您瞧郡主吃得多香啊!郡主真是有福之人,二皇子都未被陛下喂过呢!” 与此同时,小娃迎来熊孩子充满敌意的“杀人”视线。 小以宁:……,这福气她有点消化不了,谢谢! 晟景琛斜睨了裴大福一眼,“聒噪。” 随即,他便问道:“晴姐儿,方才在瞧什么?怎不背书?” 听到此言,小以宁不免失落起来:“舅爷爷,二舅舅不见啦!” 帝王将目光落到下方的王林身上,只见其喝着闷酒,目光却不时地落在安平和自己父母身上。 他微微眯眼,再次侧眸睨向裴大福,忆起他曾言起外甥女异常的话语。 帝王扬起愉悦的笑容:“几月未见,晴姐儿就忘了家人何模样?那最丑的便是你二舅舅。” 小娃不知嗑舅姨CP的人又多了两位,她望了一眼下方,说了一句“不是”,便赌气般地扭向另一边,接着,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筷子菜。 小以宁:…… “课业要紧,也需吃饱。”皇太后慈爱的缓缓道。 小娃瞧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真想伸手推掉这份热情。 可这大坑是舅爷爷挖的,要喂饭的小坑是姥姥挖的。 小以宁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张嘴,有些欲哭无泪,心中默默提醒一句,“感情错付啦,我不是您的小孙孙!” 上头其乐融融,下头亦是难得轻松,有耳尖之人听到帝王的调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并自然而然将话题落到王林身上。 一位官员起身,言辞恳切地大声道:“陛下,王副将少年英才,为我大周北境百姓迎来十几年的和平,如此功绩,实乃天赐良将,臣以为,需好好嘉奖才是。” 话音刚落,其他官员纷纷附和赞同,并将目光聚集在王林身上。 帝王亦是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道:“那以众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嘉奖王林,封官赐爵,可够伟绩?” 此言一出,下方瞬间陷入寂静,百官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出来表态。 上头小娃的郡主身份刚刚出炉,那请封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让所有亲历过的官员心有余悸。 晟景琛缓缓掠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王林,你出来与朕说说,你有何所求。” 王林微微抬头,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在安平郡主身上停留一瞬,便恭敬起身,拱手道:“回皇上,此伟绩并非臣一人之功,而是守在北城的千万将领舍生忘死,千功万骨的震慑,方令胡人胆寒,献上停战书,俯首称臣于我大周。” 此言大义,让所有人动容,连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钦佩与赞赏。 晟景琛亦是龙颜大悦,连常年冷峻的面容都变得柔和。 无人注意到上头的小娃面露错愕,望着王林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她若是没记错,二舅舅说的话,她爹请赏时也说过,只不过此时说的是精简版。 上次这番话让舅爷爷态度缓和,今日亦是如此。 小娃侧眸端详着帝王的神色,就知他心情相当不错。 不多时,便听到帝王愉悦的笑声传来:“如此,朕更不能亏待了众将士。传朕旨意,北城所有将士加俸一年,此款项由朕的私库支出。” 此话一落,下方官员便齐齐跪地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娃慢慢(激动的)红了脸,她是雨露均沾的鱼哦! “好了。”晟景琛见此情形有些不耐,示意众人起身,遂又问道:“王林,你要何赏赐,说于朕听听。” 王林踌躇片刻,终下决心,快步上前跪于帝王面前,朗声道:“皇上,臣不求封官赐爵,唯愿常伴父母左右,并斗胆向皇上求娶一人。” 此话落地,众人皆惊,不由将目光投向安平郡主,向皇上求娶,那便只有此人。 安平郡主亦是震惊不已,抬头望着这个跪地的男子,复杂的眼神中闪烁着慌乱。 接着,他坚定之声在大殿上空回荡:“臣想娶安平郡主为妻,请皇上成全。”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在王林与安平郡主之间流转,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小以宁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张成“O”型。 偶买噶,原来她的CP不会白磕,二舅舅威武啊! 晟景琛垂眸,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王林,低声笑了起来。 随后,他转向同样呆愣住的李安禾夫妇道:“没想到朕与表妹还能当亲家。” 李安禾从震惊中回过魂来,也是一阵欣慰:“这孩子主意也太大了!” 正当双方家长都满意之际,令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只见安平郡主猛地从位置上起身,急步在帝王面前跪下,高声道:“舅舅,安平不愿嫁!” 小以宁:(ΩДΩ) 第577 章 疯了,大家都疯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喜悦的气氛瞬间凝固。 大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高亢拒绝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荡。 帝王的面容,清晰可见的浮现出怒意,“朕虽未为你赐婚,安平,但你需告诉朕为何不嫁。” 安平郡主轻咬着唇,抬起头:“舅舅,安平一生许配三人,一疯一死一废,那三人皆因安平而出事,安平不想再连累他人。”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唏嘘不已,叹息连连,都想起那三个倒霉蛋,甚至有人用隐晦的目光扫过神色未动分毫的武安侯与宣平侯。 安平郡主的额头重重磕地,随后垂着眼眸对着王林说道:“王副将军厚爱之情,安平心领,可安平实在承受不起。” 王林神色未变,好似未受此话影响,只是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身旁的女子。 而此刻,帝王怒气已然喷发,“安平,你是在怨朕废了高九孺?” 一旁的裴大福也跟着劝道:“郡主,您不愿嫁,陛下定是依您的,可您不能说胡话伤陛下的心。” 安平郡主也知自己失言,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陛下,安平不敢,安平只是心中难安,只想往后孤身一人,侍奉在舅舅与娘身旁。” 说着,安平郡主的声音渐渐哽咽,她抬起头,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水。 小以宁瞧着她的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顿时觉得女学不让提及宋丞佑的名字是对的。 吴世子是真傻了,他却是假死,让女方承担了一切。 她侧着头望向帝王,见他怒容缓缓收敛,再度变成深不可测的模样。 也不知舅爷爷内心里是不是将宋丞佑杀了好几遍,她爹说已将此人禀报给了舅爷爷。 晟景琛察觉到小娃的目光,微微侧眸瞧了她一眼,轻叹一声,将剩余的怒气消散。 这时,王二升也开口道:“这男女看不上眼也是人之常情,我二儿这副丑样,要娶媳妇儿估计得靠捡。” 众人:......,这人是在剜皇上的心啊! 晟景琛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便重新看向王林:“王林,既然安平郡主不愿嫁,你还有何求?” 王林垂眸沉默片刻,在抬眸竟将目光移向一旁寡言的虞王,眼里闪过一丝决然。随后收回视线,再次开口:“臣恳请皇上为臣与冷梦绾赐婚,臣要娶她为妻。”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不顾场合惊愕开口:“二舅舅,你疯了吗?”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说话的男子。 帝王怒极反笑:“看来你今日是铁了心要让朕赐婚,竟胆敢当着朕的面选了两个妻,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林没有辩解,只是谁都瞧出他的毅然决心。 李安禾从位子上愤然起身:“我不同意,王林,冷梦绾按辈分如今是外甥女,你岂能娶她。” “她怎会是我外甥女?娘,我外甥女只有晴姐儿一人啊!”王林错愕反问。 然而此问题无人会回答他,连虞王也只是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收回,便继续低调的当透明人。 众官的视线都聚集在帝王身上,等着他处理。 晟景琛心中怒火中烧,他冷冷地直视王林,沉声道:“王林,你应当感到庆幸,你因军功在身,朕饶恕了你此次的不敬之罪。” 气氛在这一刻再度凝固,殿内鸦雀无声,生怕招来皇上的怒火。 皇太后轻蔑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女,嘲讽道:“皇上何必动怒,您在意的人不把您放在心上,这不是常有的事。” 小以宁闻言,连忙小声反驳道:“晴姐儿会把舅爷爷放心上,一直放这里。” 说着,小娃便将手放在胸前,对着她做捧心状:“皇太后,晴姐儿这里有舅爷爷。” 晟景琛侧过头,也睨向皇太后:“有母后将朕放心上,足矣。” 皇太后:...... 第578 章 新的小彩人 晟景琛将目光从皇太后身上移开,定格在小娃身上。 只见她将身子转过来,依旧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对自己酣笑,他开口道:“裴大福,提醒郑玉一声,将地班的礼仪举止重新教导一遍,不可懈怠。” 随着帝王将小娃的手轻轻按下,预示着小娃哄男人再次以失败告终。 小以宁:......,真是不懂浪漫的老男人。 晟景琛重新望向下方的一男一女,虽被小娃打了岔,依然怒火难消,彻底败了难得起的兴致。 他语气平静,透着不容置疑,说道:“赏赐一事,明日再议吧,母后,时辰不早,您也该歇了。” 言罢,帝王便在众人的注视中,面无表情离场。 皇太后抿起薄唇,不悦地起身:“皇上啊,就是爱起性子,自顾自个儿。” 说着,她垂眸瞧向小以宁,刚欲伸手,便见她快速地跑向李安禾。 皇太后:“……,哼!” 她给了李安禾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也迈着步子随帝王而去。 整场宴席,乘兴而来,草草收场。 一众官员跪地相送后,彼此面面相觑,随后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殿中那对罪魁祸首,无不叹息摇头。 陈渡行至王林身边,带着一丝嘲意告诫道:“年轻人上进是好事,可你这般急功近利,只会让皇上厌恶。王林,你真该感谢自己有一个好母亲。” 话一出口,王林暗含杀机的眼神便射向此人。 陈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神态自若 ,缓步离开了大殿。 王林默默收回目光,从地上站起,望向不远处的祖孙三人。 见他们未给自己一个眼神便要离开,他急忙喊道:“爹,娘……” 李安禾脚步一顿,冷漠地凝视着他:“上次你不顾兄弟情意,让我与你爹寒心。如今你竟还要娶李安柔那不孝的女儿为妻,到底是主意大了,娘竟看不懂你了。” 王林低垂着眼眸,不敢与之对视,闷声道:“娘,这事,容儿日后再向您解释。” 李安禾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说辞,冷笑一声,回绝道:“不必,你的事,我与你爹不会再过问,你也无需再与我俩说。” 话毕,她也不再停留,径直朝殿外走去。 然而,李安禾还未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二儿的请求:“娘,可否让我送晴姐儿回女学?” 小以宁从姥爷怀里抬头:其实她今夜想回去抱香香的娘。 只是,两位老人家听到此言,皆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望着小娃。 那一刻,小以宁读懂了老人眼里的含义。 她挣扎着下地,乖巧地说道:“姥姥姥爷,晴姐儿回女学背书啦,待旬假时,再孝敬姥姥姥爷。” 李安禾摸摸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娃,“去吧,晴姐儿这般勤勉,年底评定定是优等。” 小以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晴姐儿是最厉害的。” 她臭屁完,便屁颠屁颠地向王林跑去。 王林见小娃欢快的模样,再次扬起他那“恐怖”的笑容,欣慰地蹲下身子,将小娃稳稳接入怀中。 小以宁有些嫌弃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此时真是不同以往,没了往昔的汗臭味,竟还冒出丝丝缕缕的清幽香气。 这是……往精致男人身上发展了? 小娃有些狐疑地目光对上王林关切的眼神。 “晴姐儿,怎么了?” 小以宁苦恼地蹙起眉头:“二舅舅身上没有臭烘烘的尸体味道了呢!晴姐儿不用吐啦!” 王林:…… 不过,小娃就纠结一下,便将此事扔到一边,论精致,二舅舅还不及大舅舅的十分之一,论香香,还是她爹比较烧包。 接着,她便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二舅舅,你轻点抱晴姐儿,晴姐儿的骨头可不能断。” 王林失笑回道:“晴姐儿放心!” 就在这之际,逐渐空荡的大殿内响起一道急切的呼唤,将这舅甥俩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鸢儿急步跑到主子身边,欲将她搀扶起身:“郡主,皇上已离开许久,您可以起身了。” 安平郡主露出一抹浅笑,推开鸢儿的手:“舅舅生气了,本宫自然要跪到他息怒为止。”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便出现一双黑色皮靴,王林抱着小娃站在她身前,唤道:“朱蓁蓁......” 安平郡主微愣,遂抬起头,冷声提醒道:“王副将军,你不该直呼本宫名讳。” 王林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继续毫无情绪地说道:“朱蓁蓁,今日我向皇上请旨,你不愿嫁。日后相见,望你以后莫要旧事重提,损我名声,我自会敬你如姨母。” 安平郡主心中瞬间五味杂陈,她直直地盯着王林,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王林说完此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那清晰可听的脚步声,一记又一记锤在女子的心头。 而他怀里的小娃已不知是第几次震惊,那曾经磕过的CP,在这一刻彻底分道扬镳。 小以宁瞧了一眼二舅舅冷肃的脸,便连忙攀着他的脖子向后望去,只见安平郡主的面容在她的视线中缓缓滑下一行泪,最终消失在了宫门之后。 小娃不由唏嘘地叹了口气,歪在二舅舅的颈窝,呆呆地瞧着前方。 彼时,夜幕已将整个皇宫笼罩,月色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在青石板上映出舅甥俩长长的影子。 秋风骤起,王林察觉到些许凉意,便松开自己的衣襟,将小娃塞入衣服中,又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入小娃手里。 小以宁瞧着手里的东西,一时未回过神,傻愣愣地道:“这小泥人长得有点像晴姐儿呢!” 王林低着头,目光柔和地垂视着小娃惊讶的小脸,微笑着回应:“这是二舅舅闲暇时亲手捏制的。晴姐儿可喜欢?” 小娃紧紧攥着手中的小泥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王林也未在等小娃回应,自顾自地说道:“二舅舅笨,虽不知晴姐儿为何摔了小泥人,但也晓得晴姐儿定然相当喜欢这泥人,便想着照样子做了一个。” “二舅舅......”小娃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便迎来王林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圆脸。 “二舅舅应当做的胖些,这样才更像晴姐儿。晴姐儿比上次二舅舅离开时重了好几分。” 小以宁:( ̄△ ̄;),若是不加最后两句话,她说不定还能感动一下。 王林又接着问道:“晴姐儿方才想说什么?” 小娃抿了抿嘴,将泥人贴身放好,便质问道:“二舅舅,你为何要娶冷小姐为妻,她又不是好人,还欺负晴姐儿。” 王林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悄声自语:“自是为了报仇。” 但转念之间,他便带着笑意瞧着小娃,撒谎道:“所谓成家立业,二舅舅也老大不小了,只是见过的女子不多,便想着在认识的女子里,找一个给晴姐儿做二舅母。不过既然爹娘不喜,她还欺负过晴姐儿,二舅舅便另寻他人。” 小以宁撇撇嘴,毫不客气戳穿他的谎话,嘟囔道:“大舅舅都没想着娶妻。” 听到此言,王林脸上的笑容再次淡了几许,轻言温声道:“二舅舅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自然对家与亲人的执念比你大舅舅多出数倍。” 小以宁眨了眨大眼,眸中闪过思索,心底对此话有些不认同,大舅舅亦是对家执着之人,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这时,王林低低的询问声在小娃的耳畔响起:“晴姐儿,你爹与大舅舅是怎么归家的,二舅舅赶往哈拉和林时,未碰见他俩。” 小以宁如实回道:“二舅舅,是姥爷把爹和大舅舅带回来哒!当时,晴姐儿还以为是流民呢!” 此事,其实王,林二人并未透露给任何人,实属过于丢人。 小以宁会知晓此事,自然是因为姥爷会去哈拉和林这件事,是她与老乡在发现姥爷在屋外偷听,无奈故意露的陷。 “原来是爹,怪不得.....”王林喃喃自语一句,便不再言语,将小娃往衣服里拢了拢,朝未落锁的宫门走去。 渐渐地,宫门处的争执声也传入两人耳中。 第 579章王林:=( ) 这骂骂咧咧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小以宁的注意,要知道皇宫门口吵架,就是给御史送战绩,一般有仇的官员定会忍几步,选择在其他地方解决争端。 更何况文人骂人不吐脏字,口上功夫了得,也极少会大声喧哗。 王林见小娃伸出脑袋的好奇模样,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行至宫门后,带着她悄悄探头,观察外头情形。 外头的争执也好似差不多接近尾声。 宫门外,算得上是小以宁老熟人的张卜凡站在马车上,正满脸涨红地怒视着眼前之人。 他嘴里还骂道:“你个许老粗,哪哪不走,非得堵我的道,老夫还要回去处理公务,明日还要上早朝,若因你而耽误了时辰,老夫明日定要参你一本!” 许统领根本不以为意,他轻轻睨向这急得跳脚的人:“张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您的马车撞了我这马儿,不赔礼就算了,竟还倒打一耙。老子与您共事过几次,倒未曾想您这般蛮不讲理。” 张卜凡立即吹胡子瞪眼:“谁蛮不讲理,此马毫发无损,本官亲眼目睹你命它躺地上。你…你……等着老夫明日定当参你一本。” 言罢,他便急忙命马夫后退。 谁知下一刻,许统领扯住了马车,坏笑道“张大人身为京兆尹,竟还想着不认账,行吧,谁让老子官小势微,张大人将这马车留下,老子便认栽不计较,否则……” 许统领眼里闪过一丝危光,“老子便将此事捅到御史台去,让皇上评理。” 张卜凡一听这话,立刻破口骂道:“你这个蛮子,简直胡搅蛮缠。” 无奈之下,他只能认命的跳下马车,虚张声势地怒指着许统领:“你给老夫等着。” 许统领瞧着此人远去的背影,还好心的提醒一句:“张大人还是走快些,这时辰不早,免得被我那群小子撞见,这宵禁夜行,您这身官服,会让他们难做。” 张卜凡闻言,又臭骂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而那原本躺在地上不起的马儿,麻溜地起了身。 许统领的目光扫向朝王林舅甥俩所在的位置,轻嗤一声后,亦是骑马扬长而去。 这一小插曲,让躲在宫门后的小以宁瞧的稀奇不已。 这是碰瓷成功案例啊! 这时,她耳边传来王林的轻笑:“看来这张大人得罪过许大人,不然许大人不会这般恶心人。” 许? 小以宁瞬间恍然大悟,回道:“张姐姐害许姐姐受了罚,没有赔礼。” 她以为张霓裳忘了给许念念赔礼道歉,会在女学时补上,谁知她回女学中也未流露出一丝歉意的意思。 她嫌弃虞可,是因其商人之女的身份。 她嫌弃许念念,是因她的口吃。 故全班就她俩没有赔礼。 小以宁这般想着,嘴里不由担忧道:“许大人欺负张大人,张大人以后也会欺负回来哒。” 王林语气坚定地否定:“不会,此事无伤大雅,我猜张大人今夜回去,定会琢磨自己在何时得罪过此人。” 小以宁又懂了。 张大人必然是深更半夜惊坐起,这人怕不是有病!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未被舅甥俩放在心上,就如许统领所讲时辰已经不早。 王林没有丝毫停留,骑着马,带着小娃朝女学奔去。 小以宁再次被人兜着走,心中不免感慨,哪怕二舅舅没了先前的记忆,行事风格还是与往昔一样。 这时,小娃忽地忆起自己还有任务未完成,便询问道:“二舅舅,你以后是不是要去北城啦?” 王林闻言一愣,遂摇头道:“不去了,如今北城无大仗,百姓安居,二舅舅不会再去北城。” 小以宁低头思忖,眉头也随之蹙起,她记得书中,二舅舅将胡人打趴下后,便一直镇守北城,非要事根本不会回京。 不过,这里也是不同,因有书中的经验,二舅舅对胡人计谋了如指掌,更是势如破竹,在胡人领地如无人之地,直接将他们打的丧胆,没了反抗之心。 小娃仰起头,望着二舅舅蓄起胡须的下巴,他不喜打打杀杀,不去也是合理。 思索间,小以宁便说出要带的话:“二舅舅,爹和大舅舅说您若是不去北城,可以去铁鹰卫任职。” 王林握缰绳的手一顿,连身下的马都慢了下来,他垂首注视着小娃,久久不语。 小以宁:…… 小娃被盯的寒毛竖起,正要缩起脖子,便听到王林的询问:“你爹与大舅舅可有说为何?” “晴姐儿不知,不过爹与大舅舅以前带二舅舅去过铁鹰卫,只是二舅舅没考进去。”小以宁小声回复道。 王林微微颔首,扬起一抹笑容:“原来如此,那晴姐儿帮二舅舅传个话。” 小娃眨巴着大眼睛,洗耳恭听。 王林抬起眼眸,望着那昏暗凌乱的街道,徐徐道:“二舅舅不喜被人安排,更不喜做自己不喜欢之事。” 小以宁略有所悟地点点头,“晴姐儿晓得,二舅舅喜欢破案,就是没那脑子。” 王林:…… 男子没有否认,只是烦躁地挠挠头,无奈控诉道:“晴姐儿,你怎能这般说二舅舅,我是你长辈。” 小以宁:→_→,如今也是差不多。 天被小娃彻底聊死,王林一甩缰绳,郁闷地赶路,不多时,便将小娃送到女学山门。 此时,女学的山门紧闭,只有那气死风灯在风中晃荡。 王林这才反应过来,面上浮现窘意,尴尬道:“二舅舅思虑不周,应当先带晴姐儿去客栈过一夜,明日一早再送来。” 话音刚落,他收到小娃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看吧,二舅舅果然没啥脑子。 王林哈哈笑了两下,便轻咳一声自己的不自在:“晴姐儿莫急,二舅舅去叫人开门。” 小以宁如小大人般长叹一声,也懒得提醒他,他的画像被贴在大门内侧,是皇家女学首位荣登黑榜之人。 果不其然,待王林用蛮力敲响了女学大门之后,小娃便见到黑榜之人的下场。 只见他高呼了两声,并重重叩着那紧闭的大门。 不过片刻,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老妪在里头询问:“何事?” 王林一见,连忙弓着身子拱手作揖,赔着笑脸道:“在下王林,特地送外甥女回女学,望嬷嬷行个方便,开个门。” 说着,他还将手伸向袖中,掏出一点碎银子,殷勤地递了过去。 老妪眼睛一亮,并未收取银子,只是回了一句“等着”,便再次将门关上。 小以宁听着里头鬼鬼祟祟,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心提醒道:“二舅舅,明早再来吧,晴姐儿可以凑活。” 然而王林只是微微一笑,重新将银子收好,道:“晴姐儿放心,嬷嬷只是回去通报一声,马上便为你开门。” 接着,他又惆怅地低低自语一声:“这女学倒是鲜亮,不似以前破败。” 小以宁眉头微微蹙起,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王林爱怜地摸摸她的小圆脸,温声道:“待晴姐儿放假时,二舅舅再来寻晴姐儿。” 说话间,女学的大门再次打开,王林闻声下意识地抬眸,而眼前的一幕却蓦地让他傻眼。 而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方才的老妪便大喝一声:“姐妹们上,将这抢木牌的贼人打下山去......” 随着这一声令下,十几个手持木棍的粗使婆子蜂拥而出。 王林:...... 与此同时,值守的姑姑拉起小以宁的手,将她牵进女学。 小以宁回头瞧向仓惶逃下山的男子,无语地摇摇头,便“无情”地走进女学之中。 山下还远远传来王林的声音:“晴姐儿,二舅舅先走了……” 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分离,无人注意到山下的阴影处悄然驶来一辆马车。 晟景战轻掀车帘,注视着被追打的男子,不由低声轻笑,他回头转向车内:“看来今夜不光张大人有难,这王副将也遭了罪,真是无巧不成书。” 张卜凡:......,你分明是守着我们! 第580 章夜间吐槽 小以宁不知晓她二舅舅刚归来便会被男主盯上。 更不晓得男主在请王林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王副将,本王是为孙女的婚事而来。” 而王林听到此言时,那表情是何等的精彩。 夜色已深,小以宁回到玲珑院的动静,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两个尚未入睡的老男人耳中。 待小以宁被赵雅收拾妥当,紧绷地神经终于松下来之时,王、林二人也互相搀扶着来到玲珑院。 小娃坐在床上,一见到他俩,便嘟着嘴汇报自己的战绩:“晴姐儿已经带话给二舅舅啦!” 王、林闻言,不禁相视一笑,满是无奈。 王诚率先上前,轻拉着小娃的手腕,给她仔细把着脉。 林玉瓒则仔细端详着小娃的脸色:“可是你二舅舅那个憨货送你归来的?爹不是与你说今夜在家歇一夜,你怎不与二舅舅说。” 王诚侧眸,斜睨了他一眼,不悦道:“行了,这般晚了,让晴姐儿也歇下,何事明日再谈。” 言罢,他便将小娃放平在床上,替她捻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子,轻叹一声,低语道:“咱俩都别想睡了,等下我给晴姐儿施个针,她吃饭没节制,又受了颠簸,今夜定会闹肚子。” 林玉瓒听到此言,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上前担忧地瞧着昏昏欲睡地女儿。 小以宁感受着脑袋上投下来的阴影,继续锲而不舍地分享大瓜:“爹,二舅舅没要赏赐,说万骨千功,不是他一人的功劳。他还想娶安平姨姨,安平姨姨没同意,便想娶冷小姐。” 王,林:……,得了,即便能睡也没心情睡。 小娃满足了自己的分享欲,终于安心入睡,嘴里还欢快地呢喃着:“晴姐儿身体棒棒哒,都不吐了捏。” 林玉瓒不禁哑然失笑,“行了,快睡吧!” 他凝望着女儿逐渐熟睡的面容,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目光落在王诚施针的手上。 “没想到王林还会记得我骂他的话。不过他这是何意?故意与虞王走近?” 王诚抬眸瞥了他一眼:“林子应该不知晓那人已成虞王的孙女,不然不会提出此要求。”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若是我所料不错,虞王必定以此事为由接近王林。不管你弟因何提出,你还是提醒他一句,此举会惹老人家不快。” 王诚亦是心情不愉地点头:“既然晴姐儿将话带到,咱们便等着他主动寻咱们,到时敞开天窗说亮话。” 恰在此刻,小以宁不安分地动了动,欲要换个姿势。 林玉瓒连忙俯身按住小娃,低声道:“也不知你弟会不会听咱们劝,先去铁鹰卫待一段时间。北城陈家势力根深蒂固,你弟在那处闯出一片天地,也遭了陈家的忌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陈渡火急火燎地与他一起回来,何尝不是想阻止皇上将王林放在北城,这背地里也不知会使多少绊子。” 王诚轻轻叹息一声,脸上染起愁意:“若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且与我在老头子面前使使力,帮他一把。” 听到此言,林玉瓒忍不住嘲讽起来:“使力?要不要帮他实现齐人之福,常言道傻人有傻福,他倒好,蠢人办蠢事,皇上厌了他。明日燕京不知会传出何风言风语,婉娘听了定会气恼。” 王诚:…… 他抿了抿唇:“无事,若是林子与安平郡主真能成,也是一段佳话。” 然此话却遭到林玉瓒嗤笑一声:“怨偶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他手上便多了一枚长长的银针。 林玉瓒:……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便欲开启互怼模式。 这时,林玉瓒手下的小娃难受地睁开眼,呆呆地望着两男人,脸色慢慢涨红,奶声奶气道:“爹……晴姐儿想放屁,憋不住啦。”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连串奇异的响声,一股恶臭在房间弥漫。 王,林:…… 13垂眸望着这两个不会带娃的蠢货,翻了翻白眼,翩然地躲到楼阁之上。 今夜注定发不出爆鸣声,只有沉默的收拾残局。 小以宁又精神了,还不忘说道:“爹,大舅舅,二舅舅还让晴姐儿带话呢,说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王,林:“闭嘴,晴姐儿!” 第 581章 流言蜚语(1) 就在王,林二人头疼之际,王林也拒绝了关于北城的大饼,与倒霉的张卜凡一同下了车。 晟景战轻掀车帘,瞧向下车之人,语带深意地说道:“本王虽不知王副将为何对本王那不成器的孙女上了心,但本王依旧会祝愿王副将能在皇上那得偿所愿。” 说完,他微笑着对张卜凡点了点头,示意马夫驱车离开。 张卜凡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忍不住啐了一口,随后瞥了一眼身边的王林,开始说教:“这虞王不过帮皇上赈了一次灾,就口气大到帮你在北城站稳脚跟。你拒绝他是对的,我之前见过你的能力,就你那如犬鼻般敏锐的嗅觉,怎么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说起来,你们两家三兄弟皆是有本事之人,当初乐安郡主被拐至井下,你那两个哥哥凭借着舆图便找到了线索,而你靠鼻子也寻到了地方,保住了老夫的乌纱帽。老夫呢,也做了个顺水人情,将那有密室的宅子,卖与你那两位哥哥。” 王林微微斜睨了这个啰嗦老头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马走去。 然而,张卜凡的嘴依旧未停,追着王林身后,继续絮絮叨叨:“不过这娶妻娶贤,你求娶安平郡主啊,那是对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昭阳公主惹了皇上不快,被押去苦修,不知多少人冷嘲热讽着安平郡主,郡主就靠皇上那点恩宠过的顺畅。你若能护着,皇上想来也是高兴,这英雄美人乃是千古佳话。” “可你怎能在安平郡主拒你之后,求娶那冷姑娘,这人啊......老夫识人多年,一瞧便知她是个搅事精,你可娶不得,会毁了大好前程。老夫多年办案,心里跟明镜似的。” 此时,王林已经骑上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扯住缰绳的张卜凡,轻笑道:“张大人心里既然如此通透,应该明白王某并没有捎你一程的意思。即便您说的再多,王某亦不会改变心中想法。” 张卜凡:...... 老头子见王林那双充满大力的手就要碰触自己之时,急忙喊道:“王副将,我儿与你那两哥哥可是知交好友。” 可惜,王林丝毫不买账,一把把缰绳扯回,侧着身子低声道:“张大人您瞧,我家晴姐儿今夜连吃口饭都不能尽兴,还需捧着那比她头还大的书咬文嚼字,这是……为何?” 张卜凡微微一愣,随即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乐安郡主天生勤勉,你那两个哥哥珠玉在前,她自然效仿之。” “珠玉在前效仿之?张大人将这说辞按在三岁的孩子身上倒是稀奇。”王林直起身子,嘴角泛起冷笑。 “我那两个哥哥是何性子,我可比你了解的多,虽严苛却不苛刻,我家晴姐儿做的分明是女学的课业。” “这……王副将,这学子做课业,亦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张卜凡无语地说道,心里不甚明了他为何突提此事。 而下一刻,王林便替他解了困惑。 只听他冷哼一声,便拿着马鞭遥指着身后的女学:“女学之中皆是名门贵女,想来夫子亦不敢过于苛待学子,不过王某听闻张大人的孙女是个有本事的人,害许大人那嘴笨的女儿受了罚。” 王林垂眸,戏谑地欣赏着张卜凡呆住的模样,意味深长道:“张大人,我们做长辈的,可不会眼睁睁瞧着小辈无故吃苦。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王某明日早朝时再与张大人好好唠嗑,还望张大人莫要误了早朝,惹了皇上不喜,告辞。” 言罢,王林身下的马焦躁地蹬了几下,随着一声“驾”,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将张卜凡的身影笼罩其中。 待张卜凡咳嗽着将尘土挥尽之时,早已不见王林的身影。 他立在空荡荡的山下,竟一时傻了眼,等他回过神来,便愤怒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喊道:“霓裳啊霓裳,你真是害苦了祖父呀!” 说话间,他已转身火急火燎地朝女学的山门跑去。 一夜悄然无话,只有那各种各样的瓜肆意疯长,在燕京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大波澜。 小以宁昨夜折腾的有点虚,第二日是在一阵欢呼声中醒来,那时已是日上三竿。 (王,林:我俩更虚,为了小娃的微薄脸面,洗刷了一个多时辰。) (暗河:欺我不语,只能默默承受。。。。。。) 小娃香喷喷地从床上爬起,又一道喜极而泣的欢呼声传入她耳中。 “恩科,皇上终于颁旨开展恩科啦!吾皇万岁!” 小以宁:......,舅爷爷狂热粉丝+N。 赵雅听着隔壁院子疯狂的动静,无奈地摇摇头,“郡主,奴已帮您向管事姑姑请了一日的假,你可休息一日。” 小娃原本还泛着睡意的眼睛瞬间清醒,赶忙钻回被窝。 恰在此刻,她瞥见安平郡主昨日送来的华丽衣裙,随即嘟起嘴:“赵嬷嬷,晴姐儿不穿安平郡主给的衣裳,收起来吧!” 赵雅微微一怔,后头望向那两套无一不透着精致的小小衣裙,遂劝道:“郡主,您这衣裳可是用极品浮光锦所制,您若不穿,可就浪费了这贡品料子。” 小以宁将头扭到一边,一副“我不识货,别与我说”的小模样,气鼓鼓道:“昨日舅爷爷根本没让晴姐儿去皇宫,安平郡主骗晴姐儿进宫,她不好。” 赵雅闻言,刚欲说什么,一旁的秋衣已然气愤:“郡主,奴这就将衣服收起来。” 此话刚落,赵雅便呵道:“秋衣,不可胡闹。” 接着,她蹲到小以宁面前,指向那两件衣裳,徐徐劝道:“郡主,这浮光锦是高昌国进贡,极其贵重,且只有两匹,乃是昭阳公主向皇上求来给安平郡主的,安平郡主惹您不喜,可东西终归是无错的。” “嬷嬷,拿人手短。”小以宁一字一字地提醒道。 赵雅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其实昨日郡主归来时与奴说要进宫,奴便猜到陛下应该未有此旨意,安平郡主在陛下身边长大,定也是知晓将您带去,陛下必会怪她自作主张。可郡主,您还记得昨日去皇宫之时坐在了何处?” “舅爷爷刚开始让晴姐儿坐二皇子身边,后来又让晴姐儿坐到他身边。”小以宁如实说道。 赵雅闻言,露出笑意:“郡主且瞧着,今日过后,女学中人定会对您更敬重几分。” “可……哎?”小以宁的脑子顿时有点转不过弯。 “这世人皆知燕京多了位乐安郡主,可谁又知晓咱们的乐安郡主有多受宠,竟能与皇上皇子同坐。”赵雅将小娃抱起,缓缓来到挂衣裳的架子前。 “郡主说安平郡主骗了您,可她却切切实实在抬举您。昨夜为二舅爷办的犒赏宴,今日定会被人津津乐道,打听二舅爷得了何赏赐,届时也会羡煞您与陛下同坐。” 可惜昨夜那场宴席被二舅舅搞砸了,啥也没得。 况且她受宠这件事,应该众所周知才对,难不成燕京还有人不知她是舅爷爷的“心头好”,与那爱妃同级别! 小以宁心中吐槽着,有些狐疑地望着赵雅,严重怀疑她在为安平郡主说好话。 小娃抿了抿嘴,再次若有所思地瞧向这用浮光锦做的华丽衣裙,最后化为一声不满的“哼”声,到底未再提将其收起来的话语。 第582 章 流言蜚语(2) 赵雅的一席话,令小以宁思绪反复横跳,心情也陷入了极度的郁闷。 不过,她还是有点气安平郡主昨日使她夹在皇太后与舅爷爷中间,听他俩打机锋。 于是乎,她便让赵雅去找鸢儿,推拒今夜与安平郡主同吃昏食的节目。 只是不曾想,赵雅提饭食过来时,竟告知她安平郡主一直未归的消息,并递给她一份信,说是从一陌生的杂役婆子手里接到的,一封来自包子的信。 小娃有些诧异地瞧着这封皱巴巴的信,心中更是惊异,没想到包子哥竟不走大门,而是走采买路线,让那置办杂什的婆子带信,他门路真广。 秋衣见主子瞧着信发呆,迟迟不说拆封,便好奇地问了一句:“郡主,您不瞧瞧吗?是不是包子哥找到了那崔氏做东家的秘诀。” 小以宁回过神来,便示意秋衣将信拆开给自己细细观看,随即两人就瞧见无数符号与字混杂的天书。 主仆俩:...... 小娃眯着眼仔细瞧了片刻,无语道:“上次包子哥说让我写信给他,我还以为他识字呢!” “郡主,包子哥是识字的,奴教的可好啦!”秋衣急忙为自己辩解。 小以宁:......,那定是你这个夫子当的不合格。 她无奈地再次拿起信仔细研究起来,心中嘀咕:多了一条无敌眼线,结果沟通上出现了问题,真是离谱。 赵雅见状,宽慰道:“郡主现下看不懂也无事,这小孩之间通信,大致意思总能猜出来一些,待吃过昏食之后,郡主慢慢瞧就是了,若还是不明白,也无大碍。” 说着,她俯身靠近主子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今夜老爷与大舅爷定来,他俩知识渊博,必能替您解惑。” 小以宁扬起眉梢,赞许道:“嬷嬷说的有理。” 小娃没再纠结,将信收起,准备吃饭。 恰在此刻,玲珑院外传来一阵喧闹之时。 紧接着,传来众人整齐的问候声:“乐安郡主金安!” 小以宁赶忙抬头望去,便见地乙班的小孩姐们正齐齐地福着身子,笑嘻嘻地望着她。 赵雅提醒道:“郡主,该让她们平身了。” 小娃开心地喊了“平身”,便起身欢快地朝她们跑去:“姐姐们怎有空过来寻我玩呀!课业写完了吗?” 众人:...... 小孩姐们无语地面面相觑。 刘珍英轻咳一声,上前牵起小以宁的手,指向同窗们道:“郡主妹妹,您瞧这里少了谁,张妹妹要当好学子,被夫子带走,亲自盯着她写课业去了。” 郡主妹妹? 小以宁略显疑惑地瞧了她一眼,便转头望着身后的赵雅,见其微笑不语,又转而重新看着刘珍英,不解道:“刘姐姐,你咋不喊我以宁妹妹啦!” 话音刚落,便有人为她解惑。 只见颜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折扇,迈着小方步,边扇边说:“自然是让别人知晓以宁妹妹的郡主身份啦,昨夜皇上与皇太后给以宁妹妹喂饭,整个女学都传开啦,也不知多少人羡慕我们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以宁妹妹打好关系呢!” 说着,她便把身子微微侧向小以宁,俏皮地眨眨眼,赞扬道:“郡主妹妹真是好样的,昨日趁机向皇上告了张霓裳的状。听闻昨夜张大人特地赶到女学,责骂了她一顿。今日夫子也没多留课业,就是礼仪姑姑对我等严厉了几分,想来是让我等不堕你的威风。”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落到小以宁头上,她连忙甩了甩头,如实说道:“颜可姐姐,昨日我只在舅爷爷身旁背书,没告状。” 随后,她望向一脸笑盈盈的许念念,压低声音与大家分享:“不过昨日我与二舅舅出来时,瞧见许大人在与张大人说理,当时张大人离开时,跑得可快啦。” 不明真相的小以宁心里还接上一句:张大人不愧为京兆尹,思维敏捷,老当益壮,竟然还能跑到女学来! 给他竖个大拇指????????????????????) 小孩姐们听到小娃的话,纷纷瞧向震惊的许念念,而她亦是高兴万分,激动开口道:“郡主妹妹,真是我爹吗?” 众人:哦豁,口吃又好了! 小以宁重重地点点头,“是啊,许姐姐,我听见许大人骂张大人蛮不讲理。” 许念念随即露出崇拜表情:“爹爹爹爹......” 众人:呃...... 崔之瑶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替她说道:“许妹妹的爹对许妹妹真好!” 许念念眼眸一弯:“爹对对对......” 见此情形,众人已不知说什么了,好在赵雅及时打岔邀请她们入座,才让许念念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吃瓜小组一起过来不光光是为了与小以宁分享这个好消息,还是为了让她知晓王林的封赏,被皇上封为镇北将军,正二品。 小灵通刘珍英再次发挥自己的优点,对着小娃说着朝堂的事:“我爹传信与我说,皇上欲让你二舅舅与陈大将军一起镇守北城边境,不过此事遭到了无数人的反对,他们说北城已然安稳,你二舅舅留在北城是浪费人才,亦有人说你二舅舅就该留在北城,吵闹不休的,你二舅舅的任职都耽搁下来了。” 小以宁眉头微微蹙起:“那刘姐姐,我二舅舅有说啥吗?” 刘珍英抿着嘴,摇摇头:“你二舅舅说全凭皇上做主,他脑子笨,想不出什么主意。” “其实我也想王二舅舅去北城的,到时我爹和祖父定会照应他。”陈娇仪嘴里嘟囔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大家都十分喜爱这个擅长杂耍的王林,自然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只有小以宁陷入沉默,她是知道二舅舅心意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不言明,但也知晓二舅舅定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他如今长了脑子。 这时,刘珍英又将小娃拉到一旁,神秘兮兮道:“昨夜你二舅舅求娶安平郡主被拒之事,已经在燕京传的沸沸扬扬,我娘偷偷命人给我递了个信,说不知哪里来的流言,竟在说安平郡主不知好歹。” 小以宁:@_@,这言论不是将二舅舅往火上烤吗?安平郡主不管如何,她可是皇亲国戚,帝王血亲啊! 第583 章 包子的信(1) 小以宁懵逼地送走小孩姐们,心中难免替王林担忧起来,连吃饭都不香了。 流言有多可怕,瞧刘珍英的爹刘洋便知,那爱剥脸皮的怪癖可是流传至今,让不明真相的人对刘府绕道而行。 她侧头望向隔墙,那头的涵秋院亦是热闹,恩试的确定让这些落榜的秀才重新看到了希望,只要他们有真才实学,明年开春会试过后,就能踏上仕途,飞黄腾达,完成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郡主,是想老爷与大舅爷吗?”秋衣注意到主子的眼神,不由问道。 见其点头承认,她便说道:“昨夜奴听大舅爷与老爷说道,今日要晚点过来瞧郡主,他怕来的过早,见郡主还醒着,就会想起您闹肚子还要不停与他俩说话之事。” 小以宁转头,无语地瞧着秋衣:太实诚真不是什么好事!她明明还是兜不住屎的年纪! “你个小提子在主子面前胡扯什么呢!”赵雅不悦地呵斥一声,便将小娃抱到怀中,轻哄道:“郡主可别听秋衣胡说,奴带您去二楼瞧老爷与大舅爷,他俩瞧见您呀,今日定早来。” 小以宁无比委屈地望向赵雅:(╥╯^╰╥),就不能对她这个小娃宽容一点吗? 黑历史+1 小娃心情不美丽啦!!! 林玉瓒与王诚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整齐划一的将手拢入袖中,试图让自己冰凉的手暖和几分。 暗河冬暖夏凉,现下秋意浓浓,昨夜他俩待在水边一个多时辰,到底让凉意侵了身。 林玉瓒懒懒地依靠在门边,瞧着兴奋的学长们,抿嘴低语道:“虽说皇上开展了恩科,若是他们还不懂得消停,那再等三年养养性子,想来也不会有怨言。” 王诚斜睨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在院中默默扫地的卢庭风:“你上次喊了陈皮过来,院中安分了几日,不过我猜这几日,必定会有人按捺不住。” 林玉瓒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我估计还会有人按捺不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话音刚落,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到他脑袋上。 他抬起眼眸,望向归燕阁,只见自己的女儿在上头欢快的挥手。 林玉瓒:…… 他慢悠悠地转移眼神,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院中“人生百态”。 恰在此刻,涵秋院传来一声呼唤,张凉川面上露着急色,出现在院门口,脚刚踏进院中又慌忙蹦了出去,尴尬地朝着王、林二人挥手示意。 王,林二人见其嫌弃的模样,不由失笑摇头,毫不犹豫地搀扶着走了过去。 张凉川待两人一靠近,便急忙扯着两人的袖子,来到偏僻处,说着自己新得的消息:“王兄与林兄应该也知晓这恩科的消息,我爹方从宫中出来,就传信让我偷偷与你们提一声,此次皇上特令,非当地户籍者可申报在燕京下场,只需周遭邻里证明在燕京生活满一年,且……”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谨慎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继续道:“此次恩科与以往皆不同,皇上将夺情,特许守孝之人参加恩科,只要参考之人乃是逝者孙辈,且其宗族超十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联名荐举其科考,便可参加此次恩科。明日正午便会在燕京发布告示,天使队伍一个时辰前已启程去全国颁令。” “林兄,此乃天赐良机,这规定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若是你要下场,立马写信,快马加鞭送去族中,宜早不宜迟,人心难测,如今乐安郡主小小年纪便受到皇恩浩荡,难免遭人嫉妒,万一被人逮着机会设计于你,你便只能再等三年。” 张凉川一口气说完这一大番话,猛喘几口粗气,显然是累得不行。 林玉瓒静静地听完,虽早知这件事并已有安排,但瞧见张凉川关心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动,面露感激拱手道:“多谢凉川弟告知,我等下就办。” “客气客气,若是有何需我帮忙的,王兄林兄定要直说,我爹定会给你俩大开方便之门。”张凉川说完这一切,又望了一眼涵秋院里头,便急不可耐地逃离这晦气之地。 王诚凝视着此人渐远的背影,呢喃道:“这张凉川有点热情过了头。” “昨日晴姐儿不是带着课业去宫里做。安平郡主手把手教晴姐儿如何告状,也不知晴姐儿可有领会。”林玉瓒回道。 言罢,两人便齐齐望向归燕阁。 此时,小以宁已转战到了三楼,瞧见两个老男人转头,又喜笑颜开地挥手。 王,林:( ̄- ̄),确实热情过了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不由互视着对方,同时开口道:“你去。” 王,林:…… 接着,涵秋院外便响起林玉瓒一声惨叫,“我的脚……王舒志,你这个小人,我非得与岳父岳母告状不可……” 此声响瞬间引起涵秋院内众人的注意。 原本满面喜色的冷书屿突地面色一沉,冷漠地凝视着门外再次相互搀扶进院的两人,压低声音对身前的人说道:“陈兄,皇上下旨将恩科设在腊月初一,我打算借此机会在家潜心备考,过几日便向山长告假归家。” 陈阳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赞同地点点头:“冷师弟此言,倒不失是一个好法子,上次落榜,我已辜负了家中期望,此次绝不能出纰漏。这涵秋院着实诡异,我亦是不愿久留。待考取举人归来,便能与师兄们同住,不必再居于此处。” 冷书屿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他早已具备考进士的资格,只待一鸣惊人,不同于眼前之人还需压榜三年。 虽这般想着,他面上并不显,神色平静地目送王,林二人进屋,又低声嘱咐一句:“陈兄,此事切勿向他人透露,以免节外生枝。” “放心。”陈阳也与他一同瞧着又和好的哥俩,陷入深深的愁绪之中。 而在归燕楼上的小以宁见信息已传达,便早已心满意足地下了楼,浑然不知两个老男人仍沉浸在对她的“黑历史”的嫌弃中。 即便知晓,她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回怼的话都准备好了,保证让他俩哑口无言。 小娃将包子的信平铺在桌子上,准备破译这天书。 “郡主,老爷和大舅爷今夜会早早过来吗?” 秋衣望着外头的天色,虽夜长日短,但天边还染着红霞,可见时间还早,还需等一段时间。 小娃晃了晃自己小脑袋,无所谓道:“若是不来,我就去上头再喊一声。” 别问她方才为何不喊,自然是因她善,不想让下方的学子们不自在。 林——善解人意——以宁又得瑟一阵,就抛掉杂念,全心全意地从头开始瞧起信,嘴里跟着念念有词。 “口主,貝丨的匕头......” 小以宁:(??д??; ),包子哥到底要说什么? 第584 章 包子的信(2) 小以宁又费力地读了几句拗口的句子,便放弃继续破解,看来不是真小孩,是无法知晓信中内容的。 她侧眸瞧向秋衣,问道:“秋衣姐姐,可瞧出什么了吗?” 秋衣有些不敢直视的目光,脸上泛着红,心虚地回道:“郡主,我之前教包子哥时,他学的可好了,这字读一遍就记得了。不过这信里写的什么意思,奴确实瞧不出。” 听到此言,小以宁放心了,连当夫子的都瞧不出,那就不是她的问题。 两小只对着信,望而兴叹。 一旁的赵雅见小主子苦恼的小模样,遂宽慰道:“郡主莫急,不是还有老爷与大舅爷吗?”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一眼,解释道:“赵嬷嬷,不是晴姐儿瞧不出,只是字认识太多,这些字便不认识了。” “那让老奴也瞧瞧。”赵雅垂眸仔细打量了一遍信,默了片刻,便保持着微笑点点头,赞同道:“郡主所言既是。” 困惑+1 主仆三人对着“天书”,大眼瞪小眼,连林玉瓒何时过来,站于身后都未察觉。 还是他吸着凉气,发出轻微声响,这才将三人的注意力从信上转移过来。 “爹,晴姐儿好想你!”小以宁瞧着救星,立马表现出热烈欢迎,忙不迭地扑向她爹。 林玉瓒脸色骤变,急忙阻止:“晴姐儿别过来,你大舅舅方才踩了爹一脚,爹需缓缓。” 小以宁:她早就知道了,刚才的惨叫声她听的真真切切! 小娃及时刹车,低头瞧着重新包裹的脚,见它比之前胖了几分,决定暂时站在她爹这边:“爹,大舅舅真坏!” 林玉瓒顺了口气,满心欣慰地将女儿抱在怀中,徐徐坐下。 他扫了一眼桌上鬼画符般的字迹,打趣道:“没想到晴姐儿交友广泛,爹都要甘拜下风了。说吧,方才一直想让爹过来,可是为了这信。” “爹好聪明啊,和晴姐儿一样。”小以宁连忙夸了一句。 林玉瓒:......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是吗?既然晴姐儿这般聪慧,那定也知道你这封信,爹也与你一样,同样也是看不懂的。” “爹都没仔细瞧。” 小娃不满地拿起信,杵到林玉瓒脸上,“若是爹瞧不懂,晴姐儿就找大舅舅,大舅舅读书比爹厉害,肯定晓得。” 面对这种拙劣的激将法,林玉瓒无奈叹了口气,并送了女儿一个“愚蠢”的眼神。 他拿起信,也懒得问这是谁递进来的,百无聊赖的阅了起来。 秋衣见此,便迫不及待地漏了底:“老爷,这是蹲在咱家后门的包子哥写给郡主的,奴之前教过包子哥认字,谁知他会把字写成这样。” 林玉瓒闻言,便将信搁置一边,语气肯定道:“晴姐儿是让小乞子帮你做事了?” 话音刚落,小娃便得意地扬起小脑袋,一副求夸的摸样。 谁知下一刻,包子的信便在她脸上轻轻打了一下,随即响起她爹教育的声音:“既然晴姐儿能想出让小乞子打探消息,那应该想到若是他们之中有人被抓,晴姐儿便会露于人前。这封信能送进女学来,那晴姐儿与小乞子之间的交集,也定会一传十,十传百。” “包子哥可厉害啦,这不是姑姑给晴姐儿的,是让采买的婆婆带进来的。”小以宁不服气道。 “不走正道,更令人怀疑,无缘无故,亲自送把柄于别人手中。”林玉瓒无奈摇头,便瞧向赵雅:“劳烦嬷嬷好好打点一下那个婆婆。” 赵雅躬身回道:“老爷放心,奴已与那婆子说了,是滚少爷想和郡主聊趣事,又不会使人,便托了个小乞子帮忙送信。” 林玉瓒微微颔首,对此举还算满意,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女儿,温声道:“爹这次帮了晴姐儿,下次这错不可再犯,那个包子,爹需见见。晴姐儿既然说他厉害,爹便教如何传信与晴姐儿,可好?” 小以宁听到此言,瞬间来了精神,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爹,您真的看出信里写的是什么。” 林玉瓒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爹比你大舅舅聪明,自然能解出来,晴姐儿若是找你大舅舅这古板的人,还真解不出来。正所谓知子莫若父......” 小以宁:......,估计大舅舅听到这话,会将爹揍一顿。 小娃无语地望着时刻不忘嘴上占便宜的爹,只见他停了几息,继续道:“这师徒亦是一样的道理,秋衣过来。” 主仆三人:...... 当三人以为林玉瓒是在硬装时,却发现他只是细问秋衣如何教包子,顺道将教过的字全部写一遍在纸上。 林玉瓒将秋衣写的纸递到小以宁手里,言道:“虽说人与人的字迹甚少相同,但对于初识字的人来说,第一步便是依样画葫芦,你们说包子记忆不错,那包子的字会与秋衣字迹走势差不多。可他急于求成,秋衣又教的仓促,那便会学的四不像。来,晴姐儿,去寻寻包子的字与秋衣的字长得像的部分。” 解信的过程一下变成连连看。 小以宁: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艹 小娃不情不愿地仔细对比起来,时间久了,还真让她发现几句能读懂的句子。 她嘴里再次念念有词,从头开读:“口主,買(卖)丨的匕头总是亏你很力口,每日在女学吃山口口味。” 随即,小以宁便翻译过来,恍然大悟道:“爹,晴姐儿懂啦,卖面的郑源爷爷在夸晴姐儿厉害,说晴姐儿天天吃好的。” 林玉瓒:...... 第 585章 祸从口出 小以宁的圆脸上不由自主展开一抹灿烂笑容,没想到她也有狂热粉,还帮她宣传。 她的虚荣心再次升起,便迫不及待地要继续瞧下去。 谁知下一刻,信就在她眼前消失。 林玉瓒皱着眉头将信拿走,自顾自端详起来。 “爹......”小娃不满的唤了一声。 “晴姐儿乖,爹瞧的比你快些,等爹将信看完,再告知你上面写的是何事。”林玉瓒略带严肃地回了一句。 那是她的情报欸! 她还想瞧狂热粉如何夸她呢! 小娃瞬间将方才找她爹帮忙的事抛至脑后,气鼓鼓地撅起小嘴,垂眸盯着她爹高高翘起的伤脚,一下恶从胆边生。 林玉瓒专注于信中的内容,连女儿从大腿上慢慢滑落也未管。 就当他面无表情的将信瞧完,又有些惆怅地长叹一声后,终于发觉到伤脚上压着不可承受之重。 男子垂眸一瞧,只见女儿抱着他的小腿荡秋千。 林玉瓒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将小娃从自己的脚上拎了起来,斥责一声:“晴姐儿,你怎能坐爹脚上,成何体统。” “哼,爹坏,不和晴姐儿一起瞧信,那是晴姐儿的信。”小以宁嘟嘴控诉道。 林玉瓒颇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重新将她放在怀中坐好,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小心思:“见有人夸你,便沾沾自喜,口蜜腹剑最是毒辣,殊不知此举最遭人妒恨,晴姐儿忘了虎哥儿是如何出事的?” 小以宁:…… “爹,晴姐儿记着呢,晴姐儿只是想瞧瞧信……”小娃小声辩驳道。 林玉瓒将信放自己怀里收好,也不交到小娃手里,眼里闪过一丝危光,继续说道:“信上无大事,皆是老三夸你之言。不过晴姐儿,你且记得,有人赞扬也非好事,日日宣扬更是祸事一状,若是入了莫些人的心,滋生恶念,便防不胜防。爹倒未料到,这老三竟当起了说书人。” 话到末尾,他话语里的冷意便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 小以宁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她爹,看来包子信里的内容彻底惹恼了她爹,连对郑源往日的敬称都没了。 林玉瓒察觉到女儿的目光,重新扬起笑颜,温声教育道:“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外处事定要关家门,关财门,管不住嘴,徒增的是笑话,露了财,引来的是狼豺虎豹。” “爹,郑源爷爷在外传咱家的事吗?”小以宁不由好奇问道。 “些许不实流言罢了,爹会处理。”林玉瓒将女儿放回地上,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小以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她又洋洋自得起来。 若非她找包子哥盯着这老三,她爹怎会知道此事。 果然这家没她不行! 小娃的表情变化被林玉瓒收入眼中,不禁哑然失笑。 这时,小以宁猛地想起还有一则流言,连忙说道:“爹,刘姐姐说外头都在传安平姨姨不知好歹!” 林玉瓒闻言一愣,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紧锁,垂眸思索片刻,便伸出手摸摸女儿有些得瑟的小脑袋,开口问道:“晴姐儿今日可有去寻安平郡主?” “安平姨姨今日没来呢!”小娃如实回道。 林玉瓒轻叹一声,感慨道:“美言双面刀,锦添花,火油烹,恶言凌迟刀,刀刀浸血,皆是折磨人。” 一语了了,他望向女儿又要开始说教:“晴姐儿,凡事都需多思多想,你切不可被流言所左右,……” 小以宁见状,赶忙跑到床上,撅着屁股往被子里拱:“晴姐儿脑壳疼啦!” 林玉瓒:…… 男子总算闭上爱说教的嘴,轻轻摇了摇头,他抬眸瞧了一眼外头昏暗的天色,也不再多留。 如今与吴浩然沾上边,这厮每日都要来他舍房坐上一阵。 再加上此人一言必中的能力,他可不敢在此人面前露陷。 就在男子进入暗道之际,屋里又响起女儿不满的控诉声:“爹,您还没谢谢晴姐儿,让您知晓郑源爷爷不好呢!” 林玉瓒:(??_??") ,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他透过床帷,望着女儿那叉腰站立的倔犟身影,露出一抹宠溺笑意,随即谢道:“谢谢晴姐儿帮爹识坏人。” 话音落下,暗门也重新关上,将父女俩隔开。 小以宁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她的贡献必须得到肯定。 然而只是一瞬,她又骤然反应过来,她爹还没对安平郡主的流言发表断言,她被他接二连三的说教给忽悠忘了。 小以宁:(\\\ ̄皿 ̄)ノ,不愧是乱臣贼子的苗苗,果然诡计多端。 另一头的林玉瓒并不知晓女儿已然反应过来,他将信从怀里再次拿出,面色冷峻地抬步离开,只是本应痛苦难耐的脚,稳稳踏在地上。 与此同时,吴浩然正一脸狐疑地盯着堵门的王诚:“呵,王师弟方才不会是故意伤林师弟,好让他在屋里做不可告人的事。” 王诚微微侧过身子,倚在门上,“吴师兄果真慧眼如炬,一下便瞧出师弟的心思,我这妹婿,奸诈无比,这脚伤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好转,师弟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看看他是否是装模作样。” 言罢,他便俯身在吴浩然耳畔,轻言道:“人心难测啊!现下顺安正在里头换药,不若吴师兄与我一同进去,我按住他,你去将他的裹脚布给解了。” 吴浩然:...... 他侧眸对上王诚那好看的丹凤眼,其眸中满满的坏意与期待,他连忙推开此人:“你这人少利用我,自己想作弄林师弟,等下我帮了你,你定说是我的主意。” 王诚嘴角扬起一抹“你真懂我”的会心笑意,“吴师兄,你说顺安的脚迟迟不愿好,是不是在想搏人怜悯。” 吴浩然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抿了抿嘴:“你俩不逞多让,借伤使唤人,说不定你俩都是装的。” 话毕,他便觉得身上有一股晦气般,赶忙拂了拂衣衫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诚瞧着此人躲回自己舍房的身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身朝向屋内,便见老对头一脸不悦的坐在桌前。 他将门轻轻合上,轻笑道:“怎么?晴姐儿与你闹起脾气了?” 林玉瓒抬眸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上次老三至我家后,我便写信回族中,防范他归乡时传出不利的话语,败了我家的名声。没想到此人竟胆大到在东港码头以晴姐儿为噱头揽客,还传出晴姐儿娇纵任性,不敬族人的名声。” 第586 章 互相警告 明日便是旬假,女学山门下已然热闹非凡,然而今日却与往常迥异。原本停满马车的山下,突如其来地空出一块地方。 一人一马傲然伫立其间,无数的隐晦目光在其身上扫视,同时伴随着一些明目张胆的议论纷纷。 婉娘瞧了一眼那鹤立鸡群的二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随即放下车帘,轻声对李安禾说道:“娘,这外头的流言蜚语,从二哥归来便未停过,这......怕是会使二哥陷入难地。” 李安禾微微睁开假寐的眸子,神色平静,缓缓道:“婉娘,你不必忧心你二哥,他若有把你爹娘放在眼中半分,便应该在你爹将他带入燕京之际,与他提及求娶安平郡主之事,我们虽气他,但也非不明事理。” “可他不提也就罢了,还转而求娶另一人,不管那人是何身份,他将婚姻当儿戏,接连让两名女子声誉有损。此错,他必须担着。” 她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拍着,继续语重心长道:“断没有只让女子承担一切错处的道理,男子却不伤一分一毫,过了还能落个自诩多情的风流之名。” “婉娘,你可以心疼你二哥,只是此事不能站你二哥,不然咱们与那蛮不讲理的人家,有何区别,帮亲,也得有个度。” 婉娘对母亲的话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李安禾长长叹息一声,也掀开车帘瞥了一眼在舆论中心的二儿,嘴角慢慢上扬起一抹冷笑。 “你二哥自端午归来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这些时日,与你爹在兵部见面也只是点头示意,你爹虽说不愿认他,但血浓于水,又怎会不牵挂他。” 她重新将目光转向沉默的女儿,“爹娘不让他进门,可你这个妹妹,他这多日来也没空过来瞧一眼,只顾和兵部之人打好关系。心眼子都往家里人使了,你且瞧着,你二哥定是想借着接晴姐儿的由头,让你爹同意放他进门。” 婉娘闻言,眸中划过一阵思索,遥望着女学的山门,那里已然大开,有陆陆续续的女学子被放了出来,她女儿也差不多要出来了。 她不再耽搁,掀开前头的车帷,下了马车。 恰在此刻,身后又传来她娘自责地叹息声:“爹娘没教好你二哥,害得你们这些孩子跟着受累了。” 王林见自家妹子走下马车,连忙牵着马,与她相聚,亲切地唤了一声“婉娘”。随后,又向马车恭敬地躬身作揖,朗声道:“娘……” 车帘微微晃动,里头的人并未应声。 王林略显尴尬地起身,随即对妹子说道:“婉娘,我与晴姐儿说好,今日来接她,等下可否让她与二哥同乘?” 婉娘神情有些复杂地瞥了他一眼,便开口拒绝:“二哥,晴姐儿小,她受不得颠簸,让她乘马车吧。你若是不嫌麻烦,要不带我夫君一程,他脚受了伤,上下车有些困难。” “林玉瓒?” 王林面色一僵,有些不情愿,但瞧着妹子期盼的眼神,心下一软,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那好,二哥去接他。” 说话间,他便上了马,一甩马鞭,朝云飞书院奔去。 婉娘凝视着二哥渐远的背影,惆怅地摇摇头,遂继续望向山门。 小以宁并不知晓她娘已经把二舅舅给支走,她与小孩姐们道了别,便跨过高高的门槛,遥望着山下的人影。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久违的声音,“乐安郡主,在瞧什么呢?” 小以宁:→_→ 小娃闻声向后瞧去,便见女主冷梦绾款款朝她走来。 她轻咳一声,提醒道:“行礼。” 冷梦绾脚下一顿,抿着嘴,不情不愿地敷衍福礼,也未等小娃喊平身,便自顾自地起身,来到小娃身边,与她一同俯视着下方。 她开门见山道:“乐安郡主,没想到我与王林还有这样的缘分,我都不知何时见过王林。”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察觉到无数道吃瓜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她仰起头,回道:“冷小姐,你与我同辈,我二舅舅无需见你,都知道喊你一声外甥女喲。” 冷梦绾:…… 女主听着周围起伏的嗤笑声,不由咬牙:“你确实会装傻。不过你别得意,你二舅舅要娶我,我就压你一头。” 她缓缓蹲下身子,在小娃耳畔,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得意道:“咱俩都是来自一个地方,你却总是与我作对,猜猜咱俩谁会笑到最后,偷偷告诉你,我可是死不了的。” 小以宁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一个小馒头,她诧异地提高声量:“冷小姐,你死不了啊?可我爹娘说人都要死的,我祖父还有认的曾祖父都去世啦!” 话音刚落,赵雅就上前将自家主子抱到怀里,对着冷梦绾严厉呵斥道:“冷小姐还是莫要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失了分寸。” 女主的教养嬷嬷宫依兰也上前,强制地把她拉到身后,躬身致歉,随后与喜鹊两人将她拉扯着下山。 小以宁淡漠地瞧着女主不服气的模样,喊了一声:“冷小姐……” 冷梦绾主仆三人停下脚步,纷纷回头望着她。 小娃居高临下,大声告诫道:“本郡主深受皇恩,是正二品,你不喜欢我,见我也是要行礼的,下次不要忘了啊!” 女主听到此言,不甘心地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甩开拉扯她的手,怒气腾腾地快步下了山。 小娃凝望着此人的背影,心中暗骂一句:真是有毛病,她与此人作对的前提明明都是此人招惹在先,且此人若是不寻她与她家老男人,根本就两相无事。 赵雅也注视着女主主仆三人的身影,忍不住唏嘘道:“这宫姑姑曾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如今却被派来跟在冷小姐身边,日日给她收拾烂摊子,真是……” 小以宁侧眸睨向她,扬起甜甜笑容:“赵嬷嬷,晴姐儿没让你收拾烂摊子喲!” 赵雅:……,其实也不少。 赵雅不语,只是一味地用笑容回应。 小小的插曲并未减弱小娃归家的兴致,不过那女主的话确实扰了她的心境,连她娘见到她时,都察觉出她的郁闷。 婉娘从赵雅怀里接过女儿:“晴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想二舅舅了,他去接你爹和大舅舅了。” 小以宁心中的怨气不由自主地按到了王林身上,搂着娘亲的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婉娘不禁望向赵雅,无声地询问缘由。 “方才那冷小姐又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说二舅爷娶了她就能压着郡主,还说自己不会死。”赵雅如实说道。 婉娘听后,也忍不住泛起怒气,“倘若二哥执意妄为,非要娶那冷小姐进门,那我林家的大门绝不会为他敞开。” 她温柔地拍着女儿的后背,轻哄道:“晴姐儿莫气,你二舅舅将来是要分府别居的,即便那冷小姐进门作威作福,也绝对压不到晴姐儿头上。” 与此同时,云飞书院的山门处正发出阵阵惊呼,一名八尺男儿扛着两名男子急速地冲下山,那两人还在不断挣扎,发出抗拒的声音。 “王林,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我找岳父告你的状。” “林子,你哥后背的伤要裂开了,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知又丢了印象分的王林丝毫不闻,将两个大男人放置在马上,才开口一句:“晴姐儿还等我去接她,你们莫要耽搁。” 王,林:...... 话刚落音,马儿的嘶鸣声骤然响起,王林大喝一声“驾”,瞬间绝尘而去,留下一众傻眼的学子面面相觑。 “公子,接下来去哪?”阿大望着那漫天扬起的尘土,不由问道。 负责接人的裴逸摇头扶额,颇为无奈道:“等等吧,待李姨的马车过来,再一起走。” 第587 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林最终未能及时接到小外甥女,被她冷哼相对,还被自家娘当众骂了一顿。 不过也正如李安禾所讲,王林想借此机会重回家门。 王二升瞧着二儿伏着大儿一同归来,到底松口让他进了家门,只是进门仪式略显暴力。 他闻到大儿身上新鲜的血腥味,当即决定实施了家法。 李安禾满含心疼地抚过大儿子那略显颤抖的后背,眼见隐隐渗出的血丝,不由骂道:“真是欠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娘,其实您打的一点都不疼,是儿的皮肤细,肖娘。”王诚宽慰道。 李安禾:…… 她收回心疼的手,转而瞧向正在受家法的二儿。 王林察觉到亲娘的视线,忍着痛抬起头,望着挨着坐的母子,提醒道:“娘,您以前常说大哥善于迷惑人心,总能将我和爹哄得团团转,如今您可莫要被他蒙蔽。” 李安禾听后,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大儿子一眼。 王诚没受丝毫影响,面色如常,又打着商量道:“娘,既然二弟想娶妻,那儿的婚事能否往后推延个十年八载?反正您有了儿媳之后,不久便能抱上孙子。” 李安禾:...... 不过片刻,王家便响起李安禾的怒吼声:“都给我滚出去!老娘从未生过你们这两个逆子!” 爆鸣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传入小以宁的耳中。 她立刻机灵地得出结论:“呀,晴姐儿没有舅舅喽!” 婉娘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晴姐儿,不可胡说。” 随后她瞥了一眼隔墙,便将目光落在女儿带回来的帖子上,对一旁敷药的林玉瓒说道:“陈府也给娘递了帖子,方才听晴姐儿所言,二哥也在受邀之列,这风口浪尖的,陈府办相看宴,这若是哪家女子看上我二哥,这怕是又是一波流言。” 林玉瓒抬眸,赞赏地瞧向妻子,温声安抚道:“婉娘放心,无人会看上二舅兄,若真有,便是寻事之人,二舅兄会有应对。” 听到此言,婉娘心中有些不悦:“夫君,为何说无人会看上我二哥?他虽不如大哥长得俊俏,但也不至于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小以宁长叹一声,插话道:“娘,姥爷揍了二舅舅啦,肯定把他揍得连姥姥都认不出来。” 婉娘:......,确实如此。 她尴尬地用绣帕摸摸鼻梁,又教育了一句:“晴姐儿不可不敬长辈,瞧长辈笑话。” “知道啦,娘。”小娃乖巧地回道。 林玉瓒将目光投到女儿身上,不禁奇怪道:“晴姐儿这是怎么了?竟如此乖顺!” 小以宁:...... 小娃回头,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林玉瓒见状,放心一笑,继续垂首涂抹药膏。 这时,婉娘抿了抿嘴,将赵雅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夫君听,便气道:“我二哥招惹谁不好,非得将自己与那冷小姐扯上关系,那冷小姐根本不是个好相与。”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脆响。 只见林玉瓒重重的将药罐搁置在桌上,问道:“晴姐儿,那名冷小姐真的与你说,她死不了?” 小以宁目光幽幽地回转,忍不住又将怨气转嫁在她爹这个男二身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林玉瓒:…… 他心中没由来地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被压下,随即冷笑着吐槽道:“此人真是妖言惑众。” 接着,他侧眸瞧着妻子,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王林定不会娶那冷小姐,婉娘放心便是。” 婉娘轻抿着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还欲说什么,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只见王滚滚出现在门口,一脸的幸灾乐祸:“小姑姑,诚子叔与林子叔被打惨了,李姥姥还发话,今夜不想瞧见他俩,他俩说要过来吃饭。” 婉娘诧异起身,又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自己的夫君。 方才一到家,他便命人多烧点菜,竟再次被他算到了。 她不免有些挫败感,自己心思还不够机敏。 林玉瓒不知妻子的想法,见到门口的小男娃,出乎意料的和声悦色:“滚滚,他俩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谁曾想,王滚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他:“你……你这是什么语气,该不会想算计我吧!我,我可告诉你,我还是个孩子。” 林玉瓒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连声音都冷了几分:“王诚与王林是不是去了书房。” 王滚滚安下心来,昂着头回道:“是啊,怎么啦!” 林玉瓒不愉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经过王滚滚时,还骂了一句:“臭小子!” 随后便走出房间,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 第588 章 兄弟怨言 王滚滚目送男子离去的背影,举起小拳头在空中划拉几下,还做了个鬼脸,才心满意足地跑进屋:“小姑姑,姑父的脚定是装的,他坏的很,明明早好了,回来还让你心疼。” 然而,婉娘听到此言,却蹙起峨眉,轻斥道:“滚滚不可胡说,姑姑方才见了,你姑父的脚还肿着呢!” “那你就不懂了,他最是诡计多端。”王滚滚摇头晃脑地说道。 小以宁在一旁一本正经地附和:“对!” 王滚滚意外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最会玩弄人心,爱骗人!” 小以宁再次坚定地回应:“对!” “你信不信,他现在出去肯定和小叔叔们商量算计人。” “对!” 几语了了,两个小娃如梦初醒般对视一眼,便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婉娘:...... 待两个小娃互相推搡着来到书房外,里头已经传出一阵冷笑,气氛微妙。 裴逸默默翻着书,眼眸微微抬起,望向窗外,只见两个小脑袋在那晃悠。他嘴角稍稍上扬,又事不关己地垂下眼眸。 一旁的王林用舌尖顶了顶受伤的腮帮子,目光清冷地凝视着前方的两个男人:“不过是比我早回来些日子,就把爹娘与妹妹的心俘虏过去,倒是好本事。”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带着深意扬起笑容。 “二舅兄说话,我倒听不明白了,我与婉娘青梅竹马,岳父岳母将婉娘嫁于我,自是因我俩两情相悦,情深意笃而成全。你说我俘虏了婉娘的心,又何尝不是婉娘将我的心给偷走了。”林玉瓒神色坦然地回复道。 那情深的模样,直接引来王氏两兄弟的不屑嗤笑。 王诚嘲弄地瞥了一眼老对头,继续接话道:“林子,哥来的早乃是天命所至,你总不能因哥早投生于娘肚中而怨恨哥,更何况哥生得早,也让你多受了一份宠。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王林听到此言,怒而愤起:“你们休得装糊涂,明明知晓我说的是何事。” 裴逸瞧着王林被戏耍的模样,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他便察觉到一道冰冷视线射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地翻着下一页,不紧不慢道:“林子哥,李姨与王叔最是疼我,你可不能吓我,小心挨揍。” 王林将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再次不悦地瞧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你二人......我尚能理解,可为何这厮与咱家这般亲近,竟说是我弟。” 王,林二人先后无奈的叹气,异口同声道:“你怎忘了,他是你从拍花子手里救回来的。” 王林:...... 话不投机,王林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缓缓坐下,狐疑地盯着面前的两人,而那两人亦是怪异地回望他。 他垂眸沉思片刻,最后妥协道:“之前我惹了爹娘不喜,亦不想和你们过多争论,既然我三人皆心中明了,也不用多说,糊涂着过吧!” “糊涂着过?” 王诚蹙着眉头,眼神犀利地凝视着二弟:“你从小到大都喜糊涂着过,万事不过心,凡事只看当下,不顾后事,等着全家给你收拾烂摊子。” “如今你还是如此,外头的流言都怼到家人脸上了,所有人都跟着你脸上无光,你还要糊涂着过,随心所欲,放之任之。” “怎得?非得等它成了弥天大祸,等着爹娘因你彻底伤透了心,你才要醒悟不成。” “因我伤心?” 王林心头火起,冷笑着嘲讽道:“王诚,你有何颜面指责于我。此话你应当说于自己听,你如今幡然醒悟,竟反过来说教于我,不觉得可笑?” 王诚被这番话抢白,脸上瞬间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一时无言以对。 书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空气也仿若在这一刻凝滞。 林玉瓒瞧着这两个立身皆不正的兄弟俩,无语地摇摇头,站起身,准备将书房留给这两人。 谁知他脚刚一踏地,外头便响起小娃惊喜的呼声:“我就说他阴险狡诈,晴姐儿你看你爹,脚早就好了,他就是想让小姑姑心疼,坏的很。” 小以宁:→_→,她还想偷听呢,谁会想到,大舅舅与二舅舅是特意来她家吵架的。 林玉瓒:…… 立身不正+1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玉瓒的伤脚上。 王氏兄弟的眸中皆渗出一道寒光。 裴逸揶揄地笑了声,缓步走出房间,“晴姐儿,滚滚,我带你俩去灶房寻吃的。” 两个看好戏的小娃被少年不情不愿地拉走,身后还传来林玉瓒沉稳地辩解声:“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免得那个糟老头子见我好全,又使唤我做白工。” 王诚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终究没说什么。 王林则蹙起眉头,不由问了一句:“糟老头子是谁?” 两人齐声回了两个字“皇上”,便郁闷地不再言语。 王林亦陷入沉默,难得地赞同“糟老头子”这个称呼。 他忆起这糟老头子不仅压着自己留京的折子,不准他向外透露一分。 还在流言四起他进宫请罪时,闭宫不见,言说他无资格替安平郡主请罪。 此流言走向,他早有预料,这糟老头子怎会不知,分明故意让他对安平郡主产生愧意。 他俩前事已了,何必再纠缠在一块。 这般想着,王林愈发感到气闷。 而书房因这一打岔,气氛也渐渐缓和。 王诚终于开口问道:“这外头的流言不可放任不管,你心中可有决断?” 王林苦恼地叹息一声,郑重道:“我会进宫自请罢去镇北将军一职,我本就志不在此,想留在爹娘身边,大不了重新来过。” 此言一出,王,林二人便对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林玉瓒毫不客气地冷讽道:“你想的倒是容易,若是最后是以安平郡主削发昄依平息流言,你当如何?既然决意以后两不相干,何必又要去承她的情。” 王诚已然失望透顶,“之前说你,你惯不爱听,即便现在亦是如此,我行我素,从不顾忌家人。” “我们两家人在外皆因你饱受非议,连晴姐儿小小年纪离开爹娘,不得不去女学待着,小心奉承,也是因你的一意孤行。” “若非顺安与我们兄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就你做的那些混账事,他怕是早已与婉娘生了嫌隙,日日争执。” “你上不顾老,怨恨爹娘将你赶出家门,在北城连封家书都不愿寄。使爹出公务之时,还要去军队偷瞧一眼,看你是否安好。” “下不顾小,晴姐儿小小年纪跟着你担惊受怕,不说以前,就说宫宴那日,深更半夜硬生生将她送回女学,使她受风侵袭,整整难受一夜。” “不顾手足,只喜自作主张。从未想过晴姐儿若是因你有个三长两短,婉娘会如何痛苦。” “不孝不悌不恭,你全占了个遍,王林,便如你所讲大家都稀里糊涂的过着,将你的过错轻轻带过,把你惯成这副模样。哪怕立业,也没有丝毫长进。” 听着大哥的批判数落,王林的脸色涨红,连放置在膝上的大手也缓缓攥成拳头。 说话间,王诚徐徐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眼里已满是冷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道:“你从不将家人放在眼中,我也冷了心。在北城时你既与我说无需管你,我亦不喜操心自累。如此,咱俩便在父母面前维持安好即可。” 言罢,他便未再瞧王林,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书房。 林玉瓒欣赏完这两兄弟吵架,也站起身言道:“王林,我与你的情面只看婉娘,婉娘若是冷了心,那你害我晴姐儿的种种,我亦会向你一一讨回,你知我的。” 接着,他也不愿瞧这个生闷气的人,勾着自己的伤脚,一跳一跳地蹦出书房。 独留王林孤坐在其中,慢慢红了眼眶。 第589 章 装模作样(╯▔皿▔)╯ 堂厅中 婉娘早已命人摆好饭菜,铜罩盖着,免得失了热气。 “娘,大舅舅在书房里骂二舅舅呢!”小以宁抓着娘亲左裙摆,小声道。 婉娘扬起笑容,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宽慰道:“晴姐儿,这是好事,你二舅舅做错了事,你大舅舅教训他是应该的,若是骂过,你二舅舅知错改了,他还要谢你大舅舅。” 话音刚落,她的身侧便传来一道欣慰的声音。 “还是婉娘明事理,知晓大哥的苦心!”王诚走进堂厅,持着一把扇子点了点小外甥女的额头:“晴姐儿就知道告状,和你爹一个模样。” 小以宁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大舅舅,刚才姥姥打你疼不疼,晴姐儿可以帮你吹吹。” 王诚面色微微一僵,伸手将小娃抱起,故意在她的腰肉上戳了一下,故作不悦道:“就知道看长辈笑话,该打。” “哼,晴姐儿才不怕呢。”小以宁双手抱胸,丝毫不惧。 小娃傲娇的小模样,让王诚心中郁气疏散,抱着她坐下,逗弄道:“是是,晴姐儿是郡主了,自然不怕!” 小以宁对此话相当认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并“嗯”了一声。惹得王诚不禁摇头失笑,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王滚滚将大小的互动入在眼中,翻翻白眼,嘟囔一句“装模作样”,便扯了扯婉娘右侧的裙摆道:“小姑姑,姑父的脚就是装的,不信你问诚子叔,他也瞧见了。” 婉娘诧异抬眸,望着她哥,刚欲询问,耳畔便传来一道“踏踏踏”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便见林玉瓒正努力的单脚跳着。 林玉瓒察觉到妻子的目光,扬起一抹温和笑容,解释道:“方才涂了药,为夫想着好的快些,便这般走路。” 婉娘听到此言,脸上浮现愧色,连忙上前将夫君抱起,帮他坐到椅子上。 其他人:哼,装模作样! 林玉瓒暗暗自得地瞥了一眼王滚滚,再次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臭小子!” 王滚滚:(???? ??) 婉娘并未发觉到餐桌上的微妙气氛,只是见二哥还未到,便吩咐人去书房将他喊了出来。 难得一聚的家庭会餐,空前安静,大家都严格实行食不语的规矩。 婉娘的目光一一掠过每个人,感受着这罕见的沉闷气氛,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停留在二哥身上。 只是他的脸被爹打的青黑一片,瞧不出原来模样,她竟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 婉娘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最终落到女儿身上,打开话题道:“晴姐儿,你姥姥说你参加了宫宴,怎不回来住家中,反而回了女学,也不知娘会伤心吗,以为晴姐儿不想娘了?” 此言一出,餐桌上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手下一顿。 王林泛痛的脸染上燥热,尴尬开口:“婉娘,那日是二哥将晴姐儿送回女学的,未想到这一岔,下次不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婉娘浅笑着提醒道:“到底是家近些,二哥下去可不能舍近求远了。” 王林愣愣地点头,郑重保证道:“下次定不会了。” 他脸上的燥热缓缓退下,继续闷头吃着饭,谁知下一刻,他便差点羞地抬不起头。 只见小以宁扭了扭身子,对上娘亲,甜甜地哄道:“娘,晴姐儿日日夜夜都想着您呢!不过那日,幸好二舅舅把我送回女学,晴姐儿刚睡下就闹起了肚子,拉床上了,爹和大舅舅洗了一晚上的被子。” 众人:…… “晴姐儿,你怎能在吃饭时说晦语。”林玉瓒不由出声责备。 此话立马引来小娃忠实拥护者的反驳。 裴逸不以为意的瞟了一眼发飙的男人,嫌他大惊小怪:“这有什么?晴姐儿前几个月还在吃饭时没兜住屎。她还是个孩子,表哥应当宽容一些。” 林玉瓒:(ΩДΩ),竟还有这事! 小以宁:......,老乡,你这是借机报复 “啊哈哈哈,拉屎大王,晴姐儿是拉屎大王……”王滚滚听到这黑历史,俨然拿不稳筷子,捧腹大笑起来。 场面也随之失控。 小以宁气得小脸通红,跳下椅子要与嘲笑她的人一较高下。 婉娘赶忙拉和,只是两小娃,一人在气头上,一个在兴头上,谁也不听。 她无奈之下,又祭出“打娃神器”强制调停。 林玉瓒见状,也顾不得装可怜,急忙哄着妻子将竹条放下,战火瞬间引到他身上。 婉娘见到他灵敏的模样,不禁吼道:“林玉瓒,你竟骗我!” 林玉瓒:...... “婉娘,我可以解释。”林玉瓒慌忙说道。 “我不听!” 桌上,稳坐如山的三人眼睁睁地瞧着战团一分为二。 导火线之一的裴逸轻轻摇头,轻声说着方才想在书房分享的消息:“诚子哥,这十日我跟着这陈佑,发现每日子时便有黑衣人进入他的房间与他密谈,而他每两日便会和虞王秘密会面。” 王诚闻言,微微颔首,夸了一句:“这几日辛苦你了,虽不知此人为何会盯上我们,不过此人相当自负,难免会轻视咱们,利用好这一点,咱们便能除掉他。” 裴逸又故意卖了个关子,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些夜里的黑衣人来自何处?” 王诚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回答道:“铁鹰卫!” 王林听到这三个字,从自己的饭碗里骤然抬头,刚欲询问,便听一道破空的声音,下一瞬,婉娘的打娃神器就扫到他脸上。 众人:...... “婉娘,我是你二哥!”王林捂着雪上加霜的脸,痛苦提醒道。 然而,还未等婉娘道歉,王诚已不悦呵斥道:“婉娘与顺安夫妻间的嬉闹,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王林:...... 另一头 李安禾听着隔壁闹腾的声音,无奈摇着头,回首望着喝酒的夫君,柔声道:“你也不要担忧了,林子如今被诚子骂了一顿,定会变好,兄弟之间哪有化解不了的嫌隙。” 王二升将茶杯轻轻搁置在石桌上,低垂眼眸,注视着那杯子毫无征兆地裂开,里头的酒水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渗入其中留下浅浅的印记。 他叹息一声,惆怅道:“以前你常与我说忧心诚子品性会变的拙劣,我不以为意,只觉你苛待他,怎会连他受伤哄都不愿哄,只想着将你的部分,我来替,对他好些,免得他以后怨你。” “而林子与婉娘,我实在不愿你这般做,你依了我,却不曾想会将林子养成这般性子。凉薄不知不觉间已深深嵌入他的骨子里,而我们做父母的,竟未曾察觉到丝毫。” 李安禾款步来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纠正道:“咱俩的孩子怎会凉薄,他不过是一时忘了如何与家人相处罢了。我看人何时出错过,升哥,你信我。” 王二升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枝枝的话,我定是信的!” 言罢,夫妻俩便重新望向隔墙。 “升哥,明日陈老太君办相看宴,我欲好好给诚子掌掌眼,挑个定让他合意的!” “嗯,挑个你喜欢的,若是他不愿成亲,我定捆着他拜堂。” “......” 第590 章引局 林家的闹腾持续了许久,直至深夜才渐渐平息。 翌日 一辆辆彰显身份的马车从燕京的几条巷道,浩浩荡荡驶向陈国公府。 婉娘将女儿抱至马车上,也准备赴宴,她回头望向另一个不愿跟着小娃,再次问道:“滚滚,你真的不愿跟着小姑姑去陈国公府?” 王滚滚又摆出招牌动作,伸出手指掐了掐,便坚定地拒绝:“那里有我讨厌的人,不去。小姑姑,我去找癫公摆摊坑…啊呸,算命。” 话音刚落,婉娘忍不住将不满的目光投向还在与他人交谈甚欢的林玉瓒。 回想起昨夜,两个小娃闹的不可开交,分明吓唬一下便能消停,他非得将两个小娃扯到书房受罚,使得小娃对他生厌,过了夜,还不忘对她诉苦。 林玉瓒见妻子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不由讨好回望。便见其嗔怒地瞪自己一眼,留给他一个愤愤的身影,转身登入马车之中。 “陈佑”瞧着他的眼神转移,顿感不好意思,连忙道:“可是弟妹催促,是为兄不是,看到两位弟弟便想着聊几句,快快上车吧!” 林玉瓒点点头,便毫不犹豫地将此人丢下,跑去哄妻子。 “陈佑”注视着他急切的背影,感慨道:“安弟与弟妹真是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诚弟此行,为兄祝你觅得佳人。” 王诚微微浅笑,“陈兄,我不过是陪我母亲找个过场,男子应当先立业才是。” “陈佑”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接着,他便听此人道:“陈兄若是不介意,不如与我一同去见见世面,今日赏花宴虽说是武官家眷所办,但陈大将军定会宴请文官好友,你去,正好留个印象。我去与我二弟说一声,让你扮成他顺行,咱们在院中汇合,我寻人为你引荐。” 说着,王诚便热情的拉着“陈佑”,欲往最前头的王林走去。 “陈佑”心中一惊,赶忙婉拒:“诚弟为为兄着想之心,为兄甚是感动,只是此事不妥,这贵人府邸,怎是一介举人能踏足的。” 王诚诧异地蹙起眉头,疑惑道:“不妥吗?不是说好些考生进了官员府邸做了门客,陈兄这机不可失啊,若是得了赏识,指点一二,这会试就多了把握。我与陈兄相见恨晚,定是希望你与我同窗为官的。” 说到此处,王诚便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表舅舅说了,即便我考不上,也会取我,给我一官半职,免得落了家人的脸面。” “此事顺安都不晓得,他虽也在云飞书院,只是他…心并不在读书之上,与我差太多,这次还硬想着下场,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不好说他,你若有空,帮我劝劝他,再等几年。” “陈佑”:…… 他侧眸,凝视着此人的浅薄嘴脸,谈起皇上时的暗藏自得,又转而谈及妹夫时的鄙夷与轻视,一个念头从心底悄然萌芽。 恰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道催促声:“大哥,莫耽搁了,娘在催了!” “陈佑”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高大男子骑着马走了过来。 待他瞧清王林的脸时,眼角不可抑制地狂抽了一下。 只见他伟岸的身躯上,顶着一张惨不忍睹,不忍直视的肿脸,青黑紫交杂,还有一道醒目的血色印记横亘在脸颊上,瞧着格外可怖吓人。 王诚见二弟过来,又热忱地介绍道:“这是家弟王林,刚册封为镇北将军。二弟,这是你哥的至交好友陈佑。” 王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佑”,许是因此人直勾勾的眼神泛起不喜,他那肿成一条线的眼睛迸射出一道寒光,竟毫无预兆地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向“陈佑”。 说时迟那时快,“陈佑”竟下意识往后一仰,躲过了马鞭的袭击,他眼中毫不掩饰泛起杀机,并顺势摔倒在地上。 王诚见此,急忙上前搀扶起“陈佑”,不悦地责备道:“二弟,你怎可对哥的好友无礼。” 王林不以为意地收起马鞭,嗤笑一声:“我只是怕大哥识人不清,若是下次此人再敢直视本将军,我便挖了此人的眼珠子。” 言罢,他便一转马头,往回走去。 王诚无奈摇头,对着“陈佑”歉意地解释:“我这弟弟向来如此,如今军功在身,再加之别人赞他比当年的武安侯世子英勇,便愈发的心高气傲,陈兄莫怪他,他还小,只是不懂得收敛。” “陈佑”脸色难看地点点头,看着身边之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眼中那一抹杀意转化为浓浓的讥讽。 他微阖双目,隐匿起眼底的情绪波动,心有余悸地轻声说道:“是我的疏忽,见令弟伤势如此严重,不禁多瞧了几眼,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王诚没有宽慰他,反而理解地拍拍他的肩:“我弟时常如此,为了让自己瞧着凶狠些,陈兄习惯便好,不过这样,他人就不知我弟长的何模样,更不会因他这个镇北将军,长得小而憨厚看轻他。” “陈佑”心中一跳,微微抬眸,而此刻,王诚不再多留,说了一句“告辞”,便急匆匆地朝久等的马车快步走去。 王,林两家的车队终于启程,车轮辘辘作响,碾过石板,渐渐消失在“陈佑”的视线中。 “陈佑”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整理好衣袍,眼神也逐渐变的锐利而阴狠。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他不由抬眸望去,便见一梳着冲天髻的小男娃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王滚滚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叔,算命吗?五两一次,不准不要钱。” “陈佑”:……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朝冷家大门走去。 “砰” 王滚滚盯着紧闭的大门,嘟起嘴道:“哼,这么吝啬,怪不得会有血光之灾。” 与此同时,林家马车上,婉娘抱着女儿缓缓说道:“夫君,此人能够躲过二哥的鞭笞,身手定然不凡。” “能与武安侯世子齐名,此人自然有些本事在身上,只可惜过于自大了。”林玉瓒不以为意的回应道,眼里的算计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妻女面前。 小以宁见状,小声蛐蛐道:“娘,爹要使坏呢!” “你爹就喜欢使坏,晴儿莫学他。”婉娘点头表示认同。 林玉瓒:......,他是为了这个家! 第591 章 女主与男二的第二次碰面 北巷道——陈国公府,门庭若市,一辆辆马车井然有序地在陈国府门口排队下车,而后被早已等候的仆从引领至接待处与主人家相会。 陈娇仪领着刘珍英,翘首以盼地朝驻停的马车望去。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阵阵惊呼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王,林两家的马车终于在某些人的期盼中到达陈国公府。 下一刻,陈娇仪便目瞪口呆地望着率先下马之人——惨不忍睹的王林。 “这这这,这不会是王二舅舅吧?”刘珍英不由惊愕地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像其他人一样惊呼出声。 “应...应...应该不是吧!”陈娇仪瞧着这熟悉的八尺身影,有些迟疑地回道。 那张脸已难以辨认。 王林的出现也让本来热闹的场面,在惊呼过后,顿时安静几分。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这位面目全非之人是谁。 王林镇定自若地环顾四周,从容地扶着下马车的母亲。 见此情景,陈娇仪才不得不承认此人就是如假包换的王林,连忙迎了上去,行礼道:“王二舅舅安好,我祖父正在堂厅等候您呢!” 王林微笑颔首,顺道夸了一句:“陈小姐小小年纪,便能独当一面接待宾客,想来陈大将军欣慰不已。” 陈娇仪被夸的脸色羞红,她抬起头刚欲回应,便被王林的和蔼(毛骨悚然)的笑容,硬生生止住话头,转而不自在地望向后头那辆马车。 这时,小以宁已经被她爹抱下马车,并迅速发现陈娇仪等人正在注视着这边。她立刻欢快地挥舞着小手,大声喊道:“陈姐姐,刘姐姐,我来啦!” 陈娇仪与刘珍英听到呼喊声,如获大赦,急忙远离这辣人眼的王林,向打扮得极为可爱的小娃走去。 她们先是对着林玉瓒夫妇行了一礼,便迫不及待的牵起小以宁的手。 陈娇仪抢先致谢:“多谢郡主妹妹赏脸,来参加我祖母的赏花宴。” “昨夜娇娇可忙了呢,为了让我们玩得尽兴,她布置了许多好玩的东西,一直忙到深更半夜,还被她娘念叨了呢!”刘珍英接着补充一句。 小以宁弯弯眼角,显然十分高兴被重视,忙回道“陈姐姐邀我,我肯定来的呀!” 言罢,三小只便相视而笑。 接着,陈娇仪又恭敬地向林玉瓒夫妇行了一礼,并说道:“林爹爹,林夫人,郡主妹妹交由我们照顾着吧,我们会看顾好她的。” 说话间,她抬首望着二人,眼里满是期盼。 林玉瓒夫妇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笑意,颔首同意了此事,对着女儿叮嘱了几句,便也随着接待的侍女进了府。 恰在此刻,令小以宁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就在她与爹娘分别之际,又一辆马车被停到陈国公府门口,车身上头大大的“虞”字格外醒目,使得小娃猛地顿住进府的脚步。 紧接着,精心打扮过的冷梦绾在小娃诧异的目光中,款款地下了车。 陈娇仪见到此人,不由蹙起眉头,小声嘀咕道:“我祖母怎把冷小姐也请过来了。” “应当是因她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吧!”刘珍英猜测道。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王林向皇上请婚的情景,纷纷将目光投向还未走远的王林。 这时,冷梦绾也行至小以宁面前,敷衍地行了一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乐安郡主真是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小以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耿直道:“是呐!冷小姐,我们日日有缘,就你生病时没缘!” 冷梦绾笑容微滞,轻哼一声,便转动着自己双眸,似在找寻什么人。 待她将目光投向门内时,眸子猛然一亮,连忙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容,提起自己的裙摆快步朝里头跑去,让追随她过来的两个奴婢,竟一下未反应过来。 接着,她便在众目睽睽下,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喊出一个名字。 “林玉瓒,你等等我!” 小以宁:(ΩДΩ) 陈娇仪与刘珍英皆一脸震惊,两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冷小姐她疯了吗?怎叫起林爹爹的名讳?” 不止两个小孩姐惊讶不已,听到此呼唤的人纷纷驻足,眨着吃瓜的眼眸,好奇地向这大胆的女子望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林玉瓒夫妇已然停下脚步,皆不明所以的转身,盯着靠近的人。 婉娘瞥了夫君一眼,轻声问道:“夫君与冷小姐认识?” 林玉瓒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厌色,并回应道:“应是见过一次,印象不深。” 此刻,冷梦绾已到了两人几步远,她盈盈福礼,娇声道:“林玉瓒,我两真是有缘,竟又见面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皆将八卦的目光聚集到她面前的男子身上,想听听此人是如何回应的。 紧接着,众人便见到此男子露出满是疑惑的表情,冷声质问起来:“敢问小姐是何人,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林某名讳?” 冷梦绾的笑容瞬间凝固,正欲开口自我介绍,看管她的两人便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她架住。 宫依兰惨白着脸,躬身致歉道:“林公子,我家小姐是听到王爷多次提及过您,赏识于您,所以才会如此做派。她被她爹娘宠得不谙世事,让我家王爷也颇为头疼,还请您莫怪。” 冷梦绾想要辩解,奈何她的嘴被喜鹊紧紧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样的理由,并不让林玉瓒满意,他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 一旁的婉娘摇着头,柔声安抚道:“夫君莫气,我与冷小姐有过几次照面,她确实如此,率性而为。” 话毕,她上前一步,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量,提醒着:“冷小姐,按辈份,我是你祖父的外甥女,亦是你的长辈,你应喊我夫君一声表姑夫才是,切记。” 然而此话立马招来林玉瓒的埋怨,他扔下一句“你何必与此人多言”,便愤然拂袖而去。 前头的王氏兄弟早已停下,皆一脸冷峻地凝望着冷梦绾。 婉娘面露无奈,叹息一声,快步追随着夫君离开。 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算是落幕。 就在此时,吃瓜群众中冒出一道嘲讽的声音:“冷小姐此举怕是伤了镇北将军的心了,方才他一直盯着你看呢!你怎能喊他的妹夫?” 第 592章 这赏花宴有点不正常呀! 随着此话落地,四周便响起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使得看管女主的两个奴婢,脸上青白交加,恨不得带着女主马上离开此地,以免又一次失了颜面。 再看方才驻足停留的两名男子,已然伴着林玉瓒离开,但瞧其背影,便知心情相当不愉。 恰在此刻,有个管事嬷嬷闻讯赶来,救了冷梦绾主仆三人的窘境,引着她们向另一方向走去。 这场闹剧总算结束,给吃瓜群众留下经久不衰的话题。 身为主人家的陈娇仪早已气得面红耳赤,她用力地绞着帕子,愤愤道:“这冷小姐也未免太丢人了,简直污了我家的地,不行,我要去找祖母,将这疯子赶出去。” 话音未落,她便撇下同窗,快步离开。 刘珍英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无奈地摇摇头,替好友执起主人家职责,对小以宁道:“这娇娇就是风风火火的,郡主妹妹,我带你去拜访老太君,随后再去玩的地方,咱们同窗早就聚在那里啦,就等着咱们了。” 小以宁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是,目光却瞟向刚刚开口嘲讽的女子。 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一副端庄明媚的好模样。 察觉到小娃的目光,那女子转过身来,仪态万方地盈盈下拜。 小以宁: ?????? ?? ?????? ,敌人的敌人就是好朋友。 小娃连忙回以大大的甜美笑容,目送她离开。 刘珍英将两人的互动入在眼里,低声介绍道:“那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姜书言,芳龄18,至今未许人家。前年她曾当街鞭打自己的庶妹,落了个嚣张跋扈,悍妇的名声。 “在成亲前夕,更是将未婚夫吓得退了婚,自此无人敢上门提亲。如今妹妹们皆已出嫁,只留她独守家中。” 姜书言? 小以宁眼睛微微发亮,更加确定此人是自己的朋友。 在书中,此人可是个会暴打女主的恶毒女配,曾在女主还未得到男主心之前,当街甩了她十余鞭。 只不过此人结局很惨,被着重描写过,在一次宴席上遭人设计,与一名四十多岁的武官有了亲密接触,只能与之成婚。最终被糟践得遍体鳞伤,休弃当日死在闹街之上。 而如今,这女配就活生生地出现在小以宁面前,还硬刚女主。 小娃在对她未来的命运唏嘘的同时,又不禁合起小手,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赞叹道:“这位姐姐真厉害!” 刘珍英:??????_??''''????,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讲什么? 小孩姐无语地叹息一声,也不再耽搁,领着她去见陈老太君。 彼时,小以宁才有空参观起陈国公府,作为功勋赫赫的世家,陈国公府较之比武安侯府更为奢华宏伟。 行走间,一步一景,路旁更是繁花点缀,仿若一幅精美画卷,芳香怡人,可见其用心。 她跟着刘珍英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不时用余光扫向一旁穿梭的娇美侍女,笑脸盈盈,布置桌椅,摆放精致茶点,一心要让宾客尽欢。 小娃一路走来,心中忍不住嘀咕:办这一场赏花宴得花费多少银两啊! 思索间,前头传来刘珍英欢快的声音:“以宁妹妹,陈老太君还搭了个戏台子,请了燕京最有名的戏班子,下晌,咱们有眼福了呢!” 话音刚落,她便不好意思地回头,望向小娃:“我又忘了,应当喊你郡主妹妹才是。” 小以宁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刘姐姐咋喊都没事。” 刘珍英听到此言,顿时喜笑颜开:“我就晓得我与以宁妹妹定是不同的,那我往后在私底下便喊以宁妹妹。” 小以宁眨巴眨巴眼睛,瞧着小孩姐欢喜的模样,无所谓地点点头。 刘珍英更欢乐了,连原本松开的手,也再次重新牵上,拉着小娃向前走去,继续道:“老太君的福安堂马上便到了,那里有好些夫人,不过以宁妹妹你别害怕,她们都需起身拜你,你只需拜老太君即可,她乃是超一品夫人。” 虽说这些事,来之前她爹已经提点过,但对小孩姐的特意提醒,小娃还是郑重点点头,回道:“知道了,刘姐姐。” 这情绪价值给的相当到位,小孩姐连走路都快了几分,直扯着小娃需小跑才能跟上。 小以宁:>_<??????,这人定是开染房了! 正值此刻,一道属于陈娇仪的争执声从前方的福安堂传入小娃的耳畔。 只听她愤愤不平道:“祖母,你为何非要留冷小姐在此处,她方才在门口丢的脸还不够吗?若是等下在院中,她又闹出什么事来,我们都要跟她失了颜面。” 接着,便有一道苍老不失慈和的严厉声音响起:“娇仪,你怎能在宾客面前大呼小叫,失了礼数。这冷小姐是虞王孙女,不过是天真烂漫,率性而为也是难免,咱们做主人家应当包容些。” “好了,你娘已派人去看顾,你不必管了,出去陪着你的同窗们,切不可使人家觉得你怠慢了她们。” 小以宁眼里闪过一丝思索,悄然抬眸,瞧向身侧的小孩姐,她并无异样,显然这祖孙对话并未传入她耳中。 她又向前望去,便见陈娇仪顶着一张郁闷的脸,从福安堂走了出来。 陈娇仪也发觉小伙伴的到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赶忙喊道:“郡主妹妹,英子,你们过来啦!” 刘珍英颇为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便与她一同将小娃牵起,重新步入福安堂。 此时此刻,福安堂的众人听到声响,已纷纷站起,待见到迈过门槛的小身影,便行礼齐声道:“拜见乐安郡主。” 若是往常,小以宁见此场景,早已虚荣心满满,可现下她心中藏着事,目光寥寥扫过诸位夫人,见她娘与姥姥不在其中,便只点点头,象征性的回应了一下,让她们起身。 随后,她松开小孩姐的手,径直走到陈老太君面前,福了一礼,奶声奶气地喊道:“陈老太君万安!” 陈老太君过来牵起小娃的手:“果真是个可人儿,也难怪皇上与皇太后对乐安郡主如此宠爱,老身这就瞧了一眼啊,都恨不得亲香两口。” 她将小以宁拉到身侧坐下,继续道:“怪不得我公公不肯归府住,有这般娇俏的小丫头,日日瞧着,怎能不欢喜,怕是连饭都要多吃两口。” 此话顿时引得在场的众位夫人们纷纷随声附和起来。 一时间,夸赞小娃可爱的话,如不值钱的货,源源不断的送入小娃的耳里。 然而,小以宁并未如大家预料的那般沾沾自喜,依旧挂着不变的笑脸,沉稳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众人滔滔不绝。 无人知晓,她心中正吐槽着身旁的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君,不打草稿的骗人,竟将陈国公另住的锅扣在她头上。 渐渐的,众夫人收了口,眸中皆不由流露出一丝诧异,暗暗交流起眼神来,气氛也变得微妙。 刘夫人捏着帕子,在鼻尖上点了点,掩下嘴角的笑意,递了个梯子:“前几日参加宫宴,妾身见乐安郡主在皇上旁边坐着,捧着一本书念念有词,便觉得乐安郡主乖巧懂事,今日一瞧,可不是如此。老太君,你就别将乐安郡主留在身边,您瞧娇娇与英子都巴望着带她出去玩呢!” 陈老太君闻言,便自责起来:“瞧瞧我,见乐安郡主一时心喜,竟忘了她是来寻我孙女玩的,真是糊涂。郡主啊,你可千万别怪老身。” 言罢,她朝身侧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接过一个棕色盒子,在小以宁面前打开:“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郡主拿去玩吧!” 小以宁垂眸瞧着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条极为精美的璎珞,配以成套的手串。 她凭借前世的见识,一眼便认出此物是用碧玺与玛瑙串制而成,价值必定不菲。 果不其然,下方便有捧脚道:“这璎珞真是好看,老太君何不帮郡主带上,给我们掌掌眼。” 此言一出,也有几道声音附和这提议。 小以宁低头看向胸前的平安锁,今日这身衣服是娘亲特意搭的,若是配戴上这璎珞,定会显得不伦不类。 古人穿衣向来讲究,权贵之人更是如此,穿着不对,定会笑话。 不过这时,小娃猛的想起安平郡主的话,便未拒绝,说了一句“谢谢陈老太君”,便将脑袋伸了过去,任其给自己将戴上璎珞锁。 接着,便又有夫人提议道:“啊呀,乐安郡主的平安锁不如取下吧,这璎珞比那平安锁更能彰显您的身份。” 陈老太君歪头一瞧,也是点点头,认同了此人说的话。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方才还乖巧的小娃竟坚决地摇起了头,捧起平安锁拒绝道:“陈老太君,我的平安锁不能摘,是舅爷爷给我戴上的。” 众人:...... 此言一出,原本融洽的氛围瞬间凝固,不少人变了颜色。 乐安郡主的舅爷爷唯有一人——盛武帝晟景琛。 第593 章 这赏花宴有点不正常呀!(2) 福安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陈老太君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时,站在她身侧的孙女好奇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原来这平安锁是皇上赐于郡主妹妹哒,怪不得郡主妹妹每日都要擦拭。 ”陈娇仪说道。 小以宁暗暗打量着陈老太君的僵硬笑意,心善地放过让她背锅的事,回应道:“是呐,娘说舅爷爷赐的东西有福气,我要小心又小心。”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夫人便开始打圆场:“乐安郡主说的极是,皇上赐的东西可不都是福气。” 随后,她话峰一转,继续道:“老太君帮乐安郡主将璎珞取下吧,反正我们都开了眼见,她小小年纪带这般多东西,妾身瞧着都替乐安郡主累得慌。让两个小丫头将乐安郡主带出去玩,她们的同窗定是等急了!” 陈老太君顺势点点头,将此事揭过,她又朝着身旁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管事嬷嬷便从里头取出一个精致的大盒子递到了陈老太君手中。 陈老太君满脸慈爱,将这盒子向小以宁递了过去:“老身啊,看到喜欢的小辈就忍不住送东西。这璎珞虽好看,但老身瞧着郡主戴着还欠缺那么一点儿喜庆之气,这套头面,应当与郡主更为相称,郡主也收下吧!” 小以宁见状,微微颔首,再次说了一句“谢谢老太君”,盒子便随着璎珞一起转移到赵雅手上。 福安堂的气氛恢复如常,只是又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不如之前那般融洽。 而造成这一切的小娃也与众人告辞,向堂外走去。 陈老太君凝视着小娃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小娃竟毫无预兆地回头,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陈老太君心中莫名一凛,定睛瞧去,那小娃已然展开甜美笑容,对她挥挥手,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小以宁得意着自己的小小报复,耳畔还响着陈娇仪抱怨的声音。 “那些夫人真是的,就喜欢怂恿我祖母。” 刘珍英闻此,认同地颔首,并劝道:“娇娇你别气,有些人就是如此,见不得你家好,恨不得你家出点错。” 谈话间,她俩便敏锐的察觉到身旁传来一视线。 只见,小以宁满脸疑惑地望着她们,好似听不懂她们再说什么。 陈娇仪见状,连忙对着小娃叮嘱道:“郡主妹妹,方才在福安堂发生的事,可千万不要他人说。” 小娃心中有些郁闷,但还是颔首答应下来。 另一边,王,林两家的大人们并不知小娃闹出小小的惊险风波。 王诚望着被围簇的二弟,微微侧过身子,对老对头道:“我瞧着这陈府是特地为林子办的赏花宴,只可惜林子的脸面目全非,瞧着可怖至极,他们即便想在他身上做佳人倾心的文章,都不可能。” 林玉瓒摸摸自己的鼻子,轻嗤道:“等着吧,将咱们两家都请过来,必有后招。那冷梦绾就是一个。” 王诚微微眯了眯眼,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对付此人,顺安出马即可。” 林玉瓒:…… 恰在此刻,有几名贵家子弟傲慢地从他们身前经过,两人赶忙止了话头,颔首示意打招呼。 然而,这几人瞥见林玉瓒的朴素衣衫,便连眼神都不愿施舍他俩一个,径直从他俩身前走过。 林玉瓒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当着透明人。 他有家室,又无功名,过来本就不合适,但陈国公府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他还真得过来瞧一瞧。 就是不知,这陈国公府会不会让他尽兴! 第 594章 挑拨 不多时,王林打发完身侧之人,重新回到大哥和妹夫旁边。 他斜睨着林玉瓒,原本就可怖的面孔摆出一副臭脸,低声威胁道:“你离方才那个疯女人远些,若是再让我撞见,可别怪我不顾场合给你难堪。” 林玉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转身朝着别处闲逛而去。 王林见此,还要跟上去,结果手里忽地被塞入一个药瓶子,耳边同时传来大哥阴森的警告声。 “今日,你若在此处闹出笑话,令家人因你蒙羞,我定不会轻饶你。” 王林:...... 王诚面上如沐春风,透着寒意的目光轻轻掠过他二弟,随即悠然自得地摇着纸扇,追随着老对头脚步而去。 王林抿了抿嘴,目光随意的向四处扫了扫,也欲跟上。 恰在此时,他猛然察觉身上有一道隐秘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他用余光瞥向那窥视的方向,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扬起一抹温和(毛骨悚然)的笑容,跟着两位哥哥信步闲庭。 三人的互动被偷窥之人尽收眼底,那人对身后的陈渡道:“我表姐真是有福之人,至今还让我那冷情的皇兄念念不忘,而她所嫁之人天生神力,虽无陈国公英勇,但她的儿子却媲美陈国公,甚至青出于蓝。陈大将军,可是也这样觉得?” 陈渡面无表情地回道:“想我陈家众多儿郎,竟无一人能够真正得到父亲的真传,继承他的衣钵。” “如今王林能代他镇守北城,护北城百姓不受胡人侵扰,于国于民都是大幸之事。” 晟景战听着这言不由衷的话,转过身,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确实如此,陈国公年事已高,留京养老,我皇兄便一直心系北城,不然不会秘密派人帮陈大将军铲除细作。” 陈渡的面容逐渐冷峻,此事虽是皇上所派,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向世人述说他不堪大用,识人不清。 后又有王林横空出世,手下对他的尊敬便不如往昔。 “王林有勇有谋,可惜根基不深,他的兄长与妹夫皆是死读书之人,不过虽说眼下看似平凡,待到他们学有所成,踏入官场,必定会成为王林强有力的左膀右臂。皇兄正为未来的储君精心布局,表姐一家依附他,亦是他信任之人。” 这般说着,晟景战从陈渡身边缓缓踱步而过,继续喃喃低语道:“只可惜,本王早已习惯了这闲散王爷的生活,只能为皇兄处理些细碎小事,难免让皇兄对本王心生失望。” 陈渡伫立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结伴而行的三人,眸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在他所处阁楼的前方,正有一个小娃拿着千里镜四处扫视着,在她身侧还有几个小孩姐排着队,等着借来把玩。 小以宁运气极好地见到了男主的身影,便放下千里镜,交给离她最近的陈娇仪。 陈娇仪挑的地方极好,是在假山与假山连接的拱桥上,不远处不仅有凉亭歇脚,,还有秋千可玩,视野开阔,能将赏花宴举办的大片场地收入眼中。 下一刻,耳畔便传来小孩姐惊喜的呼声:“真的看得好远,我都看见我祖父了。” “在哪,在哪?” 刘珍英迫不及待地抢走千里镜,须兒间,也发出惊叹声:“真的是陈大将军啊!郡主妹妹,你有这等好东西,在女学时,怎不早点拿出来。” 小以宁遥望着阁楼上的男子身影,嘟嘴回道:“拿不了,表叔怕我拿着千里镜乱看,只有旬假时才给我玩。”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难免发出可惜的叹息。 等所有人都玩过尽兴后,颜可便好奇问道:“陈妹妹,也没玩过千里镜吗?按理说陈大将军行军打仗,应该也有这东西,肯定比郡主妹妹的还好。” 陈娇仪遗憾摇摇头:“我确实未见过,即便是有,祖父也不会让我碰的。” 说着,她便羡慕地望向小以宁。 小娃立刻懂了她的心思,回应道:“陈姐姐,千里镜是表叔在逛珍宝阁时,买给我的。” 听到此言,土豪虞可连忙问出关键性问题:“郡主妹妹,那这个需几两银子。” 小以宁垂首,苦思冥想了片刻,便如实回道:“我不晓得啊,表叔都是让裴爷爷和顺子叔叔付钱哒!” 众人:……,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 崔之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上次,我爹与我说,裴大总管在宫中时,都在心疼裴小叔花钱如流水。” 陈娇仪将千里镜递还给小娃,接话道:“确实如此,我在北城时,听闻小叔捐了十万两白银给北城将士,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裴大总管这般疼小叔,竟会如此舍得。” 话音刚落,原本因崔之瑶的话而欢笑的小孩姐们,皆不由自主露出怪异表情。 刘珍英小声提醒道:“娇娇,其实裴小叔就出了一千两,剩下的都是皇上出的。” “啊?皇上替小叔出的?”陈娇仪不敢置信地望向众人。 小孩姐纷纷点头,金星蔓甚至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下旨那日,胡人行刺皇上,我姨夫还因此救驾而死了。好在如今王二舅舅将胡人打的屁滚尿流,替我姨夫报了仇。” 小孩姐露出大仇终于得报的表情,丝毫未注意自己的同窗们脸色更加复杂。 端午那日发生的事,关乎皇上颜面,百官们皆相当默契的禁言不外传,即便告知家人,都是千叮万嘱不可泄露,所以金星蔓并不知她姨夫真实死因。 陈娇仪瞧着大家讳莫如深的表情,便猜出此瓜甚大,且有不可说的隐情,不然刘珍英不会不与自己说。 一旁的小以宁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二十万两的欠条,又忆起舅爷爷在宴席上给予北城将士的赏赐,用脚趾头想就知定有百万两。 她不禁感慨道:“其实舅爷爷很有钱哒!” 就是抠,不肯拿私库的钱还赌债。 小娃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小以宁的话让微妙的气氛,又欢快起来,小孩姐们皆被逗笑,连连称是。 上官如意趁机转移话题道:“这张妹妹一来,便去找自己小叔叔,咱们去把她寻回来吧!免得传入张大人耳中,以为我们不待见她呢!” 然而此言,并未引得所有人的赞同,就施婉婉与陈娇仪同意了下来。 颜可率先拒绝:“如意姐姐,怎是我们不待见她,分明是她不待见我们,我不去。” 说着,她还牵起小以宁的手,让其站在自己这边。 小以宁:…… 崔之瑶笑容淡淡,跟着附和:“我也不去了,就在这儿陪着两位妹妹吧。” 虞可垂下眼眸,轻声回道:“陈小姐不喜我,我就不去她身前碍眼了。” 许念念更是走到颜可身后,虽没言语,但重重点头,态度明确。 而剩余之人,除却三个真是想把张霓裳找回来的,还有想借此男女可同游的机会告状的。 “这么难得的告状机会,我定要将张妹妹如何害我被罚的事,说于她小叔叔听。”金星蔓鼓起圆脸,愤愤道。 刘珍英眼珠子一转,不嫌事大地走至她旁边,嘻嘻一笑:“蔓蔓不如我口齿伶俐,我去帮蔓蔓。” 金星蔓:...... 就这般,地乙班的小朋友分成了两队。 小以宁瞧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想跟上去。 颜可见状,赶忙拉住小娃:“郡主妹妹你可不能去,这样会让张妹妹以为你在抬举她,这人比我还目中无人,可不能给她涨脸面的机会。” 小娃无语地回头,望着这个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小孩姐,解释道:“颜可姐姐,你误会了。我想张公子定是与我爹在一块,我想找爹。” 谁知,颜可闻言,眼中竟迸发出一道令人难以理解的兴奋光芒。 她四下张望,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到小以宁面前,神秘兮兮道:“郡主妹妹,颜可姐姐求你一个事。” 小以宁被她的举动搞的二丈摸不到头脑,眨着疑惑的大眼,无声地询问着。 颜可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我外公当上了家主,这是我特意求他送我的前朝孤本,我想拿它向你爹爹换一幅画。” 小以宁:Σ(⊙▽⊙"a,难不成她爹是狂浪居士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了? 第 595章 林玉瓒:天塌啦(ΩДΩ) 小以宁不由自主地接过孤本,替她爹接了这业务。 古董孤本定是大于五千两,这生意做得! 颜可见此,立马绽开明媚笑颜,牵起小娃的手,欢快地对其他人道:“走吧,我们去找林爹爹。” 剩下的三人无语地对视一眼,皆对这明显亏本的换物交易,只能摇头表示无言以对。 不知又被惦记上的林玉瓒,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他轻抚过鼻尖,略显无奈地望着凑过来之人——张凉川与他的小侄女张霓裳。 张凉川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侄女方才过来寻我,却忘了回去的路,只好跟着我四处赏花品诗。” 言语间,他还伸手摸摸张霓裳害怕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林玉瓒轻轻掠过这怕生的小丫头,也不拆穿小丫头的谎言,只道:“陈国公府办的赏花宴着实用足了心思,这名花争艳的,凉川弟怎不赋诗一首,让人观瞻。你瞧我大舅兄都被拉走了。” 言罢,他朝王林所在的文人雅士小团体努了努嘴。 “不必不必,我过来也不是凑这热闹。” 张凉川微微靠近林玉瓒,抬眸瞥向他身旁另一人——王林,低声说:“不瞒二位,我心里其实也怕极了贵女们对我有意。这成亲倒还好说,就怕日后生了孩子没法应付。正好林兄这里清静,我便来此避一避。” 王林察觉到张凉川的目光,微微侧眸回了一眼,便继续犹如门神一般,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守在林玉瓒身旁,凝视着大哥所在的方向。 在他所站的地方周围三米,只有他们三个活物。 张凉川:......,身上怎会有一股凉意? 林玉瓒闻言,不由失笑摇头:“凉川弟,这缘分天注定,该来的躲不掉,未到的强求也没用。若是一场赏花宴,就能促几场姻缘,那燕京定日日做好事。” “林兄所言极是,”张凉川接口道,“不过这陈国公府办的赏花宴着实盛大,不得不谨慎小心行事,我可不想因才情不足,被传草包之名,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阵喧闹,王诚被几人嫌弃地推搡了出来。 其中一人还破口大骂道:“如此粗劣的诗句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滚滚滚,草包一个,真是不知羞耻。” 张凉川:......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林玉瓒,轻声辩解道:“我可不是乌鸦嘴。” 接着,他便对过来的王诚安慰道:“王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不必在意。王兄风姿卓越,玉树临风,方才我都瞧见好几位小姐经过你时侧眸而视,等会儿定会有小姐得到风声寻你......” 谁知,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远处便传来呼唤声:“大舅舅,晴姐儿来寻你啦!” 张凉川:“......,王兄,你看我说的话极准。” 王诚顿住脚步,转过身,便瞧见自己的小外甥女带着几个同窗朝着他小跑过来。 见此情景,他的思绪飘回上次被人索要折扇之时,脸上不由露出无奈笑容,蹲下身子,伸手准备接住小娃。 孰料,小娃只是在跑到他身前时,喊了一声“大舅舅”,便无情的转移方向,朝着她爹飞奔而去。 王诚:...... 小以宁兴奋地抓住她爹的裤腿,用前所未有的娇柔甜腻声音,喊道:“爹,晴姐儿过来寻你啦!” 林玉瓒颇为得意地瞥了一眼僵硬起身的老对头,便抱起女儿,温声问道:“晴姐儿怎带着同窗跑到这儿来了,可是有事?” 小娃忙不迭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方才得到的孤本,高高举起,扬着让男人熟悉的“快夸我”小表情,回道:“爹,颜可姐姐想用书换你一幅狂浪居士的画!” 林玉瓒:=????????(?????? ????????) 小以宁:??(ˊ??ˋ*),我是发家致富小能手! 第 596章 较劲 林玉瓒的脸色差点在众人面前崩裂,他强装镇定回道:“晴姐儿,爹可不认识什么狂浪居士,把孤本还给你的颜可姐姐。” 小以宁高举的小手缓缓落下,有些委屈地望向大舅舅。 王诚上前将小娃抱到怀里,讥讽地瞥了一眼老对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顺安在装什么?孤本换一幅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林玉瓒:(???? ??) 一旁不知情的两个男人,皆侧眸望向林玉瓒。 王林冷笑一声:“狂浪居士,与你倒是相配。” 张凉川心中默念几遍,惊讶道:“没想到林兄这般儒雅随和之人,内心如此放荡不羁。” 这时,颜可也走至林玉瓒面前,盈盈一拜,小心翼翼道:“林爹爹,上次你送于郡主妹妹的乌龟翻身图,我不甚弄丢了,但我是真的喜爱您画的画,想用孤本求一幅,不知可否?” “是啊,爹,这是颜可姐姐外祖父送的前朝孤本,可珍贵啦!”小以宁重新举起孤本,对着她爹拼命眨眼睛。 林玉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尽给他惹事的小娃,心中更是腹诽,简直是个讨债鬼。 他拿过孤本,递回到颜可面前,温声道:“颜小姐,孤本难得,换林某的一幅画并不值当,当然颜小姐既然喜欢林某的画,林某送你一幅便是。只不过到时,还望颜小姐将这孤本借林某观瞻两日。” 颜可原本因孤本还回来的失落,一下烟消云散,顿时喜出望外。 她脸上扬起甜美笑颜,毫不犹豫地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放置孤本之上:“林爹爹真是高风亮节,放心,到时我定将这孤本借你,还有这令牌可进我外祖父家藏书阁里的秘阁,林爹爹以后若想进去借阅书籍,大可让郡主妹妹传信于我,我会将此令牌送来,也会跟我外祖父知会。” 小孩姐这般大气的话,让在场的三个读书人无不震惊。 若说纳兰世家的藏书阁是读书人的圣地,对读书人大开方便之门。 那秘阁就是让所有读书人向往的存在,里头有历代家主搜罗过来的绝世孤本,涵盖万象。想进去观瞻之人都需通过层层考验,连皇上都要守这规矩,能进秘阁之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而如今,区区一幅画就有了进去的资格。 即便是豁达如张凉川,此刻也不免对好友的好运气,羡慕里带着一丝嫉妒。 林玉瓒亦是动容于这个条件,不管这小丫头自说之言能不能让纳兰家主同意,他都对她露出真诚笑意。 然而,就当他准备颔首应好之时,身旁却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张霓裳瞧着小叔叔露出的艳羡神色,顿生不满,嘟囔着开口:“真是不识货,拿鱼眼当珠玉,我小叔叔画得比他不知好了多少倍。” 此话一出,张凉川的脸霎时变得极为难看,赶忙呵斥道“霓裳,你怎能口不择言?” 张霓裳听到责备,非但没有悔意,反而眼眶泛红,梗着脖子大声反驳:“我又没有说错,小叔叔你就是画的比他好,连大家都称赞过的。” 颜可自她开口时便已敛去笑容,听到这番话,更是怒目相对,不悦道:“我与林爹爹讲话,与你何干!” “怎与我无关,你都不把我小叔叔放在眼里!”张霓裳针锋相对道。 颜可顿时气笑:“你简直不可理喻,还喜血口喷人,我都不认识你小叔叔。” 崔之瑶见同窗起了争执,连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张妹妹,我们与林爹爹认识的早些,求画自然先找相熟之人。” 张霓裳根本不听这套说辞,直言道:“你们分明就是沆瀣一气,见林以宁成了郡主,便想方设法拍马屁,我小叔叔生在燕京,她爹来自乡野,你们怎可能认识她爹比我小叔叔早。” 张凉川的脸已然铁青一片,厉声喝道:“够了!霓裳,你休得胡言乱语,快些向同窗与林伯父道歉!” “我不,我没错!”张霓裳依旧固执己见。 这一幕,惹的小孩姐们纷纷没了好颜色,皆带着愤懑,凝视着她。 小以宁也是气得小脸鼓鼓的,怒瞪着张霓裳。 事情演变成这样,实在让王,林二人始料未及,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皆吐槽对方一句:此人竟比晴姐儿还能惹事! 林玉瓒不得不站出来,温言劝道:“凉川弟,在外不训子,是非道理,归家在慢慢讲于你侄女听便是。” 此时此刻,这边的吵闹声已引得不少人侧目关注。 张凉川早已在一声声争执声中气地昏了头,他听到好友的话,点头附和:“林兄说得对,归家再教训,归家再教训!我改日再向诸位赔罪。” 说话间,他便拽起侄女的手臂,匆匆向外走去,“跟我回家,别在此地丢人现眼。” 张霓裳强撑的面容再也无法抑制住,潸潸落泪,哽咽着高声道:“小叔叔,我是为了你才跟她们吵哒!你刚才分明也想去颜可外祖家的秘阁,也想要那前朝孤本。” 此话刚落,她的脸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张凉川怒吼一声。 花园里随之安静了一瞬,但转眼间,就有人惊呼道:“前朝孤本!”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少人忍不住向张凉川、林玉瓒所在处围了过去,并七嘴八舌地发出询问。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将小孩姐们吓得瞬间褪去了血色,急忙躲到相熟的三个男性长辈后面,怯生生地望着因前朝孤本兴奋的贵公子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林见此情景,不愉地蹙起眉头,瞟了一眼林玉瓒,咒骂一句:“你还真会惹事!” 言罢,他便上前一步,极其嚣张地甩出腰间长鞭,重重地抽打在了地面之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地面被抽出一道深痕,草屑飞扬。 他怒喝道:“滚,少吓唬小孩子!” 林玉瓒:…… 众人:…... 小孩姐们:(??????),哇,王二舅舅好厉害! 一时间,喧闹的人群皆息了声。 林玉瓒与王诚无语地对视一眼,对此暴力止闹的举动摇头叹息起来。 王林的这一鞭,效果只维持了几息,随即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反弹,几个高门贵子联合起来指责王林是个粗野莽夫,仗势欺人,甚至扬言要上达天听,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一句皆一句的指责,使得王林原本就可怖的脸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王诚心中划过无奈,抱着小娃上前,好言好语道:“我劝诸位还是少言两句,我二弟此举皆是为了诸位着想。乐安郡主还小,若是被诸位吓到,只怕明日朝堂之上,御史会将诸位名讳呈于御前。” 说话间,他安抚般地轻拍着小娃的背。 刹那间,小以宁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里有好多坏人,我要找舅爷爷,将他们都抓起来!哇......” 众人:...... 第597 章 事一出接一出的 一声啼哭,让好好的赏花宴瞬间变成哄娃大会。 这惊天动静,也随着小侍女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了几位主事人耳中。 彼时,婉娘正站在娘亲身后,看着诸位夫人进行插花切磋。 贵门交流,点茶、插花,品茗缺一不可,不会需学,学亦学精,以免在众人间显得格格不入,遭人轻视,沦为背后笑柄。 刚刚,婉娘已在他人面前露了一手点茶技艺,虽未达到上乘水平,但凭借这一手,足以让那些关于她来自乡野、粗鄙不堪的闲言碎语销声匿迹。 不过这插花技艺,她却从未涉猎,便没有参与其中。 李安禾斜倚在椅背上,视线缓缓扫过诸位夫人的面容,,对着女儿低声道:“这陈夫人倒是有本事,将燕京四品以上的官眷请了大半,男人在前头宴请同僚,女人则在后方让他们的家眷尽欢。这宴,办得好便能使男人仕途更近一步,办得不好就是结仇了。” 婉娘微微颔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坐在不远处的陈夫人,心底暗自思忖着:这般费心费力,此人应当是给自己男人铺路,陈大将军位居正一品,根本升无可升。 接着,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二哥,进门时,他只与同僚简短交流了几句,便以陪伴大哥为由匆匆离去,不知是否会被传出目中无人的闲话。 这般想着,婉娘眼里不免闪过一丝无奈,默默祈祷今日安全度过,千万不要出事,也不要传出于她家人不好的流言。 然天不遂人愿,她刚刚求完老天,外头便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只见一名青衣侍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高声喊道:“大夫人,不好了!乐安郡主被吓到了,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说要进宫找皇上告状。” 婉娘:...... 陈夫人闻言,惊得猛然起身:“是何人这般大胆,小姐没在郡主身边吗?” “小,小姐在亭子里与冷小姐吵架,不在郡主身边,而吓郡主之人有好些,奴,奴也不甚清楚,只晓得方才有不少人在骂镇北将军,郡主便被那阵仗,吓得哭起来了。”那青衣侍女磕磕绊绊地回禀道。 陈夫人眼前一黑,连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连忙求助般的向李安禾母女所在望去,而那里早就空无一人。 在听到小以宁被吓哭的时候,她俩便已起身向外走去,而那回话的侍女也被带走领路。 听到消息的众夫人,也纷纷跟着出去看情况。 此刻,在花园里哭的不止小娃一个,刚刚与她一同过来的小孩姐皆红了眼眶,小声抽泣着,惹出这场事端的张霓裳更是哭得与小以宁难分伯仲。 六小只被安置在凉亭中,被几位相熟的小姐柔声哄着。 张凉川颓然地坐在凉亭阶梯上,他亦是需安慰之人,正被王,林二人耐心劝说。 婉娘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 当她瞧见自己的二哥面无表情地手持长鞭,对着一众脸色难看的公子,不禁气恼地喊了一声:“二哥,还不快将鞭子收起来。” 王林听到妹妹的提醒,不自然地将长鞭挂回腰间,并指了指身后:“去哄晴姐儿吧!” 婉娘瞪了一眼,在经过王,林二人,又瞪了两眼,才急忙来到哭的忘乎所以的女儿面前,将她轻轻抱起,柔声哄着。 小以宁泪眼婆娑,望向不远处的大舅舅,只见他微微摇头,仰着头苦恼叹息,便缓缓收起眼泪,指着亭外的那些男子,胡扯起来:“娘,他们刚刚围上来,想打晴姐儿,打爹,打舅舅。”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匆匆来到一同赶至的李安禾面前辩解:“嘉禾郡主,此事实乃误会,我等只是想借前朝孤本一观而已,言语急切了些,镇北将军便说我们吓唬小孩子,这是何等的冤枉,我等气不过,也只据理力争了几句,根本没想着出手打人啊!” 然而,此人话音刚落,他身后便传来阵阵喊娘声。 颜可捧着孤本,冲进自己娘怀里,声泪俱下控诉道:“娘,方才有人想抢我的书。” 而其他小孩姐也纷纷找娘,讲诉着方才被吓到的情景。 许夫人欣慰地听着女儿再次说起了长句子,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便转身对赶到的陈夫人发起了难:“陈夫人,我们是放心你,才同意女儿过来,可你看看,今日这局面,孩子们都被吓成了什么样?” 她那蕴含着怒意的美眸缓缓掠过亭外的众男子,冷声骂道:“你瞧瞧你请的这些人,好鸟没几个,皆是些寡廉鲜耻之辈。” “区区一本前朝孤本,若真想借阅,大可前往我府上与我夫君商议。我颜府素来好客,从不拒绝真正爱书之人,如今却让一个孩子受到如此惊吓,你们读圣贤书莫非都读进了狗肚子?”颜夫人温柔地轻抚着女儿的面庞,接过话头继续斥责道。 “我们也是刚知晓,书是在令千金手里,若是早知,绝不会贸然上前。”人群中冒出一道弱弱的声音。 婉娘从亭子里走起来,听到此言,娇声指责道。“我常听我夫君说读书之人,礼贤下士,今日所见,真是大开眼界,书在大人手里,便可围堵上前,方才你们骂我二哥仗势欺人,你们何尝不是以势欺人。” 方才犯错的男子被三人骂得面红耳赤,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主事陈夫人难堪地站在原地,连连赔起不是:“都是我安排不周全,竟让诸位之间发生了此等误会,不如这样,乐安郡主与几位小姐先去屋中休息片刻,稍后我让娇仪好好陪伴你们。” 只是还未等着难以消气的夫人们回话,她身后便传来另一道哭泣的声音。 陈娇仪抹着脸上的泪,小跑着过来:“娘,这冷小姐竟和她的嬷嬷说,我陈府的人都该死。” 第598 章 扣锅2.0+狭路相逢 陈娇仪泪眼婆娑地赶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义愤填膺的同窗。 那些被骂得无地自容的男子们面面相觑,纷纷猜测这位冷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陈国府内公然咒骂,诅咒主人家死去。 陈夫人原本因女儿的失职升起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但还是不悦斥责道:“娇仪,你怎能如此莽撞,与客人发生争执还将同窗丢下不管,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 “我......”陈娇仪还想反驳,但瞧见同窗们竟个个泪流满面,心中顿时诧异不已,连忙上前细问起来。 正在此时,又有一帮人闻讯赶来,还带着诚恳的赔罪声:“陈夫人,是我孙女失言,让令千金产生了误会,本王在此处给您赔个不是。” 小以宁从娘怀里抬头,便见方才用千里镜看到的陈大将军带着男女主与几个有官威的男子过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看到男女主同框,但只一眼,她便瞧出女主深深惧怕着男主。 小娃抿抿嘴,又将头埋进娘怀里,不想再看这两个碍眼之人。 然而,小以宁的眼不见为净并未躲过男主的关照。 晟景战带着一抹和煦笑容,在众人的行礼声中来到小娃身后,带着宠溺责备道:“晴姐儿,你虽被你舅爷爷封为郡主,可你不能仗着宠爱,遇着些许小事就进宫打扰他。你舅爷爷日理万机,担着社稷大事,你既然要为镇北将军出头,让他们赔礼便是。” 小以宁:(\\\ ̄皿 ̄)ノ,不愧是男主,让她背锅,还偷换概念。 小娃重新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给她扣帽子的男主,委屈地嘟起小嘴。 林玉瓒走至男主身前,拱着手,不卑不亢地回道:“虞王,小女方才也是被大家求知若渴的热情吓到了,不过小孩向来忘性大,让婉娘哄哄,她便会将委屈忘得一干二净。” 一句话又将事情绕了回来,晟景战面色未改,瞧着说话之人,眼里泛起一丝冷意。 他将目光投向小娃,便见原本就委屈的小娃,猛抽噎几下,泪水瞬间决堤。 林玉瓒见状,赶忙伸手过去,欲将女儿抱过来。 谁知小娃竟挥舞着小胖手将自己的手打开,下一刻便在众目睽睽下,抓住了晟景战的衣襟,并努力向他扒拉,想让他抱着。 晟景战:…… 林玉瓒:…… 小以宁:( Φ ω Φ ) 婉娘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拍开她的小手,连退几步远,轻斥道:“晴姐儿,不得对你二舅爷爷无礼!” 原本想坑男主一把的小娃捂着发红的小手,真情实意地大哭起来。 她借机,可怜兮兮地望向男主:“二舅爷爷,晴姐儿不找舅爷爷啦!晴姐儿哭几日就好啦!过几日,委屈就飞走啦!” 众人:……,这过几日,怕是直接飞到皇上跟前儿去了。 不少人难免埋怨起这帮倒忙的虞王。 就在这时,李安禾走过来,将小娃抱走,轻轻安抚般拍了拍:“虞王,我知你觉得晴姐儿小题大做了,不过小孩子向来如此,有委屈便想找大人诉说。” “你未养过孩子,自然不懂小孩子的心思,其实帮她消气的人是谁都不打紧,只要有人帮她撑腰即可。” 话音刚落,便有机灵之人上前,诚恳地作揖致歉。 方才犯浑之人皆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醒悟过来,连忙道歉,纷纷表示会送赔礼给受了惊吓之人压惊,亦有一些人在致歉之后,觉得脸面无存,向陈渡提出了告辞。 陈渡目送几人离开后,对剩下的人安抚般勉励了几句,也脸色冷峻的退场。 此事至此总算是过了一半,另一半且看陈国公府的态度。 虞王见此情景,用浅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还是表姐处事妥当。” “经验之谈罢了!”李安禾轻叹一声,转身将再次哄好的小外孙女交还给女儿。 恰在此刻,林玉瓒猛地挤了过来,将小以宁截走,“岳母大人,我来带晴姐儿便好!” 言罢,他便未等回应,不由分说地将小娃抱离亭子,在周围慢慢晃悠起来,王诚也跟随其后。 独留王林杵在亭下,他目光锁定着不远处的冷梦绾,极其冷漠地说道“娘,我陪您,不必记挂大哥和妹夫。” 李安禾:……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狠狠白了二儿一眼,便对晟景战歉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带着一儿一女,去寻陈夫人处理后续事宜。 这一幕落在晟景战眼中,他的目光也转向规矩端正的冷梦绾,脸上的笑容逐渐意味深长。 而被注视着的女主,看似乖巧,视线却一直落在哄小娃的两个男人身上,不禁暗咬银牙,目露不甘。 “姑娘,主子在看你,走吧!”宫依兰低声提醒道。 冷梦绾咬了咬唇,再次瞥了一眼两个男人,便听话的随宫依兰离开。 讨厌的人终于在小以宁视野里消失,她才有心情伸出小手掌,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搓掉。 林玉瓒无语地按住女儿的双手,“晴姐儿怎这般用力,莫非不喜这张脸?” “哼!晴姐儿是不喜爹的脸,惹是生非。”小以宁一本正经地回道。 林玉瓒:( ﹁ ﹁ ) 小以宁:o(一︿一+)o “晴姐儿说的对极,今日之祸的根源确在你爹。”王诚颇为赞同的附和道,并揶揄地瞥了一眼老对头,却又在其将要开口怼人时,话锋一转:“你娘带着虞家小丫头,寻陈夫人帮你主持公道去了,大舅舅先带你去个僻静的地方给小手涂点药,再一起去看情况。” 一事了了,但引发争端的导火索仍未解决,张凉川作为张霓裳的家长,自然要向几位母亲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同样,男主也因女主要给陈国公府一个交代,这咒死,可不是一句失言就能轻轻揭过。 这般想着,小以宁趴在爹的宽肩上,安静的被他带离赏花宴主场地。 花园里的气氛也因出事人的离开松快了几分,品诗赏花的欢语,小声吃瓜的声音,渐渐传入小娃耳中。 不多时,一道曾在门口出现过的嘲讽声,毫无征兆地在她不远处响起。 “小桃酥,替我向陈夫人辞行。堂堂一群大男人,竟借着小孩言语不清之机,轻轻揭过对她们的错处,还不将皇上亲封的郡主放在眼里。我看着都替他们感到羞臊,倘若这里头有人向我爹提亲,我怕是不仅会蒙羞,说不定还得守寡。” 小以宁:(⊙o⊙),没想到还有陌生人给我抱不平! 第599 章 这事还没完呐 两个老男人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一块,不止将小娃瞧得目瞪口呆,更是让偷窥的主仆俩瞠目结舌。 “小姐,他们,他们……咋打起来了?”小桃酥悄声问道。 姜书言斜睨了她一眼,抿紧双唇未发一言,只是重新将视线转向前方,就见被搁置在石凳上的小娃正不知所措地跺着脚。 她垂下眼眸,泛着犹豫思索片刻,便决意上前将小娃抱走,免得误伤。 恰在此刻,前方又传来男子针锋相对地声音。 “舒志下如此狠手,该不会对自己的一两银子耿耿于怀吧!” “一两银子?顺安原来还记得,你倒是博爱,除却婉娘,连路上遇见的乞子都要怜惜一二。” 姜书言:……,乞子?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红交加,僵硬地站在原地,那脚步似有千斤重,难以向前迈出。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一旁的侍女奇怪于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变脸。 姜书言眼底泛起红丝,她侧眸瞥了一眼小桃酥,又再次将目光投向石凳上的小娃,见两个男子虽在互殴,却离小娃越来越远。 她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口里更是淬骂了一句:“真是不知所谓!” 言罢,她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小姐,等等我!” 小以宁再次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长长地叹息,看来这姜书言虽正义感爆棚,但对她家印象亦是极差,更何况还见到她家两个老男人打架。 家丑外扬了呀! 恰在小娃感慨之际,耳畔便传来两道“扑通”的落水声。 小以宁:Σ(⊙▽⊙"a 小娃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彻底傻了眼。 只是一瞬 ,她便回过神来 ,惊慌失措地爬下石凳,向河边跑去,大喊道:“大舅舅,爹,你们不要想不开呀,不可以跳河哒!” 王,林:...... 待小娃来到岸边,望着下方落水的老男人时,他俩依旧紧紧抓着彼此的衣襟,谁也不肯松手,扑腾着溅起一片片水花。 小以宁:@_@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两个老男人察觉到小娃的注视,连忙抬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晴姐儿莫急,爹(大舅舅)立马救你大舅舅(爹)上去。” 话音刚落,两人又互瞪着对方,冒出一片火花。 小以宁无语地望着他俩,难得没管住自己的情绪,吐槽道:“你俩上来做什么,直接葬这里算了,死后还能再打一场。” 王,林:…… 两大一小皆互相嫌弃时,殊不知赏花宴再次变了味。 不知何时,花园之中竟摆起一张张长桌和无数张椅子,每张长桌上皆摆放笔墨纸砚。 无数陈府下人正在四处串行,找寻他们三人的身影。 而原本该在理论的小孩姐们,皆气愤不已地盯着不远处的张凉川与张霓裳二人。 不多时,陈娇仪的贴身侍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小姐,奴婢已经四处搜寻过了,却始终不见乐安郡主与她两位长辈的身影。” “怎会如此?我走之前,林爹爹和王大舅舅还带着郡主妹妹在这院中闲逛的,哪怕他们未让赵嬷嬷与秋衣跟着伺候,但也不至于见不到人啊。”陈娇仪不敢置信地说道。 “陈妹妹别急,林爹爹不来,这画画比试开不了,他们都得等着。”施婉婉连忙安慰道。 “可关键是无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府中竟无一人瞧见他们的行踪。”陈娇仪愁眉紧锁,有些手足无措。 众小孩姐闻言,不由苦恼的叹息一声。 颜可眼中的愤懑早已抑制不住,她瞥向坐在椅子正中,与陈国公畅谈的虞王,气道:“我家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这虞王简直是不可理喻,竟向我娘提议将我的孤本当彩头给他人借阅,还害得我被娘责备。” 此言一出,其他小孩姐们纷纷将她围拢住,不让人注意到她。 “就是,咱们小孩子的事,也不知他一个大人掺和什么,真不知羞。”许念念亦是义愤填膺地附和,连话都说得顺当起来。 听着同窗们的抱怨,上官如意长叹一声:“这事若是私下进行的,大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们将此事捅到了明面上,大人有大人的考量。咱们还小,人微言轻的,谁会在意咱们的想法。” 颜可听到此言,怒火更盛,狠狠地瞪着那惹事精。 一旁的陈娇仪也不禁自责:“都是我不好,不该和那冷梦绾发生争执,误了事,害了颜可与林爹爹。” 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眶,委屈的泪水滑落,愤恨地盯着安然无恙的冷梦绾。 小孩姐们见状,纷纷上前,开口安慰。 就在方才,那冷梦绾主仆在虞王的严厉问责中,根本不承认出言不逊之事,直言她听岔了话。 即便跟随之人证明确有其事也无济于事,正如上官如意所言,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无人在乎此事的真假。 陈娇仪因此被她祖父痛骂了一顿,若非裴逸如神助般将陈国公领了过来,怕是还要当众请家法给冷梦绾赔不是。 连着经历两件事,在小孩姐的心中皆不由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现如今,只好祈祷林爹爹能力压群雄,将彩头赢走,不让他人看颜可的笑话。”崔之瑶无奈说道。 只是此等野望,引来的只有气馁地叹息。 刘珍英不免泄气地开口:“这怕是很难了!参加比试的公子们,我爹娘都与我提起过,他们大多受过大家的指点。林爹爹即便画艺再精湛,也难以胜过他们。” 谁知她话音刚落,小孩姐中便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若有万一能呢?端午那时,也无人看好镇北将军,结果裴小叔带着我们去给镇北将军打气,镇北将军连输都不敢输。”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虞可,又转而望向王林。 金星蔓顿时被他的脸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王二舅舅看起来比以前凶了好多,咱们还是别看他了。” 小孩姐们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又将目光投向那惹事精。 王林:…… “还不将脸蒙上,不知道此处无人想见你的脸吗?”李安禾万般嫌弃地呵斥一句。 “知道了,娘。”王林郁闷地掏出布巾,将整个脑袋包裹住,如匪人般只露一双眼睛。 李安禾:…… “你是不是不想让你大哥娶妻,故意做这般姿态吓唬人。”李安禾低声喝道。 “还不去将你妹夫与大哥找回来,别在此处给我丢人。” 王林:…… “娘,我知您对大哥与妹夫有怨气,我在此处可让您消气,便不去寻他俩了。” 王林被接二连三地斥责,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并好言好语地回着话。 李安禾被他这油嘴滑舌的模样,震惊地瞪大了眼,刚欲再次呵斥,耳畔便响起晟景战爽朗的笑声。 “表姐别怪镇北将军,王诚与您女婿虽不知去了何处?但只要不是陈大将军故意藏起来,这人总能找出来的。” 晟景战打趣的话让陈国公不满地蹙起眉头,“虞王说笑了,我府中怎会让客人平白无故消失。” “陈国公莫气,本王只是见表姐担忧,开个玩笑罢了。” 回话间,他目光扫过陈渡愈发阴沉的面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国公重重冷哼一声,便转头看向儿子,“怎半个时辰过去,还未将三人找出来?” “父亲,许是下人疏忽,我再派人去寻。”陈渡冷眼瞥向虞王,恭敬地回复道。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看戏的裴逸突然开了口:“大伯不必再寻了,晴姐儿将她爹和大舅舅带回来了。” 陈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园中。 过了片刻,便有一名小厮神色古怪地跑了回来,大声回禀道:“将军,乐安郡主找到了,王大公子与林公子也回来了!” “他们去了何处,怎现在才寻到。”陈渡不悦质问道。 谁料,这小厮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回话,当众支支吾吾起来,“将军,等您瞧见乐安郡主便知晓了。” 宾客们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已经等候多时,虽碍于乐安郡主的身份不敢多言,但心中早已充斥着不满与不耐。 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聚集到小厮的来时路,等着乐安郡主登场。 这般又过了片刻,路上终于出现娇小的身影,朝他们吃力地倒行,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容狼狈的男子苦笑着搀扶前行。 待着小娃缓慢走近,众人才瞧见她手里竟用布绳拖着两条大鲟鱼。 众人:...... 这时,小以宁转过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向坐在正中的男主,欢快道:“二舅爷爷,晴姐儿给你捕鱼去啦!” 晟景战:...... 第 600章 彩头 晟景战瞬间成为万众焦点,他脸上温和的面容也差点破裂。 此刻,小娃的手已经松开布绳,带着笑颜跑到男主的面前,羞涩地瞧了他一眼:“二舅爷爷,您身体不好,抱不动晴姐儿。晴姐儿就想着给您捕鱼吃,您吃了就能抱动晴姐儿啦。” 晟景战瞧着被侍女提到面前的两条鱼,又盯着小娃真诚不似做假的眼神,扯起一抹不自在的笑容:“多谢晴姐儿,你有心了。” 小以宁听到回应,笑容更加灿烂,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回到狼狈的老男人面前:“爹,大舅舅,二舅爷爷说喜欢吃晴姐儿捕的鱼。” 两个老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敷衍地应道:“对对对,是晴姐儿捕的鱼!” 众人望着两名男子湿漉漉的头发,惨白地脸色,皆缄默不语,连方方升起的不满都不由转化为同情。 而那“捕鱼“”的小娃已被她母亲拉到一边,轻声责备起来:“晴姐儿,你爹和大舅舅身上都带着伤,你怎能让他们下水捕鱼。” “娘,可爹和大舅舅都抱得动晴姐儿啊,二舅爷爷却抱不动晴姐儿!” 小娃委屈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免想起方才她抓住虞王的情景。 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落到虞王身上。 “简直是胡闹!”陈国公也不知对谁的举动不满,猛然斥责一句,声音震耳欲聋。 让本就诡异的气氛平添一丝微妙,晟景战的脸色也霎时难看了几分。 王,林此刻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亦不管场中气氛如何,只是疑惑地扫视一眼园中长桌,便相互搀扶着来到陈国公面前,深深作揖,并齐声提出辞行:“陈国公,小子今日身体略感不适,改日再来叨扰府上。” 此言一出,场面便变得尴尬起来,只因他俩未归之前,虞王曾言孤本是颜家小姐求画作而带来供人观阅三日,这作画之人便是林玉瓒。 如今成了彩头,为了公平公正,林玉瓒必须参加。 现下他却因虞王的鱼无法参加,即便赢了比赛得了彩头,也失了意味,只怕出去会被传这三日借阅资格,来之不武。可他若是同意参加,这状态又胜之不武。 才艺比试一旦开头,便不能终止,更不可能因一人无法参加而撤下比试,即便不为书也要顾及各家的名声,更要顾及虞王身后的皇室颜面。 压力直接给到陈家人与虞王身上,看他们如何处理。 不少人忍不住因这事,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承办人面面相觑,无声交流之际,另一个不爱看眼色之人开了口。 “表哥,你应该走不了,虞王要办画画比试,这彩头与你有关,你必须参加。”裴逸直言不讳道。 林玉瓒闻言一愣,心思通透如他,瞬间注意到盘子上的孤本,他转头望向张凉川。 此时的张凉川面红耳赤,早已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他的小侄女害怕地抓着他的衣摆,怯怯躲在他身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林兄,对不住了。”他垂首,小声致歉道。 林玉瓒无奈地收回目光,拱手回应道:“若是虞王不嫌弃在下技艺拙劣,在下自当竭尽全力,让虞王尽兴。” 晟景战见他如此识趣,微微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孤本旁边,开口道:“本王也不欺负你,今日只要你画技能超过此地半数之人,这玉佩便赏给你。当然,若是你能拔得头筹,这些彩头都归你,本王府中的书籍也任你借阅。” 话音刚落,陈国公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也扔了一物到盘子上,朗声道:“既然比试在我府中进行,自然没有让客人出全部彩头的道理,老夫也略表心意。” 接着,他话锋一转:“来人,给瓒小子呈上一碗姜汤,以免他作画时体力不支,让人误以为我府中待客不周。” 晟景战看着盘子上的短刃,目光微微一闪:“陈国公的彩头倒是别具一格。” “我是粗人,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带之物亦是如此。”陈国公冷嘲道。 晟景战不明意味地回以一笑,那双渐冷的深邃眸子重新瞧向林玉瓒:“去挑个桌子,众人已候你多时。” 林玉瓒也未迟疑,在老对头的帮助下缓缓走向与张凉川相邻的长桌。 王诚趁机在手臂上暗暗比划了几个手势:“这虞王倒是不在乎名声了,真是稀奇。” 林玉瓒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转瞬即逝,淡然回道:“这东西,随时都可以赚回来。”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位置上,张凉川的话语也随之而来:“林兄,我定会全力以赴,将你的孤本赢回来。” 林玉瓒听到此言,脸上再次浮现无奈,他转头刚欲回话,便见一道小小身影快步朝他所在的桌子跑了过来。 虞可慌乱的将一张银票放到长桌上,并语速极快的安慰道:“林爹爹,你得不到那彩头也无事,只要你打败5人,我的彩头便归你,你可拿它买孤本。” 言罢,她便团扇遮面,快速地跑了。 张凉川:...... 林玉瓒垂眸望着五千两银票,脸色顿时变地极为精彩。 第601 章 深得人心林爹爹(1) 林玉瓒的目光在银票上停顿了片刻,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不远处的女儿。 小以宁发觉她爹的视线,赌气地回瞪了一眼,并送给他一个爱搭不理的背影。 林玉瓒悬着的心微微落下,刚欲收回视线,便见众人皆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这时,他身前又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林爹爹,我的彩头不值钱,你莫要嫌弃,是一颗强身健体的药丸子,只要不是末尾,我的彩头便归你。” 崔之瑶将药瓶搁置在长桌之上,随后瞧向张凉川,也放了一瓶药瓶子:“张公子若能拔得头筹,这彩头便是您的,望您别让张妹妹失望。” 张凉川:…… 他连忙拱手作揖:“张某定不负崔小姐的彩头。” “哼,我可不想被没礼数之人说道!”崔之瑶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张凉川尴尬地目送她离开 ,随即苦笑着对林玉瓒感慨:“林兄,我小侄女真的得罪了不少人。” 此刻,比试已经开始。 林玉瓒已着手准备作画,而他的老对头将小孩姐的彩头放置一边,便充当起侍童帮他磨墨, 听闻此言,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其实凉川弟不必太过忧愁,你小侄女并不会影响你的仕途。等日后你小侄女出阁,人情冷暖也自会知晓。” 张凉川微微一怔,随即脸上便闪过一丝难堪,他将视线落到侄女身上,逐渐变得严厉:“霓裳,去和你同窗逐一认错。” 张霓裳畏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回道:“小叔叔,方才虞王夸我孝顺并没有错,我不想去。” 张凉川忍着气闭上了眼,再睁眼,眸中泛起决绝:“既如此,今日回去,我便派人将你送到父母那边。你不知对错,不明是非,目无尊长,亦不愿听我的话,我自当没你这个侄女。” 张霓裳不敢置信地抬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紧张地抓住张凉川的衣摆,颤声问道:“小叔叔,您不要霓裳了?” 张凉川冷漠地拂开她的手:“你屡次在外惹事生非,我亦无力管束你,霓裳,你先去旁边待着,待我完成比试,就带你归去。” “小叔叔……”张霓裳依旧不肯放手。 然而,张凉川未再瞧她一眼,招来侍女将她拉走。 待人走后,他便再次向王,林二人郑重施了一礼:“小辈顽劣,让林兄,王兄见笑了,等比试过后,我再向你们赔不是。”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对他做法也不再表态,只是含着笑,微微颔首。 小孩姐们对张霓裳的哭泣退场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她们簇拥着来到林玉瓒的桌前,瞧他他挥毫泼墨。与此同时,悄悄地将手中物放置长桌之上。 刘珍英作为代表激励道:“林爹爹,我们只评您的画,只要我们喜欢,这些彩头便都是您的。” 其他小孩姐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随后,刘珍英又瞧向张凉川,敷衍了一句:“张公子,您若是夺魁,我便求我爹给你看策论,就不给你彩头了。” 话音刚落,她便率领着同窗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王诚被这群小丫头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道:“顺安与凉川弟可得好好画,不能辜负这些小姐们的期望!” 张凉川:……,他可不想面对刘洋! 林玉瓒:……,收了孩子的东西,估计他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 两人无语地对视一眼,便不再理会这看笑话之人。 而这一小小的插曲,也让一旁围观之人当成趣事,小声交谈了起来,连对他俩的关注度都比别人高了几分 小以宁亦在娘亲的提醒下转过身,望向场中的爹和大舅舅。 婉娘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嘴里满是心疼:“真是为难你爹了,平日里也就帮娘画画花样子,没想到会得你同窗的喜欢,如今还要他跟世家子弟比试,若是画得不好,定会被当众笑话。” 小以宁抿了抿嘴,瞥了一眼杞人忧天的娘,安慰道:“娘,爹的画可是值五千两的!” “什么五千两?”婉娘疑惑地瞧向女儿。 “娘,您不晓得吗?” 小以宁立马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刚要解释,身旁便传来虞可愉悦的声音。 “林夫人,郡主妹妹说的是我的彩头五千两。” 说着,她羞涩一笑:“您知道的,我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个了。” 婉娘:…… 小以宁:@_@ ,何时她也能说出这般豪气万丈的话! 母女俩又一次刷新小孩姐的土豪行径,内心皆震惊不已。 虞可则对她俩再次露出腼腆的笑容,继续望向场内,随即她便眼尖的发现一颗水滴从林玉瓒头上滑落至他的画布之上。 她不由惊呼道:“完了,林爹爹头上的水落画布上了。” 小娃心中一惊,连忙朝他爹望去,就见到她大舅舅正用帕巾细心拭去她爹额头上的水珠,感情好地如亲兄弟一般。 小以宁:??????_??''''????,这两个老男人真会装模作样! 见此情景,小娃难免回想起方才两个老男人各自抱着鱼推搡着上岸,还不忘讽刺对方一句。 小以宁口是心非地感慨道:“我爹和大舅舅关系真好!” “是啊,郡主妹妹,你爹和两个舅舅关系都很不错呢。”虞可也羡慕地附和一句。 “往后我找夫君,也要找个和我弟弟关系极好之人。” 话题跨度有点大,小以宁不免无语地瞥了一眼这土豪姐,心里默默给她记个数。 此人已经给自己未来夫君,立下两个条件——长寿,与弟弟关系好。 虞可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再度对她露出灿烂笑容后,便疑惑地扫了一眼园中,并问道:“郡主妹妹,王二舅舅去哪儿了?” 这个小娃还真知晓,方才王林转身离去,她与自己爹赌气时刚好瞧见了。 小以宁如实回答道:“虞可姐姐,我二舅舅被侍女泼湿了衣服,他去换衣服啦!” 虞可了然地点点头,不由奇怪道:“陈姐姐家的侍女不该这么笨手笨脚才对?” “虞可姐姐,她会不会被我二舅舅的脸吓到啦?二舅舅本来就长得吓人,还把脸蒙了,捕快见了都要将他抓进来牢里。”小娃说着自己的猜测。 虞可:…… 小孩姐望着小娃,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话。 天再次被小娃毫不避讳的吐槽聊死。 恰在此刻,小以宁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似读取了她方才的内心吐槽一般,亦说出“装模作样”的评价,只是那语气不甚友好。 小以宁满心诧异地循声望去,便见本该离开的姜书言竟也站在人群不远处看这个比试。 许是小娃的目光太过灼热,姜书言立马便察觉到她的注视,并不知为何,竟烫得她只觉脸上冒出热意。 待她瞧见小娃再度向她展开纯真笑颜,心中更是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窘迫感。 这不好受的感觉,促使她再也无法待在园中,匆忙转身,快步离开小娃的视线。 小以宁:(>﹏<),这位女配姐姐果然不喜欢她家。 小娃郁闷地将头转了回来,继续静静等着比试结束。 与她同样心情的还有婉娘。 方才她听到虞可所言便想去夫君身边帮他擦水,不成想却被陈府的下人以不能打扰他人画画为由,给拦了下来。 婉娘内心焦急,手中的帕子都变成了成碎条,嘴里念念叨叨着:“也不知你爹的画毁没毁,他头上的水还在滴……” 小以宁原本平稳的心情也被她娘的话调动了情绪,不免替她爹那五千两的画紧张了起来。 她望了一眼坐在正中左右逢源的男主,与被奉为座上宾的女主,心中冷哼一声,便在众人等画出炉之际,迈起小短腿,飞速朝着她爹所在的方向跑去。 此时,林玉瓒正沉浸在作画之中,虽额头处时不时有水珠滑落在画布之上,但他有熟练的取巧技艺,问题并不大。 就在他换笔间隙,他的长桌边缘便冷不防冒出一个小脑袋。 只见小以宁拼命地踮着小脚,下巴艰难地搁在桌面上,试图瞧一眼那值五千两的画作。 林玉瓒:…… 男子赶忙放下笔,将小娃拉离桌子:“晴姐儿怎不与娘一起,爹等下便可画好,到时咱们再一起归家。” 小以宁依旧未死心,再次踮起脚尖,昂着脑袋企图看一眼画作,嘴里嘟囔着回复道:“爹,二舅舅不在,咱们回不了喲。” 林玉瓒见女儿这般小模样,不由摇头失笑,随后眉头微微蹙起,目光随意地扫向院中,又与老对头的视线不经意的交汇,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摸了摸女儿努力的小脑袋,温声安抚着:“你二舅舅过会儿就会回来陪晴姐儿,晴姐儿先回娘身边,等下爹画好了,便让晴姐儿瞧个够。” 真的? 小以宁狐疑地瞧着她爹,虽然二舅舅实力爆表,但她总觉得他智商堪忧,别看她方才对着虞可胡说八道,可心如明镜,她二舅舅定是被支哪去了。 她望向她的同窗们,送完彩头之后,便站在各自娘亲身后,陈娇仪则守在陈国公身后,与她老乡说着话,显然未注意到她二舅舅的离开。 这时,王诚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打趣话:“晴姐儿莫忧心,许是你二舅舅见咱们未给他捉鱼,便想着自己下水捉一条回来,你二舅舅最爱吃鱼,定是馋了。” 小以宁:...... “大舅舅,你唬三岁小孩子呐。”小娃圆脸一沉,叉起小腰,不满地抗议道。 王诚轻笑起来,蹲下身子将小娃抱起,“好好好,大舅舅不唬你,不过晴姐儿不能待在这里影响其他叔叔伯伯画画,大舅舅带你回你娘那儿。” 影响? 小以宁随着身体的抱起,环顾起四周的参赛者,皆在专注画作,根本没人开小差。 接着,她的目光便与张凉川带着笑意的眼眸相遇。 小娃立马将头傲娇地扭到一边,并送上一个响亮的冷哼。 张凉川:...... 他尴尬地目送一大一小离开,不自在地触触鼻头,随即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林玉瓒的画上,一抹惊愕从他脸上浮现,“林兄,你......” 林玉瓒回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嘴里解释道:“我的画是为颜家小姐所画,自然要合她的眼。” 张凉川瞧向自己的远观山岳的画,又望向小以宁离去的方向,便见她刚回到自己母亲,就有同窗结伴上前与她说话。 见此一幕,他心中难免涌起复杂的情绪,叹息道:“我大嫂生霓裳时艰难,险些断了往后子嗣,她便对霓裳心存隔阂。而我大哥日日忙碌,亦是对霓裳关心甚少,在外任职六年也从未想过将霓裳接过去,一直将她留在府中,所以家里人便偏宠了些。” 说着,他瞥了林玉瓒一眼,见他继续着自己的画作,便扯了扯嘴角:“霓裳上皇家女学是我怂恿的,想着她能在女学有几个手帕交,却不成想她被我们养坏了性子,让她同窗皆因她受了委屈。” 林玉瓒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见其强撑着笑容,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便垂下眸子,再次落笔。 “林兄......”张凉川又轻唤了一声。 林玉瓒早已在方才寥寥话语里,听出潜意,见他还这般坚持不懈,只好直言不讳道:“凉川弟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你不愿娶妻生子,何尝不是怕你小侄女失了你家长辈宠爱。若是我没料错,你大哥大嫂肯定还有一子备受宠爱,亦或是你大哥有一妾室给他生了麒麟儿。” “你便想着让她考女学,一是为了她的未来路顺畅,长大之后能有人念着同窗之谊在她困难时拉她一把,二是为了让你大哥大嫂多关心关心你侄女,她已变成有用之人。” 张凉川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好友竟不知如何回话,他方才的话就将自己大哥的家事给道了大半。 林玉瓒也懒得等他回应,接着说道:“凉川弟有这等为侄女着想之心,定能让你大哥大嫂自行惭愧,不过可惜你小侄女并未领会你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天性如此。” 此话一落,张凉川便急急否认:“我侄女虽娇纵,但不愚笨,有些事一点就透。” “既如此,那凉川弟可得好好瞧瞧她的身边人了。”林玉瓒淡淡回道。 张凉川闻言一愣,下意识望向远处的侄女,躲在侍女怀中依旧哭泣不止,他不由眉头紧锁,陷入深深沉思。 林玉瓒也不再说话,专注做自己的事。 场内的私语停了下来,场外的却未停歇。 颜可愤愤不平地对小以宁道:“这张公子怎么回事,你爹都不愿搭理他,他还打扰他画画,这时间都快到了。” 小以宁遥望了一眼香,这次是即兴作画,男主就给了两柱香的时间,如今还剩下半支,已有不少人将画交于他点评了。 “颜小姐莫急,我来时,那画已完成的差不多了。”王诚宽慰道。 颜可小脸微红,对着他腼腆一笑:“王大舅舅,我不急的。” 下一刻,小孩姐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只见王诚身后缓缓出现一戴恶鬼面具的高大男子,将他衬得愈发玉树临风,风清月朗。 “大哥,我回来了。”那男子熟悉的声音在小孩姐耳畔响起。 王诚侧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换了一身行头,点点头将他驱离:“去娘身后守着,别在此处吓人。” 王林瞥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小孩姐们,不自在地抚了一下恶鬼面具,便抬步离开。 第602 章 深得人心林爹爹(2) 随着王林的离去,颜可的脸如释重负般松懈下来,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忍不住吐槽道:“郡主妹妹,你二舅舅打仗回来变得好吓人,我还是喜欢之前那个耍石头的二舅舅。” 小以宁:我也喜欢之前那个二舅舅。 “颜可姐姐,我二舅舅戴的面具是我大舅舅的。”小娃还是维持了一下王林的颜面。 颜可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嘀咕:“那我宁愿看你大舅舅戴面具,说不定有兰陵王的神韵呢!” 说着,她便将目光再次转向王林,那面具根本遮不住他的肿脸,实在有碍观瞻,让人难以直视。 她急忙收回视线,对着同窗们小声蛐蛐:“蔓蔓说的对,咱们还是别看王二舅舅,多看看王大舅舅吧。” 小孩姐们对此,皆深表赞同。 王林:…… 小以宁见小孩姐们对大舅舅评价如此之高,也不由望向大舅舅,仔细打量了起来,脑海里不可避免地联想起此人变着花样罚自己的场景。 王诚察觉到小以宁的目光,侧过眼眸,含着温和笑意回望着小娃:“晴姐儿,盯着大舅舅做什么?” 小以宁:??·???? 小娃迅速扭头,开口将小孩姐们的美好滤镜给打破。 “颜可姐姐,我大舅舅可抠门了,还爱生病,弱不禁风的,他才不是兰陵王呢。”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的风向也变了,直言道,此乃比喻,当不得真。 王诚:…… 男子默默将小娃放回地上,双手抱胸,向旁侧了一步。 恰在此刻,一道身影匆匆而至,毫无防备地撞到他的后背。 王诚猝不及防,向前踉跄了半步,剑眉不悦地蹙起,冷眼瞥向冲撞之人。 便见一个满头大汗,神色慌乱的侍女,忙不迭地对他赔礼:“对不起,公子,奴婢方才未曾留意到您。” 这突如其来地声音,瞬间吸引了小以宁的注意,她好奇地转头望去:“大舅舅,咋啦?” 王诚只能自认倒霉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言安抚着:“晴姐儿,大舅舅无事!” 言罢,他便冷声送了那侍女一个“滚”,重新望向场中。 然令人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那侍女听到他的声音,霍然抬头。接着,她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扯住王诚的袖子,慌忙问道:“公子可有见过我家小姐,方才你还在小路上见过的?” 这一动静,顿时引起不少人的注视,李安禾也转头,疑惑地望了过来:“诚儿,发生何事了?” 王诚脸上泛起冷意,刚欲回话,耳边便响起小外甥女的声音。 “姐姐,你家小姐去那边啦,我刚刚看到啦!”小以宁伸出手指,指向姜书言方才离去的方向。 小桃酥见此,忙不迭地谢了一声,便顾不得自己引起的小小骚动,匆匆提起裙摆,快速朝小娃指的方向跑去。 小娃收回手,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连忙扯了扯大舅舅的衣摆,悄声说道:“大舅舅,刚刚二舅舅好像就是从那方向过来哒!” 王诚眸光微闪,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二弟,便蹲下身子,对小娃和声细语地解释道:“晴姐儿,那是因为大舅舅刚好站在此处,你二舅舅回来要知会家里人一声,晴姐儿以后也得如此做。” 说着,他便拉起小娃的小手,朝他娘走去。 李安禾见大儿过来,便关切地问了一眼:“刚刚那个侍女,她主子是哪家的小姐?” 王诚无奈地叹息一声,如实回道:“娘,儿不知,不过那侍女曾把我当成过和尚,施舍过我一包馒头。娘不如去问问,儿好折成银子还给她!” 李安禾:…… 女子心中刚起的相看之意骤然破碎,她狠狠地瞪向身后两个糟心的儿子。 王林见状,便安慰道:“娘,有儿为您争脸面,你莫气。” 坐在一旁的陈夫人听到这母子对话,不禁捏起帕子掩住嘴角笑意:“嘉禾郡主家的两位公子,真是会逗趣,着实让人羡慕不已。放心吧,王大公子,我已派人帮那侍女去寻找她家主子,您这银子定然能还得了。” 随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小以宁身上,口是心非地夸了一句:“乐安郡主也很乖巧懂事,嘉禾郡主真是好福气。” 小以宁听到夸赞,露出白白的小乳牙,连连点头认同。 陈夫人:…… 就在此刻,那半柱香终于缓缓燃尽,预示着画画比试结束。 晟景战也停止了交谈,开口命令道:“林玉瓒,时辰已到,将你的画呈上来。” 话音一落,所有看客都安静下来,小孩姐们更是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朝林玉瓒望去。 林玉瓒镇定自若地放下笔,拿出布帕包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并回道:“虞王殿下,容小子整理一下仪容,免得污您贵眼。” 众人:…… 待他慢悠悠的将此事做完,当所有人以为他会将画呈上时,他再次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林玉瓒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布,待行至虞王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紧接着,他的双手缓缓抬起,将画布高举过头顶。 刹那间,所有人都瞧见他所画之物,皆不约而同被的画作所吸引。 一道难以置信的惊喜声也随之响起:“林爹爹,您画上的人是我吗?” 颜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望着那幅画。 只见画中日光洒落,彩云缭绕,仙气袅袅,一群身着绚丽彩衣的小女童各具神态,灵动非常,俯瞰众生。 而其中一个拿着金笔的小女童与她长的极其相似。 不止是她,其他小孩姐都认出了自己,皆不禁吃惊的拉起自己娘,指向画中的自己。 林玉瓒见效果达到,便满意地放下画布,毕恭毕敬地将其呈给虞王,谦逊道:“虞王,请过目。” 晟景战早已不耐烦,未接过画布,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便出言嘲讽道:“你倒是挺会哗众取宠,短短两柱香的时间,便画出一幅仙童飞天图,只可惜画艺过于粗糙,看似精美,却也只能哄哄那些小丫头片子。” 林玉瓒神色未变,依旧低眉顺眼,语气从容地回应:“多谢虞王夸奖。” 晟景战冷哼一声,望向他的眸中闪过一道不愉的阴霾,转瞬即逝。 他挥了挥手,不耐道:“退下吧!别耽搁本王品画。” 林玉瓒闻言,便听话地退至一旁。 不过片刻,他就被翘首以盼的小孩姐们带着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将画交于赶过来的赵雅,让她呈于这些小丫头面前,供她们细细观瞻,自己则站至几步远,瞧着这群小丫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画。 “林爹爹这是把我们每个都画上了呀!”刘珍英瞧着画中的自己,手持书卷的模样,实在太符合她的形象了。 “我喜欢这算盘,谢谢林爹爹。”虞可望着画,亦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崔之瑶满意地点点头:“我手上的药草也很好看。” “我和许姐姐是最威风凛凛的,她拿鞭子,我持长枪 。”陈娇仪凑过来,兴奋的说道。 许念念重重点头,对这话深表赞同。 “……” “……” 此刻小以宁也被王诚抱至她爹身旁,让她好好观赏着这价值五千两的画。 小娃也瞧见了自己,她爹竟让她骑在奶娘身上,是画中唯一有坐骑的小女童。 林玉瓒从老对头手中接过女儿:“晴姐儿可喜欢,这是爹汲取飞天壁画中得的灵感!” 小以宁扫向小孩姐们个个兴奋的脸,顿感她爹可以扩展业务,道:“晴姐儿可喜欢啦!爹记得回家多多作画,晴姐儿要看。” 小以宁: ?????? ?? ?????? ,带女学便宜卖,定会畅销。 林玉瓒:→_→,收起你的财迷样,他说不定真的会信。 “林兄!” 张凉川将画交了上去,也带着小侄女凑了过来。 他感激地瞧了林玉瓒一眼,便压低声音悄悄对侄女道:“霓裳你也在画中,方才小叔叔求你林伯伯把你也画了上去,你仔细瞧瞧。” 张霓裳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林玉瓒,随即仔细端详着画。 这时,其他小孩姐也发现画中张霓裳的存在。 颜可蹙起眉头,不由回头瞧向林玉瓒,问道:“林爹爹,我这画中怎多了一人。” 林玉瓒淡定回道:“方才有水珠滑落,故而顺势画多了一人,颜小姐可是不喜欢?” 颜可连忙否认:“怎会不喜欢,我要叫娘将它裱起来,挂于屋中,日日瞧着。” 随后,她将目光滑到张霓裳身上,瞪了她一眼,似乎对她出现在画里有些不满,但很快又继续沉浸在这画作的喜悦之中。 比其这边叽叽喳喳的热闹,男主身旁便冷清许多,参赛者纷纷放下画,便站至旁,等着他点评。 晟景战略显厌嫌地瞟了一眼喧闹之地,便粗略扫过身前那些画作,虽是千遍一律的山间景色,但各有千秋,画艺更是不相伯仲。 他侧眸望向一同坐在院中的几名官员,大部分是武将,皆是无法细品之人,便将目光落到一旁的陈国公。 “陈国公可有喜欢的画作。” 陈国公掀开闭目养神的眼皮,轻蔑地斜睨他一眼,毫不客气道:“虞王若是评比不了,便随意选一幅。你是王爷,众人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说罢,陈国公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晟景战:…… 就在男主难以抉择之际,一道惊恐地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小姐,我家小姐被人扔河里了!” 第603 章 鱼啊,好多鱼啊!(1)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面面相觑,不少人不由自主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迈去,连让人期盼的比试结果也抛之脑后。 小以宁在她爹怀中挣扎,欲下地去凑凑热闹,她心中不停泛着嘀咕:实在太有缘了,她今日才遇见这女配姐姐,就开始提前走剧情,接下来定是武将救美啦! 然,她挣扎了几下,依旧未果,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她爹:“爹,晴姐儿要去瞧瞧。” 说着,她便四处张望,刚刚热闹的小孩姐们早在第一时刻跑去吃瓜了。 林玉瓒无奈地说道:“晴姐儿,这种吓人的事,不可凑热闹,你未瞧见叔叔伯伯都未过去。” 小以宁一愣,这才发现院中女子去了大半,但男子好像一个不少,都沉稳地待在原地,小声地交头接耳。 发愣间,她便想通这其中关卡,男女有别,更何况女配是被人扔河里的,自然要避嫌,不然也不会有抱着上岸就要以身相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随即,小娃立马反应过来,她差点又被她爹带偏,再次挣扎起来:“爹,晴姐儿是女的,不想男人胆小,可以看的,晴姐儿还要瞧瞧那动手的贼人是谁。” 王,林:这哪冒出的歪理…… 王,林二人无语地对视一眼,而后便望向不远处的王林,眉头皆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林玉瓒有些头疼地轻叹一声:“看来咱们无法提前离开了!” 王诚亦是心有所感地点点头,不免再次瞧向王林,眸中冒出一道微不可察地怒气。 王林察觉到二人的视线,便转过头,极度自信地回了四个字:“放心,无事。” 王,林:??_??,最怕此人离谱的急智。 就在两个老男人各自无语沉思之际,小以宁终于成功挣脱落地,并快速朝瓜地进发。 王,林:…… “你怎么不看着晴姐儿?” 王,林二人同时互怼一句,便急忙去追小娃。 这一幕,将一旁的张凉川看的发懵,这还是他头一次见两位好友如何带孩子。 他不由垂首瞧向自己的小侄女,开口问道:“霓裳,要不要也过去瞧瞧。” 张霓裳有些迟疑不决,反问道:“小叔叔,您不是说不可看他人笑话吗?” 张凉川:…… “那你帮小叔叔过去瞧瞧发生了何事,再如实与小叔叔说。”张凉川一脸无奈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将她向前推了一把,目送她从一步三回头到快步小跑的过去。 那贼人扔下姜书言的地方距离他们其实并不算太远,就在方才王、林二人打架落水的不远处。 小以宁跑地飞快,不多时便看到前往吃瓜的群众,见此,她小脚便如开了马达一般,健步如飞(^ω^)。 然而,还未等她发力,便被人拎到半空中,接着便对上两张老男人的脸。 林玉瓒忍着怒气道:“晴姐儿,你又不听话。”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朝着吃瓜群众巴巴望去,嘴里还俏皮地回道:“爹,晴姐儿听着呢。” 王诚见小娃这般模样,不由失笑摇头,劝了一句:“便让晴姐儿瞧一眼吧,咱俩在旁边稍微离得远一些就是了。” 林玉瓒瞥了一眼老对头,亦是无语至极地笑出了声,他将女儿的小脚放置肩膀上,紧紧把着:“这般,晴姐儿可满意了?” 小以宁对这高人一等的待遇相当满意,并给于她爹相当高的赞赏:“谢谢爹,虽然你没二舅舅长得高。” 林玉瓒:这个不孝女…… 男子叹着气,朝人群稀疏的地方走去,就当他找到光赏好位置之时,他明显察觉道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他下意识垂首望去,便见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望着他:“林,林爹爹,我小叔叔叫我过来瞧瞧。” 张霓裳解释完,便扯着林玉瓒的衣摆躲在他身后。 “顺安忍忍吧,好歹喊了你一声爹!”王诚见此揶揄地笑了,再次劝了一句。 林玉瓒:(???? ??),我是谁,收烂摊子的? 他白了一眼看戏的老对头,开始认命的一带二。 这时,吃瓜群众中便传来一道惊呼,将两大两小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河边正发生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姜书言被厚厚的被子给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外面还有一根粗绳紧紧地连接在河边的粗树干上,而她整个人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头。 “天爷啊,这到底是那个杀千刀干的?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还不快过去瞧瞧这位姜小姐有没有什么大碍啊!”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朝着河边涌去。 河中的情形也完完全全展露在二大两小面前。 四人皆被眼前情形惊得目瞪口呆。 第604 章鱼啊,好多鱼啊!(2) 伴随着几声“嗨哟”的吆喝,那倒霉的姜书言被几个粗使婆子齐心协力之下,拉上了岸。 小以宁望着围堵上的人墙,急得直想跺脚,她伸出手指,急不可耐道:“爹,再过去一点,晴姐儿要看。” 然而,这个提议被她爹毫不犹豫的拒绝:“男女有别,爹不便过去,你个子矮小也不准去,免得被人一时不察推搡踩踏。” “晴姐儿莫闹,赵嬷嬷已前去看情况,等她回来,你再问她那女子发生了何事。”王诚也开口安抚着这急躁的小娃。 小以宁郁闷地安静下来,从别人嘴里听说,哪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实在。 幸而吃瓜群众都爱实时播报,让他人知晓姜书言的情况。 “谢天谢地,姜小姐只是被那可恶贼人放到水里,身上并无不妥。” “真是万幸,也不知这贼人与姜小姐有何龃龉,竟这般作践她。” “谁晓得……” “快快,将姜小姐用被子重新裹住,抬回房内换身干爽衣服,这可怜见的,可别惹了风寒。” “……” 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皆为姜书言的倒霉遭遇唏嘘不已。 恰在此刻,那小侍女的哭诉声又响起:“夫人,我家小姐身子好烫,她还说自己好难受。” “别急别急,陈国公府里有府医,陈夫人已派人喊他过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分出一批人将这倒霉的主仆送往房内,赵雅也带着秋衣从人群中缓缓退出,神色凝重地来到自家主子面前。 刚打算回话,她便瞧见张霓裳躲在男主子身后,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将她拉离,低声提醒道:“张小姐,你大了,外男的衣衫可拉不得,即便是长辈,这般做也是不合礼数的。外人瞧见,会遭笑话。” 张霓裳垂着脑袋,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又转而抓住赵雅的衣摆,躲到她身后。 小以宁此刻也被她爹放回怀里,她奇怪地瞧了一眼张霓裳,只觉得此人是被她小叔一巴掌扇没了胆。 林玉瓒淡淡地瞥了这小丫头一眼,就未再关注,开口问道:“赵嬷嬷,那姜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赵雅默默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四周,便压低声音回道:“老爷,姜小姐应当中了那腌臜药,若奴没料错,那贼人这般做法,应是在帮姜小姐解药力。” 听到此言,林玉瓒下意识蹙起眉头,瞧向老对头,无声地询问着。 王诚亦是剑眉紧锁,眼里透着疑惑,他低声对着秋衣吩咐道:“秋衣,你去远远瞧一眼那姜小姐情况如何,莫要让他人注意到你。” 秋衣应声而去,混入护送人群中,当一个看热闹的小侍女。 王诚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老对头使了个眼色,便默契带着小娃往回走。 他还趁机教育道:“晴姐儿,下次遇到这等事,切记不可往前凑,这河边湿滑,人又多,每一样于你小孩而言皆是危地,容易出事,让赵嬷嬷或者秋衣远远瞧上一眼,知道发生了何事,讲于你听便可。” 可惜,他的教导注定打水漂,小以宁趴在她爹的肩头,依旧兴致盎然地听着吃瓜群众的闲谈,从感慨女配遭遇渐渐延伸到她与几个庶妹庶弟的狗血家史。 乍一听到大舅舅的话,她就毫不留情面地顶了一句:“晴姐儿晓得啦,下次爹和大舅舅再往河里跳,晴姐儿便让赵嬷嬷和秋衣去瞧,让她们去喊人救你们。” 王,林:…… 小娃的话甫一落地,便有两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两个老男人身上。 王,林二人不约而同地轻咳一声,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而此刻,留在园中的众人也得了消息,皆不由露出诧异神色。 婉娘弯腰与娘耳语道:“娘,今日陈国公府貌似不太平,咱们要不要提前离开。” 李安禾瞄了一眼上头,虞王此时已评出这最佳之人,并与之交谈着。 她用帕子掩着朱唇道:“这姜小姐出事,于情于理陈国公府都需给吏部尚书一个交代,咱们虽能离开,但难免会落下话柄。” 婉娘闻言,心累地叹气一声,只觉这高门往来四处顾忌,实在累得慌。 她望向方才夫君离去的方向,已有一些夫人结伴三三两两回来,与相熟之人轻声交谈着方才的事,难免升起一些埋怨,嘴里嘀咕着:“夫君与大哥也真是的,这等热闹也去凑,还把晴姐儿给带去了。” 话音刚落,她耳畔便传来王林沉稳的声音:“婉娘放心,下次二哥定不会让那两人胡闹。” 婉娘:…… 她忍不住剜了一眼二哥,轻声驳斥道:“二哥,你管好自己便好,连晴姐儿都比你省心。” 王林:...... 婉娘不再理会他,转而继续凝望着那条小道。 不多时,小以宁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在小道上缓缓出现。 张霓裳再次瞧见自己的小叔叔,立马松开了赵雅的衣摆,飞快地朝他跑去。 小以宁见到这一幕,重新将关注度落到画画比赛上:“爹,你说张公子是不是已经得到彩头了?” “不可能,虞王的书画造诣并不高,此次比试由他一人独断,难免会偏颇于自己的喜好。既然他参加这场比试,就应该知晓这不过是图虞王一乐罢了。”林玉瓒斩钉截铁地回道。 王诚接过话头附和:“等会儿,晴姐儿可以瞧瞧那些叔叔伯伯的脸,不说难看,定没笑脸。他们皆惧于虞王身后的皇上,敢怒不敢言,不过比试过后,定会提前请辞。陈国公的赏花宴也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舅爷爷应该不会为男主撑腰才对,定是男主狐假虎威了! 小娃心中吐槽一句,便向张凉川望去,果真如她爹所说的那般,此人虽然在和张霓裳谈话,却难掩强颜欢笑的尴尬。 恰在此刻,一道神色匆匆的身影忽然闯入小以宁的眼帘,方才去安置女配的陈夫人竟与他们同一时间返回到园中。 只见她神色凝重的向自己的公公与陈国公说明情况,并悄声言道:“这姜小姐被人下了药,府医束手无策,我已告知婆婆,婆婆派人去请太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皆皱起眉头。 陈国公更是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椅子扶手,怒道:“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在我府上使用如此下作手段!” 陈夫人垂首继续道:“也不知是何人撞见姜小姐,并将她扔进河内,不然她那副模样归来,此地怕是要出大乱子。” 陈渡闻言,不着痕迹地扫了王林一眼,随即吩咐道:“记得封口,切莫让他人知晓府中发生下药之事。” “公公放心,儿媳省的。” 言罢,陈夫人便步履匆忙的离去。 一旁的晟景战也结束了与夺魁者的勉励交流,转过头,好心问道:“陈将军,可要本王帮忙,命人去将那猖狂的贼人给您抓来。” 陈渡眼里划过不耐,侧眸瞧着这个在他府中肆意妄为的王爷,冷言拒绝:“些许小事,便不劳王爷费心了!” 晟景战脸上笑容依旧,意味深长地劝说道:“陈大将军无需客气,您乃皇兄器重之人,本王自当助您扫除障碍,让您安心返回北城。那贼子如此不把您的府第放在眼里,更应早日除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出乎意料的声音。 一直安分站着的冷梦绾在听到姜书言遭遇后,忆起自己曾有类似的经历,忍不住说道:“祖父,我认为那贼人一定是女子,之前在长公主举办的诗会上,我曾被她加害,今日她定然在此,并害了姜小姐。” 晟景战:...... 小剧场 王诚:我白日里给你的药哪去了? 王林:吃了。 王诚:(.??????????.),里头有两颗,你都服了? 王林:→_→,我人壮如虎,自然都服了。 王诚:(\\\ ̄皿 ̄)ノ(  ̄#)3 ̄),怎未吃死你这个棒槌。 王林:…… 第605 章 鱼啊,好多鱼啊!(3) 方才陈国公的暴力行径,便已吸引园中宾客的纷纷侧目,如今女子的话更是一字不漏地落入就近之人的耳中。 林玉瓒眉眼轻轻一动,不由朝冷梦绾望去。 而冷梦绾本就一直关注着林玉瓒,猝不及防的目光交汇下,竟使得她娇羞起来,面容清晰可见的泛起动人的红晕,眼眸中亦是水波流转。 林玉瓒顿感一道恶寒袭身,无语地收回视线,紧接着,便收到了王氏兄弟与女儿的怒瞪。 小以宁:[○??`Д???? ○],不守男德,乱看。 王诚冷冷瞥了老对头一眼,不动声色地与他换了位置。 与此同时,王林发出一道冷哼,上前一步,挡住女主的视线,并目光灼灼地迎了过去。 林玉瓒:...... 他不自在地回头,瞧向妻子,只见她对自己莞尔一笑,悄声安抚道:“夫君放心,当时无人瞧见。” 林玉瓒倍感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感动:还是婉娘最懂我。 接着,婉娘便瞧向冷梦绾,说着自己的推测:“不过,这冷小姐的胡言乱语怕是会惹来斥责。” 她的话音刚落,前头便传来晟景战不悦地呵斥声:“事无定论,你插什么嘴?” 冷梦绾本能地畏缩了一下,眼中露出委屈,再次朝林玉瓒的方向望去,却对上了王林冷漠的眼神,并见到他面具下的厚唇对着自己弯出一道嗜血的弧度。 她心中一凛,赶忙收回视线,安分地当起透明人。 晟景战并未察觉女主注视有妇之夫这一幕,他只是瞥向不愿转眼的王林,语气缓和了几分,叮嘱她道:“下次切不可如此,记住了。” 冷梦绾忙不迭地点头,她再次抬眸偷瞄了一眼王林,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身子都不禁躲到喜鹊后头。 这一小小插曲,自然也落入不少人眼中,但大都露着吃瓜神色,并未就此事发表言论。 诚如王诚猜测那般,这变了味的赏花宴,早已让人失了待下去的心致。见虞王发了彩头,便有不少人上前向陈国公提出辞行。 陈国公无奈地点点头,刚要表达作为主人家的歉意。 谁料,晟景战抢先一步开了口:“陈国公且慢,您府上既出了事,还是调查清楚为好,若是传到我皇兄耳中,说不定怪您失察之罪,连有人谋害朝廷官眷也置之不理。” 陈国公不悦地回道:“虞王多虑了,我这园中四处都有奴仆守着,方才出事之际,根本无人离开这园子。此贼人应是外头潜入,府中已在搜寻。” 晟景战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说道:“这奴仆盯着的只是诸位贵客罢了,可他们身边的下人们,怕是无人在意。” 此言一出,原本要离开的宾客们开始骚动,窃窃私语起来。 更有一人上前质问道:“虞王,这是何意,我们与吏部尚书无冤无仇,怎会加害姜小姐?” “就是,那姜小姐被扔入河中,绝非一两人所能办到,更何况还需保持衣衫干爽,不沾河边淤泥。” “虞王,您瞧瞧王大公子与嘉禾郡主的女婿便知,我们之中根本不可能加害姜小姐。” 众人纷纷附和理论,显然对这种泼脏水行为极度不满。 晟景战眼眸微抬,讥讽地盯着出头之几人:“若无做过,何来惧怕?本王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们只需让随行下人让本王的侍卫盘问一番便可,并不会耗费多少时间。” 说着,他便瞧向被人点出林玉瓒与王诚,“没有嫌疑不过两人罢了,本王放过你们,明日若是皇上向本王问责,本王该如何?” 众人见皇上被抬了出来,虽心有不甘,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陈国公本就撺着怒火,听到此言,脾气一下点爆:“虞王,你过了!我府中出的事,自当我府中自己解决,你如此为难我的客人,真以为老夫会顾及先皇遗旨,不敢动你。” 晟景战侧过眼眸,望向愤怒地陈国公父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场面一下僵持,在争执圈外的王,林二人无奈对视一眼,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 小以宁亦是对此针锋相对的场面发出吐槽,她就知道男主是扯着舅爷爷的大旗干坏事。 就在这时,小娃的身上竟毫无预兆的冒出一道刺骨的寒意,就连心脏也好似受到惊吓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还在猜想这莫名其妙的不祥之兆从何而来,她爹已抱着她迅速弯腰并顺势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等小以宁灰头土脸地回过神来时,耳边已传来无数惊恐的尖叫声。 只见十几道湿漉漉的黑影如鬼魅般从花园的四处蹿出,手握寒光闪烁的利刃,目标明确,径直朝着王林和陈国公父子猛扑过去。 霎时间,整个花园陷入一片混乱。 第606 章 (д; ) ,虞王救我 顷刻间,王林便与源源不断冲过来的刺客游刃有余地战在一起,而宾客们迅速炸开了锅,惊叫着四处逃窜,以免变成刀下冤魂。 小以宁瞪大了双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之余,只有一句吐槽:“不是吧,又来刺杀!” 林玉瓒面色阴沉地抱着女儿起身,嘴里喃喃道:“果然是胡人,这陈渡怕是活腻了。” “啊?爹,你说什么?”小以宁一脸懵逼地回头。 林玉瓒抿着嘴刚欲解释,谁知下一刻,他就连同怀中的女儿一起被人带得腾空飞起。 只见婉娘焦急地穿过刺客的围攻,来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就将他和女儿一同抱起,并安置在不远处的假山之上,丢下一句“看好晴姐儿”,又急匆匆的离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林玉瓒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爹,你好没用啊!”小以宁再次回过神来,发出精准吐槽。 林玉瓒:...... 男子尴尬地回了一句:“晴姐儿乖,刀剑无眼,你娘也是怕你受伤。” 小以宁:( ﹁ ﹁ ) ~→还不是你太没用。 父女俩相顾无言,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入战局。 此刻,婉娘已经与两个哥哥并肩作战,奋力掩护娘亲撤离战圈。 这帮刺客好似早有预谋,知道李安禾是王林之母,攻起时连她都算了进去。 再看王林周身布满如渊似海的肃杀之气,快速捏断刺客的后颈,反手夺过利刃,只一手,便解决好几个刺客。 一旁的陈国公父子俩也不逞多让,陈国公虽年事已高,但动作敏捷,又有大力加持,挥舞着不知哪来的粗棍,将靠近的黑影一一击退。 陈渡亦是迅速抽出佩剑,招式凌厉,与那些黑影激烈厮杀。 陈国府家的护卫也反应急速,刺客出现不过片刻,他们便蜂拥而至,快速稳住局面,护住了逃窜的宾客。 可即便如此,战局依旧混乱不堪,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林玉瓒扫了一圈战局,便冷笑连连,压低声音对着女儿道:“晴姐儿方才不是问爹在说什么吗?” 小以宁:→_→,现在是談这个的时候? 林玉瓒似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般,也未等女儿回应,自顾自地侃侃而谈起来:“这人在一处地方盘踞太久,就会将那处视为自己的领地,任何试图踏足之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必除之而后快。” 小以宁立马反应过来,惊疑地望向他:“爹,陈大将军要杀二舅舅吗?” 林玉瓒赞许地看了一眼女儿 ,“这只是其一罢了,皇上已流露出让你二舅舅代替陈家盘亘北城的意思,陈家现任掌权人自乱阵脚,今日这宴便是为你二舅舅而设。” 小娃眼里闪过思索,下意识的问道:“爹,陈大将军通敌卖国了?” 林玉瓒再度瞟了她一眼,其意思好似在说“你想的过于简单”。 他继续解释道:“陈家儿郎皆因胡人而死,陈大将军绝不会与胡人同流合污。因此,只需有人向他通风报信,透露燕京有胡人潜入,他便可以请君入瓮。” “这样一来,既能借刀除去你二舅舅这个心腹大患,又能一举擒获胡人与其背后给他报信的叛徒,再次立下大功。” 听了这番话,小以宁不禁瞧向陈娇仪,此刻她正在老乡的庇护下,躲过刺客的追杀,心中难免沉重起来,喃喃道:“可……可二舅舅从未想过去北城啊。” 林玉瓒轻蔑一笑:“那又如何,北城接下来能安稳好些年,你舅爷爷也从未有将你二舅舅放在北城浪费将才的意思,他不过是想瞧瞧陈家这些年,用从胡人那赚的钱财,在燕京经营了多少势力。功高震主,惹帝王猜忌乃是常态,陈渡跳的越欢,你舅爷爷打压震慑之心便更甚。” 他垂眸瞧向女儿低落的小圆脸,不由安抚般的摸了摸,“晴姐儿,治国之道,在乎猛宽得中。君臣博弈,亦是险招频出。陈家既然想保子孙后代荣耀昌盛,必须搏一搏,否则能取他们而代之的,何止你二舅舅一人。” “可若是子孙无用,还是会败掉啊!”小娃郁闷道。 林玉瓒闻言笑了,“这般道理谁都懂,可依旧不会阻挠我们为后辈谋划前程之心,后路是自己挣的,可前路却是要长辈铺就,才能走的稳当。”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重新望向场内,虽然她爹长篇大论讲了一堆,可时间只过了片刻。 场内依旧各战为团,幸而她姥姥已然脱困,被娘与大舅舅往这边护送,二舅舅一力抵挡了大半火力,将追杀之人一一拦截斩杀。 小以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三分之一,就在此刻,她忽然发觉自己又下意识遗落了某人,方才扫向四周时,也自动过滤掉了。 她自感无语,连忙伸长脖子,找寻男女主的身影,便见他俩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男主正神态自若地看着战局,丝毫不见慌张,女主倒是正常一点,惊恐的模样与旁人一般无二。 小娃见此,连忙扯了扯她爹的衣襟,提醒道:“爹,虞王胆子好大,一点都不怕呢。” 说着,她便用目光示意她爹去瞧。 林玉瓒顺着她的视线朝虞王的方向望去,又猝不及防地与冷梦绾四目相对,只一眼,她便流露出浓厚关切之意。 见此一幕,男人赶忙收回目光,不由暗骂一句,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如此好的示好机会,冷梦绾怎会放过,更何况此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顶级谋士。 她清清嗓子,用娇柔的语气喊道:“林公子,那处危险,带着林妹妹来我这边吧,我祖父能护着你们。” 林玉瓒:(???? ??) 小以宁:(艹皿艹 ) 晟景战闻言,微微侧眸瞥了林玉瓒父女俩一眼,又缓缓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过来吧!” 林玉瓒忍着心中厌烦道谢,随后将怀里的女儿放到地上,抬眸间,看似不经意的用眼角余光,随意地往战局方向瞟了一眼。 恰在此刻,他猛然发觉不对,不知何时,园中多了几个高大黑衣人手握粗金属链子,向王林与陈国公父子发起群攻。 他脸色一沉,忙将女儿推向一旁的假山暗洞里,并高声提醒道:“林子,他们的铁链是冲你而来的,万万不可被束缚!” 这一动静立马吸引了黑衣人的关注,当下便分出一人朝着林玉瓒冲了过去。 林玉瓒瞬间大惊失色,猛地转身丢下傻眼的女儿,极速地朝男主跑去,并高呼道:“虞王,救我。” 晟景战:...... 第607 章 浪费感情的一天 小以宁从暗洞里探出头,一脸懵逼地望着她爹毫不犹豫奔向男主的背影,而那冲过来的黑衣人也调转方向,提着刀朝男主而去。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 原本围攻王林与陈国公父子的刺客中,竟出现一道盛怒的怒吼声,他说完一句众人听不懂的胡语,便有十几名刺客从战圈中分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虞王攻去,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拗口汉语。 “虞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我阿达命来。” 所有不知情之人皆被此言搞的一头雾水,都不由往晟景战所在之处望去。 王林与陈国公父子的动作也下意识的一顿,瞬间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战局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专门对王林的铁索,也如毒蛇般迅猛缠绕而上,一时间险象环生。 待小以宁的目光从她爹身上收回时,便见到他的双手已被铁索束缚住,她不由担忧的喊了一声:“二舅舅......” 王林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气势陡然攀升。 霎时间,所有宾客皆见到了王林的战神架势,也对他的神力有了深刻影响。 只见他怒吼一声,反手扯起铁索,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铁索两头的几名黑衣人甩飞了出去,动作之大还差点误伤到一旁的陈国公。 “臭小子,你悠着点。”陈国公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王林扯了扯嘴角,便朝着小娃的方向喊道:“晴姐儿别怕,二舅舅等会儿便过来抱你。” 小以宁:......,又是浪费感情的一天! 小娃抿了抿嘴,再次朝男主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的护卫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连追她爹的黑衣人都转换目标,选择刺杀男主,他被人护着仓惶逃向别处。 而她爹如墙头草那般,又快速朝她跑了过来,后头还跟着抛弃男主的女主。 许是此人看到她爹太过兴奋,竟在经过水上汀步石时,身体一歪,华丽丽地摔入水里。 小以宁:(@_@;),果然前期最香的还是男二! 这个疯癫的世界! 林玉瓒未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人正锲而不舍地追着,他骂骂咧咧地跑过来,快速将女儿捞起夹在腋下,便朝着婉娘跑去。 “你二舅舅这个混不吝的,竟然这时候喊你,也不怕把刺客引到此处。”林玉瓒不爽地咒骂道。 “爹,晴姐儿有阿三姐姐。”小以宁翘着自己的小脑袋安抚道。 然林玉瓒显然在气头上,毫不客气的回怼道:“阿三姐姐,阿三姐姐,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躲懒去了。” 小以宁却十分肯定地接话道:“阿三姐姐定在拉屎。” 林玉瓒:...... 恰在此刻,一直仰着头的小以宁猛然瞧见之前男主待过的楼阁顶端出现一道黑影,她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提醒道:“爹,那边楼阁上好像有个人。” 林玉瓒心中一惊,赶忙抬头望去。 只见楼阁之巅,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神秘男子静静地伫立,脸上覆盖着狰狞的裂嘴面具,眸中透着一道幽幽寒光。他沉稳地将手中巨大的弓拉至满月,箭头直指王林所在的战团。 林玉瓒脚步一顿,心中警铃大作,根本来不及多想,急忙转头,扯开嗓子大喊:“林子小心,有弓箭手。”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之声尖锐地响起,那支离弦之箭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朝着王林的脑门直直射去。 王林闻声,立刻侧身躲避,那箭矢擦着耳廓而过,还未等他松口气,第二箭便接踵而至,他几乎本能般身子一扭,尽管反应迅速,箭尖仍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瞬间将衣衫染得猩红。 然而两箭过后,危险并未结束,第三箭如毒蛇般紧随其后,这一箭预判了王林的动作,笔直地射向他的心脏位置,势如破竹。 就在所有人以为王林躲不开第三箭,这千钧一发之际,13徒然出现在林玉瓒面前,并射出一把飞刀,将箭的轨迹打偏了一分。 与此同时,陈国公亦赶至王林面前,以肉身之躯帮他挡下了这一箭,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说了一句“小子,你可死不得”后,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国公爷!” “爹!” 园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陈国府中又涌现出一批人,从护卫那接手了黑衣人,并迅速将其擒获,另有一批人紧追不舍地追逐着那射箭之人。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宾客一时之间反应不及。 林玉瓒目睹这突然冒出的铁鹰卫,目光微微闪动,便按捺下心中的思绪,赶忙抱着女儿朝陈国公奔去。 此刻陈国公身旁已围满了陈家人,那箭矢力量之大,穿透了整个胸膛。 陈渡眼眶猩红的抱着他爹,双手颤抖得无法自控,不敢相信方才之事是真的,哽咽道:“爹,是儿不好” 陈国公躺在血泊中,微微睁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泪颜,自己的小曾孙女更是趴在他身上泣不成声。 他艰难地呼吸着,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低声喝道:“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此言一出,大家更加难过,都不由低声抽泣起来。 裴逸半跪在他面前,默默给他洒上金疮药。 陈国公见此,缓缓点头,夸赞道:“遇事冷静,不错,有老子当年风范。” 裴逸抬眸瞥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祖父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陈国公微微叹息,眼中却透出一丝期待:“唉,祖父等着。” 随后,他目光转向一旁呆立着的王林:“小子,不要难过,我已老了,老夫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周社稷,为了百姓福祉,死了便死了,也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