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 第1章 连夜赶到她的城 梁听雪赶到包厢门口时,恰好看到秦崇将新提的豪车送人。 钥匙在他修长手指上荡了一圈,玩味地放到跟前女孩的掌心里。 “喜欢?送你了。” 氛围灯恰逢其时地闪烁,旁人纷纷起哄亲一个。 秦崇笑笑没表态,转眸时,视线短暂地碰到了门口的梁听雪。 四目相对,秦崇眼底的坦然和戏谑,将梁听雪刺痛得彻底,丝毫不见对她这个合法妻子的忌惮。 故意叫她来……就为了给她看这个? 梁听雪霎时耳畔轰鸣。 下一秒,秦崇慢条斯理地敛眸,从梁听雪的角度看过去,嘴唇恰好碰到女孩仰头送上来的香吻。 秦崇英朗的侧颜唇角上勾。 没躲,在笑。 欢呼四起,梁听雪甚至感觉到激情喷洒的香槟崩到她脸上的触觉。 她没进去扫兴,转头走出了酒吧。 那辆车,是秦老太出钱,让梁听雪以自己的名义送给秦崇的结婚一周年纪念礼。 一眨眼的功夫,他当着她的面,送给了别人。 走到酒吧门口,她才惊觉起风了,心上仿佛漏了个洞,恣意狂乱的风从她胸膛穿过,毫不吝惜地带走她身上的温度。 梁听雪是秦老太物色的孙媳妇。 秦崇在秦家小一辈中能力出众,只是做事过分野。 而梁家世代书香,秦老太希望梁听雪能驯服秦崇身上的桀骜。 可是男人心里有个不告而别的白月光,对梁听雪自然是冷漠,何况她还是秦老太明着安插过来的监视者。 隐婚一年,秦崇在外面浪了一年,来者不拒,显然是用行动在与秦老太抗衡。 这段姻缘是梁听雪一厢情愿。 她不敢有过多奢望。 但无论如何,她没想到秦崇会如此直接地践踏她的真心。 她苦笑。 心神恍惚地回到林澜别院时,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秦崇回来了。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愣了愣,才继续从玄关处拿下拖鞋的动作。 沙发上的秦崇阖目养神。 落地灯的柔光将他英朗的面孔自眉弓鼻梁到下颌分割出一条完美弧度,半匿在暗中,半浮在光里,仿佛坐在那就是无边风月。 他听见梁听雪的声音,睁开眼,朝她瞥过来,“刚刚怎么不进包厢?” 他的眼神锋利又浪荡,总让人难以招架,但梁听雪此刻只感受到赤裸裸的难堪。 “那女孩子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有些哑。 秦崇挑了挑眉,眸中划过一丝熏醉的游离,“刚认识,忘记问她叫什么了。” 梁听雪下意识抿唇,眼神一晃,这是把她的心意,随意地送给了一个陌生人? “你生气了?要不我也送你一辆?” 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秦崇甚至不记得那是她送给他的车。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用笑容掩盖心下的荒凉,“好啊,法拉利全球限量的跑车,价值不菲,能送我一辆我求之不得。” 男人淡淡睨她,深邃的眸色中半是审视,半是嘲弄,“你配吗。” “笑一个就想要一辆车,当自己多值钱?” 听到这一句,梁听雪唇角的笑容绷不住了。 秦崇一直觉得他心上人黎岁的离开是她的阴谋。 以至于这一年里,每次她努力讨好想拉近与他的关系,都被他的嘲弄掀翻。 梁听雪眼眶发酸,怕被发现情绪,快步走向了书房。 她接电话时走得急,没把笔译本合上,窗户也没有关,结果疾风登堂入室,将资料吹落一地。 梁听雪刚要伸手去关窗,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一道缠过来的,是秦崇身上浓重的酒气。 “跑什么?” 她开溜的样子不知为何触到了秦崇的逆鳞。 他面色阴沉,桌上剩下的一般资料也被他扫到地上。 她的腰,被死死控住了。 耳边是秦崇薄凉的话,“我哪句话说错了?” 而后,男人的大掌不由分说地将她托到木桌上,摁在寒风刺骨的窗前时,她眼底全是死寂。 “秦崇,别在这行吗?” 求饶,男人充耳不闻。 视线在她如瀑的黑发与颤抖纤薄的脊背上来回,语气无情又恶劣。 “为什么不?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不久后,不着寸缕的白皙上起了一层粉,晚风更急,又将她激出一身寒颤… 事后,秦崇眼底热度散得很快,在梁听雪还没消化完冰火两极的刺激时,已经阔步出了她的书房。 梁听雪抬手,遮住了自己酸酸涨涨的眼。 她明白自己对秦崇的意义何在。 与他做戏给秦老太看,帮他解决生理需求。 其他的时候,她安静隐身就好,别惹他不痛快,更别提什么其他心思。 梁听雪想,他知道那是她送的车。 他只是再告诫她,他们的纪念日毫无价值,下不为例。 一个喷嚏成功让她回过神来,鼻腔上部的疼痛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着凉的前奏。 她不敢多待,快速裹上衣服,回房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手机界面上跳出了强台风登陆本市的提醒。 秦崇的身影匆匆从玄关处闪过,像是赶着要出门。 梁听雪眉眼一动,“秦崇,台风要登陆了,你怎么这时候出门?” 男人眉头皱成川,昭示着不耐,“你还有事?” 也不等她回应,大门一开一合,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下一秒,她手机一条群聊消息弹出秦崇圈子的群聊消息,覆盖了天气预报的界面。 最新的消息是一张图片,和一段话,发消息的人是去林城出差的周令。 「崇哥,黎岁在林城,被人灌醉了,情况很不好。」 林城? 不知所踪的黎岁…又出现了? 梁听雪还没来得及点开图细看,就看到群聊里秦崇的回复。 「地址。」 很简洁的两个字,却晃得她眼疼。 梁听雪突然明白了秦崇在着急什么。 他的心上人回来了。 他这是要风雨无阻,连夜赶到她的城。 第2章 你生什么病? 大概过了半分钟,周令像是刚想起梁听雪在群里,撤回了关于黎岁的消息。 虽是隐婚,但秦崇身边几个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他结婚对象是她。 可秦崇发的「地址」二字始终光明正大地挂在群里。 梁听雪知道他不会撤回。 他从未承认过她小秦太太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想着顾及她的颜面。 她摁熄屏幕,头隐隐作痛。 片刻,找了药箱刚给自己冲上感冒灵,就接到了秦崇助理季骁的电话。 “小雪姐,您能帮忙劝劝秦总吗?” “因为台风缘故,所有航班停运,道路封闭,可秦总执意要自己开车去林城,别说一趟来回要五百多公里,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梁听雪突然就觉得胸腔里流窜着怒火。 连秦崇要去找心上人,都要她来操心安危吗? 但愠怒也就持续了数秒。 梁家遭难时,是秦家解囊相助,秦家对她有恩,她没什么资格耍脾气。 她浅浅提气安抚小助理,“我来跟他说。” 又深吸了一口气,给秦崇拨去电话。 对面几乎是秒接。 还没等梁听雪开口,秦崇先说了话。 “明天替我陪奶奶去参加一个活动。晚些秘书会把活动行程发给你。” 他像是习惯了对梁听雪的差遣,一开口就是命令。 一年来,他的要求永远在她之上。 这个小秦太太,她自诩做得够妥当了,结果呢? “梁听雪?你在听?” 没听到她的回答,秦崇不耐烦地问。 “在听。秦崇,你的助理担心你死在路上,让我劝劝你别去。” 秦崇那边信号并不好,更没心情理会她这句带着情绪的话。 梁听雪听到的最后一句,像是在说,不用你管。 一夜风雨交加,梁听雪睡得很不稳。 第二天顶着遮不住的黑眼圈陪秦老太出席活动。 看见来的是梁听雪,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崇儿呢?” “秦崇今天有重要的会议,特地让我陪您来。”她轻车熟路地扯着谎。 秦老太一眼看穿了她,“崇儿这是派你来敷衍我,自己又在做什么荒唐事吧。” 那辆由老太太买单的法拉利,让秦崇转手送给了刚认识的小姑娘,这事大概已经传到了老太太耳中。 梁听雪哄了两句,老太太不作声,她也就不再说了。 秦崇至今对这婚事仍不满意。 怎么粉饰太平都是徒劳。 这是个建筑项目的剪彩活动,秦老太太坐在前排等着开场,眼尾的余光睇向一旁的梁听雪,神色挑剔。 “以后你多跟我一起出席这样的活动,也能多接触一些优质对象。嫁到秦家一年,就算最后跟崇儿没结果,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一定帮你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一年了,她还没拿下秦崇,今天这番话,已经是严重警告,直白地表达了老太太对她的失望。 梁听雪心里清楚,秦老太再喜欢她,她也始终是个外人,人家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亲孙。 如果连秦老太也动摇了,小秦太太的位置,大概真要换个人来坐。 梁听雪眸色暗了暗,轻咬了一下唇,“奶奶,秦崇有心结,我打不开。解铃还须系铃人。” 秦老太深深地剜了她一眼,“等人解了铃还有你什么事?” 直到活动结束,都没再单独和她讲过半句话。 为秦老太鞍前马后了一天,没少在雨中来回,到了晚上,梁听雪成功地倒下了。 被送到医院时人已经烧迷糊了,再醒来是挂了两瓶点滴之后。 “醒了?你现在身体虚弱,尽快联系家属到医院来。” 护士的话将她从恍惚中唤醒,梁听雪想道谢,可是一开口发现说话像刀割似的疼。 她盯着天花板发愣了一会,突然想到秦崇现在应该在陪黎岁。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嗓子哑得厉害,抬手刚拿到手机,就看到秦崇的电话打进来。 “来安山医院,急事。” 她眉头蹙了蹙,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在安山医院。 秦崇给她发的地点是安山医院的贵宾病房。 她的预感并不好,总感觉会看到什么闪瞎她眼睛的画面。 果不其然刚走进VIP病房两步,梁听雪的双腿就仿佛灌了铅一般,动不了了。 病床上的黎岁双目空洞,像是被抽走魂魄的娃娃,紧紧抱着秦崇的手臂。 秦崇下巴泛着青茬,略显疲态,眼中满是焦灼担忧。 看样子,秦崇似乎从找到人开始就寸步不离地守着,连衣服都是前天出门时的那一套。 梁听雪无数次看过秦崇在声色场逢场作戏的画面,杀伤力不及此时他此刻真心守护黎岁的万分之一。 她承认此刻,自己被秦崇眼底浓浓忧色灼伤了。 原来,在深爱的女人面前,秦崇真的可以卸下一身桀骜。 秦崇余光见到门口的梁听雪,丝毫没注意到她外套之下是病服,也没功夫考虑她为何来得这么快。 他只是急切地对她指了指病房里的屏幕。 “这是黎岁在日本时帮她看病的主治医生。” “医生有话要问他,你来帮忙翻译。” 原来这就是叫她来的原因。 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可是国内这边的医生已经迫不及待,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抑郁症。” “反应性抑郁症。” “伴随刺激性记忆的丢失。” “有自杀倾向。” “两年了。” 她只好一句句翻译着医生的话,嗓子像吞刀片似的疼。 心也像被猛地揪住似的,透不过气来。 医生的问题很专业,但秦崇显然并不满意。 阴沉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白大褂,旋即又将目光移到梁听雪身上,“让日本的医生调出黎岁所有就诊记录。” 梁听雪舔了舔唇,喉咙似乎已经要哑得冒出烟,“日本的医生说,他没有权利这样做。” 秦崇眼中蕴着怒火,那愠怒像是对医生,更像是对她。 “告诉他,一切责任我承担。如果他因故被开除,我给他提供全日本最好的医院资源。如果不给,他现在就不用混了。” 梁听雪像是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早该想到。 梁听雪机械地完成了所有的翻译工作,头又开始重了起来,脚底飘忽。 她刚刚出来时拔了针,这会感觉自己要烧傻了。 “让你走了吗。” 交涉了一会,日本医生像是接到什么指令,最终拿出了病例,她刚抬脚要离开,秦崇没温度的声音飘过来,“刚刚提到的所有问题,一小时内,整理一份报告给我。” 她曾经是秦崇的下属。 秦崇涉外业务多,那段时间,她做的是他翻译向的秘书。 如今她不再是他的职工,可他似乎仍使唤得顺手,丝毫不顾及她作为小秦太太的面子,更别提为了她有任何的收敛。 秦崇的助理盯着她风衣下若隐若现的病服,有几分过意不去。 “小雪姐,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秦总,刚刚的问题我都录音了,报告就由我来整理吧。” 秦崇似乎现在才注意梁听雪惨白的脸色,和她毫无生机的表情。 他眉头重重蹙起,“你生什么病?” 梁听雪背对着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 他这句话好像在说,找到黎岁这个紧要关头,她连生病都不配。 第3章 帮你降温 梁听雪没回答这个问题,她鼻子被堵住了。 堵得一丝空气都进不去。 此时她的声音仿佛被铁丝磋过一样粗哑,“秦崇,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隐约听见秦崇的助理还在身后叫她,她没有理。 回到病房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视线在触及“秦崇”两个字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掐断。 她猛吸了一口鼻涕,想把鼻子吸通,可惜只是徒劳。 鼻腔的酸楚激起了右眼的胀痛,眼泪哗啦啦地流。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要叫她翻译也好。 要她让出小秦太太的位置也好。 天大的事,等她睡醒再说。 她点开秦崇的微信界面,推了工作室里做日语翻译妹子的微信给他。 「有翻译需求找她。」 旋即她意识模糊地看着秦崇对话框“正在输入…”的提示,果断摁下了关机键,裹上医院的白被子,闭上了眼。 再度醒过来,是被讲话声吵醒的。 她睁眼看到秦老太在她病房里,握着拐杖坐得四平八稳,而秦崇在她的床头,离她很近。 “崇儿本事可真大,自己的老婆进医院给普通病房,让不知道哪窜出来的女人住贵宾部……” “还跟宝贝似的捧着,我真是惯得你无法无天了!” 秦崇淡淡垂着眼,从秦老太的角度看,像是在乖顺地挨训又像是忏悔,可他眼底的冷漠和憎恶,只有梁听雪才看得见。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雪醒了?”秦老太眼睛清朗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略略撑起上身,扯唇,“我没事的,让奶奶费心跑一趟了。” “怎么会没事?都发烧到晕厥了,你也真是的,人不舒服昨天为什么不说?” 秦老太目光移向秦崇,语气严厉,“混账东西,赶紧把小雪转到贵宾部!” 秦崇哂笑,但戏谑的表情收敛得很快,转头朝秦老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奶奶放心,小雪我一定好好照顾,明天就将人完好无损地交到您手上。” 秦老太冷哼了一声,没理他的话,“行,醒了就好,那我就走了,小雪没好之前你不准离开这个病房,听到没?” 秦老太走前三申五令,在病房一关的瞬间,梁听雪心里发颤。 “秦崇。” “嗯?” 看着那张笑意逐渐转成玩味的脸,她攥紧了被子。 旁人评论这位秦家掌权人,够狠,够疯。作为与他日日相对的妻子,梁听雪自然更明白他玉质金相皮囊下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她舔舔唇,“你还有事吧?你忙你的,不用待在我这……” 梁听雪话没说完,秦崇的高大颀长的身子压下来,撩开她的病服,伸手寸寸往里探。 近距离对视的瞬间,秦崇乌沉的眸子漩涡似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心神全都抽走。她心跳异常地快,安静的病房里,似乎只有她的心跳声。 可下一秒,秦崇只是抽走了她腋下的体温计。 灼烫的指腹无意擦过她的柔软,不带任何挑逗意味。 可她的呼吸还是乱了。 她总是这样自乱阵脚。 发红的脸色落在秦崇眼中,戏谑的笑声泱泱荡在病房里,一瞥温度计的微型显示屏,“怎么办,更烫了呢。” 梁听雪眼中的被挑起害羞未散,转瞬变成了深深的羞耻。 他这是在恶劣地嘲弄她。 她难堪得眼睛都发胀着,“我一会自己出院。你走吧。” 秦崇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口,“我们的小雪,感冒这么严重的病,我不贴身照顾一晚上怎么行?” 他温和地说着,眸色却是极冷,很是渗人,“奶奶都为你发话了,我可不敢怠慢。” 她知道秦老太来替她撑腰,耽误到他照顾黎岁了。 他哪里是想照顾她。 摆明了来算账的。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奶奶不是我请来的,你用不着这么针对我……” 秦崇皮笑肉不笑,“你不接电话,不就是为了等奶奶来给你主持公道?” 猛地,他掀开她的被子,猛地将她整个人翻了个面。 她一阵头昏目眩,慌张,“秦崇,你到底要干嘛?!” “帮你降温。”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毕竟你不退烧,我也走不了,对吗。” 粗暴的动作让梁听雪手上的针移了位,她吃痛地嘶了声。 秦崇目光下移,落在她护着的手上,眉目一沉。 梁听雪将头羞愤埋在枕头里,好一会,没再感受到秦崇的任何动作。 只听见风衣布料摩擦轻微哗动声,扭头,男人几乎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只她眼中留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轮廓。 “刚刚你全程在场。你听到黎岁情况特殊了,以后你别招惹她。”男人的声音恢复冷峭,远远地传过来。 梁听雪听得想好气又好笑。 她招惹谁了? 什么时候招惹过? 她气不过地转身坐起来,拎起一只枕头砸过去,“秦崇,这些年我招惹过谁?你的哪件风流韵事我插手了?” 枕头从秦崇臂膀打过去,即刻弹开,闷声掉落。 男人脚步停住,转过身来,不喜不怒,淡淡瞥她。 “你很清楚黎岁不一样。” “她不是我的风流韵事。” 话说得很平淡,却字字杀人诛心。 第4章 为爱发疯 秦崇走后,护士很及时地过来给她换了针。“梁小姐,您多小心些,损伤血管,药液堆积到肌肉层就麻烦了。” 她没应话。 小护士接着说,“秦先生让我们给您转病房到贵宾部。” 她摇头拒绝,“不用了,挂水就剩几个小时的事。” 次日睁眼时,她居然觉得通体畅快,退烧了,鼻子也不堵了。 台风也过去得彻底,屋外艳阳高照。 她摁下开机数秒,工作室的群聊小红框99+新消息炸到了她眼前。 还有几个未接通的语音,她应接不暇地查看。 「小雪姐,姓苏又来骚扰你了!昨天晚上居然溜进了我们工作室!!」 「雪总,快接电话呀!!」 …… 她心一下提了起来,眼前直冒金星,恐慌完全占据了心神。 旋即她稳住了自己,一边穿上外套一边朝病房外走,拨通了工作室合伙人的电话。 “子惠,现在是什么情况?” 尤子惠,“小雪,我们已经报案了!其他都好说,主要是你的办公室被撬开了,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拿用你的口红在墙上写下流污秽的留言,靠!这帮人真是目无王法了!气得老娘肺疼!” 梁听雪拳头一紧。 三年前,梁听雪的弟弟染上了赌瘾被放贷的盯上,梁父急于救子,疏漏中被人构陷,丢了大学学院院长的职位不说,梁家还欠下了巨额的债。 北城苏家的无赖苏灿盯上了梁听雪,想方设法成为了梁家的债权人,要逼梁听雪就范,做他的玩物。 那个圈子口味重得很,苏灿尤其变态,梁听雪曾经不慎被他抓了,关了半天,虽然只是语言刺激,没有肉体上的实质伤害。 但差一点她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了。 后来是秦老太出面替梁家清偿了债务,也摊开了告诉苏灿,梁听雪马上会是秦家媳妇。 可即使在秦家的地盘上,在秦崇的庇护下,苏灿仍是三天两头地找她麻烦,这一回,居然直接潜了她的工作室。 “我马上过来。” 梁听雪挂断电话,习惯性地点开通讯录,找秦崇的电话。 在摁下拨通键之前,一个不算陌生的女声隔着距离远远地传来。 “你买这么多花做什么?多浪费呀?” 她循着声音抬眼,住院部三楼,一大片玫瑰如火一般倾泻,从露台一直铺到黎岁的脚下。 梁听雪突然想起安山是私立医院,秦家有股份,所以能随着秦崇的意思胡来。 黎岁的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没有表情,但她空荡的眼神似乎在回暖。 秦崇随性地靠在墙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痞劲,风流的眉眼在望向黎岁时,满是宠溺。 “喜欢吗?”男人笑着问。 眼前的两个人浸泡在潋滟的光影中,画面有多美,梁听雪眼神就有多荒凉。 她分不清刺眼的到底是玫瑰还是太阳。 只觉得呼吸困难,不敢往下听,紧紧咬着下唇,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回过神来打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界面一直停在秦崇的通讯页面上。 幸好,她没有拨出去。 否则自己一定像个小丑,在不属于她的幸福里充当讨人厌的角色。 她指尖微微抖了抖,上了车,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到西亭街。” “小雪总来了!” 她赶到工作室时,警察已经走了。 “小雪总,警察已经刚给现场拍过照,你就别进去了,等我们把漆重新刷一遍后你再来。”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在打开门的时候还是破防了。 白墙上全是下流淫荡的话,正中央,写着巨大无比的“贱”和“骚”,触目惊心。 一屋子的污言秽语,唤醒了她极力忘记的那半日回忆,苏灿对她的羞辱如鬼藤缠住她,霎时间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控制不住地颤抖。 “别看了别看了。” 尤子惠走进来,直接把她的脸摁到怀中,阻隔了她的视线,“别怕,姐36D的胸膛借你靠。” 梁听雪倏地笑了,虽是很短的一瞬,但恐慌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好听的男音。 “梁小姐,你的人身安全虽然没遭受攻击,但私闯工作室,毁坏财产,恶意诽谤,足够警方立案了,你别太担心。” 是隔壁律所的江律师。 脚步停在办公室前,十分有边界感地回避她的隐私,只是在门外递了一句案件性质。 梁听雪闻言朝门外看过去。 江书晚表情温朗,却不掩锋芒精英气场,柔和松弛的语气,莫名让人安心。 她朝他点了点头,莞尔,“谢谢江律师。” 江书晚注视着她有些惨白的脸,“那些人是冲你来的,近期尽量别单独行动,也别来工作室,先避一避。” 梁听雪没立刻回答,跟尤子惠退出了办公室,将门关上。 “没什么好避的。”梁听雪表情淡淡地讲,没再让心里的恐惧外露出一丝。 “既然冲我来,那我就在这等他。总不能一直让他恶心所有人。” 尤子惠十分认可,“这话说得对,我倒想看看,那人渣除了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还能造出什么事来!” 视觉冲击带来的慌乱很快消散了,这里是华城,有秦家坐镇,苏灿翻不出天。 捋清思路后梁听雪恢复镇定,只是脑子里闪过秦崇的身影时,心还是不由抽了一下。 “我没事的,大家该工作的工作,别让人渣影响了心情。” 摈弃多余的思绪,开会,交代了工作仍是有条不紊。 尤子惠打量着她纤细的身躯,眼中不乏担忧,手指戳在她腰上,“雪,姐给你介绍个二代贵公子吧?” 尤子惠是梁听雪的学姐,两个人在学校时关系不错,后来一起出来开工作室,不过梁听雪没透露过自己结婚的事。 尤子惠平常见梁听雪平常独来独往,自然以为她还是单身,“凭你的脸蛋身材,你信不信,多的是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想为你出头。” 尤子惠是做商务的,平常接触的人很多,也认识不少富二代权二代,说要帮她介绍,没准只要她点头,真能给她整出一箩筐男人来。 梁听雪心不在焉地推脱了。 可尤子惠却是越说越来劲。 “真的,你没听说吗,方洲集团的秦总,前两天刚怒发冲冠为红颜,顶着台风天半夜赶到林城救自己的小女友,隔天,欺负她的人就全被秦总干得鼻青脸肿,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个小女友我认识,也是咱们外语院的,黎岁。” “我跟你说,这种看似纨绔的贵公子啊,最容易为爱发疯了……” 梁听雪怔住了,翻手机的动作也随之滞缓。 秦总,小女友,为爱发疯…… 她想不到,连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也能听见自己老公和别人的爱情故事。 梁听雪声音发涩,垂眸自嘲了声,“我哪配让人为我发疯。” 第5章 大金主 尤子惠,“我去?你可是华洲大学外国语学院票选断层第一的女神,你还不配?谁配呀?” 梁听雪的长相很出众。 眉目如画,言笑顾盼皆动人。 这也要是秦老太选她的原因之一,美女总是更容易虏获人心的。 不过她自己没觉得自己多好看,尤其是在秦崇面前,似乎总是只有自卑的份。 她没接尤子惠的话,眼前闪过的画面是秦崇给黎岁铺的满地玫瑰。 “这两天你先用我的办公室吧,我可以在公共区办公,反正我不怕吵。” 她闷闷的嗯声。 前两天的时间被剪彩和生病冲掉,其实积攒了很多工作要赶。 她去洗了把脸,简单换洗了一身衣服,就投入工作了。 忙到下班点时,尤子惠见梁听雪没任何离开的意思,抱胸走到她面前,“你还真打算住在这等那人渣?” “嗯。” 她倒不是真的要等苏灿下一步的动作。 而是工作室接了个德国企业的大单,她有些担心要加班员工的安危。秦老太给她安排随身的保镖跟着,她人在工作室,这里反而最安全。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知道回家怎么面对秦崇。 当然,也在渺茫地期待秦崇能发现她没回家,能来个电话问问她在哪。 发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梁听雪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清醒。 自欺欺人。 尤子惠没拦着,“每次你加班,隔壁的江律师也加班,有他这个护花使者在,我倒是不担心你。” 梁听雪回想起来,她确实常常在加班时碰上江书晚,有几次还搭了他的顺风车回家。 梁听雪不以为意,“江律师只是很热心。” “屁!江律师高冷得很,只对你热心,你还不懂人家是什么意思?” 江律师,高冷吗? 梁听雪垂眼,脑子里浮现江书晚的身影。 毕业于全球前10的法学院,儒雅帅气的长相,看得出常年健身的挺拔仪态和力量感。 似乎还隐约听过别人评他的颜值,是律师界天花板。 确实有高冷的资本。 尤子惠朝她抛了个媚眼,“你要是不信,看看今晚呗。江律师一准不走。” 她笑笑没有回,关于江书晚的思绪转瞬即逝。 她在工作室待了两个大夜,律所前台的灯还真亮了整整亮了两晚。 只是梁听雪压根也没把尤子惠的话没放心上,自然注意不到有人一直守着她。 到第三天,手上的活基本都清完了,警方也通知她到局里补完了笔录。 整整三天,可秦崇不曾出现过。 连一个敷衍的电话也没有。 她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也确实没理由不回家了。 到家时秦崇不在,倒是茶几上多出了几摞资料,就那样不加掩饰地铺满整张桌子。 她拾起文件看了看。 一半是日文,一半是对照翻译的中文,翻译这份还带着她工作室的LOGO。 反应过来这是黎岁的病例,又想起工作室前几日业绩播报,日语组接到的单子,有客户出了10倍价格,要在2个小时内拿到精翻本。 群里还在讨论碰到个大金主了……原来是秦崇。 译本上有细心标注的笔记,梁听雪认得那是秦崇的字迹。 她心里酸涩又委屈。 真的就这么在乎吗? 连病历都看要亲自看,还得这么详细。 她转念又想到,黎岁的东西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家里了,那她人呢? 不久后住进来,对她,取而代之? 想到这,梁听雪开始嘲笑自己蠢。 秦家掌权人的房产必然多,他才不缺给黎岁住的地方。 她脑子正乱着,没焦点的视线触到不远处的昏暗。 家里有一只灯泡灭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时,梁听雪手里正握着一只新灯泡,仰头望着熄灭的顶灯,心不在焉又透着几分迷芒。 她回头,视线与秦崇碰上。 空气中有片刻的死寂。 但下一秒,秦崇的目光只是薄凉掠过她手里的灯泡,仿佛看了空气一眼似的,自顾自地走进了他的卧室。 梁听雪眉心拧起。 从前他只是对她不热情,现在呢?白月光回来了,所以开始彻底忽略她了? 她握灯泡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半个小时后秦崇洗了澡出来,熄灭的灯已经重新亮了。 梁听雪一脸镇定地扫着地上碎了的灯泡渣。 食指上缠着的创可贴和一地狼藉,暴露了她刚才的一通兵荒马乱。 秦崇不悦地眯了眯眼,舌尖抵过一侧脸颊,“工作室怎样了?” 男人没温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动作僵了僵。 他知道她的工作室出了事? 也对。 自从苏灿出现在秦家的地盘上,老太太除了自己上心,也嘱咐过秦崇要时刻派人保护她。 秦崇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工作室出了事。 他知道,却整整三天不闻不问,究竟在忙着陪谁,梁听雪心里一清二楚。 “好得很。” 她从喉间挤出了三个字,偌大的空间沉默的可怕,只剩几声碎玻璃碰撞的声音在空中拉扯。 半晌,秦崇发出轻笑,“你在闹脾气吗。” 她将最后一点细碎残渣拨入畚斗,艰难地抬眼,朝男人看过去。 男人身上松松垮垮地罩着黑色浴袍,健硕胸肌露出一大半,随性地拨了拨额前濡湿的碎发,光站那就给人以血脉喷张的遐想。 可是那双不羁的眸子看向她时,却永远薄凉又无情。 他到底想听她说什么? 听她承认她难过,生气,嫉妒,然后再狠狠嘲笑,给她难堪? “我没有。” 秦崇勾起唇角,整点时壁灯全都亮起,点亮了他深邃的眼眸,“所以,以后你的事,也都不需要我管了,对吗。” 几乎是他在出口的瞬间,梁听雪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就是要诱导她说出这一句不需要,利用她的自尊心摆脱她,提离婚,光明正大地走向黎岁。 可即便是在秦家的庇护下,苏灿尚且猖狂至此,真跟秦崇离了婚,苏灿能做出什么事来?梁家在教育界已经不再有立足之地,没有任何后盾,她又会落入什么下场? 秦崇直勾勾盯着她陷入思忖,此时她像被架在火上的羊。 梁听雪敛了眸,刚刚执意自己换灯泡,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可是跟不爱她的人谈什么骨气呢? 秦崇巴不得不管她。 而且老太太对她,也快没有耐心了。 到时候真被秦家扫地出门,惨的只有她自己。 将碎片包入旧衣物的同时,她已经清醒地权衡过了利弊。 她走向秦崇,她浅浅吸了一口气,鼻尖泛红,“秦崇,我们能商量一下吗?”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黎岁。像以前一样,我不会管你跟谁在一起,也不会对你有多余的妄想。” 她说得很真诚,纤脆的小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唇上也只是很淡的粉。 “前两年你调查秦峥身故时被人掳走,险些丧命,是我救了你。这件事奶奶不知道,我清楚你点头娶我是也是为了报答,既然是这样,你好人做到底……”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男人的脸色发沉,像是从地狱漫上来的阴厉。 梁听雪莫名发怵,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停下,继续道,“我会安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你……先别跟我离婚。” 她说话的尾音颤抖着,憋着多大的委屈似的。 秦崇的眸色愈发凛冽,猛地将她扯到面前,乌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你想用救过我命的事,要挟一辈子?” 第6章 你的心意不值钱 梁听雪紧张的呼吸都乱了。 她不错眼地看着秦崇的表情,神经高度紧绷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没顺着他的意思讲,所以勃然大怒了吗? 他大概以为梁家人全都骨气大过天,没想到梁听雪是个没骨头的,死皮赖脸,宁愿听他的羞辱也不愿意放手。 半晌,秦崇冰封的脸色缓下来,冷笑了声,“挺聪明。不过我劝你,还是少提两年前的事。” 男人松手后,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提了杀手锏,秦崇短期内打不了离婚的心思。 但她也明白这种半带着要挟的提示说多了,只会让秦崇更反感。 她定了定神,瞥了眼电子日历,突然想起秦崇的堂姐秦玉要出月子了。 小宝宝的满月宴要在秦家办,就在明天。 她自己去过参加几次秦家的宴会。 秦家亲戚多,嘴碎的人也多。她和秦崇新婚燕尔,本该出双入对的,她却总自己出现,少不了女眷对她评头论足。 “秦崇,明天小梨子的满月宴,在秦宅办。” 她见秦崇拂衣袖,捋衣领,没理她。 于是她迎上去,殷勤地帮忙打领带,朝他微笑,乖巧温柔,“你要去吗?我们可以一起。” 秦崇低头睨她,将她的小心思一眼看透。 他淡淡讥诮,“既要替你摆平梁家的麻烦事,还想让我帮你在秦家撑场子?” “我人还怪好的,是吧?” 她眉头皱了皱,不做声了。 自己去就自己去。 也就几个小时,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情绪很淡地考虑着,明天该给秦崇找什么缺席的理由合适,又想着该替他送一份诚心诚意的礼物。 想到这里,她朝厨房挪了挪脚,拿出了做蛋糕的模具。 这时候刚好秦崇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的时候,回话的声音很温和。“刚准备出门了。很快就到。” 梁听雪其实很不想承认,但电话那头,一定是黎岁吧。 只有她能让秦崇收敛所有浪荡,只剩一腔柔软。 走神让她忽略了走到身后的男人。 直到秦崇掀翻了她刚秤好的低筋面粉,白粉在操作台上洒落一片,她才猛地惊呼,“你干什么呀?!” 她惶惑地瞪过去,得到的只有秦崇一个冷漠的眼风。 “少折腾。” “人去了就行。秦家不缺你这口蛋糕。” 梁迎雪怒极反笑,“我只是去送一份心意,这跟秦家缺不缺有什么关系?” 她的愠怒绷不住了。 满心为他打算,可在他眼里呢?她做什么都错。 “你的心意不值钱。” 梁听雪觉得,秦崇真的很懂怎么捅刀子最疼。 短短几天,就把她刀得遍体鳞伤。 他当然觉得她的心意不值钱……否则怎么会把她送的跑车转头送人呢!? 她冲着秦崇的背影狠狠踢了一脚,可是门毫不留情地被他嘭声关上了。 也将她的一腔委屈全都关在了屋子里。 …… 转日下午,梁听雪四点多就到了秦宅,客人还要一个小时才会陆续到场。 宅子里的佣人有条不紊地在忙,醒狮小灯笼从进门开始一直挂到后院,氛围很喜庆。 她常来秦家陪老太太,佣人认识她,恭敬地称她少夫人。 她笑着应声,却不知道这样的风平浪静还能维持多久。 依秦崇的性子,大概不多久就会带着黎岁进门。 “嫂嫂!” 她刚走到老太太书房前,一个娇甜的声音由远及近,回头,看见秦南沐拖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朝她奔过来。 小丫头是秦崇的堂妹,刚上大学。 “南沐。”她笑着迎上去。 秦南沐一口一个嫂嫂嘴甜地叫着,朝另一个女孩子兴奋地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的,我家超级优秀的嫂嫂,精通7国语言呢!” 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全是崇拜。 梁听雪有些诧异,她与秦南沐接触不多,没想过小姑娘对她的印象这么好。 “真的呀?嫂嫂你真的会7国语言?” 梁听雪和煦地笑了笑,“会7国语言这个说法挺作弊的。世界上所有的语言可以归纳成几大语系,相同语系的语言放在一起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我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秦南沐,“你看你看,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你光说嫂嫂厉害,都没说嫂嫂是美人,原来嫂嫂长得这么好看。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说你哥配不上她了……” 梁听雪失笑,两个小麻雀在眼前叽叽喳喳地闹着,把她夸上天,不一会又像一阵风飘走了。 “这不是崇儿媳妇吗?今天又是自己来?” 梁听雪路过的偏厅时,这句话尖锐地飘到她耳中。 梁迎雪朝偏厅瞥了一眼,秦家孙辈的大媳妇苏烟翡拿着高姿态,似笑非笑看着她,眼神里全是轻蔑。 苏烟翡和长孙秦北晟是联姻,她从嫁进秦家开始就是奔着当秦家当家夫人去的。可秦老太对梁听雪的态度很特别,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危机感。 所以她常在老太太面前念叨梁听雪镇不住秦崇的话。 而秦崇从不陪她回来这一点,更给了她将梁听雪踩在脚下的底气。 “对了,你刚刚想让崇儿给你漏一些订单,崇儿媳妇就在那,你让她吹吹枕边风还不好使?” 苏烟翡笑着朝一旁的女眷说,“她哪吹得上枕边风啊,小玉刚结婚就怀上了,梁小姐都一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可能到现在连崇儿的床都没爬上去过……” “阿崇也是真荒唐,在外头光明正大养情人,身边的姑娘天天换,结婚没个结婚的样子。” “那还不是因为有人死皮赖脸上赶着嫁过来,阿崇看到她就烦,当然在外面彩旗飘飘咯……” 第7章 用她掩人耳目 偏厅里越说越起劲,梁听雪轻轻扯唇,一脚踏入。 “都说大嫂细心体贴,今天连我们的房事都过问,果然操心得事无巨细,您辛苦了。” 梁听雪的声音不轻不重,温和却锋利。 苏烟翡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噎住了。 “我这宅子里什么时候多出来长舌妇了?” 秦老太的声音不徐不疾地从偏厅后面传过来,带着特别的威严肃厉。 她犀利的眼神扫过惊恐的苏烟翡,没多留一秒,旋即看向梁听雪,眸色很深。 一旁的管家是秦宅资深老人,说话的分量不一般,他开口道,“谁说秦崇少爷没有来?在后院见人就问''小雪在哪呢'',少夫人快过去吧。” 梁听雪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立刻意会,这不过是管家在给她找的台阶下。 秦崇连要来都没告诉过她,就算来了也不可能招摇地找她的。 何况他只有在嘲讽时才会学老太太叫她一声小雪。 平常对她哪会有这么亲昵的称呼。 她点点头,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向秦老太道,“奶奶,我先过去。” 秦老太懒得再抬眼看她,只是挥了挥手。 最讨厌的事还是碰上了。 每次听苏烟翡的阴阳怪气,她心里都很不好受。 话难听,说的却不全是莫须有。 确实是她上赶着嫁,也确实……秦崇看见她就烦。 她垂丧着脑袋,恹恹走到了后院。 后院里西斜的阳光和煦暖人。 她穿过屏门,看到男人坐在藤编蒲上,一双长腿安分地盘着,膝上睡着刚满月的小梨。 见秦崇的第一眼,她就把心看空了。 他温柔垂眸,阳光将他的头发丝都镀上光,伸出食指逗着小梨的幼嫩的小手,笑容那么好看。 秦玉笑道,“你们瞧瞧小梨这个鼻子眼睛,看着怎么像秦崇?” “当然像了,你没听人说嘛,外甥都像舅。” 秦崇闻言低笑,撑住小梨的咯吱窝将他举起来,细细地看,眉间间鲜见的温情,“你小子像我?” 梁听雪幻想无数次他成为父亲的模样,此刻,逐渐变得具象。 她空了的心又慢慢地盈满起来,情绪丝丝拉拉发酵着,又酸又涨。 她和秦崇其实在六年前就认识了,还很短暂地谈过一场恋爱。 那是她的初恋,自那以后她就没再喜欢过别人。 后来阴差阳错发生了很多事,但她面对秦崇时,总是一种很悸动的心情,怎么也浇不灭。 再后来秦老太找上她,让她和秦崇相亲,她还天真地想过时间可以消除掉一切隔阂,最终他们的感情也能回温,会有属于他们的小孩,白首偕老。 可现实一次次扇着她的脸。 时至今日秦崇对她仍是满心憎恶。 秦崇会是个好父亲,但他想要的小孩,必然不是出自她。 “什么时候到的?”秦崇的声音将她思绪扯回。 她复抬眸看过去。 秦崇单手抱着小梨望她,夕阳柔和了他眉宇间的凌厉,梁听雪觉得自己一定是迷了眼,竟然产生了被深情款款看着的错觉。 “刚到。” 秦崇将小梨子交给了月嫂,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 “走了。我们先去客厅。” 秦崇的大掌覆在她肩头时,他身上味道一并钻入她的鼻腔。 分明那么肆意张狂的男人,身上的香味却那么冷,像凛冽冰川。 下一个动作,秦崇直接隔着她宽大的外套扣住了她的腰肢,梁听雪浑身一僵。 “不是让我来配合你演戏?你怵什么?” 秦崇低语在她耳边掠过,她惊悸地抬眸,不远处的是已经聚在一块的一小拨亲戚。 这是第一回,秦崇愿意与她一起出现在秦家,光明正大牵她的手,她心尖乱颤,连呼吸都被牵制住了几分。 嘴上嘲讽她,可还是来了。 说明什么吗? 梁听雪扯着唇,侧目对上他的眸子,“这是你家,就算是演戏,也是我配合你。” 她倒是没被带偏,秦崇淡淡挑眉,“那就合作愉快。” 主角秦玉一家三口,扮相很喜庆,秦家这次的宴席没有请外宾,来的人都是梁听雪多少见过的。 主舞台上秦玉抓着小梨的小脚丫踩出满月脚印,小梨皱着一张脸不情愿,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梁听雪唇角弧度很深,注意力全在台上,不由自主地笑,突然间,异样的酥麻触感从指尖传过来。 她扭头看过去,对仪式毫无兴致的秦崇垂着眸,一脸轻佻相,把玩她柔软娇嫩的五指。 一根根从指尖往下把玩,摩挲,缠绕,捏紧松开。 她整个人都绷紧了,被男人指腹捻过的皮肤像是着了火,一路烧到心口。 他们俩的位置很显眼,而且椅子间空隙很大,秦崇调戏她的小动作,后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急促地咽了咽口水,想把手抽回来,但是被他攥得更紧了。 秦崇低笑,暧昧的动作有增无减,在摸到她食指上那处还着创可贴的伤口时,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娇气。” 梁听雪被他干燥滚烫的大掌搅得心神不宁,察觉到他的指甲在她敏感的手心打转时,脑袋里轰然一声,羞恼抽回手,“秦崇你有完没完……” 她的声音动作都带着娇嗔,惹出身后笑声一片。 “秦崇哥,你老实点吧!没羞没臊没眼看!” 梁听雪身姿僵硬,根本没脸回头,明明知道是在演,可她脸烫得不行,连耳廓都发起红了,活脱脱一小娇妻。 不远处的苏烟翡对这一出打情骂俏更是始料未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像被扇过似的难看。 “行——”秦崇腔调懒懒拉长,揉着颗粒感,特不正经,听的人心颤。 “不闹你了。” 他跟着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肆意,手乖乖收到自己膝上,倒真是消停了。 她从波动的心潮中缓过来,原本只期待他做做样子,可是他演得这么逼真。 但凡他愿意,永远有令她招架不住的本事。 她突然在想,就算只是假的也好,假假真真,掺和久了,也变真的。 可她浮在空中的欣喜持续了不足半个钟。 一进秦老太的书房,老太太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的砚台,让她明白了秦崇今日反常的真正理由。 “你还知道回来?” 秦老太怒目圆睁,气得手都在发抖,“你干的荒唐事整个华城都传遍了,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我马上让人把叫黎岁的女孩子送到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飞过来的砚台把梁听雪吓得一激灵,她呼吸短促地看向秦崇,男人丝毫不躲,轻抬下颌嘶了声,下巴处立刻青了一片。 她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下意识偏过头想去摸他的脸,又想起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了空中。 秦崇眼中激起一瞬阴沉,但敛得很快,慢条斯理地捡起砚台,仍是那副痞气懒散的模样,“奶奶,这么好的日子干嘛动怒?” 砚台在他手中摩挲,他啧了声,“拿这么好的砚台砸我,您不心疼啊。” 下颌上的淤青硌在秦老太眼中,她眼中荡起几分心疼,只是语气仍然很冷硬,“你少答非所问!” “奶奶想听什么答案?” 秦崇端着一副玩世不恭,“您都一口咬定我在外面养女人,还问我做什么?” 他就那么磊落地说出来。 也不考虑此刻在他身边站着个大活人,有耳朵,也有心。 第8章 你想要小孩? 听到这话,秦老太神色更严厉,“你说话有没有考虑过别人?你当小雪不存在吗?” “小雪,奶奶在这,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奶奶给你做主!” 她感受到秦崇朝她看过来,也终于明白那一句“合作愉快”是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帮她长脸了。 现在该轮到她帮他粉饰太平了。 梁听雪觉得自己真可笑啊,居然有一瞬间以为秦崇是为自己而来。 原来,他只是需要用她掩人耳目,掩盖近日关于黎岁的蜚短流长。 她屏蔽了胸口不断泛出来的苦涩,朝秦老夫人笑了笑。 “奶奶,黎岁也是我的朋友,秦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也都在场的。” “他们关系好是好,但是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秦崇只是在照顾老友,外面的流言捕风捉影,不是真相。” 秦崇挑了挑眉,像是在意外她会这么说。 不过她的前半句,不算说谎。 黎岁是梁教授的学生,以前常到家里吃饭。 曾经有段时间,她和黎岁看起来关系不错,虽然只是面上。 秦老太精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足足半分钟,始终是怀疑,“小雪,你在帮他骗我老太婆?” “不敢。”她半垂眸,替秦崇说的谎话多了,此刻居然没有半点心虚。 只是秦老太那么精明的人,哪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冷冷道,“小雪,奶奶给你机会,你如果打算跟他一起叛逆,以后受了委屈我不会管你。” 梁听雪此刻脑子很清醒。 老太太在乎的哪是她的委屈。 她走到老太太面前,说了句悄悄话。 秦崇的视线一路跟过去,听不见她们说什么,也没兴趣,只是目光定在她身上。 女人肤若白雪,腰细腿长,该有料的地方很有料。 今天来秦宅,为了迎合老太太喜欢的温婉风格,她穿了一件宽大的粉花宋锦外套,将玲珑身段遮住了大半。 大气,端庄。 可宽松领口不小心露出了一截肩带,让这件宋锦就完全变了味。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寸寸往下。 猜宽阔外套下,大概只有薄薄一条丝质吊带裙。 人前的梁听雪,知书达理,给人距离感,是书香门第的典范。 可秦崇比谁都清楚,揭开教养端庄的面纱,这女人的底色是无穷无尽的娇软。 她说悄悄话时脸上眸色很亮,鸦羽般的睫毛扑闪,这个姿态对他不曾有过,看起来很诱人。 袖口宽大,抬手捂嘴的动作露出了一截白皙光洁小臂。 直接证实了秦崇关于吊带裙的猜想。 他清了清嗓子,喉间溢出的声音发哑,沾了女人身影的眸光似是着火。 抛开别的不说,梁听雪的长相身材没几个男人招架得住。 等到梁听雪回到秦崇身边,拉着他坐下时,秦老太的脸上已经没有愠色了,只剩下温和,还让人送了冰敷球来给他处理淤青,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他也懒得问,梁听雪应付秦老太一向有一套。 老太太很喜欢世界文史,梁听雪就陪着她东拉西扯,没一会就把注意力扯远了,不料就在她喝口茶的功夫,老太太又把话题引到秦崇身上。 “崇儿,你真的从来没碰过小雪??” 梁听雪双目微膛,没料到秦老太会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大概是刚刚苏烟翡的话让她听入心了。 事实不光是碰她了,而且频率还不低。 有段时间频繁到梁听雪以为秦崇动了情。后来她才醒悟,在男人多理智啊,性和爱能分得要多清楚有多清楚。 “奶奶您喜欢问这么重口味的问题?需要给您录一段看看吗?” 梁听雪喝茶掩饰尴尬,听到这句直接呛了一口大的。 “又在说什么浑话?”秦老太剜了一眼他,倒是从梁听雪红得要滴出血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奶奶,我是正常男人。” 秦崇淡定一边地回着话,一边轻拍她的后背,男人的掌心隔着滑腻布料贴合在她的蝴蝶骨上,又惹起她一阵悸颤。 “您的良苦用心,我很受用。” 秦老太默默观察着两个心口不一的人,有些话没挑明了说。 “小雪,备孕的事要上心。改天到安山医院,该做的检查得做。” 她乖顺地应下。 从秦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 一直到上车时,梁听雪仍心神难定。 宴会到最后出了点小岔子,几个客人食物中毒,可进秦宅的食物都有经过专门的食物检测,于是矛盾对准了几份外带的糕点和熟食。 出事时秦崇风轻云淡,像是料到会有这一出似的,在她耳边说,秦家的一派和谐只是表象,其实所有人各怀心思,没有人是简单的,让她少掺和,别被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她突然就很庆幸秦崇扬翻她蛋糕粉。 可他就不能换一种方式表达吗?好好说,她肯定会听,还会感激。 但回想起来,秦崇似乎一直以惹她不痛快为乐。 她实在看不懂他。 她的眼神久久驻足在仿佛睡着的人身上,像是要在他无防备时看出些端倪。 没想到昏暗中的秦崇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偷窥的视线来不及收回,窘迫感瞬间染红了她的脸。 “你想要小孩?” 梁听雪愣了愣,不知道秦崇从哪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当然想。 她都幻想过无数回秦崇做父亲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期待和他的小孩? 秦崇此时的脸上没有任何攻击性,语调有些温柔,像极了引诱她说出真心话的糖衣炮弹。 一旦她说出来,再将她的真心狠狠捏起,摔到地上踩,对此他乐此不疲。 她暗自深吸气,回答,“不想。” “不想?” “嗯。不想。” 秦崇的目光逐渐幽邃,眸色像是溺在一片雾霭里,叫人看不清喜怒。 半晌,他才开口说,“那你自己做好措施。” 梁听雪本能地嗯了声,又一怔。 如果之前是满足生理需求的将就,现在黎岁都已经回来了,他还会跟她做那种事? 她古怪地瞥了一眼秦崇,“你其实不用考虑奶奶说的话,她那边我会应付的,倒也不必非要…履行…夫妻义…” 梁听雪把自己说得面红耳赤,还没说完,耳旁响起秦崇带着强势和矫戾的话。 “小秦太太这么好当?嗯?” 秦崇神色淡淡,可那眼神中透着寒意,犀利得像要将她的衣服全都扒光。 梁听雪莫名觉得不寒而栗,不知道又触碰他哪根神经,想找点什么话题将这茬赶过去,秦崇薄凉的话就那么传了过来。 “送出去的法拉利,需要给那女孩办过户,你去办。” 她张着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却像掉进冰窖里一样冷。 居然还想让她亲自去过户? 看着梁听雪脸上波动明显的表情,秦崇冷笑,“怎么。” “让你去,你心里不舒服?” “对我没有任何妄想,这话不是你亲口说的?” 第9章 结束这场贪念 秦崇不紧不慢敛眸,眼尾捎着对她无尽的嘲讽。 梁听雪咬住唇,没让自己的表情继续失控。 “好。我去。” 直到车子开进别院,两个人也没再说一句话,梁听雪的话就这么掉在地上了,秦崇也不管。 她突然在想,是她一厢情愿要继续这场婚姻,可是痛苦的人的,也只有她自己。 她与秦崇最初的遇见,他大概早就忘了吧。 梁听雪清醒地感知着痛。 也好,痛够了,也就能放手了吧。 车子停下来时,梁听雪第一时间开门下车,不过秦崇比她更快地摔门而去。 她在家门口怔了怔,眉头不禁皱起。 明明被羞辱的是她,他又在疯什么了? 她走进家门时,放包脱鞋什么动作都发出了不轻的声响。 可是她分明知道秦崇不会在意。 就在她暴躁地将鞋子丢进鞋柜时,头顶投下来一片阴影。 她面色不虞地仰头。 秦崇就站在她面前,不错眼地看完了她挠痒似的发泄,倒是没了刚刚的戾气,单手解了束着脖子的纽扣。 他今天身上是偏中式的白衬衣,他脖颈修长,喉间分明,纯白微立领锁住了他几分痞气,给人错觉清风朗月如谪仙。 可此刻随着他解开的动作,放荡不羁的味道铺天盖地地朝人压来。 秦崇微微倾身,眼神里说不出的野。 夹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洒在了她的脸上。 “先做还是先洗澡?” 梁听雪心尖微颤,脸几乎是瞬间就刷红了。 他想做什么,梁听雪当然一清二楚,她刚想推脱,秦崇又迫近了一步,俊朗的眉眼鼻梁近在咫尺。 “这么难决定?” 他的声线又哑又低沉,仿佛带着致命的诱哄,“那就边洗边做。” 三两句话的功夫,梁听雪的脸红了又红,被他扣住的腰上酥麻感如电流,在她身体乱窜。 她羞耻地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在秦崇面前,比纸还脆弱。 明明刚刚还在被他羞辱,一转头的功夫就沉溺在他的引诱里。 梁听雪突然想抽自己,猛地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苏灿的在她工作室留下的污话。 她是不是真的很贱? 她紧紧抿唇,强压心里的异样,“我不做。” 她猛地推开秦崇,手腕却被他重重扣住,猛地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 她捶打秦崇,可是抵抗完全不奏效,一路被扛到了浴室里。 “我说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我不做!”她僵持着重复。 秦崇的心绪一直被那一根若隐若现的肩带吊着,现在哪还听得进她的反抗。 “我做就行。”秦崇摁了浴缸的蓄水键,淅淅沥沥的水流往上涨。 他将手机搁在干燥壁窗里,卷了卷衣袖。“我也没让你做过。”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消解她的抵抗,随意地偷换了个概念,就把梁听雪要说的话全都噎在了嗓子眼。 暗哑的声音和水流声一并落在她耳中,梁听雪臊得脚指头都蜷起来了。 就在她再度恍惚之际,宋锦上的盘扣被节骨分明的大手拆了,下一秒,顺着男人压下来的动作跌坐进浴缸里。 温水的触觉不突兀,但她还是被激的打颤,她慌张地撑住浴缸扶手,刚直起身子,花洒的温水就落了下来。 下一秒,还穿着衬衣的男人也跨进浴缸,宽阔的胸膛强势地横到她面前,控住她下意识要躲闪的脑袋,强势地靠到面前。 呼吸交缠,近在咫尺。 但秦崇的目光在她唇上流连了几秒,没吻上去。 他从不吻她的唇。 像是一个禁地。 梁听雪依稀听谁说过,有些人对爱情忠心虔诚,只与一生最爱的人接吻。 可这套说辞在秦崇身上就是个笑话。 毕竟她亲眼看过秦崇和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亲吻。 所以,禁忌,只是对她? 她的游神没有持续多久,男人熟稔地攻略她的敏感地带,将她的心智全都湮没。 浴室里的气氛节节升温,她的肩带凌乱地滑落在手臂上,薄薄一片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 她满目都是秦崇颈侧性感的筋脉,湿漉漉的眼眸泛起雾霭,视点慌乱,颤得厉害。 极纯又极欲。 最叫人无法抵挡。 秦崇最后一丝理智被燃尽,欲念汹涌。 她的气息被夺走了,心神也是,没有一寸属于自己。 是不是在秦崇面前,她都会这么不争气? 理智彻底坍塌时,不和谐的铃声响了。 秦崇不耐地蹙了蹙眉,梁听雪眼角扫过他的屏幕,没反应过来那是谁。 “说。” 秦崇单手接起电话,随着对面的说话声脸上微变,覆在她腰上的手掌也倏然收住了。 “不行。她现在身体那么弱,遵医嘱,哪都不能去。” 听筒那边的分贝不低,梁听雪听不出具体说了什么,但隐约猜到这通电话从何而来。 “好。我来劝,把电话给她。” 秦崇沉默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温度消失了,语气很冷。 “看紧她,我马上到。” 秦崇从浴缸里起身,利落地脱下湿透的衣物,掂起浴袍裹住,眼底的欲望消散,只剩一片肃萧。 她知道,事情不过是他的黎小姐任性要出门。 梁听雪抿着唇,犹豫是否该说话,却清楚不管自己说什么,秦崇都会走。 花洒仍持续地淋在她身上,像一片被采下又打湿了的海棠花瓣。 娇嫩又颓靡。 男人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晃,便伸手关掉淅淅沥沥的花洒,也彻底熄灭浴室里暧昧不清的余温。 “洗完早点休息。别感冒。” 她就这样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只觉得刚刚身上被撩拨滚烫的每一寸都是耻辱。 她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该结束了,这场贪念。 第10章 婚纱 这天上午十点,梁听雪行色匆匆赶到车管所。 她近日忙得焦头烂额,工作室被侵犯,警察表示证据不足,结局是撤案。 没给她思考的空间,又碰上大客户德国企业代表即将来访华,指定她做现场翻译。 德语她不拿手,汽车行业的专业术语多,一天24小时都恶补不过来。 差一点,她就忘了要给小姑娘办过户的事了。 抵达车管所门口时,那边已经站着个人,她认出是秦崇的助理季骁,礼貌颔首打招呼。 一见到梁听雪,季骁瞳孔都地震了。 “小雪姐?你你你怎么来了?” 这是他给秦总小情人送车办过户,被正室抓了个正着?? 完。 饭碗不保了。 “小雪姐,是这样,这位焦蕊蕊小姐是方洲集团的幸运用户,emm,中了头奖……” 梁听雪礼貌一笑,“方洲集团的幸运用户,用总裁本人名下的车做奖品,你们总裁人还怪热心的。” 季骁汗流浃背。 正想着怎么找补,梁听雪从容地拿过他手上的资料,“过户我来办就行。小季,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梁听雪快步走开了。 季骁替她觉得尴尬,她何尝不觉得荒唐。 她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也是刚知道那女孩子的名字。 焦蕊蕊,蛮可爱的。 她拿着照片,与一旁的女孩比对。 对上了。 女孩子从头到脚都打扮得很用心,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 可能以为今天能见到秦崇。 飘散的意识一瞬间就收住了,梁听雪没时间多想,径直走向她,“焦蕊蕊对吗?秦崇有事。过户的事情由我来代办。” 她简要说明来意。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秦崇滥情。 何况他们是隐婚,小姑娘不知道他已婚身份。 梁听雪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人。 焦蕊蕊看着冷静走过来的女人,脸上明显神色失落,“秦少不来吗?” “嗯。有事。”她重复。“我们进去吧。” 焦蕊蕊落寞地跟着梁听雪进车管所,暗自打量她。 一张冷智感的脸上,五官美得很出众,自带清隽疏离的气质,丝毫不比那些女明星差。 焦蕊蕊的心往下坠了坠。 她猜到秦崇身边美女如云,却没想到随便一个都不输荧幕女明星。 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她笑容有些勉强,悻悻开口,“姐姐,您是秦少的秘书吗?” 梁听雪敷衍地点了下头,没打算多做解释。 焦蕊蕊撇了撇嘴,心下腹诽她高傲。 其实梁听雪在公众的印象里,确实不算亲和。 做现场翻译时她常常挂着一抹职业淡笑,但笑不及眼。 眼底是心无旁骛的沉静,加上她清冷的美人皮骨,总给人以生人勿近的清傲感。 能撼动她的无懈可击,让她频频失控,溃不成军的,大概也就只有秦崇了。 整个过程梁听雪没太理焦蕊蕊,但焦蕊蕊一直在找机会旁敲侧击地探听秦崇的事。 问七问八的,在问到秦崇是否有女朋友的时候,梁听雪正好无意识地点开了手机,刷到黎岁沉寂两年后发的一条朋友圈。 一张黎岁身穿婚纱的照片,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眼帘。 她笑得温柔,和另外一个没入镜的人共握着一束淡绿捧花。 梁听雪呼吸滞了一瞬,视线短暂失焦。 只入镜一半的那只手,她一眼就认出来,除了秦崇还能有谁?? 她慌乱地点掉了大图,入眼的是黎岁的配图文案。 「期待往后与你的年年岁岁。」 她心一下子刺痛了起来。 秦崇就非要这么残忍吗? 他们都还没离婚呢,他就迫不及待要给黎岁承诺? 所以那天他急匆匆地走,是因为黎岁想去试婚纱吗? 梁听雪指尖狠狠陷入肉里。 刚刚说服自己要淡掉对秦崇的喜欢,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还是会痛得透不过气来? “姐姐?” 焦蕊蕊小心看她异样的脸色,“你怎么啦?” 梁听雪的心绪一时归不了位,脑子里是当年他们结婚的场景。 因为秦崇不认,别说婚纱钻戒了,就连个简单的仪式都没有给她。 他们只有一张结婚证。 拍结婚证件那一天,秦崇是被老太太强压着去的,全程黑着个脸,那臭得不行的表情也被定格在了结婚证上,任谁看都清楚他有多不情愿。 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说不出自己对黎岁到底有多羡慕。 “我没事。” 焦蕊蕊小心看了一眼引起她不对劲的屏幕,匆匆瞥到一张婚纱照,又悄悄瞥了眼梁听雪,“姐姐,你男朋友被截胡啦?” 梁听雪唇角一扯,没理会她的猜测,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新驾驶证递给她。 “都办妥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焦蕊蕊一愣,连忙跟上。“今天谢谢姐姐啦,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还有工作。” 焦蕊蕊脚步停住了,就那么看着一抹高挑冷清的身影融入人群。 她冲着梁听雪的背影啧啧了两声。 好美,好神秘。 察觉到焦蕊蕊没跟上来的时候,梁听雪松了口气。 其实小姑娘人挺好的,挺活泼,她也不是故意要撂脸色的。 实在是因为她和焦蕊蕊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不自在。 谁家妻子给老公处理风流债还带笑脸相迎的。 能心平气和就不错了,也就是被她这大冤种赶上了。 上了车,等着车辆启动的间隙,黎岁的那一抹白纱又晃到眼前,她心情压抑得无以复加。 她做了个深呼吸。 事已至此,就让她保全最后一点体面。 正式的离婚,由她来提。 做完决定后,她驱车往道夫酒店。 下午两点,她要在那里今天要接洽德企代表,怠慢不得。 梁听雪走进道夫酒店大门,将与约定信息给了前台。 不久后她就被引到了酒店的西餐厅,餐厅是开放式的,她跟着服务员走到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背后。 男人转眸的瞬间,梁听雪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本以为对方是个德国人。 眼前的面孔棱角分明,眼窝深邃,但那双狭长漂亮的瑞凤眼,分明是中国人的基因。 而且是顶级好看的中国人。 不过他大概也有些欧洲血统,所以骨相尤其优越。 “Lukas,你好。”她略带犹疑地用德语和他打了招呼。 他微微颔首,流利的德语从他翕动的薄唇传出,声音很有磁性。 梁听雪才敢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德企代表。 虽然长着亚洲人的面孔,但看他与服务生的手势交流,他并不懂任何的中文。 话少,严谨沉稳,完全符合梁听雪对德国人的印象,大概是个德籍华人。 梁听雪正同Lukas核对着隔天会晤的流程,总感觉身后有目光扎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一个刻薄的声音传过来。 “小秦太太?约会呢?” 第11章 约会 回眸,看到秦崇的朋友吴聿径直朝她走过来,眼神轻蔑。 她眉心下陷了一秒,显然并不想碰到这号人物。 他这一句“小秦太太”是反讽,下一句“约会”,更是嘲弄。 结婚一年,秦崇身边知情的朋友个个对她嗤之以鼻。 吴聿是最会讽刺她的一个。 觉得她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蛊惑了秦老太才坐上了秦家少夫人的位置。 所有人都觉得黎岁和秦崇才是天生一对。 而她单方面的爱意是不堪的,只会让人恶心。 梁听雪端坐得笔直,她并不想跟吴聿起冲突,只是淡淡笑了笑,“吴少,好巧。” 吴聿的长腿直接抵到她的桌前,略带粗鲁的动作表达着对她不爽。 “我们的群,你也在里面吧?看到黎岁回来的消息了吗?你还打算霸占着小秦太太的位置不放?” 他话说得很刺耳。 他们说她坏话从来都不背着说的,明目张胆,仿佛她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从前对秦崇还有奢望,所以很多时候她默默忍了。可现在既然决定要离婚了,还有什么理由再随他羞辱? 梁听雪用德语和对面的男人表达了歉意,冷冷看向吴聿。 “吴少,你既然知道我在约会,杵在这张嘴就喷,不冒昧吗?” 吴聿一脸嚣张瞬间转为惊讶。 他以为梁听雪一定会极力否认自己是在约会,并且不断解释,像从前那样。 可她居然承认了?还怼他? “真的在约会?” “对。约会。”梁听雪面不改色。 对面的Lukas喝着咖啡,马克杯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但梁听雪似乎看到他眉尾微微挑了挑。 她心下一慌,不会能听懂中文吧? 但下一秒Lukas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让她觉得应该只是她自己眼花。 吴聿笑了,“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该不会以为这样欲擒故纵,秦崇就会上钩吧?少做梦了,他现在眼里只有黎岁!” 梁听雪突然就觉得好笑。 什么强盗逻辑。 总之碍着秦崇和黎岁在一起,她呼吸都是错的。 她已经懒得周旋,“吴聿,你看不出我约会对象脾气不太好吗?再不走,他要喊他的保镖来请您走了。” Lukas身后确实有两个保镖,她刚进门就看到了。此刻也密切地关注着他们这边。 吴聿突然打量起Lukas。 即便坐着,也看得出这男人身材相当高大魁梧,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吴聿的脸上划过异样,总感觉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哪呢? “需要帮忙吗?” 僵持之中,沉默的Lukas突然开口,用德语问她。 梁听雪眼睛一亮,立刻顺竿上,“遇到一个无赖纠缠我,麻烦您让保镖帮我请走他。” Lukas即刻心领神会,修长的手指朝后向保镖勾了勾,指令一下,吴聿立刻两个保镖一左一右被架上了。 走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整个西餐厅。 “谢谢。” 吴聿被人架走之后,梁听雪心里痛快,郑重其事与Lukas道了谢,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女人的长相精致,出众的眉弓鼻骨隐约透着英气,不笑的时是书卷清冷的气场。 可一旦笑起来露出莹润可爱的一口皓齿,灵气便从她的唇间发梢肆意倾泻,明媚如春,叫人过目难忘。 Lukas颔首,收下她的感谢,将她明媚万分的笑容也一并收进眼底。 聊完了正事,她顺口介绍了华城一些好吃好逛的地方,起身道别时,对面的Lukas淡淡一笑。 “约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字正腔圆的中文从男人的薄唇中析出时,梁听雪伸到一旁去提包的手一抖,整个人有如五雷轰顶。 “你……” 男人薄唇斜挑的瞬间,脸上尽是捉弄人的邪肆,直接瓦解了梁听雪心里对他稳重绅士的印象。 但Lukas片刻就收敛住了。骨节分明的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声张。 梁听雪有些恼,毕竟刚刚吴聿那些话难听,谁愿意在客户面前被诋毁,何况她刚刚顺手的利用,还被他拿来调侃。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压低的声音里有几分埋怨,“你会中文,为什么还要装?” Lukas眉目沉静地回应,“我这是为了立人设。” 梁听雪,“为了立人设一天花一万,您倒是不心疼钱。” Lukas笑道,“这是商战中的一种手段。谈判中我可以用你翻译的时间深思一步,所以这个钱,我并不白花。” “何况美女翻译容易撩走对方的心,梁小姐,你的角色很重要。” 梁听雪浅浅瞪了他一眼。“拿一份钱打一份工。我只管翻译,色诱的事你找别人。” Lukas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眼底幽邃转瞬即逝。 …… 梁听雪回到家的时候,秦崇正在站在鱼缸前,默然看着方寸间的浮动。 他长身玉立,侧颜染着鱼缸里的幽光,神色冰冷。 那是两只品相极好的白色蝴蝶鲤。 秦崇把它们分别养在两个黑色背景的方形鱼缸里,泾渭分明,各自美丽。 曾经,梁听雪趁秦崇出差,偷偷将两条鱼放进了同一个鱼缸中。 她在试探。 试一份被他纵容的可能。 但她等来的只有秦崇毫不留情的戳穿。 他说,“就算你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配成对又如何?强求不欢的道理,你还不懂?” 的确。强求不欢。 结婚一年,她和秦崇就算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也从来没在同一张床上过过夜。 生活空间轨迹亦是界限分明,她的卧室,她的书房,与他,全无关系。 原来秦崇给她的警示一直都那么明显,她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梁听雪暗自苦笑了一下,眉宇间生出几分果决,走上前,“秦崇,我有话跟你说。” 秦崇没什么反应,梁听雪兀自开口。 “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同意离婚。” 她想好了,这半年努力些,够她攒足带父亲和弟弟出国的钱。 去苏灿找不到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到时候,也不再需要仰仗秦家的庇护。 她补充,“当然,这半年,没什么事我也不会打扰你。我可以先搬出去,不会影响你和黎岁的。” 男人始终没什么反应。 半晌才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凉浸浸的,莫名让人害怕。 “既然还要半年,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嘛?”秦崇眉目阴沉,仿佛听她讲了个笑话。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男人的薄唇再次启合。 “除非你明天就能离婚再来找我。否则不需要给我开这种空头支票。你在我这儿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第12章 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秦崇没什么反应,梁听雪兀自开口。 “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同意离婚。” 她想好了,这半年努力些,够她攒足带父亲和弟弟出国的钱。 去苏灿找不到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到时候,也不再需要仰仗秦家的庇护。 她补充,“当然,这半年,没什么事我也不会打扰你。我可以先搬出去,不会影响你和黎岁的。” 男人始终没什么反应。 半晌才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凉浸浸的,莫名让人害怕。 “既然还要半年,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嘛?”秦崇眉目阴沉,仿佛听她讲了个笑话。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男人的薄唇再次启合。 “除非你明天就能离婚再来找我。否则不需要给我开这种空头支票。你在我这儿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梁听雪的眼神暗了暗,她还以为由她主动提,可以在两人之间留下一丝情分。 原来他一天都等不及了,等不及要牵起黎岁的手,要奔赴他们的年年岁岁。 垂睫,“我尽快。” 秦崇冷嗤了一声,“找到下家了?” 下家? 她马上想到是吴聿告状来了。毕竟今天下他的面子有点狠,他肯定要在秦崇面前说。 “知道那是谁吗?”秦崇问。 梁听雪本来也没有什么找下家的心思,便实话实说,“不是什么下家,只是我的客户。” 秦崇并不关心她在说什么,冷冷地发号施令。 “换一个。”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找下家我没意见。但是你今天见的那个人不可以。” 梁听雪一怔,心堵得慌。 她以为当了他一年的妻子,发生过那样的关系,最起码秦崇对她多少有些占有欲。 可他轻而易举就能说出“找下家我没意见”这样的话。 可见她在他的心里,果真是一点情谊都不剩。 她突然觉得很疲惫,疲惫到不想说话,没回好,也没回不好。 “梁听雪,你在听吗?” 她从鼻腔里敷衍嗯了一声,“知道了。” 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 翌日站在方洲集团门口,梁听雪才明白了那一句“换一个”是什么意思。 她犹疑地睨向一旁镇定自若的Lukas,“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谈判对象是方洲集团?” Lukas挑眉,“你只是个翻译,还要审核我的谈判对象吗?” 梁听雪惴惴不安,秦崇毕生最痛恨的就是向敌军投诚的员工。 曾经有技术团队从方洲集团跳槽到友商,秦崇在全行业封杀了那个团队。 她现在要站在他的对立面给Lukas争取权益,在秦崇看来,或许就跟叛徒无异。 但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一个翻译,能起多大作用,而且报酬可观,她没理由拒绝。 一咬牙,她就跟Lukas一起进了方洲集团大门,她心里暗自祈祷,这一场会晤的主导不是秦崇。 但怕什么来什么。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一双冰似黑沉的眸子朝她望过来。 不是秦崇还能有谁? 她微微有些发怵,而前头的Lukas已经开始了他德国人设,开口问候了一句,等着她翻译。 她立刻回神,走到Lukas身侧,“秦总您好,Lukas先生向您问侯,初次见面。幸会。我是Lukas先生的翻译梁听雪,希望今天与您有愉快的交流。” 梁听雪今天穿了阔版黑色西装,搭配一条棕色缎面包裙,头发干练地盘起,两颊碎发随风摇曳,唇色是偏棕调的正红色,很职业,也很明艳。 秦崇讳莫如深地收回视线,隐约笑了声,像是在对她的嘲讽。 随后微笑地望向Lukas,但眼中却仿佛有一眼望不穿的暗霾,“幸会。” 梁听雪知道Lukas拥有流畅的中文思维,比秦崇多出两倍的时间思考。 但即便如此,秦崇在整场谈判中完全不落下风,反而是一步步在主导着话语权。 在华城凭他姓秦,没有他拿不下的生意,可在国际商场,他的胆识手腕,作用远高于地位。 他在商场上一向如此,杀伐果断又游刃有余。 就在秦崇步步紧逼时,Lukas突然凑到梁听雪的耳边,戏谑地说。“秦崇一直在看你。” 梁听雪本能蹙了下眉,低声回复,“先生,麻烦你专心在谈判上。他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当然看我了。” Lukas就这样把秦崇晾着,又凑近她一些,嘴唇几乎要擦到她耳畔,掀眼看着秦崇,挑衅,“不不不,他那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绝对不会有错。” “他,对你有意思……” 嘭—— 几乎是在这句话的同时,秦崇手里的水杯落地,炸出一声刺耳巨响。 梁听雪心下一紧,目光霎时慌乱。 会议室顿时冰冷到极点。 秦崇眸色森寒,不错眼地看着梁听雪跟别的男人当众调情。 还他妈脸红了。 这女人找死? 梁听雪心下一惊,立刻远离Lukas站起身,“不好意思,Lukas先生有些不舒服,希望暂停会议。” 她话还没说完,秦崇已经将椅子蹬飞,迈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 “他吃醋了。”Lukas笑得很邪,梁听雪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Lukas先生,别这样行吗?你会害死我的!” Lukas耸了耸肩,无辜状,“你很怕他吗?他是你的谁?” 梁听雪没有半点回应他的心思了,她发现他像是知道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才指定要她做翻译。 他们结婚的消息除了几个秦崇的朋友,秦家人和少数方洲集团的员工,没人知道。 秦崇也不可能放任这个消息在大众视野中传播。 如果Lukas了解这个信息,那这号人物很不简单。 这时,秦崇信息进来,只有简单两个字。 「上楼。」 她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秦崇的逆鳞了,没敢耽误,跟Lukas匆匆请了会假之后,就上了方洲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毕竟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梁听雪对路线很是熟悉。 一进门,秦崇坐在办公椅上,垂眸慢条斯理翻着文件,眉目清冷森寒。 “我不是告诉过你,换个人撩?” 男人淡声问她,无波无澜的声音莫名瘆人,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梁听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我没撩他,他只是我的客户。” “只是客户?” 感觉到秦崇平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峻,似是一把利刃,劈头盖脸朝她砍过来。 “什么单纯客户之间的谈话,能让你羞成那样?” 梁听雪背脊一僵,“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当然不愿意坦白自己脸红是听到Lukas暧昧不明说,秦崇在关注她。 可这一副不坦白的模样在秦崇眼里,更像极了掩饰。 他站起身,目光牢牢锁住了她,阔步朝她走过来,梁听雪像感知到什么危险似的退了一步,但马上退无可退,身后已经是墙。 “既然不是,你慌什么?” 秦崇高大的身躯压过来,声线低沉,眸光里带着侵略和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