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好王爷》 第384章 暴跳如雷的话 周妃和欣兰彼此对视一眼后,便微笑着与朱楩轻轻点头示意,千言万语此刻都变为了眼神上的交流。只片刻,朱楩便听得后方接着传来一阵车轮滚动声以及马蹄踏地之声,原来是后续的马车正徐徐驶来。 朱楩听到动静后转头望去,见到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逐渐靠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怎会还有其他人到来?正当他暗自思忖之际,袁巧儿却是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蹦跳着来在他身旁,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娇嗔地问道:“殿下,您猜猜看,我还将谁一块儿给带来啦?” 朱楩闻言,满脸狐疑地看着袁巧儿那俏皮可爱的模样,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缓缓停下的马车处。就在这时,只见车帘被掀开一角,从里面探出几张熟悉的面庞来。紧接着,袁巧儿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指着那些露面之人对朱楩说道:“殿下呀,我可是把诸位姨娘们全都一并带来。!” 朱楩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望着眼前这位聪慧过人、善解人意的小妻子,心中满是欢喜与欣慰。要知道,这些事情他事先并未想到,更未曾向她提及过,但袁巧儿却能如此贴心周到,抢先一步做出安排。这般心灵相通、配合默契之态,可不正是夫妻间最难得的情谊么? 朱楩神满脸笑容地迎接着他的诸位姨母。谁能想到,袁巧儿这出乎意料的一步棋,竟在此时此刻给他多增添了能够让他那些哥哥弟弟们信任的有力砝码! 只见杨妃率先从马车上轻盈地走下,她迫不及待地一把拉住朱楩的手,关切地说道:“老十八啊,可是见着了,你的这些姨母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呐,那允炆竟然打算对你们这些叔叔动手!咱们这些当娘的,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宫中成为你们的包袱呢?这不,巧儿刚一提议逃跑之事,我们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马就应允下来了。如今姨母们可全都指望你啦,要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帮忙出力的,你可千万别跟姨母们见外哟!”话音未落,其他姨母们也纷纷点头附和,表示愿意全力协助朱楩。 对于杨妃的为人处世风格,朱楩再了解不过了。他赶忙回应道:“姨母您言重啦,哪里敢有劳烦您们的地方呀!稍后我便即刻修书一封寄给各位兄长,好让他们安心知晓姨母们安然无恙。您们一路舟车劳顿,今日且好生歇息一番吧。接下来这段路恐怕就后有追兵了,得抵达云南方才安全。” 朱元璋的这些后妃尽管常年身处深宫之中,但她们往昔可都经历过艰苦岁月,且个个毫不矫情做作。如今这情况,也不会比她们幼时那段天下动荡不安的记忆更加凶险。 待看得诸位姨母皆已前去休整歇息,朱楩转身把袁巧儿抱在怀里,两人阔别已久,甫一相见便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辛苦你啦,巧儿!这一次行动这般凶险万分,好在你平安回到我身边了。”朱楩语气温柔而又饱含爱意。 袁巧儿亦是静静地依偎在朱楩宽厚的肩膀之上,双手则牢牢地环绕住朱楩的后背,轻声应道:“嗯……我回来了。” 此时此刻,袁巧儿并未说出那些诸如叫朱楩不必担忧之类的话语。只因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即便自己不说,他也必定会为自己牵肠挂肚、忧心忡忡。虽说他此刻在表面上显得颇为镇定自若,但她深知,于他而言,自己在他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意义。 朱楩和袁巧儿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仿佛时间已经停滞。过了许久,朱楩缓缓地松开手,凝视着袁巧儿那双灵动的眼眸,轻声问道:“对了,巧儿,你到底是如何将如此众多的人安全带出来的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袁巧儿听到朱楩的问题,脸上绽放出一抹俏皮的笑容,娇声说道:“嘿嘿,你出发之后那段时间。我们生怕宫里会有眼线暗中监视着母妃她们,因此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我们全都躲藏在了母妃原先居住的那座院落之中。而我呢,则每日装扮成一个小小的宫女,在宫中小心翼翼地穿梭,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至于陈将军他们嘛,就老老实实待在那条秘道里面耐心等待啦。” 朱楩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深知袁巧儿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这样的安排确实非常合理。接着,他又好奇地追问道:“那么后来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然后,就依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我们正准备悄然摸回那幽深的隧道时,谁曾想,刚一踏出门口,竟迎面撞见了杨妃娘娘,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瞬间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带上她们一同走。鬼使神差般地,我将这个想法脱口而出告知于杨妃娘娘。” “杨妃娘娘听闻后,竟然也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唤醒了其他诸位姨母。而我,则赶忙向她们详述了陛下即将实施削藩之举以及有关五哥的事。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姨母们在听完我的讲述后,竟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之色,纷纷毫不犹豫地表态愿意跟随我一同离开。” 此时,一旁的朱楩不禁感慨万分:“嗯,关键之处还在于你将削藩之事与五哥的遭遇如实相告给了她们。毕竟,这些藩王可皆是她们的亲生骨肉啊!” 袁巧儿听后,亦轻轻点头,表示对朱楩所言深以为然:“是啊,由于我当时前往那里时仅携带了区区两件宫女的衣裳,数量实在有限。因此,那个夜晚我们未能成行。直至次日夜幕降临之际,我悄悄潜入洗衣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搜罗到了许多件衣物。待众人换上之后,又精心装扮成巡夜的队伍模样,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隧道口进发。” 朱楩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打趣地说道:“哈哈,那恐怕洗衣房的嬷嬷们发现之后会被气死的,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衣服!” 听到这话,袁巧儿不禁掩嘴轻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她回应道:“嘻嘻,那些嬷嬷们整日忙忙碌碌的,哪还记得清楚到底洗了多少件衣服呀。再说了,我拿的可都是些破了的、不要的旧衣服,本来就是要扔掉的。要说现在谁最生气,估计还得数发现人不在了的皇帝陛下咯!” 朱楩听着袁巧儿的话语,接着又好奇地笑问:“对了,我之前交给你的那封信,你可有将它放置在隧道口啊?” 袁巧儿连忙点了点头,娇声回答道:“放了,只是不知道殿下您在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呀?为何还要特意放在那里留给皇帝陛下看呢?” 朱楩回想起信中的内容,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哈哈哈,我在信中可是写了一句足以让他更加暴跳如雷的话。” 而此时就在京城那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皇宫之内,朱允炆静静地站立在那座空旷无人的院落之中。他微微仰着头,望着天空,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整个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而在他身旁伺候着的一众太监和宫女们,则一个个噤若寒蝉,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第385章 怒目圆睁 第385章 怒目圆睁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离奇,在这戒备森严的宫殿,这间院落中的人竟仿佛凭空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这些经常在宫中办差的人都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没在的,这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生怕皇帝会因为此事而大发雷霆,将罪责归咎到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极!好极" 朱允炆一边狂笑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居然胆大包天,把他自己的母妃给悄无声息地带走就算了,甚至连朕亲自册封的妃子也一并掳走!更可恶的是,他连太祖的所有妃子也都能全带走,难道说,他真的就有这般通天彻地的能耐,可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朕的家中把人全部带走不成?" 一旁的太监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毕竟眼前所发生之事实在太过离奇诡异,令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平日里那些先皇后妃向来都是深居简出,终日呆在那间院子里,几乎从不踏出房门半步。然而这次,这几位先皇后妃却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更奇怪的是,这间院子里往常负责送饭食的宫女竟然连续数日都未曾露面。起初,众人并未在意,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不见有人前来拿吃食,这才引起了尚膳监之人的警觉。经过一番商议后,他们决定将此事向上面禀报。得到应允后,一行人便匆匆赶来这座院子查看究竟。 他们先是站在院门外轻轻叩门,可无论怎样呼喊拍打,院内始终毫无回应。如此反复多次后,众人心中越发觉得事情不妙。无奈之下,只得强行破门而入。然而,当他们踏入院子时,却惊讶地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至于皇帝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秘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院子里那些失踪不见的人们又究竟是被哪路神仙给带走的呀?此时此刻,站在这庭院之中的一众宫女和太监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与迷茫 此时一直负责在后宫各个院子里仔细搜罗查找线索的那些禁军,匆匆忙忙地回来,朝着朱允炆所在之处飞奔而来。待他们奔至近前时,其中一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朱允炆行了个标准的礼,并高声喊道:“启奏陛下!微臣等有重大发现,请陛下移步前往。” 朱允炆此刻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听到这话后,他猛地抬起手来用力一挥衣袖,然后二话不说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间让他心烦意乱的院落。紧接着,他便跟随着前来禀报之人一路疾行,不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一间看上去颇为雅致的院子跟前。原来,此处正是朱允炆曾经亲自册封给那位名叫欣兰的女子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先皇后妃,朱楩生母周妃此前住的那间。 此时,院子里面已然聚集了不少的禁军士兵,将这个院子前后围了起来。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这个院子里的正堂前地面上有一个大洞,而洞口旁边竟然还静静地躺着一封书信。 禁军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信件拾起来,然后毕恭毕敬地呈递给朱允炆。朱允炆接过信件,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它。只见那张洁白如雪的纸张上,黑色的字迹格外醒目:“这暗道通往城外,陛下若是还有用那便留着,若是没用还是给填上,免得有人借此溜进皇宫。” 朱允炆看着信中的文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情绪开始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抑制。然而,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他仍然强忍着不让自己彻底失控,只是紧紧地捏住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后面的禁军又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单膝跪地禀报:“报!陛下。” 朱允炆闻声转过头去,眼神中充满期待和急切,问道:“是不是找到出口了?” 那名禁军闻言明显一怔,因为他此次前来所禀报之事并非如此。他原本紧绷的面容此刻显得更加凝重,迟疑片刻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不,陛下,臣……臣是来报,荆州府传来八百里加急,湘王他……他自焚了。”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朱允炆耳边炸响,令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朱允炆身体猛地一晃,差一点就摔倒在地,幸好身旁眼疾手快的禁军士兵及时扶住了他。此刻,他的大脑如同高速旋转的风车一般,思绪纷乱如麻。 他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十二叔,竟然会选择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自焚!一直以来,朱允炆所想的不过是剥夺这些皇叔们手中过大的权力,让朝廷的统治能够更加稳固,从未动过取他们性命的心思。当然,那个野心勃勃、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四叔朱棣除外。 然而现在,湘王的死让朱允炆震惊不已,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这件事又是朱楩所为?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目圆睁,对着身边的人厉声喝问:“岷王呢?还有方先生!我不是已经派遣他们前去抓捕湘王了吗?为什么会任由湘王自焚而不加阻止!”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和疑惑。 禁军此刻神色慌张,急匆匆地上前禀报:“陛下,这是第二道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据荆州府传回的报告称,事发之际,岷王殿下的队伍尚在百里之外呢。岷王他......”说到此处,禁军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朱允炆眉头微皱,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又转头凝视着眼前那深不见底的地洞,胸口微微起伏,喘息了两下后,开口问道:“继续说下去,岷王到底怎么了?” 只见那士兵身子一颤,将头压得更低了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岷王他如今正身在荆州府外,忙着为湘王举办丧礼。而且......而且他公然向百姓宣告,声称湘王乃是因朝廷推行的削藩之策而被逼致死的。此外,岷王还表示自己将要返回云南,从此不再插手朝中的任何事务。” 待士兵禀报完毕,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令人心悸,甚至连在场众人轻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种诡异的静谧持续了好一会儿。 终于,朱允炆打破沉默,语气急促地吩咐道:“速速传旨,立刻召回黄先生和魏国公,令他们火速回京!同时,命兵部立即下达指令,通知广西、贵州、蜀中以及湖广等地的卫所兵,务必从四面加强戒备,严密合围,绝不能让岷王逃回云南去!” 士兵听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高声应道:“是!”紧接着,他迈着急促的步伐迅速退出了院子,前去传递消息。 朱允炆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洞口,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这朱楩当真是老谋深算,每一步都能把事做到他队伍前头去,实在令人头疼。然而,事到如今,情况已然不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朱允炆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对这个潜藏已久的巨大隐患采取果断措施了。 第386章 超级加急 尽管之前自己手中留存的一些后手策略都被朱楩暗中窃取,但朱允炆深知,自己身为堂堂大明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无尽的资源。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要一举铲除南北两处的心腹大患,彻底消除潜在威胁。为此,他紧急召回了黄子澄与徐辉祖,并令他们速速回京。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朱允炆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首先,徐辉祖作为一员猛将,其卓越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但与此同时,徐辉祖乃是燕王朱棣的大舅子,若让他直接率军征讨朱棣,难免会让人担忧其中是否存在私心或变数。因此,朱允炆决定让徐辉祖尽快返回京城,转而负责缉拿岷王朱楩,如此一来既能发挥其所长,又可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至于李景隆,则可以让他去捉拿朱棣。朱允炆相信,凭借李景隆的实力和兵力优势,定能顺利完成使命。此外,朱允炆最为倚重的还是黄子澄这位老师。在当前局势下,他急切地想要听取黄子澄的意见和建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旁的禁军将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对于这条密道,我们应当如何处置呢?” 朱允炆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目光先是落在手中紧握着的信纸上,然后缓缓移向眼前幽深黑暗的密道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沉默片刻后,朱允炆终于淡淡地开口说道:“传朕旨意,派人在密道的出口处严密把守。朕定要将那岷王生擒活捉,让他亲自前来填平此道!” 禁军将领闻言,心中一凛,但脸上丝毫不敢露出异样之色,赶忙抱拳应道:“末将领旨!”随即转身迅速安排人手执行命令去了。 而朱允炆则静静地伫立在洞口之前,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袂和发丝。他凝视着密道深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强烈的自信。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岷王朱楩正手持铁铲,满头大汗地奋力填埋着这条密道。想到这里,朱允炆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朱楩,深知演戏就要演得逼真、全面。就在前两天,他佯装刚刚获知了荆州湘王府那场熊熊大火的消息,心急如焚地急速赶往荆州。这一路上,他马不停蹄,神色焦急万分。 当朱楩抵达荆州时,一众当地官员早已恭候多时。然而面对这位气势汹汹而来的王爷,他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此事。于是乎,这些官员们只能默默地跟在朱楩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话说回来,湘王府起火的时候,这些官员确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似乎对皇帝派人大举前来抓捕湘王一事毫不知情。但实际上,自从朱楩和方孝孺所率领的巡检队伍踏入湖广地界那一刻起,这些官员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其中必有内情。因此,对于湘王为何会选择纵火自焚,他们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碍于各种原因,谁也不敢轻易将真相道破罢了。 然而,谁都没有预料到湘王府的那场大火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尽管他们事先知晓巡检使奉命前来捉拿湘王,可任谁也无法想象,堂堂一府之王竟会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众人匆忙赶至湘王府时,火势已然熊熊燃烧起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纵使大家竭尽全力想要扑灭火焰,拯救可能还活着的人,却终究还是太迟了。待得大火终于被扑灭后,整个湘王府已化作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开始在这片废墟中搜寻着生还者的踪迹。最终,在湘王的房间里发现了两具被烧焦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这场景实在令人触目惊心,难以直视。 为了确定死者的身份,官府赶忙找来了经验丰富的仵作对这两具尸体进行详细查验。但尸体已然烧的如焦炭,经过一番仔细辨认和比对,仵作得出结论是从年龄、身形等特征判断,这两具尸体确系湘王与其王妃。面对这样的结果,众人虽然心中仍存有疑虑,但眼下证据确凿,也只好以此定论结案。 随后,相关人员立刻行动起来。一方面,快马加鞭地派人前往半途通知尚未抵达目的地的朱楩,将这一噩耗告知于他;另一方面,则火速安排信使奔赴千里之外的京城,向朝廷呈报此事。一时间,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开来,引得各方关注,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朱楩快马加鞭飞速抵达后,看到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通体焦黑的尸体时,也是大飙演技,整个人瞬间像失去了支柱一般瘫软倒地。他不顾形象地扑到尸体旁,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痛和委屈都通过哭声宣泄出来。在场的荆州府官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去劝慰这位情绪失控的王爷。毕竟这件事牵扯重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明哲保身。 所以官员们在朱楩的授意下,一场仓促举行的葬礼很快便准备就绪。整个葬礼虽然仓促,但并不简陋,仪仗队与僧道诵经超度都没少,但前来吊唁的人却络绎不绝。除了一些本地的官员外,还有不少当地的门阀富商以及好奇围观的百姓。 葬礼之上,朱楩一身素缟,面容憔悴。他站在灵柩前,面对着前来悼念的众人,声泪俱下地开始诉说起来:“诸位啊!我那可怜的湘王兄,他一生忠肝义胆,对朝廷忠心耿耿。可如今呢?当今圣上听信谗言,对我们这些亲兄弟苦苦相逼,欲置我们于死地啊!湘王兄生性刚烈,不堪忍受这般屈辱,最终竟以自焚来保全自己的忠义之名……”说到此处,朱楩已是泣不成声,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摇头叹息,议论纷纷。 而那些官员们听完朱楩所言之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果然不出所料,紧接着朱楩就毫不掩饰地宣称道:“尽管我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反叛之意,但像这般残害手足兄弟的旨意,恕我实在难以从命!”说罢,他斩钉截铁地表示,待葬礼结束之后,自己将会毫不犹豫地径直返回封地,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任何事务,甚至连京城也绝不会踏入半步。 这些个官员可都是久经官场历练之人,对于各种言辞和意图自然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尽管朱楩在话语之中一再强调自己并不打算造反,仅仅只是想要回到封地去过那与世无争、独善其身的日子。 然而这番话中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有要与朝廷分庭抗礼、各自为政的意思吗?虽说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举旗造反,但这种实质上的“独立”行径又与造反何异呢?想到此处,众官员不禁面面相觑,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事不宜迟,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必须尽快将这个惊人的消息传递给京城那边。于是乎,又是一封紧急程度堪称八百里超级加急的信件被迅速书写完毕,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 第387章 对叔叔们下死手 然而,对于朱楩来说,他之所以这样行事,其目的实际上就是想要引得朱允炆派遣一些人手前来追击。 当然啦,他内心深处所期盼的可不是朱允炆会派出整整五十万的精锐大军穷追不舍。毕竟,他可没有像朱棣那般以区区三万兵力就能怒战五十万雄师的威风凛凛、霸气侧漏,再说了,就算他本人是穿越而来的,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无论是实力还是运气,都远远比不上那位声名赫赫的燕王朱棣。 正因如此,朱楩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绝不造反,一心只想回封地罢了,并且再也不想跟朝廷这边纠缠不清了。 如此一来,他不仅稳稳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更是赢得了众多老百姓们的广泛支持。等到他的四哥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时,他便能在南方给予一定程度的援助,充当一个得力的帮手。到那时,这从龙之功岂不是如同熟透的果实一般,轻而易举地落入他的囊中? 所以按照朱楩的盘算,这场白事七天之后结束,他就要立刻与早已守候在城外的众人顺利会师,然后马不停蹄地朝着云南的方向进发。 不过呢,他也不敢行进得太过匆忙,因为袁成等人率领着足足三万人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赶来会合呢,相比之下,他们的行军速度自然是比不上朱楩一行人的。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着,但实际情况却完全不同。朱允炆调遣四省的卫所屯兵前去包围朱楩的指令以惊人的速度传达出去。而最先抵达的地区,毫无悬念地当属湖广布政使。 已回到布政使司的湖广布政使吴文祥正在忙碌着处理各种因湘王自焚一事引发的乱子。然而,就在湘王追悼的第五天,一道来自朝廷的紧急命令传到了他手中。 面对这道命令,吴文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立刻派遣军队前往荆州逮捕朱楩,或者指示荆州的城防军将这位王爷软禁在城中。可是,当前的民间舆论形势却使得他无法轻易采取行动。 至少现在在湖广这片土地上,岷王朱楩深得民心,拥有众多百姓的拥护和支持。其原因便在于,朱楩那可是敢顶着可能被冠以叛国罪名的巨大风险,毅然决然地替那位备受当地民众敬爱有加的湘王向朝廷叫屈喊冤。 如此一来,哪怕身为堂堂的布政使,吴文祥也着实不敢冒险去猜测,如果自己真的对朱楩动手,他是否会毫不犹豫地振臂高呼,进而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煽动起一场汹涌澎湃的民变来。毕竟,民意如水,一旦决堤便难以收拾。 若是真如那般发展下去,那他可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冤大头了!不但今年的考核成绩会直接清零,更糟糕的是,就连自己头上那顶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乌纱帽恐怕也难以保住。要知道,现如今湘王自焚一事已然让他背上了一口巨大无比的黑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说,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允许岷王在自己这里再生出什么乱子来了。 思及此处,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竟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悄悄派遣手下之人将朝廷颁发的那份抓捕令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朱楩手中。而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要暗示朱楩尽快逃离此地。至于朱楩最终是逃出湖广地界后被其他地界的官府擒获,还是选择自我了结性命,那就统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啦!只要朱楩不再给他带来麻烦,他便心满意足、高枕无忧了。 朱楩在得知吴文祥的手下悄悄送来的消息后,心中不禁一震。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离开了追悼殿。毕竟,那具所谓的尸体也根本就不是他的十二哥湘王朱柏,然而,面对这合围抓捕的命令,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乎,朱楩甚至连孝服都来不及更换,便匆匆骑上马背,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城去。 不多时,朱楩便与城外等候多时的袁巧儿等人成功汇合。他面色凝重地向大家讲述了目前的严峻形势:“从川蜀、两广、贵州以及湖广四地的屯军已然陆续接到允炆命令,正朝我们这边赶来,意图将咱们合围抓捕。”听闻此言,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谁能想到朱允炆竟然会如此不惜代价地下达这般兴师动众的命令。 此时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逃回云南,以目前的形势看这条道路即刻起便充满了未知和艰险,但众人别无选择。他们深知,一旦被追兵赶上,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朱楩的带领下,这支队伍正式踏上了这场冲破包围圈的绝地求生之路。 要知道,从消息传递出去,到最终被接收到,再到整顿军队、做出应对决策,这一系列动作都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因此,整体的反应速度不可能会特别快。 朱允炆所下令合围的四个方面的朝廷大军当下还面临着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就是他们缺少一名能够统领全军的主帅!就在朱楩已经带领着手下众人马不停蹄地从荆州朝着贵州方向进发之时,朱允炆原本计划要去抓捕并任命为主帅的徐辉祖,此时才刚刚在连续累死两匹骏马的疯狂疾驰之下赶回京城。 然而,徐辉祖和黄子澄这两人与朱楩那故意拖延、慢慢吞吞的行军截然不同。他们可是真心实意地去执行皇命,因此所采用的战略便是急行军。也正因为如此,就在他们收到朱允炆急召的诏令之时,已经是成功地将代王一家抓捕,并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回归京师之路。 自从接到这份十万火急的召唤后,他俩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之心,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每人配备三匹骏马,一路上不曾停歇片刻,径直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徐辉祖身为久经沙场的猛将,这样的高强度赶路对他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可相比之下,黄子澄就显得颇为狼狈不堪了。毕竟他年岁渐长,体力已不如年轻时那般充沛,经过这番长途跋涉的折腾,感觉自己的半条性命都快要交代在路上了。 尽管一路艰辛,他们最终也仅仅用了短短五天的时间,就顺顺利利地抵达了京城。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来不及更换,便心急如焚地直奔皇宫,觐见圣上。 奉天殿里显然朱允炆已经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黑眼圈都爬上了他的脸,面前桌案上正放着纸,上面只写了一个湘字 黄子澄与徐辉祖进来后,发现朱允炆正与一众二梯队的心腹们论着面前的事,便小声与练子宁询问道“这是出了什么情况,怎么陛下如此憔悴?而且急召我们回来,想必事情不小。” 练子宁于是把这些天他们不在时发生的事都给黄子澄细说了一番,包括朱楩用密道带走了周妃与欣兰,还有湘王自焚 黄子澄与徐辉祖听了个大概,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此刻朱允炆正在与这些大臣们商量着给湘王的谥号呢,可是于朝廷而言就成了一件万分为难的事。 如果是按照朱柏早年的军功或是诗词才名,得个美谥也是当得起的,但现在朝廷是找了个由头和罪名去抓他,再给他美谥那就是在打朝廷自己的脸,有种前后不一的感觉,反倒还做实了朱楩说他要对叔叔们下死手的言论。 第388章 让他们兄弟团聚 朱允炆此刻紧皱眉头,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着椅子不断用指尖敲击着扶手,一脸愁容地坐在龙椅之上。此时的他,正在为湘王的谥号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恍惚间朱允炆发现黄子澄已经进了大殿。便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朝着黄子澄挥手喊道:“黄先生回来啦!快快快,赶紧到朕跟前来,帮朕出出主意,看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朱允炆边喊边不停地向黄子澄招手示意。站在他面前的一众官员见状,迅速地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路来。黄子澄快步走上前去,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臣子之礼,然后才开口说道:“陛下,刚才微臣已经听练大人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依微臣之见,眼下陛下最为紧迫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共有三件。” 听到这话,朱允炆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因为此时此刻,令他感到无比烦恼和头疼的无非就是给湘王定一个合适的谥号,以及朱楩叛逃这件大事。可没想到,自己的老师黄子澄竟然说是有三件要事亟待解决。那么,除了这两件之外,究竟还有哪件事情呢?不过,朱允炆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黄子澄继续往下说。 只见黄子澄面色沉稳地缓缓开口道:“陛下,您如今为之烦恼的第一件事,想必就是如何赐予湘王一个恰当的谥号。依微臣之见,‘戾’字定为最佳。” 朱允炆闻听此言,双目圆睁,满脸惊愕之色。他心中原本设想过诸多方案,他想过不能给湘王赐下美谥,也想过要么仅予其一个平谥,但万万未曾料到竟会有人提议用恶谥。毕竟,他深知这位与自己自幼相伴成长的十二皇叔,实未犯下什么天理难容、罪大恶极之事。若真以此等恶谥相加,恐怕连他自己的良心都难以安宁。 “先生呐!他可是朕的亲叔父啊!更是自小与朕一同长大的至亲之人呐!”朱允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霍然起身大声说道。 黄子澄面色沉静如水,缓缓地开口道:“陛下,削藩乃是朝廷既定之策略,现今湘王已然薨逝,然而朝廷依旧存在,朝廷的尊严和体面方为重中之重。倘若要继续推行削藩之举,那么暂时唯有委屈湘王了。如若陛下心有不忍,待到事成之后,再为其平反昭雪、追封谥号,亦未尝不可啊。” 朱允炆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黄子澄所言确是站在维护朝廷颜面的立场之上。倘若朝廷赐予湘王美谥或是平谥,岂不是等于间接地认可了湘王并无罪过?如此一来,当前以正义为名展开的削藩行动便失去了正当性与合理性。 未及朱允炆出言应承,黄子澄紧接着又言道:“至于这第二桩事情,便是关于岷王的叛逃。陛下已然下令调遣四省卫所的兵力对其实施合围抓捕。只是依臣之见,此事进展恐怕不太顺遂。究其原因,正是由于此前湘王的自焚事件所致。那些兵士们必定心生畏惧,唯恐重蹈覆辙,再度逼迫致死一名藩王而招致陛下降罪责罚。故而,他们极有可能仅仅采取包围之势,却不敢真正动手缉拿。” 一众大臣纷纷颔首,表示认同。而朱允炆也终于从之前关于谥号的讨论中回过神来,他眉头微皱,目光转向黄子澄,开口问道:“先生,依您之见,当下应当如何处理此事呢?” 黄子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陛下圣明啊!想必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才紧急召回魏国公入京。此时此刻,只要陛下下达命令给魏国公,让他亲自前往指挥,那么那些兵士们动手时就都有明确的将令可依循了,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啦。” 朱允炆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接着又开口问道:“不错,魏国公何在?”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徐辉祖听到皇帝的召唤,赶忙快步走上前来。他来到御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高声回应道:“陛下,微臣在此!” “魏国公啊,此次岷王叛乱一事,实乃令朕痛心疾首呐!这岷王竟敢无视朝廷律法,擅自离岗,还胆敢带领兵马公然叛逃,其行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举!如今放眼整个朝堂之上,能够担此重任将其擒拿归案者,唯有爱卿你了呀!不知爱卿是否愿意领命出征呢?”皇帝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徐辉祖,眼中满是期许与信任。 徐辉祖听闻此言,心中一震,随即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拱手,朗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承蒙圣恩,得以位列朝班,微臣定当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剿灭这场叛乱!” 朱允炆见徐辉祖如此爽快应下,脸上顿时露出满意之色,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好!果真是朕之忠臣良将!既然爱卿有此决心,那朕即刻便传下旨意。岷王身为皇室宗亲,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做出这般忤逆之事,实在是罪不可赦。即日起,废除其岷王之位,贬为庶民,并昭告天下,让万民皆知其罪行。同时,着魏国公徐辉祖率领精兵强将速速前去缉拿此逆贼,不得有误!待爱卿凯旋归来之时,朕必重重赏赐!” 黄子澄赶忙接过话头,笑着对朱允炆说道:“陛下啊,这第三件事情实际上完全能够和这第二件事一同办了。” 朱允炆之前始终不晓得黄子澄口中所提及的第三件事究竟为何,此时听闻竟然能够与第二件事一并处理,不禁心生好奇,急忙开口询问道:“先生您刚才所言的这第三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呀?还请快快讲来,好让朕也心中有数。” 只见黄子澄稍稍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回答道:“陛下,如今那北方燕地的局势已然变化。其城防早已收回朝廷管理,负责管理的官员也经历了一轮更替调整。依臣之见,眼下正是一个绝佳时机,可以派遣张昺等人前往缉拿燕王朱棣了。” 朱允炆微微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黄子澄,缓缓开口道:“先生的意思是,这两个藩王能够同时实施抓捕?” 黄子澄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与此同时,其他一众大臣们也纷纷附和起来,不住地点头,表示对黄子澄观点的认同。 实际上,在这些大臣们眼中,此时此刻采取双线缉拿策略乃是最为明智和稳妥之举。如此一来,不仅能使得南北两边注定要被削弱的岷王与燕王各自忙于应对,无暇相互通风报信;而且还可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其双双擒获,以免拖延时间过长而横生枝节。 朱允炆听后,心中暗自思量一番,觉得此计甚妙。于是,他果断地拍板决定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此法可行,那就即刻传旨给张昺和谢贵二人,命他们尽快动手部署,务必要将朕的四叔燕王朱棣也‘请’回京城,也好让他们兄弟得以团聚。”说罢,朱允炆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场的众多大臣们闻听此言,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一时间,朝堂之上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彰显出皇帝的无上权威以及群臣对此次决策的拥护之情。 第389章 身在大庸县 朱楩这边,当他获知了朱允炆竟然派遣了四路大军前来追捕自己时,心中不禁一沉。然而,他并未被这巨大的压力所击倒,而是果断地带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队伍离开了荆州城,朝着遥远的云南方向进发。 由于队伍规模较小,朱楩深知只要保持较高的行军速度,就能够增加逃脱追兵的机会。因此,他们一路上马不停蹄,尽可能地加快步伐。但与此同时,为了躲避从贵州和川蜀地区迎面赶来的围堵之军,朱楩不得不精心挑选那些较为隐蔽的行进路线。 尽管他们一直努力朝着人烟稀少之处前行,但有时候还是无法完全避免走上大路。每当这种情况出现时,朱楩都会提前在路口设下埋伏,并紧张地观察四周动静,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以及强行突围的局面。 幸运的是,接连经过多个路口,他们都没有遭遇预想中的士兵拦截。即便是偶尔路过一些城镇,城中的守卫力量在看到他们这支匆忙赶路的队伍后,虽然表现出警惕之色并紧闭城门以防万一,但却并未派出大量城防兵出城追击。这样的状况让朱楩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前方的路途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 然而,这四个方向的屯兵布局却让朱楩心生疑虑。前方围堵的军队看似有意放行,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免与其正面交锋,仿佛是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控制着局势。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使得朱楩难以捉摸对方的真实意图,究竟是真的想放他通过,还是另有阴谋? 再看南北两面的军队,根据斥候带回的情报,他们似乎完全静止不动,宛如两座坚不可摧的边墙,稳稳地矗立在那里。虽然没有明显的进攻或收缩迹象,但那严阵以待的姿态分明表明他们已做好充分准备,绝不容许朱楩轻易越界逃往广西或者西安等地。 至于后方紧追不舍的湖广追兵,则更是令人费解。按理说,他们身处本土作战,且身负追击重任,理应风驰电掣般全速前进才对。可实际情况却是,这些追兵竟以比普通行军还要缓慢的速度缓缓逼近,仿佛生怕一旦加快步伐便会瞬间追上朱楩似的。 此时此刻,这四个方面的屯兵之间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他们犹如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将朱楩及其所部紧紧围困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包围圈逐渐缩小,却始终不与朱楩正面对抗,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他的行动轨迹移动,既不让他逃脱,也不急于发动攻击。 陈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反常状况,他急匆匆地走进营帐之中,与朱楩和袁巧儿一同商议起来:“殿下、王妃,咱们这些日子一直朝南前行,一路上虽然极力避开那些人,但竟然一次也没有遭遇他们,实在是有些蹊跷啊!况且,身后的追兵也始终不见踪影,仿佛他们根本就无意抓捕我们似的。” 袁巧儿温柔地为朱楩和陈河各斟满一杯水,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倾听着两人的对话。朱楩轻抿一口茶水后,缓缓开口道:“他们目前确实不会对我们采取行动。” 陈河满脸疑惑地问道:“这究竟是为何呢?朝廷不是已然下达命令要缉拿殿下您归案吗?甚至还派遣了魏国公亲自出马。按常理来说,他们应该会穷追不舍才对啊!” 朱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要知道,朱允炆将他废除宗室身份贬为庶民,并派遣徐辉祖率领大军前来抓捕他的消息,仅仅用了短短两天时间就迅速传遍了整个湖广地区。自然而然地,这个消息也传入了此时身处大庸县的朱楩耳中。 大庸县,便是后世闻名遐迩的湖南张家界所在地。这里山峦起伏、溪流潺潺,自然风光旖旎秀丽,令人陶醉其中。由于此地一直以来都是由土司实行自治管理,鲜少与外界交流往来,因此其自然风貌得以完好保存,呈现出一种原汁原味的原始之美。相比起后世经过大规模开发后的景象,此处的美景更显得清新脱俗,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不胜收。 朱楩静静地凝视着营帐外如诗如画的景致,轻声呢喃道:“十二哥虽然佯装身亡,但那些人并不知晓真相。他们自以为已有一位亲王被迫自尽,心中难免惶恐不安。若是再将我逼迫致死,那么这件事情虽说表面上是替皇帝行事,但所有的罪责最终还是会落到执行者身上。试问,又有谁愿意去承担这样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呢?于是乎,众人皆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包围却不实施抓捕行动,只等魏国公到来下达明确指令之后,才敢有所动作。” 站在一旁的袁巧儿乖巧地点着头,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地聆听着朱楩的话语。这时,陈河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殿下,眼下我们如何办?” 朱楩目光落在陈河那张满是忧愁的面庞之上,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如今都已经沦为庶民啦,哪里还算得上什么殿下哟!老陈啊,以后你就直接唤我老朱便好。” 陈河闻听此言,心中不由得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暗自思忖道,莫不是殿下故意借此来试探他在这般危急关头是否依旧忠心耿耿,想到此处,陈河赶忙抱拳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回应道:“殿下,您永远都是我陈河的殿下!殿下对我有着知遇之恩,此等大恩大德,陈河没齿难忘。即便刀山火海在前,陈河也定然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朱楩见陈河如此紧张,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他不过是想要在这朝不保夕、气氛凝重压抑的环境之下,说个玩笑话稍稍缓和一下气氛罢了,却未曾料到竟会将这位兄弟吓得不轻。 就在此时,坐在朱楩一旁的袁巧儿却是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柔声说道:“陈大哥呀,你可真是经不起逗趣呢!咱们殿下向来便是这般随性洒脱的性子,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他方才分明就是在与你说笑呢。” 陈河终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家这殿下当真是真龙血脉,在如此身陷重围、危机四伏的艰难处境下,竟然还能够保持如此轻松诙谐的心态,甚至有闲情逸致开起玩笑来,其胆识和气度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此时,只见朱楩话锋一转,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如今徐辉祖尚未抵达,在他未亲自下出明令前,这些人还是会一直按兵不动。然而,从徐辉祖从京城动身启程到此,最多不过十日。也就是说,七日之后,针对我们的拘捕令就将正式下达。事已至此,那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可行之计了。” 言及此处,朱楩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幅大明的详细地图,将它平铺在了旁边那张略显破旧的桌案之上。陈河和袁巧儿见此情形,连忙起身走上前来。 朱楩伸出手指,指着地图继续讲解道:“此刻我们身处大庸县,如果继续向前行进,很快便会踏入贵州的地域范围。可是若要再往前行进直至云南,那么无论是川蜀还是贵州方面的兵马必定会全力阻拦。他们之所以暂时按兵不动,并非是有意放走我们,而是并不想担责将我逼死罢了。故而,在这七天之内,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寻机攻下一座坚固的城池,并牢牢守住,等待舅兄他们赶来汇合。” 第390章 恩爱的鬼魂夫妻 陈河紧紧地盯着桌案上那张泛黄的地图,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他听到终于要攻打一座城池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然而,冷静下来后,他开始仔细审视这一路所需要经过的地方。 在湘西与贵州交界之处,分布着众多的城镇。这些城寨大多由当地的土司实行自治管理,可以说是全民皆兵。要想攻克这样的城寨,对于他们这支仅有一千多人的队伍来说,无疑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看看汉人治理下的城镇,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县城的城墙和防卫设施相对较为简陋,虽然守城的士兵通常只有三五百人,但即使成功攻下来,其战略价值也微乎其微,就如同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至于府城,其城墙巍峨,坚如磐石。城墙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防卫设施,箭楼、瞭望塔等一应俱全,的确是没有丝毫破绽可寻,但是驻守府城的士兵更是多达数千人之众,人数通常维持在三千至五千人之间。这些士兵皆来自大明的正规卫所军,个个身经百战,训练有素。 虽然他们的武器算不上精良,但是身上所穿的铠甲厚实坚固,也是能够抵御敌人猛烈的攻击。而且一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身体素质也很好。相比之前打的那些安南士兵就显得瘦弱单薄得多,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正因为如此,如果想要凭借较少的兵力去战胜众多且强大的敌人,并成功地攻占这座固若金汤的府城,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这无疑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代价才有可能实现。 很明显,朱楩对此心知肚明,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他连忙开口问道:“舅哥他们此次行动是不是也用的分散行军,?如今已经进入贵州地界的有多少人马了?” 陈河对于他们岷海卫军队的各种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同时,他还与各个小分队之间始终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以便随时掌握最新的战况和动态。 听到朱楩的询问后,陈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的殿下,老袁他们主力大军原本计划是要抵达贵阳府附近与我们会合的。但朝廷派的四路大军从中截断,在上次收到他们传来的消息时,他们刚刚越过了田州,目前应该正在贵州与广西交界处一带。” 田州,这座城市在后世被人们称为广西百色。此地曾见证过一场由邓爷爷所领导的赫赫有名的起义——百色起义。那是一段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历史篇章,这场伟大的红色起义成功地组建了工农红军第七军。 朱楩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突然间,他仿佛灵光一闪,急忙将目光投向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地图。那些有关红色起义与红色革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反复学习、观看多次的电影场景。彼时,那位伟人所处的境遇似乎也与他当下的状况有着某些相似之处。同样是被包围,同样面临着突围,同样要去云南! 一旁的袁巧儿好奇地注视着朱楩不停扒拉着地图,她也凑上前去,一同在图上寻觅着。经过一番努力,朱楩终于找到了目标所在之地,只见他兴奋地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标注着“播州”二字的城镇,这里还有一个响誉后世的大名,遵义!朱楩转头询问身旁的陈河道:“老陈啊,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陈河闻言,立刻集中精神,凝视着朱楩手指所指的方向。他开始在脑海里迅速搜索关于这个地方的各种信息,包括其独特的地理特征、城防布局情况,还有守城军队的大致数量等等。 播州从归属上来看,名义上隶属于四川,但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紧紧毗邻着贵州,以至于实际上大部分区域都处于贵州境内。此地居住人口复杂多样,既有土司统治下的族群,又有汉族百姓在此生活,可以说是一个民族混居之地。 播州府城设立了播州宣慰司这一机构,尽管这里存在着不同民族的混居现象,但行政权力和军事指挥权始终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不过播州所管辖之下的各个县城以及众多山寨,则是交由当地土司自行管理的。此外,播州府城中除了宣慰使一职由当地土司担任之外,其麾下的各级官员基本上都是通过朝廷选拔而出的。 陈河说道:“殿下,播州这个地方确实挺不错的,然而它毕竟是土司的领地,如果我们贸然前去夺取城池,是否会因为触怒当地土司,从而引得他们加入到围剿我们的队伍当中呢?” 朱楩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且充满算计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据我所知,播州府应当只有宣慰使这一职位是由当地土司出任,其余的政务处理恐怕大多都掌握在朝廷派遣的官员手里吧。” 陈河听后点点头,表示赞同道:“确实如此,但周边的那些县城却依然由土司们实行着自治呢。” 朱楩面带微笑,胸有成竹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就借这宣慰使之名,令徐辉祖的大军有所忌惮而不敢轻易攻城。只要等到与我的舅哥们成功会师之后,我自然有妙计能够摆脱困局。” 陈河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但他向来对朱楩的作战策略深信不疑,甚至可以说是无比信任。于是,他当即抱拳行礼,并迅速转身准备去传达命令,口中还不忘应声道:“好嘞,殿下!那我这就派人前去给老袁送信,告知他们速速赶往播州会合。” 朱楩满意地点点头,同时顺口吩咐道:“另外,传令下去,让全体将士们今日就在此地原地休整养精蓄锐。待到明日三更时分,全军火速急行军,出其不意地突袭播州!” 陈河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是”,便如一阵风般急匆匆地退出了营帐。从他们此刻所在之处前往播州,如果凭借着这一千人的精锐骑兵队伍全速疾驰,仅仅只需短短三日时间便可抵达目的地。 而另一边,袁巧儿听闻即将再次踏上战场,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之色。只见她有条不紊地开始着手收拾起行囊来。 此时,朱楩转过头来,轻声对着袁巧儿说道:“巧儿,看来咱们又要投身于战火之中去拼杀一番了。” 然而,袁巧儿对此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微笑着回应道:“殿下刚才不是说了嘛,您心中已然有了绝妙的计策。我呀,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瞧瞧殿下此次的锦囊妙计究竟能精妙到何种程度呢!” 听到袁巧儿这般信任自己,朱楩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张开双臂将袁巧儿紧紧拥入怀中,打趣地问道:“你为何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呢?倘若我的计谋出现失误可该如何是好?” 袁巧儿闻言,娇嗔地笑了起来,轻捶了一下朱楩的胸膛后说道:“那大不了就是被敌人给生擒活捉回去呗。即便真的遭遇不测丢了性命,咱们俩也能化作一对恩爱的鬼魂夫妻,夜夜出没吓人,哈哈……”说罢,袁巧儿笑得愈发花枝乱颤。 朱楩见状,赶忙伸手捂住了袁巧儿的小嘴,佯装惊恐地说道:“哎呀呀,那我还是宁愿与巧儿你一同好好地活在这人世间,安安稳稳地做一对恩爱夫妻呐。” 第391章 权力改变了一切 袁巧儿那如同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朱楩,樱桃小嘴微张,轻声问道:“为啥呀?”她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一般清脆悦耳,令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朱楩见状,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狡黠而又不正经的笑容。只见他迅速伸出那双宽大有力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在袁巧儿那翘挺丰满的臀部上轻轻捏了一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得意洋洋地说道:“要是变成鬼可就摸不着咯,哈哈哈!” 袁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随即脸上泛起一抹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她娇嗔地瞪了朱楩一眼,随后伸出双手轻柔地捧起朱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踮起脚尖,将自己粉嫩柔软的双唇轻轻地印在了朱楩的嘴唇上。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周围的一切变得如此安静祥和。 亲吻过后,袁巧儿缓缓放下脚跟,低垂着眼帘,羞涩得不敢与朱楩对视。但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着,流露出一丝既害羞又动情的微笑,细声呢喃道:“这样一来……就连亲也亲不到了呢。”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打断了正在甜蜜着的两人。“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啦?”伴随着话语声,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朱柏。 朱楩见状,赶忙松开了正抱着的袁巧儿,笑着回应道:“哈哈哈,十二哥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怎么会打扰到我们呢?一点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朱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略带戏谑的笑容,但还是说着正事:“我刚在外面遇到陈河,听他说咱们打算前往播州?” 朱楩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没错,十二哥。四面追兵,咱们先去那里暂避一下。等到与我的三万岷海卫成功会师之后,咱们就可以安心返回了。” 朱柏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是主帅,那一切自然都听从你的安排。更何况,哥哥我如今可是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呢,哈哈哈。”说着,他不禁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而朱楩听到朱柏这样调侃自己目前的状况,脸色稍微变得严肃了一些。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由特种部队带回来的重要情报,递到了朱柏面前,并解释道:“十二哥,您看看这个。这是一封刚刚送达的告示,上面记录着不久前在皇宫里,朱允炆和众大臣们商讨得出的两项决议。” 这张告示总共只有区区两条消息,第一条消息所讲就是岷王朱楩胆大包天,竟敢擅自率领军队离开岗位,更为恶劣的是,他还公然挟持朝廷官员!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简直是人神共愤!所以,皇帝震怒,将岷王移出宗祠,剥夺了其尊贵的宗室身份,并被贬为庶民。与此同时,特命魏国公徐辉祖统率大军前去捉拿此等乱臣贼子。 而第二条消息便是说的湘王朱柏私自印制宝钞,犯下这等重罪之后,因畏惧惩罚选择了自焚身亡。这般行径,实在是有失皇室颜面。然而,考虑到湘王毕竟身为亲王,最终还是恩赐给他一个“湘戾王”的谥号。 朱柏读完这则告示后,眼神微微一变,但他并未多言一语。其实,他心中跟明镜似的,深知这一切皆是朱允炆有意而为。那个“戾”字,仿佛一把无情的利刃,将他们二人曾经亲密无间、如同手足般的儿时玩伴情谊彻底斩断、粉碎得干干净净! 站在一旁的袁巧儿心思细腻,敏锐地察觉到了朱柏眼神中的细微变化。她轻轻地捏了捏朱楩的手,示意他有所行动。朱楩心领神会,立刻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掌用力地拍了拍朱柏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十二哥,咱们都早已不是那少不经事的孩子了。现如今,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呀……” 朱柏轻轻地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略显沉重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向身旁的朱楩示意着自己并无大碍。然而,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慨与惆怅。 沉默片刻之后,朱柏缓缓开口说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刚刚突然回想起咱们小时候一起在后宫殿院里玩耍嬉戏的那些美好时光。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天真无邪,无论是他,还是我,亦或是偶尔回来的四哥,应该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走到如今这般相互猜忌、貌合神离的境地。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使得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朱楩默默地低下头去,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他同样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回应道:“是啊,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始终找不到确切的答案。或许是权力改变了一切吧!当一个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之时,自然而然就会对周围的人心存戒备,害怕有人觊觎自己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哪怕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毫无野心,对其权力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但依旧无法消除对方心中的疑虑。就算愿意将真心掏出来摆在对方面前,恐怕也难以彻底打消他们的猜忌之心,毕竟,疑虑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便如同毒瘤一般难以根除。除非那个被怀疑之人命丧黄泉,否则这份猜疑只怕永远都不会消失……” 北平燕王府 时至五月,即便地处寒冷的北方,此刻也已悄然迈入了夏季的门槛。阳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但还未到达令人酷热难耐的程度,只是那股暑气正慢慢弥漫开来,预示着炎炎夏日即将全面降临。 在雄伟壮观的王府大门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这声音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仿佛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而早已守候在院墙之上、负责观察四周动静的燕王府属官张玉,一听到这阵敲门声,便迅速迈开脚步,急匆匆地朝着朱棣所在的书房走去。 此时的朱棣,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份刚刚送达北平不久的全国告示。这份告示上被贬为庶民的十八弟朱楩,还有被逼死后赐恶谥的十二弟朱柏,让朱棣此时眉头皱起。 张玉匆匆忙忙地走进书房,来到朱棣面前,来不及喘口气就连忙禀报:“殿下,张信来了!不知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此刻正在门外敲门呢。您……您要不要……”说到这里,张玉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卧榻边放置着的火盆和棉被。在这个时节,本应是温暖宜人的初夏时光,可这屋内竟然还摆放着这些冬季常用之物,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张玉心里明白,这些东西都是用来佯装燕王朱棣病重不起的道具,所以他用眼神询问朱棣是否还要继续这场伪装。 朱棣再看了看手中告示,心中暗自思忖张信为何今日前来找他,虽说他知道张信是他的人,但此事极为机密,除了他自己以外,绝无第二个人知晓其中内情。 想到此处,朱棣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快步脱下鞋子,动作迅速地爬上床榻,顺手扯过一床厚厚的棉被将身子紧紧裹住。紧接着,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伸进火炉之中轻轻翻动着那些正散发着滚滚热气、乌黑发亮的蜂窝煤。 第392章 再生父母 就在这时,张玉刚刚走到府邸大门前,挥手示意守门的下人将门打开。张信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抬脚大步流星地迈进府内。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张信完全不顾及平日里应有的礼节规矩,行色匆匆间甚至连最基本的招呼都未曾打一声。 然而,由于张玉在此之前已然瞧见张信是孤身一人前来拜访,故而并未出手阻拦他这番略显鲁莽的举动。只不过,张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张大人啊,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不明言来意就如此冒失地闯了进来!”张信也不理睬他的问话,反而是着急问道“殿下在哪?来不及了,出大事了,快到我去见殿下!” 张玉被这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惊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待他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正欲再次开口怒斥对方时,却发现张信竟然毫不理会自己,径直朝着府内大步流星地走去。 张玉又急又怒,一边奋力追赶着张信,一边大声责骂道:“张大人!您这般行径简直就是肆意妄为、目无法纪!这里可是王府,岂容您如此擅自闯入?”然而,张信对于张玉的阻拦全然不放在心上,依旧脚步不停,转眼间便已冲进了朱棣的书房之中。 此时此刻,朱棣正蜷缩在棉被里,手忙脚乱地翻动着火炉,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此刻也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张信见到眼前这一幕,丝毫没有犹豫,上前一步,开门见山地说道:“殿下啊,事到如今,您就别再继续演戏啦!真的出大事儿了!” 朱棣听到张信这番话后,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瞬间有了神采,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屋门口处的张信。虽然朱棣并未言语,但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已经迅速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威严庄重、深谋远虑的神态。 张信紧接着又开口说道:“陛下已然下达了一道秘旨,责令我等率领兵马,假借抓捕您燕王府属官之名,实则是要来将您捉拿归案啊!此刻,张昺和谢贵二人正前往城防司调集军队呢。我瞅准这个时机,赶忙跑来向您通风报信,还望殿下千万不要错失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呀!” 朱棣闻听此言,刹那间,他的双眸之中猛地迸射出一缕锐利无比的光芒,犹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一般,令人不寒而栗。这道目光,正是朱允炆他们口中所描述的那来自北方的狼王才会拥有的眼神。 只见朱棣毫不犹豫地伸手用力一扯,瞬间就将盖在身上的厚厚的棉被给掀开了。由于他此时正端坐在卧榻之上,因此,顺势便朝着张信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他言辞恳切地说道:“先生此番义举,简直就是拯救了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啊!对我而言,您无疑就是我全府再生父母!” 面对朱棣如此郑重其事的拜谢,张信倒是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之态。他同样恭恭敬敬地回了一个礼,并衷心祝愿道:“愿殿下此番事成!” 张信言罢,面沉似水地转身离去,刚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了刚才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张玉。然而,张信连看都没看张玉一眼,仿佛对方只是空气一般,脚下丝毫不停,径直朝着府门方向快步走去。 与此同时,在书房内的朱棣在张信离开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只见他身形一闪,一个翻身,瞬间就来到了门外。当看到张玉站在那里时,朱棣毫不犹豫地下令道:“世美,立刻去请道衍大师和众将军过来商议大事,时机已至,我们不能再等了!” 原来,张玉在门外早已将屋内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此刻形势紧迫。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躬身应诺,随即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执行命令。不一会儿工夫,张玉便把道衍大师以及燕王府中的诸位将领以及一众属官全都召集到了朱棣的房间里。 此外,为确保万无一失,张玉还特意将一直隐匿在地下室的八百名死士全部调集出来,并部署他们严密守卫整个燕王府。 等张玉再次踏入书房的时候,只见朱棣端坐在书桌前,他那原本有些凌乱的头发此刻已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并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而身上所穿的服饰也不再是之前那件略显陈旧的衣裳,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衮龙袍。这套衮龙袍乃是藩王的常服,但它的崭新程度却仿佛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朱棣稳稳地坐在书房正中央那张雕花大椅之上,目光炯炯地扫过面前站成一排的诸位将领,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众位将军想必都已知晓如今的局势,允炆那黄口小儿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他先是将周王、代王和齐王统统抓捕入狱贬了他们的身份,而且居然逼得湘王自焚身亡,又派兵追杀功勋卓著的岷王。而今,就连本王也难以幸免,张昺与谢贵二人恐怕早已率领大队人马在前来捉拿我的途中了!面对如此险恶的情形,众位将军认为我们应当如何?” 话音刚落,在场的一众将领们毫不犹豫地齐齐抱拳行礼,异口同声且气势恢宏地高声喊道:“末将等愿誓死追随燕王殿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事实上,朱棣之所以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无非就是想要给自己即将展开的起事行动注入一股强大的动力。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激发起麾下众将的斗志和士气,同时也是为了给这场已然注定无法避免的事变营造出一种激昂热烈的氛围。 道衍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紧接着恰到好处地开口询问:“不知殿下对此打算如何安排?” 朱棣稍稍沉思片刻后回答道:“这北平城内不论是负责守卫城池的士兵,还是城外那些驻守卫所的兵士,皆与本王有着深厚的交情。他们都是曾跟本王一同征战沙场、历经生死考验的好兄弟,想必他们心中也是不愿与本王刀兵相向的。故而待到那张昺、谢贵二人到来之时,只要能将此二贼制服,此事应当便可迎刃而解!” 道衍听完朱棣这番话,脸上露出明显的赞赏之色,随即便附和着补充道:“正如殿下您所说,咱们如今手底下仅有区区八百人马,如果贸然选择强行冲阵,恐怕难以取得成功。老衲这里倒是有一计,可以做到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问题。” 朱棣闻言,双眼顿时闪过一丝亮光,急切地催促道:“道衍大师快快讲来,也好让我等听听到底是怎样一个绝妙计策。” 只见道衍清了清嗓子,盘了盘手中佛珠,缓缓说道:“既然那朝廷派遣他们是以抓捕属官为名前来,那么殿下不妨立即修书一封,信中就表明您的病情已然痊愈,同时表示愿意主动将所属官员交出来,然后邀请张昺和谢贵亲自来府上接收。这样一来,他们二人便没了直接让城防兵冲府的正当理由。等到他俩进入王府之后,我们再寻找合适的时机将其拿下,进而再掌控府外的城防士兵,如此这般,大事必定能够成功!” 朱棣与一众将领听完,纷纷点头同意这个提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朱棣不交出属官那就是给了张昺谢贵直接的理由可以进府抓人,但是主动开门了,那再让士兵提着刀进去就有些站不住正义的立场了,周边的北平百姓们可都看着呢。 第393章 接管属官 朱棣没有丝毫迟疑,即刻提起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封书信。信成之后,他将其郑重地交予身旁的侍从,并叮嘱道:“速速将此信送至张信手中,但切不可交于张昺与谢贵二人。本王此举乃是期望张信能代为转交于他们,如此或可降低他们的疑心。” 那侍从恭敬地接过信件,应诺一声后,旋即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一众将领们亦纷纷领命而动,按照道衍提出的精心部署,各自奔赴指定的岗位静候待命。 而此时的朱棣,则气定神闲地端坐在书房之内,悠然自得地与道衍一同品茗对弈。朱高炽与朱高煦两兄弟则恭谨地侍立于旁侧,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那场即将震撼后世、名垂青史的著名兵变降临。 张信这边收到朱棣的来信后,并未急着拆开阅读,而是先向送信的侍从询问道:“不知你们燕王殿下可有特别的交代?” 那侍从闻听此言,微微躬身答道:“回大人,我家王爷并无多言,只是让我带话给大人希望由大人将此信交给布政使张大人。”张信这么一听眼睛一转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这位侍从也并非寻常之人,他可是自始至终都忠心耿耿追随朱棣左右的心腹,更是朱棣麾下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此人正是马和,没错,也就是那位后来率领庞大船队七次下西洋、扬威异域的传奇人物三保太监郑和。 因为马和现在不过是王府里的一名普通侍从罢了,尤其还是个内侍,身份低微不惹人注目。也正因如此,由他来负责替朱棣传递书信或者传达话语就显得既恰当又稳妥可靠。毕竟,像张昺和谢贵这样的人物,通常不会将区区一个内侍扣押下来。 只听张信沉声道:“你且速速返回王府,如实告知殿下,就说我即刻前去寻找张昺与谢贵二人。同时,请殿下务必谨慎行事。” 马和赶忙应诺一声,张信随即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着城防司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而此时此刻,张昺与谢贵二人刚刚集结完麾下的军马,正准备动身前往燕王府。就在这时,他们远远望见张信急匆匆地策马而来,于是纷纷勒住缰绳,暂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张大人,谢大人,请二位稍等片刻。”张信匆忙地拉紧缰绳,好不容易才让胯下那匹疾驰的骏马稳稳停下。他一个翻身下马,动作略显仓促,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张昺的手中。 张昺一边伸手接过信件,一边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张大人怎会这般行色匆匆、心急如焚,可是有何消息?” 张信倒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张大人,这是燕王方才遣人来到咱们衙门送信,说是他的病情已然痊愈,而且还专门修书一封给您,让您前往燕王府去接管他手下的那些属官。” 张信这番话一出口,看似简单直白,但实际上却是歪打正着,帮了朱棣一个大忙。要知道,他这么毫不掩饰地把事情讲清楚,在场的众多士兵们可都听得真真切切。如此一来,这些士兵们心里便有了底,明白自己不用强冲燕王府,更不必与他们一直以来敬爱有加的燕王殿下兵刃相见了。 张昺和谢贵两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愕之色。这突如其来的一封信,将张昺原本精心策划的行动彻底打乱。如果没有收到这封信,按照原计划,他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率领大军直捣燕王府,根本无需理会燕王是否愿意主动交出属官。然而此刻,这封信宛如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在面前,让他失去了采取强硬手段的机会。 更令张昺感到困惑不已的是,信中的内容竟然是密诏里所提到的关键信息。他实在想不通,这燕王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获取到如此机密之事的呢?难道朝廷内部有人暗中向燕王传递消息?想到这里,张昺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性。 就在这时,谢贵率先打破了沉默,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这燕王到底是怎么知晓我们要以接管他属官的名义来抓捕他的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张信,似乎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信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紧,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摆出一副同样迷惑不解的模样。 而张昺则缓缓地合上手中的信纸,面色凝重地说道:“别忘了,他可是燕王啊!他又不是真的病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我看呐,朝中还有他的眼线一直在为其通风报信,否则他不可能对我们的行动计划了解得如此清楚。” 张信重重地舒出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是啊,这燕王竟然在此刻送信过来,想来定然是早已洞悉了我们的行动计划。眼下可如何是好?” 张信的这句反问,使得张昺不禁眉头又是微皱,面露难色。沉默片刻后,他咬咬牙道:“事已至此,暂且就让那些城防兵守在府外吧,咱们三人进去瞧瞧,倒要看看这燕王究竟意欲何为,难道还能任由他翻了天不成?” 听到这话,张信心中暗自窃喜。他深知朱棣胆敢邀请他们二人入府,必定是有着十足的底气能够掌控全局。而此刻自己所肩负的使命,已然可以称得上是圆满达成。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将一切都交托给燕王殿下,静候事态的发展与最终的结局了。想到此处,张信的心情愈发轻松起来。 从城防司到燕王府,仅只需要花费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张信紧紧地跟随着张昺和谢贵两人,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当他们终于来到燕王府门外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不禁微微一愣。以往总是紧闭着大门的燕王府,此时此刻竟然大门洞开,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一般。谢贵好奇地从外向里张望,只见偌大的庭院内仅有寥寥几个内侍正在认真地清扫着地面。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色袈裟的老僧缓缓走了出来。此人正是道衍和尚,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张昺、谢贵等人后,道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快步走上前迎接道:“三位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是为了接管属官之事吧。还请诸位随老衲一同前往正堂,殿下刚刚病愈,也希望能与三位大人当面交代一些事宜。” 张昺闻言微微一笑,拱手说道:“道衍大师亲自出门相迎,我等实在是受宠若惊,说来也是凑巧,今日我原本正带着城防司的众人在城中巡视,得知殿下已然病愈的好消息,于是便匆忙赶来,未得让军队返回便直接来了,真是失礼。随行的士兵们,就让他们暂且留在府外等候,不知是否妥当?” 道衍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僧礼,然后缓声说道:“阿弥陀佛,张大人考虑得甚是周全,如此安排自是没有问题的。各位属官皆已在正堂候命,那么,请三位大人移步正堂吧。”说罢,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张昺、谢贵以及张信三人朝着燕王府的正堂走去。 张昺和谢贵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此时,他们心中暗自盘算着,此时留在府外那三千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城防兵已经将整个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第394章 进京勤王 在如此严密的包围之下,就算他们两人就这么进入府中,朱棣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毕竟,朱棣手下不过只有区区一两百名家丁而已。即便其中或许存在一些武艺高强的武将,但想要以一敌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代表着皇帝陛下的权威。如果朱棣胆敢对他们轻举妄动,那就等同于公然造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想必朱棣绝无胆量去做。基于这样的判断,两人从心底里坚信朱棣绝对不敢有所行动。 于是,张昺与谢贵相互点了点头,表示达成共识。随后,在道衍的带领下,他们并肩走进了王府大门。而张信,则被委以留守府外、统领士兵的重要任务。这既是一种安排,也是给他们自己留一条后路。倘若朱棣果真不顾一切地做出什么危险举动,张信便能立刻率领城外的大军冲进王府,营救他们于危难之间。 然而,让张昺和谢贵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正是这个看似周全的决定,最终却成为了他们走向死亡的催命符。 张昺和谢贵皆是身着平素里常穿的鲜艳夺目的红色朝服,不紧不慢地紧随在那位一袭黑衣的老僧身后,就这样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燕王府的正堂徐徐走去。两人脚下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实而自信,仿佛王府之外那严阵以待的三千军马给予了他们无尽的安全感,使得此刻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底气。 不多时,三人便已抵达正堂。只见朱棣端坐在那张象征着燕王府地位的主位之上,气宇轩昂。相较于不久前谢贵前来府中探视之时,那时的朱棣竟赤条条地在后院疯狂奔跑,而如今眼前的朱棣已然发髻整齐端庄,面容干净清爽,再配上那一身新制的深红色衮龙袍,更是将其王者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如此形象,任谁也难以将之与前些时日那个疯癫痴狂之人联系到一起。 朱棣的身后笔直站立着的,乃是他的两位爱子朱高炽和朱高煦。这兄弟俩倒是没什么变化,一胖一瘦。 而在大堂的左侧,依次落座的尽是朱棣麾下那些声名远扬的得力战将,诸如张玉、朱能、张武以及丘福等人。这些猛将个个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他们也正是张昺和谢贵此次前来所假借理由欲行接管之事的燕王府属官。至于大堂的右侧,则空荡荡一片,显然是特意留给张昺与谢贵二人的座位。 只见张昺和谢贵两人缓缓走来,朱棣脸上挂着笑容,手臂轻轻一挥,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示意他们二人入座。这两人倒也不拘谨,向朱棣行了个礼后,便径直走到朱棣右手边的座位处,稳稳地坐了下来。 张昺率先打破沉默,微笑着开口说道:“燕王殿下,听闻您的病已经痊愈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不过,这病情好得如此之快,着实令人惊叹啊。” 朱棣听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笑罢,他看着张昺,语气轻松地说:“张大人,您就别打趣本王啦。其实呢,本王这场病啊……”说到这里,朱棣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面前的二人,然后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继续说道,“全都是演给你们看的。” 张昺心中猛地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棣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将这件事情说出口。尽管彼此心知肚明,但这样公然挑明,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然而,张昺毕竟久经官场,他的脸色瞬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只见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几缕胡须,淡淡地问道:“不知殿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为何要这般欺瞒我等呢?” 朱棣此时笑意更盛的问道:“张大人当真不知?”他那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张昺。 就在张昺正欲开口回应之时,朱棣却突然抬起手来,轻轻一挥,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紧接着,朱棣缓声道:“无妨,真不知或假不知都并无大碍。毕竟,无论是张大人还是谢大人,皆是我大明之肱股、国之栋梁啊!本王今日特意邀二位前来,实则是有事相求。” 听到这话,张昺与谢贵不禁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忧虑和不安。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陪朱棣继续这场未知的戏码。于是,张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说道:“殿下但有所命,只管吩咐我等便是。万万不可言及‘求’字,此乃折煞我等了。” 朱棣闻言,再次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如同洪钟大吕般响亮,震得整个房间都微微颤动起来:“哈哈哈哈,好!张大人爽快!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本王此番欲恳请二位相助,一同进京勤王!” 张昺原本正襟危坐于椅上,面色沉静地端起一杯茶,想要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轻抿一口。然而,就在他将茶杯凑近唇边之际,“进京勤王”这四个字宛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直击他的耳畔。 刹那间,张昺手一抖,那精致的茶杯竟脱手而出,直直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破裂声,茶水四溅开来。 坐在一旁的谢贵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愕与愤怒。只见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瞪大双眼直视着朱棣,高声吼道:“燕王莫非是想造反不成?”其声音之大,仿佛能震破屋顶一般。 面对谢贵的质问,朱棣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他悠然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缓缓开口回应道:“造反?不不不,本王此次乃是率军回京勤王,此乃靖难之举。”说完,他轻轻端起另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目光始终平静如水。 听到这话,谢贵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步跨到朱棣面前,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大声喊道:“如今天子圣明,国朝安定,君臣之间亦是和谐融洽。燕王啊燕王,您究竟要勤哪门子的王?又要靖谁的难!” 朱棣依旧稳如泰山般端坐着,也不恼怒。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伸手握住身旁放置的一把长刀,而后迈步走向摆在不远处放着的一个大西瓜。 随着一声脆响,长刀干脆利落地砍入瓜身之中。紧接着,朱棣手法娴熟地开始切割起西瓜来。与此同时,他嘴里仍不停歇,继续说道:“即便是寻常百姓人家,也深知家人应当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然而,我身为当今圣上的亲叔父,如今却连自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以保全。试问,这样的天子怎能称得上圣明?再者,天子身旁那些个臣子,肆意挑拨离间我与圣上叔侄间的骨肉亲情,他们难道不是奸佞之徒吗?依此情形看来,你说说看,本王所为是否算得上是靖难呢?” 谢贵刚要反驳,朱棣转过身来,手中抱着的半个西瓜被他用力的砸在地上,口中还说出了那句“如此天子,不要也罢!” 就在西瓜落地之时,早有两个死士从张昺谢贵二人座位身后的屏风中冲出,再到二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然两把寒光已经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 张昺感受到颈部传来的寒冷,冷冷的看着朱棣问道“殿下,我二人乃是朝廷命官。” 朱棣嘲讽的笑了一下“你二人若是助我,那便是朝廷命官,不助,那便是本王靖难的对象!” 第395章 早有图谋 张昺和谢贵二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们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听到朱棣刚才所说之话时,更是心中一惊,因为这话里明显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要么跟随朱棣一起造反,要么只有死路一条。 谢贵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地看了看那柄闪烁着寒光、紧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咬咬牙说道:“燕王殿下,想必你早就知道我们此行前来乃是奉朝廷旨意捉拿您回京问罪。所以才会事先做好如此周密的安排吧。但是,请殿下不要忘记,如今您的燕王府已经被重重包围,就算我们二人今日命丧于此,您又能逃往何处呢?难道还能逃出这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不成?” 然而,朱棣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见他悠然自得地拿起一块西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后,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变戏法一般,原本空荡荡的正堂前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两队全副武装、手握锋利刀兵、身披厚重铁甲的兵士如幽灵般从左右两侧迅速出现,并以极为规整的队列鱼贯而入,眨眼间便将整个院子的空地填得满满当当。 朱棣微微颔首,向那两名用刀架住张昺和谢贵脖子的死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死士心领神会,用力押着张昺和谢贵往屋外走去。当两人踏出房门,看到眼前这密密麻麻、威风凛凛的士兵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张昺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大声怒斥道:“好一个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没想到你早有图谋,只恨我等没有一开始便识破你的贼心!” 朱棣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丝毫没有恼怒之色,仿佛眼前的这两个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在他深邃如渊的眼眸之中,这两人早已被宣判了死刑,既然已是将死之人,那他们说出来的话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只见朱棣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二人身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前方那些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死士们,然后转头看向面前的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缓缓开口问道:“两位大人,不知你们觉得我这些手下如何啊?不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考虑一下!到底是选择与本王一同奉天靖难,还是要执迷不悟,成为本王的刀下亡魂,被拿去祭旗呢?” 然而,这两人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对于朱棣的问话置若罔闻。他们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今王府之外尚有三千城防兵严阵以待,而这小小的前院里充其量也就只有区区三百人而已。这可是整整十倍于燕王的兵力悬殊啊!在这样绝对优势的对比之下,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朱棣敢真的痛下杀手。于是乎,这两人不仅不答话,反而还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随后便把头狠狠地一撇,摆出一副傲慢无礼的模样。 朱棣见状,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略微叹了口气后,略带惋惜地点点头说道:“看来两位大人是认定本王不敢轻易动手了,毕竟这府外还有三千兵马作为你们的后盾。哦,对了,让本王猜猜看,你们究竟让谁留在外面统率这三千城防兵的呢?” 说罢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走去,仿佛那两人脸上再次浮现出的震惊之色完全与他无关一般。他步伐坚定有力,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朝着府门之外行去。而那两人则像是被刀架着,只能乖乖地跟在朱棣身后,亦步亦趋地一同前行。 当一行人来到王府大门前时,眼前所见之景令人瞠目结舌。只见三千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城防士兵,在张信将军的统领下,竟然被区区五百名死士紧紧包围住。然而,这些城防军们显然也是无心抵抗,但由于主帅张信早已下达了不得轻举妄动的军令,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围困在此处,一直僵持到了王府正门之前。 就在这时,朱棣稳步走出王府大门。张信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无视周围众多目光的注视,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向着朱棣走去。待到距离朱棣仅有几步之遥时,张信突然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低头参拜道:“参见燕王殿下!” 此时,站在一旁的张昺和谢贵二人看到这一幕,终于恍然大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不已,指着张信破口大骂起来:“张信啊张信!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陛下对你可是恩重如山,不薄于你,可你为何要背叛陛下,反过来帮助这反贼呢?你简直就是不忠不义之人!” 张信缓缓地摇了摇头,在朱棣有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站稳之后,张信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前方被重重包围的三千城防司士兵,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喊道:“众军士们啊!你们可知道,那张昺和谢贵二人,乃是奉陛下旨意前来捉拿燕王殿下的走狗啊!” 张信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着,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殿下多年以来一直与诸位兄弟们并肩作战,共同守护着咱们大明的边疆呐!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烽火硝烟,殿下从未退缩过一步,始终将大家的生死安危放在心头。然而如今呢?陛下竟然如此对待殿下,这怎能不让人心寒呐!”说到此处,张信不禁有些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这三千士兵其实大多都是朱棣昔日的部下,跟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说实话,没有一个人真心愿意与朱棣兵戎相见。他们今日之所以会来到此地,完全是因为军令不可违。毕竟,军令如山倒,违者严惩不贷。 但是此时此刻,眼看着主帅张信都已然叛变,转而支持燕王殿下,这些士兵们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了。对于他们来说,天子虽有令,但真正关心他们、爱护他们的,唯有眼前这位燕王殿下。于是乎,众人纷纷毫不犹豫地丢下手中的武器,紧接着开始动手脱去身上厚重的铠甲。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一件件铠甲被扔在了地上。士兵们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向燕王殿下表明了自己归降的决心。 朱棣见到众人这般反应,心中暗喜,他迅速地向前一步,稳稳地接过张信的话语:“众位弟兄!大家不必卸下身上的战甲!快快捡起你们的武器!因为你们每一个人,皆是我朱棣最为信任和倚重的生死兄弟!我们曾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次血雨腥风的洗礼,这份过命的交情比山高、比海深!今日我之所以做出如此举动,并非为了其他,仅仅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而此时此刻,我衷心希望诸位兄弟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与我共同攻克城防司,一举拿下整个北平城!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难关是无法跨越的!” 话音刚落,只见张玉、张武、朱能、丘福等一众将领毫不犹豫地大步迈入军中,迅速穿梭于人群之中,开始与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士兵亲切交谈起来。 这些将领们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每一名士兵。士兵们感受到了将领们对自己的重视与关怀,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属感,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心思瞬间消散无踪。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士兵纷纷捡起地上的武器,然后紧紧跟随在这几位将领身后,听从他们的指挥调度。 第396章 播州杨氏 这些城防司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他们在几位身经百战、指挥若定的将领率领之下,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向着北平各处城门席卷而去。 由于城门的防守通常主要是应对来自外部的攻击,对于自内部发起的突袭往往缺乏足够有效的防备措施。因此,当这自己人的部队从城内杀来的时候,那些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兵们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尽管他们也曾试图抵抗,但面对这些本该是去捉拿燕王的队友们,很快便也丧失战意败下阵来。 几乎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城防司的士兵们便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北平各个城门的控制权。这一胜利来得如此迅速,以至于让所有城内观看的百姓都感到有些意外。 朱棣成功拿下北平后,这才迎来了第一个难题,自己原本的护卫所燕山卫此刻已经不在身边。因为朱允炆早就有所谋划,通过一系列巧妙的调度手段早早就将他的燕山卫尽数调离至开平一带。如今,失去了这支强大的进攻型部队,他也只能靠着城防司的五千多守军守着北平一城而已。 但是他既然已经打出了奉天靖难的旗号,此刻便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进南京把朱允炆给抓了,要么就是守着北平最终被朝廷五十万大军围困而死。 所以与道衍商议过后,得到了唯一的答案,那就是攻克开平,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燕山卫。与此同时,北平失守以及燕王起兵造反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着京城方向传递而去。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此时此刻,朱楩等人身在一片树林之中,距离播州城已不过区区十里之遥。然而,就在三天之前,当徐辉祖尚未正式抵达并下达追捕命令之时,朱楩已然开始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奔逃之旅。 话说这播州城的现任宣慰司使乃是杨氏家族的第二十三代传人——杨昇。此人于去年刚刚荣升为扬氏一族的族长,肩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与责任。 说起这播州杨氏的历史,那可要追溯至遥远的唐懿宗时期。当时,南诏叛乱四起,西南四处动荡不安。杨氏先祖杨端与其舅舅挺身而出,谨遵朝廷诏令,率领大军毅然挺进播州。经过一场场激烈的鏖战,他们最终成功地平息了那场肆虐的南诏之乱。 此后,杨端及其部下选择留在播州,并在此繁衍生息。自那时起,杨家子孙便世世代代掌管着这片土地,历经唐朝覆灭后的五代十国、宋元两朝,直至大明王朝建立至今,历代统治者皆将播州交由杨氏打理。尽管岁月流转,朝代更迭,但杨氏家族始终坚守于此,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不可撼动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杨端原籍乃山西太原人士。因此,即便播州杨氏身为土司,且数代以来与当地各民族相互通婚融合,但就父系血脉而言,他们依然属于汉人一脉。这种独特的身世背景使得播州杨氏在地域文化交流与民族融合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为此地的民族大融合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在明朝初年,杨氏一族归顺大明之后,太祖朱元璋龙颜大悦,便下旨将其擢升为宣慰司。如此一来,杨家的族长也就顺势成为了宣慰司使,成为了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然而宣慰司是不设立都指挥使司的。正因如此,此地所驻扎的兵马实际上都是杨氏家族的私兵。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朱楩才胆敢来到此地。毕竟,杨氏的这些私兵,就算是朝廷也无法调动。虽说在政务处理以及赋税征收等事务上仍由朝廷统一管辖,可只要朝廷对这里的兵力无可奈何。 那么对于朱楩而言,潜在的敌人就会减少一分。在此地与徐辉祖率领的庞大军队展开周旋时,徐辉祖便不得不顾虑到不能误伤当地百姓从而激怒杨氏。 此时此刻,摆在朱楩面前的道路其实有两条,其一,想方设法与杨氏达成合作协议,请求他们提供庇护;其二,则是采取极端手段,劫持杨氏家主,迫使他们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不过显而易见,如果能够通过第一种方法解决问题,朱楩绝对不会选择第二种铤而走险的做法。毕竟,前者不仅更为稳妥,而且有助于维护双方之间的关系,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而且播州的管辖区是从湖广进入云南的要道之一,这要是弄的撕破脸了,岂不是给日后的自己为难吗。 因此,当朱楩抵达播州后,他一反常态地摒弃了自己一直以来惯用的策略——先派遣手下悄悄潜入城中,再寻觅时机从内部攻破城门、实施斩首行动以掌控这座城池。取而代之的是,他马上就写好了一封信函,并差遣特种部队专人将其送进城内。 杨昇最初对此次会面毫无兴趣。毕竟,他刚刚从离世的父亲那里接手了族长的位置,族中的事务尚未完全理顺,一切都尚不稳定。面对实际上是他们朱家自己人之间的激斗,他内心深处所想的自然是尽量避开这些纷争和麻烦。 然而,当那名送信者手持朱楩的书信,并坚称信中的内容必定能够助力杨昇稳固族长之位时,杨昇不禁犹豫起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最终还是决定与朱楩见上一面。 实际上,他之所以会萌生出那种认为族长之位不够稳固的念头,其根源在于他们杨氏一族在播州所处的境况。自从杨氏一族掌控播州以来,起初可谓是一片繁荣昌盛、生机勃勃的景象。无论是各个民族的平民百姓,还是他们本族的族人,生活都过得非常安逸舒适,极少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扰与影响。 然而,这其中却存在着一个根本性的难题,不断膨胀的人口数量以及固定不变且有限的土地面积。自家族接管播州开始,历经岁月流转,如今已传承至第二十三代,期间族中的人数呈现出持续递增之势。 可以想象,如此众多的杨氏族人究竟占据了多大规模,与此同时,其他民族的人口亦不在少数。总而言之,就是需要进食的嘴巴变得越来越多,但可供种植粮食作物的土地却始终未曾发生改变。不仅如此,伴随着不同朝代的交替变更,国家的财政税收政策同样处于动态调整之中。 目前来说,杨昇尚未陷入无法养活播州民众或者自身家族成员的困境。但身为一家之长,他不得不未雨绸缪,为自己的子子孙孙们考虑周全。毕竟,他所期望达成的目标乃是让杨氏能够长久地执掌播州,使之成为家族世代相传的基业。 而朱楩的名号其实杨昇一直都是听过的,而且播州就在云贵川三处交界,那边云南的州府发展有多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自己这边其实有不少族人已经偷跑出去到云南讨生活了 现在朱楩就在他播州府城外,其实他是真的动心想要帮他一把,只要他踏入到了云南地界,就与自己无关了,而他却能因此获得这岷王的好感,找他要些个什么治理生财的道道,杨昇拿着信思考着,送信人也说道“杨族长且考虑着,我家殿下就在城外十里恭候,但若是过了今晚,想必我家殿下也就不愿再等了。” 第397章 可算来了 杨昇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但他并未当场给出回应。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仅需要自己仔细斟酌一番,更要与族中的长老们共同商议之后才能做出最终决定。于是,他向特种部队的队员示意稍安勿躁,并承诺会尽快给予答复。 而另一边,朱楩早已率领部下在城外的树林之中,经过一番寻觅,找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带,暂时在此处安营扎寨。朱楩心中的盘算其实并不复杂,他真心期望能够与杨昇达成合作意向,从而避免一场血腥的战争冲突。 然而,时间对于他来说同样紧迫,不可能无限制地等待杨昇慢慢考虑。因此,他暗自定下期限:待到夜幕降临,如果杨昇主动前来寻求合作,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等到夜晚时分仍未见杨昇的身影,那他就别无选择,唯有下令强攻城门这一条路可走了。 杨昇缓缓展开手中的信件,逐字逐句认真阅读起来。随着信中的内容逐渐映入眼帘,他的内心不禁泛起阵阵涟漪。不得不承认,信里所述之事确实让人心动不已。 尤其是当看到朱楩提及将会赠予他一些亩产能超过四五十斤的作物种子时,杨昇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之色。如此高产的种子,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范围,简直闻所未闻!尽管心中对此充满疑虑和难以置信,但那诱人的描述又仿佛具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吸引着他继续深入探究下去…… 实际上,这种农作物正是朱楩从遥远的安南带回来的红薯。早在安南的时候,他就极具前瞻性地派遣专人将其送回云南,并展开了精心的培育与广泛的耕种工作。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如今的红薯已然历经多次育种改良,成功适应了至少包括云南在内的整个西南地区的土壤条件和气候环境。 朱楩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有所准备,他随军携带了一部分红薯存货。当初,他曾应承过朱高炽,当自己返回北平之时,定会赠予他一些这种新奇的农作物。于是,他提前传讯给张紞,借助袁氏百货强大而高效的物流系统,运送来了一大批红薯。由于红薯的产量颇为可观,张紞考虑到朱楩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用途,索性多筹备了许多。 然而,朱高炽一方需要这些红薯作为种子使用,再加上他们三人行程匆忙且急促,朱楩在安排人手将原本要送给朱高炽的那部分红薯运走之后,所剩的余量便全部交给了陈河。此次出征,这些剩余的红薯顺理成章地被当作军粮一并带来。正因如此,目前朱楩手中仍然留存着一定数量的红薯,可以拿来与杨昇进行交易。 尽管杨昇内心深处对这种作物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产量持有深深的疑虑,但凭借着他对朱楩此人的深刻认识和了解,这份怀疑很快便烟消云散了,朱楩那可是近些年杨昇听闻过的最有神通的人。所以,杨昇拿起信件,并迅速召集了族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们议事。 这次紧急会议的目的非常明确,共同商讨究竟值不值得为了这传说中的高产作物去冒一次险,向朱楩伸出援助之手。毕竟,这件事情牵扯重大,如果稍有不慎,不仅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甚至还可能引发一场难以收拾的混乱局面。 然而,杨昇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帮忙其实并不复杂。他所要做的仅仅是下令敞开城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朱楩及其手下顺利进入城内。 接着,只需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仿佛这些人根本未曾进城一般。等到朝廷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再果断关闭城门,将朝廷的军队拒之门外即可。 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表明朱楩等人已经入城,那徐辉祖想必也不敢轻易冒着激起播州地区民众及土司们叛乱的巨大风险强行攻城。只要操作得当,这场看似危险万分的交易或许真能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圆满完成。 想归这么想,但族里的那些长老们对于此事却持有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和意见。他们坚决地主张不去掺和其中,原因很简单,相比起所谓的高产作物而言,目前他们现有的收成状况足以支撑生活所需,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就跟当今天子闹掰关系、撕破脸皮。 在城外,朱楩静静地站立于山林之中,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播州城,密切关注着那里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太阳已然开始缓缓西沉,逐渐没入地平线之下。就在这时,袁巧儿轻盈地走到了朱楩的身后,伸出双臂温柔地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身前的夫君,并轻声开口问道:“殿下,您真的能肯定杨昇他一定会前来吗?” 其实,朱楩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然而他非常清楚袁巧儿为何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毕竟当下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兵马仅仅只有区区一千三百余人而已,而反观播州城内,起码拥有四万之众的土司私人军队。所以,袁巧儿真正担忧的并非杨昇是否会来,而是害怕朱楩仅凭这微不足道的一千多号人就要去强行攻打播州城。 感受到怀中佳人的忧虑,朱楩轻轻握住那双环绕在自己腰间的玉手,略带玩笑的安抚道:“放心吧,我相信他看完信一定会来的。不管怎么说,本王在大明西南一带的声誉和名望,那可是相当不错的!” 朱楩的话音刚刚落下,只见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走上前来禀报:“殿下,杨昇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朱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说道:“可算来了,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位贵客。”言罢,他伸手轻轻拉起身旁袁巧儿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跟随着前来通报的士兵一同朝着杨昇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杨昇正带着两名随从缓缓走进朱楩等人所在的这片幽静树林。朱楩定睛望去,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杨昇本人。只见此人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显得颇为精悍干练,显然是个常年习武之人。从其外貌来看,应属中年之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与年轻气盛的朱楩相比,年长了许多。 杨昇目光如炬,远远地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朱楩一行人。他快步上前,对着朱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高声喊道:“臣播州宣慰司使杨昇,参见岷王殿下与王妃!”声音洪亮有力,在寂静的树林中回荡开来。 朱楩见状,连忙回以一礼,并微笑着说道:“杨大人客气了,如今本王已被贬为庶民,大人实在不必再以殿下相称啊。”这番话看似谦逊有礼,实则暗藏玄机。朱楩如此言说,无非是想借此试探一下杨昇对自己如今身份地位变化的态度和看法,同时也静静等待着杨昇接下来究竟会如何回应。 果不其然,杨昇听到这句话后稍稍愣了一下,大约过了一秒钟左右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 只见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一撮略显稀疏的胡子,而后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殿下既然能够率领兵马成功出逃,显然是不认同朝廷给予您的处置。而且殿下这一路马不停蹄直奔云南,想来定然是在云南早有安排,预留好了后手吧。我播州杨氏一族向来不过多插手天下之事,对于如今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我们也不想参与。殿下既然到来并亲自修书一封送到微臣手中,那么微臣自当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第398章 合作 朱楩静静地听着杨昇这番话,待他说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杨昇的意思其实已经表达得相当明确了,他并不在意这其中究竟孰是孰非,完全是以一种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态度来看待此事。而当他提及信件的时候,再加上此刻亲身到此地来面见朱楩,其实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暗示出来,他想要看一看朱楩在信中所提到的那种神秘作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朱楩心中自然也是明明白白的,他当即爽朗一笑,回应道:“杨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久居播州之地,却依然能够将局势看得如此通透。实不相瞒,本王此番写信给您,实际上就是希望能够与杨大人合作一番。” 杨昇心中暗喜,终于谈到关键之处了,他也不再迂回婉转,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先前殿下在信中提及有高产作物一事,不知殿下此次是否将其带来了呢?” 朱楩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只见身旁两名士兵迅速走上前来,递上来一个包袱,朱楩接过之后,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一堆色泽红润、个头饱满的红薯。 “杨大人请看,这便是我之前在安南作战时所缴获的一种独特作物。它源自于大海彼岸的另一片广袤大陆,能来到咱们这里实在难得啊!” 他继续说道:“这种作物不仅口感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更重要的是,其产量之高简直超乎想象!您也知晓,咱们南方地区气候温暖湿润,降水充沛,原本稻米的产量就已经相当可观了。然而,与这红薯相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您,这红薯的产量至少是稻米的两倍有余!并且,在您这播州的土地上种植,实现一年三熟绝非难事!” 说着,朱楩随手拿起一块刚刚烤熟的红薯,熟练地用双手将其掰开。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剥去红薯外层的皮,然后亲手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杨昇。而另一半,则毫不犹豫地送进了自己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杨昇看着眼前的红薯和朱楩的举动,不禁有些犹豫。毕竟,对于这样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奇作物,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虑。但看到朱楩大口大口吃的很香,他最终还是迟疑了两秒钟,随后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红薯,慢慢地品尝起来。 一股香甜软糯的口感如同一股清泉般瞬间涌入口中,杨昇只觉得味蕾仿佛被一场甜蜜的盛宴所席卷。他的眼睛猛地一亮,惊喜地问道:“这难道便是殿下之前所说的红薯吗?果然美味至极啊!不过……”话语至此微微一顿,显然心中仍有疑虑未消。 朱楩自然知晓杨昇此刻的心思所在。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对方的担忧,缓声道:“杨大人想必是在忧心这红薯的产量问题。实不相瞒,此事我虽有十足把握,但眼下却难以即刻给出确凿证据。然而,请相信我所言非虚,这红薯确系可作粮食之用,不仅味道上佳,更重要的是绝不会令本地百姓与族人难以下咽。至于其产量是否真能如我所述那般惊人,尚需时间验证。” 见杨昇依旧眉头微皱,朱楩又是轻轻一笑,接着说道:“杨大人您这播州紧邻我云南之地。倘若日后事实证明我今日所言有误,未能兑现关于红薯产量的承诺,您大可随时前来我处兴师问罪。我朱楩在此以人格担保,绝无半句虚言!”这番话虽说得义正辞严,但终究缺乏足够的实际依据作为支撑,因而在说服力方面稍显不足。 似乎察觉到了这点,朱楩略一思索,旋即又补充道:“除此之外,早在我返京之前,便已然派遣人手前往安南着手修建船坞。此举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探寻更多类似红薯这般的高产作物。若杨大人有心能合作,待到后续成功寻回这些珍贵的作物种子之后,我定当毫不吝啬,定会分出一份赠予播州。如此一来,于我们双方而言皆是互利共赢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杨昇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来到这里,并表现出明显想要帮助朱楩的倾向,其背后的缘由可谓错综复杂。实际上,他与朱楩的想法如出一辙,如果此时不伸出援手相助,那么一旦将来朱楩成功逃回云南,而自己却未能施以援手,那岂不是等于在身边树立起了这样一个强敌?如此一来,他无疑将成为朝廷用来对付朱楩时冲在最前线的替罪羔羊。 因此,在内心深处,杨昇坚信若真想真正做到独善其身、置身事外,那么此刻出手帮扶朱楩方才是切实可行且能够始终坚守这条原则的明智之举。只因他深信,一个胆敢对安南发动灭国战争之人,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被擒获。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杨昇才会力排众议,极力劝说家族中的诸位长老,前来此地面见朱楩。事实上,朱允炆相较于明太祖朱元璋而言,对于整个天下局势的掌控能力着实相差甚远。单就像他们所处这般山高路远之地来说,对于这位刚刚登上皇位的年轻君主,众人实在难以心悦诚服。相反,像朱楩这类能够给予自身实际利益好处的藩王,则更受他们的青睐和欢迎。 杨昇捋了捋下巴那长长的胡须,眯起眼睛笑着问道:“殿下此次行程如此仓促,想必对于这红薯携带得数量应该不会太多吧?” 朱楩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思忖,这只老狐狸的狡猾,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他能够从中获取多少实际利益。 想到此处,朱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回应道:“杨大人果真是慧眼,实不相瞒,我所带来的这些红薯,皆是当初赠予燕世子之时剩余下来的。此次出行,就将它们当作军粮使用了。现今确实所剩无几,但我可以将所有剩余的红薯全都交给杨大人。” 话音刚落,只见众多士兵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纷纷解下各自身上背着的粮袋,并将其中装着的红薯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尽数抖落在一辆运送用的宽大板车上。没过多久,那辆原本空荡荡的板车便被堆积如山的红薯填满了,粗略估计至少也有满满一车之多。而这么多的红薯若是切成小块用来培育种苗的话,完全足够供给播州府周边地区的百姓们进行大规模的耕种了。 杨昇满脸好奇地开口问道:“那殿下将食物全部都给予了微臣,您接下来在返回云南的路途之中又该以何为食呢?” 朱楩并未即刻回应他所提出的这个疑问,反倒饶有兴致地反问一句道:“如此看来,杨大人莫非已然决定愿与我携手合作了” 经此一问,杨昇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所问之话着实显得有些冒失和失礼了。于是他笑了笑也不否认的说道:“不过殿下,微臣所能做到的,也仅是让你们进城避险。若是要臣提供兵援,那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但是微臣可以向殿下保证,只要殿下在我这播州府城之内停留一天,那么殿下必定能够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第399章 岷庶人逃到哪了? 杨昇这番话语实际上说得可谓是相当直白坦率了,而且也确实代表着他以及他们整个杨氏家族目前所能施展出来的最大能耐了。毕竟若是再往前多迈出哪怕一小步,那就等同于公然造反谋逆了呀! 故而朱楩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清楚明白的,他当然不会去刻意刁难杨昇,更何况他压根儿就瞧不上杨昇手下那些子弟兵,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精锐部队正朝着播州这边赶来呢,而他现在最为迫切需要的东西便是时间,一段足以让局势彻底逆转、得以翻盘重来的宝贵时间。 朱楩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地多谢杨大人了。想必朝廷的追兵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至此处,估摸也就三五日的光景罢了。”话是这么说,但朱楩的神情却未显得凝重,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杨昇自然明白朱楩话中的深意,当即回应道:“殿下尽管放宽心便是。自后天起,播州府便会因得知殿下您逃亡至此而施行封城之策以避免您的进入。这也是为了防止无辜的播州百姓被牵连其中,就算朝廷大军而至,也不会开门。不过,留给殿下的时间不多,这接下来的两日里,还望殿下能够快些安排进城。” 朱楩再次抱拳施礼,露出了感激之情:“那就有劳杨大人费心了!至于这些红薯,烦请大人自行安排运回去吧。还有,杨大人您也无需过多地挂念我等,就权当今日未曾与我等相见,如此甚好。”说罢,朱楩深深地看了杨昇一眼。 杨昇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样回敬了一礼,随后转身吩咐手下的随从将那一整大板车的红薯缓缓推走,沿着来时的道路渐行渐远。 待到杨昇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没过多久,随同前往的特种部队士兵匆匆赶回,并向朱楩禀报道:“启禀殿下,播州府北门的城防兵力已经全部撤离了,而且他们还特意告知属下,这两日北城的城门在夜间并不会关闭,可以从此处进城。”听闻此言,朱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 “立刻通知全军将士,所有人换上百姓的衣服,然后分成小批、少量地从北门进城!动作一定要快,但也要保持低调和谨慎!”朱楩目光坚定,果断地下达着命令。他深知此时情况紧急,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一旁的陈河迅速抱拳领命:“标下领命!”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殿下,咱们之前已经将所有的红薯都送给了杨昇,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需要在播州府里采购一些其他的粮食呢?毕竟军中不能没有足够的粮草啊。” 这个问题犹如一道闪电划过朱楩的脑海,他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哎呀!多亏你提醒,差点儿就把这大事给忘了!这样吧,等兄弟们进城以后,务必多多购买面粉和油。另外,去客栈里跟店家商量一下,借用他们的厨房。这几日,我来教大家制作一种新颖可口方便携带的军粮。” 陈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命令,他的脸上既没有一丝怀疑,也不见半分好奇。只见他恭恭敬敬地点头应道:“是!”随后,转身快步离去,前去传达相关指令。 然而,与陈河截然不同的是,站在一旁的袁巧儿此刻却满心好奇。她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娇声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又琢磨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啦?” 朱楩微微一笑,故意卖起了关子,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嗯……这个嘛,可以说是新发明,也可以说不是哦。等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听到这话,袁巧儿可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嗔怪道:“哎呀,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呢?有新鲜好吃的东西居然还瞒着我,哼!”说着,还轻轻地跺了跺脚,那模样煞是可爱。 朱楩哪里经得起袁巧儿这般撒娇,连忙哄道:“好啦好啦,我的巧儿可别生气。其实啊,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主意的。而且说实话,这东西虽然不能称得上绝顶美味,但肯定要比咱们行军的时候士兵们吃的那些干粮可口多啦。” 袁巧儿一听,好奇心愈发强烈了。想当年,袁洪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时常会带着年幼的她前往军营玩耍。那时的她,亲眼目睹过士兵们平日里所食用的食物究竟是何等模样。后来,自从嫁入王府跟随朱楩后,每次行军途中的饮食更是简单粗糙。因此,当她听闻朱楩口中所说的那种相对而言比较好吃的行军粮时,内心自然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这两天,朱楩分散进城一事可谓进展得顺风顺水。杨昇此人着实忠厚老实,当朱楩等人成功入城后,他毫不犹豫地关闭了城门,以防走漏风声。要知道,播州府的百姓大多是世代在此聚居的当地人,对土司杨族长的命令向来言听计从。因此,朱楩进城之后,众人皆心领神会,谨遵杨族长之命,绝不向外泄露半点消息。 然而,当下最为棘手的难题当属播州宣慰司中的那些朝廷派遣而来的官员们。他们此时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内心虽明知朱楩已然进城,但迫于形势所迫,却不得不佯装对此事一无所知,强颜欢笑地陪着杨昇和朱楩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这些官员们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一方面要小心翼翼地应对眼前复杂的局势,另一方面又需时刻警惕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露出破绽,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而另一边,徐辉祖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总算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抓捕朱楩的大军前线——包围圈的后方军队湖广卫所军的军营。望着眼前一众神色紧张的将领,徐辉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这些人拥兵众多,却没有一个敢于担当重任,着实令人失望!然而,稍稍冷静下来后,他转念一想,此事似乎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自己身为堂堂国公,位高权重,如果这些将领们真的逼迫朱楩走上绝路,恐怕等待着他们的便是家破人亡用于替罪的凄惨下场。 徐辉祖迈步登上主将台,稳稳坐定,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台下众人,沉声道:“都给本将军讲讲,那岷庶人如今究竟逃往何方了?”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令在场众人心头一震。 下方将领闻言,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抱拳回道:“回禀将军,据我方探子从贵州军处得来的最新情报,岷……庶人五日之前尚在大庸县一带活动。但就在近日,探子回报称其行踪突变,竟突然加速朝着播州方向疾驰而去。依属下推测,此人想必是妄图经蜀地进入云南以求脱身。末将得知此讯后,已然迅速调度川军前往相关区域加强布防,务必确保不让他有机会踏入川蜀之地半步!” 徐辉祖站在营帐之中,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那张巨大而详尽的地图。他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地沿着地图移动,最终停在了大庸这个地方。然后,他的手指轻轻一划,向着播州的方向滑动过去。 “他们仅仅只有一千人的队伍而已,而且已经得知本将军即将抵达此处。因此,他们才会如此匆忙地从大庸急速行军至播州。毕竟,想要从此地进入那道路崎岖、地势险要的川蜀之地,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退路啊。"”徐辉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第400章 制作新军粮 实际上,就目前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和线索来看,对朱楩的行动做出这样的猜测并非毫无道理可言。虽然他们清楚地知道朱楩一心只想逃回云南,但至于他具体打算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却不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也唯有通过像现在这样仔细地分析局势,才能勉强推断出一些可能的走向,并据此制定相应的应对策略。 想到这里,徐辉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只见他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来人!立刻传我命令下去,让贵州、四川以及两广一带的兵马迅速朝着播州方向收拢集结。哼!不过就是区区一千人罢了,难道凭借咱们至少二十万的强大兵力,还能拿不下他不成?" 只见那位将领面色严肃地双手抱拳,铿锵有力地回应道:“是!末将领命!”话音未落,他便如疾风般快步走出了营帐。此刻,营帐内其余将领皆沉默不语,谁也不敢贸然开口。他们深知眼前这位国公的威严,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国公下达进一步的命令。因为一旦有了明确的指令,也好有个推卸责任、甩锅他人的理由。 而徐辉祖呢?他对此次新皇亲自委以的重任,心中早已立下必成之决心。因此,对待此事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毕竟,他深知自己需要避嫌,只有通过出色地完成这项任务,方能向皇帝充分展现自己的忠心耿耿。 随着徐辉祖那条收缩包围圈的军令迅速传达出去,各方面军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这得益于军中完善且高效的信息传递系统——既有训练有素、专门负责传送军情的信鸽,又有一整套严密组织起来的传信兵队伍。这些信鸽振翅高飞,穿越山川河流;传信兵们则马不停蹄,奔走于各个营地之间,确保军令能够及时准确地送达每一个角落。 短短两日之内,三个方向的包围圈便如一张大网般迅速地向着播州收拢而来。朱楩所统领的岷海卫率先觉察到来自后方敌军的步步紧逼。由于敌方采取了分散行军的策略,因此岷海卫并未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出其具体规模和动向。 此时此刻,袁成、解子纶以及袁灵儿三人已然抵达贵阳府附近。当他们收到后方兄弟传递来的紧急情报时,众人不禁心头一紧。 袁成面色凝重地向解子纶询问道:“姐夫,刚刚得到后面兄弟送来的消息,原本一直按兵不动的广西卫军突然开始朝我们的北面进发了。看这架势,明显是冲着咱们殿下而来啊!如今这种局面,该如何应对?若按照目前这般隐匿行踪、缓慢北上的方式行进,虽然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但迟早会被身后穷追不舍的追兵赶上。” 解子纶此时身着一袭朴素的布衣,他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咱们身处中部军,从此处前往播州不过区区两百余里路程罢了。照眼下这样走走停停,即便顺利前行,至少也需要五六天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依我之见,倒不如将队伍召集起来,集中力量,一路冲杀过去。如此一来,顶多只需四天便能抵达播州。”一旁的袁灵儿亦是一身英姿飒爽的女侠装扮,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解子纶的提议。 袁成点点头,表示赞同地说道:“没错,我也是这般考虑的。上次传递信件之时,殿下曾言会前往播州府城内等待我们。想来此刻他们已然入城,故而消息获取速度自然不及我们迅速。依我之见……”说着,袁成稍稍向前挪动身体,靠近了解子纶与袁灵儿二人。见状,解子纶和袁灵儿心领神会,也不约而同地将身子前倾,三人的脑袋瞬间聚拢在了一起。 只见袁成压低声音接着道:“我们应当尽快将抵达贵阳府附近的兄弟们火速召集起来,并整顿军队。至于那些尚未到达或者距离较远的兄弟,暂且不必理会,任由他们依照原定计划赶赴播州即可。如此一来,我们起码能够确保有一部分兵力分散部署在播州的外围区域。就算那徐辉祖的二十万大军全部抵达,我们在外围的兄弟也能够协助寻找突破防线的契机。” 解子纶与袁灵儿听完这番话后,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双双点头称是。显然,他们都认为这个方案很是不错,不仅展现出了袁成卓越的领兵才能,更是在当前局势下最为明智的决策之一。 这时,袁灵儿开口说道:“好,事不宜迟!我这便着手安排传信事宜。阿成,你赶紧修书一封呈递给殿下,告知他详细情况。而我则同你姐夫一同前去安排召集周边兄弟集结之事。”语罢,她转身匆匆离去,准备开始执行各自所负责的任务。 三人皆不约而同地再次颔首示意,袁成接着说道:“千万莫要忘记先行召集火枪队以及骑兵营。他们所乘之马匹均被伪装成商队模样,即便身处远方,赶来时亦能迅速且整齐有序。”袁灵儿微微颔首,应声道:“嗯,知道了。”言罢,三人旋即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当袁成三人着手集结兵马,意欲径直杀往播州之际,朱楩反倒率领着那一千余人马在播州城中过起了悠闲的日子。尽管他心里清楚,城外的徐辉祖想必早已抵达并带领人马前来将其围困,但此时此刻并非忧心此事之时。 朱楩一行数人居住在城内几家相邻较近的客栈之中。这些人纷纷携带钱财前往城内购置了大量面粉,并在客栈内的厨房忙碌开来,制作起后续所需的军粮。 这军粮的做法倒也算简便,先是用力揉搓面团,待面团揉至光滑柔韧后,再将其分割成若干小块。而后用刀将每一小块面团擀制成一张薄薄的面饼,前后折叠起来开始切成一根根细长的面条,没错,其实就是面条,紧接着放入蒸笼中蒸熟。蒸熟后的面条取出晾凉,随后架起油锅,待油温升高至适当程度,将分好的面饼逐一投入油锅中,小心翻煎直至两面金黄、成形酥脆,如此一来,一块美味可口的面饼便大功告成。 袁巧儿看着眼前的食物,心里并没有太多期待。她随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咀嚼起来,只感觉到口感脆脆的,但除此之外,似乎与平日里行军时所吃的干粮并无太大区别。 “殿下,这难道就是您所说的新军粮吗?我怎么觉着也没啥特别之处啊。”袁巧儿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朱楩。 朱楩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之色:“你这种吃法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他边说边伸手从袁巧儿手中接过那整块的面饼,毫不犹豫地将其丢进一旁的粮袋之中。接着,他又抓了一把香料洒入袋子里,随后双手开始不停地揉捏起那个装着面饼和香料的袋子来。 随着朱楩的动作,面饼在布袋中发出清脆的“咔嚓咔嚓”声。这声响不仅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就连袁巧儿也不禁被这奇特的景象所吸引,好奇地盯着朱楩手中的布袋看个不停。 不一会儿,所有的面饼都已被捏得粉碎。这时,朱楩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解开布袋口,示意袁巧儿伸出手掌接住。 第401章 泡面 朱楩把已经捏碎的面饼倒了一些在袁巧儿的掌心。望着眼前这些碎渣,袁巧儿不禁心生疑虑:就这么些看似普通的东西,真能好吃么?她半信半疑地拿起一点碎渣送入嘴中。就在那一刹那,原本平淡无奇、毫无味道可言的面饼与那混合在一起的各种香料发生了奇妙的融合。 那些香料仿佛是将面饼所欠缺的滋味一下子全都激发了出来,并迅速在袁巧儿的味蕾间绽放开来。与此同时,那独特的酥脆口感更是让她感到惊喜万分,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哇,好吃诶!殿下!”袁巧儿兴奋得双眼都放出光芒来,满脸都是满足和陶醉之色。而此时的朱楩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别急,这不过才仅仅是其中一种吃法而已哦。接下来,我要再给你展示一下另外一种吃法呢。”他边说边开始动手准备起来。 朱楩轻车熟路地再次拿起一块刚刚煎好并且放置至微凉的面饼,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柳柳,微笑着吩咐道:“柳柳啊,去帮我烧一锅滚烫的热水来。”柳柳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炉灶处开始生火烧水。不一会儿功夫,水就烧开了,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在空中。 紧接着,朱楩又从橱柜里翻找出一个足够大的瓷碗以及一块略显宽大的锅盖。他小心翼翼地将面饼平整地放入碗底,然后朝着柳柳招招手,示意她可以将锅中那还冒着泡的热水缓缓倒入碗中。随着水流注入碗内,与面饼接触的瞬间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 倒完水后,朱楩动作娴熟地将那块稍大一些的锅盖稳稳当当地盖在了碗口之上,仿佛完成了一道重要工序一般。随后,他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此刻的朱楩心中暗自默数着时间,因为他深知这泡面有着一个神奇的规律——三分钟时口感最佳。至于这个奇妙的定理究竟是后世哪一位智慧过人的高人所研究发现的,他也不得而知,但经过多次实践验证,的确是在三分钟的时候味道最妙不可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三分钟如约而至。朱楩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掀开锅盖,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探头观望。只见之前被炸得金黄酥脆的面饼如今已完全吸收了水分,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原本干巴巴的面饼已然转变成了满满一大碗色香味俱佳的汤面。 就在袁巧儿满心欢喜地伸出手去,正欲拿起筷子准备品尝眼前这份美味时,一旁的朱楩眼疾手快,迅速从旁边抓过一小把先前使用过的那种神秘香料,毫不犹豫地撒入其中。 那香料犹如点点繁星般洒落而下,均匀地散布在面条之上。紧接着,袁巧儿熟练地用筷子将其轻轻拌匀,让每一根面条都充分裹染上那诱人的香气。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面条送入口中,轻轻咀嚼起来。瞬间,她的双眼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能看得出其中的惊喜。 这口面条带来的口感超乎想象,不仅比平日里自己煮的汤面更为劲道弹牙,富有嚼劲;而且由于经过了油煎处理,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油香味道。而朱楩添加的那些香料更是画龙点睛之笔,恰到好处的咸香滋味一下子提升了整道美食的层次和风味。 袁巧儿兴高采烈地将手中面条架起一筷喂到给身旁的柳柳,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神情。柳柳也没有那种被小姐喂食会有的惶恐,反而是开心且迫不及待用嘴接住,瞬间露出了和袁巧儿如出一辙的惊喜表情。显然,对于这种新的面条,她们二人都表现出了极高的认可度。 此时,陈河等人也效仿着朱楩先前的动作,各自取来一个碗,开始动手冲泡起这种神奇的军粮来。不一会儿功夫,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汤面。众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对其美味程度赞不绝口。 然而,就在大家沉浸在美食带来的满足感时,柳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向朱楩发问:“但是殿下,这东西虽然味道绝佳,可它能保存多久呢?您看这南方的天气,可比北方潮湿闷热多啦!尤其现在还是炎炎夏日,如果不能长时间存放,恐怕就算再方便快捷,也难以发挥太大作用吧。”说完,她一脸担忧地看向朱楩。 袁巧儿听完柳柳所说之话后,脸上露出深深的赞同之色,不住地点头应和着。诚然如此,这种军粮的制作手法着实精妙绝伦,它能够极大程度地减少士兵们在行军途中用于做饭所消耗的宝贵时间与精力,仅是需将其放入热水之中稍加冲泡,短短须臾之间,便能品尝到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面。 然而,需要明确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军队出征作战并非仅仅只是三两日便可轻松终结之事,通常情况下,少则历经数月之久,多则甚至长达数年时光。倘若这些面饼难以长时间妥善保存,那么它们原本所能带来的便捷优势无疑将会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只听得朱楩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四周:“哈哈哈,柳柳这一问当真是恰到好处!至于为何要先把这面饼蒸熟而后再用油去煎炸一番嘛,其中缘由实则在于经过油煎处理过后,可让此面饼得以保存更为持久的时间。哪怕是处于炎炎夏日,这般制成的面饼起码也能够安然存放两三月之久而不至于变质腐坏。” 一旁的陈河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愕之色,惊叹道:“居然可以放置如此之长的时间啊!并且这面饼不仅轻巧便携,还能省去众多力夫搬运粮草的繁重负担,如此一来,于打仗之时所需投入的各项开支自然也就随之大幅削减啦。” 朱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的确如此,并且待岷海卫的其余兄弟们赶来与我们会合以后,我们即将面临徐辉祖所率军队的围追堵截。然而,有了这种便捷而高效的军粮,士兵们可以迅速饱腹,无需花费过多时间用于生火做饭。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将原本用于烹饪的宝贵时间投入到急行军之中,从而大幅缩短与追兵之间的距离。” 众人听闻此言,情绪瞬间如烈火般被点燃。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王爷竟然能够深谋远虑至此,连利用造饭时间来与朝廷兵马拉开差距这般细微之处都已考虑周全。这种精妙的筹谋,或许正是他们始终坚信朱楩实力超群、足以带领大家突破困境的关键所在。毕竟,自家王爷并没有打算以让将士们忍饥挨饿的方式来争取逃亡时间,反倒是独具匠心地创造并改良出既美味可口又易于携带和食用的食物。此举不但成功节约了时间,还让大家能够享用到更为优质的膳食。 袁巧儿又看向一旁的那神秘的调料粉,“这个也是殿下的发明吗?” 朱楩闻声看向调料碗,其实这就是用的再寻常不过的调料混合起来磨粉,里面有花椒,盐,胡椒,八角,香叶这些倒也不复杂,“也不算,这个就是些常见的调料磨成粉罢了,日后我打算把这个再找几个福照楼的大厨一起研究研究,然后包装起来,就是袁氏百货的新品了。” 第402章 北平失守 朱楩正在城内有条不紊地制作着泡面军粮。与此同时,袁成等三人也以惊人的效率,仅用短短一天的时间,成功集结起了约一万余人规模的队伍。其中,火枪队由于原本距离他们较近,再加上骑兵营收到消息后迅速换装并策马疾驰而来,所以各方力量汇聚得相当顺利。 在这个过程中,令人庆幸的是,无论是集结途中还是汇合之时,他们都未曾遭遇丝毫危险。然而,他们如此大规模且突然的集结行动,却着实将贵阳城的守军吓破了胆。这些守军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在毫无征兆、未闻任何风声的情况下,自家城池边上竟平白无故地冒出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于是,守城将领当机立断,匆忙下令紧闭城门,并火速派遣人手前往通知位于包围圈那边的贵州卫所军。 不过,袁成等人在完成集结之后,并未给身后穷追不舍的朝廷兵马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几乎就在刚刚集结完毕的瞬间,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朝着播州方向全速进发。这一举动实在出乎贵阳守军的意料之外,因为他们此前已然严阵以待,满心以为这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神秘军队定然会对城池发起猛攻。谁能料到,对方竟然如同一阵疾风般转瞬即逝,甚至连城门外的野狗都不曾理会一下,就这样扬长而去。 徐辉祖这边也正率领着湖广卫所军人马朝着贵阳方向合围而来。此刻,整个围剿朱楩的包围圈正在按照他事先拟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收缩着,其收缩的速度完全符合他心中的预期设想。 徐辉祖坚信,除非朱楩能够像鸟儿一样长出翅膀高飞而去,否则凭借自己所布下的天罗地网,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将这个胆敢犯上作乱的叛逆之徒一举擒获。 然而,就在徐辉祖全身心投入到收缩包围圈、忙于抓捕朱楩的紧张时刻,远在京城的皇宫之中却收到了一则从北方传来的紧急消息。当朱允炆看到那份奏报上“燕王起兵,北平失守”这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竟然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朱棣居然真的有胆量造反!不但敢杀害了张昺和谢贵二人,如今更是公然竖起了‘奉天靖难’的大旗,妄图与朕对抗到底!”朱允炆一边大笑着,一边用力拍打着面前的龙案,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轻蔑之色。 话说那张昺和谢贵二人,那日原本信心满满的去调集兵马想要前往燕王朱棣的府邸将其捉拿归案。谁曾想,被张信摆了一道,这一去竟是羊入虎口!他们非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而自己落入了朱棣的手心 朱棣也就带着他密训的八百死士,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出击,眨眼间便将张、谢二人及其所带来的城防兵士们尽数擒获。而这些城防兵士们,竟然纷纷倒戈相向,跟随朱棣一同反攻北平的各个城门。 要说这张昺和谢贵,虽身为文臣,但却也有着几分文人的铮铮傲骨。面对朱棣的好言相劝,他们丝毫不为所动,坚决不肯投降。任凭朱棣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许以高官厚禄,这二人始终守节不屈。 朱棣倒也没那么多的耐心,当着北平众多官员以及城中百姓的面,将张昺和谢贵二人枭首示众,并将他们的首级高高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随后,朱棣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通演说,大声喊出“奉天靖难”的口号。 在朱棣那充满激情与感染力的话语声中,北平百姓无不为之动容。人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正义凛然、为民除害的英雄形象,心中对朱棣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刻。于是乎,整个北平城上下一心,众志成城,皆愿追随朱棣共举义旗,反抗朝廷中的所谓“奸佞”。 黄子澄与齐泰二人,则成为了朱棣重火力输出的目标,口中的罪大恶极之人。按照朱棣所言,此次靖难之举正是冲着这两个奸臣而来。 道衍和尚在太祖朱元璋留下的语录中苦苦寻觅多时,终于找出了这样一条:倘若朝中出现奸佞之臣蛊惑圣听,致使皇帝昏庸无道,那么各地藩王便可率领兵马入京,铲除皇帝身边的那些小人。而黄子澄与齐泰现在就是教唆着新皇残害叔叔们的奸佞小人。 如此一来,朱棣此番起兵可谓是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其出师之名显得光明正大、无可挑剔。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子澄和齐泰二人,则自然而然地沦为了众人指责的对象,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罪人,注定要背负起那流传千古的恶名。 此时此刻,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满朝文武皆噤若寒蝉,无人敢轻易发声。原因无他,就在不久前,被贬为庶民的朱楩率领着一小队禁军往云南逃,至今也只是在逃。然而朱棣可不一样,那是真刀真枪地正式起兵,在这些大臣们眼中,这无疑就是公然造反啊! 朱允炆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地吼道:“齐先生,兵部赶快拟定一份作战方案,火速传至开平与山海关两地,命令他们务必死死围住朱棣,绝不能让他踏出北平城半步!”面对朱允炆的雷霆震怒,齐泰倒是表现得异常镇定,毫不慌乱。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根本不相信朱棣能够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毕竟,在他看来,朱棣不过是困守于区区北平一城之中,所拥有的兵力也仅仅只有数千人罢了。可别忘了,兵部登记在册可供调配的兵马多达五十余万,而且这还没有算上徐辉祖带领去追捕朱楩的那整整二十万大军呢! 于是乎,齐泰和黄子澄两人目光交汇,彼此会心一笑。他们竟然丝毫不认为朱棣起兵造反会带来什么恶果,恰恰相反,在他们眼中,这无疑是一个能够彻底铲除这位心腹大患、身为诸王之首的朱棣的千载难逢的绝妙契机!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而紧张。只听得黄子澄迈步而出,躬身施礼后朗声道:“启奏陛下,现今燕王公然谋逆叛乱,依臣之见,当下应当速速派遣一员猛将,率领朝廷精锐之师前去擒拿燕王,将其押解回京,以正国法,彰显朝廷威严!” 此时此刻,朝堂之上众大臣们纷纷附议起来,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片嘈杂之音,但却让原本怒气冲冲的朱允炆心中感到了不少慰藉。他缓缓扫视着眼前这满朝的文武百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这些大臣们无一不是站在他这边,坚定地支持着他这位年轻的皇帝。 “这次可是我那不知死活的四叔自寻死路,那就休怪朕心狠了!”朱允炆暗暗咬牙切齿道。在他看来,只要能够顺利将其四叔朱棣擒拿下来,那么他往后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毕竟,只要朱棣一除日后便没有任何藩王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削藩。 而对于朱楩,朱允炆提前还觉得他是一只幼虎,是日后会像朱棣一般危险的人,但是现在在他心目中,朱棣胆敢公然举兵造反,可谓是胆大包天;然而朱楩呢?不过是个只会带着人马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胆小鬼罢了。就凭这点,朱允炆根本就没有将朱楩视为一个值得正视的对手。 第403章 宋忠,送终 他日当徐辉祖最终成功地将朱楩擒拿并押解回朝的时候,朱允炆想着对于这个十八叔朱楩,他并不打算要了他的性命,权且当作是给予这个无能之辈一次活命的机会吧,也是一种羞辱。 不过,如果换作是朱棣被生擒活捉回来,那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他定然难逃一死!每每念及于此,朱允炆的双眸便越发地冷酷无情起来,恍惚之间似乎已然目睹到了朱棣人头落地、身首分离的惨状。 但是,实际上朱允炆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朱楩之所以选择逃离而不是与之正面对决,并非是由于他胆小怯懦不敢一战,而是另有一番深意。 因为朱楩深知,如果由他率先起兵反叛,那么日后一旦事成,那究竟是该由谁登上皇位君临天下?若是他将位置还是交给朱棣,那这位四哥朱棣会不会因此觉得他功高盖主,视他如芒刺在背呢?所以,朱楩的出逃实则是出于一种权衡和自保之举。 要说朱楩畏惧退缩,那绝对是无稽之谈。他只不过是不愿意直接介入这场惊心动魄的靖难之役而已。 毕竟,他早已知晓整个历史事件的发展走向以及最终的结局,当然他本就不愿改写这段历史的进程,倒不如顺应局势,从中谋取一些属于自己的利益。如此一来,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个逍遥自在的大明好王爷。 朱棣成功夺取北平之后,丝毫不敢松懈,因为此刻他正处于一个四面受敌、危机四伏的艰难处境之中。他自己的燕山卫竟然被调离至开平,这无疑让他实力大减。当前最为紧迫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兵马召回,唯有如此,才能拥有足够的力量继续与南方势力抗衡和角逐。 与此同时,开平的主将宋忠得知张昺和谢贵计划前往燕王府抓捕朱棣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尽管他深知自己带去的援兵可能也没有太大意义,但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担心朱棣会耍出什么阴险狡诈的手段。因此,在接到张信传来的消息后,宋忠当机立断地点齐了一万精兵强将,火速向北平进发。 然而,令宋忠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率领大军奔赴北平途中,张昺和谢贵两人早已命丧黄泉。他们的无头尸首更是惨不忍睹地被悬挂在北平城墙之外示众。而那封出自张信之手的书信,实际上却是朱棣与谋士道衍精心谋划的计策。 朱棣和道衍深知,若是仅凭北平城中那区区五六千守军,便妄图强行攻打拥有三万多人驻守的开平城,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之举。要知道,这三万多人可都是他们燕山卫的手足兄弟啊! 只可惜由于朝廷指令,他们才迫不得已与他们敬爱的燕王殿下分道扬镳。如今却要兵刃相见,即便心中有万般不愿,但毕竟双方兵力悬殊过大——三万对五千,更何况还是一场守城恶战,朱棣这边就算拼尽全力也绝无胜算可言。 面对如此艰难困局,足智多谋的道衍经过深思熟虑后精心谋划出一计,其目的便是将宋忠诱骗出城。之所以会制定这样的策略,乃是因为道衍早已料到宋忠绝不会轻易倾巢出动,况且此次传递消息之人乃张信,这更大大降低了宋忠的警觉性。 如此一来,宋忠所率之兵马定然不会超过其三分之一。如此算来,五千对阵毫无斗志且数量仅有一万左右的燕山卫,这场战斗对于朱棣一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甚至有可能无需真正动手交锋便能轻松取胜。 张信的信件刚刚发出不久,朱棣便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给张玉,要求其迅速夺取北平城外至关重要的居庸关。这座关卡乃是进入北平城的关键门户所在,更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朱棣深知,如果能够在此处成功狙杀宋忠所率领的军队,那么对于整个战局将会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 然而,宋忠此人能够被朱允炆委以主将之重任,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并非愚笨之人,相反还是相当精明能干的。 当朱棣顺利拿下居庸关之后,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而是选择秘而不宣,让一切看起来都和平常毫无二致。 但宋忠却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习惯性地派遣先头部队前往前方探查情况。这种做法一直以来都是他指挥作战时的惯用策略,并且即使到了此时此刻这般紧张的局势之下,他依然很好地维持着这一习惯。 这支先头部队大约由五百名精锐骑兵组成,他们一路疾驰而来,很快就抵达了居庸关前。而此时,朱棣和张玉正悄悄地躲藏在城头之上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看着仅仅只有五百人的敌军队伍出现在眼前,朱棣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起来。如果就这样轻易地放他们通过,毫无疑问自己拿下居庸关的事情必将败露;可要是强行加以阻拦,同样也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从而导致计划失败。此刻,摆在朱棣面前似乎只剩下一条路可行——那就是必须吃下这五百人。 就在这个时候,身处怀化一带的宋忠,正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兵马缓慢前行。突然之间,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队伍前方,将一封紧急信件递交给了宋忠。当宋忠拆开信封,仔细阅读完里面的内容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信中的消息竟然是北平已经失守,燕王朱棣正式起兵造反!尽管朱棣想尽办法封锁了北平起兵的消息,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一些居住在北平城外的老百姓目睹了这场变故,并迅速将其传播开来。这些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通过各个地方的行政渠道飞速向外扩散。有的传向了京城方向,有的则传到了各地守军那里。 然而,此时此刻的宋忠早已带领着军队离开了开平驻地,一路行军来到了怀化。也就是说,他在出兵之后才得知了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派出的先头部队五百人早在一天前就已经抵达了居庸关,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返回营地向他禀报情况。这种异常的沉寂无疑从侧面证实了燕王起兵这件事情确实属实。 宋忠毫不犹豫地率领着这一万兵马迅速转身进入了怀化县,并决定在此驻军安营扎寨。要知道,如今的局势已然发生了重大变化,居庸关看样子已经落入朱棣之手,如果此刻选择撤退返回开平,必然会面临朱棣大军的穷追猛打。毕竟,在战场上,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乃是兵家大忌。 然而,宋忠并未心生惧意。尽管目前他手中仅有区区一万兵马,但与朱棣相比,双方实力可谓旗鼓相当。此时此刻,最为明智之举便是坚守在怀化,紧紧盯着朱棣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他还下令速速调集开平剩余的人马前来增援,待到兵力集结完毕后,便可与朱棣展开一场生死较量。若能一举击败朱棣,那么他宋忠必将成为新朝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将,名垂青史! 另一边,朱棣则毫不费力解决了这支五百人的先头部队。这场战斗甚至未曾动用一刀一枪,这些士兵皆来自燕山卫,彼此之间本就是兄弟关系。张玉深知其中利害,当机立断下令打开居庸关城门,放这五百人入关。待他们全部进入之后,立即实施包围之策。 就在这时,朱棣登上城头,现身于众人面前。他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这五百人一一说明清楚。 话音刚落,只见这五百人竟齐刷刷地放下武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降,并且把宋忠带着一万燕山卫兄弟在怀化的情况禀报给了朱棣,这下朱棣可高兴坏了,这宋忠不愧是叫这名字,不仅给他送来了一万人的大礼包,而且还把他自己的命也送终了。 第404章 无巧不成书 宋忠这边匆匆忙忙地退进怀化城之后,心中已然明了,朱棣既然拿下居庸关,肯定不会等着自己大军到了再等着他来攻打,定然会在那之前攻打过来。 然而,此时他所拥有的兵力不过一万余人而已,自然说不上力量单薄,但若是贸然出击,无疑是胜负难料,唯有坚守城池,静候援兵到来方为上策。 可是,让宋忠深感不安的是,他手底下这一万来人实际上都是燕王朱棣曾经统领的燕山卫旧部。对于这些兵马,他着实不敢毫无保留地信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宋忠心生一计。 一番整顿之后宋忠大步流星地登上城墙,面对着城墙下的士兵们,他运足中气,高声呼喊道:“各位兄弟们啊!燕王谋反!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一封从北平加急送来的密信。” 说罢,他高高举起手中那个看似神秘的信封,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随后,他把信件递给身旁的亲信,示意他拿下去交给城下的士兵们逐一传阅。 紧接着,宋忠脸色阴沉,语气悲愤地继续说道:“朱棣此贼贼,已经悍然夺取了北平城。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如今的北平不过就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城罢了。所以,此獠在夺城之际,竟是丧尽天良、惨无人道地将兄弟们的家眷老小统统杀害!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减轻城内粮草的压力,更妄图借此扰乱各位兄弟的心志,用心何其险恶,手段何其歹毒啊!” 宋忠满脸怒容地指着那封正被众人传阅的信件,声音高亢而洪亮:“诸位请看,此信乃是城内布政使司里的官员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来的!信中的内容已经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一切。各位兄弟,就让我们一起,将这恶贼捉拿以送朝廷,用他的血来祭奠逝去亲人的在天之灵!” 这番言辞可谓是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然而,下方的士兵们脸上却流露出不少疑虑之色。要知道,他们可都是燕王朱棣的老部将了,对于自家殿下的为人和品性再了解不过。 尽管如此,宋忠所言朱棣因粮草不足而对他们的家人狠下毒手之事,倒也的确与朱棣平素的行事风格相符。因此,一部分人心中虽然仍存有疑虑,但另一部分人却已开始相信宋忠的说辞。 不得不说,宋忠此番挑拨离间之计着实高明。他在编造这个谎言之时,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和精心研究的。他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宣称朱棣是因为他们的叛变才前来攻打并残害他们的家人,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城内粮草短缺这一因素作为借口。 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引起士兵们强烈的抵触情绪,又成功地利用了朱棣在这些燕山卫心目中固有的形象和特点,使得他的谎言更具可信度和说服力。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朱棣这边也从那五百名旧部的口中知道了宋忠那边的详细状况之后,经过一番剖析与思索,便精准地推断出当下宋忠必定会选择撤退进入怀化城,然后凭借城池之坚固来据守,静静等候开平所剩的兵马抵达此地。待到那时,宋忠便可依仗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对他发起猛烈的进攻。 然而,坐以待毙这种事情又怎会是朱棣的行事作风呢?要知道,他这一生纵横沙场、南征北战,向来都是主动出击、奋勇杀敌之人,哪怕最终战死疆场,那也定要是倒在自己挥刀砍向敌人的马背之上!只是,此次情形却有些特殊,尽管双方目前在人数方面可谓旗鼓相当,但若是就这么轻率地出兵进击,恐怕也未必能够讨得多少便宜,况且这些都是他的兵呀,说不定两军中还有不少手足兄弟与亲人,让他们就这么自相残杀,朱棣于心不忍。 正当朱棣苦思冥想究竟该如何在己方剩下的燕山卫部队尚未赶到之前成功拿下宋忠之时,只见张玉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禀报:“殿下,道衍大师来了。”朱棣一听这话,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老和尚说不定能想出什么绝妙的破敌之计呢!念及此处,朱棣赶忙起身,与张玉一道快步迎上前去。 道衍一路风尘仆仆地从北平赶来居庸关。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全力辅佐朱高炽于北平城中稳定局势,快速果断的清扫那些朱允炆安插进来的势力,如今的北平城已经全然掌握。 于是,道衍马不停蹄地赶赴居庸关,前来协助朱棣,帮他继续出谋划策。不仅如此,他此番前来更是带来了一个灵光乍现的妙计以及精心策划的谋略。 当朱棣见到道衍时,话还未出口,只见道衍双手合十,口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殿下可是正在忧心该如何拿下宋忠?” 朱棣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因为他深知自己心中所想总能被这位智谋过人的老和尚一眼看穿,所以干脆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着老和尚为他指点迷津。 见此情形,道衍不禁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缓缓说道:“殿下并非惧怕开打,也并非没有实力与自信能击败宋忠。殿下所忧虑的,无非是不忍心看到自己麾下的燕山卫兄弟们相互残杀。” 朱棣听闻此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感慨地道:“大师所言极是!如今,燕山卫的后续部队在宋忠的调度之下正朝着我们这边进发,据探子回报,最迟明日他们就能抵达此地。所以,本王打算就在今日与宋忠一决胜负。不知大师对此可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够助我取胜?” 道衍紧紧地拉住朱棣的胳膊,步伐匆匆地朝着居庸关北平方向的营地走去。朱棣被他拽得有些踉跄,但还是紧跟其后。当他们接近营地时,朱棣惊讶地发现有许多百姓正在营地前排起长队,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碗,似乎在等待领取粥饭。 朱棣满心疑惑,不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百姓在此处?”就在这时,道衍微笑着解释道:“殿下,您看,这些都是燕山卫兄弟们的家属啊。老衲来时,特意动员他们一同前来,让他们来劝说他们的家人投降于您。” 听到这里,朱棣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竟有这样的巧思!这就是巧合的地方,宋忠以朱棣已将他们的家人杀害为由,欺骗那些士兵们竭尽全力攻打朱棣。然而,道衍却也想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让他们的家人亲自前来阵前劝降,以使他们能够与亲人团聚。 朱棣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哈哈哈哈,妙极!妙极啊!大师不愧是大师,本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让他们的家眷来劝降他们,果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那宋忠!”此刻,朱棣心中对道衍的智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怀化县城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各军将士皆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一般。城墙上的斥候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远方,突然间,他们吹响了那尖锐而又急促的号角声,发出了警示。 宋忠此时正站在城头之上,俯瞰着城外的一切。当听到号角响起之时,往远处灰尘四起处看去,他嘴角微微上扬,对着身边几个燕山卫将领说道“我所料不错,朱棣他果真来了!看来他急于在此处突破防线,想必是要在我方增援到来之前拿下怀化。哼,只可惜,我的计策已然布置妥当,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第405章 自以为高明的伎俩 这么说着,宋忠不禁有些陶醉起来,心中暗喜,这燕王朱棣也不过如此嘛,此番若是能将其击败,他宋忠此战之后必定会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名将啊。 于是乎,宋忠猛地转身,对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士兵们高声呼喊起来:“兄弟们!你们的仇人来了!为了替你们家中的亲人报仇!为了捍卫朝廷的尊严和正义,今日我们必须要奋勇杀敌,决不能让这些乱臣贼子得逞!大家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弓箭手准备!” 随着宋忠的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箭手们纷纷行动起来,迅速地拉开弓弦,将一支支锋利的箭矢搭上弓弦,并瞄准了越来越近的燕军。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不少士兵突然发现,在燕军队伍前方那些手持盾牌的士兵身后,竟然不是预想中的士兵,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正在众人满心狐疑之际,猛然间听到一声高呼:“诶,那是我妹子啊!”这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紧接着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是啊是啊,那可不就是我二叔和二婶嘛!连我弟弟也在那儿呢!”随后,另一个激动不已的声音响起:“我的天呐,我媳妇儿和孩子竟然也在这里!之前宋将军明明跟我们讲他们全都遭燕王殿下毒手杀害了呀!” 刹那间,城墙上炸开了锅,变得喧闹无比。城下,朱棣稳坐马背之上,他面色沉静地指挥着盾牌兵小心翼翼地护送着这些燕山卫兄弟们的家眷缓缓靠近城墙。每走一步,那些家眷们便高声呼喊着城上亲人们的名字,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城上的许多士兵原本紧绷着脸,手握兵器严阵以待,但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场景所震撼。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迅速冲垮了他们心中最后的防线。 只见一个个士兵纷纷扔下手中沉重的武器,不顾一切地趴在城墙边,伸长脖子急切地询问着下方关于自己家人的状况。 有的人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有的人则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回应着亲人们的呼唤。整个场面混乱而又感人至深,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就在此时此刻,不淡定的人反而是宋忠了,他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究竟是怎样被朱棣识破的。 要知道,哪怕这些士兵心存怀疑,可一旦双方真刀真枪地干起来,等到朱棣察觉真相并解释他压根儿就没对士兵们的家眷下毒手时,那不过就是一番无凭无据的说辞罢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宋忠至今还在怀疑到底是将如此至关重要的情报泄露给了朱棣,以至于朱棣能提前准备带着这些士兵们的家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战场上。这无疑是当着众多人的面,无情地戳破了宋忠自以为高明的“瞒天过海”之计。 只见许多站在城头的燕山卫士兵,在与城墙下方的亲人们互诉衷肠、了解完情况后,纷纷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敬爱的燕王殿下非但没有杀害他们的家人,相反,还将其照料得无微不至。得知这个真相后的士兵们怒不可遏,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开始四处搜寻那个胆敢欺骗他们的宋忠,誓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宋忠呢?何故以家人之名欺骗我等!”随着一声怒吼响起,众多士兵纷纷跟着大喊起来,一时间群情激愤,呼声震天。 宋忠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好。此刻,他已经注意到有些人开始四处搜寻自己的身影。情况危急之下,他急忙向身旁的几个亲信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悄悄地溜走。然而,事情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毕竟,他身为顺利,毕竟他身为一军主帅,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谈何容易。 就在他们刚准备行动的时候,突然一声高呼传来:“宋忠在这儿!他想要逃跑!”这声喊叫犹如晴天霹雳,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忠身上。刹那间,宋忠成为了众矢之的,无数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紧接着,愤怒的燕山卫士兵们如潮水般涌来,将宋忠及其亲信团团围住。面对眼前这群气势汹汹的士兵,宋忠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孤立无援。 “说!为什么要骗我们?” “你为什么要说殿下将我们的家眷全都杀了!说啊!”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质问着宋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此时此刻,宋忠的内心可谓是叫苦不迭。 原本按照他精心策划的计谋,如果一切能够顺利进展,那么他必将成为大明未来的一代名将,名垂青史。 可如今事与愿违,这场战斗尚未正式打响,他就已经一败涂地,沦为众人唾弃的对象。想到这里,宋忠不禁长叹一口气,心中感叹朱棣恐怕此时正在城墙之下看他的笑话吧。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宋忠奸诈,妄图欺骗我等与殿下刀兵相向,其心可诛!” 再回过神来,推搡间,突然宋忠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袭来,喉咙一甜,嘴角不住的流出液体,寻着痛感看去,一把锋利的刀尖从自己胸口处显了出来,宋忠再往后看去,自己那几个亲信早就被燕山卫的那些士兵们给乱刀砍死了,此时血肉模糊,胳膊和腿乱飞,已然分不清是谁的残肢了。 宋忠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冷,意识逐渐模糊,他此刻就快到城墙楼梯的边上,往外看去,朱棣骑着黑马穿着铠甲,看着城头上的他,再往里看去,燕山卫的士兵已然是握着刀,刀锋对准的赫然是他,宋忠感觉头愈发的昏沉了,脑子里开始闪起了走马灯,然后一个踉跄便从城墙上摔了下去,正正的掉在了朱棣的黑马之前。 他最后听到的声音不是别的,正是朱棣的大笑,这笑声仿佛是在嘲笑他自作聪明,最后落得如此荒唐的一个下场,如若不用这种小人伎俩,他是堂堂正正的战死,是否会比现在好呢。 朱棣看着掉落在自己面前的宋忠,没有多余任何的感情,于他而言这不过就是他奉天靖难的第一个蝼蚁罢了,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但是对于宋忠而言,朱棣却成了他不惜用小人伎俩也要拿下的强敌,但是此刻他算是间接倒在了自己的伎俩之下。 城上士兵打开城门,纷纷卸甲归降,他们本就是燕山卫,是朱棣的亲兵和护卫,等到开平剩余的士兵们到来,知晓朱棣已经攻克宋忠后,也纷纷归降,至此,朱棣完全收回了他的三万燕山卫。 接下来几日,朱棣陆续攻克了通州,蓟州,仅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化解了朱允炆给他设置的包围圈,这些北平周边的县城府城,见朱棣如此威猛声名大震,皆是望风而降。 开平也顺势被朱棣拿下,其中永平卫更是丝毫未战,见周边基本都已经投降朱棣了,永平卫的指挥使陈旭、郭亮等人直接率永平卫众部开城投降,又给朱棣增添了一万多人马。 发展到这儿,从张昺谢贵围府开始算起,也不过才仅仅过去二十天,朱允炆其实反应也不算慢,他让宋忠与耿燮小心的圣旨发出没几天,就收到了新的奏报,宋忠死,燕山卫降。 第406章 借座城池 朱允炆眉头紧锁,他心里清楚,宋忠应该是尚未收到自己警示其小心行事的指示,就已然遭遇不测了。想到此处,他也不再有丝毫耽搁,立刻传召群臣前来商议对策。 犹记那日,当黄子澄提出需要选派一员大将前去征讨朱棣时,朝中大臣们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大致拟定了两个人选。其中之一乃是历经沙场、宝刀未老的长兴侯耿炳文;而另一人则是名门之后、现任当朝太傅的曹国公李景隆。 然而,最终之所以未能敲定究竟派遣何人出征,实则是由于朱允炆认为,不论是耿炳文也好,还是李景隆也罢,让他们去对付兵力不过区区不足一万之众的朱棣,未免有些大材小用,犹如杀鸡动用宰牛刀一般。 只是令朱允炆始料未及的是,宋忠竟然会败得如此干脆利落!更为糟糕的是,这场败仗不仅输得迅速,还白白地送给了朱棣三万多人马。 当朝堂之上的臣子们面面相觑,看着宋忠丢失城池的奏报时,众人皆是面色凝重。事已至此,局势紧迫,刻不容缓。 兵部赶忙给出了应对之策,紧急调动了整整三十万的精锐部队,并妥善协调好了各类军需辎重物资。但至于具体由谁挂帅出征,这等关键决策终究还需当今圣上亲自定夺。 朱允文内心其实更倾向于直接启用李景隆作为统军大将。首先,李景隆乃是他的太傅,师生情谊深厚;其次,李景隆自小就勤奋研读各类兵书,对兵法谋略可谓烂熟于心; 再者,李景隆和自己有着亲缘关系,乃是实打实的自家人,其才能也一直深得太祖皇帝的钟爱与赞赏。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李景隆与燕王朱棣颇为熟悉,对于朱棣的用兵之道及作战策略自然也知之甚详,如此一来,在战场上便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而,齐泰和黄子澄两位大臣却力荐使用耿炳文挂帅出征。他们给出的理由亦是充分:其一,耿炳文可是如今尚存于世的少数几位历经无数战火洗礼的老将之一,他所参与过的战役数量之多,恐怕远超在场众人一生所食用饭菜的总和,这般丰富的战斗经验无疑是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其二,尽管李景隆确实是朱允炆的近亲,但他同时也是燕王朱棣的表亲。出于这种复杂的亲属关系,难免会让人对李景隆的忠诚度产生一丝疑虑。基于以上种种考虑,齐泰始终坚定地主张应当先任用耿炳文为将。 朱允炆也是微微颔首,表示对两位辅政大臣意见的认同。既然这两位经验丰富、足智多谋的大臣都如此认为,那他又何必再多言,况且,此次出征的可是整整三十万精锐之师啊!而反观他那位四叔朱棣,麾下不过区区三万人马罢了。 想到此处,朱允炆的信心愈发坚定起来。他深知耿炳文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由其率领大军稳扎稳打地向北推进,定然能够旗开得胜。于是,朱允炆当机立断,立即传旨点将耿炳文。 不仅如此,为了彰显对耿炳文的信任与器重,朱允炆还特意将朱元璋昔日赐予朱楩的征虏大将军军衔封给了耿炳文,使其成为这支北伐大军当之无愧的统帅。一时间,朝堂之上众臣皆对朱允炆此番决策称赞有加。 接下圣旨后的耿炳文深感责任重大,但同时也满怀豪情壮志。他暗暗发誓定要不负圣恩,一举攻克北平,将朱棣擒拿归案,以报皇恩浩荡。就这样,耿炳文率领着三十万大军在朱棣连续攻克着北平周边各个州府县城的同时,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北伐之路。 在这段日子里,无论是身处皇宫深院之中的朱允炆,亦或是朝堂之上的齐泰、黄子澄等一干大臣们,仿佛不约而同地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抛诸脑后。 此人便是那南逃而去的朱楩,如今他究竟处于何种境况?他身在何处?又正在做些什么呢?有哪些人正受命追捕于他?是否已经成功将其擒获?所有这些问题,竟无一人予以关注。甚至就连被朱楩强行掳走的方孝孺,也无人去惦念他此刻是否安然无恙。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是由于这二十余天的时光当中,发生在北方的那场由燕王朱棣所挑起的叛乱,不管是从其规模之大,还是形势之严峻来看,都远比只会一味逃窜的朱楩要更为引人注目得多。如此一来,就连朱棣自己都忘却了,其实他那位排行第十八的弟弟朱楩,才是率先挺身而出对他进行反抗之人啊。 然而就在这期间,朱楩会在这段时间与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也就是朱棣与耿炳文的真定激战之前,和同样将门之后的徐辉祖上演一场足以令后世啧啧称奇的军事奇迹! 那是一场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同牵狗一般戏弄的绝妙用兵之法。此次战役中的用兵策略,相较于朱楩过往参与过的任何一场战争而言,都更受后人赞誉有加,甚至成为了奠定他未来“大明兵神”称号的关键一役。只可惜啊,徐辉祖要在此战中不幸沦为了朱楩的陪衬和背景板了。 且说回到朱楩等人所在之处——播州府内。此时的他们正忙于筹备军粮,静静等待着袁成率领的大部队到来。当察觉到徐辉祖率领的大军迅速收拢包围圈时,形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好在袁成反应敏捷,迅速集结起一支人数多达一万有余的队伍,风驰电掣般地向着播州府疾驰而来。 朱楩在收到袁成传来有关徐辉祖急速压缩包围圈并企图从四面八方合拢围攻的消息后,便立刻开始精心筹谋应对之策。 袁成所率领的一万精兵强将,风驰电掣般地赶路,仅用短短三天时间,便抵达了播州府城之外。 杨昇远远望见这支气势汹汹的队伍,心中猛地一惊,起初还误以为是朝廷派来围剿他们的军马杀到了。然而,站在一旁的朱楩定睛观瞧之后,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并立刻向杨昇示意道:“莫要惊慌,此乃我的人马。” 尽管得到了朱楩的解释,但杨昇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无论怎样都绝不能轻易放行这一万大军入城。否则,一旦消息走漏出去,他可就百口莫辩,坐实了密谋造反的罪名。 朱楩率先打破沉默,压低声音对杨昇说道:“杨大人,眼下局势危急,不过您放心,我已有一条妙计。此计不仅能助我安然脱身,而且待到朝廷大军到来之时,亦可保杨大人以及整个播州的百姓免受牵连,不会被朝廷怀疑与我有所勾结。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说罢,朱楩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昇,等待着他的回应。 杨昇面色凝重,凝视着朱楩,沉声道:“殿下既有此计,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这一万兵马已被城外众多村民百姓目睹,除非此刻我即刻发动攻击,否则难以洗清干系。” 朱楩微微一笑,缓声道:“若我大军未至,此计亦无用武之地。不过,确如杨大人所言,我的计策乃是让杨大人佯装攻我,而我则欲向杨大人借一座城池。” 杨昇闻听此言,心中暗惊,原本他放朱楩入城,只因朱楩仅有一千余人,莫非朱楩是在等待他这一万多的援军抵达,欲攻下他的播州城,来一招黑吃黑? 第407章 营造假象 正当杨昇如此思忖之际,朱楩忽地轻拍他的肩膀,杨昇不禁一惊。朱楩见他如此反应,便知他定然是想岔了,遂道:“杨大人不必惊慌,我对贵城播州并无兴趣,我所欲借之城,乃是赤水县城。” 杨昇至此才稍微松了口气的说道:“赤水县,其北濒长江,西临赤水河,实乃适合守城之地,然不知殿下欲作何借法?且能不牵连我播州宣慰司。” 朱楩复又一笑:“赤水县城中应皆是你手下的土司部族吧,杨大人可遣一亲信随我同往,我欲攻赤水县,然,我不会损其中一草一木,仅作佯攻之态罢了,届时可让你的亲信使赤水县中的百姓官员皆先来播州此边避难,留空城与我即可。” 杨昇听完自然是明了朱楩意欲何为,这倒的确是能将其播州宣慰司摘除之良策,佯装遭攻,然后全部百姓弃城而逃,这样的话两边皆不得罪,且赤水县地狭人稀,让其来播州府避难,实乃上佳之选。 杨昇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拒绝这个要求,那么此刻就在播州城外虎视眈眈的一万大军立刻就会采取行动。 一旦动起手来,势必会彻底激怒朱楩,到那时,别说保住播州城了,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然而,要是就这样按兵不动,等到朝廷的兵马抵达,事情可就越发难以解释得清了。如此一来,让这些人前往赤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做不仅能够在事后顺利地从朱楩手中获取珍贵的作物种子,同时也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地以朝廷命官的身份镇守播州城,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好事! 想到这里,杨昇当机立断,说道:“事不宜迟,殿下,我这就让我的儿子跟随您一起动身前往赤水。”话音刚落,他便唤来了自己那个年龄和朱楩相仿的儿子。杨昇简单扼要地将情况向儿子说明清楚之后,毫不犹豫地让他随着朱楩一同离开了播州城。 朱楩走出城门后,转身与杨昇道别。尽管两人之间只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交换,但此时此刻,在经历了这段时间里短暂而又复杂的交涉之后,彼此之间倒是也产生了些许朋友般的情谊。 他们相互拱手行礼,互道一声珍重,然后朱楩便率领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一万多将士,毫不迟疑地朝着赤水县疾驰而去。 路上,袁巧儿总算是许久未见的见到了袁成与解子纶夫妇,几人那是边策马边叙旧,至于朱楩为什么安排北上,此时却是没来得及问,一直到了赤水县外停下来,朱楩让杨昇世子进城与城内土司沟通的间隙,他才有时间与这些个许久不见的亲人还有岷海卫的将领们详细的说了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当然朱楩没有把一整个计划都说了,他都是只安排好下一步的战略。 当前,他精心部署的战略计划。现有这一万名士兵就作为主力部队,进入赤水县静候着徐辉祖统领的庞大军队到来。 与此同时,余下的两万岷海卫将士则继续执行分散行军的策略,以出其不意之势渗透到长江北面川蜀军严密布防的阵线后方完成集结并制造些动静出来吸引到全部人的目光。这样的行动旨在营造出一种假象,令川蜀军与徐辉祖的主力部队误以为他朱楩放弃撤回云南,正打算挥师北上,直捣川蜀腹地。 赤水县的那位土司,对杨氏家族向来是唯命是从。杨昇世子踏入这片土地不过半日,那坚固的城门便缓缓开启。城内百姓惶恐不安,如决堤之水般涌向南方的播州,妄图躲避即将来临的战乱。面对此景,朱楩当机立断,命陈河率部分兵力佯攻,制造出些许战斗之声。而后,他亲率大军,气势磅礴地开进了城中。 就在他们进驻赤水县的当晚,一封来自播州的加急信函呈至朱楩手中。信中的消息,令人骇然:徐辉祖所率的湖广卫所军,与南面的两广军总计二十万之众,已然在播州城下成功会师! 徐辉祖凝视着眼前出城来到自己营帐迎接自己的杨昇,面色冷峻,沉声道:“杨大人,你可知罪!” 杨昇心知这一关难以逃过,遂跪地叩拜,言辞恳切道:“魏国公,下官实乃冤枉啊!那岷庶人此前确曾抵达播州城,下官即刻下令关闭城门,欲与之决一死战。然其久未攻城,匿于茂林之中。直至前日,约有万余装备精良之兵马前来,岷庶人便携其兵马北去!” 徐辉祖眉头紧蹙,他深知杨昇所言未必尽实,但此刻既敢如此言说,想必朱楩并未藏匿。他思忖片刻,缓声道:“往北?莫非他欲往川蜀?” 徐辉祖话音未落,营帐外士兵匆匆来报:“报!将军,有军情!” 徐辉祖高声道:“讲!” 士兵赶忙入帐,抱拳跪地,禀报:“禀将军!赤水县飞鸽传书,岷庶人率军攻占了赤水县!” 消息一出,徐辉祖再次凝视着杨昇,此时他也稍微信了杨昇所言,并且摒除了杨昇与朱楩勾结的可能,沉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士兵退去,徐辉祖扶起跪地之杨昇道“杨大人,本将军是相信你的,今岷庶人攻下赤水县,即为你我共同之敌,你且回去,守好播州城,待本将军攻下赤水后必将其还你。” 杨昇连忙又是一阵拜谢,其余的事情他完全不问,诸如打算如何攻打?是否需要增援?粮草足否?诸如此类,皆不问,然而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问,徐辉祖这才真正彻底消弭了对杨昇的怀疑,目送杨昇入城内。 杨昇去后,徐辉祖召诸将领至营帐,观眼前沙盘比划道“众将军,今川蜀军已封锁长江沿岸,后方有西安卫所军接应,左侧有贵州卫所军,右侧有我余下的湖广军,今我大军已抵播州,四面围堵之局已成,纵然岷庶人有万余残兵此时也已插翅难逃,传我军令,明日全军休整,后日发兵赤水县生擒岷庶人!” 众将军齐齐抱拳应道“是!” 朱楩得悉徐辉祖二十万大军已抵播州的消息后,全军上下并未惊慌失措,除了加强城墙防御外,反而根据朱楩的指示开始造起了小船和木板。徐辉祖大军虽有二十万之众,但正因人数众多,在这山高水长的贵州,行军所需时间比朱楩多两倍有余。朱楩仅用一天便抵达赤水,而徐辉祖大军至少需三四天时间。 袁成利用朱权所赐的海东青,早已训练出一支专业的海东青送信小队。这支小队的驯鹰师在分散行军时,每个小队都有一名。因此,当海东青向这些分散行军的小队发出军令仅一日后,各小队便陆续回复。待到第三天,又收到约一万多人马已渡过长江抵达泸州境内的消息。 这些小队过江的方式颇为传统,即乘船。由于他们皆作百姓装扮,且三三两两,沿江部署的川军皆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再联想到江对岸大军压境,更怀疑这些人是逃难的百姓,于是纷纷放行。朱楩之所以一直让自己这支岷海卫的部队采用分散行军的方式,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现在过了江后马上便集结起来,带队的也是朱楩嫡系且颇为信任的岷海卫将领老邓,他可以说是与老王老田等人一批的,集结后便马上传信回赤水县,一边潜伏等待着陆续赶来的兄弟们,一边等待着朱楩的下一步指示。 第408章 埋下伏笔 朱楩略作盘算,自他踏入赤水县迄今,已过去三日。他暗自思忖,徐辉祖的大军理应在播州府外休整一日,继而方才启程。若非如此,此刻派往外界的斥候理应回报已望见徐辉祖的前军。 朱楩原本意欲待两万岷海卫士兵尽数集结完毕,再命老邓发动佯攻。然而,事已至此,恐已难以久候。于是,朱楩只得在给老邓的指令中,令其以一万人佯装攻击江边守军,营造出两三万人的浩大声势,佯装出他朱楩欲从赤水县渡江而逃的态势。 老邓亦颇为振奋,此乃他首次担任主帅统兵,即便仅是佯攻之务,打完便撤,但他亦决不能辜负朱楩赐予的此番表现良机。未及一日,江对岸的战事便已轰然打响。 老邓率领着手下士兵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川蜀军的沿岸防线,其攻势之凌厉令人咋舌。只见战场上尘土飞扬、喊杀声震耳欲聋,那场面简直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巨大的动静引得方圆数十里内的飞鸟走兽皆惊惶逃窜。 老邓此番进攻显然是有备而来,大有一举冲破川蜀军沿岸防守线之势,仿佛要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好让江对面被困多时的朱楩及其部下能够趁机逃脱。 然而,川蜀卫所的守军由于需要防守整条漫长的长江沿岸,兵力分布相对较为分散。此刻,当他们察觉到自己这边怎么后院起火的时候,川蜀军的将领顿时大惊失色,心知情况不妙。于是,他当机立断,迅速将各处分散的兵力召集起来,火速增援老邓他们正猛烈攻击的地点,并同时派信,十万火急地将这一军情传报给远在后方的徐辉祖。 话说徐辉祖这边,他早已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路疾驰,眼看就快要抵达赤水县了。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信兵匆匆赶来,呈上了那份江对岸的紧急军情。徐辉祖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朱楩果真是留了后手,竟在包围圈的后方留下了一支部队,看来是企图过江之后借助长江天险来阻挡自己的追击,而后顺势逃往川蜀之地。 徐辉祖深知形势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他脑筋飞速转动,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策。只见他大手一挥,果断下令调遣原本守在左侧以防朱楩逃回云南的贵州卫所军立刻向长江沿岸集结靠拢。 与此同时,又命令西安卫所军迅速南下,全力支援正在遭受猛攻的川军。一时间,军令如山倒,各路军队闻风而动,纷纷按照指令朝着既定目标急速进发。 而此时此刻的朱楩,却依旧丝毫没有要行动的迹象。他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些正在忙碌作业的士兵们,只见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在城内打造着一艘艘的小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小船逐渐完工,被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拖拉至赤水河岸边。陈河和袁成其实一开始也是心里疑惑着的,心想难道朱楩打算直接率领士兵们乘坐这些小船,从赤水河出发,分散渡过江去? 这个想法虽然看似可行,但仔细一想,其中的困难和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他们所要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河流,而是波澜壮阔、水流湍急的长江! 而且,对岸还有敌军严密防守,尽管老邓等人成功吸引了部分敌军的火力,但倘若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江面上划船前行,岂不是活生生地将自己暴露成为敌人的靶子吗? 几位将领簇拥着朱楩一同围聚在了沙盘之前。他们神情严肃,全神贯注地模拟着徐辉祖大军可能采取的进攻路线和战术策略。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就在众将讨论着如何坚守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名身着轻衣的斥候如旋风般急匆匆地冲进屋内,他来不及喘匀气息,便单膝跪地,抱拳向端坐在主位之上的朱楩大声禀报着最新军情。 此名斥候所肩负着的便是密切监视长江对岸敌军一举一动之重任。只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但神情却异常严肃和专注。 “报!殿下,江对岸已然开战啦,旗帜正是咱们岷海卫的兄弟们!”斥候声音洪亮,仿佛要将这一重要消息传遍整间屋子。 朱楩闻听此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微微前倾身体,急切地追问道:“那你可有看清此番交战之声势究竟如何?” 斥候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回答道:“回殿下,此次攻势可谓声势浩大!敌方几乎将整条沿岸防线的兵力都集中调往我方正在攻打的那一处,大有倾巢而出之势!” 朱楩听完斥候的描述,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之意。随后,他和声细语地对这位尽职尽责的士兵说道:“辛苦了兄弟,快快下去歇息。” 然而,朱楩的话音未落,门外又有一道身影闪入屋内。同样是一名满脸尘土、神色紧张的士兵,他快步走到朱楩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后高声禀报:“报!殿下,镇雄县方向的贵州卫所军开始陆续向北移动了!” 这位士兵乃是朱楩特意安排了他还有其他数人前去观察贵州军动向的斥候。因为如果从赤水县要返回云南的路途之中,必定会途经镇雄县以及昭通府。 然而,这两个地方在后世是归属云南管辖,但现今却仍处于四川的统辖区域之内。对于朱楩而言,唯有真正踏入曲靖府的地域范围,方能称得上是回归至安全之境。 所以现在贵州卫所军竟然几乎将多达十余万的守备军力全部部署于镇雄县周边,构筑成一道严密的包围圈。只因此地乃进入云南的关键门户所在,其后方紧接着便是曲靖府。而此时此刻,据斥候的回报得知,这十万余众的兵力正缓缓向北移动靠拢。如此一来,朱楩预设的首个计谋便得以成功实现。 此计的精妙之处在于,朱楩故意营造出一种假象,令徐辉祖误以为他意欲渡过江河前往川蜀之地,并凭借着天险和蜀道艰难险阻等地理优势,占据险要地势以求苟且残存、拖延时间。这般策略不仅巧妙地迷惑了敌人,更为朱楩后续的行动埋下了伏笔,可谓一箭双雕之计。 朱楩沉稳地点了点头,此时又有一名士兵疾驰而入,“报殿下!魏国公前军距此已不足三十里,至多一日,全军便可抵达!” 朱楩闻此消息,转身询问陈河:“老陈,船造了多少?” 陈河毫不犹豫地答道:“回殿下,数量不多,仅有百余。” 朱楩嘴角微扬:“足够了,随我去看看。” 朱楩率众人行至河边,赤水河发源于镇雄县,乃长江南岸上游最终汇入长江的干流之一,水流虽称不上湍急,却也绝非轻易可渡。 朱楩凝视着眼前的赤水河,以及部分已拉至此处渡口的新制木船,转头问向一旁的袁成:“舅哥,若由你率领我等一万余人马及辎重从此处过河,你当如何行事?” 袁成沉思片刻,解子纶显然已猜到朱楩大量造船的意图,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袁成仍在思考,继而说道:“殿下造船,不就是为了让士兵们能乘船过河或渡江吗?若换作我,自然也是造船渡河。” 解子纶此时赶忙插话道:“阿成啊,这些小舟要到何时才能将我们一万多人全部渡到对岸?你再仔细想想。” 第409章 过河! 袁成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他实在想不通,造船除了用来乘坐渡河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用途不成?不然又能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抵达彼岸呢?就在这时,袁巧儿和袁灵儿两姐妹也闻声赶来,听到朱楩的这番话后,她们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楩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吊大家的胃口了,于是伸手指向河对岸,缓缓开口解释道:“诸位请看,如今我们手底下有着足足一万兵马,如果想要从此地顺利过河,最为可行的途径无外乎两种,一是造船,二便是造桥。然而若是选择造桥,等我们成功渡过后,徐辉祖定然会率领大军紧随其后,虽然慢些但也能跨越这条河流;而若选择造船,咱们万余人在短短两三天时间内也仅仅只能造出一百余艘船只而已。要依靠这些船来来回回地运输我军将士,只怕等到徐辉祖的大军将赤水县攻陷之时,我们这边连一半人马都尚未能够成功渡河!” 听完朱楩的分析,众人皆是眉头紧锁,面露难色。此时,性格直率的袁灵儿忍不住插话问道:“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坚持造船呢?依我看,倒不如索性凭借险要地势坚守此地,毕竟我们拥有强大的火枪队作为后盾,谅他们也难以攻破防线攻进来。” 朱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二姐啊,咱们手底下可仅有区区一万人马而已,而对面却是多达二十万之众呐!况且他们可不是什么安南军那种乌合之众,而是我大明朝的精锐之师呀,除非脑子坏掉了,否则谁会傻乎乎地跟他们去正面死磕呢?” 袁巧儿听闻此言,蛾眉微蹙,满脸疑惑地追问道:“那殿下您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这时,朱楩方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解释道:“诚然,这一百多艘小船确实没办法迅速将咱们所有人都运送到河对岸去,但倘若我们把这一百余艘小舟并排连接在一起,并以坚韧的绳索将它们紧紧串联起来,然后在其上方铺设一层厚厚的木板,如此一来,一座简易却实用的浮桥岂不是应运而生了吗?” 听到这里,众人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就在此时,解子纶笑着突然迈步而出,洞悉了一切般的缓缓开口说道:“殿下想必从最开始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与魏国公来一场正面交锋。当然啦,故意安排老邓他们在长江对岸制造出激烈战斗的假象,无非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幌子罢了。其真正目的在于成功地将徐辉祖及其麾下的大批军队引诱至此,待咱们顺利渡河之后,再果断将这些浮舟尽数沉入江中。到那时,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咱们远走高飞,徒呼奈何咯!” 解子纶的此番分析可谓鞭辟入里、切中肯綮,几乎将朱楩的心思揣摩得八九不离十。然而,即便如此,他终究未能洞悉朱楩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意图。 需知,尽管徐辉祖统领的大军已如朱楩所愿被骗至赤水县城,但河对岸的贵州卫所军依旧严阵以待。诚然,这批军队受徐辉祖调遣正朝着北面的长江口岸行进,可截至目前尚未渡江。也就是说,看似通往云南的包围圈已然露出一道缺口,但倘若有人胆敢贸然从此处通行,必将与那多达十万之众的贵州卫所军狭路相逢。 实际上,朱楩并非认为麾下这一万兵马无法突破由十万贵州卫所军构筑而成的封锁防线。恰恰相反,以朱楩的本事,要突破这点防线那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正令朱楩不愿这么做的原因在于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双方将士兵戎相见、血流成河。毕竟,这些士兵并非来自安南或麓川等地的敌军,而是同属大明朝廷的子民,更是他心心念念的自家儿郎。身为一军统帅,又是这大明的王爷,朱楩又怎能忍心目睹这些大好儿郎们命丧于同胞之手呢? 朱楩点点头,应道:“没错,姐夫说得极是。老陈啊,速速传信给老邓他们,告知他们可以撤退了。咱们这边……” 话至此处,朱楩顿了一顿,目光缓缓扫过一众站立于身侧的将领和亲人他们都在等着朱楩下一步的指示。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朱楩的脑海之中——那便是后世那位伟大的爷爷。 朱楩回忆起记忆中那位爷爷的英姿与风范,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学着那位爷爷当年指挥千军万马时的模样,左手叉腰,右手高高抬起,朝着河对岸轻轻一挥,并朗声喊道:“过河!” 这一声令下,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原本还忧心忡忡的众人瞬间精神一振,纷纷将目光投向朱楩。此刻,他们眼中的这位殿下已然有那副运筹帷幄的自信神色,所以他们之前几日脸上或许还有的愁云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于朱楩决策信任的笑容以及对胜利的坚定信念。 众人皆抱拳领命,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是!”声音洪亮如钟,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朱楩这边派出的斥候正在密切监视着徐辉祖的一举一动。而徐辉祖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时刻留意着朱楩军队的动向。 当徐辉祖的斥候们发现赤水县内的士兵竟然全部涌出城门,并开始有条不紊地将一艘艘船只运往河中之时,他们立刻意识到,看来朱楩等人似乎打算逃离此地。 就在那名正准备转身回去禀报情况的斥候刚刚准备上马之时,突然间,他被身旁的同伴急切叫住:“等等!快看那边!”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望去,两人皆是一惊。 只见远处朱楩所率领的部队并未如预料般登上那些小船,反倒是纷纷拿出粗壮的绳索,动作娴熟地将一艘艘小舟紧紧串联在一起。紧接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将这些串好的小舟沿着宽阔的河面依次排开。 随后,众多士兵齐心协力地在这些串连起来的小舟上铺起厚实的木板。短短片刻之间,一座由小船为底的浮桥竟然就这般横亘在了波涛汹涌的赤水河面之上。 与此同时,城内的士兵们也毫不慌乱,他们稳稳地牵拉着沉重的辎重物资以及一匹匹高大健硕的战马,神态悠然地踏上这座临时搭建而成的浮桥,开始有序地渡过赤水河。 尽管赤水河奔腾不息、水流湍急,但这惊人的流速似乎对眼前这座稳固的浮桥毫无影响。稳稳地承载着的陆续过河的士兵和马匹。 眼见此景,那名斥候心中暗叫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猛抽马鞭,身下坐骑吃痛,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向着己方大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正在中军坐镇指挥的徐辉祖闻声而动。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犀利如鹰隼,迅速锁定了那个急速奔来的身影。 听到那声响亮的“报!”之后,徐辉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速速前来回话!”得到命令的斥候不敢怠慢,赶忙驱马来到徐辉祖跟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报!将军!岷庶人竟命其手下士兵巧妙利用小舟于赤水河上架设起了一座浮桥。此时此刻,敌军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这座浮桥朝着河西岸进发!” 第410章 吾等去也! 徐辉祖悚然一惊!身旁诸将亦是如此,在他们的印象中,朱楩造船无非是欲顺赤水河北上渡江,进而进入川蜀,况且江对面尚有其援军正在为他们开辟上岸之缺口。 此时朱楩却用这些船搭建浮桥,西渡而去,意欲何为?徐辉祖顿生警觉,忽地暗呼一声:“不好!中计了!” 其声虽不大,然周遭数名主要将领皆清晰可闻,徐辉祖亦顾不得尚在行军途中,勒马驻足,转身对身后高呼:“地图取来!” 士兵急忙呈上地图,徐辉祖翻身下马,数名将领亦随之下马,围拢过来。徐辉祖将地图铺于地上,指着赤水河西岸道:“我等中了岷庶人之计,他蓄意令我等误以为其欲北上入川,待我大军自播州北上后,他再渡河西行。我军若欲追击,要么亦开始造桥,要么须折返仁怀方能再往西,皆为时已晚。” 徐辉祖一脸凝重地说道:“诸位,岷庶人使出这等过河诡计,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他意欲何为?”他环顾四周,只见其他将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轻易搭话。众人心中明白,此时此刻,唯有仰仗徐辉祖这位主帅来定夺对策了。 徐辉祖缓缓走到地图前,目光紧紧锁定着上面的标识,手指沿着地图移动,最终停在了镇雄县的位置。他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这家伙果然是想借道镇雄县重新返回云南。哼,休想轻易得逞!” 说罢,徐辉祖猛地转身,对着身旁几位将领厉声道:“传我军令!长江北岸的川蜀军务必坚守防线,不得有丝毫松懈,警觉防线后方出现敌军!北上的贵州军立刻全速南下,务必要赶在朱楩之前堵住镇雄县的各个隘口,绝不可放过一兵一卒!还有那广西卫所军,加快行军速度,从贵阳府方向给我压上去,形成合围之势!至于咱们这边,就不再折返了,直接赶赴赤水县整顿军队、建造桥梁,准备过河追击敌军!” 听到徐辉祖这番有条不紊的部署,几位将领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末将遵命!”随即纷纷领命而去传递给各部队方才下达的这些军令。 徐辉祖所拟定的这一策略,如果从兵法谋略的角度来审视,无疑是极其明智且正确的抉择。当他洞悉到己方已然落入朱楩精心设计的声东击西之计后,迅速做出反应,果断下达指令,责令原本一路北上的贵州卫所军火速掉转方向,匆忙折回,全力封堵住朱楩企图逃回云南必经的各个险要隘口。 与此同时,他还特别叮嘱位于北面的川军暂且按兵不动,牢牢守住江岸防线,因为一旦朱楩再度心生诡计,妄图北渡长江,那么正在渡河中的川军极有可能会遭到朱楩预先埋伏在岸边的伏兵袭击,从而陷入被动挨打的险境。 而对于广西卫所军而言,早在收缩包围圈之际,这支军队便已开始向北推进,此刻正集结于贵阳府周边一带。 徐辉祖决定让其继续朝北行进,进一步压缩朱楩的活动空间。至于自己统率的主力部队,则不再折返,而是沿着朱楩的逃窜路线直接渡过河流展开追击。 这样一来,整个战局便再度呈现出四面合围之势,将朱楩及其残部紧紧围困其中,使其插翅难逃。不得不说,徐辉祖此番部署可谓精妙绝伦、天衣无缝,充分彰显了他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深谋远虑的战略眼光。 然而,遗憾的是,他的敌手并非普通将领,而是朱楩,或者说是带着后世那位爷爷用兵奇谋而来的朱楩。 朱楩此时已与麾下一万岷海卫将士通过搭建的浮桥渡过赤水河。待所有人马过河,将浮桥凿沉后,对岸的赤水县,徐辉祖也率领大军恰好抵达此处。 朱楩凝视着对岸黑压压的一片,高声喊道:“魏国公何在!?” 赤水河并不是非常宽阔,不至于让声音无法传递。相反,不仅声音能够传至对岸,视力稍好者,甚至还能看清对面人群中谁是徐辉祖。 果然,朱楩话音刚落,对岸一名身着标准明式铠甲、头戴头盔的中年人,在其他将领的簇拥下,骑马来到岸边。 朱楩与徐辉祖此前在京城虽交集不多,但也不少,自然知晓此人便是徐辉祖。徐辉祖清了清嗓子,同样高声喊道:“岷庶人!你谋逆叛国,如今竟敢拐走先皇与陛下宫妃!此罪当诛!我劝你切莫再负隅顽抗,速速投降,我定当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朱楩听完也是丝毫不觉生气,笑着回应道:“魏国公!莫要喊了!小心伤了嗓子!” 岷海卫的将士们顿时笑了起来,一万余人的笑声无比爽朗让对面的二十万追兵亦感无奈,徒生一种虽然己方人多势众却对敌人无可奈何的挫败之感。 朱楩抬手示意,众人立刻噤声。随后,朱楩挥了挥手,一万岷海卫的士兵在河岸对面齐刷刷地抬起手,对着河岸这边的二十万追兵们挥动着,同时齐声喊道:“魏国公!吾等去也!一切安好!勿念!” 声音如雷,震耳欲聋,响彻两岸,连树林中的鸟儿都惊惶飞起。而徐辉祖此时面色阴沉,紧咬着牙关,其心中气恼不言而喻,但他毕竟已有后续安排。望着边挥手边逐渐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的朱楩及其叛军,徐辉祖沉声道:“加紧造桥,最迟三日必须过河!” 这边追击的全军亦感受到了压力,于是齐声高呼:“是!” 实际上,对于拥有二十万之众的庞大队伍而言,建造一座桥梁也许并不会耗费太长时间。然而,尽管建桥工程本身所需时日不多,但当这二十万人需要依次通过这座桥梁时,那可就绝非一个小数字了。因此,所给定的这三日时长不仅涵盖了造桥所用的时间,同时也将众人过桥所需的时间计算在内。 而另一边,在朱楩率领的军队全体上下因成功气到徐辉祖并满心欢喜地撤离之后,他们却面临着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下一步究竟该前往何处? 朱楩倒是并未急于催促众人日夜不停地朝着云南方向赶路,毕竟无论怎样,如果不能想办法调离贵州的那十万大军,他想要让自己的部队好发无损地顺利返回云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基于这样的考虑,朱楩果断下令让所有人就地烧水煮泡面,先补充体力和精力才是最要紧的。与此同时,他本人则与岷海卫的将领们一同留在营帐之中,开始精心谋划起其第二阶段的战略布局。 只见朱楩神情专注地在营帐内再度铺开那张详细的军事地图,周围环绕着几位岷海卫的将领、陈河、袁成、解子纶夫妇以及袁巧儿和柳柳等人。此刻,这些人手中皆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碗,碗里盛放着香气扑鼻的方便面。他们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面,一边纷纷聚拢过来,目光紧紧锁定在朱楩面前展开的那张地图之上。 朱楩伸出手指,稳稳地指向赤水县所在方位,并沿着地图缓缓向西滑动着。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指尖移动而聚焦过去。当他的手指滑至西南方向时停住了,那里正是镇雄县的所在地。 如果他们目的地是这里,那么贵州军可能会在他们抵达之前,便已从北面撤回此处布防。然而,若是不选择这条道路,那又该何去何从呢?面对如此情形,在场的几位将领皆是一脸茫然,毫无头绪可言。 第411章 再过河,去播州府 只见朱楩的手指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微微向上一滑,最终落在了永宁宣抚司的位置之上。需知此地虽名为宣抚司,但实际上仍归属于播州宣慰司所管辖,乃是其辖下众多地域中的一处。 这时,一旁的袁成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殿下莫非是想要前往此处?可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干脆率领我等径直朝着镇雄县冲杀过去呢?这样岂不是更为直接了当些?” 至于朱楩为何选择前往此处,就连作为智囊的解子纶一时之间都未能参透其中深意。见众人皆面露不解之色,朱楩深知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无甚意义,于是决定不再卖关子,将自己精心构思的第二步作战计划向诸位将领和盘托出。 “咱们此番抵达此地,实际上并非真的返回云南,而是旨在再次营造出我们要回云南的假象,以迷惑徐辉祖。”话毕,众人皆是满脸疑惑之色,一时之间难以理解其中深意。 只见解子纶率先开口问道:“殿下,然而我们最终的目标的确是要回到云南啊!依我之见,此时此刻理应是最佳的突围良机。贵州军不过区区十万人马而已,尽管他们将各个险要隘口牢牢把守,但倘若我们能够集结全部兵力,朝着其中一个隘口全力突击,想必依然有冲破防线的可能。” 朱楩先是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解子纶所言,旋即又轻轻摇头,缓缓解释道:“姐夫所说不无道理,但亦不完全正确。其一,仅靠我们这一万将士强行突围,即便贵州卫的士卒战斗力稍逊一筹,但若他们坚守隘口,只需拖住我们数日时间,届时后方的徐辉祖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便会如潮水般追杀而来。不仅如此,一旦北面的川军察觉到我们的行动踪迹,必然会横渡江河前来围堵;而南面的广西卫同样不会坐视不管,必定也会迅速出兵包抄。如此一来,我们必将陷入四面楚歌、插翅难逃的绝境,成为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 “那殿下可是还有什么计策能让这堵在咱们回程路上的贵州卫乖乖让开呢?”解子纶目光急切地看着朱楩,接着追问道。他深知当前局势的紧迫,如果无法突破贵州卫的封锁,后果将不堪设想。 朱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沉声道:“不错,诸位且看。”说罢,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几颗石子,然后将它们轻轻地放置在摊开的地图之上。这些石子仿佛变成了活生生的军队,代表着此刻正围堵着他们的几处敌军势力。 朱楩指着地图,缓声说道:“我们如今打算朝着镇雄方向行进,但切不可径直抵达镇雄县。其原因在于,若如此行事,必然会被镇雄县的守军死死咬住不放,届时想要脱身便难如登天。因此,我们需行至距离此地不远处的永宁。”话音未落,只见他伸手将代表己方队伍的那颗石子准确无误地挪到了永宁宣抚司所在的位置。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河此时突然开口问道:“既是这般安排,不知殿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您是想佯装前往永宁,从而诱使贵州卫所军出动追击,而我们则趁机趁着他们离开原驻地出现的这个间隙,绕道而过返回云南吗?” 朱楩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在这时解子纶倒是忽然开口道:“不,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出来。徐辉祖想必料定我们是打算返回云南,因此对于镇雄这个关键隘口,他定然会严防死守,绝不会轻易放掉,所以他最有可能的便是派遣南面的广西卫所军以及北面的一部分川军越过长江,对我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朱楩笑着微微颔首,表示对解子纶分析的认同。紧接着,他伸出手,将摆在桌上代表着长江沿岸那一道川军防线、且靠近镇雄一侧的石子轻轻向前推动了一下。随后,又毫不犹豫地将象征着南边广西军的石子向上推移。 此刻,解子纶紧盯着桌面,目光落在那颗已被四面八方代表敌军的石子紧紧围困在中央的、象征着他们自身的石子之上,满脸狐疑地问道:“即便如此,可眼下我们仍旧深陷敌人的包围圈里啊!殿下您这般布局究竟意欲何为呢?” 朱楩此刻微微上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拈起那颗象征着徐辉祖二十万大军的石子。 随着他手臂的移动,那枚石子从赤水河的东岸稳稳地跨越到了西岸。当棋子落定的瞬间,朱楩开口道:“我此番布局之目的,便是要诱使徐辉祖的大军跟着我们渡河而来!” 站在一旁的袁成紧盯着棋盘,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他不禁暗自思忖,如今局势不过是南北夹击而已,倘若真让徐辉祖的大军成功渡过赤水河,岂不是等于主动将己方放入瓮中,成为任人宰割的鳖?想到此处,袁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正欲张口询问。 然而,就在这时,袁巧儿她一眼便瞧出了兄长的意图。未等袁成把话说出口,她赶忙伸手拦住,并说道:“哥哥,您且先莫急着发问,殿下如此行事,定然是胸有成竹、早有良策。” 袁巧儿这番话虽说得轻柔,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她对丈夫朱楩的信任与维护溢于言表,使得原本渐渐凝重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得到了缓和。在场的众将领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相视一笑,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朱楩,眼中满是期待之色。显然,他们都相信了自家王妃袁巧儿所言,自家殿下必定已谋划好了精妙绝伦的策略,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破敌。 朱楩也是微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说罢,朱楩一边把代表徐辉祖大军的石子放到了他们要去的永宁宣抚司处,一边又拿起代表他们的自己的石子拿起,全部人几乎屏息凝神的注视着朱楩的动作想看看到底这颗石子会落向哪一处。 只见朱楩快速移动手臂,往地图的右侧一挥,果断的再次放到了赤水河畔,然后如下棋推动棋子那般,把石子从赤水河西岸推向了东面的那处城池,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正是播州城! 朱楩动作行云流水,然后说道“咱们再过河,去播州府!” 袁成再次有些憋不住的问道“殿下,这么做不是又回去了嘛,有什么意义吗?” 此时又是解子纶,在朱楩还没说话之际,鼓起掌来,大赞“精妙!精妙!实在精妙!” 众人看向解子纶,连朱楩都看向解子纶,等待着他的分析,想看看是否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解子纶也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然后说道“殿下此计当真精妙呀,徐辉祖大军以二十万人数全部渡河而来,此时赤水河东岸不论是赤水县、仁怀县亦或是播州城只能用四字形容。” 朱楩插话问道“哦?是哪四个字?” 解子纶笑着看了看朱楩,他知道朱楩这是在期待他的分析,然后说道“兵力空虚!” “殿下之所以要骗着徐辉祖二十万大军渡河,就是为了把河东岸他们部署的全部兵力调集到河西岸,因为他们部队人数庞大,要过河比我们这种人数小的部队慢的不止一星半点儿,只要他们过来了,那河东岸就只剩下守城的几千兵马了。” 众人听完再次看向地图,恍然大悟! 第412章 朕要御驾亲征! 结合着解子纶条理清晰、鞭辟入里的一通分析,众人纷纷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张平铺在桌面上的地图。经过解子纶这么一讲解,大家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察觉到,原来朱楩所使出的这一招回马枪竟是如此精妙绝伦!倘若此时徐辉祖就在此地听闻这番精心设计的算计,恐怕他定会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吧。 朱楩稍作停顿后,继续有条不紊地总结道:“诸位请看,咱们如今往西南方向行进,目的就是要营造出一种假象,让徐辉祖坚信我们必然是打算返回云南。而在永宁一带徘徊辗转,则不过是因为我们急需夺取城池以补充军需给养罢了。因此,一旦我们佯装对永宁发起猛攻,徐辉祖势必会迫不及待地抓紧时机渡过河流,并风驰电掣般地朝这边疾驰而来。” 话至此处,朱楩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闪烁着睿智与果断。紧接着,他开始胸有成竹地部署具体任务:“老陈啊,接下来有一项至关重要的使命需要交付于你。你亲自率领一支精悍的小队,悄然前往临近赤水河岸边的茂密山林之中。你们的首要任务便是赶制过河用的浮桥,随后务必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浮桥运输至仁怀县的对岸。待得徐辉祖他们即将杀至永宁之时,我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此处顺利渡河。” 朱楩伸出手指,稳稳地指向地图上仁怀县所处的方位。仁怀县是背靠着赤水河畔而建,其格局与赤水县颇为相似,距离河岸也非常之近。 看到此处,陈河不禁心生疑惑,他皱起眉头,直言不讳地向朱楩发问:“殿下,您看这河东岸的兵力如此空虚,而我们又计划从仁怀这儿渡河,那为何不干脆一举攻下仁怀呢?这样岂不是更为便捷?反倒要舍近求远去攻打更远的播州?” 陈河提出的这个问题无疑是非常的正确,直击问题核心,在场众将皆为之侧目。然而,朱楩却并未急于作答。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说道:“此乃一个绝佳的问题,但此刻嘛,暂且卖个关子。待到咱们抵达播州城下之时,自会将其中缘由告知诸位。” 言罢,众人手中的那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也已被吃得精光。与此同时,营帐之外的士兵们早已完成了集结,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朱楩与一众将领步出营帐,站定身形后,面向全体士兵高声喊道:“岷海卫的兄弟们!咱们即刻出发,目的地永宁!”随着他一声令下,将士们齐声高呼响应,声震云霄,整个营地瞬间弥漫着激昂的士气。 在过去的两天里,朱楩率领着他的军队一路向着西南方向的永宁宣抚司挺进。而与此同时,徐辉祖这边则马不停蹄地调遣大批大军迅速渡过河流。尽管他们全力以赴,但要想在这里重新建造一座能够让整整二十万人迅速通行的坚固桥梁绝非易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徐辉祖会对朱楩的一举一动都不清楚了。实际上,他早早便派遣出斥候紧紧跟随在朱楩身后,时刻留意并监视着朱楩及其部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行进方向。经过两日紧张忙碌的施工,那座至关重要的桥梁终于建成了。可是,令他这边焦急的是,二十万士兵目前仅仅过了一半而已。 徐辉祖心急如焚,他深知时间不等人,战局瞬息万变。于是,他与手下几位得力将领一同在河边的搭了营帐,等待着后续的大部队能够尽快过河完成集结。就在这时,一名被派出去的斥候匆匆忙忙跑进营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大声禀报:“报!将军!” 徐辉祖等人仍凝视着地图,揣测着朱楩逃窜的方向,此时斥候前来,徐辉祖命其免礼,并让其速将朱楩的消息呈报。 “将军,岷庶人果真率残部朝云南方向而去,然其现今却停滞于永宁宣抚司附近,似有攻城之意。” 一名将领闻罢出列言道“永宁?莫非他们欲攻打永宁?” 徐辉祖此时亦闻此将领之言,目光已转向永宁方向,沉思片刻,仿若洞悉一切般言道“甚好!” 众将领皆投来目光,徐辉祖继而道“岷庶人此举,意在先攻克永宁,以获取补给与休整,然后集中兵力突破镇雄县之防守。” 诚然,徐辉祖的判断确无差池,换作任何将领,想必也是会如此判断的,徐辉祖遂下令道“传我军令,令贵州军务必坚守镇雄县之隘口,长江北岸之川军速渡长江,南边之广西军分兵一部支援贵州军,余部继续向北,务必将岷庶人围困于永宁,且速通知我军主力迅速渡河!” 军令一下,徐辉祖这边的将领士兵们都不得不加快了过河的速度,并且过河之后也丝毫不得停歇的便往永宁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内收到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朱允炆近日被朱棣起兵并夺取北平周边数个州府的消息搅得心烦意乱,头痛难耐。直至前两日,他才决定派遣耿炳文率领大军前往北平镇压燕藩叛乱,如此,他的心神才稍得舒缓。 耿炳文率领三十万大军刚刚出发数日,朱允炆便又收到来自南方的八百里加急。听到是南方来的消息,朱允炆这才想起那个只顾逃命的十八叔朱楩。 看着黄子澄匆忙手持信件上前,朱允炆以为是徐辉祖已不辱使命,成功擒获朱楩,遂问道:“黄先生,是否已将岷庶人抓获?” 黄子澄一时语塞,摇头否认。朱允炆心生疑惑,此次派去擒拿朱楩的兵力不下二十万,且四处合围,各省卫所兵加起来少说也有四十万之众,难道还擒不住这区区一千人? 朱允炆接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这封信并非出自徐辉祖之手,而是朱楩所写。此信乃朱楩用八百里加急发出的,那便就是三日前才从他手里写出来。显然,他此刻仍在逃亡之中。信中内容,更是令人气恼,使得朱允炆生出必须将其抓获并诛杀的念头。 朱楩在信中挑衅地写道,朱允炆毫无诚意,仅派一名国公二代前来抓捕,若真想将他擒拿,让朱允炆亲自御驾亲征也不足够。朱允炆越看越是愤怒。 这封信是朱楩在赤水县,即过河之前便已写就。过河后,他特意命人伪装成徐辉祖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送至最近的驿站,再转回京城。 朱允炆果然被这封信激怒,几近癫狂般的笑了起来。本来,他就因北方局势而心情烦闷,如今南方这必然能擒获的朱楩,竟也敢前来嘲讽,且手段如此大胆。 朱允炆已顾不得朱楩写此信究竟有何意图,既然他希望自己御驾亲征,那便如他所愿,朱允炆心想,倒要看看这朱楩的一万人马,是否真能翻天。 “来人!传朕旨意!告知徐辉祖,朕将御驾亲征!” 黄子澄与齐泰二人,此时正立于朱允炆身侧,竟无一言相劝。实则,他们并不认为皇帝御驾亲征有何不妥。太祖皇帝及他们已逝的先太子,皆有亲征之经历。此不仅为天子扬名立威之良策,亦为震慑其他藩王之良机。况且,那岷庶人着实可恶至极! 仅凭其一万人马,又能奈何的了他们?他们可是有四十万大军,且二十余万皆为精锐。这两人甚至都已然在盘算,此番皇帝出征,是否无需再多带大军,仅用一千余名禁军乘船沿长江而下,便可迅速抵达抓捕朱楩单位大军前沿。 第413章 早已不在此处 话说朱楩这边,率领着岷海卫的众多将士们一路风驰电掣地杀到了永宁城外。只见他一声令下,众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开始安营扎寨。 袁成则带领着几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对永宁城展开了一轮接一轮的佯攻。每次进攻都是先派出一小股士兵前去挑衅,他们在城下叫骂连天,故意激怒守城的敌军。待敌人被成功激怒后,岷海卫的士兵们又装作要全力攻城的样子,呐喊着冲向城门。 然而,就在守城的敌军张弓搭箭准备还击时,袁成等人却又机敏地指挥手下迅速撤离敌军的攻击范围。就这样,你来我往,双方持续交战了整整两天。令人惊奇的是,尽管战况激烈,但由于双方战术运用得当,竟然都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的情况。 再说这永宁城规模并不大,本来这段时间城里的百姓就人心惶惶。因为他们早已得知朝廷大军正在这片区域追捕逃亡的岷王,担心战火会殃及自身,于是许多百姓纷纷收拾行囊,逃离此地。有的人选择向北迁徙,有的人则向南奔逃,一时间城内人口骤减。而这也正是老邓他们能够顺利乔装成百姓,渡江北上的重要原因——人实在是太多了! 永宁城的宣抚使乃是本地土司,此人深知此前岷王抵达赤水县后,二话不说将那里的当地百姓统统赶往了播州城。有此先例在前,这位土司自然是被吓得不轻,根本不敢出城迎战。他只能紧闭城门,严令部下加强城防,死死守住这座小城,并不断派人快马加鞭地向徐辉祖传递消息,苦苦哀求增援。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知晓他这座仅有数千城防兵驻守的小城,面对朱楩那足足一万多的人马时,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啊!要知道,朱楩的这支队伍可不是一般的强大,他们在身后有着数十万追兵穷追不舍的情况下,竟然依然能够安然无恙地存活着。更为可怕的是,就连给他发出的那些求援信件,其实也全都是朱楩有意为之,故意让人留了个口子的。 而徐辉祖这边呢,则完全被这种表面现象所迷惑和误导了。当一封接着一封来自永宁的求援信不断送达时,徐辉祖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让集结完毕的兵马迅速启程前往永宁支援。为了尽快抵达目的地,他甚至下令取消所有的休息时间,让士兵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 按照徐辉祖自己的分析判断,截至目前为止,朱楩之所以花费了整整两天时间仍然未能攻克永宁城,原因主要有两个 其一,永宁城内的守军坚决闭门死守,不肯出城迎战;其二,他推测朱楩率领的这一路军队经过长时间的行军跋涉,人困马乏,战斗力必然大打折扣,已然失去了猛烈的进攻态势。 所以,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时机,争分夺秒地赶到永宁城下,趁朱楩尚未攻破城池并获取到物资补给之际,突然发起攻击,那么便有可能一举将朱楩的军队击溃并彻底击败他们。 朱楩这边派出的斥候犹如敏锐的猎鹰一般,时刻紧盯着徐辉祖大军的一举一动。当他们探知徐辉祖大军成功渡河,并毫不耽搁地朝着这边疾驰而来时,这些斥候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将消息传递回朱楩。 朱楩及其部众听闻这个消息后,不禁哄堂大笑起来。他们心中清楚,徐辉祖如此匆忙地赶路,显然已经落入了他们预设的圈套之中。 转眼到了第二天。此时,徐辉祖率领的大军已然快要抵达永宁。而朱楩则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让全体将士迅速收拾行装和包袱,然后向着东南方向,与陈河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全速进军。因为徐辉祖大军是从东北方向来的,此刻刚好又把他们甩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位于永宁城内的宣抚司官员们正处于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之中。在过去整整两天的时间里,朱楩所率领的军队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气势汹汹地杀奔而来,向永宁城发起一轮又一轮猛烈至极的攻击。如此频繁且高强度的攻势,使得城中负责防守的将士们疲于奔命、应接不暇。 那位肩负守城重任的将领更是苦不堪言,由于战事吃紧,他索性直接将自己的床铺搬到了城头上,只为能在第一时间对防御作战做出有效的指挥和调度。然而,令人倍感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魏国公徐辉祖统率的大军一步一步逐渐逼近之际,朱楩一方那原本凌厉无比的进攻势头竟然开始渐渐变弱。这种变化起初还不太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减弱的趋势愈发显著起来。 等到了今日清晨时分,朱楩的军队居然完完全全地停止了对永宁城的一切攻击行动,一时间,永宁城外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放眼望去,往日里那些时常可见朱楩军队出没身影的茂密山林,如今也是鸦雀无声,仿佛这些士兵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存在过似的。 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永宁宣抚司的官员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率先得出一个结论:这毫无疑问必定是朱楩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诡计。想必是他眼见久攻永宁城不下,便心生一计,妄图通过佯装撤退来引诱城中的守军出城追击,从而设下埋伏一举歼灭。基于这样的判断,永宁宣抚司果断地下达命令,严令所有守城将士务必坚守城门,不得擅自出城应战。 直到徐辉祖率领着大批人马如潮水般汹涌地杀到了永宁城下,放眼望去,只见永宁城外这片区域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徐辉祖不禁心生疑惑,眉头微皱,随即果断下令派遣一部分士兵进入山林中探寻究竟。同时,他自己则站立在城墙之下,高声喝问:“岷庶人他们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然而,那位可怜的宣抚使又如何能知晓其中缘由呢?事实上,朱楩早已洞悉隔天徐辉祖将会抵达此地的消息,于是当机立断,趁着夜色带领手下众人悄悄地溜走了。可是,这位宣抚使却误以为这一切都是朱楩设下的阴谋,目的就是要将他引诱出城。面对徐辉祖的质问,他顿时感到手足无措,嘴巴张了几张,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奈之下,宣抚使只得匆匆忙忙地跑下城楼,来到徐辉祖面前。他满脸惶恐之色,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向徐辉祖讲述起这两日激烈战斗的经过。说到后来,当提及敌军进攻力度逐渐减弱,尤其是从昨晚开始就完全停止了攻击时,徐辉祖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此刻,那些负责搜索密林的士兵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毫发无损地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他们的身影快速的拉近着,很快就来到了徐辉祖的面前,并单膝跪地,准备禀报所发现的情况。然而,看到这一幕,徐辉祖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 因为如果这几名士兵没有能够顺利返回,亦或是带着伤势归来,那么他反倒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证明朱楩等人仍然身处这片密林中。 可如今这些士兵竟然如此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徐辉祖心里已然明白,朱楩恐怕早已不在此处。 第414章 又在施展什么诡计? 北面的川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成功渡过了江河,而南面的广西军也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三方军队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包围圈,将这片区域紧紧封锁住。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徐辉祖心急如焚,他实在想不出朱楩究竟还能逃往何处。 难道说,对方真的打算孤注一掷,从镇雄这个方向强行突围吗? 正当士兵们准备开口向徐辉祖详细汇报他们在密林中的探查结果时,只见徐辉祖猛地一挥手臂,大声说道:“不必再说了!立刻传令下去,命令贵州军务必要死死守住镇雄关口,那岷庶人说不定正谋划着要强攻此地以实现突围呢!”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愣,彼此对视一眼后,随即纷纷回过神来,齐声应道:“是,将军!”紧接着便转身匆匆离去,传达命令去了。 然而,徐辉祖并没有轻举妄动,他深知鲁莽行事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于是,他决定采取与先前一样谨慎的策略——派遣众多精明能干的斥候,向四面八方展开搜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以追寻朱楩等人的下落。 要知道,经验丰富的斥候可以通过观察马匹留下的脚印和粪便等细微线索来推断其行进方向。而此刻,徐辉祖便是寄希望于这些斥候能够尽快带回有关朱楩行踪的确切消息。 趁着斥候外出探寻的这段时间,那些跟随徐辉祖一路奔波至此的士兵们终于迎来了片刻难得的休憩时光。毕竟,他们已经连续两日未曾合眼,身心俱疲,但即便如此辛苦地赶到此地,却仍然未见朱楩及其部下的身影。长时间的疲惫和无果的追踪使得士兵们的士气开始出现些许低落,原本高昂的斗志渐渐被消磨。 正在众人或坐或躺、稍作休整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匹快如闪电的骏马朝着这边疾驰而至,这是一名风驰电掣般赶来的八百里加急信使! 眨眼间,送信士兵已飞身下马,脚步踉跄着奔至徐辉祖跟前。他来不及喘口气,便双手恭敬地将手中紧握着的信件呈递给徐辉祖。徐辉祖接过信件,定睛一看,发现这竟是一封来自圣上的御信!他赶忙拆开信封,仔细阅读起其中的内容。 待读完后,徐辉祖微微摆了摆手,口中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即便陷入沉默之中,眼神有些发愣地凝视着前方,似乎思绪早已飘飞到九霄云外,让人难以捉摸他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将领目睹眼前的状况后,心中不由自主地被疑惑所填满,那股强烈的好奇心最终还是驱使着他难以按捺住自己,于是他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向徐辉祖询问道:“将军,陛下可是在信给咱们下了什么新的指示?” 听到将领的问话,徐辉祖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回答道:“陛下要亲自来到前线督战,此时此刻,陛下已然登上船只,顺着江水一路南下而来了。” 将领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茫然和惊愕之色。他紧皱眉头,满心狐疑地追问道:“陛下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决定亲临此地呢?莫非是朝廷之中有奸佞之臣对将军您产生了怀疑不成?” 面对将领连珠炮似的发问,徐辉祖沉默不语。其实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皇帝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御驾亲征赶赴前线,其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要接管军队的指挥大权。毕竟,一场战争要么开始的时候便御驾亲征,这种打到中途亲自出马,要么是原先负责统兵作战的主帅未能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要么就是朝廷里有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不少坏话。 然而,尽管内心思绪万千,但徐辉祖表面上却依旧显得波澜不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因为在他看来,皇帝此番乘船前来少说也得耗费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自信凭借自己手中现有的兵力,完全能够一举拿下那个已经如同自投罗网般陷入绝境的朱楩。 就在这时,外出探寻朱楩等人行踪的斥候匆匆赶回营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报!将军!小人此番前去东南方向查探,有了重大发现。在那里,我们找到了敌军的马匹粪便和清晰可见的脚印。根据这些痕迹来推断,其人数应当就是岷庶人及其随行人员无疑。” 徐辉祖闻听此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喃喃自语道:“东南?”似乎对这个方向感到颇为诧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他转头看向那名斥候,提高音量又追问了一句:“当真如此?你可看仔细了?” 只见那名斥候面色坚定地点头应道:“回将军,千真万确!小人绝无半句虚言。的确是东南方向!” 徐辉祖略作沉思后,手臂一挥,站在一旁的将领心领神会,迅速将一张详细的地图呈到面前,并小心翼翼地将其铺开。徐辉祖凝视着眼前这张地图,目光落在他们此时所处的永宁府上,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沿着东南方向缓缓比划下去,同时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他们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打算往回走吧?”就在此时,一个后面些的将领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 徐辉祖紧紧地皱起眉头,双眼凝视着地图上朱楩逃窜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不解。他暗自思忖难道说朱楩这家伙竟然迷失了方向,以至于朝着来时的路奔逃而去?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阴谋诡计,故意制造出这样一种假象,目的就是引诱他带领大军往回追赶,从而为他成功突围争取到足够充裕的时间。 如此众多的疑惑如同乱麻一般缠绕在徐辉祖的心头,使得他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出精准无误的判断,更遑论下达明确有效的指令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徐辉祖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向身边的斥候下令道:“速速派遣更多的斥候前去探查岷庶人的行踪轨迹,务必要将其确切位置摸清楚!其余士兵则原地驻扎下来,搭建营帐,暂且休整待命。”随着他一声令下,整个军队迅速行动起来,按照指示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各项任务。 而此时的朱楩也是马不停蹄的再次往赤水河岸那边去,朱楩这次也没让岷海卫的兄弟们歇息,而是与徐辉祖的方式一样,昼夜兼程的往河岸边赶,因为只有到了河岸边才算真的暂时安全,而且他们也能边休息边帮着造浮桥,毕竟再次过河之后,恐怕就没机会好好休息了。 所以朱楩打算用三天时间快速奔向河岸,这段路程以他们这种小队伍正常行军都要走上七天,何况是徐辉祖那样的大军,所以节省下来的时间还能让他为如何再次攻下播州府,或者说与杨昇谈判做做准备。 徐辉祖这边在永宁城外等了一日时间,方才把全部排出去的斥候等回来,因为只有将所有斥候收集到的情报整理出来,才能得到最精确的信息。 通过斥候们的信息,徐辉祖等将领再次看着地图发起愁来,此时所有关于朱楩他们逃向的信息都指向一处,便是播州城方向的赤水河岸。 徐辉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从未见过这种带兵打仗的的方式,他此时与一众将领围坐在一起问道“你们说,这岷庶人又在施展什么诡计了?” 第415章 依朕之见 此时,朱允炆正端坐在一艘豪华的御船之中,身旁簇拥着一千多名威风凛凛的禁军。他的左手边坐着齐泰,右手边则是黄子澄。这艘御船沿着波澜壮阔的长江一路顺流而下,向着目的地急速前行。 朝中之事如今皆由六部统领操持,朱允炆自觉无需过多费心。于是,他放心地将监国之重任交予胞弟朱允熥,自己则欣然应下了朱楩的邀约,决心亲赴战线前沿捉拿此人。 这两日以来,齐泰和黄子澄一直在研究此行的路线和目的地。毕竟那里才是抓捕朱楩的主力军队所在、那处又是否安全,显而易见,沿着长江沿岸的湖广布政使司绝非理想之地。若前往此处,无异于白跑一趟,也根本达不到御驾亲征的目的,然而,如果继续向前深入川蜀地区的泸州,尽管那里确实属于前线,但仍有大约两万之众的岷王残部盘踞在此,危险系数极高,实在令人难以安心。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朱允炆凝视着手中的地图,缓缓开口道:“齐先生,黄先生,依朕之见,咱们不妨就到贵阳府吧。”他的目光坚定而沉着,似乎已经对接下来的行动胸有成竹。齐泰细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朱楩此时从赤水逃往云南,离朱楩最近且又安全的前线府城也确实就是贵阳了。 到了此地之后,好处颇多。其一,可以迅速调动军队,如此一来,朱允炆便能更便捷地直接指挥大军作战;其二呢,此处与朱楩所在之地尚有一段距离,这样便不用担心会遭到他突然杀个回马枪,从而让己方陷入被动局面;其三嘛,一直沿着水路前行就能抵达目的地,中途完全无需下船换乘其他交通工具,这无疑最大程度地保障了这位皇帝陛下的人身安全 这时,朱允炆皱起眉头,有些烦闷地开口询问道:“那从此处前往贵阳,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呢?” 站在一旁的齐泰稍稍思考片刻后,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回陛下,依微臣估算,大约还得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听到这个答案,朱允炆不禁更加烦躁起来,没好气儿地抱怨道:“居然还要足足半个月啊!这岷庶人一天没有落网,朕就一日难以安睡。此次出行,朕就是想要尽快抓住这个岷庶人,好借此机会给北边那个燕庶人一个威慑!” 黄子澄赶忙哈哈大笑着走上前来打圆场,宽慰皇帝道:“陛下您切莫太过焦急呀!现如今,岷庶人已经被魏国公逼入绝境,犹如困兽一般,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只要陛下您一到达那里,必定能够顺利将其擒拿归案。再说了,那燕庶人更是不值一提,咱们这边有长兴侯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将坐镇,再加上我朝整整三十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要想活捉他简直易如反掌呐!” 朱允炆听完黄子澄所言之后,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仔细思量一番,确实如黄子澄所说,当前局势对自己颇为有利。那两个挑事的藩王,不过是他用来立威示警的棋子罢了。然而,此刻正在船上飘荡的朱允炆却浑然不觉,此时的朱楩已然悄悄地发动了他的回马枪。此时的朱楩早就一个转身,正欲再度渡河,直扑播州城而去。 袁成则自队伍后方一路疾驰而来,很快便抵达了队伍中部,并顺来到朱楩身边禀报道:“殿下,有魏国公所派出的探子一直尾随着我们,是否要将其解决掉?” 朱楩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且由他们去吧,他们跟随得越久,那就意味着徐辉祖能够做出应对措施的时间就会越迟。”袁成微微颔首,表示明白,接着回应道:“既然如此,一切全凭殿下定夺。照此速度今日晚些时候,我们便能抵达赤水河了。” 正当两人商议是否需要在河畔安营扎寨、休整一日之时,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两人看去,原来是湘王朱柏正策马而来,眨眼间便已至眼前。 朱柏实际上自始至终都身处这支队伍之中。要知道,老朱的那些后妃以及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人员基本上都是由朱柏一路护送前行的。 毕竟这些姨娘可都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亲人啊!所以自然而然的接手了这份本来应该袁巧儿来做的差事,朱柏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还感觉相当惬意呢!因为这样一来,他既无需过多地操心战事进展等繁杂事务,只需紧紧跟随队伍前进,并确保将他的这些姨娘们妥善地保护好就行了。 就在此刻,朱柏从后勤部队那里赶了过来。朱楩见到自家十二哥出现,连忙开口询问道:“十二哥,可是母妃她们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听到弟弟关切的话语,朱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摆了摆手回答说:“哈哈,莫要担心,并非如此!只是哥哥我呀,近来实在是太过清闲,以至于都快闲得发慌咯!而且吧,这人要是长时间这么无所事事地待着,心里反倒会生出些莫名的惧怕感来。再者说了,此次咱们折返播州,你之前不是已经跟那杨昇达成了交易嘛,如果真要对其发起进攻,恐怕你不太方便亲自出面。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让兄长我来代劳好了。” 朱楩静静地听完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之情。此次决定前往播州,其中最为棘手的难题莫过于要说服杨昇让出或者是让他们再次进入播州城。毕竟在此之前,双方已经达成过相关协议,并且一直以来杨昇都未曾违背约定,反而给予了他诸多帮助。倘若此番前去谈判破裂,非要刀兵相向的话那么这无疑将会成为朱楩人生履历中的一个污点。 然而此刻,朱柏却抢先一步将此事道出,其用意已然十分明显。实际上,朱柏是希望由自己来背负起这个可能带来负面影响的责任。 届时,外界所传便会是湘王朱柏其实是诈死,并瞒着朱楩指使手下之人强行攻打并夺取了播州。如此一来,虽说无法彻底洗清朱楩与此事的关联,但至少在日后的史书记载之中,可以确保朱楩不被这一事件所累,从而保住他的声誉。 只见朱楩微微一笑,缓声说道:“十二哥尽管放心,对于播州城,弟弟我从未打算以武力强攻之法夺下。而且,我定然不会令杨昇陷入两难之境,更不会让自己的名声有所受损。”言语之间,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朱柏闻听此言,亦是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既然如此,看来十八弟已然成竹在胸,想必已有妙计应对眼前局势。既如此,那为兄我也就只能继续安闲度日啦!”笑声中满含着对朱楩的信任与期待。 紧接着,朱楩亦跟着笑出声来:“十二哥且拭目以待,看看小弟我究竟如何戏耍魏国公,定叫他防不胜防,哈哈哈哈……”一时间,兄弟二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而融洽。 这日晚些时分,朱楩便带着队伍已经到道了河岸边,陈河早就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在此处造了十来天的浮船了,此时虽然比不上之前一万人马用三天时间造的百余艘,但是至少也有三四十艘 虽然不能像之前第一次过河那般快捷,但是目前来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充沛呀,徐辉祖的大军此时还留在永宁,等他们来到这里准备过桥的时候,朱楩恐怕都已经进播州城了。 第416章 恳请他尽快回援 朱楩与几位岷海卫的将领围坐在一起,经过一番商讨之后,最终决定暂且在这片藏身的密林之中歇息一天。要知道,他们此时所处之地正是仁怀县城的正河对岸,如果选择在明日清晨便开始过河,那么毫无疑问将会完全暴露在仁怀县守备军那密密麻麻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 尽管仁怀县当下所拥有的兵力并不算多,至多也就只有区区三千人而已。然而,想要寄希望于这仅仅三千人的守备军能够放任他们毫无阻碍、平平安安地渡过这条河流,恐怕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因此,深思熟虑后的朱楩果断地下达命令,告知众人明日白天依旧原地休整养精蓄锐,待到夜幕降临之后再趁黑摸黑渡河。 说来也巧,仁怀县那头竟然真的未能察觉到河对岸潜藏着朱楩所率领的庞大军队。究其原因,还得归咎于贵州这个特殊的地域环境——这里山峰高耸入云,树木郁郁葱葱且异常繁茂。尤其是眼下正值夏秋交替之季,那些宽阔茂密的树叶便将朱楩他们的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破绽。 不仅如此,由于他们所造成的影响,近来这片地区的老百姓皆是大门紧闭,足不出户。城门更是紧紧关闭,以防意外发生。就连那些平日里靠上山砍柴为生的樵夫们,如今也不敢再踏入山林半步。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了大地上,但整个城镇依旧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陈河等人早已精心策划好了一切。 他们巧妙地伪装成普通的樵夫模样,开始把制作好的浮船小心翼翼地运向河岸。因为是在对岸作业,他们只需要尽量保持隐蔽,以免引起远处城防兵的警觉。幸运的是,这么搬运了一整日的时间,而城防兵们对此还毫无察觉。 直到夜幕降临后,四周一片漆黑。终于,天空中的云层逐渐增厚,将皎洁的月光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岷海卫的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地开始第二次渡过赤水河。 说来也真是凑巧,今夜太空之中的云朵格外浓密,始终没有给明亮的月亮留出一丝缝隙。 也正因如此,即使城防兵们站在高高的城头上,也难以看清河面之上究竟有着怎样的情形。正当两名城防兵一边抱怨着近日来多云且潮湿的恶劣天气,一边百无聊赖地巡视时,突然间,从他们所在位置的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两人心中一惊,瞬间警惕起来。其中一名城防兵迅速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并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投掷过去。刹那间,火光照亮了那片区域,紧接着,这名城防兵惊恐万分地扯起嗓子大声呼喊:“有敌情!有敌情!” 所有城防兵和城防兵统领听闻此讯后,皆如同面临生死大敌般,神色紧张地迅速朝着边境飞奔而来。待他们站稳脚跟、定睛观瞧时,果然发现有大批敌军正在不远处疾驰而过。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敌军似乎对他们所在之地毫无兴趣,只是一味地从城边飞速掠过,丝毫没有向这边进攻的迹象。 眼见此情此景,统领已然下令全体城防兵做好迎战的准备,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敌军依然没有靠近他们的意图。这一异常情况不禁令统领心生疑虑,他皱起眉头,转头询问身旁的一名手下:“他们究竟是如何来到此地的?”那名手下一脸茫然,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将军,属下实在不知啊!” 统领深知再追问这名手下也是徒劳无功,于是便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源源不断掠过的敌军队伍,口中喃喃自语起来:“他们这般匆忙,到底是要去往何处呢?”这句话看似不经意间的轻声嘀咕,却又一次被旁边的另一名手下捕捉到。只见那名手下稍显怯懦地回应道:“看这样子,他们好像是要前往播州的方向……” 统领心头猛地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想到当初朱楩率军抵达播州地界时,由于其兵力仅有区区一千人,故而不敢强攻播州府。此后,尽管朱楩的残部陆续赶来,但都只是在城外聚集而已。 这主要也是因为魏国公率领的大军已然即将兵临城下,如此一来,朱楩及其残党想要赶在魏国公大军抵达之前夺取播州城,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乎,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转而向北进击赤水县。 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那些原本已经渡河去了永宁的岷庶人敌军竟然重新折返回头,而魏国公的大军此时早已越过河流追击而去。 眼瞅着这些敌人去往的方位正是播州府所在之处,且从时间上来推断,他们完全具备充足的条件一举攻克播州城。刹那间,统领仿佛将朱楩所有的战略意图尽收眼底,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只见统领面色凝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当机立断地吼道:“不好!他此番乃是意在攻打播州府啊!来人呐,速速前去给魏国公报信!告知他岷庶人已然渡过赤水河,此刻正朝着播州府城疾驰而来,恳请他尽快回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见那名手下听闻命令后,毫无一丝犹豫之色,身形如箭一般迅速冲下城墙。他步伐匆匆,仿佛脚下生风,转眼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他马上寻到了马匹和船只,而后毫不犹豫地牵马上船往河岸对面驶去。 事实上,即便这位仁怀守兵尚未抵达永宁传递消息,远在另一边的徐辉祖却已然对朱楩即将过河一事心知肚明。原来,徐辉祖麾下的斥候早已察觉到对方正在将浮船运往河边。于是,这些机敏的斥候当机立断,先行一步赶回营地向徐辉祖禀报此事。 面对如此情形,徐辉祖展现出了其敏锐的判断力和果敢的决策力。就在几位将领尚在揣测朱楩是否会直接攻打仁怀之际,徐辉祖已然胸有成竹地断言道:“依我之见,他此番行动绝非仅仅针对仁怀,而是意在攻打播州府!” 一旁的将领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以他目前的状况,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舍近求远啊!” 徐辉祖目光凝重,冷静地分析道:“仁怀县和赤水县虽然都是依靠河流建立起来的小城,但它们的城墙既薄弱又低矮,实在难以承受大规模军队的猛烈攻击,因此并不适合作为抵御大军进攻的城池来防守。然而,播州府却截然不同。播州府城不仅拥有坚固厚实的城墙,还配备了众多专门用于应对攻城作战的防御工事。倘若能够充分利用当地的地形优势,就算我们率领着整整二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想要攻克这座城池也绝对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由此可见,岷庶人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他显然是打算先攻占下播州之后,再与我们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徐辉祖身旁的众将领听闻此言,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播州府所在的方向。其中一名将领忧心忡忡地问道:“万一他这次真的成功攻下了播州府,并得到足够的时间进行休整,那我们要想再次捉住他恐怕就要大费周章了。” 第417章 有何不敢? 徐辉祖轻缓地点了下头,以一种肯定的姿态对这位将领的观点表示认同。的确如这名将领所言,自踏上征程以来,他们历经了漫长的与朱楩之间的追逃之中。即便是这些号称大明精锐的士卒们,此刻也开始慢慢地显露出疲态来。长时间不停歇的长途奔波,且得不到有效调整的情况下,他们的体力急剧下降,消耗巨大。 然而,尽管己方的状况不容乐观,但徐辉祖深知一个道理——这种情形绝不会仅仅只存在于他们这边。要知道,朱楩所率领的部队同样经历了长时间的艰苦行军。所以,毫无疑问地,朱楩一方的士兵们也定然会感受到深深的疲倦。 回想起这段追逐之旅,徐辉祖不禁感慨万分。为了能够尽快赶上那可恶至极的朱楩,他们甚至不惜放弃了正常的造饭和休息时间。一路上,士兵们只能依靠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以及偶尔采摘到的一些野果来勉强填饱肚子。所有的一切努力,只为了能够赶上并将朱楩擒获。 但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朱楩的队伍竟然丝毫不见疲态,岷海卫的将士们更是每餐只用三分钟便都能享用到热乎乎的汤面。此刻岷海卫的将士们那叫一个状态极佳。 徐辉祖此刻再是威风凛凛地大手一挥,声如洪钟地下达命令:“立刻传我军令!让正在北上的广西卫和已然过江的川蜀卫火速赶赴仁怀县集结待命!另外,再调动另一部分沿江岸防守的川蜀军迅速南下,从侧翼夹击播州府!至于广东卫,则继续坚守贵阳城防,万不可有丝毫懈怠!还有那贵州卫,务必牢牢守住镇雄隘口,若无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兵!” 随着徐辉祖一声令下,整个大军瞬间忙碌起来,预示着即将再次踏上征程。然而此次行军速度要求之快远超之前,对于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而言,意味着能够休息的时间愈发稀少。 在通往赤水河的道路上,众多士兵们早已面露疲态,但依旧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前行。不少人心中已泛起些许抱怨之意,原本以为只是出来追捕一支仅有一万人左右的小股敌军,怎料想却是这般来来回回地长途跋涉。敌人的影子尚未瞧见半分,反倒把自己累得够呛,感觉双脚仿佛快要断掉一般。 然而,当他们偶然瞥见自家主将魏国公徐辉祖时,发现他竟也未曾停歇片刻,始终与众人一同急速赶路。见此情景,士兵们纵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轻易流露,只得默默服从调遣,咬紧牙关继续朝着播州方向奋力前进。 且说另一边的朱楩,在率领着众人从仁怀略过之后,快速抵达了播州府外,朱楩没有直接去城外找杨昇,而是依旧如先前一般行事谨慎,先让部队悄悄藏身于附近茂密的山林之中,随后派遣一名机灵的心腹前往城中,向杨昇传递消息,表示有意再次与他进行一场交易。 杨昇闻听朱楩去而复返,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回想起先前之所以选择帮助朱楩,一来是看在他所提供的珍贵粮种份上,如今才过了半月不到这些粮种都在他播州城的土地里发芽了,长势极好;二来彼时局势尚不明朗,前来追击朱楩的追兵数量远不及如今这般四面八方的众多。然而此刻,若是按照当前的情形与朱楩展开谈判,显然绝非明智之举。毕竟,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视作公然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杨昇陷入深深的纠结之际,忽然间,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名族中士兵神色慌张地飞奔而来,口中高声喊道:“报!族长!不好啦!城外岷王的军队正准备攻城呢!” 杨昇闻言,脸色骤变,心中大惊失色。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朱楩居然当真敢率军攻打自己的城池。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杨昇愤愤不平地骂道:“好一个言而无信的朱楩!简直欺人太甚!走!快随我出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带领一众手下急匆匆地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播州府那高耸的城楼之上,杨昇手扶城墙,目光凝重地俯视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岷海卫众士兵。尽管这些士兵仅有区区一万人,但他们所展现出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那股强大的威压令杨昇不禁心生怯意,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自家坚固无比的城门就会在这汹涌澎湃的攻势之下轰然倒塌。 只见朱楩身骑一匹威风凛凛的大黑马,缓缓行至阵前。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底衫轻甲,英姿飒爽,与当初杨昇初见他时那种文质彬彬的形象截然不同。此时的朱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 杨昇怒目圆睁,冲着城下大声叫骂起来:“岷王!你究竟为何缘故,又一次兴兵回来攻打于我?莫不是你真的如同外界传言那般……”然而,杨昇的话音未落,朱楩已然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强弓,弓弦拉满如满月,一支利箭瞬间离弦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杨昇疾驰而来。 这支箭速度极快,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地朝着杨昇飞去。杨昇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本能地想要侧身躲避,但那箭支却如有灵性一般,堪堪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最后狠狠地钉在了后方厚重的门板之上,入木三分,尾羽犹在微微颤动。 杨昇望着那深深嵌入门板的箭矢,心中一阵后怕。他原本以为朱楩此番举动意味着对方已经彻底撕毁了他们之前谈妥的协议,正欲豁出去与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彻底决裂、拼个鱼死网破之时,却听到身旁的士兵急匆匆跑上前,将那支箭递到了他的面前,并高声说道:“族长,您看,这竟然是一支信箭!” 杨昇瞥了一眼那支箭身裹着信件的羽箭,伸手将其拔起,随后取下了包裹在箭身上的信函。他左右张望了两下,发现周围那些同族的子弟们都很识趣地纷纷移开目光,刻意回避着他的视线。 确认无人窥视之后,杨昇深吸一口气,缓缓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开始阅读起来。然而,仅仅只看了几行字,他那双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眸便猛地眯成了一条缝,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朱楩啊朱楩,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阴险狡诈的真小人!竟敢如此出言不逊,公然侮辱我杨氏先祖,简直是欺人太甚!” 骂完之后,杨昇心中的愤怒依然难以平息。他扬起头来,朝着前方大声呼喊:“岷庶人!如今圣上已经下令捉拿于你,没想到你居然自投罗网,落入到我的手中。今日在此,你可有胆量与我一决高下?” 对面的朱楩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一丝轻蔑的嘲弄之色。他冷笑一声,回应道:“哼,有何不敢?本王既然敢来到此地,自然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吧,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要一举攻下你这播州城!” 第418章 一寸长一寸强 杨昇听闻此言,愈发恼怒不已。要知道,他本人可不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宣慰司使而已。可以说,他们杨氏一族能够在这播州之地世代承袭爵位、掌控一方势力,其中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播州杨氏每一代的族长皆是武艺高强、深谙兵法且善于领兵作战之人。面对朱楩这般挑衅,杨昇又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呢? 杨昇自然也不例外,只见他面色涨红,双目圆睁,振臂高呼道:“给本将军取我的长枪来!”其声如洪钟大吕,震得周遭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须臾之间,一名亲族士兵手捧一杆银光闪闪、寒气逼人的长枪快步奔至杨昇面前。杨昇一把接过那柄祖传的银枪,犹如蛟龙得水般精神大振。他手提长枪,率领着自己麾下那群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子弟兵们,风驰电掣般地冲下城楼。 未几,只听得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声。杨昇双腿猛力一夹马肚,胯下骏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而出。他手中银枪高高举起,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宛如一道银色闪电划破长空,径直朝着朱楩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朱楩见状亦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伸手拔出腰间那把漆黑如墨的横刀。他轻喝一声,同样用力一夹马腹,身下战马吃痛,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杨昇飞奔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两人便已相遇于城门前。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这二人仿佛事先通过一封密信商议好了要在此处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故而甫一照面便毫不留情地厮杀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杨昇家传的枪法确实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每一枪刺出都犹如疾风骤雨,迅猛无比;每一招收回又似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反观朱楩,尽管他曾师从袁灵儿和袁成习得了一身不俗的刀法,但此刻面对这位出身真正武将世家的猛将杨昇,却也只能疲于招架,左支右绌,根本无暇还手。 正所谓“兵器之中,一寸长则一寸强”,杨昇手中那杆长长的银枪在这场激战中充分发挥出了其长度优势,使得朱楩难以近身攻击。而朱楩手中的黑色横刀虽锋利异常,但因长度不及对方长枪,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的局面。 此时此刻,双方军队皆列阵整齐地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场激烈的战斗。他们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但却没有任何人流露出想要上前插手干预的迹象。毕竟,对于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们来说,主将之间的公平对决乃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谁若贸然破坏,必将遭到众人唾弃。 杨昇与朱楩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转眼间已经交手数个回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楩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毕竟,无论是武艺造诣还是实战经验,他比起杨昇来都略逊一筹。 就在杨昇一个提枪直刺而来,朱楩身形一闪,抓住机会迅速贴近对方,眨眼间便与杨昇纠缠在一起。刹那间,两人刀柄相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他们周围,则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助威声,双方军队都在竭尽全力地为本家主将加油打气。 朱楩一边奋力招架着杨昇凌厉的攻势,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杨大人,咱们这都已经过了好几回合啦,是不是也该差不多收手了呀!” 杨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笑容,回应道:“殿下您这武艺真是精湛呐!不知师从哪位高人门下?刚才我可是使出了看家本领,一时打得兴起,竟然给忘了,哈哈哈!” 就在两人话音未落之际,朱楩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向杨昇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紧接着,他手中长刀猛地一反手,用刀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一划。杨昇见状,心中暗叫不好,想要躲闪却已然来不及。只听“哐当”一声脆响,杨昇手中那杆银光闪闪的长枪竟被硬生生地磕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远远地落在地上。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以杨昇的身手本应能轻松应对这一击,但他却像是故意一般,任由银枪脱手而出。就在这时,朱楩趁势又是一伸手,快速地从腰间一抹。杨昇急忙换手准备去调整姿势重新握住枪柄,可还未等他动作完成,就感觉到有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脑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黑乎乎的铁管子正对着他,散发着丝丝寒意。 实际上,朱楩射出的那封书信之中所书写的内容乃是请求杨昇与他共同演绎一场好戏。具体而言,便是要制造出杨昇因疏忽而被其擒获的假象,从而迫使播州不得不打开城门献城投降。通过这样的方式,不仅可以避免双方出现任何人员伤亡的情况,同时还能够确保杨昇与杨氏一族在事后不会受到朱允炆的罪责惩处。 此外,朱楩于信中郑重承诺,他此番率军入城的真实意图在于诱使徐辉祖再度调动大批军队前来增援。一旦徐辉祖的大军抵达城下,他将会毫不犹豫地率领部下迅速撤离城池,逃之夭夭。如此一来,播州依然会归属于杨氏家族所有,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统治地位。 然而,杨昇内心深处实则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博弈。要知道,他所在的播州府并非那种与世隔绝、消息不通畅之所。关于北方燕王朱棣起兵反叛之事,他早已知晓得一清二楚。现今新帝朱允炆刚刚即位才满一年而已,竟然就已经有两位藩王相继举事叛乱。面对这般局势,杨昇对于这位新皇帝未来是否能够稳稳当当地坐稳皇位持有一定程度的疑虑和保留态度。因此,此时此刻最为明智巧妙的决策便是不轻易偏向任何一方势力,做到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杨昇在看完信件之后,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他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开始了之前在城楼上的那场精彩表演。 然而,就在表演刚刚开始的时候,杨昇心里暗自思忖着,既然已经决定要演戏了,那索性就演得逼真一些,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这位备受世人称赞的皇子到底有着怎样的身手。 随着战斗的持续展开,杨昇发现自己竟然逐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眼前的岷王,其身手之矫健完全不像是一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岷王绝对比他麾下的那些武将还要厉害许多。而且更令他惊讶的是,朱楩使用的还是短兵器,可即便如此,依然能够和手持长兵的自己打得难解难分,你来我往之间好不热闹。数个回合过后,双方竟然依旧不分胜负,只不过杨昇稍稍占据了一点点上风罢了。 如果不是朱楩及时出言提醒,杨昇恐怕还想要继续与朱楩大战几百回合呢。只是此时此刻的杨昇根本没有预料到,朱楩竟然会突然使出一招奇招,企图卸去他手中的武器。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杨昇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根黑漆漆的管子不知何时已然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这玩意儿杨昇可是从未目睹过,乍一看上去,竟然和火铳有着那么些许相似之处。不过,火铳这种东西嘛,若是用于近战,那可真没啥太大的威慑力可言。 第419章 对手太狡猾 原本呢,杨昇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这场戏演到这儿也就算谢幕了,然后老老实实地被朱楩给擒拿住也就算了。毕竟,横竖都是要走这么一个过场的。 然而,当他定睛瞧见朱楩手里拿着的家伙时,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位殿下好歹也换个短刀或者匕首啥的吧,如此敷衍地表演,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想到这儿,杨昇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高声喊道:“哈哈哈哈……殿下啊,您拿着这么一根黑乎乎的管子指着我的脑袋,难道我就会害怕不成?” 面对杨昇这番挑衅的话语,朱楩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只见他紧紧握住手中枪支的手迅速地往旁边一侧,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对着杨昇身后距离最近的那名族中士兵所骑乘的马匹扣动了扳机。 刹那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与此同时,那黑管子的管口猛地喷射出一道火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把杨昇吓得不轻,他整个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里面乱飞乱撞似的。 再看那名士兵胯下的骏马遭此重击之后,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哀嚎声。随即,它那庞大的身躯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只见那名士兵直直地从马背上跌落而下,幸运的是,他似乎并未受到太重的伤势,只是略显狼狈地爬起身来。然而此时此刻,众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再聚焦于这名摔倒的士兵以及他所骑乘的马匹之上,所有目光皆齐刷刷地投向了朱楩手中那个比常见火铳要小上许多,但威力却丝毫不减的神秘黑管。 朱楩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将黑管缓缓移回到杨昇的额头处。然而在场之人心中都很清楚,火铳这种武器每次射击之后都是需要重新装填弹药的。方才那一击,显然已经耗尽了黑管内的弹药储备。所以,就目前情况而言,这支曾经令人胆寒的武器如今已与普通的黑管无异。 杨昇先是满脸惊愕,随后迅速回过神来。他意识到眼前的局势发生了微妙变化,于是再度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岷王殿下!刚才您就应当直接打爆我的脑袋,可眼下您这火铳已然没了火药,难道还能拿我怎样不成?”他一边说着,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朱楩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只见他动作迅捷如电,手中黑管猛然一转,再度瞄准了那匹早已倒卧在地、满脸鲜血且血流不止的骏马。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火光乍现,火舌再度喷涌而出。这一次,子弹击中了马腹,瞬间在其腹部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原本缓缓流淌的鲜血,此刻犹如决堤之水一般,汹涌喷射而出。那匹马本已气绝身亡,却因这一击后而不由自主地又抽搐了几下,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朱楩并未给对面的士兵继续震惊的时间。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口迅速移回到杨昇的额头之上,同时大声吼道:“后面的人全都给本王听好了!要是不想让你们的族长脑袋上再多出两个窟窿眼儿,就赶紧给本王统统放下武器,卸下身上的铠甲,乖乖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此时的杨昇正背对着手下的一众子弟兵,因此,这些士兵们根本无法看清自家族长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一副神情。 唯有距离杨昇最近的朱楩,能够清晰地看到杨昇不仅毫无惧色,反而紧紧地盯着顶在自己脑门儿上的那根黑漆漆的枪管,眼中闪烁着好奇和探究的光芒,仿佛对这支神秘的枪械充满了渴望,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朱楩见杨昇如此关注他的左轮枪,轻咳了两声,杨昇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照他说的做!” 士兵们听到命令后,先是面面相觑一番,随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将手中紧握的武器扔到地上。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各式各样的兵器散落一地,象征着他们此刻已经放弃抵抗。紧接着,士兵们又手忙脚乱地开始褪去身上沉重的铠甲,一时间,整个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朱楩突然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只见陈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带领着两队人马迅速上前,有条不紊地接管了这些已经解除武装的播州府子弟兵们。与此同时,朱楩手持短枪,依旧稳稳地指向杨昇。并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道:“杨大人,便请你带我们进城了!” 杨昇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轻轻掉转马头,在经过朱楩身边时,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朱楩向杨昇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在表达对他此次精彩表演的赞赏和感激之情。杨昇自然也是心领神会,他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随后,杨昇毫不犹豫地在前面策马前行,引领着朱楩的部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城门进发。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而这壮观的一幕,却全然落入了紧跟在朱楩等人身后的那些徐辉祖的斥候眼中。 这些斥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朱楩在与杨昇的交锋之中使用了一种前所未见、能够连续发射且无需装填弹药的神秘火铳,正是凭借这种强大的火器,朱楩成功地震慑住了杨昇,从而迫使他不得不屈服并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快马加鞭赶还,将这一重要情报传递给正在日夜兼程赶路、心急如焚的徐辉祖。 就在这个时候,徐辉祖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经历了整整五天五夜不间断地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了赤水河畔。此时此刻,这支庞大的军队早已是人困马乏、疲惫至极,但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正全力以赴地投入到造桥工程之中,以期能够尽快渡过这条宽阔的河流。 实际上,他们此前曾经在赤水县成功过河,当时搭建的那座桥梁并未被拆除。然而,如果选择原路返回赤水县过河,然后再朝南行进,那么在时间上将会额外延误五六天之多。相比之下,在这里重新建造一座桥梁并过河所需的时间大概只需两三天而已。权衡利弊之后,徐辉祖不得不做出这一无奈的决定——再次于仁怀一带动手建造新的桥梁。 当徐辉祖听闻斥候传来的紧急情报,得知朱楩竟然如此迅速地就攻入了播州城时,他心中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身后那支正在艰难造桥过河、满脸倦容的军队。刹那间,一股深深的后怕涌上心头。倘若就这样贸然驱使这支已然精疲力竭的部队前去攻打城池,恐怕他将要为此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是以十个士兵的生命才能换取对方一个人的伤亡。 这场原本志在必得的抓捕之战,打到如今这般地步,徐辉祖深知自己已经失去了往日有勇有谋的大帅形象。 但他心里也明白,造成当前这种局面,并不能完全归咎于他个人的思虑不周或者战术调度失误,他也没有妄自菲薄,实在是朱楩这个对手太过狡猾,让人防不胜防啊! 第420章 好老板 徐辉祖正站在河岸旁,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正在造桥的士兵。这时,一名将领急匆匆地跑过来在徐辉祖耳旁禀报道:“将军,陛下的船已经驶入乌江了,按照目前的行程推算,再有两日便能抵达贵阳府,您看?” 徐辉祖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转头去看这名将领,视线仍然正在那些士兵身上。他仔细观察着士兵们的一举一动,只见不少人的动作略显疲惫和迟缓。沉思片刻后,徐辉祖缓缓开口说道:“岷庶人如今已然进城,不仅得到了补给,而且还挟持着杨昇。以我们士兵们目前的状态,如果贸然进攻播州,恐怕将会陷入一场极为艰难的恶战之中。” 说罢,徐辉祖转身面向那名将领,表情严肃地下达命令:“立刻传我军令,通知四路兵马就地安营扎寨,进行休整。务必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待状态恢复最佳之后,再推进包围播州府。” 将领听令后并未立即起身离去,而是面露迟疑之色,犹豫再三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将军,陛下即将驾临,若是知晓我们在此停滞不前,会不会认为您这是消极怠战啊?” 徐辉祖闻言,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将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身为一军之帅,我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必须以士兵们的生命安全为重。只要我们问心无愧,相信陛下自会明察秋毫。我绝不希望看到我的士兵们因为缺乏足够的休整时间,而在战场上白白送命。”说完这番话,徐辉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然而,徐辉祖心里非常清楚,他所做出的这个决定绝对是正确无误的。至少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拼命地急行军赶往播州府了。尽管这样一来,朱楩将会获得足够多的时间来进行休整和补充兵力,但眼下确实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边的朱允炆自从率领大军沿着长江一路挺进,顺利进入乌江流域后,仅仅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便成功抵达了贵阳府。 要知道,皇帝都御驾亲征了,因此,贵阳府的各级官员们早在前一天就已经齐聚乌江边,严阵以待,随时做好迎接那艘不知何时才会现身的御船到来的准备工作。这些官员们个个神情肃穆,心中既充满了对皇帝陛下亲临此地的敬畏之情,又怀揣着一丝紧张与期待,生怕有任何闪失之处。 而这一情况自然没有逃过在播州府内已经休整了整整一天的朱楩的耳目,毕竟采用激将法逼迫朱允炆亲身前来的人正是他。因此,对于朱允炆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其行军方向和目的地,朱楩可谓是密切关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毕竟,朱允炆最终选择前往何处督战,将会直接影响到朱楩此次精心谋划的作战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以及后续局势的发展走向。 事实正如朱楩所预料的那样,分毫不差。假如朱允炆真心想要亲自出马将他擒获,那么一直逗留在长江以北显然是徒劳无功之举,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同理,朱允炆也断无可能舍近求远地奔赴广西或是湖广地区,毕竟如此一来,距离战场太过遥远,即便来了也是鞭长莫及,毫无意义。如此一番分析下来,贵阳这座州府无疑成为了他督战最为理想的选择。 而就在朱楩等待之时,派去贵阳府附近的斥候通过海东青传递回来的重要情报。得知朱允炆已然明确表示将要抵达贵阳督战后,朱楩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并未掉以轻心。 他当机立断命令这些斥候继续潜伏起来,严密监视敌军的动态,同时暂时停止对朱允炆具体到达时间的过分关注。因为此时此刻,摆在朱楩面前更为紧迫且关键的任务,乃是制定出应对徐辉祖率领大军从四面缓缓向播州府逼近形成包围之势的有效策略,以便能够成功突围。 话说那朱允炆一路奔波来到贵阳后,竟然丝毫不见疲惫之色,更未显露出任何不适应之处。相反地,他展现出一副极为体贴慈爱、平易近人的仁君模样。甫一抵达贵阳城,朱允炆便马不停蹄地深入民间,对城中的百姓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而与此同时,黄子澄和齐泰这两位朝廷重臣亦紧紧相随左右。然而,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尽管他们一直陪伴在侧,却始终未曾听闻朱允炆有宣召徐辉祖之意。反倒是派出一名使者——那位常伴其身边的大太监,快马加鞭赶往仁怀,静候正欲渡河而来的徐辉祖,并转达朱允炆对他的亲切慰问。 而这朱允炆啊,无论是从史书所载的事迹来看,还是就当下的情形而言,虽说称不上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着实是那种下属会喜爱的老板。 若是换成明太祖朱元璋在此,恐怕此刻所做的头一件事,定然是速速将徐达传唤前来,毫不犹豫地解除他手中的兵权。接下来呢?要么另行寻觅合适人选接替其职,要么干脆亲自披挂上阵,亲力亲为。 然而,朱允炆压根就没有众人所猜测的那般心思。实际上,他派遣那位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亲自前往,其目的非常单纯且明确——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安抚和宽慰徐辉祖。 朱允炆明白那朱楩乃是个狡猾多端之人,连自己捏在手中的人质他都能想办法拐走,现在这般狡猾也在情理之中,而自己此番亲临现场,无非是想凭借自身的威势对这叛逆之徒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罢了。至于战场上的具体作战事宜,他全权交由徐辉祖自行决断。 “徐爱卿只管按照自己原本的策略放手去打便是,无需有丝毫顾虑!”朱允炆如此这般交代给大太监,务必将这番话转达给徐辉祖。 这样的部署与安排,如果放在后世任何一家公司里,恐怕都会令下属们心悦诚服,并尊称其一声“好老板”!毕竟,这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行事作风,以及能够准确地让合适的人去从事适合他们的工作,着实难能可贵。而这一点,也正是朱允炆身上值得为之称赞的闪光点所在。 然而,朱允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实际上包含着两层深意。首先,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朱楩居然依旧逍遥法外未能被抓获归案。 这一情况着实令他深思,不得不让他质疑起在他所统治的大明天下之中,那些州府的官员们究竟有多少人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他们或许想要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得罪,但具体人数难以确切估量。甚至连负责追捕和围剿的军队之中,又有多少人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从而消极怠工,这实在是一个无法轻易给出答案的问题。 正因如此,朱允炆此番前来便是要给这些官员和武将们一个明确的信号,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谁才是真正的天子,任何妄图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弄手段、保持观望态度以谋取私利之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其次,朱楩简直嚣张至极!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修书一封挑衅于他。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他可是皇帝!朱楩这么做就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421章 三渡赤水 然而,事实上这其中的第二点缘由,更多的还是出于他个人的私心。尽管他并未直接干预徐辉祖所下达的军事指令,但此番亲临前线督军作战,其真正目的便是要在成功擒获朱楩之后,能够即刻对其降下重罪。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一泄心头之恨,更能借助此次亲自挂帅出征并顺利剿灭朱楩的赫赫声威,给那些心存谋逆之意或是企图援助北方那位四叔的藩王们一个沉重的打击和震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从而稳固自身的统治地位。 徐辉祖静静地端坐在仁怀县外营帐中的主位之上,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帐内气氛压抑,一众将领们整齐地站立两侧,目光都聚焦在营帐入口处,等待着朱允炆身边那位大太监的到来。他们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大太监此番前来究竟会传达怎样的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精神一振,只见一名身着华丽服饰、面白无须的大太监缓缓步入营帐。他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尖锐而又带着几分傲慢的嗓音开口说道:“魏国公,咱家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 徐辉祖连忙站起身来,率领众将恭敬地朝着大太监行礼。此时的徐辉祖心情复杂,因为他早已做好了卸任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次追捕在逃的岷庶人的行动进展并不顺利,至今尚未能将其捉拿归案。然而此刻,当他听到大太监接下来所说的话时,不禁愣住了。 只听得那大太监掐着嗓子继续说道:“魏国公啊,陛下深知您在此战中的辛勤付出。虽然目前仍未能成功抓捕到那逃窜的岷庶人,但这绝非是魏国公您未尽心力所致,实在是那岷庶人太过狡诈阴险。为此,陛下特意派遣咱家前来慰问魏国公,并让您安心领军,不必担忧其他。陛下如今正在贵阳府等候您的好消息,期待着您能够早日将那岷庶人生擒活捉,亲自送至他的面前。” 徐辉祖听完这番话后,一时间有些错愕不已。他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因久追不利的情况而受到责罚或被解除兵权,却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对他如此信任和宽容。这份意外的恩宠让徐辉祖感激涕零,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徐辉祖更加坚定地表露出自己的忠心。他紧握着双拳,用力地报了礼,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去,郑重其事地向大太监拜倒在地,高声喊道:“臣徐辉祖,承蒙陛下厚爱,定当肝脑涂地,不负陛下所望!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必将那岷庶人绳之以法!”说完,徐辉祖重重地一拜,以显示自己的决心和忠诚。 大太监很是满意,他此行是带着皇帝的心眼来的,前来时朱允炆便特意交代过,让他看看众将领包括徐辉祖的反应,看看究竟是谁在消极怠战,而当徐辉祖此刻深感皇恩并做出这等豪情壮言后,在场众将即便确实是有划水嫌疑的,此刻也不敢这么明显了,一来徐辉祖这位主帅态度坚决,二来皇帝已经到了贵阳,就是专程前来盯着他们干活的。 而朱楩这边进了城之后,实际上一刻也没有停歇下来。他们如此频繁地来回兜圈子绕行,所携带的面饼已然快要消耗殆尽。因此,朱楩下令让士兵们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利用手中的银两去城中寻找当地的百姓,换取更多的面粉以及其他必要的物资。 与此同时,朱楩和几位将领,此次甚至连湘王朱柏也一同参与其中,正聚集在一间房间内,详细地讨论并讲解着他精心策划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只见袁巧儿静静地站立在朱楩的身侧,众人则紧紧围绕在那张摆放于桌案之上的巨大地图周围。 朱楩平淡的开口说道:“诸位,如今我们成功进入了播州府,想必徐辉祖那边肯定已经获知了这个消息。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急于调动四周的部队对我们发起猛攻,而是采取了一种相对稳妥的策略,命令各支部队稳步推进,缓缓向我们逼近过来。很明显,由于长时间被我们牵着鼻子四处游走,他们的士兵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已经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 解子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说道:“确实如此啊,殿下此番行动犹如神来之笔!这一来一回之间,敌军那二十万主力部队便只能在路途上奔波劳累、疲于奔命。依目前情形来看,他们恐怕是想一边稍作歇息恢复体力,一边继续进军。但即便如此,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估算下来,等到他们成功合围至播州府,大致还需十天左右的时间呢。趁这段空隙,我们正好能够好好休整一下队伍,养精蓄锐。不过嘛……” 说到这里,解子纶顿了一顿,然后将目光投向朱楩,接着说道:“不知殿下接下来究竟有何打算?此前您曾提及此事要先卖个关子,如今是否能给我等详细讲讲这个令人好奇不已的计划了呢?” 解子纶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的好奇心瞬间又被重新点燃,一个个纷纷转头望向朱楩,眼中满是急切与期盼之色,仿佛都迫不及待想要知晓那个一直萦绕心头的神秘计划究竟是怎样的。 朱楩迎着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先是爽朗地大笑几声,随后开口说道:“哈哈哈,诸位莫急!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此地,正是为了部署我们后续的行动计划。既然各位如此心急,那就请听我慢慢道来吧。”言罢,只见朱楩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摊开在桌案上的那张巨大地图。 “诸位请看,如今我们身处播州府。徐辉祖率领的大军正在仁怀县暂时休整,但毫无疑问,待其休整完毕后,必然会统率大军朝播州府再度发起猛攻。不仅如此,北面的川蜀军已然成功渡江,并正向着我们这里疾驰而来。我的第一步计划便是……..” 朱楩边说边如同之前摆弄石头那般,只是此次手中所拿之物变成了围棋的棋子。他将黑色的棋子视作各方前来围剿的敌军,而白色的棋子则代表己方。只见朱楩动作娴熟地将放置于仁怀县、象征着徐辉祖大军的那颗黑棋,连同播州府东面代表广东卫军、北面代表川蜀卫军以及南面代表广西卫军的几颗黑棋,一同摆放到了播州府四周。至于城中那颗代表他们自身力量的白棋,朱楩则是轻轻一拨,最终又将它移回到了仁怀县,他们当初与徐辉祖大军渡河的那处。 看到这番布局,众人皆面露疑惑之色。然而,朱楩并未受到影响,而是继续有条不紊地阐述道:“我的下一个战略步骤,便是三渡赤水!” 就在这时,袁成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殿下,您此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啊?”只见朱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事实上,之前咱们首次过河的真正目的乃是想要欺骗徐辉祖,好让他误以为咱们打算进军蜀中。然而,那个时候他可是信心满满,觉得完全能够阻止咱们进入蜀地。毕竟那时候川蜀军全都聚集在江岸边严阵以待呢!不过嘛,此次的情形可就大不一样啦。” 第422章 关键一环 袁成立马恍然大悟,急切地应声道:“原来如此!这次川蜀军已然全部渡过长江来到这边了,也就是说,如今这长江北岸根本就是处于毫无防守兵力的状态呀。” 朱楩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既然这样,如果此时此刻咱们再按照原路折回渡河,并再度营造出一种即将北上渡江的浩大声势来,那么依你之见,徐辉祖将会对此作何感想呢?” 解子纶此时一边微微颔首,一边抢答道:“原本呢,从赤水河以西渡江而过的川蜀军以及南面的一部分广西军,其目的就是要在永宁形成一个包围圈,把我们给困住。可谁能想到,由于我们选择了二次渡河来到播州,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转而和徐辉祖的兵马会合在一起,然后又跟随着我们的足迹渡过河来。这样一来啊,赤水河西面,除了那些牢牢守着云南门户的贵州卫军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追兵啦。” 当他分析到此处时,脸上不禁露出震惊之色,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起来:“如此情形之下,如果我们再一次向北进入蜀中的话,那徐辉祖必定会认为这次我们是动真格的了,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他手下的全部大军一窝蜂地追上来。到那个时候,可就不再是区区二十万追兵了,而是整整四十多万的庞大军队啊!” 听到这里,一旁的袁成仍旧满脸困惑,皱着眉头问道:“姐夫,咱们光是应付那二十万追兵就已经感到颇为棘手、头疼不已了。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如今竟然变成有四十万大军来追击咱们,那咱们所面临的压力岂不是变得更大了?” 朱楩面带微笑,缓缓地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点向桌案上那张铺开的地图。他并没有急着回应袁成提出的问题,反而以一种略带神秘的口吻直接发问:“舅哥啊,你且仔细瞧瞧这地图之上的棋子可有何变化之处?” 此言一出,不仅是袁成,就连站在一旁的陈河以及其他一众将领们也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幅地图。众人皆陷入沉思之中,默默观察着地图上那些代表敌我双方兵力分布的棋子。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恍然大悟般喊道:“原来如此!经过殿下这般巧妙地来回调动部署,原本呈四面包围之势、试图围剿我们的敌军,此刻竟然全都汇聚到一处来了。如此一来,看似是我们身陷重围,但实际上却是他们自己的包围圈土崩瓦解啦!” 听到这话,朱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微微颔首,表示对这番见解的认可,然后接着说道:“没错,此次我们打算第三次渡河之举正是利用对方的这个心理。如今,徐辉祖麾下的所有大军已经尽数集结于播州城下。想必他也知道他的包围圈已然被他自己给瓦解了,而接下来,只要我们继续往北挺进,做出要过江的架势,徐辉祖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命令全军前来追击,不让咱们入蜀中。”说到这里,朱楩眼中闪过一丝自信和狡黠。 就在此刻,只见朱楩神情专注地将那象征着他们一方的白棋朝着河对岸的古蔺县缓缓移动过去。当棋子到达目的地后,他稍作停顿,目光环视四周,接着沉稳有力地开口道:“诸位请看,这古蔺一带有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丛山峻岭。待我们成功渡河之后,便可迅速登上这些山峰,藏匿于山林之中。如此一来,敌人便难以寻觅到我们的踪迹。” 说罢,他又把手伸向棋盒,从中取出了两颗同样洁白无瑕的棋子。其中一颗被他稳稳地放置在了波涛汹涌的长江边上,另一颗则紧随其后,安安静静地落在了古蔺县。 众人皆知,位于长江岸边的那颗白棋所代表的正是他们岷海卫的老邓以及其所率领的两万英勇善战的将士们。而如今古蔺县这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一颗棋子,在场的众多将领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朱楩这是要分兵行动了! 紧接着,朱楩伸手轻轻拿起置于长江边上代表着老邓及其部众的那颗白棋,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缓声道:“让老邓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力渡江前往南岸待命。” 紧接着,朱楩伸出右手,稳稳地抓起了摆在古蔺这边众多白棋中的其中一颗缓声道:“咱们再从这里派出一支千人的精锐队伍,一路向北挺进,务必要赶至老邓他们所在之处与之会合。随后,这支队伍要迅速渡过长江,此举旨在迷惑徐辉祖,令其误以为咱们当真要挥师北上。待老邓他们成功过江并与这支千人队顺利会师后,同样可以佯装成我方主力部队,如此这般,便能巧妙地做到以假乱真。” 言罢,朱楩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象征着徐辉祖庞大军队的黑色棋子,逐一挪移到了长江的北岸。刹那间,众人再次审视此刻的局势图时,赫然发现播州城以及贵阳府一带竟然连一枚黑棋都未曾留下,这意味着在长江南岸、赤水以东的区域内,除去各座城池之中仅有的寥寥三五千守军外,已然不存在任何能够阻拦朱楩进军步伐的力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地图仔细端详的解子纶,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情况似的。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神紧紧锁定在赤河以西、通往云南方向的路径之上。那里,贵阳府的守军依旧牢牢扼守着各个险要的关隘要道,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横亘在前。 他惊愕得张大嘴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似的,半天都没能合拢,就这么呆呆地杵在原地,一言不发。袁灵儿见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想莫非是身体突发不适?于是她赶忙关切地上前询问道:“你这是怎么啦?为何突然间露出这般惊恐的表情呢?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呀?”然而,面对袁灵儿的连番追问,解子纶却仿若未闻一般,毫无反应。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朱楩身上,那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朱楩似乎早有所料,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坦然地与解子纶对视起来。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解子纶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但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响:“殿下接下来莫不是打算四渡赤水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纷纷浮现出惊讶之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解子纶竟然能够猜出朱楩的心思。而朱楩则依旧保持着那份淡定从容,微微一笑,轻声应道:“不错,正是如此。”简简单单几个字,却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胸有成竹。 站在一旁的袁巧儿此时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兴奋地伸手拉住朱楩的衣袖,撒娇般地催促道:“殿下快给咱们讲讲嘛,这到底是怎样的神奇计策呀?别卖关子啦!”朱楩见她如此急切,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道:“哈哈,其实啊,当今陛下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赶来贵阳,全都是拜我所写的一封信所赐。我故意用言辞激怒他,引他前来此地。因为只有他亲自到场,才能成为我这一整套计策得以完美实施的最后关键一环。” 第423章 亲自出马 朱楩开始详细地讲述起他如何写下那封致朱允炆的信件。讲完写信之事,朱楩又紧接着阐述了为何朱允炆必定会亲临贵阳府的缘由,这其中涉及到诸多复杂的因素和精妙的算计。 一直在旁静静聆听的袁巧儿,此刻满脸好奇之色,迫不及待地插话问道:“如此说来,殿下您这第四次渡河莫非是想要直杀贵阳府?” 朱楩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咱们成功地将徐辉祖所率领的全部大军诱骗至长江以北。此时此刻,贵阳府的兵力已然十分空虚,就好似下象棋时的抽车将军之局。倘若我们直接挥军进击贵阳府,那朱允炆将会作何反应呢?” 袁巧儿稍稍思索片刻,便把头一歪,回答说:“依我看呐,他要么赶紧下令让徐辉祖他们火速回援,要么就紧闭城门,坚守不出以等待援兵到来。” 朱楩听后微微一笑,点头分析道:“如今徐辉祖率军渡过长江之后,即便马上掉头折返,至少也需要十五日左右才能赶回。而他贵阳府现有的兵力仅有区区三千,就算再算上那一千禁军,总数也不过才四千而已。凭借这点兵力,他们或许能够守住三日,但绝对无法支撑超过十五日!”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解子纶满脸兴奋地一把抓起摆放在云南镇雄那里的黑色棋子,毫不犹豫地将其移动到了贵阳府所在的位置。紧接着说道:“所以朱允炆必定会心急火燎地调集镇守在云南隘口的贵阳军火速赶来救驾!即便他没有这样的打算,但徐辉祖权衡利弊后,他也绝对会下令让贵阳军前去支援。如此一来,云南的门户就打开了!” 听到这里,众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们一个个都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原本还以为朱楩是准备转过头来,真正攻打贵阳府并生擒皇帝呢。谁能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虚招,真正的目的依旧是返回云南。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策略运用,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这才是真正的用兵之道啊!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热烈鼓掌,对朱楩这位殿下的钦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他们对于自家殿下的信服程度又陡然增添了数倍之多。像这般精妙绝伦的调兵遣将之法,简直堪称用兵如神。 不仅将徐辉祖所率领的四十万大军耍得团团转,更让人惊叹不已的是,按照朱楩最初制定的计划,这场原本被大家预想会异常惨烈的追捕战,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半,而他们这支队伍居然连一丁点儿伤亡都未曾出现。 朱楩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姐夫所言极是,事实的确如此!而且我们只需佯装路过贵阳却不入,转而做出朝着贵阳府东面行进的态势。这样一来,那些前来回援贵阳的士兵们必定会心急火燎地追赶而来。到那时,我们只要巧妙地沿着贵阳府兜一个大圈子,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所有追兵都远远甩在身后,犹如蛟龙跃入大海一般,顺利返回云南。”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众人纷纷发出由衷的赞叹之声。如果一切果真能按照朱楩精心策划的这般发展下去,那么他们便可以毫发无损、不费吹灰之力地成功回到云南。这无疑堪称一场军事智慧与精妙战术相结合的伟大奇迹! 正当众人仍沉浸在对朱楩这一绝妙作战计划的感慨与回味之中时,朱楩忽然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并接着说道:“诸位且慢兴奋,眼下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此次究竟应由何人率领这支千人队伍充当吸引徐辉祖大军追击的主力军呢?” 很明显,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承担起这项重要使命。然而,正当众人跃跃欲试、准备争相发言争取的时候,朱柏缓缓地抬起了手,开口说道:“十八弟啊,此次的任务就交由你十二哥我来处理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朱柏身上。显然,这位殿下率先发声后,其余人顿时不敢再贸然与他争夺,一个个纷纷闭上嘴巴,安静下来,等待着朱楩做出最终的决定。 朱楩听到朱柏主动请缨,不禁感到十分惊讶和意外。因为实际上,在他精心策划的所有作战方案当中,根本就未曾将朱柏考虑在内。一方面,朱柏并没有必须领兵出征作战的责任和义务;而另一方面,他与朱柏的假死之计,其真正目的不过是想借此引发天下人的不满和怨恨,让朱允炆的所作所为受到更多的指责,从而使得朱棣起兵造反显得更为合理且名正言顺罢了。再者说,朱柏可是他的亲兄长,于情于理,又怎么能让身为弟弟的他以上下级的关系和口吻,派遣哥哥前去充当诱饵呢?想到这里,朱楩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纠结和为难。 朱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对于这个弟弟心中所想一清二楚。只见他迈步向前,缓声道:“你可是他们此次抓捕行动中的首要目标啊,因此,真是充当诱饵这种活儿可万万轮不到你来做。然而,如果这诱饵不像你本人,那徐辉祖怎会轻易相信并率全军前来追击呢?如此一来,你的整个计谋恐怕就要落空啦。” 朱柏话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伸手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宽厚的胸膛,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嘛,好在你十二哥我不仅身材和你颇为相似,而且咱俩还是亲兄弟,长相也算是神似,只需让我换上你的衣服,带着这一千人马往北走,徐辉祖必然中计。更重要的是,任谁都绝对意想不到早已身亡的湘王竟然还能带领这支诱饵部队出现。所以呀,这率领一千人马前去引诱徐辉祖大军上钩之事,非本王亲自出马不可,实在没有比我更为合适之人选了。” 不得不承认,朱柏这番话确实言之有理。诚如他所分析的那样,此前徐辉祖已经接连上了两次当,吃了大亏。有过这般经历之后,为避免重蹈覆辙、再次中计受骗,徐辉祖必然要确认朱楩确确实实就在这支逃往长江北岸的队伍当中,才有可能放心地倾尽全力、全军出击。 朱楩略作犹豫的片刻,朱柏就已经拍着他的肩头安排到“就这么定了,就由本王来完成这次调虎离山之计,你且安心领兵杀允炆一个回马枪,也替你十二哥出出气,哈哈哈。” 看着朱柏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朱楩知道这是这位哥哥发自真心的想助他一臂之力,也不好再拒绝了,于也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朱柏的肩膀说道“那这次就有劳十二哥了,待你与老邓汇合之后你们边直接往西走,从丽江府入云南,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那边接你们。” 朱柏重重的拍了一下朱楩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再转过头来,朱楩看着眼前的地图缓缓说道“众位将军,咱们能不能顺利回去就看这计划了,大家各自准备,两天后咱们潜行至仁怀,次日白天过河!” 第424章 不必去送了 朱楩说完之后,只见在场的众多将领纷纷抱拳回应道:“是!末将遵命!”然而,就在这时,陈河突然开口发问:“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您为何决定在两日之后选择白天过河呢?” 朱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嘿嘿笑道:“老陈啊,你不妨仔细想一想,如果我们也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过河,那徐辉祖岂不是就不会那么急切地前来追击我们了?” 听到这里,陈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哦!原来是这样,殿下真是英明啊!” 朱楩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没错,我们之所以要在白天大张旗鼓地过河,目的就是要让徐辉祖知道我们已经在渡河了。只要他得知这个消息,必然会心急如焚地率军追赶而来。否则,等我们抵达长江北岸,他可就鞭长莫及啦!” 两天后的午时,阳光洒在了播州府外的军营之上。在营帐之中,徐辉祖正端坐于主位,与此次参与围堵行动的四方面军将领们一同商议军情。这些将领们大多都是在今天早上才刚刚抵达播州府,因此一到此地便立刻赶到了徐辉祖所在之处进行汇报。 此时,围剿播州府的大军规模已然庞大至极,人数多达四十万之众。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的播州府内实际上早已没有了朱楩及其所率领军队的踪迹。原来,早在今日凌晨时分,朱楩就已经带领着自己的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徐辉祖大军的侧翼悄悄地溜走了,并且直奔仁怀县而去。 徐辉祖派出的众多斥候分散在各个方向,他们皆目不转睛地盯着播州府,密切关注着城中的一举一动。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座看似平静无波的城池却始终没有丝毫异样传来。 徐辉祖骑于马上,眉头微皱,双眼凝视着眼前这座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城池,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这种感觉就像一层阴霾,悄然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会不会有些太安静了……"徐辉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前方的播州府上,似乎想要透过那高耸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洞悉城内隐藏的秘密。 站在徐辉祖身旁的那位将领,乃是自湖广起便一路跟随他并与他共同经历了被朱楩用计谋骗得来回渡河,吃尽了苦头。此刻,当他听到徐辉祖如此轻声嘀咕时,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又紧了几分。 只见他犹豫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向徐辉祖进言道:"魏国公,依末将之见,咱们是否应该先派一队人马前往城下叫阵?如此一来,或许能够试探出岷庶人究竟有何虚实,也免得我军贸然进攻而陷入被动啊!" 这番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官腔十足!要知道,整整四十万大军前去围剿播州府里里外外那区区一万人马,就算是闭着眼睛、用脚丫子去打仗,也绝对不可能落入下风啊!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徐辉祖竟然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相反,他还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位将领,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位将领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了上司的首肯,当下便毫不犹豫地走出营帐,亲自带领着一支人数多达一万的队伍率先朝着城门方向进发,准备向城内守军叫阵挑衅。 不过,尽管已经有先头部队出发,但徐辉祖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摊开在案几上的播州府地图,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究竟该采用何种策略才能更迅速地攻破眼前这座坚固的播州府城门。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分析,徐辉祖发现播州府的地形颇为独特。其西侧、北侧以及东侧皆被茂密的山林所环绕,唯有朝南一侧地势相对较为平坦开阔。 而且,这片位于西侧的山林一路延伸,直接连通到了仁怀县境内。那些连绵起伏的山峦就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横亘在播州与仁怀两地之间,而此次徐辉祖所统率的四十万大军,恰恰就是沿着这条山脉脚下的道路长途跋涉而来。 此时此刻,驻军的营帐正安扎在南门前方。趁着将领前去叫阵的短暂空隙,徐辉祖赶忙提笔疾书,匆匆写下一封书信,准备向正位于不远处贵阳府督战的朱允炆详细禀报当前的包围状况,以及活捉朱楩的决心。 就眼下的局势来看,他们从四面八方调集而来的军队已然成功地将播州府紧紧围困住,可谓是水泄不通、密不透风,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苍蝇,恐怕也难以从中逃脱而出。 徐辉祖写完信后,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之中。紧接着目光迅速扫过营帐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正笔直站立着的一名传信兵身上。 “来人!”徐辉祖高声喊道,声音洪亮且带着一丝威严。 听到召唤,那名传信兵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小跑到徐辉祖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徐辉祖微微颔首,缓缓伸出右手,郑重其事地将手中刚刚封好的信件递到了传信兵的面前。并吩咐他将信件送到贵阳府,传信兵见状,连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信件。 就在这名传信兵转身准备踏出营帐门外时,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徐辉祖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方才带队前往敌军阵营前叫阵的将领此刻正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朝着营帐狂奔而来。 由于跑得太过急切,那将领一个踉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徐辉祖眼疾手快的上前,及时伸手扶住了那即将倒地的将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不是奉命去叫阵了吗?为何如此快的折返,难道是岷庶人出来应战了?”徐辉祖紧紧皱起眉头,满脸焦急之色,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此时,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犹如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心头,让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将领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否失态,他面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地说道:“魏国公,大事不妙啊!我们刚刚发现,这座播州城竟然是一座空城!城内除了那些无辜的当地百姓之外,连一个岷庶人的士兵都看不见!” 徐辉祖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此刻终于如坠深渊般彻底死去了。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突然朝着那刚刚转身离开、尚未走远的传令兵大喊一声:“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正准备翻身上马的传令兵猛地一怔,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他疑惑地转过头来,望着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徐辉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魏国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交代,所以又叫自己回来了吗?想到这里,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一路小跑回到徐辉祖面前,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 徐辉祖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缓缓伸出右手,调整了一下表情地说道:“把信给我吧,不必去送了。” 第425章 纸糊的一样 传令兵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紧握着的信件攥得更紧了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递给了徐辉祖。 接过信件后,徐辉祖目光凌厉地盯着站在一旁的那位将领,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些!为何那里会一个人影都没有?你们可是真的瞧仔细了?” 一众将领纷纷簇拥至徐辉祖身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听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名负责叫阵的将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起初,我带着人抵达城下后,便按照惯例开始叫阵。然而,令人感到蹊跷的是,任凭如何呼喊,那城楼之上和城门之处始终不见半个人影回应。远远望去,只见那城门紧闭,城墙上也是空空如也,丝毫瞧不出有士兵把守的迹象。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心中生疑,我心想其中必定暗藏玄机,但又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当机立断,派遣了一支敢死队,前往一探究竟。” 话说到此,这名将领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而一旁心急如焚的徐辉祖早已按捺不住,连忙追问道:“后来怎样了?快说!” 见主帅如此焦急,将领赶忙答道:“而后,这支敢死队小心翼翼地朝着城墙靠近。一路上,众人皆是提心吊胆,生怕会遭遇敌人的伏击。可出人意料的是,直到他们成功抵近城墙边缘,居然都未曾遭受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攻击。眼见如此,敢死队员们继而进入城中展开搜索。经过一番仔细探查,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城中除了寻常百姓依旧过着平静的日子外,竟是连一个岷庶人的士兵影子都没瞧见。我见状,心中虽然仍有些许疑虑,但还是鼓起勇气率领大部队跟进城内。在对整座城池进行了全面搜查之后,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当真没有敌军的踪迹。最终,我们在府衙之中寻得了被囚禁且五花大绑的杨昇等一众播州府的官员。” 徐辉祖此刻满脸怒容,胸膛剧烈起伏着,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包围圈,为何又是被朱楩如此轻易地突破,就好像这铜墙铁壁般的封锁只是纸糊的一样! “杨昇呢?他对此有何说法?他到底知不知道岷庶人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又是从哪个方向溜走的?”徐辉祖瞪大双眼,怒声喝问眼前的将领。那将领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面对徐辉祖的质问,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其实,这名将领当时只顾着赶紧回来向徐辉祖禀报朱楩逃走的消息,根本无暇顾及去询问杨昇具体情况。如今被徐辉祖这么一问,顿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徐辉祖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已然明了,此人定然没有去询问过杨昇。他气得一甩衣袖,大声喝道:“你们几个,跟我一同进城!”话音未落,只见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身后的几名将领见状,赶忙齐声应道:“是!”随后紧紧跟随在徐辉祖身后,朝着播州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实际上,这件事情的源头还要追溯到今日凌晨的三更时分,朱楩精心策划好了的那个行动方案——从播州府重新踏上前往赤水河的征程。 自那天杨昇被朱楩用短枪押送进入府内之后,表面上来看,他似乎就一直在府衙之中销声匿迹,未曾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无论是城中的平民百姓,还是府中的大小官员,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昇已经被朱楩囚禁起来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杨昇在这里不仅衣食无忧,而且还能够心无旁骛地享受数日悠闲假期,完全不必忧心外界发生的种种事务,心情反而格外舒畅愉悦。 当然,杨昇之所以能够如此惬意地度过这段时光,其中缘由自然少不了他与朱楩之间的私下交流。通过这些交流,杨昇获知了朱楩详尽周全的行动计划。 毕竟,播州府可是他们杨氏家族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之所,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没有人会比杨昇更为了解熟悉。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羊肠小径、偏僻小道等等,杨昇无一不晓,并毫无保留地将它们统统告知给了朱楩。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杨昇可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甘愿无偿帮助他人摆脱困境的老好人。因此,朱楩不得不与他再度达成一项新的交易协议。 只是这次的交易使得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变得愈发紧密,相互依存的程度也进一步加深了不少。 杨昇自从亲眼目睹朱楩手中那把能够连续发射的短火铳之后,便难以抑制内心强烈的兴趣。毕竟,对于任何一位掌控着一座城池的主人来说,面对如此厉害的武器,又怎能不为之心动呢? 更何况,在亲身感受过这武器所展现出来的巨大威力之后,杨昇更是深信不疑——朱楩必定会成为未来左右整个大明朝局势发展方向的关键人物。 以朱楩的智谋和实力,绝对不可能轻易落入徐辉祖之手。因此,此时此刻选择帮助朱楩,实际上也就是在为将来的杨氏家族积攒一份深厚的人情和资本。 杨昇一脸诚恳地对着朱楩说道:“殿下啊,想我播州杨氏一族,世世代代都坚守在这片土地之上,忠心耿耿地为大明王朝效力。然而,由于播州地域狭小、人口稀少,导致我手下的这些守城士兵大多都是我的同族子弟。就在前些日子,当我有幸见识到殿下您所使用的那种神奇火器时,心中着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倘若我播州的子弟兵们也能够配备上这般犀利的武器,那么日后必能为大明王朝立下更多汗马功劳!” 杨昇的话语之中,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他对朱楩手中那左轮燧发枪的极度喜爱和热切渴望。这种情感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倾泻而出。 而朱楩又何尝不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呢?他一眼便看穿了杨昇的心思,当即豪爽地笑道:“哈哈,杨大人太客气啦!您若是喜欢我这枪,尽管直言便是,咱俩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这般客套呢?” 言毕,朱楩轻轻一招手,唤来身旁的老田。只见老田一路小跑而来,背着那个他们火枪队队员都有的枪盒。待到老田来到近前,他小心翼翼地将枪盒放在桌上,并缓缓打开盖子。那支一看就被老田极为爱护的燧发枪就展现在了杨昇眼前。 朱楩面带微笑,伸手拿起自己的短枪,向杨昇展示并解释道:“杨大人啊,如果您想要我手上这支短枪,那可真是让我有些犯难!其中缘由嘛,倒也简单,只因这枪的制作工艺实在太过精细繁杂,以至于目前还无法实现大规模量产。所以呀,我自己手头也仅有这么两把而已,一把就在我这儿,另一把则在我的王妃那里给她防身。不过嘛……”说到此处,朱楩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虽然我这短枪数量有限,但我手下火枪队所配备的单发长枪,其性能可是丝毫不逊色于我手上的这把短枪哟!” 第426章 魏国公来了 说着,朱楩朝着身旁的老田微微颔首示意,老田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来。只见他熟练地掏出火药和弹丸,开始有条不紊地装填着火枪。 老田动作娴熟而迅速,片刻就完成了装填工作。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起火枪,瞄准府衙内的一座假山石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一阵烟尘弥漫,待烟雾散去后众人定睛一看,那座原本完好无损的假山石竟然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弹丸更是深陷其中。 一旁的杨昇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整个人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那破裂的假山石,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时,朱楩微笑着开口向杨昇解释道:“杨大人,方才您也瞧见了,我这单发的火枪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它与传统的火铳相比,装填速度可要快得多呢,绝非一星半点之差。而且,相较于我手中这把短枪而言,其优势更是明显——不仅威力巨大,能够轻易击碎坚硬的山石;射程也更远,可以对远距离的目标造成有效打击;更重要的是,射击精度极高,熟练使用后几乎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杨昇好不容易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听到朱楩的介绍后,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殿下,此等神兵利器当真可以装备给我播州的子弟兵们吗?若能如此,实乃我军之幸事啊!” 朱楩哈哈一笑,拍了拍杨昇的肩膀说道:“杨大人,你我之间乃是合作伙伴关系,讲究的便是互利共赢嘛。既然今日我将这等宝贝都拿出来给您瞧了,又怎会仅仅让您饱个眼福而已呢?只不过……”说到此处,朱楩话锋一转,有些面露难色起来。 杨昇脸上露出些许急切之色,连忙拱手说道:“殿下如此慷慨大方,愿意赐予此种利器,那我播州府自然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这份厚礼啊!还请殿下开个价码吧,只要是我杨氏一族力所能及、能够承担得起的价格,一切都好商量。” 朱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杨大人误会了,不是银两的事儿,您且看看我这三万之众的岷海卫,配备此种先进火器的士兵不过区区三百人而已。之所以数量如此稀少,实在是因为这种火器的制造工艺极为复杂艰难呐!杨大人这边嘛,待我返回之后,定会派遣专人将刚刚打造完成的一百把火器送到贵府,至于银两钱财之类的报酬就算了吧,权当作是对杨大人为我等指路的一份诚挚谢意!”言罢,朱楩双手抱拳,深深地向杨昇鞠了一躬。 朱楩这一招棋走得甚是精妙,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倘若杨昇渴望将那整整一百把火枪收入囊中,就必须先行指引一条道路,助其顺利返回云南。唯有如此,那批珍贵的火枪方能安然抵达杨昇之手。 而杨昇又何尝不是一只久经世故的老狐狸呢?二人之间无需过多言语,彼此的心思早已心知肚明。只见杨昇旋即呼唤起始终跟随身旁的心腹之人,全然没有丝毫顾忌地当着朱楩及其众人之面,果断地下达命令:“你即刻带领着岷王殿下的部下们,沿着山间小道迂回前往仁怀县。切记要小心翼翼,万万不可暴露行迹于朝廷大军之前。待将他们安全送达之后,你暂且在山中藏匿数日,切勿匆忙折返归来,以防遭遇不测。” 亲信闻言,连忙拱手应是。朱楩看着杨昇有条不紊地吩咐完他的手下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开之后,杨大人打算怎样跟魏国公交代此事?” 杨昇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回应道:“这个嘛,请殿下放心好了。我自有妙计,说不定还能为殿下多争取半天的时间呢。”说完,他脸上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神情。 朱楩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放。杨昇见状,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冲破了黑夜的寂静,显得格外豪迈。 过了一会儿,朱楩止住笑声,再次向杨昇拱手行礼,郑重地说道:“那么,杨大人,此次就有劳您费心了。我等这就先行一步,咱们后会有期,合作愉快!” 杨昇赶忙抱拳还礼,同时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臣子之礼恭敬地回复道:“殿下一路多多保重,臣衷心祝愿殿下能够顺利、平安地返回云南。” 就在这时,夜色已深,正是三更时分。朱楩率领着早已准备妥当的众人,在杨昇所派遣的亲信引领下,悄然无声地来到了播州府的后门。这里背靠青山,地势较为隐蔽。他们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府城,然后迅速没入了茫茫山林之中,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徐辉祖率领着一队人马,如疾风般迅速地冲入城门。踏入城内之后,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眼前所见却让他心中稍定,这座城市果然是没有一丝一毫埋伏的迹象存在。 街道两旁,店铺照常营业,百姓们或行色匆匆、或悠然自得地来来往往,他们对于城外那压境而来的千军万马似乎毫无察觉一般。 一路疾行,徐辉祖很快便抵达了府衙门前。他下马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府内,只见一名男子正在忙碌地指挥着手下人清点着府衙库房里的财产。 此人正是杨昇,此刻的他全神贯注于手头的工作,以至于连徐辉祖走到身后都未曾发觉,依旧自顾自地认真清点着库房中的一件件物品。 徐辉祖的手下将领见此情形,正要迈步向前高声呼喊杨昇,却被徐辉祖抬起手果断制止住。随后,徐辉祖慢慢走上前去,站在了杨昇身后不远处,开口轻声问道:“杨大人,不知您这是在忙什么?” 听到声音的杨昇身子猛地一震,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他急忙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待看清来人竟是徐辉祖时,赶忙深深鞠了一躬,行了个礼,口中说道:“哎呀呀!原来是魏国公来了,下官失礼了。” 紧接着,他一脸苦相地诉苦道:“国公爷啊,那岷庶人简直太可恶啦!他不仅将我们这些当官的统统绑了关起来,更是丧心病狂地把我这播州城整整一年的税粮拿走了大半呐!除此之外,就连不少珍贵的铁器和精良的武器也都被他一并顺手牵羊给带走了。下官这不赶紧带人过来仔细清点一下损失情况嘛。” 徐辉祖听后不禁皱起眉头,面露几分无奈之意,缓缓说道:“杨大人应该知晓本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吧?关于那岷庶人......” 徐辉祖并未将话说得清晰明了,仅仅只是起了一个头而已。实际上,他如此做法无非是想要引导杨昇主动开口讲述事情的经过。因为在其内心深处,对杨昇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疑虑,但却没有确凿的直接证据能够证实杨昇和朱楩之间存有勾结,因此也唯有先行倾听一下杨昇究竟会如何陈述此事。 第427章 这是要入川呐! 当杨昇听闻徐辉祖提及朱楩时,脸上瞬间浮现出满脸愤恨憎恶之色,紧接着便怒声说道:“魏国公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那岷庶人居然胆敢修书一封对我杨氏历代祖宗进行肆意侮辱,并且还公然挑衅声称要与我单独较量一番。像这般张狂无礼之人,我又怎能容忍他如此肆意妄为?于是乎,我俩当场便展开了一场激烈交锋。起初交手数个回合下来,我一直都稳稳占据着上风。可谁能料到,就在战况正酣之际,那卑鄙小人竟然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火铳,阴险地朝着我暗施偷袭。我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眼见形势危急,为了确保我的生命安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下令打开城门。待到我们进城之后,我连同众多播州府的官员们一起,皆被朱楩给囚禁在了府衙之中。若不是后来您派遣的人马及时赶到此地,恐怕我等至今仍被困于囹圄之内难以脱身呐!” 不得不说,杨昇所编造出来的这套言辞可谓是天衣无缝、严丝合缝。不管徐辉祖向何人去打听询问此事,亦或者是抓捕两名当日曾亲身在场的士卒前来盘问,所能得到的回答都会与此番说法如出一辙。毕竟,这件事真正的内情始末仅有朱楩与杨昇他们二人最为清楚明白。 徐辉祖心中满是疑虑,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两名将领吩咐道:“你们二人速去调查此事,务必弄清楚真相!”那两名将领领命而去,徐辉祖则转头看向杨昇,继续追问:“杨大人,不知您是否知晓这岷庶人究竟是从何处逃离的?” 杨昇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回应道:“魏国公,在下对此确实一无所知啊。不过依下官之见,或许城中的百姓可能目睹过他们出逃时所走的方向。我即刻派人到城中向百姓们打听打听。” 徐辉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其实在进城之前,他就已经派出了一队精锐的斥候四处搜寻朱楩等人的踪迹。然而,目前尚未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传来。此刻的他别无他法,唯有耐心等待。 徐辉祖缓缓步入府衙正堂,走到门槛处时停下脚步,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在这时,一名将领匆匆忙忙地小跑到他面前,拱手行礼后开口问道:“魏国公,关于这岷庶人逃走之事,咱们要不要立刻禀报给圣上呢?” 徐辉祖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这名将领,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答道:“自然要派人前去告知陛下。身为臣子,做事当光明磊落,不可隐瞒欺骗君上。如今岷庶人逃脱,此等大事必须如实呈报。”说完这番话,徐辉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将领赶紧去安排人手前往京城向皇帝禀报此事。 贵阳府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朱允炆满脸怒容地坐在高位之上,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齐泰和黄子澄站在一旁,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深知此刻的朱允炆正在气头上,谁要是敢先开口说话,无疑就是自讨苦吃。 先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朱允炆焦头烂额。先是朱楩胆大包天地拐走了欣兰等一众朱元璋的宫妃,使得刚刚登上皇位的朱允炆瞬间失去了可以用来牵制众多年轻藩王的重要筹码。这件事虽说还不至于动摇根基,但却如同在朱允炆的心口上扎了一根刺,令他极为不爽。 然而,更糟糕的是随后燕王朱棣公然造反,这无异于向朱允炆的权威发起了直接挑战。于是派了耿炳文带着三十万大军去真定与朱棣对峙,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前来贵阳抓捕朱楩的前线进行督战,以一场看似实力悬殊、胜券在握的战斗——用四十万大军去抓捕区区一万叛军,来重塑自己的形象,并增强民众对朝廷正统的信心。可谁曾想,就在这场本该毫无悬念的战斗中,朱楩竟然能够连续三次逃脱追捕! 想到这里,朱允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前方怒吼道:“徐辉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当朕不敢撤换了他吗?”其声音之大,犹如雷霆一般在整个大厅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齐泰和黄子澄两人对视了一下,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对当前局势的清晰认知和无奈。实际上,他们心里非常清楚,眼下这种状况绝非是因为徐辉祖个人能力不足所致。 他们紧盯着面前的地图,仔细研究着朱楩此前两次来回渡河的行动轨迹。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把指挥权交到自己手中,恐怕最终的结局会比这位魏国公所面临的更为凄惨。 尽管徐辉祖至今还未曾与朱楩正面交锋,但他在协调各军之间的协同作战方面表现得极为出色。他并没有盲目地驱使全军一窝蜂地涌向某个地点实施包围,而是明智地预留了一定数量的预备队。正是由于这样合理的部署,才使得朱楩来回渡河如今更是第三次溜走。 想到这里,齐泰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假如换成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亲自上阵指挥,恐怕早在朱楩第二次成功东渡赤水河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其擒获了。 “陛下,微臣以为魏国公绝非消极怠战。却是那岷庶人狡诈异常,现今既然魏国公已然派遣人马持续追寻其踪迹,依微臣之见,咱们不妨稍作等待。毕竟,他们区区一万兵马而已,只要通往云南的各隘口依旧牢牢掌控于我军之手,如此一来,那岷庶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苟延残喘罢了。”黄子澄赶忙替徐辉祖辩解起来,这一番言辞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颇有几分道理。 听闻此言,朱允炆原本满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许。然而,对于军事方面知之甚少的他,实则很难被这般言语轻易说服。更何况,徐辉祖乃是燕王朱棣的小舅子,这层关系始终让朱允炆心中存有芥蒂。因此,尽管此刻朱允炆的怒气略有消减,但君臣之间的隔阂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滋生。 正当朱允炆轻启双唇,正欲开口发话之际,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名传信兵如疾风般疾驰而入,其神色甚是匆忙,满脸焦急之色。 未等站稳脚跟,他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高亢而急切地禀报道:“启奏陛下!岷庶人此刻已然现身于仁怀县一带,且正率领其部众向西横渡赤水河!值此关键时刻,魏国公徐辉祖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下令麾下全体将士们火速追击而去了!” 闻得此言,朱允炆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一旁的齐泰亦是心头一紧,仿佛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急忙将目光投向悬挂于墙壁之上的那张巨大地图。他的眼神快速扫过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须臾之间,面色骤变,失声惊呼道:“不好!岷庶人此举显然是要入川呐!” 朱允炆微微眯起眼睛,满含好奇地望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齐泰便已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陛下您请看呐,这岷庶人心思诡谲得很呢!他深知自己一直被困于播州一带,处于我军的严密包围之中。因此啊,他此前那两次看似冒险的渡河行动,其实都是精心策划好的计谋。其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的包围圈收拢到一起,这样我军的包围便不攻自破了。” 第428章 如意算盘 齐泰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如今,长江北岸的川蜀军已经全部渡过了江南,导致蜀地此刻兵力空虚。而岷庶人之所以想要进入四川,正是看准了那里独特的地形地貌。一旦他能够顺利抵达并守住那些险要的隘口,那就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呀!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进入蜀地之前,果断出手将其一举拿下。否则的话,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他啦!” 站在一旁的黄子澄不住地点头,表示对齐泰这番分析的高度认同。朱允炆听后,脸色凝重地回过头去,对着那名前来报信的士兵厉声吩咐道:“你速速返回,告知魏国公,命他无论如何都要在岷庶人踏入蜀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擒拿归案。倘若这次还是让他逃脱了,那么从今往后,他也就不用再继续统领军队了!” 士兵被吓得不敢抬眼,有时候这种平静的语气往往比怒斥更具杀伤力,士兵颤抖着声音回了个是便匆忙退下了。 在仁怀县的赤水河畔,微风轻轻拂过,河水潺潺流淌。朱楩站在岸边,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座由徐辉祖来时修造好的坚固桥梁,脸上露出了一抹狡猾得逞的笑容。 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众多的将士们大声喊道:“诸位,看到这座桥了吗?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一下魏国公啊!还给咱们准备好了过河的桥呢!哈哈,大家迅速过河,不要耽搁时间!” 其实在徐辉祖率领大军造好并通了这座桥后,他们并没有选择像朱楩那样,将这座刚刚修好的桥摧毁或者沉入河中。毕竟,作为追兵的他们,根本不认为这座桥会给朱楩带来多大的好处。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桥已经造好了,倒不如留在这里,也算是给当地的百姓提供一些便利。 而此时,仁怀县的守军都发现了突然冒出来正在准备渡河的朱楩一行人。他们原本打算出城进行骚扰和攻击,以阻止朱楩顺利过河。可是,朱楩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事先派遣了一支精锐的队伍前往仁怀县的后门发动佯攻。 这一策略使得仁怀县的守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们担心朱楩的主力部队趁机成功渡河;另一方面,如果分兵去应对后门的佯攻,又可能会被朱楩前后夹击。权衡利弊之下,仁怀县的守军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出城骚扰的计划,眼巴巴地望着朱楩的部队大摇大摆地踏上那座桥梁,向着对岸缓缓行进。 “殿下,咱们过河之后要把桥给拆了吗?”袁巧儿美眸流转,目光落在了朱楩身上,娇声问道。 朱楩负手而立,双眼凝视着正在陆续过河的士兵们,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他转头看向袁巧儿,轻声反问道:“巧儿觉得呢?” 袁巧儿秀眉微蹙,也开始仔细琢磨起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殿下此次的计划乃是过河之后就地埋伏,等待徐辉祖大军过去之后再杀个回马枪,直取贵阳府。如此一来,若是不拆掉这座桥,或许能够让徐辉祖产生一种咱们急于北上,根本来不及拆除桥梁的错觉。我觉得不拆此桥似乎更为妥当一些。” 朱楩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脸上仍有一丝疑虑之色,显然心中还有所顾虑。就在这时,一直挽着袁巧儿默不作声的柳柳忽然开口说道:“但是小姐,这魏国公徐辉祖可不是等闲之辈啊!此前他已经连续上了我们两次当,这次说不定他会有所警觉。倘若他发现我们没有拆掉这座桥,会不会认为其中太过刻意,从而心生怀疑呢?” 柳柳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点醒了朱楩和袁巧儿。是啊,这徐辉祖已然吃过两次大亏,又岂会轻易地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呢?那么到底该不该拆掉这座桥呢? 实际上,此时此刻朱楩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见他微微颔首,缓声道:“嗯,巧儿所言甚是有理,不过柳柳讲的也没错。故而嘛,这座桥咱们确实需要拆除,然而却又不能将其彻底毁掉。” 听到这话,那两个姑娘满脸好奇地望向朱楩,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朱楩见状微微一笑,随即便唤来陈河吩咐道:“老陈啊,待兄弟们全都顺利渡过此河之后,你立刻带领众人动手拆掉这座桥梁。记住喽,可千万不要将它给彻底毁啦!务必要掌控好力度和范围,确保徐辉祖率军抵达时,只需耗费半日左右的时间便能将其修复如初。” 陈河闻听此言,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尽管心里面对此多少还有些疑问不解之处,但他向来都是个唯朱楩之命是从的人,只要是朱楩下达的指令,哪怕自己并不完全明白其中深意,也绝对不会有丝毫违抗之意。于是乎,他当即抱拳道声“遵命”,便转身匆匆离去着手执行任务去了。 站在一旁的袁巧儿目睹着这一切,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轻点头赞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殿下您打得竟是这般精妙绝伦的如意算盘呐!”很明显,她在听完朱楩的这番部署安排之后,已然洞悉到了其中所蕴含的玄机妙处。 从徐辉祖得知他们消息,全军急速赶来,想必也就三日左右,如果完全不休整两日便能赶到,而他们此时过河要花上一日时间,再营造出一幅来不及把桥完全摧毁的架势,让徐辉祖在这种焦急的情绪中更加坚信他们这次是真的要北渡长江入蜀中,如此一来,更是顾不得思考全速追着由朱柏假扮的朱楩往北去了。 而此时此刻,徐辉祖正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心中已然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只因若是再次让那朱楩从自己手中溜走,那么他的官场生涯恐怕就将就此终结。 就在这时,那名传信兵骑着快马疾驰而来,迅速地将来自于皇帝的满腔震怒传递到了徐辉祖的耳中。毫无疑问,这份圣怒对于徐辉祖而言,不啻于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然而,这种压力非但未能让徐辉祖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反倒使得他愈发急切地渴望能够尽快将朱楩捉拿归案,以至于在接下来的行动之中忽略了许多至关重要的细节。 经过连续两日昼夜不停地策马狂奔,徐辉祖终于率领着麾下的将士们抵达了赤水河畔。当他望着眼前那座已遭毁坏的浮桥时,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但是不到片刻,他便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诸位将领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岷庶人此次定然是打算入川,绝不会有错!” 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面面相觑,脸上纷纷流露出怀疑之色。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连续两次遭受挫折、上当受骗,因此对于朱楩是否真的打算北上这件事,众人心中都充满了疑虑和不确定。 这时,人群中的一名将领向前迈出一步,开口向徐辉祖发问:“魏国公,您为何能够如此笃定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对徐辉祖判断的好奇与期待。 第429章 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面对这名偏将的质疑,徐辉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恼怒之意。他微微一笑,然后指着那座被毁坏的浮桥解释道:“诸位请看这座浮桥,虽然它的桥面遭到了破坏,但桥下的桥梁结构却并未受损。从这点就可以推断出,岷庶人的军队当时急于赶路过河,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彻底毁掉整座桥梁。所以,如果我们能够迅速修复好桥面,必定能够追上那些尚未走远的岷庶人!” 众将领们在听完之后,脸上纷纷流露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神情。然而,他们并没有像徐辉祖那样具备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敏锐的思维能力。 因此,当面对眼前的情况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仅仅停留在表面现象之上——此次的状况与之前的两次极其相似,心中不禁担忧起来,唯恐又一次被朱楩所欺骗。 相比之下,徐辉祖则对兵法之道有着深刻的理解和领悟。他深知战争中的策略往往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相互交织的。 正是由于朱楩在前两次交锋中巧妙地运用了虚的战术,使得徐辉祖完全被戏耍了两次。有了这样惨痛的经历,徐辉祖在观察和思考问题时自然要比其他将领更为谨慎和周全。 此刻,望着那座并未完全损毁的桥面,徐辉祖起初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经过前两次的交手,已经洞悉了朱楩的谋略,也会想到是否还是朱楩的虚招,但眼前所见,桥梁未能损毁完全,又因江北已然没了守江士兵,心里料定朱楩定然是要过江入川,所以他果断地下达命令,让手下的将领迅速召集人马前来修复这座桥梁。 由于这次桥梁的基底部分并未受到严重破坏,所以修复工作相对较为简单。士兵们只需对其进行加固处理,并重新建造桥面即可。凭借着四十万大军充足的人力物力资源,这项工程进展得异常顺利。短短半天时间,一座崭新坚固的桥梁便已修复完成,随后大军开始迅速开始过河。 且说回朱楩这厢,此刻为了能让徐辉祖对于他们的表面目的深信不疑,所以并未仓促地与朱柏分兵而行,反倒是至行至古蔺一带时方才分头行动。 依着朱楩精心谋划好的计策,由朱柏统率一支约莫三千人的兵马,暂时屯驻于古蔺此地,制造出大军北上的阵势,静候徐辉祖所率大军的到来。 待到徐辉祖的军队即将追及之时,朱柏便要领军朝永宁方向挺进,一路上既要刻意维持住仅比徐辉祖的人马快上一日行程的间距,却又万不可将距离拉得过大,务必要营造出一种令徐辉祖可望而不可及的态势来,如此方能真真儿地叫他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至于朱楩本人,则统率着主力大军,取道赤水县的方向进发。不过,他们行进途中自是不会踏上那官道以及主路的,尽皆穿梭于山林之间,凭借茂密树林的遮掩,小心翼翼地前行,只为确保自身行踪不至败露于当地村民乃至普通百姓眼中,以免最终被徐辉祖洞悉了去向。 在古蔺即将分别之际,朱柏走进营帐,换上了一身朱楩平日里素来喜爱穿着的深蓝色常服。当他整理好衣冠,迈步走出营帐之时,远远望去,其身影竟与朱楩极为相似,如果只看背影的话,那就更是难以分辨了。 朱楩见状,赶忙迎上前去,开口说道:“十二哥,此次前行路途艰险,危机四伏,还望您多多保重啊!待到事成之后,咱们就在丽江府再相见吧。”言罢,朱楩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自己对兄长的敬重和担忧之情。 朱柏见此情形,急忙走上前去,伸手将朱楩扶起,并宽慰道:“十八弟啊,真正需要小心谨慎的应当是你呀!要知道,你十二哥我不过只是个诱饵而已。倘若那徐辉祖察觉到其中端倪,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挥师再度南下擒拿于你。所以,你务必要加倍留神,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朱楩听闻此言,却是不以为意地嘿嘿一笑,自信满满地回应道:“十二哥尽管放心便是!我早就说过,就凭那徐辉祖,想要生擒活捉我,恐怕他还欠缺几分火候呢!哈哈哈哈……”笑声未落,朱楩向着朱柏抱拳施礼,这一次行的乃是读书人的君子之礼。 而朱柏这回并未加以阻拦,反倒是同样郑重其事地还了一礼。毕竟他们二人既是手足兄弟,又是身份尊贵的大明王爷,并且都熟读诗书、能征善战。此时此刻,用这样一种充满文人雅士风范的礼节来彼此道别,倒是显得十分契合当下的情境,别有一番韵味。 朱楩缓缓站起身来,他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身旁的袁巧儿娇俏动人,一身劲装更显英姿飒爽。而他们周围,则是一群岷海卫中如今已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部将,众人皆神情肃穆,准备踏上前往赤水县的征程。 一行人穿梭于贵州大山那茂密的山林之中,道路崎岖难行。尽管从地图上看,此地距离赤水县并不算遥远,但由于需要不断地翻越山岭,实际行程却颇为费时费力。一路上,山路蜿蜒曲折,时而陡峭险峻,时而泥泞湿滑,给行进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不仅如此,这片山林中还时常出没各种凶猛的野兽。然而,面对这些潜在的危险,朱楩倒也完全毫无惧色。心中自信满满,毕竟他们是有燧发枪在手的,有什么猛兽是一枪解决不了的?若是一枪不行,那就再来一枪便是。 自那日与朱柏作别后,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日的光景便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去。依着原先的预计推算,此时此刻,徐辉祖定然已然成功地跨越那条宽阔的赤水流,并统率着他麾下那气势磅礴四十万大军,马不停蹄地朝着古蔺这个方向急速挺进。 从赤水河岸一直至古蔺的这条道路之上,朱楩等人精心策划,特意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行军踪迹。如此安排,其目的便是要让徐辉祖无需再耗费宝贵的时间差遣侦察兵四下去刺探军情,而是能够毫不迟疑地循着这些蛛丝马迹径直前来追击。 而此刻,朱楩所统领的那一万人规模的队伍在山中则是采取走走停停、边行边歇的策略。就在当下,由于山间弥漫着浓重的大雾,他们恰好抓住这个天赐良机,生起火堆开始烹制刚才试图对他们发动突袭的那头凶猛无比的熊瞎子。 对于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而言,像这般品尝熊肉的机会实在是难得一见。这短短一月多的时间他们日复一日只能是吃泡面,虽说相较于徐辉祖手下那整整四十万连口热饭都难以吃上的大军来说,已然算是颇为幸运之事,但若是每顿饭都是同样的泡面,久而久之也难免令人感到些许腻烦。 恰好在今天,山中雾气迷蒙,视线受阻,加之众人运气不错,竟然捕获到这样一头体型硕大的猎物,朱楩见状,当机立断决定给兄弟们好好放松一下,暂且放下紧张的战事,一同享用这一顿丰盛的熊肉大餐,并且借此机会休整一天,养精蓄锐以待时机到来的最后给到朱允炆制胜一击。 第430章 像新婚夫妇一般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闪烁于天际。熊熊燃烧的火堆照亮了四周,朱楩正专注地翻动着火堆上串好的肉块,认真地烤制着。一旁的袁巧儿则轻轻依偎在他宽阔的肩头上,美丽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自从离开京城后,众人一路奔波不停,难得有像此刻这般静谧而温馨的独处时刻。 不远处,袁成和袁灵儿等人很是识趣,重新找了处地方烤他们的肉去,并未上前打扰这对。袁巧儿就这样温柔地挽着朱楩的胳膊,静静地靠在他身上,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她倾听着火堆里火星子爆裂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那声音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般清脆悦耳;同时,空气中弥漫着烤肉散发出的阵阵诱人香气,尤其是那烤熊肉特有的浓郁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得如此宁静美好。然而,过了许久,袁巧儿突然打破沉默,轻声问道:“殿下让欣兰姐姐、母妃还有姨娘她们跟着十二哥一同前行,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微微抬起头,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朱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情。 朱楩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要说担心吧,倒还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母妃她们若继续跟随咱们这支队伍前行,或许反而会面临更大的风险。” 事实上,如果单纯比较人数的话,朱楩这边足足有一万之众,表面上看似乎能够给予这些老朱后妃们更可靠的安保。况且,他们身后已不再有那来势汹汹、多达四十万的敌军追击。然而,朱楩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方接下来所要执行的任务实则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险万分。 反观朱柏所率领的那支充当诱饵的小队,尽管其成员仅有区区三千人,但只要他们能够巧妙地把控好行军速度,始终与徐辉祖的大军保持一日左右的距离差,便能顺利抵达长江沿岸。到那时,还有老邓统领的两万岷海卫精锐部队在此接应。随后,众人只需要渡过长江,并马不停蹄地朝着丽江府的方向一路狂奔,绝不回头,如此一来,便可确保安全无虞。因此,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让朱元璋的妃子们跟随朱柏一同行动,无疑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朱楩话音刚落,两人心有灵犀般地再次沉默下来,彼此静静地相依相偎,享受着这一刻宁静而温馨的时光。不多时,烤肉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原来肉已经烤制得恰到好处了。只见朱楩熟练地撒上自己精心调制的小调料,然后将第一块烤肉递到了袁巧儿面前。 袁巧儿见状,毫不扭捏作态,大方地接过烤肉,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大口。刹那间,鲜嫩多汁的肉块在她口中绽放出美妙的滋味,浓郁的肉汁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由于经过火焰的炙烤,烤肉表面微微焦黄,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焦香。再加上朱楩那独特的灵魂小调料,更是锦上添花,使得烤肉的味道愈发香浓可口。 袁巧儿一边狼吞虎咽地咀嚼着美味的烤肉,一边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吃!好吃啊!殿下,您也赶快尝尝看呀!”说罢,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朱楩,轻轻夹起一块烤肉,温柔地送到了朱楩嘴边。 朱楩微笑着张开嘴,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不禁赞叹道:“嗯,果然美味至极!只是不知明日是否还能如此幸运,捕获到这样肥美的猎物。”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与感慨。 袁巧儿听后,轻启朱唇解释道:“哪会有这般好事?能够日日都撞上这些凶猛的野兽。我们之所以能有所收获,不过是因为特意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选择行走于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罢了。” 朱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待回到家中,我定要邀上舅哥以及姐夫等人一同再度进山狩猎,希望能够多斩获几头野兽。届时,用这些兽皮为你裁制几件暖和的袄子,让你在冬日里也能感受到温暖如春。”说到此处,他深情地凝视着袁巧儿,眼中满是关爱之意。 袁巧儿听到朱楩如此说,不禁轻笑出声:“昆明府可是出了名的四季如春呐!冬天可比京城暖和多啦,哪里用得着穿厚厚的熊袄子哟!”说完,她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随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向了归程之后的种种事情。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昆明当地的美食,比如那滑嫩爽口的米线、软糯香甜的饵块,以及种类繁多、鲜美可口的各种菌菇。除了美食,他们还交流着沿途所见到的美丽风景,那些青山绿水、奇峰异石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聊着聊着,气氛越发热烈起来。突然,朱楩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略带愧疚地说道:“唉,这次可真是苦了舅哥啊!自从嫂嫂怀上孩子以后,他先是跟着咱们一起出征安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马不停蹄地北上与咱们会合。算起来,这孩子怕是都会开口叫娘了,但却还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一面呢。等回到京城,一定要让舅哥好生休息一段时间,给他放个长假才行。” 袁巧儿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嗔道:“瞧你说得,哪有这么矫情呀?想当年,娘怀哥哥的时候,爹爹正在外头打仗呢,等到爹爹凯旋归来之时,哥哥都已经两三岁大啦!现如今不也挺好的么?咱们家本就是武将世家,这种情况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朱楩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重要时刻啦!等咱们未来的孩子降世之时,就算有再多的公务缠身,我也定会统统推开,寸步不离地守候在你身旁。”他目光温柔且坚定地看着袁巧儿,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美好的场景。 袁巧儿心中微微一暖,娇嗔着再次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朱楩宽厚的肩头上,轻声说道:“这可是殿下您亲口所说的哟,如果到时候我真的疼得厉害,忍不住了可要掐您的胳膊呢,好让您也感受感受那种痛楚。”她一边说着,一边调皮地伸手轻轻捏了捏朱楩的手臂。 朱楩见状,连忙顺势一把搂住了袁巧儿,语气宠溺地回应道:“莫说是掐了,哪怕你狠狠咬我一口,我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只要能减轻你的痛苦,怎样都行。”说完,他还低头在袁巧儿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就这样,两人依偎在一起,围着温暖的火堆,有说有笑。他们之间的氛围轻松而甜蜜,丝毫没有那些成婚已久的夫妻所常见的平淡与倦怠,反倒像是刚刚步入婚姻殿堂的新婚夫妇一般,充满了浓情蜜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 朱柏这边,在朱楩他们离开后,便开始了布置,先是派人在去往长江沿岸的道路上制造出多达万人规模的行迹,然后密切关注着徐辉祖大军的动向,并且让大队人马先护送着朱元璋的这些后妃们先往前走,他自己则留下殿后,吸引徐辉祖。 朱柏也是不少带兵的,对于如何掌控两军距离很是有经验,既不让对方追上自己,又不让对方觉得追不上自己,便让徐辉祖这边的斥候始终都能看到自己的位置好随时汇报给徐辉祖。 第431章 你家殿下他会如何选? 徐辉祖站在高处,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麾下大军一路朝着古蔺疾驰而来。这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景象,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见那前方的地面上因为天气潮湿,所以泥土上密密麻麻的足迹和一堆堆马粪,数量之多。从这些迹象来看,毫无疑问,朱楩所率领的大部队就走在他们前面不远之处。徐辉祖心中暗喜,觉得自己对朱楩的动向已经了如指掌,此次追击必定能够成功。 然而,尽管此时的徐辉祖对于朱楩的行军路线已然胸有成竹,但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冲昏头脑的鲁莽之人。深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的他明白,哪怕自己现在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断定朱楩会选择北上渡江,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乎,徐辉祖当机立断,再次派出数批精锐的斥候,让他们骑上快马,沿着周边地区展开全方位的侦察行动。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担心眼前所见的这些踪迹乃是朱楩有意为之,目的便是引他上钩,误入歧途。 虽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徐辉祖的大军仍然是在不停的往古蔺方向行进着,不久之后,那些外出侦查的斥候们便纷纷策马寻着归来。 令在场众将领欣喜的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进一步证实了徐辉祖之前的判断——此处发现的这些脚印确实属于朱楩的大部队无疑,而且除了这条通往古蔺方向的清晰行迹之外,周围并未发现任何其他可疑的足迹或者脚印来误导徐辉祖。得到这样确切的情报后,徐辉祖那颗原本就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同时也对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充满了信心。 而且就在此时,前往古蔺方向探查情况的斥候如疾风般疾驰而来,单膝跪地抱拳向徐辉祖禀报道:“禀报将军!小的在古蔺方向发现了岷庶人的踪迹,只见他正率领着残党匆匆忙忙地朝着长江的方向逃窜而去!” 徐辉祖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那名斥候,再次开口确认道:“你可看得真切?此事关乎重大,万不可有误报之嫌!” 那斥候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所亲眼目睹的一切详细地上报到:“回将军,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当时小的隐藏在暗处观察,清楚地看到岷庶人以及他的妻妾皆身处残党的后队之中负责殿后。想来应是道路崎岖难行,再加上要护送宫中诸位贵人,故而行进速度受到影响,这才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徐辉祖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你可有瞧见宫中的贵人?” 斥候赶忙回答道:“启禀将军,小的确实瞧见了。约摸有十多位贵人由于马车行驶缓慢,难以跟上队伍前进的步伐,便选择了弃车骑马前行。当她们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被小的瞧个正着。这些贵人们看上去年龄大约都在四十岁上下,一个个衣着华贵,仪态端庄。” 徐辉祖听完斥候的汇报,心中已然明了,缓缓点了点头。周围的那些将领们也都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纷纷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认同。毫无疑问,这次岷庶人的确是朝着北面逃去了。“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徐辉祖对着斥候说道。这斥候自然是喜上眉梢,答了句是便匆匆退下了。 朱柏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自家这边的一举一动基本上全都落入了敌方斥候的眼中。这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乎,他毅然决定依照原先拟定好的计策行事。 他还让他那温婉贤淑的王妃摇身一变,装扮成了袁巧儿的模样,不仅如此,还特意安排湘王妃装作袁巧儿一样的与周妃以及欣兰待在一起。如此这般巧妙的伪装,使得那些斥候们对所见所闻愈发深信不疑。 与此同时,朱柏预先安插在沿途的斥候们也没有闲着。一旦确认了徐辉祖追兵前进的速度与位置,他们便迅速放出朱楩传信用的海东青,将最新情报传递给前面的朱柏。凭借着这种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朱柏总能精准地把握徐辉祖的速度,始终保持比徐辉祖大军领先一天的路程优势。 就这样,徐辉祖率领着四十万大军在后紧追不舍,朱柏则在前头一路走走停停。双方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这一路上,徐辉祖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途经古蔺时都未曾停歇片刻用以休整歇息。 而这支庞大的军队,由于长时间的急行军,根本无暇生火做饭,每天只能靠吃那些未经烹调的白面充饥,再就着些许清水硬咽下去。长此以往,士兵们的体力渐渐透支,精神状态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五日行程,朱柏所率领的三千人的队伍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江岸边。此时,老邓早已带领着一万名岷海卫的将士等候在了预定地点。远远望见朱柏的身影,老邓喜出望外,赶忙快步迎上前去。 “湘王殿下啊!您可算是到了,这一路奔波,真是辛苦您们了!”老邓满脸笑容,语气中透露出关切之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朱柏微笑着回应道:“哈哈,不辛苦不辛苦,有劳诸位在此久候了。不过这一路上多亏了你家殿下提供的那神奇的方便面,虽说口味单调了些,但至少让大家都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食物,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呀。” 说罢,朱柏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只见他们个个面带倦容,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接着,朱柏又将目光移回到老邓身上,问道:“对了,明日过江所需的船只是否已经准备妥当?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差错啊!” 老邓连忙点头应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就绪。我专门找了一批经验丰富、技术娴熟的船夫,并且提前检查和修缮了所有的船只,确保万无一失。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渡江!” 朱柏点着头接着问道:“都是些什么船只,可够咱们这么多人乘坐的?” 老邓听闻此言,神色一正,赶忙抱拳施礼,其态度较之前更是恭敬有加。毕竟,像这般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的殿下实属罕见,恐怕也就自家这位殿下如此和蔼可亲了。 故而,老邓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湘王殿下,此次为诸位贵人所筹备的乃是两艘商船。只因近来受咱们这情况的影响,附近的大型船只皆由泸州府统一管制调配,以至于我们费了好大一番周折,也仅仅只弄到这两艘规模稍小些的商船罢了。而咱们的兄弟们过江所用之船,则皆是向当地村民买来的普通渔船。” 朱柏闻听之后,不禁陷入沉思,片刻过后方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缘何需要两艘商船?” 老邓眼珠滴溜溜一转,忙不迭地答道:“其中一艘自然是专为诸位贵人们预备的;至于另外一艘嘛,则是特意留给殿下您以及家眷们使用的。” 朱柏见状,却是哈哈一笑,紧接着又追问道:“那倘若换成是你家那位殿下在此,他又会作何选择呢?” 喜欢大明好王爷请大家收藏:()大明好王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2章 真可谓是人困马乏 老邓挠了挠头,同样咧嘴一笑,回应道:“嘿嘿,以标下对我家殿下的了解,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与兄弟们同乘渔船渡江。而且啊,就算是我家王妃,想必也定会跟大家伙儿一起乘坐渔船的。”说到此处,老邓略作停顿,偷瞄了一眼朱柏的脸色,见对方并无不悦之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终究还是没敢再多言半句有关朱柏身份尊贵之类的话语。 朱柏面带微笑地轻轻拍了拍老邓的肩膀,语气坚定而自信地说道:“既然我那十八弟都能安然端坐于其中,我又岂有坐不得之理?且看那商船,虽是稍大,然而其行动却颇为迟缓,远不如渔船那般速度快捷、灵活机动。本王不仅要亲身乘坐渔船,更要亲自殿后,让贵人们乘商船先行,我们则留在最后乘坐渔船押后,如此安排,既能让徐辉祖更加确信我便是十八弟,亦可稳定咱们这方的军心。” 老邓听闻此言,不禁心中一震,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湘王殿下在这关键时刻,亦能如他们的岷王殿下一般,关注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却对稳固军心大有裨益之事。老邓赶忙抱拳躬身应道:“是,殿下!标下这就前去准备船只,请殿下贵人们稍作休息。”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朱柏目送着老邓远去的背影,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的王妃身上。只见湘王妃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上前一步,伸出玉手轻轻地挽住朱柏的手臂,美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轻声说道:“殿下,妾身亦与您一同搭乘这艘渔船。” 朱柏赶忙摆手,急切地说道:“万万不可啊!这渔船实在太过危险了,而且本王还要负责垫后,王妃理应和其他贵人们一起乘坐大船才是安全之策。” 湘王妃微微一笑,复又紧紧握住朱柏的手,柔声回应道:“殿下莫要忘了,妾身此刻扮演的乃是十八弟媳呢。想那十八弟媳平日里,不管十八弟去往何处,哪怕前方道路艰险、危机四伏,她都会始终如一地陪伴在其身旁不离不弃。十八弟媳能为十八弟做的,妾身自然为殿下也能做得。” 听到这番话,朱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满是感动之情。他看着眼前的爱妻,只见她笑容温婉动人,目光坚定而深情。回想起多年来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点点滴滴,朱柏不禁眼眶湿润起来,眼中流露出愈发浓烈的温柔情意。 他深知自己与湘王妃之间的感情深厚无比,堪称伉俪情深的典范。毕竟历史上,那位忠贞不渝的湘王妃宁愿与湘王一同自焚以明志、证清白,如此刚烈坚毅之举令人动容。而今面对此番险境,这位贤淑善良的女子又岂会畏惧退缩,不愿陪同湘王共赴艰难险阻呢? 次日黎明时分,晨曦微露,大地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朱柏所在之处接到了一则紧急传信,徐辉祖率领的大军日夜兼程地已经快赶来了。经过一番估算,预计也就今日午时左右便能抵达江边。 得到消息后的朱柏不敢有丝毫耽搁,天刚亮他便下令全体人员登上船只。随着命令下达,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登上一艘艘渔船。随后,这些大小不一的渔船缓缓驶离岸边,向着江面进发。就这样,船队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距离对岸不远的江面上静静等待着。 与此同时,朱柏提前放出了海东青,携带书信飞往可能快要到达赤水县的朱楩那里,向其传递徐辉祖大军的最新动向。 待到午时没过多久,徐辉祖带领的大军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江边。当他们看到江面上那众多大大小小的渔船时,心中不禁一沉——显然,他们又一次来迟了一步!尽管如此,徐辉祖并未气馁。 他心里很清楚,朱楩此番匆忙入川,虽然蜀地的卫所军大多已被调离,但值得庆幸的是,每一座城池依然保留有一定数量的守军。只要能够充分利用地势险要之处坚守城池,待到他们过江之后,必定能够奋起直追将朱楩等人擒获。 此刻,江面上的朱柏稳稳地站立在一艘渔船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对岸那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的追兵。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响彻云霄,在江面上空回荡。与他一同身处渔船上的将士们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位湘王殿下究竟因何而发笑。但很快,大家似乎心领神会,以为王爷是想要借此机会嘲讽一下岸边那些气急败坏的追兵。于是乎,将士们纷纷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在江面上此起彼伏。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万人大笑声响彻整个江面,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徐辉祖站在岸边,气得脸色发青,他怒目圆睁地向身旁的将领们喝问道:“你们可有看到岷庶人的身影?”那些将领们闻言,急忙四处张望起来。经过一番苦苦寻觅,终于有一名眼尖的将领在众多渔船中发现了位于后队的一个身影。 徐辉祖顺着那名将领所指的方向望去,由于相隔甚远,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坚信船上之人就是朱楩的徐辉祖毫不犹豫地抄起胯下那张力道惊人的硬弓,并迅速搭上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只见他双臂用力一拉弓弦,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般蓄势待发。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怒吼,徐辉祖松开手指,那支飞箭犹如一道闪电般朝渔船疾驰而去。 尽管徐辉祖天生神力,其箭法更是堪称百步穿杨,但在如此宽阔的江面和遥远的距离之下,这支飞箭就好似一颗投入大海的小石子,瞬间便没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随着江面上的笑声渐渐停歇下来,徐辉祖昂首挺胸,对着江面高声喊道:“岷庶人啊岷庶人,事到如今你已然是穷途末路、强弩之末!就算你能够逃入川地又能怎样呢?暂且等本将军率军渡过这滚滚长江,定会将你生擒活捉,押解回去面圣!” 江面上那艘渔船上的身影听到了徐辉祖的高声呼喊,但却并未回应。动作极为洒脱地朝着江岸这边抱拳施礼后,便转身与身旁那位妇人一同走进了船舱之中。 徐辉祖眼见对方对自己的喊话毫无反应,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将领,厉声道:“立刻派人前往泸州府,命他们速速将周边所有可用之船只尽数调来此处,不得有丝毫延误!” 那将领赶忙拱手应道:“回将军,末将早已遣人前去传令,预计晚间便可开始组织渡江事宜。只是……”说到这里,将领突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起来。 徐辉祖见状,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喝道:“有话就说,休要在此吞吞吐吐、跟本将军卖关子!” 将领将头又深深地埋下了一寸,满脸愁容地说道:“大人啊,咱们的这些士卒们可是一路从播州府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这里呀!这期间,别说休整了,就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哇!如今,真可谓是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啦!” 第433章 可能要变天了 徐辉祖缓缓地抬起手来,示意将领先不要再说下去。他心中自然清楚如今自家大军所处的艰难状况,但又能如何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朱楩逃之夭夭吗?显然不行!此时此刻,他所能做出的选择唯有继续压榨一下麾下的将士们了。只要能够成功擒获朱楩,那么他必定会给这些辛苦征战的士卒们放上一个长长的假期,好让他们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和调养。 徐辉祖眼神坚定地看向将领,果断地下达命令道:“既然如此,那就下令让他们即刻在原地进行短暂休整。不过,一定要切记,万万不可因为休整而延误了追捕岷庶人的时机,否则,定以军法严惩不贷!” 将领无奈地点点头,应声道:“末将遵命!”随后,他识趣地拱手退下。虽说只有短短半天的休息时间,但对于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卒们来说,总好过一刻不停地继续追击。而且,趁着这点难得的空闲,好歹还能让大家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补充一下体力。想到此处,将领不禁加快脚步去传达军令,希望能尽快让士卒们享受到片刻的安宁与舒适。 且说朱楩这边,距离赤水县已然不远。当他接获朱柏传来的消息时,便果断下令众人将这几日在山中捕获的猎物尽数烹制。一时间,营帐内香气四溢,士卒们三五成队的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佳肴。尽管此前他们一直在采取避战迂回的策略,但此次渡河过后,恐怕免不了要经历一番激烈厮杀。因此,这场战前盛宴成为了大家最后一次纵情享乐、放松心情的机会。 仅仅一天之后,黎明破晓之际,宁静的赤水县城对岸突然响起阵阵激昂的战鼓声。朱楩身先士卒,率领着麾下的大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自山林中呼啸而出。只见旌旗飘扬,刀枪林立,士兵们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气势如虹地朝着徐辉祖最初在赤水县搭建的那座桥梁冲杀过去。 赤水县的土司,不久前才曾受杨昇暗中示意对朱楩施以援手。然而此时此刻,望着那源源不断从对岸山林中涌现出来的岷海卫,他却不禁陷入了迷茫与慌乱之中。 眼前这支来势汹汹的军队,其规模之庞大、士气之高昂皆超出了他的想象,令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岷海卫的那些士兵们竟然丝毫没有朝着赤水县的方向前进。他们过了桥后,毫不犹豫地径直朝南边疾驰而去。土司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究竟是应该立刻放飞信鸽将此事传给杨昇呢,还是赶紧向贵阳府传递消息才好? 要知道,这位土司尽管只是一方之主,但对于近来周遭的局势变化和重大事件可是了然于胸。先是朱楩接二连三地巧妙左右渡河,成功破解了徐辉祖精心布置的包围圈;而现在,眼前这支突然现身的岷海卫军队,则成为了他亲眼目睹的第四次过河行动。 赤水县土司心里跟明镜似的,非常清楚当前赤河以东地区的状况。除了各座城池里驻守的少量守军外,再也找不出一支能够迎击朱楩大军的队伍了。 此时此刻,城墙上的士兵们紧张地注视着源源不断过河而来的敌军,其中一名士兵满脸不安地向土司请示道:“族长啊,咱们要不要让兄弟们赶快拿来兵器装备来,阻止他们继续过河啊?” 赤水县土司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正在陆续渡河的岷海卫军队,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许久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这样的狠角色可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啊。想那四十万大军都拿他们毫无办法,我们区区三千人马又怎能与之抗衡呢?” 站在一旁的士兵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表示认同。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略带犹豫的语气向土司试探性地问道:“族长,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从我们这里经过而无动于衷吗?万一以后上头追查起来……” 还没等士兵把话说完,土司便不耐烦地挥手将其打断:“休要多言!速速派人飞鸽传书播州府,将我们此处所见到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如实禀报上去。” 得到命令后的士兵赶忙抱拳应诺,转身就要离去着手安排此事。可就在这时,土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急忙开口叫住了他:“且慢!回来!除了播州府之外,再送一份相同的消息送往贵阳府。如今陛下正在贵阳府驻跸,但愿这位岷王此行并非是冲着陛下去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 朱楩率领着一支浩浩荡荡、人数多达上万之众的队伍,自赤水县起始,沿着南方的道路毅然挺进。倘若这支队伍采取常规行军方式,径直奔向贵阳,那么大约只需耗费七天左右的时间便可抵达目的地。 然而此时此刻,朱楩所带领的这支部队早已在深山之中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许久,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对于他们而言,每天多行一些路程简直易如反掌,毫不费力。按照目前这样的行进速度计算下来,仅仅需要四天时间,朱楩的大军便能够气势汹汹地兵临贵阳城下。 与此同时,赤水县城的那位土司,心急如焚地将关于朱楩军队动向的重要情报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送往贵阳府。可是即便如此,这封承载着关键信息的信件想要顺利送达贵阳府,依然还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这就意味着,当朱允炆得知朱楩并未选择北渡长江前往川蜀之地,而是毫不犹豫地直扑向自己所在之处时,留给他做出应对决策的时间仅仅只剩下短短三天而已。 究竟是应该果断地选择乘船逃离此地,以求暂避锋芒;还是坚守城池,等待援兵前来解围?一切都取决于朱允炆身边那两位大人会如何巧舌如簧地劝说他了。 而朱楩这边从赤水县飞快过河,到他率着人马杀到播州府外不足十里的地方也才过了一日时间,行军速度可想而知,比估算的还要快上至少一日的时间 杨昇从早上刚收到赤水县来的急信,正与族中各个各个长老商议是否通知或是出兵驰援贵阳装装样子的时候,便听得他儿子闯进来禀报说岷王的人马已经到城外不足十里了,不过不是朝着他们播州府来的,而是要继续南下,这可把杨昇吓得不轻,并且在心里暗自叫苦,这朱楩也不给他点时间装装样子。 眼见如此,杨昇心头莫明生出一个想法,要不直接派兵与岷王合兵一处,虽然他不知道朱楩是如何想的,但是摆在他眼前的情况是朱楩带着一支把安南给灭了的部队正朝着只有四千守军且里面坐着真龙贵阳府而去,换任何人来看,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明可能要变天了。 第434章 避其锋芒 杨昇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吩咐自己的儿子:“速速前去整顿兵马,做好出城的准备!”然而,他的儿子对于父亲的这番命令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 只见杨昇的儿子面露疑惑之色,好奇地向父亲发问:“父亲大人,您此前不还协助岷王逃离此地吗?怎么如今又突然下令整军迎击呢?而且据我所知,岷王压根儿就没有朝我们这边而来啊。” 杨昇听到儿子如此愚钝的问话,不禁心生恼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略带责备之意地说道:“谁跟你说我要去迎击岷王殿下了?真是糊涂!” 儿子被父亲一斥,更是摸不着头脑,连忙追问道:“既然不是迎击岷王,那父亲您让我准备这些兵马究竟所为何事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族中长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他面带微笑,意味深长地对杨昇的儿子解释道:“哈哈,长孙啊,你还是太过年轻单纯啦。依老夫之见,族长此番举动恐怕是打算重新下注咯!” 长老此言一出,杨昇的儿子顿时恍然大悟,瞬间领会到了父亲的深意。原来,他们杨氏一族自唐朝起便一直牢牢掌控着播州这块土地,历经无数风雨沧桑,即便在外族统治的蒙元时期,依然能够稳如泰山、屹立不倒。而这一切并非仅仅依靠家族的实力与底蕴,更重要的是他们善于审时度势,通过一次又一次精准无误的政治押注,才得以在风云变幻的历史长河中立于不败之地。 每当朝廷面临重大变革之际,杨氏一族总是能够凭借当代家主敏锐的洞察力和精准的决策,成功地延续对播州府的实质性控制权。因此,此次亦无不同,杨昇正悄然展开一轮新的布局与投注。 “但是父亲啊,虽说岷王麾下坐拥一万精锐之师,可贵阳府同样屯驻着四千守城将士呢。即便岷王强行攻城,倘若天子趁机出逃,除非岷王能够顺利擒获他,不然我们如此行事岂不是无异于给自己挖掘坟墓吗?”杨昇之子面露忧色,语气焦急地向其父亲进言。 听闻此言,杨昇不禁再度恼怒起来:“你怎么就不能多思考几步呢?为父命你调动兵马,并非要你率领军队直接参与岷王的强攻行动。而是让你带兵紧随其后,一旦岷王果真改天换日、成功颠覆大明王朝,那么咱们便可顺势成为拥立新君的有功之臣,从而获得从龙之功;反之,如果岷王此番行动失败,那我们立刻摇身一变,成为拯救圣驾、勤王护驾的忠义之士!你如此目光短浅,叫我将来怎能放心把整个杨氏家族交付于你之手啊!” 杨昇的一番斥责犹如当头棒喝,令其子恍然大悟。此时此刻,他既钦佩父亲的老谋深算、高瞻远瞩,又懊悔自己缺乏远见卓识和谋略智慧,只得低垂着头,默默不语,暗自思忖今后该如何提升自己,以不负父亲的期望。 族中长老见气氛有些紧张,赶忙在一旁劝解道:“族长啊,您也别太过于严厉地责备长孙了。毕竟他现在年岁尚小,缺乏一些经验和历练嘛。只要以后多给他些机会去锻炼,相信假以时日,他必定能够担当起重任的!” 杨昇听了长老这番话后,心中却不禁想起了那位已然能够与自己相互博弈交锋、不相上下的朱楩。于是他摇了摇头,反驳道:“年纪尚浅?那岷王殿下如今也才刚刚满二十岁而已,比起他来还要小上好几岁呢!但您瞧瞧人家,不仅能带兵率领一万多人南征北战,更是把那身经百战、威名赫赫的当朝太傅耍得团团转!再来看看他……”说到此处,杨昇无奈地叹息一声。 长老眼见杨昇越说越是激动,连忙出言安抚道:“哎呀呀,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人家岷王殿下可是太祖皇帝的亲生儿子啊,那自然是人中龙凤一般的存在!而咱家的长孙虽说比不上岷王殿下那般出类拔萃,但在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当中,那也称得上是佼佼者啦!所以啊,您也别着急上火,慢慢培养就是咯,哈哈哈哈。”说着,长老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杨昇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他的儿子再次说道“还不快去!” 另一边,远在贵阳府内,一封从赤水县加急送来的信件被匆匆放置在了朱允炆的桌案之上。此时,齐泰和黄子澄二人正心急如焚地站在一旁,他们深知局势紧迫,刻不容缓。 无论如何调遣兵力,亦或是将附近各州府的城防士兵全部召集回来增援,都已为时过晚。朱楩此次使出的一招声东击西之计,犹如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朱允炆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 黄子澄眉头紧皱,苦思冥想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如今朱楩即便率领军队朝着贵阳府冲杀过来,至少也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抵达。趁此机会,我们赶紧收拾行囊,乘船离开此地,或许能够巧妙地利用时间差,避开朱楩的锋芒。” 然而,朱允炆听闻此言后,却瞬间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圆睁道:“避他的锋芒?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要朕避一个叛贼的锋芒吗?简直是荒谬至极!” 黄子澄和齐泰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忧虑与不安。尤其是齐泰,当初信誓旦旦地断言朱楩一定会过江入蜀的正是他自己。而此时,眼看着距离贵阳府越来越近的朱楩大军,他的内心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然而,他实在不好意思也开口劝说朱允炆暂且避开朱楩的锋芒。于是,他只能默默地盯着眼前的地图,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能够破解当前困局的办法。 “陛下,目前的情况十分危急啊!周边的兵力都已经被岷庶人设下的计谋调离至江北了。我们城中现有的四千士兵不但需要牢牢守住四方的城墙,还要分出一部分兵马负责保护陛下您的安全。如此一来……”说到这里,说话之人不禁停顿下来,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朱允炆显然仍未从愤怒之中平息下来,他瞪着齐泰,语气严厉地质问道:“齐先生,当初可是您斩钉截铁地声称这岷庶人必定会向北进军。所以朕让魏国公率领全部军队渡过长江,而如今那岷庶人非但没有过江,还快要兵临城下了!事已至此,您倒是给朕讲讲,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齐泰听到朱允炆说出这样一番话时,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诧之色。他实在没有料到,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皇帝,此时此刻竟然会如此直言不讳地指责自己。一时间,齐泰只觉得有些尴尬和无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声道:“陛下息怒,微臣也知此时局势紧张,但眼下的确仍有一支军队可供调动,那便是镇守于江南之地、负责把守镇雄隘口的贵州卫所军。然而,如果贸然命令他们前来驰援,那么云南的门户必将大开啊。” 第435章 又被骗了 朱允炆听后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之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而站在一旁的黄子澄见状,则急忙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行啊!贵州卫所军绝对不能轻易调动。想那岷庶人突然袭击贵阳府,其真实意图难以揣测。说不定他就是故意引得我们将贵州卫所军调离,以便趁机打开云南的门户呢。依臣之见,咱们不如暂且撤退,保存实力,总好过冒然行动,反而让那岷庶人得以顺利逃回他的老巢啊。” 黄子澄话音刚落,朱允炆便发出了一声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呵!朕今日总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难道两位先生至今仍未领悟其中深意吗?” 闻听此言,齐泰和黄子澄皆是满脸狐疑地将目光投向朱允炆,心中暗自揣测皇帝究竟何出此言。只见朱允炆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冷峻地继续说道:“这岷庶人从一开始就未曾打算返回云南那个边陲之地!那里岂能容得下如此野心勃勃、如狼似虎之人长久蛰居呢?他此番种种举动,明摆着就是冲着朕而来的!” 听到这里,齐泰和黄子澄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万没料到朱允炆竟会作此论断。然而事实上,朱允炆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根源在于此前朱楩寄给他的那一封言辞挑衅的书信。再加上现今朱楩四处躲藏隐匿,蓄意牵制着徐辉祖却迟迟不肯发动正面攻势,其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要等待朱允炆亲临战场之后,再来一招出其不意、直捣黄龙之计罢了。 朱允炆此刻已然笃定朱楩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只见他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怒火,厉声道:“两位先生难道看不出来吗?此逆贼东躲西藏,行踪飘忽不定,却偏偏还要给朕寄信,其目的无非就是想等朕到了这里后,如现在这般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罢了。倘若朕在此地不幸落入他手,他岂不是妄图效仿那董卓、曹操之流,行篡权夺位之事?” 一旁的齐泰心中虽对朱允炆这番关于朱楩心思的剖析不以为然,但这样一来,反倒将他之前断言朱楩必定会入蜀的判断巧妙地遮掩过去了,如此局面于他而言自是颇为有利。于是,齐泰略作思索后,便顺着朱允炆的话语问道:“那么,依陛下之意,应当如何应对呢?” 朱允文眉头紧蹙,沉思数秒之后,突然猛地一拍桌案,高声喝道:“速速调集贵州卫前来增援,务必要快!此次朕要亲自坐镇指挥,朕倒要看看,区区一个造反的叛贼,仅率领一万余人马,难道还能胜过朕的十万精锐贵州卫不成?”说罢,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与自信。 黄子澄听到这话后不禁大吃一惊,心中焦急万分,下意识地就想要迈步向前,想要出劝止。然而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齐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黄子澄,并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他此刻不宜多言。紧接着,齐泰迅速插话道:“有陛下亲自出马,想来那岷庶人必定是不堪一击。微臣这就前去调遣兵马,以助陛下神威。” 话音未落,齐泰已然拉着黄子澄快步走出了屋子。一直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地,黄子澄方才猛地用力甩开了齐泰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满脸怒色地质问道:“你为何要拦住我?难道你不清楚陛下此番决定究竟有多么荒唐吗?那可是岷王啊!曾经一举剿灭安南的岷王!” 面对黄子澄的质问,齐泰同样是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地回应道:“陛下此次显然已是铁了心要与岷庶人一决雌雄,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诚然,岷庶人的确有着平定安南的赫赫战功,但那安南说到底只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之邦,其真正的军事实力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依我之见,即便岷庶人当真能够率领区区一万兵力前来,也未必就能将咱们这边整整十万的精锐之师彻底击溃。” 黄子澄心中暗自思忖,如果能够将贵州卫那十万雄师调遣而来,径直在贵阳府城外与朱楩展开一场正面对决,那么就算朱楩再有能耐想要逃窜,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吧!更何况只需耐心等待徐辉祖所率的四十万精锐大军回援至此,届时朱楩必然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插翅难逃啊! 要知道,此番情形与以往大不相同。前几次之所以未能成功困住朱楩,皆是由于己方无一支部队能去死死咬住他,以至于让其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离去,并始终与我方队伍保持着短短三五日的行程差距。然而此次倘若成功调来贵州卫的兵马,哪怕是当今圣上御驾亲征、亲自统领军队,只要能够稳稳守住城关隘口,紧紧咬住朱楩不放,局势定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到此处,黄子澄不禁微微颔首,但随即又面色凝重地说道:“不过吾等身为天子身旁的亲近之臣,行事万万不可过于莽撞激进,更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这一战之上,凡事还是应当给自己预留一条后路才好。” 一旁的齐泰闻听此言,亦是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应道:“黄大人所言极是,我已然提前备好了数艘船只。一旦形势有变,对我方不利,我等便可护佑陛下速速回京,再从长计议,另谋良策。” 另一边,徐辉祖率领着大军已经成功地渡过了河流,气势汹汹地朝着他心目中认定的朱楩所在之处追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赤水县的那位土司竟然完全忘记了给徐辉祖寄上一封信件来确认一下徐辉祖这边的具体情况。 所以徐辉祖是在两天后,齐泰从贵阳府发出的调令知道了朱楩带队出现在了直杀贵阳府的官道上,同时这封调令还传达到了位于镇雄县的贵州卫的手中。命令这两支军队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回援贵阳,不得有误! 当徐辉祖接到这道调令时,他先是一愣,随后赶忙查看日期和相关细节。经过一番仔细推算后,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解与愤怒之情。这种情绪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防线。终于,在极度的气愤之下,他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甜,紧接着“哇”的一声,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便喷涌而出。 徐辉祖顿时全都明白过来,毕竟,齐泰使用皇帝玺印加盖的调令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造假的可能性啊!毫无疑问,此封调令必定是出自齐泰之手。 而且,按照常理推断,齐泰既然声称朱楩带领兵马正企图直接冲杀至贵阳城,那么这个消息定然是经过了多方面的核实与验证才敢上报的。 此外,如果真的有一支队伍胆敢行刺君王、杀害天子,那么其领军之人非朱楩莫属。毕竟如果是他的手下,即便他阴谋得逞,而自己这边又恰好追上将他擒获在手,双方之间便是只有互换人质,否则对于局势的扭转也毫无帮助。想到这里,徐辉祖不由得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想到这里,徐辉祖意识到自己又被这狡猾的岷王给骗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被骗了,那现在自己正在追的这人又是谁呢?徐辉祖不禁疑惑起来,那日江面之上他是亲眼确认过的,虽然看不清面庞,但是那人轮廓神态举止绝不是一般士卒能演出来的,即便是朱楩手下的将领也不可能搬的如此之像。 第436章 定要亲眼看一看 这假朱楩此刻就位于众人前方不远处,但他似乎有意为之,始终与后面追赶的队伍保持着大约一天行程的距离,并以一种稳定而难以捉摸的行动速度前行。 徐辉祖面色苍白如纸,他缓缓地伸出手,从身旁的将领那里接过一方洁白的帕子。只见他轻轻地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鲜血,那猩红的血迹在白色帕子上显得格外刺眼。 稍微喘了几口气后,徐辉祖定了定神,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一名将领,语气坚定地说道:“立刻派出传令兵追上前去,替我传一句话过去,告诉他们,我想要独自一人去见一见他们那位殿下。” 听到这话,一直搀扶着徐辉祖的两名将领顿时脸色大变,急忙齐声劝阻道:“万万不可啊,将军!那岷庶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您若孤身一人前去相见,恐怕会遭其毒手,落入他设下的陷阱之中啊!” 然而,徐辉祖却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方才齐泰传来的调令,明确表示岷庶人如今正在朝着贵阳府方向行进,此消息想必是经过多方面证实的。由此可见,我们眼下紧追不舍的这个人必然是个冒牌货!既然如此,我倒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胆敢假扮朱楩之人,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和阴谋。” “假的!”一旁将领满脸惊愕之色,不禁失声叫道。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紧接着又开口道:“究竟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妄为,居然胆敢冒充皇子?这可是犯了僭越大罪啊!一旦被抓到,那必定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即便如今岷王已被废除王位贬为庶民,但他毕竟尚未被移出皇家宗祠,依然是太祖皇帝的血脉至亲呐!” 徐辉祖听闻此言,先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伸手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借此平复内心的震惊和紧张情绪。待稍稍缓和之后,他方才缓缓说道:“正因如此,本将才想着要独自一人前去会一会此人,倒要瞧瞧究竟是谁拥有这般天大的胆量!” 然而,那位将领却面露难色,犹豫再三后说道:“可是将军,如果这位假冒的岷王心虚不敢与您相见,而我们这边又有陛下下达的紧急调令要求回援,实在是耽搁不起啊。” 徐辉祖听后,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不必再传令下去了。你即刻带领大军做好掉头过江的准备,迅速返回贵阳府支援。” 将领似乎明白了徐辉祖的意图,但仍不免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再次试探问道:“那将军您呢?难道真要孤身一人前往吗?万一……” 未等将领把话说完,徐辉祖便大手一挥打断道:“无需多言!本将军乃是当今朝廷的太傅,谅那冒牌的岷庶人也不敢对我怎样。我定要亲眼看一看此人身在何处,究竟是何许人也!”说罢,他翻身上马,只率数十名精骑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这将领也是没有再多劝阻,毕竟上面有明确指示了,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于是连忙让左右传令下去,掉头回去准备渡江。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镇雄县隘口坚守的贵州卫都指挥使顾成也接到了来自朱允炆的调令。说起这位顾成,那可是大有来头。想当年,他曾是太祖皇帝朱元璋身边的亲兵,跟随傅友德和沐英一同征讨云南之时,因其勇猛无畏、冲锋在前,立下赫赫战功,从而深得朱元璋赏识。于是乎,在洪武十七年,朱元璋亲自下旨任命他为贵州卫都指挥使,并委以重任,让其镇守贵州这片广袤土地。 此刻,顾成正与他的儿子顾统一同看着手中的信件,两人脸上皆露出凝重之色。要知道,凭借他们父子多年来统领军队的丰富经验,对于眼前的局势可谓洞若观火。 原本按照魏国公徐辉祖的部署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需他们牢牢把控住通往云南的各个隘口要道,任凭岷王朱楩如何左冲右突、辗转腾挪,终究不过是在可控范围内像无头苍蝇般乱撞罢了。用不了多久,朱楩必然会因疲惫不堪而陷入绝境。 然而,谁能料到如今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四十万大军包围圈竟然被轻易瓦解,就连皇帝所在的贵阳府都已处于摇摇欲坠的危险境地!在此情形之下,齐泰紧急调遣他们前去增援救援,固然是明智之举,但同时也是万般无奈啊! 顾统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开口问道:“父亲,您说这会不会有可能是岷庶人精心设下的一个计谋呢?也许他故意想要将我们诱骗过去,然后趁此机会再逃回云南去。” 顾成听了儿子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否定这种可能性,而是面露难色,显得颇为为难地回应道:“统儿啊,你所说的不无道理,但这调令乃是陛下亲自下达的旨意。咱们身为臣子,又哪里有胆量胆敢违抗圣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呀!” 顾统闻言,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既然如此,那要不就由孩儿带领五万精兵前去援救陛下吧。这样一来,父亲您仍可以留守在此地,以防岷王迂回逃跑。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顾成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儿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然后缓缓开口道:“你倒是挺能替陛下和魏国公操心的。只不过,统儿,你终究还是太过稚嫩了些。要知道,这可是他们老朱家自家的事情,既然上头已经下了命令,又何必费心思去琢磨那些既费力又讨不到好处的办法呢?倘若事成了,人家未必会记着你的功劳;可一旦失败了呀,所有的罪责都会归咎到你头上。自从太孙登上皇位以来,这天下就一直动荡不安呐!咱们可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者自作主张而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哟。你瞧瞧人家沐家那两兄弟,多聪明啊!一个率领着一半的兵力奔赴麓川,另一个则同样带领着一半的兵力前往安南,这样一来,两边都不得罪,无论哪边最终获胜,他们沐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顾统一听父亲这番话,顿时深感有理。确实如父亲所说,朱允炆即位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北方的燕王就起兵造反了,南方的岷王也几乎可以算是公然反叛。往后这局势究竟会怎样发展演变,他实在是无法看得透彻清楚。于是,他满脸疑惑地问道:“那么依父亲之见,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顾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咱们镇守镇雄隘口虽然是重任在肩。可是上头有命令下来,咱就得不折不扣地执行。既然陛下下令让咱们全军前去援救,那就毫不犹豫地全军出动吧!事不宜迟,立刻出发。不管以后朝廷局势怎样变幻莫测,咱们始终都要做那忠心耿耿、听从皇命的忠臣呐!” 站在一旁的顾统连忙拱手作揖,满脸钦佩之色,高声应道:“父亲果然英明!孩儿这就去调集军队,今晚咱们就火速启程奔赴贵阳增援。”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准备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第437章 设下的局 顾成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再多言。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能够从当年明太祖朱元璋身边的一个普通亲兵一路攀升至如今镇守一方的都指挥使,靠的可不是揣摩老朱的心思。 恰恰相反,他从来不会费心思去猜测老朱到底在想些啥。上面吩咐干啥,他就二话不说埋头苦干,坚决执行命令。这便是他在老朱身边摸爬滚打多年所领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每当回忆起过去的时光,与他同时期的那些亲兵们,其中有很多人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地去猜测老朱的想法和意图。然而,他们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呢?大多数人都遭遇了悲惨的结局,不知道已经被更换了多少次。正因如此,当看到自己的儿子偶尔也会展现出这种试图揣摩上级心思的行为时,他心中实在无法认同,甚至还生出了些许忧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今他本人依然身体健壮、宝刀未老,至少还能够再拼搏奋斗好几年。所以,对于官场中的种种事务,他觉得有必要好好培养一下他的大孙子顾兴祖。 想到这里,顾成毅然决然地下定了一个决心:从今往后每次出征,他都会将顾统留在后方,而更多地带上孙子顾兴祖一同外出闯荡,让他多见见世面,经受一些磨练和考验。 就在顾统成功地将分散在各个隘口负责把守的贵州卫将士们全部召集到位之后,顾成毫不犹豫地率领着这批在此坚守了将近一个月之久的英勇将士们,马不停蹄地朝着贵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朱楩所带领的一行人刚刚越过播州府一段距离而已。袁成之前派遣出去探查情况的斥候匆匆赶回来向他们禀报,表示在四周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来自于播州府或者其周边县城的追兵踪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朱楩不禁暗自估摸起来,眼下的局势似乎和他原先设想的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异。 按理说,此时此刻那些州府的守军应该早就已经得知当今圣上正身处贵阳这一重要情报。而自己如此大张旗鼓地沿着官道一路向南挺进,目标简直就是昭然若揭——直接杀向贵阳,犹如一把锋利的长剑直直刺向敌人的心窝。面对这种情形,就算这些守军实力不济,怎么着也总得做做表面功夫,象征性地派出一部分兵力前来阻拦一下才对啊!毕竟这样多多少少能够显示出他们对朝廷、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耿耿嘛。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截至目前为止,各个府城居然没有一家采取任何行动。 朱楩皱起眉头苦思冥想,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朱允炆已经下令抽调了镇守在镇雄的贵州卫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啊!如此一来,自己就无需费心费力地先去攻打一两座城池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从而逼迫朱允炆不得不调动贵州卫前来增援了。想到这里,朱楩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朱楩立马让陈河调集一只携带着海东青的小队往西去,时刻盯紧贵州卫的动向,自己则是带着人马继续向贵阳府杀去,从时间上看,自己这边再过两日就能杀到贵阳了,而贵州卫至少需要五天才能赶到,所以朱楩需要及时修改一下他的作战计划。 徐辉祖这边身跨骏马,带领着十余位同样骑着快马的随从,风驰电掣般地向前方岷海卫的驻地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仿佛要将这道路都踏碎一般。 约摸着赶了半日的路,他们就来到了距离岷海卫休息营地不远的地方。远远望去,可以看到营地周围有不少巡逻站岗的岷海卫将士。当徐辉祖一行人靠近时,那些警卫的将士立刻警觉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岷海卫的士兵们似乎对徐辉祖等人的到来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严苛和敌意。相反,他们态度恭敬有礼,迅速迎上来,引领着徐辉祖及其同伴进入营地,并径直走向位于营地中央的那座营帐。 徐辉祖翻身下马,按照要求卸下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和厚重的铠甲。随后,他与同行的几个人一起,在岷海卫士兵的引导下走进了营帐。刚一踏入帐内,徐辉祖便开始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由于帐中的光线较为昏暗,而且并未点起灯火,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有些阴沉压抑。 徐辉祖努力想要看清坐在正前方主座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但无奈视线受阻,一时间难以辨认。不过,徐辉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岷王朱楩。于是,他缓缓迈步向前走去,边走边开口问道:“我已然知晓你并非岷王,那么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难道不知冒充皇子可是犯下大不敬的杀头重罪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营帐中回荡开来。 只见坐在那里的人,其身着服饰与朱楩平素的装扮毫无二致。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拨弄着面前那张古色古香的桌案上摆放着的棋盘,仿佛沉浸其中。 然而,当徐辉祖那带着质问语气的声音响起时,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之色。相反地,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目光淡定从容地望向徐辉祖,缓缓开口说道:“魏国公,本王又何须冒充他人,本王乃是太祖皇帝的亲子。” 徐辉祖定睛一看,待看清楚抬起头来之人的面容之后,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正是早该在那场熊熊大火之中自焚身亡的湘王朱柏!一时间,徐辉祖只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端详起来,但无论怎么看,眼前之人都确凿无疑是朱柏本人。 “是你……你不是已经……”徐辉祖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疑惑。 朱柏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地注视着徐辉祖,说道:“魏国公莫不是想说本王早已自焚于那湘王府中了不成?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阵冷笑,朱柏的眼神越发显得冷酷无情。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凝视着朱柏,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心头——莫非这一切都是岷王设下的局?想到此处,徐辉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凝重。 终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徐辉祖像是想通了所有关节一般,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是岷王谋的局吧。”至此,徐辉祖总算是找到了心中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那个答案,也算是没有白白冒着巨大风险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朱柏面色从容不迫地缓缓说道:“本王着实还得多谢我那好弟弟啊!若非是他精心筹谋、步步算计,恐怕本王早就生起了以死明志来证明自身清白之心呢。” 听到这话,徐辉祖猛地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质问道:“如此说来,湘王殿下便能这样毫不顾忌地去协助于他,以至于成为名副其实的反贼吗?” 第438章 可就不是传话这么简单了 朱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回应道:“时至今日,本王的四位兄长之中,已有两人身陷囹圄,被打入那暗无天日的大牢;另有一人则遭受流放之苦,背井离乡;而剩下的那个更是被迫走上奉天靖难之路。唯有本王还算幸运,能够从这重重困境之中逃脱出来。难道说,还要让本王乖乖地回去任由他肆意污蔑、冤屈吗?且看如今,他刚刚登上皇位不过区区一年时间,就已然对他的六位亲叔叔表现出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本王与岷王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返回自己的封地,以此来保全性命而已呀。” 徐辉祖沉默不语,其实众人皆知,新皇朱允炆的削藩之举可谓极具针对性。且先不提那齐、代二王,即便他们的确身负罪过,可这燕、周、湘、岷四王呢?实在是纯属因私怨而起啊! 要知道,此四位王爷皆是各有所长,在各自的封地上更是深受百姓爱戴与赞誉。然而,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着实也令众多地方的官员们为此愤愤不平,纷纷认为当今圣上此举未免过于狠绝。 尤其是那湘王自焚之事,消息一经传至京城,顿时引起朝野上下一片震惊。更令人咋舌的是,皇帝陛下竟然赐予其“戾”之恶谥。 尽管此事距今仅过去短短两个多月而已,但它所带来的影响却如巨石入水,激起层层涟漪。许多原本坚定拥护新皇的朝臣们,此刻也不禁心生疑虑,立场也有所动摇。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徐辉祖。 毕竟,他的姐夫正是燕王朱棣。每每念及此处,他便不由地对朱棣未来可能面临的结局感到忧心忡忡,甚至连想都不敢多想一分一毫。 然而,他身为臣子,身负重任,不仅担任着当朝太傅一职,更是世袭的国公。如此显赫的身份和地位,使得他不得不时刻明晰自身所处的政治立场。 于公而言,他绝不能有所偏袒;于私而论,即使明知自己的姐夫或许更为适合成为这天下之主,但既定事实已然摆在眼前——朱允炆乃是太祖亲自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因此,他别无选择,唯有坚定不移地站在朱允炆一方。 此刻,朱柏眼见徐辉祖沉默不语,便干脆直截了当地开口道:“魏国公啊,你心中自然有着自己的立场,这点岷王与本王皆心知肚明。想必你也已经知晓,岷王此时已经奔袭贵阳府而去了。今日本王会在此见于你,实则是希望你回去替本王向陛下转达一句话。本王尚且健在人世,这谥号的优劣好坏,又岂能轮到他这个侄子来擅自定夺?” 言罢,朱柏稍稍停顿片刻,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继续说道:“还有一点需提醒你,若想让陛下及时听到这番话,恐怕还得劳烦你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才行。否则,一旦陛下落入了咱们这些叔叔手里,届时可就不是单纯传话这么简单了,只怕咱们这些做叔叔的少不得要替大哥好好教训一下他这六亲不认的好儿子了。” 话音刚落,朱柏猛地一挥衣袖,高声喊道:“来人呐,送客!”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两旁立即走出数名侍卫,摆出一副请人离开的架势。 只见两名士兵走进帐篷,他们神情严肃、动作利落,来到徐辉祖等人面前后,先是恭敬地行了个军礼,然后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诸位大人,请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徐辉祖却依旧面色沉静如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波澜。沉默片刻后,徐辉祖缓缓抬起手来,向着朱柏拱了拱手。紧接着,他手臂轻轻一挥,宽大的衣袖如同流云般飘动起来,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率先迈出了帐篷。 其余众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待走出帐篷一段距离后,大家才停下脚步开始整理行装,并迅速重新穿戴上厚重坚固的盔甲。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亲兵快步走到徐辉祖身旁,满脸疑惑与不解地开口问道:“将军,这实在令人费解啊!他们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走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将咱们扣押下来作为人质或者筹码吗?” 徐辉祖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翻身跃上一匹战马。他稳稳坐在马鞍之上,目光则回望着方才所在的那座营帐方向。少顷,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兵,沉声道:“如今局势已然失控,连陛下都落入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当中。扣押我等对于他们而言已无任何实际意义,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此刻当务之急乃是速速返回营救圣上!” 言罢,徐辉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顿时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身后众将士见此情形,亦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策马扬鞭紧紧跟随在后,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 营帐之中,光线有些昏暗,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地朝着朱柏走来。待到走近一看,原来是老邓。他步履稳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与期待。 走到朱柏身旁后,老邓微微躬身行礼,然后开口问道:“湘王殿下,咱们真的要放他们走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朱柏听清。 朱柏此时听到老邓的问话,他原本微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也重新浮现出往日那种温和的笑容。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又坚定地回答道:“放!本王和十八弟早就商议好了此计。只要将他们引到过江之处,徐辉祖必定会察觉到过江之人并非十八弟。不过,无论他是否前来追击,对我们来说都已无关紧要了。因为我们的任务已然完成,可以直接奔向丽江府而去。至于后续之事,就交由老十八处理即可,哈哈哈……”说完,朱柏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营帐之中。 老邓听了朱柏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嘴角上扬,微笑着回应道:“原来如此,陛下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咱们这就收拾行装,即刻返回丽江府吧。”说罢,老邓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出发事宜。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天。夜幕笼罩下的贵阳府宛如一座沉睡的巨兽,但城内却并不平静。各个城门处灯火辉煌,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在这片光明之中,可以看到齐泰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多城防兵忙碌着。他们齐心协力地加固着城墙,每一块砖石都被摆放得严丝合缝;同时,还精心布置着各种防守的器械,有锋利的长枪、沉重的盾牌,还有巨大的滚木礌石等等。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贵阳府仅有的五门火炮,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随时准备发出怒吼。 按照时间来推算,朱楩所率领的兵马再过一天就要抵达这里了。对于齐泰来说,这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他虽然贵为兵部尚书,但此前从未真正统领过兵马参与这样残酷的守城之战。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强敌,齐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兵家知识全都运用了起来。 他仔细研究地形,分析朱楩可能进攻的路线,并据此合理调配兵力和防御设施。同时,朱允炆也一样换上了一身明晃晃的战袍,坐镇城楼上,就这么看着城外远处寂静的一片,似乎时刻等待着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朱楩一行。 第439章 不会吧,又要造桥? 朱允炆面色凝重地看向身旁的黄子澄,声音低沉地问道:“黄先生,那顾成所率的贵州卫如今行进至何处了?还需多久才能抵达此地?” 黄子澄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贵州卫一接到调令便马不停蹄地出兵赶来。然而即便他们日夜兼程,最少也得五日方能到达。如今仅过去两日而已,如果明日岷庶人果真率军来袭,我们必须要再坚守整整三日才行啊!” 朱允炆听后,眉头紧锁,心中焦虑不安。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可谓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渴望能够亲率大军一举剿灭朱楩,如此一来,不论是朝中的文官还是统兵的武将,都将会对他心悦诚服、顶礼膜拜。毕竟,若是自己能够战胜那位曾对安南发动灭国之战的朱楩,无疑会让众人刮目相看,而自己从此以后也就立住了,无需再担心坐不稳这皇位。 可另一方面,这恰恰也是他此时心境最为浮躁的缘由所在。要知道,那朱楩可不是等闲之辈,其不仅战功赫赫,更是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而反观自己,既不通晓兵法之道,又从未有过领军作战的经验,究竟该如何成功守住这至关重要的三日呢?想到此处,朱允炆只觉得心头犹如压着一块巨石,沉重无比。 很明显,黄子澄已经洞察到了当前局势,紧接着开口道:“陛下啊,请您不必过于忧虑。咱们这座贵阳府的城防可是相当坚固的!只要咱们坚守不出,而且那岷庶人长途跋涉而来,又没带着攻城所需的器械,他肯定没办法迅速攻破城池的,守三日不成问题。待顾成一到,陛下率军杀出,岷庶人败局已定。” 朱允炆静静地聆听着黄子澄这番话语,心中原本如烈火般燃烧的焦躁情绪,不知不觉间稍稍得到了些许缓解。然而,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凝视着城外那片无尽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想要透过这片漆黑,看清敌军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距离贵阳府大约还有半天行程的一处茂密山林里,朱楩正与袁成等一众将领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热烈地讨论着接下来的作战部署。火焰跳动着,映照着众人不算严肃相反还有些活跃的面庞。 袁巧儿拿着着一只装满刚刚烧开热水的木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然后轻轻地在朱楩身边坐下。此刻,朱楩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大军抵达贵阳府后的详细战略安排。 “老田啊,等咱们抵达贵阳府北门的时候,你立刻率领着火枪队藏匿于盾牌兵身后。届时,你们只管向着城墙上尽情地开火射击即可。不必过于在意是否能够击中目标,更不要吝惜弹药。关键在于要营造出一种强大的声势和威压来吓唬吓唬我的那位大侄子。”朱楩说话之时带着一丝狡黠之色。 老田听闻此言,不禁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但他并未说出任何有失恭敬之语,而是笑容满面地抱拳道:“好嘞!此事就交由在下负责吧,您放心便是。这段日子可真是把兄弟们给憋坏了,如今总算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啦!”言语之间充满了兴奋与期待之情。 朱楩嘴角微微上扬,还是那样狡猾的笑容,他伸出手从袁巧儿那白皙的玉手中接过水来。朱楩轻抿一口,感受着水流顺着喉咙滑下,滋润着干渴的喉咙。随后,他放下木杯,目光转向身旁的袁成,缓声道:“舅哥,此次我需要你带领一部分兵马前往贵阳东面的清水河。” 朱楩此言一出,袁成立刻心头一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朱楩,忍不住开口问道:“不会吧,难不成这次又要像前几次一样去造桥?”话音未落,周围的众人顿时竖起耳朵,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朱楩,眼中满是好奇和期待,似乎都在等着朱楩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朱楩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爽朗。他止住笑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没错,正如舅哥所猜想的那般,我们的确是要造桥过河!”这简单的几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让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正欲张口发问,却见朱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只见朱楩面色不掩笑意,稍稍压低声音,继续补充道:“不过,诸位切莫误会,此次并非真要过河,而是再次制造出一种我们即将渡河东去的假象,再狠狠地骗他们一次!”说罢,朱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齐泰与朱允炆中计后的狼狈模样了。 解子纶此刻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不禁大声赞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如果这次行动能够成功,那么咱们这长达一个多月来的辗转奔波可就称得上是一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绝妙用兵奇谋啦!” 听到解子纶这番话,袁成立刻好奇地追问道:“哦?怎么个说法?快详细讲讲。” 只见解子纶稍作思考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殿下先是派您前往清水河建造桥梁,然后又命令老田毫不吝啬地耗费弹药死死压制住北门,其目的便是要给城内的守军造成一种错觉,咱们肯定会选择向东行进。” 袁成皱着眉头,满脸困惑地问道:“东进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啊?这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 解子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嘿嘿笑道:“你呀,难道忘记了自湖广、江西一直到这儿的卫所军队都被徐辉祖调去江北之后,京城沿线的防务就变得十分空虚了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袁成立刻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肯定认为我们会趁着回京路上的沿线省份兵力空虚,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从而直接杀向京城对吧?” 袁成话音刚落,解子纶便与朱楩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齐声说道:“不错,就是如此!”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倾听的袁灵儿突然面露疑惑之色,插嘴问道:“那既然老田负责压制北门,阿成又带着一部分人手去建造桥梁了,那我们的主力部队到底在干什么呢?总不能闲着没事干吧?”袁灵儿的这一发问使得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集中到了朱楩身上。 而朱楩则微微一笑,那张原本就略带狡黠的面庞此刻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他紧接着回答道:“诚如二姐夫刚才所言,咱们之所以这样部署兵力,无非是想给城内之人施加巨大的压力。因此,咱们的主力部队所要承担的任务便是给予敌人更加强劲、更加逼真的压迫感,从而让他们深信不疑,我们确实打算渡河向东进军。” 袁巧儿秀眉微蹙,娇声接话道:“所以咱们是要去那东门外的树林里藏匿起来么?”她的目光落在朱楩身上,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朱楩微微颔首,肯定地回答道:“正是如此,咱们的主力队伍无需有所行动,只需藏身于贵阳府东门外的茂密树林之中,好生休整歇息一番,静候顾成率领贵州卫抵达贵阳即可。”他的语气沉稳而坚定,仿佛一切皆已尽在掌握。 第440章 北门有敌情 一旁的解子纶亦紧接着插话进来,他神情兴奋地说道:“殿下此般安排,其用意便是待到那已经连续五日未曾合眼、不曾休憩片刻的贵州卫匆匆赶来之后,咱们便可沿着东门一路向南,而后再转向西边,和他们兜一个圈子然后径直朝着云南方向而去!这样一来,贵州卫人困马乏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咱们的,而且云南各个隘口门户大开,咱们真是没费一兵一卒就这么水灵灵的回去了!”说到此处,他不禁面露钦佩之色。 众人听到这话后,起初都不禁一愣,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功夫,他们便如梦初醒般纷纷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直到此刻,他们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番部署到底有着怎样超乎想象的精妙之处。 原来啊,如果仅从他们自身所处的立场和视角去观察分析,这套战术安排不过是巧妙地借助了虚虚实实的策略手法来实施引导和迷惑罢了。通过一系列看似扑朔迷离、真假难辨的行动部署,成功地令敌人陷入云里雾里之中,完全摸不透我方真实的战略意图究竟藏于何处。 可是呢,若是将目光投向徐辉祖甚至是朱允炆那边,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兵力的频繁调动简直就是一场令人骑虎难下的极致阳谋。 其中唯有最初那次渡河行动尚称得上是虚实相间的心计较量,但自那之后的数次行动,则无一不是迫使徐辉祖不得不紧紧跟随应对的阳谋手段。如此一来,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想要破局,最终也只能像一只被牵着鼻子走的羔羊一样,乖乖落入早已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众人皆已明晰自身所肩负之任务后,朱楩找了个大石头站了上去,环视一圈而后高声说道:“诸位兄弟,这两个多月来,大家随我一路奔波,不辞辛劳。我在此,深表感激!待到此次事成之后,咱们便可归家与亲人团聚,届时定要让兄弟们好生歇息一番,尽情享受假期之乐!”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尤其是那岷海卫的将士们,听闻“放假”二字,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原本略显疲惫的面容瞬间焕发出勃勃生机。 朱楩见状,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无论是身处古代,亦或是后世,放假对于人们而言,不啻为一种极大的奖赏,不仅能抚慰人的精神,更可让疲倦的身躯得到充分的休养。 深夜,众人陆续返回营帐,各自安歇。经过一夜的休整,每个人都养精蓄锐,以最佳状态迎接次日的挑战。 当黎明的曙光划破天际,晨曦洒满大地之时,全军已然整装待发。只见军旗飘扬,刀枪林立,军容肃穆,气势如虹。朱楩身着轻甲,威风凛凛地立于阵前,手中长刀一挥,高呼道:“出发!”刹那间,马蹄声响彻云霄,全军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朝着贵阳府北门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朱楩亦收到了来自陈河小队的最新情报。据报,顾成确实率领着贵州卫的全体兵马,正在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贵阳。 贵阳府内,无论是齐泰还是朱允炆,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原因无他,只因他们深知朱楩所率领的大军即将于今日抵达。然而,令人焦虑不安的是,他们无法确切知晓这支军队究竟会在何时出现、从哪个城门攻入城中。面对如此巨大的不确定性,齐泰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策——将手中仅有的四千兵马分别部署到各个城门处,并亲自整夜不停地穿梭于各城门之间进行巡视。 按理而言,朱楩的部队自北方南下而来,理应首先抵达北门。但倘若众人真如常理所想那般,集中大量兵力镇守北门,而朱楩却出人意料地选择迂回战术,转而向南门发起猛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恐怕别说是坚守三日之久,城池极有可能瞬间被攻破。正因如此,经过深思熟虑后,齐泰最终决定平均分配士兵去把守四座城门。这样一来,一旦朱楩的军队确实现身于某一城门,其余相邻两座城门的守军就能迅速前往增援。如此精妙的布局,无疑成为了当前形势下守护贵阳府的最佳策略。 然而,朱允炆对这些军事策略和部署不太了解。于是乎,他将所有相关事宜全权托付给了齐泰处理,自己则站在了北门城楼之上,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时光也悄然流逝,夜色逐渐被黎明的曙光所驱散,但朱允炆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坚守在那里。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高悬天空,眼看就要接近午时了,可四周仍旧是一片死寂,丝毫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见此情景,心急如焚的黄子澄赶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劝谏道:“陛下啊,您整夜未曾合眼,实在令人忧心呐!还请您暂且移步歇息片刻吧,万一累坏了龙体,那可如何是好?” 面对黄子澄苦口婆心的劝告,朱允炆并未开口回应,仅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之意。黄子澄见状,心中愈发焦急起来,连忙再次进言道:“陛下,想那岷庶人一路奔袭而来,整整三日不曾停歇,料想其部下众人早已疲惫不堪。此刻他们定然是躲藏在某处悄悄地休整呢!陛下您不如先行回去稍作休憩,养精蓄锐之后,待到岷庶人来袭之时,方能以十足的精力从容应对啊!” 就在朱允炆心中暗自思忖着朱楩今日究竟会不会现身之时,突然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位于城北门外的那片广袤密林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起初这声音还很细微,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清晰可闻,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林中穿梭移动一般。 伴随着这阵奇怪的响动,密林中的树叶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搅动,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那些翠绿的叶片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与先前的异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氛围。 “黄先生,恐怕咱们无需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你且看看那边……” 朱允炆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朝着那片晃动的密林方向指去。站在一旁的黄子澄听闻此言,赶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只见两侧城防的高耸塔楼之上骤然响起了嘹亮而急促的号角声。 这号角声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瞬间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气氛。紧接着,城墙上的士兵们如同听到了战斗的召唤,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有的迅速拿起武器,有的则匆忙整理盔甲和装备,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紧张而严肃的神情。与此同时,一名名传令兵更是如疾风般在城墙上飞奔疾驰,口中高声呼喊着:“北门有敌情!北门有敌情!速速戒备!” 而城墙上的守备军们在听到有敌情的传令后,纷纷架起弓弩,从城中准备好的落石堆在墙角,严阵以待,更是把那盖在红布下的火炮给亮了出来。 而密林深处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朱允炆也是屏息凝神的注视着那即将破出密林的动静,不多时,终于是看到一面面盾牌组成的盾墙从密林之中缓慢推进而出,其后盾牌间的空隙,则应该是架好的火铳,就这么朝着贵阳府的北门逐渐推进着。 第441章 猖狂! 朱允炆站定身子,双眼凝视着前方那片神秘而深邃的密林,心中原本翻涌不息的波澜此刻却如被巨石压下一般,逐渐恢复了平静。因为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确定那个令他忧心忡忡的朱楩就藏身于眼前这片看似宁静实则暗藏杀机的密林之中,且与自己相距并不算遥远。 正当朱允炆思绪万千之际,只见齐泰脚步匆匆地赶至身旁。面色凝重,一边指挥着士兵迅速将火炮装填完毕,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另一边则密切关注着正缓缓逼近的敌军动态,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岷海卫的将士们刚刚踏出密林没多久,便戛然止住了前进的步伐。他们所处的位置极为巧妙,恰好处于无论是火炮还是弓箭都难以企及的安全地带。不仅如此,经过粗略估算,这些现身的敌军数量远远不及之前所传的一万之众,充其量也就只有区区两千余人而已。 齐泰见状,赶忙转身面向朱允炆,抱拳行礼后郑重禀报:“陛下,依微臣观察,这岷庶人现身的残党仅有两三千之数。想必他们此番故意派出这点兵力先行露面,真正目的乃是诱使我方主动出击,从而落入他们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所以咱们最好还是观望,切不可贸然中计啊!” 朱允炆微微颔首,似乎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随后缓缓地说道:“传朕旨意,叫几名士兵替朕传话。”一旁的齐泰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唤来了几位身材魁梧、看上去就精神抖擞且中气十足的士兵,并向他们低声嘱咐了几句。只见这几位士兵听完之后,立刻迈着矫健的步伐登上了台楼,笔挺地站立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朱允炆发话。 朱允炆见传话的士兵们已然准备妥当,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吸一口气后,高声喊道:“十八叔!别来无恙否?你可是让朕一番好找啊!” 朱允炆的话音刚落,台楼上的士兵们便齐声高呼起来。他们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震耳欲聋,中气十足,而且每一个字都丝毫不差地按照朱允炆所说的内容,向着密林的方向放声大吼而去。 与此同时,在密林之中,朱楩正率领着余下的人马正打算朝着东门方向摸索前行。突然间,从贵阳府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呼喊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老田因为是负责北门的佯攻,所以不禁转头望向朱楩,面露忧色地问道:“殿下,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咱们回是不回?” 袁成和解子纶也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聚焦在了朱楩身上,显然也是在等待他做出决定。朱楩心中暗自诧异,他着实没有料到朱允炆竟然会直接冲着自己喊话,难道他不怕暴露自己身在城中的消息吗?一时间,朱楩陷入了沉思之中。 袁巧儿此刻满脸笑容地望着朱楩,娇声问道:“这下可好?没想到人家会朝着你喊话吧。” 朱楩眉头微皱,略带埋怨地嘟囔道:“这个大侄子啊,简直就是故意给我找麻烦嘛!倘若他没有喊话,咱们便能按照原定计划悄悄摸到东门去。然而如今他这么一喊,要是我们不予回应直接离开的话,以齐泰和黄子澄那多疑的心性,定然会派遣众多死士出来向四面八方展开探查。如此一来,我的全盘计划可就要被彻底打乱啦!” 袁巧儿眨了眨眼,追问道:“所以说,咱们是非回不可喽?” 朱楩稍稍思索片刻,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只见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老田,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老田啊,回肯定是要回的,但还需你来回,得想办法吸引住他们的全部注意力才行。” 老田顿时有些懵“那…那我该回点啥呀?会不会僭越了。” 朱楩哈哈一笑“没事儿,你让林子外的那士兵喊话,不论对面喊什么,你都让他们回知道了三个字就行。” 老田听闻朱楩所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但还是依言又重复了一遍:“知道了!就只回这三个字吗?” 朱楩微微颔首,再次肯定地点头应道:“没错,嗯,就回‘知道了’即可,其他多余的话一概不用说。”他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一切就全靠你啦,不过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能拖延住敌人一段时间就行了。我们先行前往东门方向,两日之后,你再想办法安全撤退到东门来找我们会合。” 老田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光,他迅速抬手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胸前那坚硬无比的盔甲,同时将原本微弯着的腰杆挺得笔直如松,高声回应道:“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其声音洪亮有力,回荡在四周久久不散。 此刻,身处贵阳府城楼之上的朱允炆负手而立,凝视着前方那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自从他喊话完毕之后,大约已经过了半炷香的工夫。可是,对面那片看似平静的树林里却始终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静得出奇。 站在朱允炆身旁的齐泰与黄子澄二人,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就像心有灵犀一样,仅仅依靠一个短暂而微妙的眼神交汇,似乎便在刹那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和共识。 正当这两位大臣准备启口向朱允炆禀明情况之际,突然间,一阵洪亮而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盾牌兵身后传了过来。这声音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云霄,气势如虹。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震撼人心的回应,其内容竟然出乎意料地简洁明快——只有区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朱允炆原本认为朱楩就算再不济,起码也会如读书人一般地寒暄几句,随后才会展开双方之间激烈的唇枪舌战。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楩那边只回了一声:“知道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果单独拎出来听,或许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但是,当将其与朱允炆之前那声充满气势的喊话联系在一起时,其中所蕴含的意味瞬间就变得颇为微妙起来。 这种回应方式,活脱脱就是一种长辈对晚辈回话的姿态,仿佛朱楩完全没有把朱允炆放在眼里,而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在应付了事。如此一来,就连站在城楼上的另外两个人,脑海之中都不禁浮现出了自己长辈答复自己时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最先反应过来并且感到愤怒不已的并不是朱允炆本人,反而是一旁的齐泰。只见他气得满脸通红,冲着朱允炆愤愤不平地告状道:“猖狂!实在猖狂!简直无法无天!陛下您尚且还顾念着亲情,按照辈分尊称他一声叔叔,可是他居然如此无礼!实在是大为不敬!” 面对齐泰这番义愤填膺的指责,朱允炆此刻倒是表现得异常冷静,并没有立刻理会他所说的话。相反,朱允炆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次对着城墙下方大声喊道:“十八叔!你可知你如今可是在谋逆!你如此作为可对得起太祖在天之灵!” 第442章 知道了! 朱允炆话音刚落,站在高台楼阁之上的士兵便迅速将他的话语传递了出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众人便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对面那严整有序的军阵之中还是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回答:“知道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犹如一盆刺骨的冰水,无情地浇在了朱允炆的心头。他心中原本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熊熊燃烧起来,并且比之前更旺了几分。 只见朱允炆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处都微微泛白。他怒不可遏地朝着身下坚硬的城墙狠狠捶打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此时此刻,朱允炆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平日里一向从不嚣张跋扈的朱楩,如今居然敢这般轻视于他,完全不将他这位堂堂的当朝天子放在眼中。要知道,他可是继承大统、坐拥天下的皇帝啊!这种被人无视和蔑视的感觉,让朱允炆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屈辱。 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齐泰,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朱允炆此刻糟糕透顶的心情。于是,他恰到好处地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陛下,您看看这岷庶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他不仅对您视若无睹,更是连太祖皇帝的逸威都全然不顾。如此忤逆犯上、大逆不道之人,实在是罪该万死,应当诛杀以正国法!” 然而,尽管朱允炆内心早已怒发冲冠,但为了维护自己长久以来树立的儒雅君子般的帝王形象,他强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经过短暂的自我调节和情绪消化后,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台楼上负责传话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接着,他义正言辞地高声喊道:“岷庶人,朕已经对你好言相劝。念及你身为太祖亲子,朕本有意网开一面。但倘若你仍旧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待到将你生擒活捉,朕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的罪行!” 就在此刻,朱楩正带领众人穿梭于朝着东门行进的密林之中。突然间,从北门方向远远地传来了几声呼喊。这些声音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却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朱楩听闻之后,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轻笑出声。而跟在他身旁的袁巧儿和袁成等人,先是一愣,随后也纷纷忍俊不禁,笑声此起彼伏。 只见袁巧儿娇嗔地笑道:“殿下让老田回的这句‘知道了’,似乎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能够如此回应呢!”她的话语刚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嘛,这样的回答方式,难免会让旁人觉得有些过于狂妄自大了些。”说完,她掩嘴轻笑起来,眼中闪烁着一丝俏皮的光芒。 一旁的袁成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啊,这头一句回复给人的感觉只是稍稍端起了一点架子而已;然而后面那句,则明显让人感到有几分目中无人。如今皇帝又喊出了一句话,如果依旧这般回应,恐怕真得把他气得晕过去。”说到这里,他自己先哈哈的笑起来,引得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大家还算克制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朱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轻声笑道:“哈哈,齐泰和黄子澄他们岂不是会在我的大侄子跟前,直接给我安上个大不敬的罪名?说不定啊,还得撺掇着大侄子对他这亲叔叔下狠手呢,哈哈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也都又是纷纷笑起来,笑声也比先前大了些许,朱楩见状,连忙抬起手向下说道:“大家轻一些,咱们距离贵阳府很近了,稍有不慎,弄出点大动静来,便极有可能在尚未到达目的地之前就暴露了行踪。” 众人听后,连忙点头称是,纷纷收敛起笑容,就连呼吸也变得轻微许多。紧接着,朱楩又将手臂向前轻轻一挥,低声道:“好了,继续前行吧。”说罢,他率先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东门方向摸索而去。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上他的步伐朝着东门靠近。 城楼上,朱允炆义愤填膺地讲完那番话之后,心中暗自笃定,凭借自己凌厉的语气和威严的称呼,定然能够狠狠地震慑住对面的朱楩。然而,事实却并非如他所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军阵之中依旧只传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知道了!”这简短而又冷漠的回应 站在朱允炆身旁的黄子澄率先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眉头微皱,压低声音向朱允炆进言道:“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事恐怕另有蹊跷。这岷庶人或许根本就不在这军阵后面的密林之中。您看,我们已经这般发问,可他们却只是反复回复‘知道了’三字,这其中是否有诈?说不定是岷庶人事先安排好了,故意让手下这样回话来迷惑我们。” 朱允炆听着黄子澄的分析,不禁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黄子澄的看法,并决定再次试探一下对方。只见他微微抬手,向台楼的传话士兵示意了一番,然后大声喊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速速上前投降!”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老田听到对面城楼上传来的这句喊话,顿时感到一阵为难。他身边那个负责传话的士兵问道:“队长,这皇帝让咱们上前投降呢,咱总不能还回个‘知道了’吧?” 老田一脸无奈地挠着头,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的任务可是要帮朱楩这边的主力部队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可不能出岔子,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开始北门展开凶猛的火力压制了。然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回复“知道了”,要是再来一次相同的回答,对面恐怕就要起疑心了。 正当老田为此事纠结不已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矫健的海东青如闪电般飞驰而来,精准无误地降落在训鹰师的手臂上。训鹰师眼疾手快,迅速取下绑在鹰腿上的信件,恭恭敬敬地呈给了老田。 老田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匆匆浏览了一遍内容后,不禁喜笑颜开。他大笑着对身旁焦急等待回话的士兵吩咐道:“就按之前那样回‘知道了’就行,回完话后都听我的号令,到时候就让那些家伙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火器的厉害!” 士兵不敢有丝毫耽搁,连连点头应是,赶忙跑去安排回话事宜。而此时老田手中的信件,正是由已经成功抵达预定位置的朱楩所发。信上简洁明了地写着八个大字——照常回复,准备开打。 不一会儿,朱允炆在城楼上果然又听到了“知道了!”的三字回复,此刻齐泰与黄子澄交换眼神后都确定了朱楩确实不在那片密林之中,但是他在哪呢? 这个问题让三人都有些费解,因为朱楩前期铺垫那么久,反反复复的围绕着赤水河左右横渡,把徐辉祖已经周边兵力全部调走,为的难道不就是像如今这般的机会能直接剑指当今天子吗,而此刻他竟然不在! “那这岷庶人去哪了呢?”朱允炆自顾自的嘟哝了一句。 恰在此时一个士兵飞快的从东门城墙那边朝着这里跑来,嘴里还高喊着“报!”。 第443章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泰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向前来禀报情况的士兵,急切地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快快如实报来!”只见那士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启奏陛下,东门外清水河旁发现了敌方的踪迹!” 听闻此言,黄子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盯着士兵,焦急地追问:“清水河?他们在那里做甚?可有看清楚具体情形?”士兵赶忙回应道:“回大人,敌军正在河边砍伐树木。” “伐木!”朱允炆、齐泰和黄子澄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叫道。这个情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在河边大肆伐木,其目的不言而喻,必然是想要建造桥梁用来渡河呀! 正当这三人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细想应当如何应对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 只听得原本位于正前方且处于射程范围之外的岷海卫军阵营之中,接连传来数百道震耳欲聋的爆裂之声。 与此同时,一股股白色烟雾腾空而起,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一颗颗铁质的弹丸如雨点般朝城墙袭来,与坚固的石墙猛烈撞击在一起,迸射出无数耀眼的火星。刹那间,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石制城墙竟然变得千疮百孔,仿佛遭受了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洗礼。 就在那一瞬间,无数弹丸如疾风骤雨般朝着他们所在的城楼呼啸而来。这些弹丸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撞击在了木质的城楼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颗弹丸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城楼的一处屋檐。刹那间,木屑四溅,那处屋檐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瞬间炸裂开来,破碎的木块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 朱允炆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声响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然而,一旁的齐泰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抓住朱允炆的衣袖,用力一拽,同时口中大喊道:“陛下小心!”就这样,朱允炆被齐泰拉着向后退去,远离了城楼的边缘,退到了城楼靠里。 此处位于城楼内靠后的位置,相对而言可称得上是一个极为安全的所在。毕竟,如果连这个地方都能被敌人攻破的话,那就意味着整座城墙已然被击垮了。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朱允炆满脸惊愕地开口问道。 一旁的齐泰稍稍定了定神,然后缓缓答道:“依臣之见,应当是岷庶人所使用的火铳所致。” “火铳?火铳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这时,黄子澄连忙扶正自己头上有些歪斜的帽子,满脸疑惑地质疑道。 面对黄子澄的疑问,齐泰也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诚然,正常情况下的火铳绝不可能拥有这般强大的杀伤力,更别提其射程能够抵达如此遥远的距离了。要知道,就连弓箭和火炮在此等距离之下都是望尘莫及的啊。 朱允炆用力甩脱了那些搀扶着他的手,迈步径直朝着门边走去,同时口中说道:“随朕一同出去查看一番。” 齐泰并没有出手阻拦,毕竟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火铳在完成一轮齐射后,是必须要重新装填弹药的。经过一番思量,他认为趁此间隙前去查看一下情况,然后赶在敌人发动第二轮攻击之前撤回来,应当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危险。 就这样,齐泰紧紧跟随在朱允炆身后,一同朝着门口快步走去。朱允炆小心翼翼地踏出那道门槛,然而眼前所呈现出的景象却令他不由得心头一震。只见原本高高耸立在城墙之上、巍峨壮观的城楼,此时此刻竟然变得残破不堪,仿佛历经了一场浩劫。城楼上的各个角落都遭受了猛烈的打击,显得破败而狼藉,就连屋檐顶部的许多地方也未能幸免,被打得千疮百孔。一道道明亮的阳光从那些大大小小的孔洞中直直照射进来,形成了一束束耀眼的光柱。 再看那坚固无比的贵阳府城墙,同样也是伤痕累累,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坑洞。甚至还有不少弹丸深深地嵌入到石头缝隙之间,看上去触目惊心。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城墙遭受了如此严重的破坏,但它那厚实的墙体依然顽强地屹立着,显然并不会轻易被敌人的火力所击穿。而且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对面敌军的射击目标似乎主要集中在了城墙以及城楼等建筑物上面,并未直接针对己方士兵展开攻击。虽然有一些士兵不幸被从城楼上掉落下来的木块和砖瓦击中,从而受了些轻伤,但总体来说,并没有人员因此而丧生。 齐泰此刻完全顾不得去查看自己一方的伤亡状况如何,他心急如焚地飞奔到城墙边上,使劲儿地眯起双眼,竭尽全力想要看清对面敌军阵营里所使用的究竟是何种火铳。为何其威力竟然这般惊人,射程又能如此之遥远?然而,任凭他怎样努力张望,都始终无法瞧出个所以然来。那些火铳看起来似乎与他们自家所拥有的并无二致,但实际效果却相差甚远。 思索片刻之后,齐泰果断下达命令,要求守城士兵将火炮调整方向,瞄准岷海卫军阵,准备给予对方狠狠的回击。 与此同时,老田那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城墙上的动静。只见对面城墙上的火炮缓缓掀开了覆盖其上的红布,紧接着就有士兵开始忙碌地装填弹药。很明显,这些火炮即将朝着他们这边开火。见此情形,老田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高声下令,让手下士兵迅速展开第二轮射击。这一次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集中火力攻击那三门已经对准他们的火炮。 明朝前期的火炮,由于炮管粗壮但长度较短,因此通常被用于短距离的攻城或攻阵作战。尽管此刻老田等人所处的位置超出了该火炮的直接命中范围,但它最为显著的特性便是具备强大的范围杀伤能力。 即使炮弹最终的落点位于他们前方一段距离之外,然而爆炸所引发的碎石四溅以及强烈的冲击波震荡,仍然足以对他们造成严重的伤害。鉴于此,老田果断下达命令,要求集中火力射击火炮所在之处。 而经过朱楩精心改良并实现批量生产的这批燧发枪,展现出诸多卓越的优势。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当属超远的射程、极高的射击精度。诚然,就单纯的威力而言,它们或许无法与威猛无比的火炮相媲美。 不过,得益于长长的枪管结构,使得内部装填的火药得以充分燃烧,从而释放出更为强劲的推动力。此外,所用弹丸更是经过精细加工,紧密地贴合着枪管内壁,如此一来,不仅进一步提高了射击的准确性,还大幅增强了子弹的飞行速度和杀伤力。 在当前双方对峙的射程范围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燧发枪既快速又精准,且威力相当可观。 随着老田的一声令下,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数百道枪声再度响彻云霄,伴随着滚滚白烟腾空而起。与首次射击时不同,这一次并非漫无目的地向着城墙和城楼胡乱散射,而是有着明确的目标和针对性,所有的枪口都整齐划一地瞄准了同一处区域,展开了一轮密集而凌厉的攻击。 第444章 深深的无力感 城墙上,齐泰站得笔直,他目光锐利地盯着远处,刚刚下达了命令让早已准备就绪的火炮立即射击,给对面那些嚣张的敌人一个狠狠的还礼。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熟悉而令人心悸的齐整爆裂声骤然响起,仿佛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齐泰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地伸手拉住身旁的朱允炆,想要带着他赶紧往后撤退以躲避可能到来的危险。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攻击,四周依旧风平浪静。 正当齐泰和朱允炆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从城墙下方传来了一阵凄惨至极的哀嚎声。两人急忙探头望去,只见那原本摆放着三门火炮的地方此刻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火炮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士兵,有的已经当场断了气,有的则还在痛苦地呻吟着,浑身是血,血肉模糊得让人不忍直视。 更惨不忍睹的是,有些士兵的胳膊被弹丸直接打穿,露出森森白骨;有的大腿被炸得粉碎,只剩下半截残肢;还有些人的手掌整个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鲜血淋漓的断臂;甚至有人的脑袋也被弹丸轰飞,成了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血腥和恐怖,饶是兵部尚书齐泰也不禁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紧紧咬着牙关,怒目圆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们这是根本不想让我们动用火炮啊!” 然而,他心中虽闪过这一丝顾虑,但并未因此停下自己的指令。只见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下令道:“补上去!继续给我发射火炮,朝着对面军阵全力轰击!” 此时,火炮旁的众多士兵才亲身经历过方才那残酷与血腥。就在眼前不远处的那片区域,明显已成为敌方的重点关注对象,犹如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方才仅仅只是片刻功夫,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响起,那片原本站满了战友的地方瞬间变得惨不忍睹。 尽管目睹如此惨烈的景象,可由于军令如山,这些士兵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服从命令。而且,他们心里暗自思忖着,既然对方刚才已经放过一轮火铳射击,那么在其下一次重新装填弹药的这段时间间隙内,他们理应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纷纷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冲向前方,接替那些不幸倒下的战友,准备再次点燃火炮。 谁曾想,事与愿违。正当他们刚刚靠近火炮周围,伸手即将拾起地上的火把之际,突然间,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再度划破长空。 刹那间,白色烟雾滚滚升腾而起,弥漫四周。而那些刚刚抵达火炮旁的士兵们甚至连火把都尚未触及,就被呼啸而至的弹丸以雷霆万钧之势无情地射倒在地,重演了之前那令人心悸的一幕。 眼前的场面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一般血腥恐怖!朱允炆看到之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扭过头去,根本不想直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他只能紧闭双眼,默默地倾听着从那片区域传来的一声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声,那些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让站在一旁的齐泰深感困惑不解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为什么对面敌军手中的火铳竟然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又一次发起凶猛的攻击?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火铳在发射完一轮弹药后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来重新装填火药和弹丸,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符合常理啊!难道说他们采用的是交替装填方法不成? 尽管齐泰对于朱楩所研发的这种新型燧发枪的强大性能一无所知,但他心里却明白,此时此刻己方那三门威风凛凛的火炮已经彻底沦为了毫无用处的摆设。 就算他现在立刻下达命令,让麾下的士兵们再次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结果也只会是白白送死罢了。因为敌人的火枪就像是永不停歇的死亡机器一样,只要有人靠近,它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喷射出致命的火焰。所以,与其贸然行动导致全军覆没,倒不如暂时按兵不动,这样至少双方还能保持目前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齐泰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眼下的局势对他们而言极为不利。他们所处之地正处于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然而敌人却在他们根本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面对这种困境,目前唯一可行的应对策略似乎只有紧闭城门,龟缩于城内。可更为糟糕的是,朱楩竟然正在东门外热火朝天地修筑着过河的桥梁呢!如果任由他这般肆意妄为、阴谋得逞,那么毫无疑问,他必然会率领大军沿着这条路长驱直入,直奔京城而去啊! 朱允炆此刻也是急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地朝着齐泰质问道:“既然北门外的这些贼寇我们压根儿就够不着,那为何不干脆直接出兵前往东门外,把那个可恶的贼首给一举擒获呢?” 齐泰听后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心中满是无奈地回应道:“陛下啊,并非微臣不愿意这么做啊!您看看这北门处佯装进攻的敌军都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配置,如果我们贸然调兵前往东门,那岷庶人所率领的主力部队岂不是会更加强大?到时候只怕咱们非但不能成功捉拿贼首,反而还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啊!” “难不成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乱臣贼子大摇大摆、肆无忌惮地闯进朕的家吗?”朱允炆瞪大双眼,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齐泰站在那里,嘴巴张了几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如果按照计划再把主力部队调往东门,准备出城去干扰朱楩修桥过河的策略,那就意味着要彻底放弃北门的防守。 这样一来,都不需要两日,甚至可能连半天都撑不到,北城门就会被攻破。所以北门的守卫力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更别提冒险出城了,那样无异于直接将自己的脑袋送到朱楩面前。 黄子澄看到这种情形,赶忙走到朱允炆身边劝慰道:“陛下请息怒啊!眼下您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您可是我大明的天子啊!就算京城不幸失守,可您依旧是这天下共主,大明的天子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朱允炆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恼怒,刚想要开口驳斥,但还没等他说话,黄子澄就连忙接着说道:“陛下,目前咱们手中只有区区四千守备军可用,要是贸然主动出城作战,那岂不是正好中了岷庶人设下的圈套?而且顾成将军的大军很快就要抵达了。就算岷庶人能够修好桥梁成功渡河向东逃窜,也可让顾成率军追击,让其无处遁形。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全力以赴守住贵阳府,确保陛下您的安全无虞啊!” 朱允炆听完无奈的叹息一声“让顾成再快些!”说完他一挥衣袖,便转身便朝着城楼内走去,不再管外面的情况。 齐泰像是得救了一般的看相黄子澄点了点头,如今这情况的确由不得他们选择,确实还得看顾成什么时候能到,此时北门外的岷海卫那方又是一轮齐射,守备军们纷纷躲在城墙后面,连头都不敢抬,而那三门炮就这么孤零零的立在前面无人问津。 第445章 定基调 当黄子澄看到朱允炆那一脸沮丧、毫无斗志的心气时,心中不禁一沉。他与身旁的齐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微微颔首示意。齐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命令守军迅速收缩防线,不再去管那三门炮,纷纷躲藏在城墙后面,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龟缩之势。 紧接着,齐泰又果断地从南门派出了四五名骑着快马的传信兵。这些传信兵肩负着重要使命,要尽快找到顾成并向其求援,催促他加快行军速度赶来支援。 而对于东门朱楩正在那里造桥的事情,此时的齐泰实在无暇顾及。他只能派遣一部分士兵密切监视朱楩部队的工程进度,但除此之外,再也难以分出更多精力去应对,因为此时此刻,每隔一小段时间,北门城墙就会遭到来自正面敌军猛烈的火铳弹药攻击,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相比之下,东门的朱楩虽然一直在造桥,但至少目前还没有表现出即将发动进攻的迹象。因此,权衡利弊之后,齐泰决定暂时不去主动招惹朱楩一方,集中力量防守北门。 就这样,这种紧张的态势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的下午时分。一名东门的士兵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向齐泰报告道:“报!大人,不好了,敌人在清水河快要把桥修建完成了!”听到这个消息,齐泰心头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然而,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就从凝重转变成了些许无奈。自昨日起,他就一直在紧密地注视着朱楩修桥工程的进展情况,但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能阻止。 此时此刻,当听闻这座桥即将竣工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仿佛与徐辉祖当时所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但好在终于是有一封来自顾成的传信送到了他的手中。展开信纸,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他们目前距离贵阳已不足五十里之遥,只要再有半日时光,必定可以抵达目的地。读完此信后,一直紧绷着心弦的齐泰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齐泰虽然知晓顾成军队的行进方向和位置,但朱楩又怎会对此一无所知呢?原来,陈河率领的特种部队自始至终都紧紧跟随着顾成的大军,因此顾成这支队伍每走一步、行至何处,对于朱楩而言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了若指掌。 “殿下,顾成那边快要抵达此地了,您看我们是否需要先安排老田他们撤退回来呢?”袁成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座即将竣工的桥梁旁边,目光紧紧盯着身旁的朱楩,等待他做出决定。 朱楩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嗯,这样吧,让老田他们等到天黑之后再撤离。按照时间推算,顾成到达这里恐怕也要到半夜时分了。届时夜色深沉,正好可以借助这黑夜的掩护,给他们来一出‘灯下黑’之计!” “好嘞,属下明白了。”袁成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离去,准备将这个命令传递给老田等人。 就在这时,解子纶缓缓踱步而来,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对朱楩说道:“殿下,历经诸多艰难险阻,我们终于要踏上归程啦!” 朱楩听闻此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感慨万千地叹息道:“是啊,在外漂泊这么久,如今总算是能够回家了……”他的眼神往西边望去,仿佛已经看到昆明府的山水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解子纶面露忧色地开口问道:“可是,殿下难道就丝毫不担忧皇帝陛下会如同对付燕王那般,毫不犹豫地派遣大批军队前来征讨咱们吗?” 听到这话,朱楩倒是显得颇为镇定,他并未有丝毫的回避之意,而是直言不讳道:“姐夫啊,您实在是有些过虑啦!依我之见,如今北方那边,耿炳文怕是难以支撑太久喽。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定会向朝廷请求派兵增援。而倘若朱允炆不想将京城拱手相让,那么徐辉祖手中所掌控的这些兵力,至少有一半都会被调拨到北方去呢。” 解子纶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追问道:“如此说来,殿下您的意思莫非是,圣上暂时不会发兵前来征讨云南,起码也要等到他成功平定燕王之乱以后吧?” 只见朱楩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没错,北方的局势可比南方严峻得多呀!咱们不过是想要回封地罢了,可我那四哥却是意在靖难呐!孰轻孰重,朝廷那帮人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 解子纶闻此言语,不禁长叹一声,感慨道:“唉……真不知日后这朝堂之上的局势究竟会如何演变,又将会走向何方啊!” 朱楩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解子纶话语里潜藏着的那一丝丝对于未来局势的不确定性以及隐隐约约的忧虑之情,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问道:“姐夫啊,依你之见,我四哥跟我那大侄子相比,究竟孰优孰劣呢?” 解子纶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不禁感到些许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略作思索后,诚恳地回答道:“燕王殿下可谓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而且如今他贵为诸王之首。想当年懿文太子不幸早早离世,而时至今日,能够威震诸王、稳足大局之人,恐怕也就非燕王殿下莫属了。单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是燕王更适合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朱楩听完微微一笑,随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解子纶所言。接着他感慨万千地说道:“假如我大哥仍然健在,那么毫无疑问,这皇位必定会属于我大哥。只可惜啊,我大哥已经不在了。说句实话吧,如果想要确保这天下不会陷入混乱动荡之中,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找到一个有足够威望和能力来压制诸位兄弟的人物。很明显,允炆他尚且稚嫩,无论是处理朝政事务,还是掌控军事力量方面,都远远不及我的父皇和大哥。所以啊,如果不想让咱们大明王朝重蹈西晋时期‘八王之乱’的覆辙,那么由四哥来坐上那个位子,无疑是最为恰当不过的选择。” 这话解子纶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这是朱楩在定下基调,就在这一刻,朱楩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于朱棣的坚定支持,甚至隐隐约约透露了未来朝廷局势可能的发展方向。 也许,这也是朱楩有意向解子纶交底呢。要知道,解家在九江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文学世家,其影响力不容小觑,能够一呼百应,号令众多文人才子。 然而,现今情况却有些复杂,除了解子纶死心塌地追随朱楩之外,其余族中成员都选择龟缩在九江,对这场激烈的皇家内斗避而远之。 不过,朱楩如此开诚布公地与他交流,显然是想让解子纶明白一个道理,日后若想让解家在九江继续长盛不衰、繁荣昌盛,那么在这波谲云诡的政治旋涡中选准立场至关重要。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大多数文人士族对那位以儒学见长的君主都表现出了热烈的支持态度。只是令人担忧的是,这种一边倒的态度恐怕最终会令这些人变得固执己见、不知变通,一旦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便极有可能因自身的立场问题而牵连整个家族,使其遭受池鱼之殃。 第446章 再快一些 在北门这边,齐泰站在城楼上,神情严肃地指挥着士兵们紧张有序地忙碌着。每当敌方发起一轮猛烈的射击后,士兵们便迅速行动起来,搬来新的石块填补被攻击损坏的城墙部分。 尽管他们自己一方射出的弓箭无法抵达敌人的阵营,但齐泰仍然下令持续放箭。因为这样不仅可以阻止敌军逐步逼近城墙,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 就这样,一直在对方的火力射击之下,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已临近酉时。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夜幕降临,茂密的森林重新被黑暗笼罩。 面对逐渐昏暗的天色,齐泰果断地下令让人点燃火把,一时间,贵阳府四周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将整个城池及周边区域都映照得灯火通明。如此大张旗鼓地点燃火把,实际上是出于对敌军可能会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城墙脚下发动突袭的担忧。 对于像齐泰这样身处守城的一方而言,最艰难、最令人提心吊胆的莫过于夜间的战斗。回想起昨晚对方那弹丸在夜色掩护下不知道随时会往哪飞的一夜,他至今仍心有余悸,几乎整晚都是在战战兢兢中熬过来的。 而今天,当火把刚刚燃起不久,对面敌军的攻势却突然像是缓了下来一般。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对方竟然没有丝毫动静,这难得的平静倒让一直处于不间断火力射击之下、神经紧绷的贵阳府众多守军们终于获得了片刻宝贵的喘息之机,得以稍作休息和放松一下身心。 起初的时候,齐泰满心疑惑地注视着前方那有些残破的城墙。他原以为岷海卫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刻停止连续两日的猛烈火力射击,要么是因为弹药储备已然告罄,无法继续维持高强度的攻击; 要么就是经过长时间激战之后,士兵们急需休整和喘息之机。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面密林深处却愈发寂静无声,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 这种异常的宁静逐渐令齐泰心生警觉,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心头蔓延开来。难道说,敌人并非因疲惫或资源短缺而停歇,而是正在酝酿一场更为凶猛的攻势? 莫非他们打算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发动对城池的突袭?想到此处,齐泰不敢有丝毫怠慢,当机立断下令全体守军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并严令他们务必瞪大双眼,密切留意四周的一举一动。 齐泰深知,只要能够咬紧牙关挺过今夜这段艰难时光,待到明日黎明破晓之际,顾成率领的大军必将如期而至。 届时,就算未能成功擒获朱楩,但倘若能将这支拥有强大杀伤力的火铳部队一举击溃,并收缴其精良的武器装备,那么这场战斗也算得上是有所收获,不至于空手而归。 可是,周围的环境依然静谧得令人心悸,城楼上的火把虽然熊熊燃烧,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但那有限的光照范围之外,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就在此时,朱允炆在黄子澄以及众多护卫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登上了城楼。 这两天,枪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北门。而朱允炆并没有返回城中的府衙,反而一直静静地待在城楼下方那座专门为他准备的营帐之中。 尽管身处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但由于近在咫尺的战事,他对于当前局势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身处前线的将士们。 当那持续许久的枪炮声终于停歇下来后,朱允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和好奇,起身离开营帐,缓缓登上城楼想要查看一下城外的战况究竟如何。 就在这时,一直在城楼上坚守岗位的齐泰远远望见朱允炆的身影出现,急忙快步迎上去,神色紧张地劝道:“陛下啊!此处实在太过危险,如今敌军去向不明,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可如何是好?还望陛下速速移步至更为安全之地才是啊!” 然而,朱允炆却毫不在意地抬起手来,示意齐泰不要再说下去,并紧接着开口询问道:“无需担忧,朕心中有数。顾成将军怎么还未抵达?” 齐泰微微躬身回答道:“启禀陛下,如果按照正常行程推算的话,若是一切顺利,顾成将军最早会在半夜时分赶到;若途中稍有耽搁,最迟明日清晨也定然能够到达。” 朱允炆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面色凝重地吩咐道:“等顾成到来之后,让他不必进城,立刻率领所部兵马直扑岷庶人那可恶的火铳营,务必将其一举剿灭。随后,马不停蹄地前去追捕岷庶人,无论生死,朕此次定要亲眼见到他!” 朱允炆话音刚落,只见东门那边负责密切观察朱楩造桥进度的士兵一路狂奔而来,边跑边扯着嗓子高声禀报:“报——!启奏陛下、诸位大人,敌军已然开始过河啦!”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齐泰心头猛地一紧。他眉头紧皱,暗自思忖,果不其然,朱楩真的是打算东渡而去,看这架势,怕是有直接杀回京中的意图,此时此刻,不光是齐泰心中这般想法,就连朱允炆和黄子澄也是同样看法。毕竟对于深知当前局势之人而言,谁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绝佳的良机。 齐泰面色凝重地看向那名士兵,急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个情况?速速详细说来!” 那士兵此时也顾不得在场还有皇帝陛下在此,更无暇顾及那些应行的礼数,径直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回大人,小人在城墙上听到清水河方向传来敌军渡河时踩踏桥面所发出的声响,而且河对岸已经陆陆续续燃起了许多火把,显然是敌军已经开始过河了!” 朱允炆闻听此言,更是心急如焚,甚至没等齐泰发话,便迫不及待地下令道:“快去派人传信顾成,命他速度再加快一些!” 清水河畔,微风轻拂着河面,泛起层层涟漪。朱楩静静地站在岸边,目光紧盯着眼前那座刚刚搭建完成的简易桥梁。 只见桥上一群岷海卫士兵正整齐划一地原地踏步,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丝毫没有向前挪动的意思。而朱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鼓起掌来,为这些士兵打着节拍,与士兵们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旋律。 说起这件事,其实背后隐藏着朱楩精心策划的又一条妙计。就当他收到陈河传来的消息,得知顾成率领的大军即将抵达时,便立刻开始布局。他迅速派遣了一队士兵悄悄渡过河流,为今晚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戏”做好充分准备。 首先,这些士兵沿着河岸的主路一路前行,并将未点燃的的火把将其依次插入地面。火把连成一线,一直延伸至茂密的丛林深处,直到从河岸这边再也望不见为止。 接着,夜幕悄然降临,大地被黑暗笼罩。此时,朱楩下达命令,让一部分士兵登上桥梁,开始原地踏步,并故意加大步伐力度,制造出阵阵嘈杂的渡河声响。 与此同时,真正的主力部队却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顺着密林向南门方向的密林匍匐前进。他们行动敏捷、小心翼翼,如同鬼魅一般穿梭于树林之间,最终成功地潜伏在了南面的密林中。 第447章 不是我方太愚蠢 此后朱楩和他的军队只需要静静等待着顾成大军的到来。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跳声似乎都能清晰听见,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这毕竟可以说是他们这两月以来离敌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而对岸的那一群士兵,他们行动有序地从最靠近河岸的火把开始,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个又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跳跃的火焰逐渐连成一片。 过了一阵子之后,这些士兵又如法炮制,从距离河岸最近的火把开始,有条不紊地依次将它们熄灭。 此时,如果有人站在贵阳府的高处向这边眺望,所看到的景象便像是那些火把下定然有士兵从河岸开始缓缓地、整齐划一地向着东方迈进,然后渐渐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直到最后完全不见了踪影,火把也随之不见。 与此同时,与这一行动相互配合的是桥上原本正在原地踏步的士兵们。他们在对岸士兵开始熄灭火把的时候,全都戛然而止,停止所有的动作。紧接着,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极其小心且悄无声息的退回来,向着南面的密林匍匐前进。他们的身影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的与大部队成功汇合。 等对岸的那队士兵将火把逐一熄灭时,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并且迅速仔细地将原先插在地上的火把一根根拔起,并清理掉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和线索。 做完这些后,众人悄无声息地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船,轻轻地划动船桨,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南门方向的密林缓缓驶去。一路上,除了偶尔传来的轻微水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就这样,在一片静谧之中,这支小队成功地回到了南门这边的密林中,并与大部队顺利会师。至此,一场精心策划、由朱楩亲自设计的渡河假象终于完美收官。 此刻,整个计策都按照预定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然而,由于正值深夜时分,无论是传递信息的信鸽,还是海东青,都因为黑夜的缘故无法飞行。因此,朱楩暂时没有收到来自陈河那边的最新传信。 面对这种情况,朱楩只能凭借自己对时间的估算来把握局势。他深知这场戏必须要提前演完,以免出现意外变故。于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他便带领大家藏匿于南门附近的密林中,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等待着下一步行动的时机到来。 朱允炆站在贵阳府高耸的城楼之上,面色凝重地听着士兵急匆匆前来禀报的消息。当得知眼前发生的状况之后,他眉头紧蹙,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朝着东门方向疾步走来。 待到临近东门时,朱允炆恰好瞧见那密密麻麻、宛如火龙般的火把逐渐消失在远处幽暗深邃的密林之中。见此情形,他心中焦急万分,当即就要下达命令,让城内所有守军迅速出城追击。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黄子澄赶忙上前一步,抱拳施礼,言辞恳切地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咱们这四千守军怎能与岷庶人的一万精锐相提并论?倘若冒然出击,一旦过了河,与敌军正面交锋,必然难以抵挡其锋芒。到那时,贵阳府内的守军倾巢而出,万一岷庶人趁机折返杀回,恐怕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呀!” 听完黄子澄这番话,朱允炆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一股被人算计的恼怒涌上心头。他心里很清楚,朱楩肯定就隐藏在那支刚刚离去的队伍里,但自己却无能为力将其擒获。 此时此刻,他再次回想起此前徐辉祖被朱楩耍得团团转的情景,不由得长叹一声。原本还想着等徐辉祖归来后好好责罚一番,但如今看来,并非是己方太过愚笨无能,实在是敌方太过狡诈阴险了。 朱允炆猛然间脑海中闪过那支近几日一直盘踞在北门、不断向他们倾泻猛烈火力的火铳部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和疑惑。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齐泰,急切地开口问道:“北门外的那支火铳队现在何处?为何不见其踪影?” 齐泰闻听此言,赶忙抬手抱拳,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回陛下,这支火铳队恐怕早就得到了岷庶人的消息,已随同他一起渡过河去了。”说罢,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朱允炆愤怒的目光。 朱允炆听闻这个消息,气得牙关紧咬,由于过度用力,他的下颚轮廓显得越发凌厉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恨都凝聚在这一刻。“好一个朱楩!”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正当此时,一名守卫北门的士兵如疾风般匆匆赶来,满脸惊慌失措地高声喊道:“报!陛下,大人,顾成将军率领的援兵已经抵达北门了!” 朱允炆闻言,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惊喜所取代,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兴奋地大声叫道:“来得正好!快让他们火速赶往东门。” 那名士兵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又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着朝北门奔去,马不停蹄地前去传达朱允炆的旨意给刚刚到达的顾成一行人。 没过多久,一阵如闷雷般的庞大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地面仿佛也随之微微颤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成率领着他那支来自贵州的卫军终于抵达了东门之下。 然而,当这支队伍靠近时,才发现这些贵州卫的士兵们个个面露疲态,他们身上的甲胄似乎也因长途跋涉而显得有些凌乱。有的士兵甚至已经顾不得形象,直接将手中的兵器当作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就地休息起来。 顾成和其子顾统一跃而下马,快步走到城门外。然后,两人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朝着城墙上方的朱允炆抱拳行礼道:“微臣顾成,携子顾统拜见陛下,救驾来迟,还恳请陛下恕罪!” 此时的朱允炆心急如焚,根本无暇与顾成父子多做寒暄。他急忙大声喊道:“顾成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岷庶人方才刚渡过清水河,正往东逃窜而去。你速速带领兵马前去追击,务必将此逆贼给朕生擒活捉回来!” 顾成愣了些许,眉头微皱,心中虽对当前的局势感到有点摸不清,但大体情况他还是能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想来又是那朱楩渡河这招都已经做了足足四次之多,如今再来一次倒也不足为奇。 然而,尽管如此,顾成的内心深处依旧难以平静下来。要知道,他所率领的这支贵州卫可是历经了整整五天五夜的长途跋涉,从遥远的镇雄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此地。 期间,他们几乎未曾合过眼,一直在拼命赶路。别说是一直骑在马背上的顾成本人都有些吃不消了,就连那些靠着双腿一路小跑跟随而来的将士们,恐怕也是到了体力所能承受的极限边缘。 原本,顾成满心期望着待大军抵达贵阳府之后,可以凭借己方在人数上的优势稍稍威慑一下朱楩,迫使对方知难而退。 这样一来,自己这边也能获得两天宝贵的时间稍作休整,养精蓄锐,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再与朱楩展开最终的决战。只是事与愿违,眼下的情况却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想。就在此时,皇帝竟然亲自下达命令,要求他即刻带领兵马继续向东追击朱楩。 第448章 根本没过河! 面对皇命,顾成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耽搁。即便他心里很清楚,以目前麾下这支部队疲惫不堪的状态,贸然前去追击朱楩,极有可能会重蹈魏国公的覆辙,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戏弄于股掌之间。 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抱拳向皇帝高声回应道:“遵旨!微臣这就立刻领兵前去追赶!” 话说完之后,只见顾成身手敏捷地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之上。然而,一旁的顾统却并未如他父亲那般动作迅速且果断。 他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身后那些满脸倦容、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顾成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一把将顾统拽到了马上。 顾统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父亲如此行事定然有着其深意所在。所以尽管心中有所疑虑,但他还是识趣地闭上嘴巴,同样利落地翻身上马。紧接着,只听见顾成那粗犷豪迈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全军出击!跟随本将军前去捉拿岷庶人!” 可是这一次,士兵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爆发出那种震耳欲聋、气势磅礴的吼叫声来响应他们的将领。 因为经过连续五天日夜兼程的赶路,他们早已精疲力竭,此刻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机械般地重新跟随着顾成向着清水河的方向奔跑而去。 望着眼前这支略显狼狈的队伍,顾统实在忍不住再次向父亲进言道:“父亲啊,咱们这些士兵已经这样不停地赶路整整五天了。若是不能休整一天让大家恢复一下体力,还继续这般拼命向前追击的话,恐怕大家会变得越来越疲惫无力啊。” 听到儿子这番话语,顾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他转头看向顾统,缓缓说道:“难道你觉得为父不晓得这个道理吗?又或者你认为齐大人和黄大人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连陛下也不清楚其中状况吗?” “岷庶人经过多次分兵之后,手中可用之兵已仅剩区区一万人马。以目前的兵力状况来看,他绝无可能再次分兵。此次他选择渡河向东行进,其意图已然昭然若揭,必定是企图趁着沿途防守兵力空虚之际,长驱直入京城,妄图来一招李代桃僵之计。而陛下之所以下令让我等追击上前,想必仅仅是希望我方能够紧紧咬住岷庶人的队伍,阻止他顺利返回京城罢了。待到魏国公率领的大军成功撤回之时,我方与魏国公的兵马便可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将岷庶人及其残部一举围困起来。” “原来如此!”顾统听完顾成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恍然大悟。 直到此刻,他方才深切地领略到自己父亲在政治谋略方面的高深莫测和老辣手段,不禁对父亲肃然起敬,心悦诚服地道:“儿子受教了。” 随后,顾成率领着麾下大军一路疾驰,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清水河畔。远远望去,只见朱楩之前匆忙搭建的那座简易桥梁横亘于河水之上,竟未遭到任何损毁。 不仅如此,桥上还清晰可见众多杂乱无章的脚印,这些脚印新鲜且密集,显然是刚刚有人从这里渡过河去,时间间隔并不久远。 顾成望着眼前奔腾不息的河流,心中毫无迟疑之色,果断地下令过河。只见他身先士卒,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瞬间便踏上了桥面。 身后的士兵们见主帅都上了,虽然身体早已被疲惫侵蚀,但仍咬紧牙关,拖拽着沉重的脚步跟随着顾成的步伐开始渡河。 然而,这些士兵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右侧那片看似宁静祥和的密林之中,隐藏着一双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渡过了河流,其速度虽称不上风驰电掣,但也算颇为迅速。当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绝大部分士兵已然成功抵达对岸,并迅速整队集合。 顾成依旧冲在最前方,带领着这支略显疲态的队伍朝着东面的密林方向追击而去。由于长时间的行军,此时他的部队中已经没有多余的斥候可供派遣,就连顾成本人也感到筋疲力尽。但他深知不能有丝毫松懈,只能凭借着沿途留下的蛛丝马迹艰难前行。 没过多久,顾成率领众人来到了河东岸的密林边缘。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清晰可见的踪迹竟然在此处戛然而止,仿佛突然间凭空蒸发了一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顾成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敢贸然深入密林,唯恐中了敌人设下的埋伏。 经过短暂思考后,他当机立断,派遣了几名士兵进入密林中探查情况。这时间也没过太久,派出去的士兵马上便返回来禀报“报!将军,密林之中过于安静,好似从没有任何大规模部队经过的痕迹。” 顾成紧皱着眉头,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朱允炆所说的话语——朱楩带着人迅速地逃向了密林深处。按照常理来说,如果真的是仓皇出逃,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精心细致地抹去自己的行踪呢?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 于是,顾成连忙开口问道:“密林之中,那些花草树木可有因为有人经过而出现倒塌或者损毁的迹象吗?”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士兵,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 听到这个问题,士兵也不敢怠慢,赶忙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来。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将军,属下刚刚仔细查看过了,那片密林之中的树木花草都完好无损,并没有发现任何遭到破坏或者被压坏的痕迹。” 听完士兵的禀报,顾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没有留下丝毫踪迹,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朱楩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这片密林;要么就是对方有着极高明的手段来掩盖行迹。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己方而言都绝非好事。 就在这时,顾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快快折返!”然而,当他准备掉转马头带领大军返回河对岸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密集如爆豆般的火铳声响彻云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毫无防备的顾成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都被吓得不轻。 “哪里来的动静?”顾成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那吼声仿佛能震碎周围的空气一般。 站在一旁的顾统一惊,急忙伸手扶住自己的父亲,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张地望向身后不远处的清水河。这时,顾统定了定神,开口说道:“父亲,听这声响,似乎是从河对岸传来的。”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名将领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这名将领满脸惊恐之色,气喘吁吁地喊道:“报……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了啊!岷庶人的部队根本就没有过河,他们一直藏身在贵阳府南门那边的密林之中,咱们全都被他给骗啦!” 听到这个消息,顾成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身体猛地一晃,若不是儿子顾统及时搀扶住,恐怕就要当场摔倒在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太惊人了,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