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恶妇有农场,流放路上囤货忙》 第二百一十四章:荷包 沈祁翊和江簌簌也被周伟的话惊讶到。 他们以为周伟的目的不过是钱财和铺子,现在看来,他所图甚大。 可周伟一个寻常百姓,为什么非要他们的性命,如果这件事情还有幕后之人,那是不是说明眼下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就是幕后之人? “你想要我们夫妻的性命,可以。” “但前提是,你得证明你母亲的死与我们铺子里的东西有关系。” 沈祁翊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周伟的神色,如果此事只是周伟的栽赃陷害,他这么说之后,周伟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虚,可眼下,周伟态度坦然,一副根本不怕人调查的样子让沈祁翊再次眯起眼睛。 看来周伟是有备而来。 如此以来,只怕是报官也没办法洗清楚他们的嫌疑。 江簌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她相信假的就是假的,哪怕你做了充足的准备,也依旧可以察觉到蛛丝马迹。 眼下,他们要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幕后之人的下一步计划,他们只有猜到了那人的心思,才能抢先一步找到对他们有利的点。 如果她是幕后之人,她一定会猜到,出了人命官司后,会惊动官府。 那么官府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验尸。 所以周伟母亲的尸体只怕是没问题的。 如此以来他们就不能在验尸上多做想法,可除了验尸,他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江簌簌余光扫过围观的百姓后,很快有了想法。 江簌簌扭头和沈祁翊小声说了几句后,沈祁翊叫来飞羽,吩咐几句后,飞羽再次离开。 周伟信誓旦旦,所以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大家看清楚,这块香皂是沈家铺子的东西,此事沈家铺子之前就公开承认过。” “我母亲也是因为这块香皂才全身溃烂的,但是我们怎么都没想到,此病症会要了她的性命。” 周伟说到这里,直接跪在地上大哭,“娘啊,都是儿子没用,儿子生前没有护你周全,眼下儿子一定会帮你讨个公道的。” “刚才白大夫不是说了吗?他派人上门给你母亲治病,你们自己不肯,现在出了事又怪到了旁人身上。” “就是,明明就是你们把你们母亲拖死的,和人家铺子有什么关系。” “看热闹的百姓为沈祁翊两人说话。 周伟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满,“你们什么意思?因为死的不是你们的家人,你们就能这般冷血无情吗?” “我母亲不喜欢喝药是她的错吗?” “如果不是沈家铺子不做人,害得我母亲变成了这幅模样,她何至于要受罪吃药?” “周老婆子不喜欢吃药?”这时人群中有人站出来质疑,“周老婆子这辈子过的可比药苦,我看她也活的好好的。” “怎么现在一碗汤药就吃不下了?” 大家都是一个镇子上住着,谁家什么情况大家多少都了解。 周伟这些话偏偏沈祁翊他们还行,骗他们?谁信啊。 “还有你媳妇,明知道你娘因为香皂变成了这样,她还买人家的香皂。” “而且还大下雨天的买,你们安的什么心,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有人把话题扯到周伟媳妇身上。 周伟气恼,“家里事情多,只有下雨天空闲一些,怎么了?” “沈家铺子开门做生意,还管人什么时候出门买东西吗?” “我们是管不住你媳妇什么时候出门买东西,可我们了解你娘,在她手里,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而且她对你媳妇也不好,怎么可能让她拿钱去买香皂。” “还是一个把她害得差点毁容的东西。” “这事怎么看都蹊跷。” 眼看着大家越说越起劲,有些人甚至说到了关键点,周伟终于有些慌了,“都给我闭嘴吧,你们家就没点破事?” 周伟吼完看热闹的,扭头看向沈祁翊,“证据就是这块香皂,如果你们不愿意自己站出来替我娘偿命,我就报官。” “我要让边关的百姓都看看,从前的沈家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住口。” “你也是边关百姓,难道沈家驻守边关的时候没有保护过你和你的家人?” “今日之事,旁人或许不清楚事情始末,但你心知肚明。” “你颠倒黑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污蔑沈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江簌簌一脸不悦的看向周伟,“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你在说,那现在是不是也轮到我们来说说了?” 江簌簌说完,不等周伟开口,继续说道,“首先,那一日,因为香皂里被人掺了欢颜花花粉过敏的人不止你母亲一个人,可是现在为什么只有你母亲出事了?” “你的答案是,你母亲怕苦,不愿意吃药?” “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实则荒谬。” “在生死面前,苦算什么。” “你娘怕苦你就不给他吃药,三岁小儿还怕药苦呢,你问问在场的人,他们谁会因为三岁小儿怕苦就不给他喝药。” “纵子如杀子。” “而你看似在顺从你母亲,可现在你母亲却因为你丢了性命。” “所以周伟,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母亲不是被别人害死的,而是被你害死的。” “你胡说。” 周伟怒目,“沈夫人好一张巧嘴,听你这么一说,这件事情你们沈家铺子就没有一点责任了?” “我们铺子的责任,在那天就一定说清楚,事后不让大夫看病的是你们,前日因,今日果,这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你……” 周伟张口想要骂人,江簌簌继续说道,“其次,我听说你母亲一断气就被你找人抬到了这里,期间你连哭都没时间哭,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一直在等这一刻。” “至于你的目的,你想要我们夫妻的性命。” “可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了我们的性命。” “刚才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刚才看到你腰间的荷包,我明白了。” 江簌簌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看向周伟腰间的荷包。 周伟之前一直用衣衫遮挡着腰间的荷包,但是刚刚因为他太过生气,导致动作幅度大了一些,于是就露出了腰间的荷包。 不过他一直没有察觉,直到江簌簌提醒,他这才赶紧低头查看并且遮掩。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袒护 ”他荷包上的图案是祥云草吧,那不是胡人信奉的吉祥花吗?” “周家这小子该不会是胡人那边的奸细吧。” 有人说出这个猜测后,其他人看向周伟的眼神就变了。 周伟也慌了,“胡说八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荷包……” 周伟还没说完,沈祁翊便扯下了他腰间的荷包,然后拿过来仔细查看,等他确定荷包上的图案就是祥云草后,看向了荷包布料。 “这是羊皮荷包。” “边城虽然也有养羊的,可这边的百姓用的荷包都是布料的,这样的荷包,我第一次见。” “我之前见过。”有人站出来说,“我上一次见这样样式的荷包是一个胡人戴着的,因为觉得特别我还多看了几眼。” “对,就是这样的。” “真是没想到,周家小子居然是奸细,怪不得他想让自己的老娘死。” “他这是想害死沈家人啊。” 众人猜到这里,看向周围的眼神除了警惕还有愤怒。 “快去报官,这样的人渣咱们绝不能放过他。” 人群外,真的有人去报官了。 周伟见状,有些急了。 他明明是来找沈祁翊讨公道的,为什么最后他没有给母亲讨来公道,还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江簌簌,是她第一个发现他荷包的。 周伟气恼之下,冲过去要找江簌簌麻烦,沈祁翊抢先一步抓住他,“我的娘子,也是你能动的。” “周伟,只要你说出,到底是谁让你来害我们的,今日之事我们可以从轻发落,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你们就杀了我吗?” 周伟冷笑道,“你们以为你们抓了我,那人就会放过你们了?做梦。” “就算我要死,黄泉路上,我也要拉你一块。” 周伟疯了一般开始攻击沈祁翊,但是他不是沈祁翊的对手,几个回合就处于下风了。 这时,衙役过来拦下他们,询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把几人都带去了公堂。 沈祁翊早就猜到周伟的幕后之人和知府有所勾结,但是他没想到,眼下他们都找到了周伟诬陷他们的证据,知府还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定他们的罪。 沈祁翊当即黑了脸。 怪不得沈家忠心耿耿,最后只能落的这个下场。 朝堂一日有他们这样的蛀虫,这天下就没办法清明。 “沈祁翊,你好大的胆子,卖让人过敏的香皂就罢了,眼下还闹出了人命,你可知罪?” 高堂之上,知府大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沈祁翊不卑不亢说道,“在下无罪。” “该说的刚才在下都说了,周老夫人病情恶化,导致眼下丢了性命,乃是周家人不肯让她医治造成的。” “与我们铺子无关。” “可若不是你们家的香皂有问题,周老夫人也不会得此病,所以根源上,还是你们铺子的问题。” 眼看着知府说来说去,就是不说周伟荷包的事情,江簌簌开了口,“回禀大人,此事的根源确实出在我们铺子,可造成最后这个结果的却不是我们铺子。” “大人手上的荷包是从周伟身上拿下来的。” “荷包是用羊皮做的,羊皮上还绣了胡人喜欢的祥云草。” “民妇思量许久,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周伟的有意为之,至于他的目的,还请大人亲自审问他。” 知府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要询问周伟的意思,还直接敲了惊堂木,“放肆,本官没有问你,谁让你开口的,来人,把这个藐视公堂的妇人拉下去仗责十大板。” “江氏,本官看在你是一届妇孺的份上,这一次绕你一次,但若是再有下一次,本官绝不轻饶。” 江簌簌怀了身子,这十板子打下去或许要不了她的性命,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性命堪忧。 闻言,江簌簌和沈祁翊同时变了脸色。 “大人,我家娘子有了身子,受不得仗刑。” 沈祁翊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知府的神色,直到沈祁翊确定知府这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后,继续说道,“在下愿意替他受罚。” 知府听到这话,难得没有为难江簌簌。 “可以,但如果你受刑,就要二十大板,你可愿意?” “夫君。” 江簌簌有些不忍心。 沈祁翊对着她摇摇头,然后点头应下。 很快有衙役进来把沈祁翊带出去,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沉闷的仗责声。 江簌簌来到这个世界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了,但是这一刻,她依旧觉得无力,愤恨。 就因为他们无权无势,所以就该被人这般践踏,污蔑吗? 她不甘心。 于是江簌簌张口想要质问知府为什么不追究荷包的事情,为什么不审问周伟,就在这个时候,知府收起了荷包。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知府甚至还用眼神警告了她。 那一刻,江簌簌满口愤怒,却憋在了嗓子眼,不是不敢说,是怕说出口后再次连累沈祁翊。 另外,这一刻她也算看清楚了,知府有意护着周伟,如此以来,不管他们做什么说什么都没用了。 可这么一来,今日他们就要认下害死周老夫人的事情。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如此以来,他们岂不是还是没有活路? 不行。 此事错的不是他们,他们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诬陷? 她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救他们的。 对。 江簌簌低头快速想办法自救的时候,板子打完,沈祁翊被衙役带了回来。 “夫君。” 沈祁翊虽然强撑着冲他笑,可是江簌簌还是看到了他后背的血迹。 不过她没有哭。 想要看你笑话的人永远不会同情你,如此以来,眼泪在他们眼里只会是笑话。 她不想让他们看她的笑话。 “我没事。” “沈祁翊,现在你可以认罪了吗?” 知府重新扯回刚才的话题。 沈祁翊打算拒不认罪,可知府却说,“你要想清楚了,今日一事是证据确凿,你认与不认,周老婆子的死都是你害的。” “可若你非要再吃点苦,本官也可以成全你。” 知府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必须安在他们身上,不管他们眼下怎么辩解。 若是他一不高兴,说不定还会继续打沈祁翊板子。 沈祁翊不怕死,可是沈家的仇还没报,他的孩子还没出生…… 第二百一十六章:诈尸了 “不能认,今日一事,不管我们认不认,他们都没想过放过我们。” 江簌簌察觉到沈祁翊有松口的意思后,一把抓住他的衣衫,小声提醒他。 沈祁翊当然察觉到了知府的意思,可是如果眼下他认了,江簌簌还有活路,一旦他们死扛到底,说不定江簌簌也要跟着他一块去死…… “怎么,真的想让本官对你用刑?” “沈祁翊,本官敬重你是沈家人,沈将军从前对我们边关百姓有恩,本官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 “但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 他明明就是在逼着沈祁翊去死,嘴上偏偏说的好听。 江簌簌提醒沈祁翊,“别听他的,今日的事情原本就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们。” “我们不能认,还有,沈家的名声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还有沈家的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沈家的仇怎么办?” “我还有了你的孩子,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江簌簌说了这么多,沈祁翊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渐渐的,江簌簌有些着急起来,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骚动声,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很快就看到衙役带着沈家众人上了公堂。 “母亲,大嫂二嫂……你们……” 江簌簌想到什么,扭头质问知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都说大人清正廉洁,难道大人想要逼迫我家夫君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吗?” 围观的百姓也觉得知府有些咄咄逼人。 明明沈祁翊都递上了周伟与胡人有勾结的证据,知府大人却像是听不见一样,一句不问就算了,还一副着急要定沈家罪名的意思,这知府是不是和沈家有仇。 还是说,知府和周伟是一伙的。 “朱大人,你怎么能只听周伟的一面之词,周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吗?”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这么一句。 知府听到后,当即看向门口的方向,“一派胡言,来人,去把这个胡说八道的人找出来,然后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衙役出去找人的时候,大家都不吭声了。 衙役询问刚才是谁说的话,没有一个人承认,更没有人指认,气的衙役只好回去禀告。 知府也生气,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定了沈祁翊的罪。 “大胆沈祁翊,你谋害周伟生母,按律当斩……” “大人,我儿子不会杀人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沈母一听朱大人要定沈祁翊的罪,跪在地上为沈祁翊说话。 沈家大嫂二嫂也跟着附和,“我家小叔子乐善好施,平日里别说杀人,都没有欺负过谁。” “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对对,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沈母说着就提起了白大夫,刚刚来的路上,沈母看到了白大夫,白大夫给她使眼色,特意让她这么说的。 沈母一开始不想牵连白大夫的,但是眼下沈祁翊性命攸关,她也只能按照白大夫说的去做了。 “民妇想起来了,白大夫去给周家老太太瞧过病,这周家老太太究竟是怎么死的,或许可以让白大夫瞧瞧。” “白大夫说了,单单是过敏,不会轻易要了人性命的。” 朱大人皱眉想要拒绝沈母的提议,江簌簌这时说道,“当初有人冤枉沈家通敌叛国,当今陛下尚且念着沈家的功绩没有对沈家赶尽杀绝。” “朱大人今日是要对沈家赶尽杀绝吗?” 如今沈家就沈祁翊这个壮丁了。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在这有些动乱的边关,单靠几个妇孺想要平安的把几个孩子带大难如登天。 如此以来,朱大人这就是在短沈家香火。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纷纷怒目看向朱大人。 朱大人是这里的父母官,有些事情上,他可以态度强硬。 但他还是不敢引起民愤的。 于是朱大人在看到百姓明显要为沈家人打抱不平的时候,松了口,“传白大夫。” 江簌簌闻言,松了一口气。 沈家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知府只要还顾及自己的清誉,那他们今日就还有再搏一搏的余地。 “草民见过大人。” 白大夫站在公堂之上,将那一日在香皂铺子看到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又把他铺子伙计去周家的事情说了,同时还带来了朱管事。 知府看到朱管事,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朱管事像是没看到知府脸色多难看一样,上前后,直接把那日在周家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还瞪了周伟一眼,“老夫听说,你母亲怕药苦,所以你才舍不得喝药的。” “那你怕药苦吗?” 周伟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我皮糙肉厚的,不怕苦。” “是吗?” 朱管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没有再说话。 周伟见状,总觉得朱管事话里有话,但是朱管事不再说话,他也就没有追问。 “按照你们的说辞,此事周家也有责任。” “可周老婆子是因为用了沈家铺子的香皂才有了今日的无妄之灾,这是事实吧。” “沈祁翊,关于这个结论,你承认吗?” 沈祁翊点头认下,并且说了他之前做出的补偿。 可知府依旧说,“补偿是补偿,结果是结果。” “所以此事沈祁翊你还是要负责的。” “不过死罪可免,本官就判你五年的牢狱之苦。” 知府说完,看向周伟,“这个结果,你可服气?” 周伟一副不服气模样,但是话到嘴边又点了头。 “草民一切听大人的。” 江簌簌没想到事情都说的如此清楚了,知府还是要定沈祁翊的罪,当即沉下脸来。 就在沈家人着急要怎么再和知府说说的时候,白大夫开了口,“大人,是不是周家婆子没事了,沈公子就能无罪释放了?” 知府笑着点点头,“自然。” 众人不明所以时,白大夫让人把周老夫人的尸体抬了上来。 周伟见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慌乱,但是很快又被她遮掩过去。 白大夫不知道周伟的心思,此时他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在周老夫人身上扎了两下,紧接着刚刚还脸色苍白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诈尸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大人,草民冤枉啊! “儿啊,事情结束了?” 周老婆子一脸蒙圈的看着周伟。 她服药之前周伟说过,等事情结束就会喂她吃下解药,然后他就会醒过来。 眼下她醒了,也看到了自己儿子,便以为是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可是她没看到,她四周都是人,此时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刚才说的声音不大不小,这些人都听到了。 于是众人从惊讶中清醒过来,然后以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周伟。 知府见状,直接黑了脸。 蠢货,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不是说好了,直接杀了这个老东西吗? 若是他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何至于有现在这个结果。 哼,贫瘠之家,活下去都难,他居然还想做孝子。 好啊,现在得罪了那个人,只怕他们全家都要跟着陪葬了。 周伟不知道知府心思,此时他快速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周老夫人,他先是假装看到母亲死而复生一脸开心,随后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小声提醒母亲谨言慎行。 周老婆子不傻,但她发现四周还有其他人,而且这里是公堂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不知道怎么帮儿子,但是她知道怎么不给儿子添乱。 于是立刻闭嘴。 “周老婆子活了?” 围观的人后知后觉回过神,“居然有人可以死而复生,真是太神奇了。” “神奇什么啊,明明就是假死。” 有人拆穿周家人的阴谋,“你见过真的死而复生?反正我没见过。” “而且,周老婆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老天爷就算开眼,要救谁,也救不到她头上啊。” 大家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 于是再次看向周伟母子的时候,眼神多了几分气恼。 “沈家可是咱们边关的大英雄,你们居然栽赃陷害大英雄的后人,你们可真有脸。” “就是啊。” “要死就死透点,也不怕沈将军晚上来找你们母子两个。” “不过你们就不好奇,他们母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们和沈家可没有恩怨?” 这时有人说到重点,旁边的人立刻附和道,“你们都忘了那个荷包了?” 提起荷包,众人看向公堂之上。 知府察觉到大家的眼神后,心虚的从袖口把荷包又拿出来放在了桌案上。 百姓看到荷包后,立刻催促知府审问周伟。 知府想要转移话题,沈祁翊直接开口请求知府审问周伟。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荷包上,知府就是想要偏袒周伟也没办法来,最后只能按照大家的意思,开始审问周伟。 “这个荷包是你的吗?” 周伟想要摇头,可是百姓替他回答,“就是他的,沈公子从他身上扯下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 “你们胡说八道。” 周老婆子见儿子脸色不对劲,赶紧替儿子说话。 围观的人可不吃她这一套,“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刚才你们母子合伙想要害死周家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家是不是无辜的,现在我们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成胡说八道了。” “周老婆子,从前我们只是觉得你喜欢占小便宜,嘴巴毒了一些,但是没想到,你心肠也这么歹毒。” “你放屁。” 周老婆子被这些人激怒,“我儿子有本事,最近赚了好多银子,我们要什么样的荷包没有,还至于去偷别人的?” “没人说你儿子的荷包是偷的。” 江簌簌提醒周老婆子,同时问道,“你儿子不是没有正经差事吗?你儿子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周老婆子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装傻,“管你什么事情。” “你们家有多少银子,银子从哪里来的,你会和别人说吗?” 江簌簌见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的没错,我也对你们家的银子从哪里来的不感兴趣,倒是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什么意思?” 周婆子不明所以。 周伟却欲哭无泪。 他本来想说这个荷包是他捡来的,可是因为母亲这番话,他再说这个理由,只怕没人相信。 可不说这个理由,他说什么? 周伟强忍着怒意才没有怼江簌簌那不善的眼神,“前几日我救了一个胡人,这个荷包是那个胡人给我的。” “你撒谎。” 沈祁翊直接揭穿他的谎言,“胡人把荷包看的极其重要,轻易不会送人。” “我没有撒谎,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给我荷包做谢礼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 周伟的邻居站出来反驳他,“平日里,别人家牛儿出门拉泡屎,你都要捡回去说是你家的。” “如果你真的救了谁,你只会要银子,才不会要一个不咋好看的荷包。” “而且,你还随身携带着。”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这种娘们气的东西,以前从来没有佩戴过任何荷包。” “怎么胡人的东西你就这么喜欢了?” “周伟,你该不会真的是胡人奸细吧。” 本来大家之前只是猜测周伟不对劲,但是现在他们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银子……银子那人也给了。” “我娘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最近拿回去了一笔钱,那个钱就是那个人给的。” “至于这个荷包,我就是觉得好看,这才戴在身上的,你们要是觉得不妥,我不戴就是了。” “你撒谎。” 这一次,是飞羽的声音。 飞羽离开很久了,沈祁翊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眼下看到他回来,松了一口气。 飞羽提着一个包袱进来,“大人,这是小的在周家搜出来的证据。” “为了以防周家人耍赖,小的全程找了他们的邻居盯着小人寻找的。” 飞羽身后确实跟着几个人。 周伟被飞羽的操作弄的脸色铁青。 “胡人的衣服,胡人的首饰,还有胡人用的弓箭。” “这里还有书信。” 知府拿过书信快速看了一眼后,直接黑了脸,“大胆周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人,草民冤枉啊。” “这些东西都是那胡人的,他……刚才草民说谎了,草民没有救他,草民杀了他。” “草民不敢说,所以就把人埋了,把东西留下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幕后主谋是三皇子 都这个时候了,周伟还想狡辩,沈祁翊直接问他,“那个胡人尸体在哪里?” “就在我家房子后面。” 衙役立刻带人去挖,半个时辰后,衙役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具胡人尸体。 沈祁翊见状,疑惑不已。 周伟则扬眉吐气起来,“大人,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这个胡人想要偷我们家的东西,小的是一不小心才要了他的性命。” “大人,小的这算是为民除害,应该不至于下大牢吧。” 边城多有胡人作乱,边城百姓也有为自保杀了胡人的。 但从未有因为此事而有牢狱之灾的,所以周伟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有。 这场闹剧,到了最后居然是无人伤亡。 从衙门出来,江簌簌心有不安,“只怕今日的事情不会到此为止。” 沈祁翊也有这个感觉。 但眼下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去的路上,沈母一手拉着沈祁翊,一手拉着江簌簌,一脸的后怕。 “今日若不是白大夫,翊儿只怕真的要有牢狱之灾了。”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要如何害我们。” “我们都已经被流放到这里来了,他们怎么不放过我们。” 沈母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红了眼眶。 沈祁翊见状,安抚他,“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只要咱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回到家,发现家门口有一辆马车。 沈祁翊和江簌簌好奇是谁的时候,周老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周老板,怎么是你?”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在外面等很久了,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家中有事……” 周老板打断沈祁翊的话,笑着说道,“沈家的遭遇老夫已经知道了。” “老夫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那日,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眼下我的妻儿都平安了,我们也决定离开这里回老家了。” “走之前,老夫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所以就过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直觉告诉沈祁翊,周老板要说的事情和他们这一次的遭遇有关。 果然下一秒,周老板说道,“老夫也是无意间得知,三皇子的人在对付沈家铺子。” “只怕今日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沈公子往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果然是三皇子。 江簌簌在铺子刚出事的时候就猜测过这件事情和三皇子有关,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没说此事。 眼下知道这件事情真的与他有关后,江簌簌开始思量接下来如何接招。 沈祁翊则邀请周老板去家里坐坐。 周老板拒绝,“老夫要赶紧离开了,我的家人还在城门口等我们。” “沈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周老板坐马车离开后,沈家人一个个脸色凝重的回了家。 柳金环和江清月一回来就去厨房做饭,沈祁翊和江簌簌扶着沈母回了堂屋。 “你们两个比我有主意,你们既然知道了幕后之人是谁,想来是要想办法反击了。” “去吧,去想想怎么办,只要是为我们沈家好的办法,娘都支持。” 沈母表态。 沈祁翊和江簌簌确定她已经没事后,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江簌簌一回屋就要说接下来的打算,沈祁翊却直接拉着她去了床边。 “你干什么?” 江簌簌不解的问道。 “你休息下,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 今个折腾了这么久,江簌簌的脸色现在都是苍白的。 沈祁翊担心她的身子,想让她尽快休息。 江簌簌得知他的心思后,开心的抱住他,“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我们是夫妻,我希望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我们是并肩而行的,而不是把你一个人推出去迎接风浪。” “那样我在家中也是不安心的。” 沈祁翊明白江簌簌的意思,可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三皇子做的的话,三皇子只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此以来,接下来迎接他们的麻烦就会一出接着一出。 江簌簌怀了身子,身体不比从前。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她涉险。 “我可以和你保证,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 “但是如果有危险的话,你不许逞强。” 江簌簌知道,她能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做了妥协,若是她再不依不饶,只怕会让他为难。 于是笑着点点头,“好。” 折腾了大半日,江簌簌也真的累了。 这会躺下没多久就睡了。 沈祁翊坐在床前,看着她的面容,脑子里快速想着三皇子接下来会用的招数。 如果他是三皇子,周伟这条线已经暴露,而且如果再用周伟,周伟和胡人勾结的事情会被人查出就算了,只怕也会牵连到他。 所以三皇子已经会杀周伟灭口。 三皇子现在的目的是沈家的铺子。 这两次他的计划没成功,那么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至于三皇子会用什么办法再对铺子下手,无非还是那几个办法,就看他能猜到哪个。 这么想来,想要对付三皇子,也不是没办法。 “四弟,出来吃饭了。” 柳金环做好了晚饭,过来叫他们吃饭。 沈祁翊一个人去了堂屋,柳金环问江簌簌怎么没来。 “她睡着了。” “等下她起来了再吃吧。” 大家也知道江簌簌今个累到了,便赞同沈祁翊的说辞。 几人吃饭的时候,李春见问沈祁翊,“这几日,咱们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把能看着的人都看着了,可最后香皂还是出了问题。” “四哥,你觉得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个问题,沈祁翊还真的想过。 白大夫说过,香皂是从前日出的问题,有问题的一共十块。 而这十块香皂不在他们这几日做的香皂里面。 那么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有问题的香皂是之前的那批香皂。 至于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铺子,一个可能是,有人提前买了这些香皂,事后找机会偷偷放进去的。 还有一个可能,铺子里有内鬼,那人提前藏起了几块有问题的香皂,这才能悄无声息的放这些有问题的香皂进去。 但管事审问过铺子里的人,至今没有查到谁有问题。 “我也觉得是铺子里的人出了问题。” 第二百一十九章:栽赃陷害 “今个事情多,管事应该也没仔细审问,明天你亲自问问。” 沈母提议。 沈祁翊没打算把这件事情留到明日。 吃完发,他就带着飞羽出门了。 江簌簌起来时沈祁翊已经不在家里了,问了沈母,知道他去城里后,江簌簌便坐在桌边吃饭。 沈母在做衣服,阳光下沈母头上的白头发显得格外显眼,流放路上沈母就有了白头发,但是还没这么多。 江簌簌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母今年还没五十。 因为沈家的变故一下子苍老了这么多,今个因为他们的事情,只怕又要忧思好一阵了。 “娘,这几日香皂就停一停吧。” 为了以防万一,江簌簌决定关几天铺子。 沈母也赞同这个办法,“如今咱们家的银子是够用的。” “娘现在不求其他的,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江簌簌也不在乎钱多钱少,可是她知道沈祁翊一直在找机会回京都城,她想多赚点钱,等到那一日他们回了京都城,他们最起码不会为钱财发愁。 眼下边关的局面确实对他们有些不利,可是京都城的局势只会对他们更不利。 所以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多赚点就多赚钱。 一直到晚饭时分,沈祁翊才回来。 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在饭桌上说铺子里的事情,饭后,沈祁翊拉着江簌簌出门散步,江簌簌问起了他下午的事情。 “小六子死了。” 小六子是他们铺子第一个招进来的小厮。 小六子今年十五,做事机灵,能说会道,江簌簌很喜欢他。 据说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常年生病吃药,他在去他们铺子之前,找过不少差事。 “怎么死的?” 江簌簌拉着沈祁翊的手下意识收紧。 沈祁翊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后,快速说道,“被人杀的。” “我和管事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他母亲呢?” 江簌簌又问。 “也死了。” 沈祁翊现在想起下午看到的画面依旧心生不忍,“铺子里的内鬼,应该就是他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辞退了铺子里所有的人。” “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二来也断了三皇子收买他们的机会。” “我打算之后亲自去铺子里盯着。”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但不是长久之计。 “你放心,就算我们有耐心,三皇子也没有耐心的。” 沈祁翊笑着说道,“我本来是可以给三皇子设套,然后让她自己往里面钻的。” “但是小六子的死让我明白,此举有危险。” “这是我们沈家和三皇子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 “另外,我也不想坐等着三皇子来算计我。” “这一次我打算主动出击。” 与其千日防贼,不如先下手为强。 江簌簌看着沈祁翊信誓旦旦的样子,没有具体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夜深后,江簌簌睡着了。 沈祁翊起身来到门外,飞羽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属下已经查到刘忠的住处了。” 刘忠是三皇子的心腹。 也是抢周老爷家方子的人。 此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确实是一把好刀。 可如果这个刀,没了呢? 沈祁翊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杀意。 “想办法把他引去春风楼。” 飞羽离开没多久,沈祁翊穿着夜行衣去了春风楼。 刘忠是春风楼的常客,今晚没来是因为家中妾室病了。 但是眼下一得知花魁芙蓉找他,他立刻赶来了。 “芙蓉,你可真香,来,让小爷闻一闻。” 刘忠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过去抱屋子里的女子,谁知道一进屋子发现屋子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沈祁翊。” “你穿成这个样子,站在这里做什么?” 刘忠察觉到不对劲,警告沈祁翊,“我可是三皇子的人,你若是想要对我做什么,你就不怕三皇子饶不了你?” 沈祁翊不在乎道,“本公子什么都不做,三皇子放过我了吗?” “既然如此,本公子为什么不能做点什么。” “倒是你,你好大的胆子,栽赃陷害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和胡人勾结。” “刘忠,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那个国家的子民了?” 刘忠不承认沈祁翊的指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有和胡人勾结。” “你别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的事情岂能随便乱说?” 沈祁翊笑笑,就在刘忠以为他拿不出什么证据的时候,胡商贾平贾老爷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 刘忠想到什么,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慌乱,“老夫不认识你,你走错房间了吧。” “赶紧走,今个芙蓉姑娘被老夫包了。” “刘老爷,我是贾平啊。” “是你写信让我来这里的,你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贾平一脸莫名其妙,“刘老爷,你咋把眼睛干什么,你眼睛不舒服?” 贾平后知后觉,终于看到了沈祁翊,“沈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家和三皇子不是不对付吗? 为什么刘忠会和沈公子待在一块? 贾平疑惑不已的时候,沈祁翊快速拿出腰间的匕首,然后当着刘忠的面杀了贾平。 贾平倒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拉回了刘忠的神色。 “沈祁翊,你疯了。” “贾平是胡商,你杀了他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刘忠觉得沈祁翊疯了。 沈祁翊笑着走上前,然后拉过刘忠的手把带血的匕首塞进他手里,紧接着,沈祁翊飞身离开。 芙蓉大喊,“杀人了,刘老爷杀人了。” 等刘忠回过神,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此时他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匕首。 “不……他不是我杀的。” “刘老爷,你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芙蓉委屈,“眼下这个屋子只有你我两人,贾老爷不是你杀的,难道还是我杀的不成?” “刘老爷,你口口声声说要护着人家,怎么关键时刻,你居然颠倒黑白?” “嬷嬷,刘老爷欺人太甚,人家不活了。” 芙蓉扑在老鸨怀里哭。 老鸨自然护着芙蓉,立刻让人去报官。 “贱人,你居然和沈祁翊联手害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衙役把刘老爷带走,看热闹的人离开后,芙蓉关上门回屋。 “今日多谢芙蓉姑娘了。” “在下已经为芙蓉姑娘赎身,马车也准备好了,芙蓉姑娘尽快离开吧。” 第二百二十章 沈祁翊,他好大的胆子 芙蓉担心她就这么离开后,三皇子的人反而会怀疑到沈祁翊身上。 沈祁翊得知她的顾虑后,让她无需有这个顾虑,“我的人已经易容成了你的模样,之后的事情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芙蓉姑娘不是早有游历四方的心思,眼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在下就在这里提前预祝姑娘此行一路顺风了。” 芙蓉见沈祁翊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心起来,“我原以为这将会是一场奢望,此生都不会实现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它竟然会成真。” “沈公子,是你给了我这个圆梦的机会,请受我一拜。” 芙蓉说着就要给沈祁翊行大礼,沈祁翊见状,赶紧拦下她,“姑娘严重了,今日在下若不是用姑娘的名讳约出了刘忠,只怕事情不会这般轻易解决。” “所以眼下的结果是姑娘应得的。” “但是我帮公子是心甘情愿。” 芙蓉到现在还记得沈将军,也就是沈祁翊的父亲当年救她的画面。 可以说,没有沈家人,她早就死在那场暴乱里面。 所以眼下哪怕沈祁翊让她为了沈家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且在沈祁翊说他的计划之前,她也已经做好了要把性命留在春风楼的准备。 但是她忘了,沈家人从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做赌注,沈祁翊也是沈家人,他自然也不会。 “保重。” 芙蓉离开后,很快有一个和芙蓉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来到房间,这是沈祁翊让人花重金请来的高手。 至于他的容貌,自然是易容出来的。 “事成之后,本公子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沈祁翊从春风楼回到家,已经后半夜了,江簌簌还在睡着,大概是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她嘴角还带着笑意。 沈祁翊原本一身疲惫,可是眼下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时候,突然觉得之前的疲倦统统消散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踏实与满足。 刘忠被抓的消息,当晚就被人飞鸽传书回了京都城。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三皇子就收到了飞鸽传书。 当他看完上面的内容,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盏。 “刘忠是疯了吗?他居然杀胡商,他是想坏了本皇子的好事吗?” 江悦进来吃早饭,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询问得知是怎么回事后,江悦皱起眉头,“三皇子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贾平是你的人,旁人不清楚此事,难道刘忠不清楚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刚刚三皇子光顾着生气了,压根没有仔细思量这些,现在听到江悦这话,瞬间醍醐灌顶,“你说的有道理。” “而且本皇子留刘忠在边关,是为了让他收敛钱财,而贾平则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做本皇子的接头人,他们两个人没什么交集,更不会有什么冲突与矛盾。” “刘忠为什么要杀贾平。” 三皇子重新看了一眼纸条,见纸条上提到了春风楼,三皇子猜测,“难道是为了女人?” 刘忠和贾平都有一个嗜好,那就是喜欢逛青楼。 更喜欢漂亮的女子。 若是他们同时看上了一个女子,因为这件事情大打出手,从而误杀了贾平也不是没可能。 江悦被三皇子这番猜测无语住,“三皇子可愿意要美人不要江山?” 三皇子一听这话,下意识摇头,“自然不成。” “那三皇子又从那里看出,刘忠和贾平是不顾大局之人。” “三皇子从前能找上他们为你办事,可见三皇子是相信他们人品的。” 三皇子真是被这个消息气糊涂了,一连几次深呼吸,这才说道,“除了这个可能,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栽赃陷害。” 三皇子在边关没什么敌人,如果非要说有一个的话,应该就是沈祁翊了。 可沈祁翊现在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他应该不至于上赶子和他作对吧。 可除了沈祁翊,谁还会费尽心思的算计刘忠。 “或许是刘忠动了沈家,沈祁翊猜到了真相,这才用这样的办法反击刘忠的。” “刘忠是你的人,此事其实不难查。” “所以如果咱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现在与其说沈祁翊是在针对刘忠,倒不如说沈祁翊是在针对殿下。” 啪。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盏。 “沈祁翊,他好大的胆子。” “当初,本皇子可以留他一条命,现在本皇子也可以要了他的命。” 江悦也想直接杀了沈祁翊,可她总觉得沈祁翊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这一次他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反击,只怕是手里掌握了对三皇子不利的罪证。 如此以来,就算三皇子找上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来,担心他狗急跳墙。 如今的沈家已经没有值得他们浪费时间的地方了。 为了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前程不值得。 二来,当今陛下并不想对沈家赶尽杀绝。 若是沈家人这个时候丢了性命,说不定皇上突然就良心发现,然后让人开始彻查沈家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他们依旧是给自己弄了个隐患。 所以直接对上沈祁翊不是明智之举。 江悦提议,“殿下不如送消息去边关,让咱们的人仔细留意沈祁翊的动向。”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沈祁翊应该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到时候殿下只需要见招拆招就是。” 三皇子知道沈祁翊在边关再怎么折腾对他没有半分伤害后,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沈家如今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再看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蹦跶几天。” 说完沈祁翊,江悦问起三皇子对于刘忠的打算。 “贾平虽然是本殿下的人,可他到底是胡人,而且他在边关还是有些影响力的,眼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只怕胡人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先让人看看沈祁翊想做什么,若是他真的有本皇子的把柄,那刘忠就只能是杀了贾平的人。” “如果沈祁翊手里没有本皇子的把柄,那么……杀害贾平的人就可以另有其人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怀疑 “飞羽,我让你送出去的东西,送出去了吗?” 沈祁翊故意让飞羽第二天一大早把他查到的证据送去三皇子的探子处。 就是想让三皇子在得知刘忠的事情后,万般猜测,但又下不了最后的决断。 毕竟这几日,他就是这般备受煎熬的,也要让他们也受受自己的苦。 若不是他担心三皇子没什么耐心,然后再用其他办法对付他们,他还想再过几日才让飞羽送那些东西呢。 “属下一大早就把东西送过去了。” 沈祁翊得知他已经把事情办妥后,出门去了堂屋,“母亲,从今个开始,继续做香皂吧。” “不过还是要像之前那样让大嫂她们做监工,然后对村子里的人也要严苛一些……” 沈祁翊说到这里,又觉得这么做或许会影响四邻之间的关系,于是改口道,“口头上的提醒总是容易忘,而且提醒的次数多了也影响乡邻之间的感情。” “再者,没有利益牵扯的话,大家即便记住了咱们的叮嘱,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如等下吃完饭我去写个字据,让大家都按上手印,若是之后有人把香皂方子的事情说出去又或者在香皂里做了什么手脚,一旦发现,便用银子来赔偿我们的损失。” 这个办法有效果是有效果,可在村子里,签这样的字据,会不会显得太苛刻了。 “母亲,夫君的意思是,先小人后君子。” “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这生意才能长长久久的好下去。” “要不然再像上一次这样,我们家受影响,村子里的村民也是受影响的。” “我相信这个道理只要母亲和她们摊开了来说,他们肯定能理解的。” 话是这么说,可沈母还是有些担心。 虽说这段时间他们家帮了村子里不少,还让村子里的人跟着有了钱赚,可说到底,他们还是外来户。 一旦惹怒了这些村民,他们可是不会记什么情分的。 到时候他们违背之前的约定,自己回去做香皂了,他们岂不是就傻眼了。 “从前咱们或许怕他们这么做,可是现在咱们不怕。” 江簌簌笑着说道。 沈母不解。 江簌簌解释,“因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哪怕百姓知道沈家香皂铺子没问题,短时间内也不敢去铺子里买东西了。” “毕竟,就算不花钱,可生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所以接下来我和夫君是打算让人把这些香皂运出去卖的。” 江清月听到这个提议,第一个站出来赞同,“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卖去更多的地方。” “而且谁知道幕后之人还会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 “送出去卖,我就不信那个人还能追去其他地方陷害我们?” 沈祁翊没有和大家解释他已经解决了三皇子这个隐患的事情。 毕竟有些细节是不方便透露的。 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后,几人吃了早饭后,就各自去忙了。 江簌簌开始了正式的养胎。 饭后,她把凳子放在太阳底下坐着,等太阳大一些的时候,她就把凳子搬到阴凉的地方坐着,时不时和大家说一两句话,日子过的悠闲自在。 “王大山昨个又买粮食了。” 做香皂的时候,大家闲来无事就喜欢八卦。 这不,又开始聊上了。 不过江簌簌还是第一次听他们提王大山的事情。 毕竟在村子里人的眼里,王大山没出息,还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是个不吉利的人。 别说和他同走在一条路上了,就是提都不愿意提他一下。 难得今个主动提起他,江簌簌立刻就想到了之前他们怀疑过王小山的事情,于是在婶子们说他的时候多了几分注意力。 “做紧赚钱了,想吃好点正常。” “他不是从小就这样吗?” “你还没习惯。” 旁边的婶子敷衍一句。 对面的婶子见她误会了她的意思后,赶紧说道,“他们家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是撑破肚皮的吃,一天能吃多少?” “十天内,我看到他买了两次粮食。” “每次都是大半袋。” “这都够我们一家五口吃十天的了。” 旁边的人听到婶子这话,也说起了王大山,“王大山以前懒得连饭都懒得烧,可最近每天准时准点的烧饭,本来我还想着,他终于长进了,现在听婶子这么一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大家追问。 婶子又说,“我带孩子回娘家的时候,我家男人就不做饭,宁愿吃冷饭也不愿意点火。” “但我在家的时候,我们家就一日三餐。” “王大山家现在就像是家里多了一个女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王大山有媳妇了?不能吧。” “他家虽然住在村子最里面,可他如果有媳妇了,以他的性子能忍着不告诉咱们?” “谁知道呢。” “可除了这个解释,你们说说,还有什么情况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几人说话间,王大山进来了。 有嘴快的看到他立刻问起了大家的猜测。 王大山张口就否认了大家的猜测,“我最近干活累,多吃了点怎么了?” “你们这些臭娘们,一天到晚多干点活,别总是盯着我家厨房是不是烧火了。” 王大山装了货就走了。 之后大家没有再议论他的事情。 快要中午的时候,江簌簌见二嫂还没回来,便拉着小楠出去找人,经过王大山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他们家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了。 真勤快。 他们家还没开始做饭,全村最懒的一户居然烧上了。 看来他们也要赶紧回家做饭了。 “二嫂,我们在这。” 三人一块回家后,大嫂和二嫂做饭,江簌簌坐在院子里看孩子。 沈母坐在门口和人聊天。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簌簌说起了王大山家的事情。 沈祁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饭后去了一趟王大山家附近。 “看来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什么的,飞羽你留在这里盯着,如果入夜后,还是没人出来,你就想办法进去一趟。” 第二百二十二章:抓到内贼 沈祁翊一回去,江簌簌就凑在了他跟前。 “怎么样,可看到王大山的新媳妇了?” “什么新媳妇。” 沈祁翊见她已经猜到他刚才去了哪里后,便将下午守在王大山家门外守了一个空的消息告诉了江簌簌。 江簌簌觉得王大山的新媳妇应该是不喜欢出门。 “现在村子里大半妇人都在咱们家,或许她是觉得她就算出来了,也没人和她说话,所以才不出门的。” 江簌簌其实对王大山的新媳妇不感兴趣。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每天都有新鲜事情。 江簌簌每天待在家里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偶尔还挺喜欢听这些婶子们说东家唠西家的。 “不过王大山运气挺好的,找了这么一个贤惠的媳妇。” “夫君,你有没有嫌弃过我,觉得我怀孕之后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江簌簌不是没有提议过,简单的事情她还是可以做的。 可是母亲,大嫂二嫂甚至是沈祁翊,他们没有一个人同意她做事的。 甚至每一次她做点什么,他们都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看的她压力倍增。 眼下说起这个话题,江簌簌便问起了此事。 沈祁翊把她抱在怀里,笑着说,“你怀着咱们的孩子,已经是帮了这个家大忙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再说了,烧火做饭,咱们家又不是没人做。” “可总是让大嫂二嫂做,他们会有意见的。” 江簌簌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闹的家宅不宁。 沈祁翊明白她的担忧,于是安慰道,“我不忙的时候,我也可以烧火,帮忙。” “我忙的时候,母亲也会帮他们,还有四弟妹,总之,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如此斤斤计较的。” “反而是你,别总想那么多。” “小心小家伙出生之后和你一样想东想西。” 吃完晚饭,沈祁翊陪着江簌簌走了一会,就哄着她睡了。 等江簌簌睡着后,沈祁翊飞身出了沈家,然后直奔王大山家。 此时飞羽刚从王大山家出来,看到自家主子过来,立刻上前说道,“王大山家确实有女子,还不止一人。” “但都是四五十岁的妇人。” “另外,属下还在王大山家发现了做香皂要用的东西以及欢颜花。” 沈祁翊中午在听到江簌簌那番话的时候,就有所猜测,现在看到飞羽找到的证据,终于可以确定王大山就是奸细了。 “直接把人绑了送去官府。” 沈祁翊没有要去问王大山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谁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苦衷。 沈家走到现在,哪一步容易了? 可他从未想过做这样的事情。 当然了,他并没有要求所有的人和他一样,坚定本心的活着,可王大山出卖了他,他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否则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过来算计他一二。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他还有要保护的家人和娘子。 为了他们,他必须杀伐果断。 “那王大山家的那两个妇人呢?” 飞羽询问。 沈祁翊直接说道,“一并送去官府。”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五都送了一趟货了,王大山还没有出现。 就在大家议论王大山是不是又犯懒的时候,江簌簌告诉大家,王大山以后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 大家以为王大山是有钱了,不干了。 于是大家开始数落他。 江簌簌见大家误会她的意思,于是打断他们的话,解释道,“这一次不是王大山自己不干了,而是我们辞退了他。” “另外,王大山现在也不在他家,昨夜他被飞羽送去衙门了。” 什么? 村子里的人很朴实。 他们就是再嫌弃一个人,也没有想过让他出事。 再者,和沈家人比起来,当然是王大山和他们更亲近。 所以眼下村民听到这个消息,看向江簌簌的眼神三分质问,三分疑惑,还有三分警惕。 江簌簌虽然早就知道大家有些排外,可在此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最起码他们已经把沈家人当作村子里的人看待了,如今看来,人家分的很清楚。 既然这样,江簌簌也就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她按照沈祁翊和她说的,把王大山是怎么背叛沈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村民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不已。 毕竟在他们心里,王大山就是有点懒,可大毛病没有。 没想到他居然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情。 之前沈家让他们签字画押什么的,他们还觉得沈家人是不相信他们。 要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他们早就不干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是内奸,还利用沈家的手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样的人确实该抓。 甚至有人察觉到江簌簌的不高兴后,开始表忠心,“四夫人你放心,咱们肯定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再说了,咱们都签了契约的,如果我们做这种事情,就让我们不得好死。” “对对对。” 沈家终于抓到奸细这一日,三皇子也收到了边关探子送回去的东西。 三皇子看到书信里的东西,脸色变了又变。 “真是没想到沈祁翊居然真的有本皇子的把柄。” 更让三皇子没想到的是,沈祁翊居然还把这些东西给了他的人。 他是什么意思。 他就不怕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杀人灭口吗? “他当然不怕了,因为这些东西,只要他想,他可以找人抄写无数份。” “一旦他出事,这些东西就会公之于众,到时候,三皇子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 “他是笃定了三皇子不会拿自己的前程与他去奋力一搏,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 虽然江悦也觉得沈祁翊这一招有些无耻,可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做法确实见效。 就比如眼下,她会建议三皇子暂时莫要动沈家。 至于以后,见机行事就是。 “可沈家在边关开了那么多的铺子,一度有吞并本皇子产业的征兆,你让本皇子怎么能无动于衷。” 第二百二十三章:章要生了 三皇子原以为,把沈家人发配到边关,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是。 毕竟如今的沈家就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沈祁翊又是一个瘸子,哪怕他再聪慧过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江簌簌从前爱慕他,又是被人算计着嫁给了一个残废,必定不可能和沈家人真正交心。 这样一群人,从前他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但是他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群人,居然在边关好好的活了下来。 沈祁翊的腿治好了,还和江簌簌有了感情。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草包江簌簌还有先前被他认定不可能再掀起任何风浪的沈祁翊,他们两个人居然联手开始经商了。 而且还在短短时间内,开了十几家铺子,甚至生意比他名下的铺子生意还好。 眼下,沈祁翊为了反击他,居然还威胁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气的三皇子起了杀念。 “那些东西在沈祁翊手里,本殿下始终是不放心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彻底的守住秘密,悦儿,你说呢?” 三皇子看似在询问江悦的意见,实则是在告诉她,他对沈祁翊生了杀心。 如果可以,江悦也想让沈祁翊死。 但是不是现在。 “殿下三思啊。” “你前几日不是还说,陛下对沈家还是有些情谊的。” “叛臣的罪名都没让陛下对沈家起了杀心,可见陛下是真的在意沈家,如果这个时候沈家的人全部死于边关,必定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到那个时候,万一被七皇子的人盯上,与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江悦劝说三皇子,同时提议,“死人确实可以守住秘密,但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事情。” “比如,三皇子可以想办法从沈祁翊手里拿到那些证据。” “沈祁翊没了证据,即便他什么都清楚,他也不能将你如何。” “再者,沈家只怕此生都不可能回京都城了,三皇子有的是时间拿到那些证据。” “时间久了,皇上对沈家的情谊淡了,到那个时候,三皇子想如何对沈家,还不是随你高兴?” 江悦这个办法有些徐徐图之之意,但确实像江悦说的稳妥。 眼下京都城的局面对三皇子也并非完全有利,如果这个时候再因为沈家的事情被人盯上,只怕会力不从心。 罢了,左右沈家也闹不出什么大幺蛾子,那就再留他们一段时间的性命。 到时候,沈家留下的一切还不是他的? 想道这些,三皇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满意。 三皇子的人不再作妖后,沈家人的日子开始平淡顺遂起来。 江簌簌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开始不喜欢出门了。 有时候一整日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开始沈祁翊还乐见其成,毕竟没有哪里比家里更安全了。 可是到了后来,大夫与他说,妇人生产是道鬼门关,身子好的人在生产的时候能少受些罪。 于是沈祁翊就开始了一早一晚陪着江簌簌散步。 他们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在村子里,偶尔去田间走走。 遇到熟人还会停下来闲聊几句。 日子过的简单又充实,转眼就到了江簌簌生产这一日。 这天一大早还太阳高照,谁知道午后就阴天了。 等到黄昏的时候更是下起了零星的小雪。 江簌簌喜欢下雪天,看到下雪后,还特意搬了凳子来门前瞧,谁知道刚坐下没多久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了。 沈祁翊就在她跟前,见状,立刻让飞羽去请稳婆。 他则第一时间把江簌簌抱到床上,顺便大声喊着沈母。 “这是要生了。” 沈母检查了江簌簌的肚子后,开心的催促沈祁翊赶紧出去,“妇人生产,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干什么。” “快出去,别在这里挡路。” 沈祁翊看着江簌簌脸色苍白,难受不已的样子,担心的不行,于是站在屋子里不管沈母说什么他都不肯出去。 “娘,我夫人真的没事吗?” “她看起来很痛苦。” “要不然,这孩子咱们不生了……” 从前听大夫说是一回事,现在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沈祁翊真的很担心江簌簌有什么事情。 这一刻,他甚至都想到了是要孩子还是要江簌簌。 沈母被他的话气笑,“孩子都瓜熟蒂落了,你不让他们出来,你想干什么?” “你听听,这是一个做父亲的人说出的话吗?” “行了,你就放心吧,簌簌不会有事的,你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娘和你保证。” 沈母好不容易把沈祁翊劝出去,屋子里就响起了江簌簌的呻吟声。 江簌簌这会疼的倒吸气,但是她又找不到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办法,只能拼命用力,希望孩子尽快生下来。 二嫂江清月看了她的肚子后,安抚江簌簌,“四弟妹别怕,现在还不到时候呢,你不用太用力。” “留些体力,等关键时刻再发力。” “大嫂已经去给你做饭了,等你吃点东西,这孩子差不多也就能生下来了。” 沈祁翊在院子里站着没事做,听着江簌簌的叫喊声又心慌,干脆跑去厨房帮大嫂柳金环干活。 柳金环看着沈祁翊着急又担心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她的夫君。 他们刚成亲那会,也幻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个时候他也像沈祁翊这般关心她,在乎她…… 说实话,有时候她很羡慕江簌簌,因为她的夫君一直陪在她身边。 但是随后等她想到自己的夫君,又觉得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哪怕他们缘分浅薄,可她依旧不后悔嫁给他。 “四弟别担心,大夫之前不是说了吗?弟妹身子好,不会有事的。” “而且咱们请的是城里最好的产婆,她经验丰富,定然不会让弟妹有事的。”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雪下的更大了。 产婆是在漫天大雪中被飞羽带回来的。 “是双生子啊。” “这位夫人好福气。” 产婆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江簌簌怀的是双胞胎。 第二百二十四章:平安生产 于是净手后,越发小心的照顾起江簌簌的胎位。 “夫人吃过东西了吗?” “已经开了八指了,如果顺利的话,再有一两个时辰,肯定能顺利生产。” 沈母一听这话,开心不已,“吃过了。” “她刚发动的时候她嫂子就给她煮了鸡汤面,满满一大碗,我这媳妇都吃了。” 产婆见沈母是一个慈善的婆婆,再加上江簌簌又怀的双胎,即便最后不是龙凤胎,不管是生男生女,今个的赏钱应该是不会少了。 子时左右,当院子里的人都有了困意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婴儿哭啼声赶走了他们的困意。 “生了,生了。” “四弟妹生了。” 柳金环高兴的扶起沈母,去了江簌簌屋子那边。 这时,江清月出来报平安,“弟妹生了,龙凤胎,儿子先出来的,女儿后出来的。” “外面风雪大,就不抱出来了,等下娘和四弟再进来看孩子和弟妹。” “眼下产婆正在给弟妹清洗。” 柳金环见状,也进屋帮忙。 沈祁翊怀揣不安了大半夜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 “娘,我有儿子也有女儿了。” 沈祁翊高兴之后,想起了江簌簌,“怎么没听到我夫人的声音,大嫂,我夫人还好吗?” 沈祁翊跑到窗户这边询问柳金环。 柳金环一边收拾床铺,一遍打趣江簌簌,“四弟对你可真好,自从你开始生产,他不是在厨房帮忙就是站在门外等着。” “我们和娘劝了他好几次,想让他回屋休息下,等你生了再出来也行,谁知道他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以前真没看出四弟这么固执和执拗。” “四弟可不是固执和执拗,他啊这是不放心四弟没。” “只有在这边守着才能安心。” 江清月和产婆一块给孩子洗漱之后,进来帮忙,听到柳金环这话,接了这么一句。 “我家夫君那个时候也这样。” 沈家的男子都对夫人极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去了之后,他们的夫人宁愿一个人,也不愿意离开沈家的原因。 江簌簌累的迷迷糊糊的,可是听到沈祁翊如何担心她,她还是忍不住的笑了笑。 她家夫君确实好。 第二天一大早,江簌簌是被饿醒的。 沈祁翊一直坐在床边,她一醒他就注意到了。 “夫人,你醒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端吃的。” 沈祁翊原本打算自己去端吃的,起身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他,他又担心他一走,两个孩子哭了,江簌簌一个人照顾不来。 于是就叫来飞羽,让他去厨房端饭。 他则坐在床边照顾他们母子三人。 “伤口还疼吗?” “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和我说。” 沈祁翊一脸温柔的叮嘱着江簌簌。 江簌簌现在满眼都是两个孩子,“他们怎么这么丑?” 他和沈祁翊都长的不丑,怎么生下来的孩子这么丑? 沈祁翊被他的话逗笑,“娘说了,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 “但是过几日他们就会长开,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变得好看了。” 原来是这样。 江簌簌也觉得她生的孩子不应该丑。 飞羽端了鸡汤过来,江簌簌原本一脸兴奋,可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怎么了?” 沈祁翊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可是这个汤不好喝?” “没放盐,一点味道都没有,能好喝吗?” 沈祁翊听大嫂说过,坐月子好像就是要喝这种不加盐的汤,这样有利于下奶。 但是如果江簌簌不喜欢的话,他可以给孩子想起他办法。 江簌簌听到他这话,笑出声,“你想什么办法给你女儿儿子找奶喝?” “村子里有人养了羊,可以让他们喝羊奶。” 沈祁翊不确定的说完,补充道,“我等下去问问娘,要是可以的话,你下午就可以正常吃饭了。” “沈祁翊,你就不怕娘把你打出来?” 江簌簌很喜欢他什么事情都为自己考虑的模样。 本来之前她还担心,生了孩子之后,他的心思会落在孩子身上,从而忽略她。 现在看来,她这个担心应该是不会存在了。 “好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罢了,我能忍。” “再说了,他们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里真的舍得让他们吃苦。” “但是你也要陪我。” “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都没帮我怀胎十月,承受分娩之痛,现在只是和我吃一个月的月子汤,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江簌簌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沈祁翊见状,想也没想点点头,“不会。” “我甘之如饴。” 在沈祁翊的哄劝下,江簌簌喝完了碗里的鸡汤。 等江簌簌给两个孩子喂完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咱们好像还没有给他们起名字。” “夫君,你来给他们起名字吧。” 江簌簌现在纯属不想动脑子。 虽然已经休息了一天一夜,可是她现在还是觉得浑身难受,不想动,也不想思考。 沈祁翊早就想好了几个孩子的名字,一直在等江簌簌醒。 现在见她提起这件事情,立刻拿过桌上的纸张递给他。 “沈景年,他们出生的时候,正好下了今年以来的第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是吉兆。” “沈景年这个名字好听,寓意也好,哥哥就叫沈景年。” “妹妹的话,沈景瑶吧,这样别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兄妹。” 沈祁翊也很喜欢这两个名字。 起好了两个孩子的大名,江簌簌想给他们起两个家里人叫的小名。 “小名要亲切的,可爱的。” “让人一听就觉得我们家的孩子最可爱。” 沈祁翊看着襁褓里的儿子,怎么都觉得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子,实在是怪异。 不过江簌簌为了生这两个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 不过是起两个可爱的名字罢了,当然要顺着她。 “我喜欢吃酒酿圆子,不如叫哥哥团子。” “我还喜欢吃元宵,那妹妹就叫元宵好了。” 团子,元宵? 这名字……行吧,夫人喜欢就好。 至于他们两个人喜不喜欢,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 至于他们懂了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周岁宴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祁翊把两个孩子名字定了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当小楠得知弟弟妹妹的名字不是小树小花有些伤心。 “这么以来,我们一块出去玩,别人就不觉得我们是兄妹了。” “四叔,你能不能和四婶说说,让弟弟妹妹换个小名好不好?” 小楠现在和村子里的小孩打成了一片,每天都出去找人玩。 可是别人家兄弟子妹多,他亲弟弟还在襁褓,堂弟弟堂妹妹刚出生,所以每次出去他都可羡慕别人了。 然后回来悄悄催弟弟妹妹赶紧长大。 这样他就可以带他们一块出去玩了。 不过这些大人不知道。 现在大人们听到小楠的话,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什么小树小花,谁给他们起的。” “你是楠木的南,不是东南西北的楠。” “让你好好读书不好好读书,现在闹笑话了吧。” 江清月把儿子拉过来,宠溺的点点他的额头,拉着他回屋读书去了。 边关的冬日,寒风刺骨,几乎隔几日就会下一场雪。 外面冷的瘆人。 所以入冬后,家里就把做香皂的东西挪到了屋子里,在屋子里点上火盆,挂上厚厚的帘子,一群人围在一块做事,热热闹闹,还暖和。 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想在冬日的时候休息,现在还能在暖和的屋子里赚钱,他们就更不愿意窝在家里啥也不干了。 于是村里的人每天准点到沈家。 很快到了年关。 这是沈家人来边关的第一年。 沈祁翊提议大家好好过这个年,所以从进入腊月他们就开始准备年货,一直到腊月二十五,家里人才停止置办年货。 大年三十这一天,做了两个月月子的江簌簌一进库房,看到满当当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怎么买这么多?” 她虽然早就知道家里人在置办年货,可是她没想到他们买了这么多。 这都能吃到明年开春了吧。 “不多不多。” “过年的东西自然是能多买就多买了,这叫年年有余。” 沈母笑的一脸开心。 沈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她以为沈家气数将尽了,没想到他们还能熬到边关,更没想到他们还能过上好日子。 在这里,没有阴谋算计,没有攀比。 日子过的简单自在,沈母都有些喜欢这个地方了。 所以沈母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出门,也越来越爱笑了。 大家都很开心沈母的这些改变,要不然她整日闷闷不乐,大家都担心她把自己憋出什么病来。 柳金环和江清月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了,中午给一家子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一家人围坐在一块,说说笑笑,好是热闹。 午饭后,柳金环和江清月又开始准备饺子馅,打算晚上包饺子。 江簌簌过来帮忙。 本来他们两个人不打算让她插手的,两个孩子还小,别她刚沾上手,孩子就哭了。 如此以来,不仅帮不上忙,她自己也折腾。 江簌簌却说,“夫君在带孩子。” “他比我会哄孩子。” 江簌簌说的是实话,明明她喂的孩子,可孩子们就喜欢他哄。 平日里不管多闹腾,沈祁翊一出手这两个小家伙就消停了。 看的江簌簌羡慕又嫉妒。 江清月一听这话,笑话起江簌簌,“别的事情我可能不知道,但这件事情我是瞧见过的。” “你坐月子那两个月,身子弱,经常睡不醒。” “四弟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孩子,有时候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他都能坐上一下午。” “后来怕孩子哭闹,吵到你,他就会在你睡着之后把孩子抱到母亲房间,自己哄着。” “四弟妹,你是个有福气的,四弟对你是真的好啊。” “别人都是生了孩子,忘了媳妇,在四弟这里,谁都比不上你。” 江簌簌被江清月说的面红耳赤,“他确实比我有耐心。” 年过过了没多久,就开春了。 但是边关的春天来的晚,所以春耕也比其他地方晚一些。 有一天,沈母突发奇想,想买一亩地种种,吃饭的时候询问家里人的意见。 沈祁翊不太赞同,“我每日要出去巡铺子,盘账什么的,没多少时间管家里的事情。” “母亲和大嫂几人还要守着村里的人做香皂,哪里有时间种地?” “至于我夫人,她要照顾两个孩子,更是分身乏术。” 沈祁翊虽然这么说,可也不愿意看到母亲失落,于是提议,“要不然再等等,等几个孩子大一些了,咱们再买地。” “到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意步入正轨,也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人了。” “到那个时候,咱们再说种地的事情如何?” 沈母听到这些话有些失落,但是她也知道沈祁翊说的是实话。 思量片刻后,点头赞同了沈祁翊的提议。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飞快,明明上一秒小树才发出嫩芽,下一秒大雪又一次压弯了树枝。 团子和元宵一周岁生辰这天,沈祁翊早早回了家。 江簌簌为了给两个小东西庆祝生辰,一早就开始在厨房忙碌。 中午大家坐在桌前翘首以盼,江簌簌不仅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还鼓捣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生日蛋糕。 “甜的,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小楠用手抹了一些奶油在手上,然后放在嘴巴了品了品味道,下一秒,小楠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江清月被他的动作气笑,“这是你四婶给团子和元宵做的甜品,人家寿星还没吃呢,你倒是先吃上了。” “小楠,你再这么没规矩,我可就请家法了。” 小楠本来不在意江清月的威胁,但是听到她要请家法后,顿时笑不出来了,“娘,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臭小子,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很快,母子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起来。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于是没有人去劝。 “四弟妹,这个糕点叫生辰糕?长的可真好看。” “还这么大,这么高,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甜点,别说小楠了,我瞧见了都想多看两眼。” 柳金环盯着蛋糕看了好几眼后,催促江簌簌,“咱们什么时候能尝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太后病重 江簌簌盯着小楠跑到家门口,眼看着就要跑出门的时候,江簌簌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句,“马上。” “小楠,如果你跑出去了,等下回来可能就吃不到了。” 小楠可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尤其喜欢吃甜食,听到这话,小楠当即停下脚步,也顾不上被打,朝着江簌簌这边喊,“四婶,我不出去。” “我就是和我娘开个玩笑。”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江清月也不知道这个儿子随谁,越大越皮,他夫君小时候可不这样。 “那是你没见过他父亲小时候。” 沈母等他们回来,拉着小楠的手坐下,顺便说起了二儿子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他父亲远在边关,即便他害怕他父亲,可天高水远啊。” “皮的时候,我也像你这样追着打。” “不过长大之后就好了。” “咱们沈家的儿郎,都是顶顶的好。” 提起夫君和父亲他们,刚刚还欢喜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沈祁翊见状,赶紧岔开话题,“不是都想尝尝这个生辰糕的味道吗?” “咱们先吃这个,在吃饭吧。” 本来江簌簌是打算吃完饭再吃这个的。 但是现在既然大家都想尝尝这个生辰糕的味道,江簌簌也觉得可以早点吃。 “来,团子,元宵,快过来许个愿望。” 许愿? 大家不懂。 江簌簌给两个孩子演示,两个孩子明白许愿是把自己想要的告诉老天爷后,立刻开心了。 于是两个小家伙站在生辰糕前,小声的嘀咕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人压根没停的意思,看的江簌簌嘴角开始抽搐。 “让你们许愿,不是让你们列愿望清单呢。” “差不多得了。” “太贪心老天爷会嫌弃你们的。” 小家伙听到江簌簌这话,这才不情不愿闭嘴。 等他们许愿结束,江簌簌开始切生辰糕,每个人一块,都不大,但是大家都很开心。 “好吃,这个生辰糕比糕点还好吃。” “好细腻,就像是把绸缎吃进了嘴里。” 可不好吃吗?为了打发蛋白,她早上的时候可是让飞羽打了大半个上午。 飞羽到现在都没出现,只怕是害怕了此事。 所以啊,这个东西再好吃她也不想轻易做了。 “弟妹这手艺,都可以开个糕点铺子了。” “那还是算了,这个东西程序繁琐,耗时耗力的,若是卖的便宜了不划算,卖的贵了,只怕没人买。” 吃完生辰糕,大家开始用膳。 “日子过的可真快啊,转眼又到了年关。” 这是他们来到边关的第二个年头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希望沈家可以无病无灾的一直这么平静顺遂下去。 午饭后,各自去忙碌,江簌簌把两个孩子哄睡后,拿了阵线出来准备给他们做衣服。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乎一天一样,江簌簌为了不让他们穿不合身的衣服,几乎每个季度就要给他们做一套衣服。 但是她不擅长做针线活,做的一般,也慢。 所以她几乎做完一件就开始做另外一件。 沈母和嫂子们也会帮她,但是她总觉得她一个做母亲的,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别人不太好。 虽然她做工一般,可重在有诚意啊。 这两个小家伙也给面子,每次穿上她亲自做的衣服都特别的开心,这也给了她满满的动力。 如今,她虽然做工依旧一般,可她自信啊。 “夫君今个不出去了?” 窗前,江簌簌愁眉不展的缝衣服时,沈祁翊进来坐在了一旁。 江簌簌疑惑抬头,这一年来,家里的铺子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他也一日比一日忙碌,难得像今个这般在家里陪着他们母子几人。 江簌簌觉得奇怪,抬头发现他神色凝重后,询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太后病了。” 沈祁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江簌簌一开始没有听明白沈祁翊这句话的意思,等她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两年以来,虽然沈祁翊已经很少提回京都城的事情,但是她心里清楚,沈祁翊从来没有放弃过回去,更没有放弃过为沈家平反。 太后这两年来,陆陆续续生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沈祁翊今个特意提此事,只怕是太后已经病的很严重,甚至寿数将近。 这个时代天家有人过世,当今陛下通常会大赦天下。 如果真有这么一日,那么沈家离回京都城就近了一步。 沈祁翊眼下是已经开始思量回京都城的事情了吧。 “夫君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官场上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夫君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至于家里你不必担心,家里有母亲嫂子他们足矣。” “两个孩子也大了,母亲就能看顾过来,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接手过来。 沈祁翊闻言,眼底溢满感激。 江簌簌见状,笑着说道,“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 “我如何会不希望你好。” “再说了,京都城不止你有仇怨,我也有想给自己讨回的公道。” “所以我和你一样,都想回去。” “但我们毫无准备的回去,只怕要任人欺凌,所以既然要回去就早做准备,这一次我们绝不能再让人欺凌沈家。” 沈祁翊赞同的点点头。 “国丧之年,朝廷一般会增设科举,我打算参加这一次的增设考试。” 沈祁翊要入仕? 江簌簌想到沈祁翊要为沈家翻案,唯有进入朝堂这一个办法。 如此以来,参加科举入仕就是唯一的途径。 “好。” “我们现在就对账吧。” 江簌簌明白沈祁翊的意思后,说风就是雨,于是接下来两日,江簌簌和沈祁翊的屋子里就一直在响起打算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听的就让人舒坦。 五日后,两人算好所有的账目,江簌簌接过家里的生意。 自那日后,沈祁翊开始闭门不出,专心读书。 江簌簌接手生意后,才知道为何这一年多里,沈祁翊经常早出晚归。 原来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开了好几家铺子,甚至还把铺子悄悄开回了京都城。 第二百二十七章:大赦天下 不愧是风光霁月的沈家四公子。 饶是落的如今这个处境,也依旧可以让他谋划出另外一条出路来。 江簌簌本来想着小富即安就好,毕竟如今的沈家,犹如无根浮萍,甚至背后还有三皇子的虎视眈眈,说不定哪一日,他们做的这些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可如果他们马上就能回到京都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京都城可是天子脚下,京都城的皇子也不止三皇子一人,另外七皇子也回京了,或许…… 江簌簌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草长莺飞的三月刚过去,就在江簌簌打算坐马车去临安巡查铺子的时候,飞羽带回来一个消息,“太后驾崩,陛下大赦天下了。” 沈母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讶,随后是不敢置信,到了后面,红着眼眶笑出声。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回到那个地方。” 柳金环和江清月也是一脸激动。 虽然当年她们跟着沈家走的毅然决然,可娘家她们始终惦记着。 原本她们也以为此生没有机会再回去了,谁知道惊喜来的这般突然。 这些人里,唯独江簌簌和沈祁翊神色淡定。 沈母察觉后,突然想到什么,后知后觉道,“儿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时日无多?” 怪不得一向心疼媳妇的四儿子突然不再管生意上的事情回了家安心读书。 她原本还以为,是簌簌知道四儿子不喜欢经商,于是在两个孩子可以撒手后,便重新接过了生意上的事情。 本来她还想着,找个机会说说四儿子,簌簌这般体贴懂事,他也不能让簌簌这般辛苦。 但是后来看到沈祁翊那般刻苦的读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家突然遭变故,四儿子被打成残废,又跟着他们一路受尽苦楚来到这里。 这么久以来,他从未抱怨过一句,眼下他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又如何舍得让他为难。 于是拖着拖着,沈母就把此事拖到了现在。 眼下知道了沈祁翊的打算,沈母只觉得开心无比。 她的儿子已经对回京一事有了打算,是好事。 如今这个家里,只有靠他了,他有筹划,与他们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这一日,沈家上下都充满着欢喜气氛。 连来家里做工的村民都察觉到了。 三日后,官府贴出公文,明确写出流放犯人可以无罪释放,重回原籍后,沈家人开始收拾东西了。 “大妹子,你们真的要走了?” 村民得知沈家人要离开,一个个不舍极了。 这些不舍离,或多或少是因为沈家这个摇钱树要走了,从今往后,他们就没有赚钱的差事可以做了。 当然也有几分情分在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年多来,沈家人对村子里的人如何,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沈家人还能回去,更没想到走的这般突然。 “回去也好,这里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咱们帮着一块收拾。” 村民从一开始的不舍,到后面的真心祝福沈家。 沈母看着这些朴素的百姓,也跟着红了眼眶。 一开始来这个村子的时候,他还担心和这些人融不进去,处不好关系,可是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她是打心底里喜欢他们。 他们或许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甚至有些小家子气。 可这些人鲜活,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被后使阴招。 这样不用猜忌的日子,沈母很喜欢。 只要她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到那满是算计的京都城,沈母就一阵发怵。 可是儿子说的没错,沈家的清白需要有人重新提起,否则老爷,她的几个儿子就要背负世世代代的骂名。 沈家是功臣,是英雄,不应该因为奸臣构陷就永远摆脱不掉这样的诋毁和污名。 所以他们必须回去。 “婶子们不必担心,就算我们离开了,这里的铺子也会继续开下去的。” 这两年,江簌簌他们培养了几个心腹,这一次,她把这边的铺子托付给了他们。 江簌簌想过关掉这里的铺子,到了京都城后重新开的。 可是这是他们费了两年的心血,就这么关了,她舍不得。 另外,村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差事,就这么又没了,他们心里肯定有落差。 左右也是为了赚钱,给谁赚不是赚。 所以江簌簌和沈祁翊商量后,便决定一切照旧。 村民听到这个消息,欢喜不已,这下,原本有五分舍不得他们的村民,现在是实打实的舍不得他们了。 第二天一早,沈家人举家离开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出来送他们。 沈母挥着手与他们告别,挥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到了城门口,这些人才停下。 沈母回到马车里,红了眼眶。 “从前你们的父亲便说过,百姓最是淳朴,如今亲自经历过才觉得这句话的含义。” “娘,别难过了,等沈家的案子查清楚后,咱们再回来一趟。” 江簌簌提议,“到那个时候,再和他们一块喝茶,打叶子牌。” 沈母听了这话虽然高兴,可心里清楚,就她这把老骨头,这辈子只怕是没有这一天了。 不过能回京都城她也很开心。 成王府 半年前,三皇子被皇上封为了成王。 赐了东街的一座府邸做成王府。 眼下成王就住在这边。 啪! 一大早,成王刚从皇宫回来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本王好不容易才将沈家那一家子赶出京都城,原以为此生他们都不可能再踏足京都城,原以为沈家此生也就如此了,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年,他们居然又要回来了。” 成王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上奏提议沈家罪名恶劣,不应在大赦名单里。 可是沈将军昔日好友和旧部,纷纷为他们说话。 父皇于是就回绝了他的提议。 大赦天下的旨意早已下达,他原本想靠今日再扭转一下局面,谁知道最后居然是徒劳。 按照时间推算,说不定眼下沈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想到这里,成王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王爷不是说,沈家的人在边关始终是个隐患,那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王爷当年能扳倒沈家,如今依旧可以再扳倒一次沈家。” 第二百二十八章:宿州 按照一年前的计划,他们是打算对沈家徐徐图之的。 但是现在计划有变,他们只能另做打算。 “在半路截杀沈家人。” 三皇子仔细思量后,做了这个一个决定。 沈祁翊手里有他残害商贾的罪证,一旦沈祁翊回京,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他的,到那个时候,这一点就是他最大的把柄。 为了以防万一,三皇子必须在沈家人回京之前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江悦虽然觉得这个办法冒险,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她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决定动手,那就派最好的杀手一击致命。” “否则,后患无穷。” 从边关回来,虽然比流放时候的身不由己要自由些许,可一路舟车劳顿,实在难熬。 好在他们不赶时间,沈祁翊带着一家人走走停停,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带着家人和几个孩子游离一下沿途的风景。 这天,一行人来到宿州。 一连几天没有下过马车的一行人,实在不想继续坐马车。 沈祁翊便决定带着他们在宿州停留两日,顺便看望一下从前的好友萧颜之。 萧颜之是他在太学时候的好友,也是宿州知府的独子。 沈家出事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与他撇清楚关系,还为了他四处奔走之人。 沈祁翊一直记得这份恩情,从前他是罪臣,不好与他多来往,但眼下天下大赦,沈家已经成了白身,他便无需忌讳这些。 不过眼下一家人风尘仆仆的,不好直接上门。 所以沈祁翊先找了客栈把一家子安顿下来,等他沐浴更衣后,这才亲自前往知府衙门。 “宿州知府早就不姓萧了,你是外地来的吧,连这都不知道。” 沈祁翊被衙役赶出来。 沈祁翊得知宿州知府已经换人,以为萧大人高升或者调去了其他地方,连忙询问他们现在的落脚处,谁知道衙役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然后嗤笑道,“想见萧大人?那就去黄泉路,到那个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了。” 什么? 萧大人死了? 萧颜之从前和他说,他父亲出身耕读之家,那个时候家里没钱,他父亲每日都是走路去的学堂。 后来高中做官,也从未改过锻炼身体的习惯。 而且萧大人年纪还不大,怎么好端端的就…… 沈祁翊察觉到衙役提起萧大人时候态度的不对劲,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离开衙门,他去了城中最大的茶楼。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茶楼中有人提起了现在的知府。 “现在这个知府,是有钱衙门大门为你开,没钱别进来。” “据说这个新上任的知府还是京都城的高门大户之后,啧啧,这敛财的本事,可和清高一点没关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官就是为了敛财呢。” 客人一直议论知府,却从未提起知府的身家背景。 沈祁翊假装好奇,坐到了书生一桌,随后让店小二给他们上了一壶好茶。 书生见状,警惕的看向沈祁翊,“这位兄台,无功不受禄……” 沈祁翊不等书生说完,一脸诚恳的说道,“不瞒这位公子,我是外地来的。” “因从前与萧大人的公子是同窗,今日又难得路经此地,便想着上门去坐坐,谁知道听说宿州知府已经换人,萧大人还病故了。” “病故?” 书生听到沈祁翊的说辞,轻蔑一笑后,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看着他们这边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萧大人可不是病故。” “萧大人是因为贪墨赈灾粮被砍头的。” “不过在下可不相信萧大人是此等贪赃枉法之人。” “萧大人在宿州当知府这两年,可以说是,此心照明月,宿州百姓皆知晓。” “只可惜,咱们这位天子坐明堂,却是个听不到真话的。” “就比如两年前朝廷定罪沈家一案,明眼人一看那个案子就有问题,可沈家还是被定了流放的罪名。” “所以咱们这位君王……” “休要胡说。” 旁边的书生眼看着自己的好友越说越放肆,赶紧打断他的话,“成文兄,你我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的,休要为自己引来祸患。” 好友斥责完书生,便起身告辞。 沈祁翊赶紧询问萧颜之的下落。 书生的好友犹豫之后说道,“城外三里外的土地庙内或许有你要找的人。” 沈祁翊与他们道谢后,第一时间赶出了城外的土地庙。 这间土地庙应该荒废很久了,屋顶缺了一个角,其他地方也破破烂烂了,一副随时会倒塌的样子。 就在沈祁翊以为自己来错地方的时候,看到有乞丐从破庙里出来。 于是他走了进去。 只见不大的破庙里挤满了乞丐。 眼下这个时节,他们怎么会都在破庙里? 大白天的,他们不应该去街上乞讨吗? 沈祁翊因为好奇,所以找了个乞丐询问,乞丐听到沈祁翊这话,气的直骂人,“从前萧大人在的时候,咱们当然可以去城里乞讨。” “可眼下这位周大人,是个体面人,他见不得我们这样的人,自然不允许我们进城了。” 周大人。 京都城只有一位姓周的人家。 淮阳侯周家。 周家与沈家都是武将出身。 可淮阳侯比他父亲聪明,到了儿孙这一辈,淮阳侯不准他们上战场,统统让他们走科举一路。 只是周家儿孙资质平庸。 一族二十几名男丁,只有周家长房长孙周谦有些读书运道。 周谦也是他从前的同窗。 周谦此人,脾气秉性怪异,生活习惯更是挑剔,如果眼下宿州知府出自周家,再加上传言说的这些,沈祁翊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宿州知府就是周谦了。 只是,周家并不缺钱,周谦也一直都是个清高的人,为何眼下会被百姓这般议论? “公子既然不是本地人,那就早些离开的好。” “咱们宿州知府,真的不是人啊。” 乞丐见沈祁翊是个心善的,好心提醒他。 沈祁翊与他道谢后,给了他一块碎银子做赏钱。 乞丐拿到银子,开心的给沈祁翊磕了个头。 其他乞丐见状,纷纷上前,“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咱们一定知无不言。” 乞丐们神色炽热的看着他,这一刻,仿佛在看金子。 沈祁翊被他们的眼神瞧的心中五味杂陈,“在下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位故友,萧大人的独子萧颜之,不知道各位可有听说过,可知道他现在的下落?” 第二百二十九章:萧颜之 此时,卷缩在破庙角落的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睁开眼睛了,所以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特别的不适应。 但是他还是强忍着这份不适应看向了破庙门口的方向。 只见一位青衣长衫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破庙门口,他看上去很瘦,但并没有半分病态。 阳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乞丐依稀看到了几分熟悉感。 太后去世,天下大赦的事情他知道。 他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放出大牢,沦落至此的。 他也早就知道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借着这次机会重新回到京都城,为沈家洗清冤屈。 萧家刚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时间越久,他越觉得力不从心。 从前他的父亲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在这里,他父亲或许是最大的官,最厉害的人。 可在遍地是权贵的京都城,这样的官职就显得不够看了。 更何况,如今父亲已经去世。 从前的亲友对他避之不及。 仅靠他一个人,如何斗得过那位…… 就在乞丐低头思量间,有人站在了他跟前,乞丐抬头看去,就瞧见了一脸担心与震惊的沈祁翊。 “萧兄,真的是你。” 沈祁翊在来这里之前就曾猜测过,萧颜之如果真的在这里,那么他现在的处境应该极其的不好。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处境会这般的不好。 “走,我带你回客栈。” 沈祁翊亲自蹲下准备去背萧颜之。 萧颜之下意识拒绝,“我身上脏……” 沈祁翊神色凝重的说道,“从前沈家落难的时候,你可嫌弃过我?” 萧颜之苦笑,“今时不同往日。” “在我看来,今日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沈祁翊强忍着心疼,让飞羽扶萧颜之爬上他的后背,然后小心翼翼将他背到马车上。 回城路上,沈祁翊与萧颜之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两个人这两年都经历了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萧颜之先开了口,“你看上去,这几年过的不错。” “是。”沈祁翊承认,“我们在边关开了几间铺子为生。” 萧颜之早就知道沈祁翊是个有本事的人,哪怕身处绝境,他也能为自己谋的一线生机。 眼下看到他真的过的不错,也放心了。 之后萧颜之不再说话。 沈祁翊却开了口,“萧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不信萧伯父会贪墨赈灾粮。” 沈祁翊没有询问萧颜之他父亲有没有贪墨赈灾粮,而是直接告诉他,他相信他们。 这是父亲出事后,第一个人站出来十分坚定的和他说相信他。 萧颜之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麻木,这世上也不再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但是在听到沈祁翊这句话的时候,萧颜之还是红了眼眶。 “你父亲也不是叛臣,可天下间,谁相信?” “沈兄,有时候,公道在唇齿之间。” “那你认吗?” 沈祁翊看着他如同死人一般的模样,眉头紧皱,“这件事情,只要你不认,就没有人可以帮你父亲定罪。” “而且,眼下你已经有了为你父亲洗清嫌疑的机会,你不想试试吗?” 萧颜之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抬不起的右手,苦笑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沈兄,你还有机会,你一定要好好努力。” 说话间,马车到了客栈门口。 这一次是飞羽背萧颜之回客栈的。 沈祁翊原本不同意,但是萧颜之抢先一步上了飞羽的后背,沈祁翊没办法,只能紧随其后,经过大堂时,招呼来店小二,让他去请大夫。 “夫君,这是……” 江簌簌带着孩子们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沈祁翊眉头紧皱的要上楼。 三两步上前,担心道,“可是没见到好友?” 沈祁翊摇头,“见到了。” 江簌簌纳闷,见到了为何还这幅表情,直到她跟着沈祁翊上楼,亲眼看到萧颜之眼下的情况后,终于明白沈祁翊为何会露出这副模样了。 “这位公子身上有不少暗伤,因为之前没养好,所以伤了根基。” “不过他还年轻,这些都可以养好。” “他身上最严重的伤是右手手腕。” “他的右手手筋被人挑断了,只怕这右手是废了。” 萧颜之可是读书人。 读书人的右手有多金贵,在场的人都知道。 挑断他手筋的人,这是要断了他的生路啊。 究竟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怨,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毁了他? 当初沈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沈祁翊成了残废,那个时候他也心如死灰,所以他很明白萧颜之现在的心情。 所以等大夫离开后,他让江簌簌带着沈家人回了自己房间。 他则陪着萧颜之。 “你可知谁害的你父亲?” 萧颜之听到这话,抬头看了沈祁翊一眼后没说话。 沈祁翊见状,凝眉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沈兄,你说我们是朋友,是知己。” “从前你没有嫌弃过我,那我现在就不会嫌弃你。” “我不仅今日会帮你,明日之后我会带你回京都城,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振作起来,读书,入仕,那我就帮你报仇。” “但是沈兄,灭门之仇,旁人帮忙报,可没有自己动手来的痛快。” 沈祁翊和萧颜之同窗三载,太清楚他的性子。 更知道如何说能激起他的斗志。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眼前的萧颜之看似还是从前的萧颜之,可整个人带着一股死气。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着吧。” “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能活着就好。” “沈兄,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萧颜之说完,起身上床躺下,然后背对着沈祁翊不再说话。 沈祁翊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着出了门。 “夫君放心,他不会想不开的。” 江簌簌拉着沈祁翊回到他们的房间,安慰道,“我知道你很担心萧公子,可有些坎是需要自己迈过去的。” “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陪着他,给他勇气和信心。” “至于什么时候能想通,我们要耐心的等着他。” 第二百三十章:萧家灭门真相 沈祁翊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公子,衙门来人了。” 这时,飞羽进来禀告。 沈祁翊和江簌簌对视一眼后,沈祁翊起身拉过江簌簌的手,神色凝重的叮嘱道,“周谦来者不善,我去去就回,你在客栈看好孩子们。” “今日尽量不要再出门了。” “然后告诉母亲和嫂子们,收拾好东西,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江簌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沈祁翊露出这般凝重的神色了,见状,江簌簌立刻认真的点点头,等她目送沈祁翊离开后,立刻去找沈母他们。 “今晚我们不吃客栈送来的东西。” “最好也不要用客栈送来的水。” 回京之前,她和沈祁翊就讨论过他们此次回京三皇子的反应。 那个时候,沈祁翊把之前他是怎么对付三皇子的事情告诉了他,江簌簌本来就担心三皇子不欢迎他们回京,有了此事,江簌簌更担心了。 她不仅担心三皇子不欢迎他们回京,她还担心三皇子会想办法在路上解决了他们,如此以来,他们就再也没办法对三皇子造成什么威胁了。 所以这一路以来他们夫妻都很小心谨慎。 没想到在宿州还遇到了一位故友,不,确切的说,是旧敌。 如果周谦再是三皇子的人,那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江簌簌眼下就警惕起来。 沈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萧颜之的情况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两位嫂子也如此。 “四弟妹放心,咱们包袱里有糕点,今晚咱们就吃这些。” “至于水的话,咱们水袋里也有。” 江簌簌也是这么想的。 另外,她还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个屋子,这样一来,不管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在一块。 知府衙门 周谦端坐在桌前,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听到门口响起脚步声后,似笑非笑的抬起头,在看到沈祁翊跟着衙役进来时,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沈兄,两年多不见,你看上去沉稳了不少。” “不比周兄,短短两年,周兄已经做到了宿州知府的位置。” “相信先生知道后,定然会很开心的。” 在学堂的时候,他们是一个先生。 先生很喜欢沈祁翊,总是在学堂上夸赞他,说他将来如果入仕,一定是个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 可在提起周谦的时候,先生总是叹气,还总是提醒周谦,读书修身养性,希望他莫要急燥。 周谦那个时候就很不喜欢先生对他的态度。 沈祁翊也知道此事,眼下沈祁翊是故意提此事的。 果然,周谦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住,随后,周谦回过神,明白这是沈祁翊故意为之后,冷笑出声,“本官还以为这两年的流放日子会让你学的乖巧一些。/” “如今看来,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本官很好奇,像你这样一个宁折不弯的人,究竟是怎么舍得下脸面吃软饭的。” 沈祁翊闻言,猜到他是知道他们在边关做生意的事情了。 眼下沈家大部分生意都是江簌簌做起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在吃软饭。 不过他从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反而是周谦,他已经做官,却还记恨着先生从前说过的话。 “江簌簌是在下的夫人,她愿意养在下,在下很开心。” “若是周大人羡慕,不如也找个会经商的夫人来养你。” 说到这里,沈祁翊想到什么,故意说道,“我记得周家不缺钱吧,可周兄好像很缺钱。” “可我记得周兄从前一直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周兄也会变成庸俗之人。” “沈祁翊,你闭嘴。” 周谦恼羞成怒,“你在这里装什么傻,你真听不出本官是在羞辱你吗?” “你不自省就算了,居然还引以为傲,若是让那些欣赏你的先生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又该如何悔不当初。” “比起这些,他们更想让我活着。” 沈祁翊收敛笑意,眼神犀利的看着周谦,“周兄,你我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叙旧的。” “你今日请我过来所谓何事,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吧。” 周谦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见他把话扯开了,干脆接着他的话说道,“你们一家离开宿州可以,但是萧颜之必须留下。” “不行。” 沈祁翊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 周谦见状,皱眉,“你这么做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沈祁翊疑惑,“周兄何出此言。” 周谦审视的盯着沈祁翊看了许久后,突然笑出声,“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他没告诉你,他们家为何落的这个地步吗?” 沈祁翊摇头,随后想到什么,快速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吗?” 周谦看到沈祁翊眼底的变化,可是没想到,一向敢作敢当的沈祁翊,如今也有不敢面对的时候。 想到这里,周谦冷笑出声,“你现在知道当初为什么沈家出事的时候,人人都对你们沈家避之不及吗?” “他们有些不是真的不想帮你,而是帮你的代价太大,他们付不起。” “萧颜之不是京都城的人,又是年少轻狂,只讲义气,所以他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不过本官原以为他会恨你的,看来他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居然连真相都舍不得让你知道。” “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现在不告诉你,等你到了京都城,你一样会知道的。” 沈祁翊抿唇,“是三皇子害的萧家?” 周谦点点头,“是。” “本来只要萧家投靠了三皇子,再帮着三皇子除掉了你,他们就不用死的。” “但是他们父子都不肯这么做,那三皇子只能除掉他们了。” “那萧颜之为什么还活了下来?” 如果周谦说的是真的,三皇子绝不会留下萧颜之这么一个隐患。 要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 第二百三十一章: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三皇子眼里,萧颜之已经死了。” 周谦说了这么一句。 沈祁翊疑惑,周谦却不愿意继续多说,但他还是警告沈祁翊,“别带他回京都城,否则你就是在逼着萧家断子绝孙。” “萧家为了你们沈家,已经家破人亡了,沈祁翊,你应该不会想让他们家断子绝孙吧。” 沈祁翊自然不愿意看到萧颜之这个下场。 可把他留在这里,难道还让他去破庙里做乞丐吗? “做乞丐怎么了?” “做乞丐能活,有什么不好?” 周谦不以为然,“沈祁翊,你带着沈家经历过绝境,应该比本官更明白活下来的意义。” “更何况,你此行都非一帆风顺,你若带上他,你真的能护住他?” “本官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三皇子不会留他性命的,同样的,三皇子也不会让你活着回到京都城,你要是真的闲得慌,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好你自己,护好你们一家子女眷。” 沈祁翊在打听了一圈百姓对周谦的评价后,已经把他定义为贪官了。 再加上他之前对他的了解,觉得他让他留下萧颜之是为了羞辱他。 可眼下听了周谦后面这些话,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你说他想害萧颜之,他又一副处处为他考虑的样子。 而且他刚刚说,在三皇子眼里,萧颜之已经死了。 这个假象是谁造成的,不用问,沈祁翊都知道是周谦。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肯定比他更清楚三皇子的手段。 但他什么都清楚,还是保住了萧颜之的性命,眼下还提醒他小心三皇子,他究竟要做什么? “周兄,你究竟是谁的人?”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两年多不见,眼前的周谦,他有些看不懂了。 “你该不会觉得本官在帮你吧。” 周谦冷笑道,“沈祁翊,本官刚才还夸你不管身处何地,都不变初心呢。” “怎么这么快你就被本官的话跟诓骗了?” “沈祁翊,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本官可要替你担心了。” “毕竟,这样的你,即便回到了京都城,只怕也会很快死在那些人手里的。” “总之,京都城的水比你想的深。” “若想还能再见到本官,就撑的久一点吧。” “对了,宿州不欢迎你们,麻烦沈兄在天黑之前出城吧。” 周谦说完,摆摆手,让人送沈祁翊离开。 沈祁翊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现在就走?” 江簌簌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但是更让他惊讶的是,周谦要留下萧颜之。 “你答应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带着萧公子一块回京都城吗?” “他那个手,不能再拖了,眼下找个好大夫,说不定还能有治好的机会,可是如果把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他就真的废了。” 沈祁翊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就像周谦说的,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如果带萧颜之回去是死路一条,那么他现在就不会带他离开。 而且,他现在自身难保,就是真的带萧颜之回去了,他能护得住他吗? 周谦虽然没有和他明确的说他会护着萧颜之,但是他能感觉的出来,哪怕他不会主动出手,也定然不会让萧颜之出事。 这么一来,萧颜之留在这里确实比跟着他离开的好。 不过最后的决定要怎么做,还要看萧颜之的意思。 “这里才是我的家。” 萧颜之听到沈祁翊询问他想留在哪里,他想也不想说了这么一句。 沈祁翊见状,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他,“若这是你的决定,我支持。” “我也仔细想过了,眼下我们一家子回到京都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自己都不清楚。” “只怕到时候不一定有能力护住你。” “我已经害的你家破人亡了,我不能再害的你们萧家连最后一个子孙也命丧黄泉。” 萧颜之本来神情淡漠,可是当她听到沈祁翊这句话的时候,猛的抬头看向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没有和他说过此事。 宿州百姓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那他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周谦。” 沈祁翊把他刚才见了周谦的事情告诉了萧颜之。 萧颜之突然神色紧张的坐直身子,然后一脸焦急的说道,“沈兄,你别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周谦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周谦了,眼下的他,冷漠无情,心狠手辣。”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和妹妹,都死在了他手里。” “如果说我眼下最恨的人是谁,那一定是周谦。” 三皇子只是算计了萧家,可真正把萧家逼到绝路的是周谦。 此事是他无意间在父亲书房听到的。 不过他有一点不明白,周谦明知道他知道一切真相,为什么还留下了他的性命。 “既然你知道周谦是害死你全家的凶手,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里。” “他现在是宿州知府,他如果想要杀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萧兄,就算你不跟着我们去京都城,你也可以去地方地方重新来过。” “或者你去边关,那边有我们留下的铺子宅子,到了那边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他不会让我去的。” 萧颜之苦笑,“沈兄,你什么都别问了,赶紧离开宿州。” “以后也别再打听我的消息,就当我死了好吗?” 萧颜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紧张的推着沈祁翊往外走。 沈祁翊不肯走,他便开始发脾气。 无奈之下,沈祁翊只能带着沈家老小坐马车离开。 “按照你说的来看,他们两个人的说法是完全相悖的。” “一个看似在伤害萧颜之,可话里话外又一副护着他的样子。” “一个看似恨极了周谦,却又不肯离开这里。” 江簌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说实话,她现在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又或者,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们又都在隐藏着什么。 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会让他们如此憎恨对方,又不得不留下对方。 沈祁翊还来不及回答江簌簌这个问题,他们就被黑衣人包围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拖延 “踏风,你留下来保护夫人和老夫人他们。” “飞羽,你和我一块去迎敌。” 沈祁翊一声令下,两名护卫立刻各司其职。 沈老夫人发现不对劲,掀开帘子往外看,当她看到外面黑压压的黑衣人后,吓得慌了神,江簌簌见状,赶紧催促老夫人回马车里,“母亲,你别担心,夫君会护我们周全的。” 这么多的人要杀他们,可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会武功的人,能有多少胜算? 老夫人本以为,他们急匆匆离开了宿州,就能躲过一劫,没想到这才刚出城门……看来,这些人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就算他们现在不出城门遇不到,之后也是躲不过的。 罢了,既然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 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平复情绪,“簌簌,你放心,老婆子我虽然帮不上你们什么,但绝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老夫人不仅立刻放下了帘子,还盯着马车里的其他家眷都不许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情况。 柳金环想帮忙被江清月拦下,“大嫂可以护着我们,让四弟无后顾之忧。” 沈母赞同的点点头,“对,眼下是关键时刻,咱们切莫让老四分心。” “咱们照顾好咱们,老四也能专心迎敌。” 女眷这边,严守以待。 沈祁翊这边,带着飞羽骑马上前,“若你们是求财来的,金银财宝,随你们拿走。” “若你们是来取我们性命的,那我们就要博上一博了。” 黑衣人嗤笑沈祁翊不自量力,却也懒得与他起口舌之争,于是直接摆手,让手底下的人立刻行动。 沈祁翊见状就知道这些人真的是来要他们性命的,于是拔剑相向。 对方人多,江簌簌粗略数了一下,二十七八人。 沈祁翊和飞羽就算武功再不错,两个人对二十七八个人,依旧有些吃力。 当江簌簌发现这些人的目标是沈祁翊后,立刻吩咐踏风过去帮忙,踏风不肯,“主子让属下在这里保护女眷。” “踏风,事急从权,如果女眷这边真的危险,我不会让你过去帮忙,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目光是沈祁翊,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反而会让这些黑衣人得逞。” “等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一个人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吗?” 踏风依旧犹豫,这个时候马车里传来柳金环的声音,“踏风你去帮四弟,这边我守着就是。” 柳金环话音一落,随后她就下了马车,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把死人的剑拿在手里,“还愣着干嘛,赶紧去。” 踏风这一次,飞身离开。 有了踏风的加入,局势明显开始扭转。 黑衣人大概是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把目光落到女眷这边来。 江簌簌悄悄从空间里拿了辣椒水藏在手里,然后来到柳金环身边,与她一同对抗黑衣人。 柳金环见状,催促她赶紧回马车上去,“四弟妹,你这是添乱。” “大嫂,你拿好这个,等下找机会往这些人的眼睛上喷。” “还有,我能不能顶用不要紧,咱们要在气势上让这些黑衣人相信,咱们女眷就是有战斗力的。” “如此以来,他们就会分更多的人过来对付我们。” “到那个时候,夫君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解决掉一部分黑衣人。” 这叫逐步瓦解。 江簌簌也是临时想到的办法,柳金环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再没有催促江簌簌回去,而是从地上捡了一把长剑,塞进她手里,“即便是做样子,也要做全了。” 江簌簌冲着柳金环一笑,下一秒,一阵疾风刮过,紧接着江簌簌就看到一名黑衣人朝着这边飞过来。 江簌簌看准时机,拿出手里的辣椒水,对着黑衣人的眼睛喷过去。 黑衣人上一秒还不屑一顾,以为自己可以一击致命,下一秒,黑衣人就捂着眼睛躺在地上痛苦的叫喊了起来。 柳金环见状,也开始用江簌簌这个办法。 妯娌两个配合默契,不一会就放倒了三四名黑衣人。 不过这些人警惕心极强,几次之后,黑衣人就察觉到他们手里有东西,于是从偷袭改为强攻,如此以来他们就没办法再用手里的东西。 江簌簌和柳金环发现黑衣人下了死手后,开始紧张起来。 “四弟妹,你该回马车了,两个孩子还需要你的照顾。” 柳金环自己没有孩子,她的夫君也早已战死沙场,所以生死于她,已经没有那么要紧。 可江簌簌不一样,她有夫君,有孩子,眼下只要她退了,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柳金环希望她可以退一步,留她一人来对付这些人。 流放路上,几经生死江簌簌都没放弃,眼下她又怎么可能独留柳金环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危险? “大嫂,再等等,他们马上就可以来救我们了。” 江簌簌看了一眼沈祁翊那边,刚刚还有十几人围着他们,眼下只剩下五六个人了,按照这个速度,只要他们再撑撑,沈祁翊就一定可以过来救她们。 而她之前的计划,也就有了效果。 更何况,现在黑衣人已经围攻了她们,即便她回了马车,这些黑衣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这样,又何必先让对方看出破绽。 “你们是谁派来的人。” “陛下大赦天下,你们却在这里滥杀无辜,你们就不怕被砍头吗?” 江簌簌当然知道对亡命之徒说这些,根本是浪费时间。 可眼下她就要浪费时间,如此以来才能给沈祁翊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胜算。 可惜黑衣人依旧不愿意与他们起口舌之争,黑衣人再次拔剑相向。 这一次,江簌簌没有逞强,而是选择躲避和偷袭的办法。 柳金环开始和黑衣人正面交锋。 柳金环武艺不高,碰上寻常地痞流氓,勉强可以自保,可对付这些专业杀手,她的那些招式,根本不够看。 好在柳金环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根本没想用真本事与黑衣人搏斗。 她也像江簌簌一般,用跑的办法尽量拖延时间。 “她们在拖延时间,别上当,立刻要了她们的性命。” 第二百三十三章:采花贼? 领头的黑衣人看穿她们的心思,大声提醒追杀江簌簌和柳金环的黑衣人。 两名黑衣人听到领头黑衣人的话后,立刻使用轻功,飞身来到两人身边,他们先将两人围住,之后准备一击致命。 江簌簌和柳金环被黑衣人逼进角落,逃无可逃。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把锋利的剑刃刺入他们的胸口时,一柄长剑,快速飞来,紧接着打偏了黑衣人的剑。 等黑衣人再次出手的时候,沈祁翊和飞羽赶到了。 “先回马车上。” 沈祁翊目送江簌簌离开,然后开始与黑衣人交手起来。 这个时候,黑衣人只剩下十几人,而且因为大半黑衣人被杀,剩下的黑衣人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 反而是沈祁翊他们越杀越勇。 几次交手之后,领头的黑衣人给这些人传递信号,随后快速逃离。 “别追了。” 踏风还要去追,被沈祁翊叫住。 “三皇子既然想要我们的性命,只怕不止派了这些杀手过来。” “追过去,只怕是羊入虎口。” “先离开这里,之后见招拆招吧。” 因为这一次的刺杀,这一夜他们没敢休息,飞羽和踏风驾马车,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来到一座小镇。 沈祁翊这才让踏风去找客栈,大家伙赶紧洗漱休息。 “你受伤了?” 江簌簌给沈祁翊找换洗衣服的时候,无意间扭头,正好看到沈祁翊脱衣服时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后背。 于是快速走上前,满脸不悦的说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你就不怕你出什么事情?” 江簌簌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以至于沈祁翊看到后,第一时间竟然是沉默,生怕他一开口江簌簌更生气。 “你明知道眼下不少人想要杀我们。” “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女眷需要你的保护,可你还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是怕我们活的长久吗?” 江簌簌虽然很生气,可还是小心翼翼的帮他包扎伤口。 伤口并不深,应该只是划伤。 可江簌簌还是有些担心。 “下次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江簌簌给他包扎好之后,拿着东西准备收起来。 沈祁翊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随后一个用力,江簌簌就到了他怀里。 沈祁翊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这熟悉的气息和关心。 “你我是夫妻,你管我,你管谁?” “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啊。” 江簌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夫妻要同心,更要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对方。” “可你受伤都不告诉我。” “马车上有孩子,我不是担心吓到他们吗?” 沈祁翊解释,“咱们一共三辆马车,其中一辆放的都是东西,剩下两辆马车都有人。” “我不想让孩子们害怕,自然也不想让母亲他们担心。” “而且我有分寸的,知道伤口并不是很深,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的。” “不过我保证,不会有以后了。” 沈祁翊见江簌簌是真的生气了,难得在她面前撒娇。 江簌簌被他能屈能伸的样子气的哭笑不得,“你从前不是不苟言笑吗?”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若是让外面的人瞧见,可是要笑话你的。” 沈祁翊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我,与我何干。” “我家娘子如何想我才最重要。” 两个人抱在一块腻歪了一会,便赶紧休息了。 这一觉,一家子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吃了早饭后,大家准备上路。 谁知道这个时候有人闯入客栈,大声控诉沈祁翊是杀了他夫人的采花贼。 男人还叫了衙役过来。 衙役看到沈祁翊,不问缘由直接准备抓人。 江簌簌见状,立刻将怀里的孩子递给沈母,然后站在了沈祁翊身边,“你说他是采花贼,杀了你夫人,你有什么证据。” 男人早有准备,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哭诉道,“这是我夫人死的时候都拿在手里的东西。” “若不是凶手的会是谁的?” “我夫人的尸体就在外面,你们若是不相信都可以出去看看。” 男人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一个大男人,突然哭成这样,看的人心疼又同情。 不明真相的人,看向沈祁翊的时候,眼底就带了几分愤怒与鄙夷。 “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带着这么多的女眷,该不会都是他的小老婆吧。” “啧啧,他都有这么多的女人了,居然还当采花贼。” “不过就他那一张脸,只要他想要的女人,应该都能拿下吧,为何要做采花贼。” “这你就不懂了吧,家花哪有野花香。” “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得。” 三两个男人凑在一块小声嘀咕着,他们以为他们的声音很小,沈祁翊他们不会听到。 殊不知,沈祁翊把他们的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我没有见过你夫人,更没有害过他。” “我们一家是从边关前往京都城的,昨个下午路经此地。” “之后我们就来了这家客栈,用了一些吃的,我们一家就休息了,直到现在我们才准备出门离开。” “若是你们不相信,大可以找店家询问。” 沈祁翊想让店家为他们作证,谁知道店家却说,“客栈每日迎来送往那么多的人,咱们不可能那个客人出去过,没出去过都记得住。” “这位公子看上去面善,但是真正心思如何,咱们是真的不知道。” 客栈的意思很明白,他们不想掺合这件事情。 江簌簌有些气恼客栈的态度,不过她也是生意人,稍微思量一下就明白了客栈的心思。 他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他们要的也只是利益。 得罪官府,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再加上,客栈的人又不认识他们。 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些房费就站在他们这边。 另外,他们又是外地客人,住一夜就走了。 可是他们不行啊,他们还要继续在这边开客栈,还要继续仰仗这里的百姓,衙门。 “有什么话去公堂说。” 衙役不耐烦的让同僚带沈祁翊去衙门。 江簌簌还要说什么,沈祁翊拦住她,“你照顾好母亲和孩子,我去去就回。” 江簌簌不放心,“我和你一块去。” 沈祁翊摇头拒绝,“你在这里才能帮的上我。” 第二百三十四章:审问 江簌簌明白沈祁翊话里的意思后,松开他的手,然后目送他离开。 等官府的人离开后,江簌簌离开叫来飞羽,“立刻去查这个男人的身份,越快越好。” “踏风,你寸步不离的守在咱们的马车那边。” 看来是有人想把他们困在青阳县。 沈祁翊已经被抓走,接下来那些人会做什么? 江簌簌最先想到的是马匹。 虽然青阳县有卖马匹的地方,但好马儿可不好买,再加上定制马车什么的,最快也要两日。 回到房间,江簌簌让大嫂看护好孩子们和沈母,她则拿着银子下楼去找人打听情况,顺便去衙门看看沈祁翊如今如何了。 此时,沈祁翊被人带到了衙门。 县令很快出来审理案件。 “大胆,你为何不跪?” 县令看到沈祁翊居然见到他不跪,心生不满,说完就要让旁边的衙役逼迫沈祁翊跪下。 沈祁翊直接说道,“在下有功名在身,我朝律法有云,有功名在身之人,可以不跪官员。” 县令没想到他居然有功名在身。 好奇问道,“听说你是途径青阳县,你是哪里人,为何要从边关去京都城?” 他既然是书生,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京都城参加科举或者读书的。 但是眼下国丧期间,大多从边关回来的人都是罪人身份,在皇上大赦天下后,这才重新返回故土。 “沈祁翊。” “沈祁翊,沈家,你是……” 县令想到两年多前沈家人被流放,途经此地的事情。 当时他曾远远的见过一面沈家之人,不过对沈祁翊没什么印象。 但他听说过京都城的传言,京都城的人都说,沈家四郎,博学多才,乃当时之才。 若是沈家没有处事,两年前那次科举,他定然能高中。 只可惜……世事无常。 更让县令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沈家的人居然还会重新经过这里,毕竟还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再次见到。 “哼,沈将军何等英勇,你若真是沈家后人,本县令都要替你父亲骂你几句。” 沈祁翊皱眉,“回禀县令,在下并没有杀害这名妇人,在刚才之前,在下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还请县令明察,还在下一个清白。” 县令闻言,疑惑道,“你一个采花贼,在糟蹋女子的时候,何需认识。” “仅凭这一句话,本官没办法相信你的话。” 男子听到这话,立刻拿了玉佩出来指认沈祁翊,“这块玉佩就是他的,我是从我娘子身上找到的。” “大人,这可是证据确凿啊。” “他眼下再说什么都是狡辩。” 男子信誓旦旦,甚至还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和沈祁翊无关。 沈祁翊确实认出了那枚玉佩,只是玉佩在昨日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就丢了。 眼下玉佩会出现在这个男人手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男人和黑衣人是一伙的。 黑衣人捡到了他的玉佩,然后交给了男人,想让他栽赃陷害。 如此以来,眼下的情形确实对他不利。 不过,他们这般仓促之下定下的计谋,肯定会有破绽的,他要冷静一下,仔细回想一下究竟哪里有破绽。 “这块玉佩,确实是在下的,不过昨日这块玉佩就丢了。” 沈祁翊解释。 男子听到这话,冷笑出声,“所以,你就是昨日在害死我夫人的时候弄丢玉佩的。” “所以你就是害死我夫人的凶手。” “大人,求你一定要按照律法形事,务必要为我夫人报仇雪恨。” 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县令定了沈祁翊的罪。 县令皱眉看向沈祁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有。” 沈祁翊扭头问男子,“你们家在哪里?” 男子不以为然,“自然是在青阳县下面的一个村子里。” 沈祁翊追问,“那个村子在哪里,可挨着官道。” 这……男子犹豫了。 因为他住的村子,不止没有挨着官道,甚至离官道还挺远的。 但是男子想着眼下证据确凿,就算他承认了此事,他也不相信沈祁翊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不以为然道,“柳家村,没有挨着官道。” “怎么,难道你做采花贼,还只找挨着官道的村子吗?” 沈祁翊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柳家村在什么位置,这时有好心围观百姓告诉沈祁翊,“柳家村离官道特别的远,坐马车都要将近两个时辰。” 沈祁翊闻言,眼前一亮,“大人,这么说来在下根本没办法到达柳家村,冒犯他的夫人,再进行杀害。” “昨日午时下官入城的时候遇到了驻守青阳县的周统领。” “那个时候,在下听到周统领说,他从昨日午时开始当值,一直会当值到今日午时。” “周统领是出了名的眼神好,只要是他见过的人,不能说是过目不忘,最起码是有印象的。” “在他当值这段时间,如果在下出过城,他肯定会有印象。” “更何况柳家村距离官道这么远,一来一回,只怕大半晚上的时间都用去了。” “如此以来,在下第二日回城,必定行色匆匆,这个时候就更容易被人注意。” “所以在下想请县令让周统领来指认在下,看看在下究竟有没有撒谎。” 男人没想到证据确凿的事情,沈祁翊居然还能这般为自己辩解。 男人想到周统领的性子,当即变了脸色。 “周统领公务繁忙,难免有所失误……” 男人想要用这些言语否定周统领来做人证一事,沈祁翊却越过他看向围观百姓,“在下想问问各位,在下说的可是实话?” 周统领来青阳县也有两年了。 在场的百姓几乎都见过周统领,更知道他的办事风格。 所以当他们听到沈祁翊的话,立刻说道,“周统领确实厉害,他如果愿意来作证,那说的也肯定是实话。” “周统领眼光入炬,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这么多的人入城。” “不如就让周统领过来问问。”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赞同沈祁翊的提议,男子见状有些慌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威胁 这一次,不仅沈祁翊看出了男人神色不对劲,就是县令也看出了端倪。 县令之前还在心里暗戳戳觉得沈祁翊是伪君子,甚至还想着等下证据确凿,然后打他的脸,谁知道最先打脸的居然是告官之人。 这人怎么回事,他可是与沈祁翊有仇,要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污蔑沈祁翊。 县令余光扫过地上女子的尸首后,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欺凌女子之人。 尤其是此人还是他的结发妻子,若是此女子的死和这个男人有关系…… 想到这里,县令坐直身子,叫来捕头,“去请周统领。” 捕头见状,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县令,见县令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后,上前说道,“大人,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人可否移步片刻。” 县令这一次终于看出了捕头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捕头的意思起身,而是直接说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了。” “如今本官在审理案子,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皆之后再说。”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大人的……”捕头不敢当众说出关系到县令的前途。 只能用口型说了一下。 县令见状,当即大怒。 就在县令准备斥责捕头的时候,有衙役喊道,“知府杨大人到。” 知府杨大人可是县令的上级。 知府前来,即便县令在审理案子,也不得不中断。 “余捕头,你这边盯着,本官去去就回。” 知府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县令了,县令一进来,还没来及的和知府行礼,知府就重重的把茶盏放在了桌上。 县令见状,不解道,“可是下人泡的茶水不合大人的心意?” “下官这就让下人去再泡一壶。” 县令说着就要叫下人进来,知府见状,脸色更难看了,“刘大人,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今日之事,余捕头明明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来。” “你可知道你升堂公开审理这件事情之后,一旦被沈家人钻了空子,今日之事就没办法顺利进行了。” 县令被知府说的一脸蒙圈。 余捕头和他说什么? 余捕头什么都没有和他说过啊。 对了,余捕头刚刚好像要和他说什么,但是当时在升堂,所以他就没有多问。 现在听知府的意思,余捕头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县令是寒窗苦读出来的,在官场上没什么人脉和背景。 所以一切需要靠他自己,这么一来,他就必须极其聪慧和机灵才能不被人算计。 所以哪怕之前他不明白知府这番话的意思,现在稍微一思量,再加上刚才他在公堂之上察觉到的不对劲,两者结合一下,他差不多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县令却选择了继续装傻。 “这些人都是余捕头带回来的。” “余捕头把人带回来后,下官就升堂审理这个案子了。” “这期间,余捕头就算有什么话,只怕也没时间和机会和下官说。” “不过知府大人既然说到了这里,不如知府大人与下官说说,下官愚钝,但有知府的细心教导,肯定能明白今个这是怎么回事。” 知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见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后,冷哼一声。 “今日公堂之上那个男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县令点点头,“沈家四公子,沈祁翊。” “他刚刚自己说的。” 这是沈祁翊刚刚说过的话,所以县令没必要隐瞒。 知府见他知道此人的身份后,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三皇子与沈家有旧怨?” 县令就是一个七品小官,他从前得见过陛下已经是他最大的福分,这三皇子,他是只闻其名,可从未见过本人。 至于三皇子和沈家之间的恩怨,他就更无从知晓了。 知府见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嫌弃。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三皇子不想让沈家一行人回京就是了。” “如今,事情余捕头都已经帮你办好,你只需要按照我朝律法直接判了他的罪名就行。” 县令皱眉,“可是沈祁翊已经提出了关键证人,外面那么多百姓看着,下官就这么装聋作哑,是不是不太好?” 知府闻言,怒声斥责道,“什么好不好的,难道你想和三皇子做对?” “刘大人,你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三皇子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想想你的十年寒窗苦读,想想你家中年迈的老母亲还有你那刚有了身子的媳妇。”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们接受才能去做吗?”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知府拍拍县令的肩膀,然后催促他,“行了,赶紧过去吧,记得按照本官说的去做。”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本官在见到三皇子的时候一定帮你美言两句。” “可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 知府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可县令却听懂了知府话里的意思, 县令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衙门而去。 他虽然出身农家,可是从小立志将来为官,还要做一个好官。 如今,他才坐上县令两年,还没有达成心中报复,难道真的要因为今日一事,毁了他一世英名? 有些选择,一旦做了,那就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头的。 他就是一个小小县令,他不想站队,更不想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 他只想好好的做官,好好的为百姓办事。 可这么简单的愿望,今日却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沈家的美名,污名,他都听过。 私心里,他是不相信沈家所犯罪行的,可当今陛下亲自定下的罪名,谁敢反驳,谁敢质疑? 从前的事情,他左右不了。 可现在沈家后人就在他的衙门里,接下来他甚至还要违心的定了他的罪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样一个家族败落…… “大人,你怎么了?”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你撒谎 “本官无碍。” 若是装病就能躲过今日的事情,县令必定立刻倒在这里。 可他心里很清楚,知府说完那些话,却迟迟不离开,这是下定决心要等着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离开。 如此以来,他就算是想要从中做点什么手脚都没有机会…… “大人,周统领来了。” 县令脸色沉重的正准备跨入公堂的时候,衙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县令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先是眼神特别亮的看了衙役一眼,然后加快步子来到公堂,当他亲眼看到周统领站在大堂之上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刘大人,听说有人怀疑沈祁翊昨夜半夜出城做了采花贼,本统领特意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阳县的城墙十丈之高,再加上城门口守卫森严,就算沈祁翊武功高强,想要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自由出入青阳县是绝无可能的。 昨夜周统领值夜,如果沈祁翊真的这么做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男子的指控,对周统领也是一种侮辱。 周统领得知此事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日后城里城外丢了什么东西,就要说他们的不是了。 所以眼下,周统领与其说是来帮谁作证的,不如说是来还自己清白的。 县令坐下后,指了指站在大堂中央的男子,“此人王政,乃柳家村人士,昨夜他的夫人突然死了。” “王政并没有看到贼人的模样,只是凭借着他夫人手里捏着的一块玉佩断定凶手就是沈祁翊。” “具体经过,就是如此。” “周统领若是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王政。” 周统领目光如炬,王政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低下了头。 周统领带兵多年,什么样的人说的是实话,什么样的人在心虚,他一清二楚。 眼下王政还表现的这般明显,他若是再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他就是蠢了。 “王政,就是你猜测沈祁翊昨晚出城,害死你夫人之后,又悄悄回了城?” 周统领没有来之前,王政可以信誓旦旦的这么说,但是现在周统领来了,他的气场还这般强大,王政即便再想顺着之前的话说,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可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支支吾吾说道,“小的没有亲眼看到他害死小的的夫人。” “小的就是通过玉佩打听到的。” “是他自己说,他关城门之前没出过城,所以小的才这么猜测的。” 沈祁翊皱眉,纠正王政的话,“我说的是,我们一家子入城后,一直到刚刚你带人冲入客栈,我们一家人都没有离开过青阳县。” “我还说,我们进城的时候,看到过周统领,另外昨夜当值的也是周统领,若是你不相信,大可以派人找他询问。” “王政,你在看到周统领之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了,你在心虚什么。” “刚刚你指控我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 “你还十分确凿的说,我就是有这本事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来去自由的出入青阳县县城。” 周统领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谁不知道沈家四公子走的是科举之路。 他从小习武,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文弱书生。 这个王政是眼瞎吗? 他们两个人之间这么大的区别他看不出来吗? “原来都是你的妄言,既然你撒谎的话随口就来,那你之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便没什么可信度。” “那么,你说他害死你夫人的话,也就不能作数了。” 周统领说完,看向县令,“还请刘大人彻查。” “若是我守成卫那边出了岔子,本统领绝不推卸责任,可是如果谁想要栽赃陷害,本统领第一个不答应。” “大人,不好了,周统领来了。” “现在就在大堂。” 余捕头一看到周统领过来,就赶紧来给知府禀告了,希望他可以想想办法,阻止周统领掺合这件事情,否则再这么下去,他们之前的计划就真的要作废了。 知府闻言,蹭的站起身,“你说什么?” 周统领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他不是从不掺合城内事务吗? 还是说,他是因为沈祁翊而来。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难办了。 “大人,你别站着啊,你快想办法啊。” 余捕头着急不已。 知府见状,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催什么催,没大没小。” “老夫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来命令着做事了。” “你让老夫去赶走周统领,你是怕老夫的日子好过吗?” “周统领是什么人?他可是出自京都城淮阳侯府。” “老夫这官不想做了?去得罪他。” 余捕头补充,“旁枝。” “周统领只是淮阳侯府的旁枝,就算咱们真的做点什么,也是为了三皇子,侯府知道后,自然也就不追究了。”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侯府之人说的。” 知府不为所动。 “先静观其变吧,左右沈家一行人距离回到京都城还有一些时日。” “三皇子也没说,一定要在咱们青阳县把人给解决了。” “左右今个咱们尽力了,如果最后的结果没办法得偿所愿,咱们就把所有的问题推给周统领,到时候,让他去承受三皇子的怒意。” 余捕头觉得这个主意好。 正好他也看不惯周统领整日高高在上的样子,若是……那周统领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他的了。 周统领此时还站在公堂之上,等着县令还他们守城卫一个公道。 并不知道他的位置已经被人惦记了。 “王政,你还不肯说实话吗?这块玉佩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刚才已经有人证实,前日沈祁翊在宿州城外遭遇了刺杀,虽不能确定这块玉佩就是那个时候掉的,但这可以说明,沈祁翊的话是有可信度的。” “反倒是你,叫得最大声,说的最确定,最后全是口空无凭,毫无证据。” “你若是再这样,本官就要对你用刑了。” 王政一听这话,急了,“大人饶命啊,小的去年才大病一场,如今可遭不住这个罪啊。” “小的说,小的说就是了。” “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小的在城外捡的。” “你撒谎。” 沈祁翊直接拆穿他的谎言,“首先,这块玉佩质地上乘,若是拿去换钱,也值一些钱。” “按照你的性子,如果这块玉佩真的是你捡的,你应该会立刻去换钱,而不是想这么一个办法来栽赃陷害我。” 第二百三十七章:匆忙结案 “再者,我是在宿州一带丢的玉佩,怎么可能出现在青阳县附近,然后被你捡了?” “这里面最有可能的真相是,有人捡了玉佩,找到了你。” “然后给了你一定的好处,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王政,我说的对吗?” 王政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他不明白这件事情明明就只有他和那个人知道,为什么沈祁翊说起来就好像是他亲眼看到过那一幕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沈祁翊的猜测,当不了证据,只要他绝不松口,他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王政,你究竟说不说实话,若是你再不说实话……” “大人,有新的证人。” 这时,有衙役进来禀告。 县令闻言,立刻让人传新证人上堂。 “民妇是王政的邻居,民妇和王政的娘子是闺中密友,当年民妇还是看到她嫁给了王政,想着哪怕嫁人也要和她做邻居。” “如此以来,身边也有个懂自己的。” “于是我就让人说了王政家隔壁的人家,也就是我现在的婆家。” “因为我和王政的娘子是好友,所以他们家的事情我极为清楚。” “王政的娘子,我最好的朋友,她确实是被人杀的,但是她不是被这位公子杀的,而是被王政活活掐死的。” 妇人想起昨晚的事情,就后背发凉,同时伴随着滔天的怒意。 如果当年她知道,王政是这样的禽兽,畜生,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好友嫁给这样的人渣,畜生。 可惜,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臭娘们,我们家的事情,管你什么事情。” “赶紧滚,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公堂之上,王政就开始口无遮拦的威胁妇人,可见私底下她要多嚣张。 县令见状,立刻敲响惊堂木制止王政的行为,“大胆王政,你这是藐视公堂,若是你再言行无状,本官立刻派人对你用刑。” 王政听到这话,终于消停了下来。 不过他绝不承认妇人的指控。 “你说你的好友,王政的娘子是王政亲手掐死的,你可有证据?” 县令询问妇人。 妇人摇摇头,“我是无意间发现此事的,不过当时床底下还有一人。” 王政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他再一次准备骂女子的时候,周统领直接用茶杯盖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知不知道,你越气急败坏,大家就越想心这位妇人的话。” “若你不想现在就被定罪,就闭嘴。” 王政哪里敢闭嘴,他要是闭嘴,他就真的完了。 可现在周统领把茶盏盖子塞进了他嘴巴里,他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说,床底下有人,你可知道床底下的人是谁。” 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王政家一共三口人,除了我的好友和王政,还有他们六岁大的儿子王金。” “立刻传王金过来问话。” 不等妇人说完,县令就下了命令。 衙役出去后,妇人补充,“王金心智有问题,至今不会说话。” 所以刚刚县令在问起她有没有证人的时候,她才会摇头。 这样的证人,有等于没有。 县令听到这话,也被难住了。 周统领却说,“这有何难,直接将他抓了,拉出去打一顿,知道疼了,他自然就什么都招了。” 县令倒是想,可万一被人说成屈打成招呢? 若是寻常案子就算了,可这个案子……县令想到什么,不自觉看了沈祁翊一眼。 沈祁翊察觉到县令的目光,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县令已经看向其他地方了。 若不是县令的神色明显不对劲,沈祁翊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他的错觉了。 “大人,死者被抬进来后,至今没有验尸。” 沈祁翊提醒县令。 县令后知后觉发现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于是立刻让人去请了仵作进来。 “仵作,你检查一下,看看这名死者是不是被人掐住喉咙,窒息而死。” 如果妇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死者的死因应该就是这个。 王政却说,“这作不得数。” “刚刚我带着我娘子去客栈找杀人凶手的时候,我说过我娘子的死因,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谁能保证,这个臭娘们是不是那个时候听到了什么,然后故意过来栽赃陷害。” “王政悄悄把茶盖从嘴里拿了出来。 说完发现周统领瞪他,立刻就想把茶盖重新塞回去。 谁知道周统领直接拿开他手里的茶盖,然后快速出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呜呜呜呜……” 这下,王政就是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堂之上,也终于清静了。 “回禀大人,死者的死因确实是窒息而亡。” “而去死者身上也有不少旧伤,应该是长期被人虐待导致的。” 县令听到这些,当即大怒,“王政,眼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简直丧心病狂,为了一点利益,居然连自己的娘子都能杀害。” “你这种人,应该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县令震怒,当即准备定了王政的罪名。 沈祁翊抢先一步说道,“大人,王政还没说幕后指使是谁。” 县令纲要顺着沈祁翊的话问王政,就看到余捕头在给他使眼色。 县令有心借着这股劲查清楚这个案子,可是想到刚刚知府大人的警告,县令又犹豫了。 左右沈祁翊还活着,这就够了,至于真相,他觉得沈祁翊肯定是猜到了什么,这才会催着他让他继续审问王政的。 既然他知道凶手是谁,那他要不要继续查下去,有没有查清楚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三皇子势力庞大,手都能伸到他的地界上,可见此事即便查清楚,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查到底,最后谁都得了不痛快? 他已经救下了沈祁翊,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就看他自己的吧。 “来人,将王政押入大牢,等待本官将这个案子上奏,等结果下来,立刻处置。” 沈祁翊看出县令不想继续追究这件事情后,也没有不依不饶。 毕竟,刚刚县令一直在帮他。 刘县令人微言轻,能帮他这些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他会想办法查到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一路小心 “夫君。” 江簌簌早就过来了,刚刚一直站在人群中,她不想让沈祁翊看到她然后分心。 现在看到他平安无事,立刻什么都顾不上的冲过去抱住了他,“我们回去吧,母亲和嫂子她们都在等我们。” 沈祁翊一转头就看到江簌簌朝着他走过来,那一刻,他觉得有人等,有人担心真好。 “好。” 沈祁翊拉过江簌簌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周统领叫住了江簌簌。 江簌簌扭头,刚刚江簌簌站在人群中见到了周统领,只觉得此人英气逼人,气场十足,现在周统领看着她的时候,她怎么有一种负心汉的感觉。 她……不,原主认识他? 江簌簌努力寻找原主的记忆,还真的被江簌簌找到了一段关于原主和周统领的故事。 周统领出自淮阳侯一族的旁枝。 周统领父亲乃京都城一名三品官员,声望不错,即便不靠着淮阳侯府,他们一家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可是因为是同族,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会被人拉出来比较,就连他们的终身大事,也要听从家主的意思。 周统领和原主是在一次上香的时候认识。 那一次,周统领受了伤,坐轮椅陪着母亲去寺庙祈福,原主就站在梨花树下,谁知道一扭头看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原主脾气可不好,再加上她心气高。 现在被这么一个人看着,当即发火。 周统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但是之后,周统领独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原主以为他无人看管,好心把他推去了饭堂。 到了那边,看到他的家人,原主才知道自己帮了倒忙。 不过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后来,原主被嫡姐欺负的时候,周统领遇到帮过她。 原主因为他的帮助,对他的情愫开始变得不一样,她还是想嫁入高门,可又忍不住的关注他的动向。 周统领离京的时候,她还难过过几日…… 谁知道,原主再没等到周统领。 看周统领现在的意思,他对原主应该也是有些好感的,只可惜,他们已经错过。 江簌簌收敛情绪后,笑着对周统领说了一声谢谢。 “刚刚,是你的人通知的本统领。” 周统领见江簌簌还是从前那般别扭性子,便没多说什么。 “是。” 江簌簌在公堂这边得知周统领昨日见过他们后,便让飞羽给他送了消息,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刚才沈祁翊能平安脱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所以江簌簌这声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本统领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 周统领还有事在身,说完此事就往外走去,江簌簌跟着沈祁翊出了衙门,发现已经离开的周统领居然在门口等着,两人见状,好奇不已。 “沈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簌簌下意识抓紧沈祁翊的手,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夫君,你先回客栈,我马上就回。” 沈祁翊反握住江簌簌的手,不容置疑道,“我在这边等你。” 江簌簌见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周统领,我们就在旁边的说几句吧。” 周统领看了沈祁翊一眼,然后先一步去了旁边空地。 江簌簌过来后,周统领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你……过的可好。” “挺好的。” “我如今成了亲,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很好。” 江簌簌倒是也想关心他几句,毕竟今个人家确实帮了他们,但是想到他和原主之前的关系,江簌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多说多错。 她不是原主,而且原主已经没了。 周统领也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对不起,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你跟着沈家流放半年后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边关。 江簌簌笑道,“周统领客气了,你我之间并无谁对谁错。” “如今我们都很好就够了。” 周统领见江簌簌是真的放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两年,他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她,那个时候,他是希望她可以放下过去的执念的,哪怕她不喜欢他,也不要再因为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情让自己不开心。 可是现在,当他真的看到他如此洒脱的一面后,他又觉得有些失落。 他藏在心里的心思,原本就是一场不可说的秘密。 如今这个秘密更是只能成为秘密。 看到她过的还不错,他应该开心的。 周统领不喜欢伤秋悲春,所以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重新看向江簌簌,“虽然因为太后病逝,皇上大赦天下。” “你和沈家才能再次入京。” “但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京都城里有人不希望你们回去。” “你们有没有想过……” 周统领想要劝说他们不要回去,周统领觉得,既然离开了,既然这两年他们也过的好好的,那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 又何必回去让自己处于危险。 江簌簌明白他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而且,这两年来,三皇子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追杀。 从前他们离不开边关,只能任由旁人拿捏,可现在他们有了主动权,为什么不试着反抗一下?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皇室中人,他们就要认命,就要如蝼蚁一般,一直被人这般践踏? 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多谢周统领的好意,只是沈家没有叛变,更不是乱臣贼子。” “周统领也是武将,周统领应该比我更明白沈家想要清白的心思。” 江簌簌神色平静的看着周统领。 从前的江簌簌,哪怕是对你一片好意,也要凶神恶煞的,但是现在的她,居然用这般平静的神色看着他。 这样的江簌簌让周统领陌生。 不过很快他就告诉自己,她是因为经历了不少事情,所以才性情大变的。 罢了,左右他们都到了这里,既然他们有自己的主意,那就由着他们吧。 “一路小心。” “你们很熟?” 回去的路上,沈祁翊脸色有些古怪。 江簌簌看出他是吃味后,笑着点点头,然后故意不继续往下说。 沈祁翊见状,果然生气了,“怎么不说了,也让本少爷听听你们有过怎样的一段过往。” “你真的想听?” 第二百三十九章:你不能去 江簌簌故作为难的看向沈祁翊,然后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祁翊见状,本来只是假意生气,现在看的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但是很快他想起一件事情,“你从前想嫁的人不是三皇子吗?我也从未听说你和周统领认识。” “夫人,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沈祁翊从前一直以为,他和江簌簌是很了解彼此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只了解流放之后的她,流放之前,她在京都城认识谁,过的如何,他是毫不知情。 周统领刚刚的眼神让他有了危机感。 “刚刚周统领和你说了什么。” “他有没有……” “没有。” 江簌簌本来就是想逗逗他,谁知道他越说越离谱,江簌簌知道不能让他再这么随意发挥下去了,于是打断他的话,解释道,“我和周统领从前确实认识。” “但那是因为我帮过他一次,人家心肠好,记得这份恩情,所以才想叫我过去,提醒我一两句的。” “至于提醒的什么,我家夫君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得到的。” 沈祁翊听到这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沈祁翊还在记仇刚才江簌簌逗他的事情,于是故意说道,“不清楚。” “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现在还想嫁给三皇子吗?” “沈祁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都嫁给你,连孩子都生了,你这是要回京都城了,想甩掉我这个糟糠之妻了是吧。” 江簌簌说到这里,故意停下脚步,然后用哀怨的眼神看向他,“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以为我们是灵魂伴侣,这一生不管贫穷富贵,你也只会和我在一起。”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是我一厢情愿了。” “罢了,我不如留下来,在这里平淡一生,至于夫君要攀高枝,要……” “呜呜呜。” “沈祁翊,你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 沈祁翊突然回头,不仅亲了她一下,还当街抱住了她。 沈祁翊这个人,一直很闷骚,平日里在屋子里怎么亲热都可以,可是一旦出了屋子,那就是一个正人君子。 最多让她拉拉小手,像现在这样,他是万万不肯的。 所以,是她刚才说的话有些严重了,刺激到了她? 想到这里,江簌簌突然心虚起来。 “那个……” “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祁翊打断他的话,神色凝重的说道,“我刚才就是不高兴你和周统领认识,也不高兴周统领看你的眼神,更不高兴……我居然一点都不了解从前的你。” “因为这些,我有些不安和担心。” “所以我才想要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和你保证,我真的没有不要你的意思。” “你是我的夫人,是我此生唯一想要共白首之人。” “这一点,此生不变。” “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误会了,难过了,我和你道歉。” “夫人,你别生气了,别不要我好不好?” “旁的女子好不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流放路上若是没有你,我们一家子不一定走到边关。” “我的腿,我们一家人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般好。”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夫人,我错了。” 沈祁翊把头埋在江簌簌怀里,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江簌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也心疼这样的他,于是伸手抱住他,“我也在和你开玩笑呢,你知道我的,看似好说话,其实领地意识很强。” “你是我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 “在我心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是舍不得让人惦记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什么为你好,然后把你推给别人,让你扶摇直上。” “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一块实现,但是你想让我把你给了别人,你想都别想。” “你是我看上的人,那就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而且我很喜欢咱们现在这个家。”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母亲对我像亲生女儿一般,我可再也找不到比母亲更好的婆婆了。” 两个人抱在一块,不理世俗的目光,互相倾诉心里话后,这才手拉手回了客栈。 此时,沈母他们已经等的坐立难安了,看到他们回来,沈母第一个冲过去拉着沈祁翊看了又看,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后,这才抹了一把眼泪。 “平安回来就好。” “咱们沈家,不能再有人没了。”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沈祁翊。 他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了。 “母亲放心,咱们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回到京都城,然后为沈家平反的。” 沈家的事情过了这么久,沈母其实已经渐渐放下了。 如果非要让她在报仇和沈祁翊之间坐一个选择,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沈祁翊。 毕竟,活着的人才是沈家未来的希望。 而没了的人,就算拼死讨了公道又如何。 沈家没了,世人还能记得沈家多久? 公道这个东西,自在人心。 愿意相信的,总会相信,不愿意相信的,哪怕皇上真的下了圣旨,澄清了沈家的罪名,哪些想要让沈家不好的人,依旧能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母亲,吃饭了吗?” 江簌簌见这个时辰了,大家还围在一块,桌上也没有饭菜,便问了这么一句。 柳金环这才想起快要过午饭时间了,于是赶紧下楼去叫店小二准备午膳。 “咱们下午还赶路吗?” 吃饭的时候,柳金环问沈祁翊。 几个孩子刚刚休息了,有些东西拿出来了。 如果下午赶路,她吃了饭就收拾东西,如果不赶路,她就不收拾了,孩子们估计等下还要睡午觉。 “不走。” 沈祁翊还要去一个地方。 吃完午饭,沈祁翊就准备出门,江簌簌跟了过去,“你是要去柳家村?” “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饭桌上,沈祁翊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情。 江簌簌见她猜对了之后,笑着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沈祁翊一把拉住她,“你不能去。” “为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麻烦让让 江簌簌就是怕沈祁翊不让她去,所以才会在他刚刚停住的时候,打算先一步出门的,谁知道她的心思被他看穿,还抢先一步被他给拽了回来。 江簌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想去看看,柳家村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人。” “但是你一个人过去太引人注目了,咱们夫妻,假装路过此地,这么以来就不容易被人察觉了。” 沈祁翊却说,“如果藏在柳家村的人就是那天追杀我们的人,他们认识我们,如此以来,我们会有危险的。” 江簌簌不怕,“首先,他们的人手并不多了。” “你敢孤身一人过去,说明你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解决他们,其次,你应该也不想惊动村子里的百姓,甚至是因为这件事情连累无辜百姓。” “所以夫君,我和你一块去是最保险的办法。” 沈祁翊皱眉思量片刻后,还是拒绝了江簌簌,谁知道江簌簌抢先一步出门,随后先沈祁翊一步上了马车。 “夫君,你刚刚才说了,我们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如果你等下出事了怎么办,难道还要我千里迢迢过去找你,然后陪着你一块殉情吗?” “不许胡说。” 不得不说,江簌簌是知道怎么拿捏沈祁翊的。 这不,她眼眶一红,沈祁翊再多的不赞同都咽了回去。 “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等下到了那边,一切听我的。” 路上,江簌簌说起了今日的事情,“我听说,知府来了县衙,你说知府来做什么?” 沈祁翊抬头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夫君,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知府就是三皇子的人。” 沈祁翊合上书册,用书册敲了一下她的头,”亏你从前还总追在三皇子身后,三皇子侧妃是翰林院学士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吗?” “今日这位知府和三皇子侧妃的父亲是同一年的进士,两个人还是同乡。” “只是后来,三皇子侧妃的父亲娶了一个高门大户女子,所以留在了京都城。” “知府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些年一直在各地做官。” “可那个官员不想回京都城?” “所以我猜,就是这层关系,这个知府想要讨好三皇子,于是有了今日这一幕。” 原来是这样。 这还真是,官官相护啊。 “那周统领坏了三皇子的好事,三皇子之后不会为难他吗?” 江簌簌就是随口一问,沈祁翊却吃味道,“你担心他?” 随后不等江簌簌开口,沈祁翊一把将人拉进怀里,附身吻了上去。 江簌簌推不开他,最后也沉浸在了这个吻里。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来到柳家村。 柳家村并不大,一眼望去,也就二三十户人家。 这个时辰村民都在田地里忙活,家里只有老人和小孩。 江簌簌他们去了王政邻居家,谁知道还碰上了熟人。 “你就是刚刚在公堂之上作证的妇人。” 女子看到他们,也一脸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妇人给他们拿了凳子,又准备去倒水,江簌簌拦下她,“我们想去王政家看看。” “也想问问,你们村子里最近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妇人想了一会,摇摇头,“没有吧,我们村子偏僻,就算有外人来想要在附近讨口水喝什么的,也都会在前面村子要到了。” “几乎走不到我们这边。” 寻常人确实不会特意跑来这边,可如果是杀手呢。 对于他们来说,偏僻的村子,可就是他们最好的屏障了。 江簌簌在这边和妇人说话,沈祁翊翻墙头进了王政家。 王政家很大,三间土坯房,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现在家里没有人,所以很安静。 沈祁翊推门进屋,发现屋子里很乱,这应该是他们夫妻的屋子,那天晚上,夫妻两个应该是发生过争执,所以屋子里才会这么乱。 等一下,桌子上的碗是热的。 刚才有人在这间屋子里? 沈祁翊猜到这个可能,立刻开始在家里搜寻起来。 不过最后一无所获。 难道是听到有人进来,跑了? 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而且前面就是田地,田地里都是村民,如果他们出来了,这些人肯定会看到的。 沈祁翊从王政家里出来,去了田地这边询问。 居然真的有人看到了那些人,据说上山了。 “不去追吗?” 江簌簌问沈祁翊。 沈祁翊摇头,“这座山深不见底,如果他们跑进了深山老林,咱们找不到的。” “而且,知道他们在这里就行了。” 江簌簌不明白沈祁翊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们回到客栈,沈祁翊决定连夜离开的时候,江簌簌终于明白他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故意把这些人赶入深山,然后趁着他们在里面躲着的时候离开这里。 这样就算这些人出来了,发现了他们走了,再去追他们,也要几日后了。 这就可以给他们几天赶路时间了。 从这里到京都城,最慢十三日就能到达,最快十日。 这一次的计划不一定能彻底的甩开他们,可越往前,州府越发繁华,他们想出手就不容易了。 然而,沈祁翊高估了这件事情。 他忘了,没了这些杀手,还有各种的阴谋诡计在等着他们。 三日后,他们到达汾阳的时候,就遇到了。 “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夫君,你让妾身找的好苦啊。” 他们刚到汾阳,正准备去找客栈,就被一名妇人拦住了马车。 此时正值中午,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女子叫喊的特别大声,很快就引来了百姓的围观。 江簌簌和沈祁翊对视一眼后,江簌簌起身下了马车。 “这位姐姐,麻烦让让,你挡住路了。” 妇人看到有人出来,冲过去抱住江簌簌的大腿,都准备继续哭了,谁知道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不仅如此,她居然嫌弃她挡了路。 不是,正常人看到这种情况,不是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己的夫君骗了自己吗? 为什么她的反应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妹妹,夫君呢?你让夫君出来见我。” “我答应你们在一起了,只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保证,以后你们想如何我都听着。” “我也不再说什么,正室,妾室这样的话。” “只要夫君喜欢,我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