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看天色》 13 你小子,还能当医生啊 实习的工作很忙碌,一会儿要联系采访客户,一会儿要准备采访资料,还得抽空买下午茶,帮老板订酒店等等,好几次攸宁都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十一国庆,攸宁等到了实习后的第一个长假,开心得不行,发誓要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却不幸感染了流感,浑身发热无力,在妈妈的催促下,攸宁去了医院。 攸宁到医院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医院人很多,挂号排队,挂到号了还得排队。候诊厅坐满了人,连个座位都没有啊,好不容易轮到攸宁了,还没跟医生聊两句呢,就被医生一句“先去抽个血”给打发了。 攸宁再次排队缴费,排队抽血。所幸抽血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攸宁了。 攸宁很害怕扎针,在卷起袖子后紧张极了,眼睛紧紧地闭住。 “单子给我。” 攸宁这才意识到还没把抽血单子给医生,有些尴尬地递上了单子。 “沈攸宁。” 攸宁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在哪里听到过呢。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要抽血了,给我痛快来一针吧! “别紧张,不痛的。” “轻点,我害怕。”攸宁略带撒娇地跟医生说道。 “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你是……” “我是陈凡啊,中午一起吃饭如何?” 攸宁傻了眼,这还是小时候跟自己一起打超级玛丽的那个小屁孩吗?完全不像啊。在攸宁发呆的时候,陈凡已经扎了针。真的一点都不痛。 “11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哦。那我先走了。” 攸宁取完药,差不多也是中午了。晃晃悠悠走到抽血室,陈凡已经在等她了。那时候顽皮捣蛋的小男孩现在长高了,这些年,大家的变化都很大呀。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跟我客气啥。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你怎么当医生了啊?” “觉得当医生很酷就学医了呗,你怎么了?” “感冒了,有点发烧。” “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吃点药就好了。” “走吧,请你吃饭。” “吃不下,喉咙痛。” “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粥店,快点。”说着陈凡就拉起了攸宁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啊陈凡你大爷。 “我听说当医生很辛苦啊,还动不动就医患关系紧张。” “还好吧,没那么夸张,有没有觉得我穿白大褂很帅!” “好久不见我看你的脸皮还是很厚啊。” “你呢,在干嘛?” “大学还没毕业,现在在杂志社实习,文艺吧?” “小时候你的作文就写得好,当编辑挺好的。” 吃完饭,陈凡送攸宁回家,在楼下碰到了攸宁的妈妈。 “阿姨好。”陈凡嘴甜,这点小时候攸宁就看出来了,“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陈凡,小时候经常跟攸宁一起玩的那个。” “记得记得,凡凡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阿姨,我还在读研呢,现在在市医院实习。” “医生啊,医生好啊,我就想我们攸宁嫁个医生。有女朋友了没?” 攸宁一听苗头不对,这是要卖女儿啊。 “妈,你别一上来就打听人家啊。” “对对对,快进屋,这都多少年没见你啦,让阿姨好好看看。” “妈,人家下午要上班呢。” “阿姨,我不上班。”攸宁狠狠地瞪了陈凡一眼,陈凡却一脸不爽你揍我呀的表情,真是太无耻了。 “你这孩子,快请陈凡进屋。家里有点乱哈,不要介意。” 一番家长里短后,攸宁母亲得出了一个结论,攸宁这把年纪还没个对象是有原因的,因为之前陈凡还没出现。这都哪里跟哪里,攸宁发烧本来头就痛,现在头更痛了。 “陈凡这孩子真不错呀,从小到大都那么有礼貌。” “小时候您可没说人家有礼貌。”攸宁白眼。 “你看陈凡,研究生,医生,这职业,我喜欢。” “您之前不是还喜欢律师吗?怎么眨眼又喜欢医生了。” “陈凡吧,知根知底的,你嫁过去我也放心。” “怎么就知根知底了,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搁马路上就是一陌生人好吗?”攸宁无语。 “我看陈凡是喜欢你的,他看你那眼神直勾勾的,都发着光。” “妈我看你估计也流感了,烧得不轻。” “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吃顿饭,你呀也要上点心,这么好的男人,错过就没有了。” “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是多着急要把我嫁出去!” “什么大学没毕业,大学都找不到男朋友工作就更难找对象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头晕。” 为什么我遇到的是陈凡而不是阿笙呢,阿笙,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不管怎么样,攸宁喜欢的都只是阿笙啊。陈凡,一直都是好朋友,好朋友跟男朋友,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就像那时候小记者班选座位一样,虽然跟陈凡坐同桌也会很好玩,但是攸宁最想跟阿笙在一起。就像陈凡搬家后攸宁都没怎么想起过他,但是跟阿笙分开的这几年,攸宁朝思暮想的都是阿笙,这就是差距啊。 实习的这一年,攸宁过得手忙脚乱,比攸宁更忙的是陈凡,因此,难得有空的时候两人会约吃饭,约看电影,吐槽各自的工作。不得不说,陈凡已经活脱脱一枚大帅哥了,两个人走在一起,会引来小女生的注视,攸宁吐槽现在的小女孩肤浅时,陈凡就会特别骄傲地说他穿白大褂时看他的女生更多,这让攸宁吐血。 “不是很招女孩子喜欢么,也不见你有女朋友啊。” “你那么操心,不如你当我女朋友啊。”陈凡一脸坏笑。 “打住,我心有所属。您还是另找她人吧,刚刚走过那个长腿妹子不错啊,要不你去搭讪一下?”xfanjia “算了吧,刚刚表白被拒绝,我得缓缓。话说,你心上人谁啊,也不引荐引荐?” “呵呵,失踪状态。” 说着,攸宁便沉默了。阿笙,你到底去了哪里? 14 一次不行,那就再安排一次 攸宁心想自己的杂志社在业界知名度那么低,画家怎么愿意把专访的机会给她呢,而且既然总编那么在意这次专访,为什么不亲自去呢。拿不到专访是注定的,回来挨批也是注定的,脏活累活自己都干了,还捞不到好处。还好有出差费,回来还能调休一天,城是攸宁所在省的省会,虽说离攸宁所在的城很近,但是攸宁竟一次也没有去过。 攸宁搭上去城的汽车,在车上思考了下等会儿要问的问题,但却发现自己连画家是男的女的、画哪种画都不清楚,还是算了吧,反正媒体那么多,自己就滥竽充数好了。攸宁早早到了发布会的举办地,画家画的是抽象画,攸宁美术很差,所以根本欣赏不来。攸宁想,如果阿笙在的话,应该会知道这些画的价值吧,兴许阿笙也会画抽象画呢。攸宁一边看画,一边心不在焉地想阿笙,等她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念阿笙的时候,她甩了甩脑袋,攸宁啊攸宁,什么时候才能忘掉阿笙呢,说不定人家早就忘记自己了。周围媒体开始多起来,工作人员通知媒体入座,攸宁赶紧去上了下厕所,等攸宁回来的时候,她浑身抖动了起来,阿笙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猝不及防,毫无预兆,攸宁盯着阿笙看,但阿笙好像并没有看到她。 攸宁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媒体开始提问,阿笙回答,攸宁耳朵嗡嗡地似耳鸣了一般,眼前开始模糊,她知道,眼泪快要涌出来了。她想了他5年多,她盼了他5年多,她傻傻等了他5年多,他就这样再次闯入了她的世界。 刚开始的提问攸宁全部都没听见,等攸宁回过神来开始翻包包找笔记本,慌乱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在提问的间隙,啪的一声,大家都往攸宁的方向望去,水顺着攸宁的衣服、裤子滴落,攸宁羞愧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工作人员赶紧拿来了餐巾纸,帮攸宁处理现场。 “我们继续。”阿笙的目光从攸宁的身上移开,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手忙脚乱。其他媒体也再次回到采访当中,攸宁趁着大家不再注意自己的时候,弓着腰,跑去了卫生间。 阿笙看着攸宁跑出去,他怕攸宁衣服裤子湿了难受,便招手叫来助理小王,让她跟出去看看。 小王诧异,她的这个老板虽说待人温和,但不近女色,很少看他会注意到女生。这次离那么远,老板都能知道那位姑娘的衣服裤子湿了,实在诡异。小王走进卫生间,看到攸宁正在拼命擦衣服上的水,便问到: “需要帮助吗?于总让我过来看看。” “没事,擦干就好了。”攸宁羞红着脸,在听到于总两个字后明显停滞了动作。 “这个画展是你们于总举办的呀?”攸宁开始打探阿笙的消息。 “对啊,这些画都是于总画的。” “你们于总挺有才的。”攸宁想套一些其他的话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可能问了前面的姑娘也不会回答吧。 “对啊。”小王说,“那您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攸宁突然意识到什么,从包里翻出了名片,“这个能给你们于总吗?我们杂志社想要做他的专访,您能不能帮我争取一下?” 小王接过名片,“专访?我们的专访已经给男色杂志了。不过我可以跟于总说一下。行不行我都会打电话给您的。” “谢谢。”攸宁礼貌地答谢。本来采访过后媒体是有媒体餐的,但攸宁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便早早回了城。攸宁的心绪无法平复,既然阿笙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没有联系方式吗?还是他根本不想来找我呢。 这一边,结束了采访,安排媒体就餐后,阿笙才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笙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攸宁会来,或许这次的采访就是他为了想见攸宁一面才举办的,他是那么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人呐。可是,攸宁近在眼前,他却退缩了,哪怕是问候的勇气,他也没有。攸宁变得好漂亮,完全不像小时候了,穿的衣服好看,鞋子好看,人更加好看。散场的时候,阿笙详细询问了小王攸宁的情况,反复确认攸宁没事,他才放下了悬着的心。m.xfanjia 作为助理,小王十分懂得老板的一喜一怒,刚刚老板的表情分明是紧张、在意、担忧,还有一丝沮丧。小王想这位沈小姐,跟老板一定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一般。小王不敢瞎猜测,赶紧拿出刚刚的名片,递给老板。 “沈小姐想要做一个您的专访,您意下如何?” 阿笙接过名片,看到沈攸宁三个字,心跳加快。不,从早上开始,他的心跳就不曾减慢过,一直是“咚咚咚,咚咚咚”地跳动着。 “再说吧。” “我答应了沈小姐可以或是不可以都会打电话给她。”小王怕老板这一耽搁,让沈小姐等太久。 “我考虑考虑。” 周一上班,总编就把攸宁骂的狗血淋头。这次采访,攸宁一个字都没有带回来,让他们这期的栏目开了天窗。 “沈攸宁,你是吃白食的吗?我们公司是白白付你工资是不是!” 攸宁沉默。 “沈攸宁,专访的事情怎么样,你别跟我说专访你也没有拿到!”总编暴跳如雷。 “这个,我留下了名片,他们说会联系我。”攸宁小声地说道。 “留名片。沈攸宁,你厉害啊,留张名片人家就会把专访给你啊,人家是欠了你钱啊还是你亲戚啊……”总编继续骂着攸宁,攸宁本来是低着头,死命让自己不要哭,但她忍不住了,哗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攸宁想大不了就辞职,可是阿笙明明知道是她,怎么就不打电话找她呢。这么一想,攸宁觉得更加委屈,哭得更加厉害了。 总编可不吃这一套,找出了一个号码,是之前媒体邀约的时候留下的电话。总编逼攸宁打过去问问专访的事情,还说如果拿不到就让攸宁滚蛋。 攸宁想走就走,反正自己也不想干了,但又一想,通过这个电话,是不是就能联系到阿笙呢,她擦了擦眼泪,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工作人员,又转接到了小王那边。 “您好,我是一周杂志社编辑沈攸宁,请问之前问您专访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攸宁询问的时候有抽泣的声音。 “您等等,我再去问问于总。” “谢谢。” 小王告诉于总沈小姐来了电话,好像还在哭,阿笙心里一痛,把手无力地放在右腿上。低垂着双眼,顿了顿,说“你让她来吧,明天早上10点。” 15 谢谢你还记得柠檬水 总编在得知攸宁拿到专访之后十分兴奋,立刻召开会议,谈论明天攸宁要问的问题。其实总编想自己过去,但是小王又特地打电话过来说除了攸宁外,老板谁都不见。 攸宁从小就有个毛病,哭过之后很容易发烧,跟总编那么一闹,下午便觉得头昏沉沉的。这会儿总编可把攸宁当成了宝,赶紧让攸宁回去休息,还特地叮嘱攸宁明天穿漂亮些,搞得攸宁像是靠美色拿到专访一样。 攸宁回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全是阿笙的脸。这么多年不见,阿笙变得成熟稳重,眉宇间俨然是一位成功男士的样子。攸宁不知道明天该这么称呼阿笙,总不能再叫他“阿笙”了吧,难道要叫“于总”?诶诶诶,赶紧睡吧,想那么多干嘛。 那天夜里,城狂风骤雨,冷空气过境,气温一下子低了好几度。攸宁早早地醒来,打开窗户,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在雨停了,就是风有些大,呼呼地扰得攸宁心焦。攸宁搭上去城的车,10点的话,应该赶得及。 城的气温似乎要比城更低一些,到了汽车站,攸宁把小王给的地址拿给出租车司机看,司机问道:“小姐是去盛云科技公司应聘吗?” “盛云科技公司?”攸宁的心被提了起来,攸宁一直以为这个地址是一个美术馆或是工作室,竟然是盛云科技公司。那么,那时候在大做讲座的,真的是他! “对啊,这个地址,就是盛云。小姐不知道吗?” 攸宁不说话,沉默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这座阿笙生活的城市。路上不是很堵,很快就到了盛云科技公司的大门口。攸宁看了看手表,才9点,便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坐下。攸宁想,阿笙是不是也经常喝这里的咖啡呢。9点45分左右,攸宁去卫生间整理下衣服,补了妆,平整了心绪,向盛云走去。 攸宁联系了小王,小王让她直接上18楼,总经理室。 攸宁的心急速地跳动起来,深呼吸了几遍后,轻轻地敲了敲门。攸宁敲门的时候,阿笙正在吃止痛药,因为突然的降温,右腿疼得厉害,还有些肿。昨天理疗师千叮咛万嘱咐,这两天不要再带假肢了,阿笙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呢。 攸宁上楼前,小王已经通知他了,可在听到敲门声后,阿笙还是加快了心跳。 “请进。”攸宁听到门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推了们进去。 阿笙穿着浅灰色衬衣,黑色的西装,桌上的茶氤氲着热气,攸宁突然觉得好温暖,在这一方天地里,似乎时间又回到了从前。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要说点什么呢,“你好?”“好久不见?”攸宁恨自己语塞,哪怕是随便说句什么也比现在的局面要好吧。 看阿笙还是没有开口,攸宁竟觉得阿笙是在捉弄她,心底暗暗生气。 “于总,十分感谢您给我们杂志社专访的机会,那我们开始吧。”攸宁语气冷淡,憋了一口气想赶紧把这件事搞定,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办公室,离开盛云,离开城。 阿笙没想到再遇见,他们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于总,不带感情的两个字,冷冷淡淡,倒是映衬了今天的天气。 “恩。”阿笙眉头一皱,算作回应。 于是,攸宁提问,阿笙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学画抽象画的?”攸宁完全没有按着总编给的问题来,她想借着工作来获悉这些年阿笙的生活。 “大学的时候。”阿笙说得很笼统,那时候阿笙刚刚接受车祸的事情,整天在医院,坐着的时候想攸宁,躺着的时候想攸宁,吃饭睡觉也想攸宁,阿笙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下去,便开始画画,阿笙把对攸宁的思念画进画里,阿笙把自己的痛苦也画进画里。阿笙画画功底很好,画了四五年也有了点名气。 “在美国吗?”攸宁问。 “恩。” “为什么去美国?”攸宁语气还是冷冷的,这句话,她五年前就想问了。 “家庭因素。”阿笙回答得很笼统,这让攸宁很是生气。 攸宁想问这几年你过得好吗,问出口的却是“在美国的生活对你绘画风格的影响是什么?” 攸宁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问出口的却是“你最爱的抽象派画家是谁?” 攸宁想问那年你去了大为什么不来找我,问出口的却是“抽象画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外来抽象画会如何发展?” 攸宁问一句,阿笙答一句。直到攸宁口渴了,才发现眼前连一杯热水都没有。 “于总的待客之道够差的呀,怎么连杯热水都没有。”攸宁略微讽刺地说。 “怕你打翻。”阿笙戏谑地说,随后拨通了小王的电话。“拿杯柠檬水进来,要温水。”攸宁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了过去。攸宁喜欢喝柠檬味的饮料,酸酸的十分过瘾。那个时候,班级女生都喜欢草莓啊苹果啊橘子之类,唯独攸宁喜欢柠檬。一次体育课下课,阿笙的水喝完了,便喝攸宁的水杯里的水,“沈攸宁,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好酸。”阿笙一脸嫌弃。 “柠檬啊,是不是很好喝?”攸宁看了满头大汗的阿笙,递上纸巾。 “咦,好难喝。沈攸宁,快帮我去买水。”阿笙很喜欢指挥攸宁干什么,攸宁也高兴,便真的跑去小卖部买水。 想不到,阿笙还记得攸宁的喜好,攸宁的心底一暖,说了句“谢谢。”其实她想说的是,谢谢你,阿笙。 专访渐入佳境,一下就11点了。攸宁肚子有些饿,她看了看笔记本,该问的都问了,不该问的也问了几个,是时候道别了。 “于总,谢谢您的耐心回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稿子写好后,我会发过来给您过目的。”攸宁把笔记本、录音笔放进手提袋里,站了起来。阿笙仍旧坐着不动,他也想站起来,哪怕是送攸宁到门口,看着她搭电梯也好,但是,他知道他站不起来,他急需把假肢脱下来,给腿做下按摩。 “让小王带你去食堂吃饭吧,很好吃的。”阿笙怕攸宁饿着。 “谢谢于总,我自己去外面吃就好了,不麻烦王小姐了。”于是攸宁就走了出去,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攸宁又不死心地打开了门。这着实吓了阿笙一跳,因为再过两秒,攸宁可以就会撞见阿笙卸假肢的动作。 “沈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你……”攸宁想问阿笙结婚了没,但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怕听到的肯定的答案,她怕她绷着的情绪会一下子释放出来,她不要那么狼狈地哭出来。 “没事了,再见。” 阿笙觉得攸宁有些不对劲,但他很想攸宁赶紧走,疼痛感愈来愈剧烈,他后背开始冒汗。 “再见,还有,沈小姐,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不好意思,我知道了。”攸宁关了门出去,她很生气最后阿笙那么跟她说,显得她很没礼貌一样。虽然确实是她没有礼貌,但怎么能说出来呢,攸宁加快了步伐,几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盛云。 阿笙艰难地走到沙发,小心翼翼地卸了假肢,他痛得咬紧了牙,盖上毛毯,逼着自己睡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睡着没,断断续续老是在做梦,他又梦到车祸的时候,醒来时后背全部湿透了。下雨了啊,冬天快要来了。不知道攸宁有没有带伞,这个点应该还没到城吧。 阿笙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攸宁,他的号码一直没有换过,只是攸宁也一直没有再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给他。 “下雨了,带伞没?”攸宁听到手机震动了下,熟悉的号码,那个她倒背如流的号码。 攸宁怎么会带伞呢,每次都淋成落汤鸡地回家。因为下雨,她被困在了饭店里,她想等雨停了就去坐车,但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阿笙号码没换,他竟然都没有换号码。难道阿笙一直在等我联系他吗,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没有。”攸宁略带委屈地说。 “你现在在哪里?”阿笙知道攸宁没有带伞的习惯,从小学就一直这样。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下雨,放学的时候大家都走了,攸宁急的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阿笙问清楚原因后特别仗义地拿出了自己的雨伞,骗攸宁说自己还有一把,让攸宁赶紧回家。等攸宁走远了,阿笙才把书包顶在头顶上,匆匆向家跑去。这之后,阿笙总会在抽屉里多放一把伞。 思绪将阿笙带回到小学时代,那时候两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几乎每天都呆在一起。 “你单位旁边的勇记饭店。”攸宁速速回了短信。 “你等等,我让小王送伞过来。”阿笙的办事效率极高,小王也不敢耽搁,很快就给攸宁送了伞。小王还主动送攸宁去车站,路上,小王忍不住问:“沈小姐,我看于总很关心你,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恩。不过很久没见了,不太熟。”攸宁也不多说什么,望着窗外发呆。 小王不好多问,送攸宁到车站后,便回了公司。 16 又相亲?饶了我吧 “攸宁啊,这个礼拜你王姨给你找了个对象,是个医生。年纪比你大几岁,但是职业不错,我看照片长得也大气,要不见见?”妈妈又开始张罗相亲这件事。 “不去不去。”攸宁一如既往地拒绝。 “你这孩子,你喜欢哪类的男生你倒是跟妈妈说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有钱的没钱的文科的理科的,你不说妈妈怎么帮你挑?” “妈,我还小,你干嘛那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攸宁撒娇。 “你还小,都25岁了还有脸说小,这个年纪我都已经生小孩了。你看你长得又不好看,工作嘛工资低不说还不是事业单位的。瘦巴巴跟个豆芽菜一样,豆芽菜人家还修长修长的呢,你活脱脱一个没发育好的少年,你说谁会看得上你,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心烦。沈攸宁我跟你说,这周的相亲你不去也得去,这件事由不得你!”妈妈说完便拖攸宁去商场买衣服,一副泡不到医生誓不罢休的样子。 周六一早,攸宁就被妈妈绑到了一家咖啡馆。 “我就在门口守着,你别想溜。” 见了相亲对象,攸宁差点没逃出来。什么叫就比我大几岁,什么叫长得大气,这分明就是叔叔辈人物啊。40岁一定有了吧,攸宁心里揣测着。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尴尬。对方先开了口。 “沈小姐,实话说吧,我是独身主义,不结婚的。”攸宁一听就笑了出来。 “朱先生,我也是被我妈逼着来相亲的,幸会幸会。”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轻松地聊起天来。 攸宁得知对方是理疗师,并不是传说中的医生,在城工作,有车有房,收入可观。人到中年,还没有女朋友,家里着急,便频繁安排相亲,不用说,都失败了。m.xfanjia “理疗师?那是不是很会按摩啊?”攸宁问。 “对啊,按摩、推拿样样精通。像沈小姐这样整天对着电脑的,颈椎疼下班要多做做按摩,保养颈椎。” “可惜你在城,不然我就找你按摩了。”攸宁打趣道。 “沈小姐可以来城上班啊,城离城那么近,每周都能回家,而且城传媒业发达,工资也高,福利也好,比城强多了。” “找工作简单,但找好的工作难啊,不然你有什么好的工作给我介绍介绍?或者收我为徒,我改行得了。”因为阿笙的缘故,攸宁很想去城,哪怕见不到,能看着同一片天空也好。而且在家的话妈妈一直逼着自己相亲,攸宁也有些吃不消。 “盛云科技公司如何,我跟他们总经理认识,或许能帮你问问。”听到盛云,攸宁颤抖了一下。 “你认识于总?”攸宁确认了一遍。 “对啊,我去跟他说,给你安排个岗位应该不难。” “你们怎么认识的?”攸宁十分好奇。 “这个,是秘密。”朱建安是要保护客人隐私的,而且他知道于笙很不喜欢别人知道他腿的事情。 “沈小姐也认识小笙吗?”朱建安问道。 “之前他的专访,我做的。”攸宁也不想多说。 “那我回去后帮你打听打听,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小笙啊,我是看着长大的,我的要求他可不敢说个不字。哈哈。”朱建安跟阿笙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是不是阿笙下班找他按摩的时候认识的,攸宁在心底琢磨。 “那谢谢朱先生了。”如果能在盛云上班,那就太好了。想到可以跟阿笙朝夕相处,攸宁就很高兴。 结束相亲后,攸宁每天都在等朱先生的电话,时刻准备辞职。 18 买下酒吧这种事真的很玛丽苏 “沈小姐,你醒啦?” “我这是……王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攸宁有些诧异,昨晚她到酒吧喝酒,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急忙打开手机,看到已拨记录第一条就是阿笙,还打了半个多小时。 “沈小姐昨晚打电话给于总,于总不放下就让我过来看看。” 攸宁觉得很丢脸,她不知道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失去意识的,应该说了很多不该说的吧,喝酒误事啊。 “那你陪了我一夜吗?”攸宁问。 “恩,既然你醒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王小姐,实在抱歉,我害你一晚没睡。不过你们于总真的挺过分的,半夜派一个姑娘过来,也不怕你出事。” “没事的,我练过跆拳道,一般人我对付得了。而且,你一个女孩子,派男的过来也不好。这是我的工作,沈小姐不用太放在心上。” 攸宁想阿笙是付了王小姐多少工资,才值得王小姐24小时待命呢。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浑身上下一股酒味,想立马回家洗澡,然后换衣服上班。虽然是在酒吧睡的,但却睡的很舒服,很安心。 攸宁想问为什么阿笙不自己过来,但想想凭什么阿笙要过来呢,派人过来已经是最大的情分了吧。于是,攸宁便坐王小姐的车回家洗澡换衣服,又急匆匆赶去上班。 下班的时候,攸宁意识到自己昨晚的酒钱好像还没付,王小姐已经付过钱了吧,还是去酒吧问问好了,不然好像我沈攸宁欠人家酒钱一样。攸宁打车到酒吧,发现酒吧门开着,但是没有客人。攸宁走到吧台,还没开口对方就认出了她。xfanjia “你不是昨晚那个喝醉酒小姐吗?”攸宁有些尴尬,呵呵地干笑两声。 “那个我昨晚酒钱付了吗?醉得太厉害了,忘了。”攸宁说。 “还付什么酒钱啊,这家酒吧都已经是你的了。啧啧,你那个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为了让你睡觉,直接把这酒吧给买下来了。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么花钱的。” “你说我男朋友?”攸宁纳闷,昨天就小王在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男朋友啊。” “怎么会认错人呢,昨晚你是不是坐在那个位置,我看你一边喝酒一边哭着打电话,再然后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还很担心你没有朋友来接呢。后来,来了一个男人,他坐在你旁边,喊了你名字你没醒,他就让你趴在他腿上睡觉。后来酒吧要打烊了您还是没醒,那个男的就直接买了这家店。说真的,这酒吧地段不好,每天都在亏钱,您这一觉,可把我老板乐坏了……”攸宁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是阿笙吗?除了他,还有谁呢。 “他大概多少岁,多高?”攸宁确认了一遍。 “26岁左右吧,年纪不大,1米8,长得很帅。”是阿笙没错,但阿笙为什么要派王小姐过来呢,王小姐为什么又要骗我呢。攸宁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拨通了阿笙的电话。 攸宁在想该这么称呼阿笙呢,于总太冷漠,阿笙太亲切,在思索的时候对方就接听了电话。 “喂,那个昨晚谢谢你。” “恩。”一时慌乱,攸宁竟不知要说点什么。阿笙的一个“恩”是表示他接受攸宁的致谢了吗? “买那家店多少钱,我还给你。”攸宁说出口就后悔了,少说也要几十万吧,攸宁哪里有那么多钱啊。但是不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不用。”阿笙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那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礼道歉?”攸宁又说,赔不起酒吧的钱,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不用。”阿笙还是拒绝了。攸宁很生气,为什么明明昨晚来了但是不打招呼就走掉,为什么阿笙为了她可以买下一家酒吧却连跟她吃顿饭都不愿意。阿笙明明是在意自己的啊,不然为什么要送伞,为什么一个电话就从城赶来,可是,他又为什么一次次给我希望又一次次掐灭我的希望呢?阿笙,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抱紧我,再推开我。 “还有什么事吗?”阿笙问。 “没有了。再见。”攸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对方挂断了电话。嘟嘟的声音传来,攸宁红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19 好吃的路边麻辣烫 这周又要出差,不用想就知道会派攸宁出去。只是这次出差的地点有些远,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因为机票可以报销,攸宁一生气便定了头等舱的票,哼,来回我都要头等舱。总编一开始不同意,但是杂志社其他人都不想去,便跟攸宁说了句“下不为例”后拨了钱。城没有机场,还得起早去城。攸宁到机场的时候还很早,直接进了头等舱旅客休息室。空姐十分热情地递上了咖啡,并让攸宁耐心等待。等了一会儿,攸宁听到拐杖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便看到了阿笙。阿笙步履缓慢,脸上挂着倦容,却还是微笑着的。攸宁的心揪了起来,阿笙,阿笙的腿怎么了。攸宁怔怔地看着阿笙,却迈不开上前的步子。 阿笙扭到脚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阿笙也搭飞机吗,是出差吗?阿笙也看到了攸宁,他心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搭这班飞机吗? 旅客休息室就他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攸宁实在坐不住了,便放下杂志,一步一步向阿笙的方向走去。阿笙紧张极了,手紧紧地拽着拐杖。 “于总,早啊。好巧,又遇见了。”攸宁自然地坐在阿笙身边,心里波涛汹涌着。 “恩,早。”攸宁坐在阿笙身边,阿笙浑身跟触电一般,心咚咚咚咚地胡乱跳动,他的呼吸凌乱,局促不安。 “腿怎么了?”她还是问出口了,总归是瞒不住的。 “扭了,有点肿。”阿笙不想说实话,便找了个借口。 “我看看。”攸宁弯下腰,想去看看扭到哪儿了,被阿笙拉了回来。 “没大碍的。”当攸宁的手快摸到裤脚的时候,阿笙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他浑身的细胞都在抖动。 攸宁也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吓一跳,她涨红了脸,自己怎么能那么主动呢,还被拒绝了,更是无比尴尬。 空姐过来提醒他们登机,于是攸宁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说话。上了飞机,阿笙闭上眼睛睡觉,一副生人勿扰的表情。攸宁也十分知趣地看书,不过眼睛老是往阿笙的方向瞄。3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两人甚至连道别也没有,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攸宁看着阿笙的背影,想阿笙的腿应该伤得很厉害吧,扭了就不要走路了呀,笨蛋,攸宁十分心疼,却无力做些什么。 攸宁是来参加座谈会的,要在城呆几天。这段时间频繁地遇见阿笙,攸宁脑子里跟涂了浆糊一样乱。她发现自己完全不能静下心来工作,阿笙就像是扎根在她脑海里一样,怎么赶也赶不出去。那天,攸宁参加完一个会议后,饥肠辘辘,便在路边吃了碗麻辣烫。攸宁从小就喜欢吃街边小说,虽然知道不卫生,但是好吃。也吃到上吐下泻过,但是攸宁还是管不住嘴,每每看到街边的铁板豆腐、关东煮、麻辣烫就忍不住跑过去过过嘴瘾。麻辣烫太辣,吃完攸宁便觉得胃痛得厉害。好在晚上没什么事,可以躺在酒店里休息。回到酒店,攸宁肚子里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想拉又拉不出来。攸宁怕自己熬不住,便打车去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给攸宁量了体温,又在攸宁肚子上按来按去,诊断为阑尾炎。攸宁听到阑尾炎三个字一下子蒙圈了,难道要做手术?医生说先办理住院,现在攸宁有点发烧,不能立即做手术。攸宁很是慌乱,天色已晚,她害怕极了。偌大的城,攸宁没有亲戚朋友,找阿笙吗,可是如果他已经不在城了该怎么办,如果他在城不愿意过来怎么办。攸宁心里打鼓,但她想试一试。一来,她十分害怕一个人在医院,二来,她也想知道自己在阿笙心里有多重要。安慕小说网 攸宁拨通阿笙的号码,被掐断了。接着是一条短信,“开会,什么事”。 攸宁想既然阿笙在忙,那就等开完会再说吧,攸宁想起上次她醉酒给阿笙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这次便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你开会吧,我没事。”攸宁发了短信给他。 “说。”阿笙回复的短信简单但又有种威严感。 “我生病了,在市医院挂急诊,你开完会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点害怕。”攸宁心底一阵发酸,几乎要掉下泪来。攸宁想回家,想马上就回家。 “我马上过来,等我。”阿笙那时候正在参加一个科技研讨会,手机震动的时候阿笙看到攸宁的来电,眉头一皱,想着这么晚打电话不会又喝醉在哪个酒吧了吧。当得知攸宁生病,便一秒也坐不住了,他悄悄地走出会议室,赶紧打车来到了医院。 阿笙走进攸宁的病房,两人间不过另一张床空着。攸宁听到阿笙的拐杖声,心骤得疼了起来。阿笙的脚伤没好,自己让他过来他就真的过来了,阿笙,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角色和地位? “阿笙。”攸宁轻轻地呼唤阿笙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了?”阿笙的声音温柔又带着怜爱。 “医生说阑尾炎,要手术,但是我在发烧,要等退烧才能做。阿笙,做手术疼不疼啊?”攸宁问,“刚刚急诊医生让我去验血,在我指头上扎了一针,超级痛的。”说着,攸宁便举起自己的手指,朝阿笙晃了晃。 “做手术不疼的。睡觉吧,我帮你看着盐水瓶。” 于是攸宁就闭上了眼睛,她确实很困,白天开了一天的座谈会,晚上又如此折腾了一番。之前攸宁不敢入睡,很害怕,但是阿笙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便沉沉地睡去了,就连晚上护士来拔针,她都没有醒。 早上6点,护士来病房量体温。攸宁醒来看到阿笙不在,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错,已经退烧了。肚子还痛吗?”护士量完体温,又要给攸宁抽血。 “不痛了,他人呢?”攸宁有点害怕。 “哦,你男朋友啊,出去买早餐了。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昨天他看着你挂完盐水就一直守着你,我让他去隔壁床上躺一下他都不肯。” 攸宁鼻子一酸,阿笙一夜都没睡啊,一定很疲惫吧。 过了一会儿,阿笙回来了。攸宁看着阿笙一脸倦容,心疼得不行。 “护士来过了,说我已经退烧了。”攸宁说。 “那要手术吗?”阿笙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很温柔。 “我肚子已经不疼了,应该不用做手术。等会儿我跟医生商量一下。”攸宁很不想动刀子,何况是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动刀子。 “恩,来吃早餐。”阿笙没有支起床边的小桌子,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攸宁吃,动作自然。攸宁的心砰砰砰直跳,好像从来没有跟阿笙如此亲密过。攸宁想阿笙怎么那么会照顾人呢,阿笙是不是也对别的女生这么做过。 攸宁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阿笙开始吃攸宁剩下的,攸宁惊讶地看着他,这么亲密的举动,阿笙是怎么了。 “阿笙。”攸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表白这种事,向来都是男生做的吧。 吃完早餐,两个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阿笙,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女朋友,你们还在一起吗?”攸宁终于问了出来。 “没有。”阿笙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候骗你的,怕你不好好上学跑来美国找我。” 攸宁生气阿笙骗他但又很高兴阿笙没有女朋友。 “那阿笙之前是不是来大做讲座?”攸宁把想知道的一点一点地问阿笙。 “对啊,可是你请假了。” “我最讨厌讲座了,我后来听到你的名字,还跑去教学楼呢,但是门都锁了。阿笙,你什么时候回城的?” “大学毕业啊,读完书就到我爸的公司上班了。” “那你都不来找我。”攸宁生气。 “不是来了么。”阿笙满是笑意,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聊着聊着,主治医师来了。攸宁情况有所好转而且执意要出院,医生无奈,便叮嘱攸宁回去后最好把阑尾割了,否则急性阑尾炎就麻烦了。攸宁也不想去参加其他的几个会议,便买了机票回去,大不了不干了呗。 阿笙留在城还有事,只是送攸宁到机场。离别的时候,攸宁鼓起勇气紧紧抱住阿笙,她把头埋在阿笙的胸膛里,她清楚地听到阿笙急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阿笙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把攸宁紧紧地抱住,轻轻吻了攸宁的发梢。 “阿笙,我喜欢你。” 阿笙没有回应,阿笙不知道怎么回应。阿笙知道自己喜欢攸宁喜欢得发疯,但是又怕自己的腿会成为攸宁的负担。以前阿笙问妈妈,妈妈说如果女孩真的喜欢是不会介意的,就像妈妈不会介意阿笙一样。阿笙也觉得是这样,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攸宁身上,阿笙一定不会介意。可是,自己就是不自信,哪怕他知道攸宁也是发了疯一样地喜欢他。 “攸宁。我……”阿笙语塞,突然他像是发了狂一样地开始吻攸宁,他们的唇紧紧缠绕在一起,贪婪的吮吸着对方,他们想要把对方吃掉,想要跟对方合二为一。攸宁的唇又软又甜,让阿笙欲罢不能。直到广播里登机的消息响起,阿笙才轻轻放开了攸宁。 这算是对“我喜欢你”的回应吗? “等我回来。”阿笙说了这句话后,便跟攸宁作别。攸宁一直在想“等我回来”这四个字,阿笙,阿笙。 回到城,总编出乎意料地没有批评攸宁什么,正好公司集体出国旅游,攸宁想阿笙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便跟着一起出游。可是攸宁发现,阿笙的影子在脑海里挥散不去,在攸宁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拍照的时候、买纪念品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攸宁都想阿笙。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想阿笙,坐也想阿笙。终于熬到了回国的日子,攸宁给阿笙买了好多纪念品,乐呵呵地回了城。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阿笙的消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20天了,阿笙不会食言了吧。 攸宁打电话给阿笙,阿笙关机。发短信,阿笙也不回。攸宁气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20 你想耗,可别人未必配合 “沈小姐,您能不能过来一趟?”王小姐的声音有些急。 “怎么了?”攸宁纳闷。 “于总他,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实在没办法了。” “他怎么了!”攸宁的心一揪,恨不得立刻飞到城。 “于总母亲去世了,办完葬礼,于总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任谁也叫不动他,已经好多天了。”王小姐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王小姐迅速地发了地址给攸宁,攸宁上了车就往阿笙家里赶。 攸宁火急火燎地赶到后,看到王小姐正在门口等她。 “这是备用钥匙,不过,于总可能把门反锁了。”王小姐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了?”攸宁心里着急,想着反锁了我就踹门进去。 “快5天了。我之前进去过,被他骂了出来,便不敢再进去。”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攸宁生气的时候声音会提高几个度,担心的时候也会如此。 “我前两天打电话给您,您都关机了。求您快把于总劝出来,我怕他出事。” 攸宁想到前几天她不在国内,手机经常没信号,自己刚刚太急了语气也不好。攸宁接过钥匙,打算跟王小姐道歉,但对方先开了口。 “拜托了。还有……”王小姐欲言又止,算了,救人要紧。 “还有什么?” “没事,进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说完,王小姐便离开了。 攸宁把钥匙□□门锁了,转动了一下,没有反锁,攸宁松了一口气。刚刚开了一条缝,攸宁便闻到很重的酒气。 “出去。”阿笙的声音,带着哀伤,带着悲痛,还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命令感。 “阿笙,是我,攸宁。”攸宁的声音带着试探,他从未见如此生气的阿笙,一时间慌了手脚。 “出去!”阿笙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喊出了这两个字。攸宁显然被吓了一跳。 “我不走!”攸宁的语气坚决。阿笙听到关门的声音,知道攸宁正在慢慢靠近,他有些恼怒。 “沈攸宁,滚出去!”见攸宁还是没有停下脚步,阿笙顺手拿起身边的一个茶杯,狠狠地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正好砸在攸宁的脚边。玻璃四溅,散作一地。攸宁被这样的阿笙吓到了,呆呆地怔在原地。她知道阿笙现在很难过,她想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是你让我等你的。”攸宁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水,她讨厌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自己,一点都不酷。 等了许久,攸宁都等不到阿笙的回话。攸宁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明明几天前阿笙还那么温柔地对待她,现在却将玻璃杯往她身上砸。她天真地以为属于她的阿笙回来了,却发现阿笙从来就不曾属于她。她还以为自己的出现能让阿笙好受一些,到头来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我收拾下客厅就走,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攸宁打开客厅的窗户,散散屋子里的酒味。攸宁看到地上那么多的酒瓶,又心疼又生气,阿笙这些天有没有吃东西啊,不然熬点粥吧,好歹也要吃一点。攸宁跑到厨房,看到冰箱里什么也没有,翻找了下柜子,空空如也,米也没有面也没有。别说食材了,连个电饭煲都找不到。果然,阿笙是不下厨房的。这几天他是这么过来的?不是说几天不吃东西人就会饿死吗,攸宁气极了,也心疼极了,眼泪更加汹涌地跑出来,根本止不住。攸宁给王小姐发了短信,让她帮忙买点粥回来。发完短信,攸宁又回到客厅,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电视剧里女主角在捡玻璃碎片的时候都会割破手指,然后男主角就会心疼地跑出来,如果我手指破了,阿笙会不会心疼呢?但攸宁捡完了最后一片玻璃,手指都没有被割破。 攸宁进门的时候,阿笙正无力地斜坐在地板上。起初,阿笙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小王,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攸宁。应该是小王通知攸宁的吧,攸宁应该是急匆匆从城赶过来的吧。阿笙不想让攸宁看到他这副模样,哪怕在机场告别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告诉攸宁他截肢的事实,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xfanjia 他朝攸宁发火了,他还朝攸宁扔杯子,应该没有砸到攸宁吧,阿笙后悔,明明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对攸宁的,要么彻底退出攸宁的生命,不然她早晚会知道的,不是么?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到底在逃避什么呢。阿笙把手搭在右腿上,膝盖以下都被截去了,空荡荡的。这几天酒喝得太多了,右腿肿得特别厉害,奇怪的是倒也不觉得痛,只是没有力气。坐在地板上太久,左腿麻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也不知道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阿笙听到攸宁在客厅走来走去的声音,也听到攸宁的抽泣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又会发脾气,于是干脆沉默下来。对于母亲的离世,阿笙很自责,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回去看看妈妈,没想到妈妈突然离去,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阿笙从小跟母亲生活,和母亲非常要好,母亲的离去让阿笙的世界轰然倒塌,阿笙是那么难过、绝望,阿笙知道妈妈不想看到他这副模样,可是除了让自己这般颓废着,阿笙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阿笙呆呆地坐着,他想等攸宁离开后再站起来,便听到了门铃声。 攸宁开了门,便看到王小姐买了一大堆吃的。攸宁接过王小姐手里的袋子,说了句“谢谢”便关了门。攸宁把东西放到餐桌上,王小姐很贴心,不仅买了白米粥,还买了鸡蛋、牛奶、面包等,保温杯里竟然是温热的鸡汤,攸宁想王小姐怎么能在短短半小时内买到这么多东西,要是让自己去买,估计连粥都买不到。 攸宁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望了一眼卧室,看不到阿笙在哪个位置。攸宁知道只要自己靠近一步就会激怒阿笙,与其两个人这样僵持还不如自己先走让他吃点东西。 “吃的东西放在桌上了,等会儿记得吃。不要再喝酒了,我心疼。” 听到“心疼”两个字,阿笙的心抽痛地厉害,也深深觉得不让攸宁进来是正确的,否则不知道她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我走了,再见。”阿笙听到攸宁出门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更加难过了,妈妈走了,攸宁也走了,我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阿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的一瞬间十分晕眩,他坐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阿笙几乎是挪动着走出房间,他看到桌上放了那么多吃的,心里很暖,他好想攸宁啊。 妈妈在的时候一直劝阿笙去找攸宁,可是,妈妈,我好像再一次,弄丢攸宁了。 阿笙在家休养了两天,再次回到了公司。毕竟公司有妈妈的心血,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再难捱的日子也会过去,只要向前走,不停地向前走,总会看到曙光。小时候妈妈这样说过,妈妈也是这样做的,所以,阿笙也不能放弃。 离开公司那么多天,阿笙要处理的事物很多,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单位,加班到深夜才回家。忙一些也好,会暂时不去想妈妈,也暂时忘记想攸宁。只是回到家,心一下就空了。攸宁,你过得好吗? 那天攸宁离开阿笙家,回到城,身心疲惫。阿笙冲攸宁吼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边,嗡嗡作响。是时候放下了吧,13年了,攸宁喜欢阿笙13年了,难不成真的要跟他耗一辈子吗?你想耗,可别人未必配合,不是吗? 21 总是会再遇见 “沈小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朱建安接到攸宁的电话,有些诧异。xfanjia “我辞职了。” “终于想通啦。城太小,工作又不好,辞职是对的。那你想好下一个工作找什么了吗?” “还没,头疼着呢。” “来城吧,工作机会多,沈小姐那么冰雪聪明,找工作不是分分钟的事嘛。到城了跟我说,请你吃饭。” “我再想想。”攸宁挂了电话,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跳出城,要是跟爸妈商量的话他们一定会反对的,妈妈一定会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老老实实考个公务员,找个好男人嫁了,去什么城。”爸爸一定会说“小姑娘一个人去城,爸妈不放心,不准去。” 回家后,父母果然是这样说的,妈妈还说既然辞职了就好好准备相亲,事业跟爱情,总得有一条在路上。攸宁心里郁闷,半夜偷偷摸摸地跑到了城。攸宁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阿笙的小区,阿笙的房间里没有亮灯,攸宁呆呆地站了会儿,阿笙应该睡觉了吧,攸宁好想好想阿笙啊。 攸宁打电话给朱建安,没人接。攸宁打电话的时候朱建安正在给阿笙按摩,朱建安知道阿笙家里的事,心疼阿笙,总是要多按上半小时。有时候,按摩完,他们两人还要喝上一杯茶,聊聊近况。等按摩完送阿笙出门后,朱建安才看到未接来电,赶紧拨了回去。 “沈小姐,怎么了?”快十点了,这么晚打电话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朱大哥,我在城呢。今晚要露宿街头了。”攸宁是冲动来的城,人生地不熟的,又那么晚,一时间连过夜的酒店都找不到。 “你现在在哪里?” “景园小区。” “景园小区?那你现在能打车吗,打车到东阳小区南门,我在门口等你。对了,身上有钱吧?” “有的,那我现在过来。”攸宁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赶紧跑到路口拦出租车。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没多久就到了东阳小区。司机说去南门的话掉头很麻烦,让攸宁在北门这边下车,说前面转个弯就到南门了。攸宁虽然不乐意,但是这么晚了也不想麻烦人家,就下了车。攸宁走了几步,看到一个人直直地站在那里,吓了一跳。攸宁怕黑,怕走夜路,每次走夜路老是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回头看的时候又觉得前面有人,于是她想干脆不走了,让朱建安过来找她。攸宁看着那个人影,身形有些像阿笙,便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离他几步远,攸宁便怔住了。那人身材修长,笔挺地站着,只是拄着拐杖,裤腿空荡荡的。看着背影,攸宁就知道那个人是阿笙,是她朝思暮想的阿笙,是她爱了13年的阿笙,是那个朝她发脾气的阿笙。明明离得那么近,攸宁的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一样,迈不开。眼泪从胸口涌上眼眶,被攸宁用力地憋住。 她忽的明白了那天阿笙为什么朝她发脾气,因为阿笙不想让她知道吧,阿笙一直在隐瞒吧。可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攸宁就这样在阿笙背后站着,离得远天又黑,阿笙并没有发觉后面站着攸宁,只是来接他的司机迟迟没来,让他有些没有耐性。 安静的夜,偶有几声狗叫。突然攸宁的电话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阿笙顺势往后看,看到了手忙脚乱翻找手机的攸宁。 22 半路捡到了个男朋友 “阿笙。”攸宁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别走。” 阿笙站着不动,攸宁的手有些凉,他不知道为什么攸宁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他有些慌乱。攸宁走到阿笙的面前,环抱住阿笙。阿笙的身体有些僵硬,攸宁的双手搭在他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攸宁更加用力地抱着阿笙,好像是怕阿笙会突然不见。攸宁的铃声再次响起,但她没去接电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阿笙。 “攸宁,电话。”阿笙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远处传来,攸宁一副我不撒手的样子。 “攸宁,我快被勒死了。”阿笙无奈,攸宁这才松了松手,接起了电话。 “沈小姐,你到了没?”朱建安的电话。 “不好意思,朱大哥,我不过来了,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吃饭。”攸宁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边我也不放心。” “找到了,我现在跟朋友在一起呢,放心吧。” “好的好的,那我们下次再约。” “谢谢朱大哥,再见。”攸宁挂了电话,于是天地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阿笙在这通电话间隐约知道攸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他俩的相遇不是预谋而是巧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该来的总是会来。 “阿笙,我今晚住哪儿?”攸宁一脸无赖地盯着阿笙,阿笙又好气又好笑。 “等司机来接。” “哦。”没多久,司机就来了。 “不好意思,于总,刚刚车开到半路坏了,我又回去换了辆车,让您久等了。”司机一脸的歉意,但阿笙却有些感激今晚的小插曲,若是司机准点到,估计就遇不到攸宁。妈妈说的对,虽然攸宁没有说什么,但从她的眼神里阿笙便已经知道,攸宁没有介意他的腿,他之前的担心、顾虑都是那么的多余。 “没事,开车吧。”一路上,阿笙没有说话,攸宁也很识趣地不说话,电台里正在播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歌声悠扬,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传递着这座城市的晚安。 车子很快到达了景园小区,攸宁担心地看着阿笙下车,但阿笙动作很稳,攸宁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阿笙看出了攸宁的担心,温柔地作出了回应。 “我今晚住你家吗?”攸宁心里窃喜,却还是假装矜持地问了一声。 “不然你想住哪里?”阿笙的语气很狡黠,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攸宁赶紧跟着阿笙进了屋。 “我刚刚在你们楼下站了会儿,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攸宁憋了一路的话,想一下子都说出来。 “你来城做什么?”阿笙倒了杯温开水给攸宁,暖暖的灯光下,攸宁好看极了。 “我辞职了,跟爸妈吵架,很想你,就跑来了。” “辞职了?”阿笙眉头一皱,“我公司可不要你,你太蠢了。”说完阿笙哈哈大笑起来。 “哼。不要我就不要我,我去找别的工作。阿笙,你有拖鞋吗?穿了一天高跟,脚好痛。” “事儿多,等等。” 阿笙转身去帮攸宁拿拖鞋,又十分小心地帮攸宁脱下高跟鞋。 “哪里疼,我看看。” 攸宁十分委屈地指了指脚后跟的地方,磨破了皮。阿笙拿来了酒精棉,小心地帮攸宁消毒,攸宁疼得哇哇叫,眼泪都疼出来了。 “好了,什么破鞋子,别穿了。明天去买几双好的。” “新鞋都磨脚的,每个女人的后跟,都是一部血泪史。”攸宁一边吃痛,一边反驳。 “你先去洗澡吧,换洗衣服带了吗?” “带了,但是没有带睡衣。” 阿笙一脸黑线地去拿睡衣,“凑合穿吧,明天去买几件回来。” 攸宁洗好澡出来,看到阿笙正在很认真地看文件。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打在阿笙的脸庞上,“玉肤玉骨,哥笑倾城”,这八个字,用在阿笙身上,是那么贴切。 “洗好啦?”阿笙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攸宁美人出浴的模样,心痒得很。他的衬衫攸宁穿着有些太大了,头发湿哒哒地,十分撩人。阿笙脑袋里充满了邪恶的想法,身体的反应也有些强烈,他想立刻扑倒攸宁。 “嗯。还在忙工作的事吗?”攸宁走过来,好奇地看阿笙手里的文件,头发上的水滴滴到了纸张上,阿笙眉头一皱,把文件合上,“不看了,去把吹风机拿来,你看水滴得到处都是。” “吹风机在哪里?” 阿笙一脸黑线,真是带了个麻烦鬼回家。阿笙起身,拿过双拐,他的步履缓慢,每走一步攸宁的心都跟着疼。 “坐在沙发上等我。”攸宁于是乖乖地坐着沙发上,阿笙拿来吹风机,小心地帮攸宁吹头发。洗发水的香气带着潮湿的水汽,阿笙的动作轻柔,不急不慢。阿笙和攸宁都很贪恋这样的时刻,两个人靠的那么近,阿笙的鼻息就在攸宁的耳边,攸宁觉得身体痒痒的,脸蛋红的像火。 “好了,我去洗澡。今晚你睡客房,被子在客房的柜子里,你去拿出来。困的话先睡觉吧,很晚了。”阿笙想如果他再不去洗澡冷静冷静,怕内心压抑许久的渴望会一下子爆发出来。 攸宁想阿笙可以一个人洗澡吗,不会摔跤吗,但想想以前阿笙也一定是一个人洗澡的,便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关于阿笙,她有很多想问的,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攸宁整理好客房,想等阿笙洗澡出来,她要帮阿笙吹头发。也许是太累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阿笙洗好澡,看到攸宁睡在沙发上,不忍吵醒她又不能让她就这么睡着,他轻轻地碰触她的脸颊,真是可爱地一塌糊涂。 攸宁睡得并不深,阿笙这一碰,便醒了。 “阿笙,你洗好澡啦。”攸宁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怎么睡这儿?” “我等你洗澡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要帮阿笙吹头发呢。” 阿笙一把拉过攸宁,把攸宁紧紧揽入怀中,攸宁被阿笙的这个举动吓一跳,但她很高兴,她知道阿笙是喜欢她的。 “攸宁,攸宁。”阿笙轻轻地呼唤着攸宁的名字,他害怕这只是个梦,如果真的是梦,那他不愿再醒过来。 “阿笙,快把头发吹干,会感冒的。”攸宁被阿笙牢牢抱住,动弹不得,男生的力气总是很大,不知道谁曾经跟攸宁说过,女生想甩开男生握住的手是不可能甩得开的,除非是男生主动放手,还真的是这样。 过了许久,阿笙才慢慢松开双手,攸宁赶紧拿来吹风机,帮阿笙吹头发。“有白头发诶,我帮你拔掉。”还没得到阿笙的同意,攸宁便拔掉了一根。 “拔掉一根白头发会长出十根的,不准拔。”刚刚头发被□□的瞬间,有些疼,阿笙想会疼那就不是在做梦了,此时此刻攸宁是真实地在自己的身边。 “才不会呢,阿笙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怎么会长白头发呢。”攸宁嘀咕,又开始翻找有没有漏网之鱼。 “不辛苦,别玩头发了,快去睡觉,明天我让小王陪你去买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不,我要阿笙陪我。” “别闹,我明天还要去公司,最近有个项目要启动,很多事情要准备。” “礼拜六还要上班啊,怎么老板比员工还辛苦。” “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啊,快去睡觉,我也要睡了。” “好吧,我明天给你做早餐,你几点去上班啊?” “8点。乖,去睡觉。” 攸宁乖乖地上床,定了好多个闹钟,准备明天早早起床,为阿笙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23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攸宁。”阿笙轻轻地叫攸宁起床,攸宁没醒。阿笙调皮地掐了下攸宁的脸蛋,攸宁这才缓缓地醒来。 “阿笙。”攸宁看到阿笙,一下清醒了,“几点了,完了完了,我还没做早餐呢。” “早餐我买好了,快点起来吃早饭。” 攸宁看到阿笙装上了假肢,走路除了慢一点外,与常人无异。会不会很疼啊,攸宁想。昨晚阿笙应该是去朱大哥那边做理疗吧,今天可以带假肢了吗? 攸宁洗漱完后,看到阿笙正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餐。正望得出神呢,便听到门铃声。攸宁赶紧跑去开门,跑到半路被阿笙喊了回来。 “回来。” 攸宁忘了这不是自己家,怎么能随便开门呢,便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应该是小王,来接我上班。你先进去换套衣服。”攸宁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阿笙的衣服,“那你要去上班了吗?”攸宁怕自己换好衣服出来,阿笙已经离开了,她好想跟阿笙腻在一起,24小时都不要分开。 “我等你。”阿笙淡淡地说。 阿笙开了门,小王惊讶她这个几乎不在家吃早餐的老板怎么突然吃起了早餐,还是豆浆、油条,太不可思议了。 “吃过早餐了吗?”阿笙问小王,这让小王有些受宠若惊。 “吃过了。” “昨晚让你整理的资料弄好了吗?给我看看。” “不去公司了吗?资料在我邮箱里,还没打印。”小王觉得奇怪,一般公事都是到单位再谈的,而且以往她按了门铃于总就会出门,今天怎么了。 “等下。”阿笙走向攸宁的房间,敲了敲门,“换好衣服了吗?” 这让小王傻眼了,有人在于总家过夜,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还在想房间里是男是女的时候,听到了沈攸宁的声音。 “阿笙,我头发勾住衣服拉链了,帮我弄一下。” 阿笙的脸色一沉,真是个麻烦鬼。阿笙开门进去,看到攸宁仰着脑袋,正手忙脚乱地解救被勾住的头发,阿笙觉得好笑,便哈哈大笑起来。xfanjia 这一笑,勾出了攸宁无限的回忆。好久没听到阿笙这样的笑声了,上一次听到阿笙这样笑是什么时候呢,好久好久了,久到压根记不得,那时候阿笙还是青葱少年,还没现在那么壮硕,爱跑爱笑也爱捉弄攸宁,整天嘻嘻哈哈的,攸宁好怀念那段时光。阿笙轻轻地帮攸宁解开勾住的头发,又帮攸宁拉好后背的拉链。“等下你跟我一起去,我让小王陪你去买些衣服、生活用品。” “我自己去就好啦,又不是小孩子。而且现在才8点,这么早商场都还没开门呢,要不我去你公司呆着?” “今天我要开会,去公司你会闷死的。你等下逛街小心点,知道吗?” “放心啦,回家吃晚饭吗?” “嗯。在家等我。” 说完,阿笙又给了攸宁一张□□,“买些好的,不要管价格。密码是你的生日。” 攸宁心里狂喜,密码是她的生日,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阿笙□□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虽然烂俗,但是攸宁喜欢。 阿笙去公司后,攸宁闲着无聊便开始整理房间。阿笙的家很大,很空旷,几乎没什么摆饰,厨房更是没什么东西,攸宁把要买的东西记在本子上,去了附近的超市。一早上的功夫,攸宁就买齐了锅碗瓢盆,还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攸宁别的不会,做菜可是高手,没事就爱泡在厨房研究新菜谱。攸宁还跑去花鸟市场买了很多鲜花,还买了几条小金鱼。收拾完后,攸宁总算觉得有家的样子了。 攸宁不知道阿笙几点下班,她想早餐没做给阿笙吃,晚餐无论如何也要秀一下厨艺,老话说得好,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得拴住他的胃,攸宁对自己的厨艺可是信心满满。 “几点下班?”攸宁发短信给阿笙。 “6点到家。” “等你。” 接到攸宁短信的时候阿笙正在开会,冗长的会议让阿笙有些疲倦,看到“等你”两个字,他心头涌起汩汩暖意,恨不得立刻回家。以前,家只是几个房间的组合,只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但昨晚攸宁的到来,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有了迫切想要回家的理由,有了牵绊。会议结束后,阿笙就让小王送自己回家,小王打心底为老板高兴,一来老板不加班自己可以早点回家,二来老板人好,她希望老板身体健康、爱情美满。 阿笙到家的时候,攸宁正在厨房忙活,阿笙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攸宁,生活就应该这样吧。阿笙走到攸宁背后,环抱住攸宁,那一刻,他把一天的劳累都放下了。 “阿笙,你回来啦。”攸宁停下手里的活儿,“你看我买了很多东西,不过都是刷你的卡,哈哈。” “阿笙,你是不是很累啊,快去休息下,马上就开饭了。” 但是阿笙丝毫不打算松手。 “阿笙,你这样我都不能炒菜了,乖。” 听到攸宁这么说,阿笙才乖乖把手松开。阿笙坐在沙发上,看家里多了很多鲜花,茶几上竟然还有一只鱼缸,可爱极了。才一天的时间,家里就大变样了,变得温暖,变得让人贪恋。 “过来吃饭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随便做了几道。” 阿笙原本以为攸宁做菜只是马马虎虎,没想到攸宁做的菜比饭店做的更好吃。阿笙一连吃了好几碗饭,好久没有这样的好胃口了。 “慢点吃,小心噎着。”攸宁看阿笙吃得那么开心,她也就开心。 吃完饭,攸宁开始收拾餐桌,被阿笙拦了下来。 “我来洗碗,你去看电视吧。”说着便夺过攸宁手中的碗筷,把它们放到洗碗池里。 “我来洗吧,你工作一天了快去歇会儿。冰箱里有水果,拿出来吃。”攸宁撸起袖子,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碗碟不时碰撞,发出声响。阿笙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的,煮饭洗碗,阿笙则在一旁的餐桌上做作业,妈妈会把水果切好端出来给他吃,那时候日子简单,却让人无比怀念。阿笙突然很想拉着攸宁去领结婚证,他要他未来的每一天都能跟攸宁生活在一起,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24 当年的车祸,没那么简单 “想什么呢。” “阿笙,我们,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阿笙微微一笑,嘴角上扬,一把将攸宁揽入怀中。 “攸宁,我爱你。” 攸宁等这三个字已经等了好多好多年了,阿笙这样突然地说出来让她的脸颊一下子绯红。从调皮的小男孩到阳光的少年到现在成熟稳重的青年,攸宁漫长的爱恋终于得到了对方的回应,那么温柔那么郑重其事的三个字,在攸宁的耳边荡漾开去,直抵心尖。 “阿笙,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多久吗?” “你喜欢了我多久,我便喜欢你多久。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喊我阿笙,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等我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喜欢到每天就想跟你在一起。”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我不会放开你的。沈攸宁,你是我的,不能跑,知道吗?”阿笙说完轻轻地吻了攸宁的脸颊,目光里满是爱意。阿笙觉得腿有些难受,假肢带了一天,有些累。阿笙看着怀中的攸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被攸宁看在了眼里。攸宁心思细腻,猜到了七八分。 攸宁挪了挪身子,离开阿笙的怀抱。 “身上一股油烟味,我先去洗澡了。”攸宁知道阿笙还没准备好谈这个话题,也没有准备好在她面前卸去假肢,再这么坐下去,阿笙会很难受的。 “刚刚吃饱饭,不要去洗澡,影响消化。我们出去走走吧。”阿笙知道攸宁洗澡的用意,既然早晚要面对的,不如就现在吧。 “可是,阿笙……”攸宁下意识地看了看阿笙的腿,心被揪成了一团。 “等我一下。” 阿笙所在的小区很大,但住房不多,一栋跟一栋间隔得很开。没有散步的年轻人,也没有遛狗的大伯,对啊,这么高档的住宅区,哪里会有吵吵嚷嚷的烟火味呢。淡淡的月光落下来,落在这四下无人的寂静里。 初秋的风里透着凉意,攸宁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呀的一声,吓了阿笙一跳。 “阿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然后匆忙往家跑去。所幸他们刚刚出门,攸宁很快就回来了。攸宁蹲下来,将手里的小毯子轻轻地盖在阿笙的腿上,“有点凉,别冻着了。” 阿笙很少在晚上坐着轮椅出门,所以也没有意识到晚上的风会有些凉。记忆里,攸宁是大大咧咧的小女孩,没想到已经变得那么会照顾人。阿笙看着攸宁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忽的想起初中时他使唤她去小卖部买水,她跑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他还嘴倔抱怨攸宁买瓶水都磨磨唧唧,现在才明白攸宁应该是拿出考800米的架势在跑吧。 攸宁推着阿笙,慢慢地往前走。 “攸宁,你介意吗?”阿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攸宁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介意什么?”攸宁说出口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蠢爆了,随即又改口说“不介意。” “阿笙,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撞见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瞒着我?”xfanjia “还记得机场吗,那天我说让你等我,那时候我做好了告诉你的准备,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做不到。我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但是我就是做不到。你怪我吗,攸宁?” “你害怕我知道后会离你而去?”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害怕我会拖累你啊,我害怕你父母会不接受,我害怕你朋友会嘲笑你,攸宁,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开开心心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阿笙,你知道吗,在你一声不响地去了美国之后,我有多少次想要去找你。那时候没钱也办不了签证,我就想赶紧毕业赶紧攒钱,然后跑去美国把你揪出来。可是我毕业了,还是没有攒到钱,还是没有办到签证,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出息?” “大学的时候,有个学长跟你长得很像,打球也打得很好。每次球赛都有好多女孩子递水递毛巾的,我那时候在想,阿笙是不是也会被很多女孩子团团围住啊,想起来就好生气。” “还有啊,那次我兼职回来,室友说讲座的主讲是于笙的时候,我疯了一样跑去教学楼,但是你已经走了。” “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知道那讲座是我为了见你才开的吗,你知道我站两个小时多累吗你居然还请假!而且,那天晚上送你到寝室门口的男生是谁,老实交代。” “你又没提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是你,而且我很不喜欢讲座啊又长又无聊简直浪费生命。你怎么知道有男生送我回寝室,你都看到我了还不跟我打招呼你才可恨。” “那天我站得脚疼,本来想叫你的,对不起。”阿笙的道歉在安静的夜里就像是一颗大石头抛进了不太深的池塘,扑通一声,让攸宁心疼。攸宁想到阿笙忍受着疼痛还要在讲台上不露声色地做演讲,就难受地厉害。 “阿笙,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回家说吧,我们已经绕了一圈了。” 于是两人回家,坐在沙发上。电视上在播综艺节目,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水果。 “攸宁,还记得高三吗,有段时间我联系不上你,你先告诉我,那时候你怎么了?” 攸宁想了想,记起了大概。她告诉阿笙那天她去他学校找他,却意外听到张青青的对话,一时不开心就单方面宣布冷战。 “初二的时候就有人说你喜欢张青青,高中你们在一个学校,你还帮她补课,而且你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很幼稚啊。” “我给张青青补课?”阿笙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是我英语不好,她说帮我补英语,让我教她数学,你想哪里去了。” “我错了嘛,高考完我打开手机,被你那么多短信吓坏了。只是,再联系你,你却说去美国了。你知道吗,高考前最疼我的舅舅车祸去世了,我高考也没考好,你又说去美国了,那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讨厌你。还好,你又回来了。” 阿笙听到高考前车祸这几个字,有些晕眩,也很害怕,他怕攸宁舅舅就是那晚的司机,他希望不是这样子的,虽然错不在他,但一旦牵扯到身边的人事,哪里还有什么对错呢。 “你舅舅去世,是哪一天?” “6月2号,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怎么了?” “没什么,那时候我都去美国了。”6月2号,是阿笙不会忘记的日子,那天的雨水和血腥味,阿笙也不会忘记。所以,老天爷开的这个玩笑,是不是太大了。阿笙想,还是不要告诉攸宁真相了吧,这对她而言,太残酷了。 “那你呢?” “也是车祸,大学的时候,在美国,被一个醉酒大叔撞了。” “疼吗?” “不疼。” 阿笙把攸宁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右腿上,虽然隔着裤子,但攸宁还是紧张极了,她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她知道,一定是很痛很痛很痛的。 攸宁把头轻轻地枕在阿笙的肩膀上,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涌,这些年,阿笙是怎么过来的呀。 “别哭,真的一点也不疼。说说你舅舅吧,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阿笙想知道,那个和蔼的叔叔那个跟他一起倒在那场大雨中的叔叔,是个怎样的人。 攸宁擦了擦眼泪,说“我舅舅是个特别好的人,特别疼我,把我当亲生女儿宠着。舅妈身体不好,他们也没有孩子,所以每年暑假我都要过去住一段时间。舅舅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但还是坚持跑出租车,我那时候想赶紧长大吧,长大了我养舅舅舅妈,但还没等我长大,舅舅就去世了。舅舅走了没多久,舅妈也过世了。医生说舅舅是开车的时候心脏病犯了,但我觉得如果那晚没有人打车,舅舅是不是就不会走。”攸宁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可以平静地说出来,但是她突然就绷不住了。 “你恨那个乘客吗?”阿笙的心里揪成了一团,他感到呼吸都有些艰难。那晚的大雨声仿佛就打在耳边,伴随这疼痛和血腥味,快要把阿笙吞噬。 “有一些。虽然爸妈都说那位乘客是个好人,知道舅妈家的情况就主动放弃了赔偿,我妈还一直想找到那位乘客,跟他赔礼道歉,但我做不到,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你不自私,没事的。”阿笙心里憋闷,好在刚刚没说出事实的真相,不然他不确定攸宁会不会崩溃,他不想失去攸宁,他害怕失去她。 “阿笙,你觉得那位乘客还活着吗?”攸宁冷不丁地提问让阿笙不知道怎么答。 “阿笙,我希望他活着,健康地活着。虽然我怪他,但是我还是希望他活着,我知道舅舅也是这样希望的,舅妈也是。” 那天夜里,阿笙翻来覆去地一夜没睡。 命运总是很爱开玩笑,刚刚看到了一点幸福的模样,转眼又迫不及待地把它打破。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场车祸以及这几年反反复复的噩梦,原来都不及今晚。 25 我怎么会怪你呢,阿笙 “喂” “沈攸宁,你跑哪里去了?工作辞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长本事了是不是!”电话那头母亲扯着嗓子吼攸宁,一副看我这么弄死你的仗势。 “妈,我……” “你什么你,老实交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城,朋友家。” “你在城还有朋友?我跟你说,现在是7点半,11点前一定要到家,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回,我今天要去面试呢。” “礼拜天面试,面试官不休息啊,沈攸宁,赶紧给我回家,11点,迟到一秒家法伺候。” 说完,就听到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攸宁赶紧起床,刷完牙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阿笙。 “阿笙,怎么起那么早?今天也要去公司吗?” “对呀,最近都要加班。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妈让我回家,这次我是离家出走,她老人家发飙了,我得赶紧回家灭火。” 攸宁看阿笙脸色不太好,很疲惫的样子,大概是最近公司事务忙,累着了。 “先吃早餐,吃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哦。阿笙,我去去就回。最快下午就回来了,我跟爸妈说清楚就好。” “说什么?说你谈恋爱了,现在跟男朋友住一起吗?” “嗯,不行,我爸妈比较传统,虽然他们一直催着我找男朋友,但是一下子就同居了可能会接受不了。” “那你要说什么?” “我就说我在城找到了工作,要在城发展。” “我看你撒谎的水平,分分钟被识破。” “不然呢,算了,我今天就去坦白说我有男朋友了,反正迟早要坦白,早点说,也好早点把你带回家呀。” “攸宁……” “什么?” “没事,吃早餐吧。” 阿笙有些担忧,他害怕攸宁父母不同意,他害怕攸宁这一次回家,就不再回来了。 攸宁回家后,原以为会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没想到母亲却在厨房忙着张罗午饭,根本没空搭理她。 “爸,我妈她,没被我气坏吧。” “你还有脸说,哪有女生大晚上离家出走的啊,你知道我跟你妈差点报警。去了城也不晓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没规矩。” “我,这不是回家了嘛,哪敢离家出走啊,顶多就算失联30小时。” 正说着呢,门铃响了。攸宁开门,发现是陈凡。 “你怎么来了?” “阿姨让我过来吃饭啊。”陈凡一脸坏笑。 听到开门声音,妈妈急忙从厨房出来,一脸乐呵地跟陈凡打招呼。 “发生什么了,你们,有□□。” “对啊,阿姨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 “呵呵,别扯,我有男朋友了。” “真假?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 “别站着聊天了,快来坐啊,吃饭了。攸宁,你过来一下。”说着,攸宁就被叫进了厨房。 “干嘛呀。” “我跟你说啊,我昨天逛超市遇到陈凡了,他还没有女朋友,我看陈凡长得帅,工作又好,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你们啊,小时候就要好,现在肯定能处到一块儿去。” “妈,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我有男朋友了。” “你还能有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吃完饭给我说清楚。” 陈凡特别能调节气氛,这点攸宁打心底里佩服。饭桌上陈凡跟父母有说有笑,他还时不时朝攸宁抛媚眼,泡妹子功力也是十分深厚啊,但是攸宁可不吃这一套。xfanjia “陈凡啊,听说你在市中心医院工作是吧?” “叔叔,我还是实习医师啦。” “那个,叔叔想请你帮个忙,你看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事。” “叔叔,您说。” “攸宁的舅舅啊,在攸宁高三那年出车祸去世了,我想让你帮忙查查当天送进医院的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啊我跟你阿姨念叨了好些年了,很想知道他是谁,多大年纪了,现在过得好不好……”在攸宁父亲的诉说下,陈凡大概知道了关于车祸的事情。 “叔叔,您别担心,医院现在应该能查到记录。不然吃完饭我就回医院帮您查一下吧。” “礼拜天的还去医院查陈年旧事多不好意思啊,改天再去吧,不急。”攸宁妈妈说。 “阿姨,反正下午我也没事,早点查到,您跟叔叔也好早点安心。” “那让攸宁陪你去,她反正也没事。” 攸宁翻了一个白眼,攸宁才不在意那天坐舅舅车的人是谁呢,而且,全家唯一对那个乘客抱有敌意的就是攸宁,真不知道爸妈这些年在耿耿于怀些什么。知道了名字又能怎样呢,登门道歉吗?人家估计都没留地址。虽然攸宁一脸不情愿,但也只能跟着去。 虽说是周末,医院急诊室人还是很多,陈凡拉着攸宁到办公室,开始检索那天夜晚的病人名单。 “6月2号,是吧。” “嗯。”攸宁眼睛都没往电脑上瞟,第一是她没兴趣,其次也是怕看到舅舅的名字,6年了,还是会难过吧。 “晚上7点,7点……”在鼠标滚动,翻页,于笙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陈凡的眼前。虽然只是小学兴趣班的时候坐过同桌,但是于笙,陈凡还是记得的。叫于笙的人很少,年龄也对的上,记录上病情写的少,所以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那个病人是不是连夜转院了?” “是的。” 那就没错了,那天转院的就只有一个病人,于笙。 陈凡不知道现在于笙跟攸宁还有没有联系,或者攸宁根本就已经忘记于笙了吧,所以让攸宁知道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攸宁,你跟于笙还有联系吗?” “怎么突然问他?”攸宁心底有股不详的预感,心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冲到电脑前,看到了于笙的名字,泪流满面。 陈凡看到攸宁哭,吓了一跳。 “也可能不是你认识的于笙呢,叫于笙的那么多,不可能是他的。” “他,哪里受伤了?” “右腿大出血、头部擦伤,具体不清楚,因为这边紧急处理下就转院了,你没事吧?” 舅舅跟阿笙,怎么会,我这些年一直怨恨的人是阿笙,可是阿笙,不,不可能。 6月2日,高考前几天,阿笙怎么会坐上了舅舅的出租车呢?那晚雨很大,阿笙不是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吗?妈妈说车祸的地点离我的高中不远,阿笙怎么会,怎么会…… 所以阿笙才要骗我说他去美国留学,才要骗我说他有女朋友了,阿笙,那些日子,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阿笙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重新站起来,才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年错过的讲座,那次的画展、采访,那次出差的偶遇,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晓看天色暮看云的那个人是我,现在才知道,我的爱竟不及你的千分之一。 “攸宁,没事吧?” “没事,我先回去了。” 攸宁刚到家,爸妈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查到了吗?”妈妈问。 攸宁点头。 “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啊?” 攸宁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啊?” “妈”攸宁抱着妈妈嚎啕大哭起来。 爸妈看攸宁哭得伤心,一时也慌了,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哭了不哭了,多大的人了,有事跟妈说,是不是陈凡欺负你了?” 攸宁摇头,“不关他的事。” 攸宁哭了会儿,慢慢冷静下来,只是想到舅舅,想到阿笙,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疼。 “不说了,说说男朋友吧,高兴点儿。”爸爸开始转移话题。 “阿笙。” “阿笙?我未来女婿的名字?” 攸宁点头。 “说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攸宁便一五一十地从小学开始说起,讲同桌时候的趣事,也讲到初中的时候阿笙给他补课的事,讲到高中,虽然不同学校,但是两人还要联系,爸妈惊诧于自己小孩那么早就跟男生有不正当的感情而他们却丝毫没有觉察到。 “高考后呢?他考取了哪里?”妈妈很关心学历这件事。 “不知道。”攸宁还真的不知道阿笙在哪所大学念的书,只知道他去了美国。“妈,那天坐舅舅车的人,就是阿笙。” 这一下,爸妈都傻眼了。 “你们一直耿耿于怀的人,是阿笙。” “那他,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不管他有没有受伤,你们都会接受他的,是吧?” “我们攸宁喜欢的,爸妈当然会喜欢啊。阿笙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吧,怎么你们拖到现在才在一起啊?”妈妈爱抚地摸着攸宁的头,问攸宁。 攸宁又说了高考后的事情,大学的事情,采访的事情。 “他是盛云科技公司的总经理?” “还是个画家?” 爸妈一脸惊讶,那么优秀的男生怎么会看上自己的笨女儿,有点不可思议。 “等等,他到底伤哪里了?毁容了?” “没啦,他老帅了。”攸宁掏出手机给妈妈看照片,外貌协会的会长表示很满意。“就是啊,他失去了一截右腿,大概到这儿。”攸宁在自己的腿上比划了下,“应该很痛吧,但阿笙,一直告诉我说他不痛,我知道很痛。” 爸妈沉默了会儿,说“是我们对不起人家,什么时候让阿笙到家里坐坐,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喜欢上你了呢。” 攸宁翻了个白眼,说“人家五年级就喜欢我了好吗,我们那是真爱。” “好好好,早点带回家,知道吗?” “嗯,我等下跟他说。不过他最近挺忙的,公司有个大项目,周末都在加班。” “你跟他说要注意身体,别太累,钱嘛是挣不完的,有空的时候到家里来,妈妈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嗯,妈,我今天还要回城呢。” “那么着急回去啊,都快5点了,要不吃完晚饭再回吧。” “不吃了,吃完饭我怕没车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到了给家里打电话。” 26 再次再醉酒,我就把你丢出去 “师傅,几点了?” “8点45,别急,过了这个路口就一路畅通了。” “哦,快点啊,我赶着回家。” “这我也没法子啊,大家都是在挪,大城市就是堵,哪里都堵。” 等攸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都9点15分了。攸宁又一次站在阿笙家楼下,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照的攸宁心里暖暖的。阿笙已经回家了呀,攸宁心里想。 阿笙下午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开完会都已经6点了。阿笙看手机,没有攸宁的消息,便打电话给攸宁,电话关机了。阿笙想兴许攸宁已经在家等他了呢,早上说下午就回来的,于是匆匆回家,攸宁也不在。阿笙左等右等,攸宁的手机一直关机状态,阿笙有些担心。正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朱建安的号码打了进来。 “朱大哥。” “小笙啊,大哥有件事对不住你。” “什么事啊?” “今天下午,沈小姐打电话给我,问我你车祸的事情。” “攸宁?” “对,就是沈攸宁。你们早就认识了吧,当初我提起盛云的时候沈小姐的神色就有些异样,我也没多想,今天她问我你的事情我才知道你们原来是旧相识啊。” “她问你什么了,你都说了什么?!”阿笙有些害怕,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这让朱建安有些吃惊。他为阿笙做理疗的这几年,阿笙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一开始我说这是隐私,不能说。但沈小姐一直在哭,她求我告诉她你是不是6月2号在城出的车祸,我想她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就不小心说了出来。小笙,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所以说好的下午回来也没有回来,所以才关机了。 朱建安看阿笙迟迟不说话,觉得时态可能比自己想像的严重,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空气凝滞,早知道打死也不开口的,他想。 “她还问了什么?” “没有了。” “我知道了。”阿笙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阿笙看了看表,7点,攸宁的手机还是打不通。阿笙想起昨晚的对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害怕攸宁不会再回来了,他拿起白酒,往杯中倒满,跟无数个无眠的夜一样,醉了就不那么痛了。 阿笙不是爱喝酒的人,而且他也不能喝酒,他知道每个喝醉的夜里肠胃会翻江倒海地难受,第二天腿也会肿得厉害,痛到根本不能下地。但他也爱喝酒,因为喝酒的时候就会忘掉一些人忘掉一些事,当下就没那么痛苦了。 阿笙喝了一杯后,觉得胃里烧的慌,风吹进来,窗帘呼呼作响。起风了啊,阿笙想去关窗,站到一半左腿无力,整个人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阿笙看了看自己的残腿,有些气急,又往杯中倒了一杯酒,没喝两口便觉得想吐。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苦笑了一下,将杯子摔了出去,碎了。 阿笙昏昏沉沉地斜靠在沙发上,屋外的风呼呼地往屋内灌,看来晚上会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已经入秋了啊。在昏昏沉沉中,阿笙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听到攸宁脱鞋子的声音,听到她叫唤自己的名字,阿笙嘲笑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攸宁换鞋子的时候,闻到一股酒味,冲进客厅看到阿笙已经喝醉了,冷风一直往屋内吹,她看到窗户没关,想去关窗户,却差点踩到玻璃碎片。 “攸宁,攸宁。”阿笙低低地呼唤她的名字,“攸宁,不要走。” “我不走,我就关下窗户。” 等攸宁关好窗户,扫掉玻璃碎片,看阿笙醉倒在沙发上的样子,攸宁又生气又心疼。 “怎么喝那么多酒啊?”攸宁摸了摸阿笙的脸颊,好烫。 “是不是发烧啦,阿笙,先去床上好不好,我给你做醒酒汤。” “不要离开我,攸宁。”阿笙还是说着胡话,还死死地拽着攸宁的手。 “我不离开你啊,我哪里都不去,阿笙乖,我们先去睡觉。” 攸宁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把他扛到床上去的,好在阿笙已经把假肢卸下来了,不然攸宁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攸宁小心地卷起阿笙的裤腿,阿笙右腿的截断部分□□裸地展现在攸宁面前,攸宁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心疼。攸宁轻轻地碰了下阿笙的腿,阿笙嘶地喊了一下,都肿起来了,一定很痛很痛很痛吧。 攸宁想起了朱大哥,赶紧打电话给朱大哥,却忘记了自己的手机没电很久了,一来二去,打电话给朱大哥的时候都10点了。 “朱大哥,阿笙他,喝醉了,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该怎么办,他的腿有点肿,要怎么处理?” “你在阿笙家里吗?我马上过来。” “不要麻烦了,都那么晚了,还可能下雨。” “没关系,我马上来。” “谢谢朱大哥。” 朱建安火速赶到,将阿笙扶到了床上。 “要帮他脱裤子吗?”攸宁有些脸红。 “要的,不然明天早上他的腿就肿的不能看了。” “需要我帮忙吗?” “你去拿点热水再拿块毛巾,谢谢。” 攸宁看着朱大哥小心地帮阿笙按摩,阿笙时不时□□两声。 “很痛吧。”攸宁自言自语道。 “嗯,小笙是我见过的患者中,最能忍的。好了,盖上被子睡一觉,明天起床已经会好受很多。” “谢谢朱大哥。” “沈小姐,今天下午你打电话给我的事,我跟小笙说了,你们有什么误会之类的吗?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脾气不是很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笙。” “嗯,把你也牵扯进来了,对不起。” “小笙,是我看着长大的,刚刚我帮他按摩的时候,我听到他喊你的名字,真好,我们小笙总算要谈恋爱了。沈小姐,你也喜欢他的吧。” “嗯。” “那以后小笙得交给你照顾了,这孩子啊,怪可怜的。我记得他第一次来找我理疗的时候,还是他妈妈陪着,为了不让他妈妈担心,他都不喊疼,真的让人很心疼。前段时间,他妈妈去世,他一下子就消极了,能这么快走出来,我想你的功劳应该很大。” “关于那场车祸,朱大哥,你知道详情吗?” “我听他妈妈说起过,好像是那时候小笙要出国了,为了跟一个好朋友告别,在半路出的车祸。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小笙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原来是这样。”攸宁的声音很轻,朱建安一时没有听清。 “沈小姐,你说什么?” “没事。”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朱建安走后,攸宁看着熟睡中的阿笙,心痛到不能自持。阿笙看起来睡得很好,攸宁也累了,就趴在阿笙的床沿边睡着了。阿笙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攸宁回来了,梦见有人在帮他按摩,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心里纳闷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卧室。他的头很痛,又很口渴,在挣扎着起来的时候摸到了攸宁的手。 在触摸到攸宁的那一瞬间,阿笙的心就像被电击一般,这丫头,昨晚真的回来了。 “攸宁。” “阿笙,你醒了啊。”攸宁揉揉眼睛,看着阿笙。“头还痛吗?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攸宁将阿笙小心地扶起来,将温水递给阿笙。“头痛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我去煮粥。” “别走,攸宁。”阿笙一把拽住攸宁的手,“不要走。”尛說Φ紋網 “我就在厨房,哪里都不去。乖,再睡一会儿。” “我怕我在做梦,我怕我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攸宁看着阿笙,全身血液好像一下子涌上了头顶,她扑上去,将唇紧紧压在阿笙的唇上。她疯了似得开始吻阿笙,嘴里混合着酒气,阿笙也开始回应攸宁,就像是害怕攸宁会离开那样,更加激烈地吻着攸宁。阿笙的全身都热血沸腾,有种压抑了很久的冲动正在爆发。阿笙开始吻攸宁的眼睛、鼻子,开始吻攸宁的耳朵、脖子,再慢慢往下。攸宁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被解开,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着。 “你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阿笙。”攸宁躺在阿笙的怀里,玩弄阿笙的手指。 “难道不在做梦吗?” 攸宁掐了阿笙的手臂,“现在呢?” 阿笙又一次把攸宁压在了身下。 “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头疼,不去了。” “让你昨晚喝酒。”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傻瓜,你在这里,我怎么会不回来呢,这辈子,你是甩不掉我啦。” “我以为你知道真相后会怪我,晚上我打你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我真的以为你不来了。” “昨晚我手机没电了,车到半路又抛锚,我那时候想阿笙应该急坏了吧,结果回到家一个醉鬼等着我,当时我真的很想把你从窗户里丢下去。下次再喝醉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干的。” “你舍得吗?” “不舍得。”攸宁看着阿笙的眼睛,“那晚你是来我们学校找我的吧?所以才会出车祸,我才是罪魁祸首啊,但你都没有怪我,我那时候要是不那么孩子气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别瞎想。” “谢谢你喜欢我。” “不用谢。”阿笙摸了摸攸宁的头,特别宠溺地吻了攸宁的头发。 “对了,阿笙,爸妈让我们有空回家吃个饭。” “我……” “我爸妈都知道了,他们很想见见你,放心吧,他们会很喜欢你的。我妈还说让我照顾好你,把你伺候地白白胖胖的才好。” “真的?他们不介意吗?” “我爸妈不是这种人,更何况,他们知道当年坐我舅舅车的人是你,心疼地不行,说一定要把你带回去给他们看看,知道你过得好,他们也就安心了。” “那这周六怎么样,你爸妈喜欢什么,我去准备一下。” “随便买点水果就行,我要去做早餐啦,你继续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