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翻车后,绝嗣世子日日求二胎》 第一卷 第1章 这男人,长得好,死的也早! 喜烛快要燃尽…… 沈梨落望着依旧站如松柏的男人。 薄唇紧闭,眉头深锁,明明五官生的极好,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男人,长得好,身材也好。 可惜,死的早了点。 “滚——” 谢行舟背抵床柱,却把十指磨得鲜血淋漓来保持清醒。 血珠沿着墙面,缓缓滴落。 “你……的手在流血?” “聒噪。” 堂堂镇南侯世子,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冷面将军。 出征前夜,竟非逼着刚娶进门的新婚妻子和离? 古人不都很封建传统吗?这人,怎么这么离经叛道。 尚未及细思,谢行舟突然扣住她手腕。 滚烫的体温透过布料灼烧皮肤,可那只手分明在发抖。 “若非母亲念及旧约,你怎么可能嫁进侯府!竟还用此下作手段,识趣的话,就自己滚下床。” 她用什么下作手段? 那药,也不是她下的哇。 沈梨落在无人的角落白眼,再抬眼时,眼中已滚出大颗泪珠儿。 “梨落自知自己只是个庶女,难与世子相配,但这药确实不是我下的。” “这是定亲玉佩,我愿向归还世子,向您承诺,待世子战胜归来,我便自请下堂,但在这新婚之夜,还望世子在旁人面前,给我几分体面。” 谢行舟瞧见她眼泪,瞳孔骤然一缩,听完她的话后又添了几分疑惑。 不是她下的? 沈梨落咬唇望向门外的虚影,谢行舟瞬间明白,此刻侯府夫人的人在外蹲守。 若是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扬出去,她该如何在侯府立足? 自己只想着与她脱开干系,倒是忘了这后院女子的生存不易。 沈梨落悄然呢喃着:“恳请世子相助,想来只需我们做做样子,门外的人自会散去。” 男人轻声应了下。 莫名的,她感到了一丝侵略和危险,心跳却奇异地加速。 烛火熄灭。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世子,请稍等……” 沈梨落深吸口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嫁妆盒子掏出一个孔雀翎发钗。 她将此物放在谢行舟手心,郑重道:“世子,您请用。” 谢行舟脑中闪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想过,她的新婚妻子会让自己对她挠痒痒。 那盈盈一握的玉足,落入他粗糙的掌心,喉结压住吞咽闷哼,身形却不自觉微晃。 沈梨落抿着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世子,请动手吧。” 谢行舟反应过来,手指在袖子中用力。 “啊——哈???啊啊啊啊——” 眼前的男人挺拔如松,手劲却像小猫舔爪似得。 越是这般温柔,那酥痒之感便越深入心髓。 身躯如柳枝摇曳,沈梨落连连躲避,一边挣扎,一边还不忘提醒:“她,她们还没走远……” 话音未落,她换了一只脚轻轻翘起。 谢行舟:…… 又是一阵锥心的折磨。 沈梨落快被这痒意逼疯了,不由自主地蜷缩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发出了婴儿般的啼哭。 哭完又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嘶——咬人?” 谢行舟蹙着眉心,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斜卧床边,紧咬下唇,泛红的眸子裹挟着水汽,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沈梨落粗喘着气,顾忌着门外的人,向他身边挤了挤,“世子,您太厉害了,再不停下来,梨落恐真要魂销魄散了……” 谢行舟眼只觉得脑子里的弦将将崩断。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那群老嬷嬷们终于离开了。 沈梨落如释重负,只觉得身体如同散了架一般。 正想坐起来,却见对面一动不动,稳如山似的人儿。 “世子,世子?”她喊他。 谢行舟飞快地翻身下床,推开隔扇,月光随即洒在内屋的湘妃竹榻上。 沈梨落无措的看着他,她知晓这药,一旦服下,即使是最为克制的君子也将化身为狂兽,陷入征战。 可这男人,却隐忍至此。 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隐疾。 “世子明日出征,今夜不睡在床上吗?” 谢行舟声音已经哑得不行,“不必。” 不睡就不睡,正好她一个人睡大床。 她缓缓脱去外衫,再脱去单衣…… 安静的房里,突兀的响起男人的干咳声。 沈梨落抬眼望去,竟是月光从窗户洒进来,隐隐约约看到彼此的背影。 难不成,他在偷偷看自己? 沈梨落想象着他憋得隐忍样子,心里那股子痒意又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 她掐着嗓子,带着一点点鼻音开口:“刚闹腾了半天,现在好热啊……”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脱下单衣,直到剩下一件贴身肚兜。 谢行舟隔着屏风看她,呼吸很重,额头冒汗,指甲深陷肉中,却感觉不到疼痛。 这女人就是分明是故意的。 明明自己帮助了她,她却偏偏要来作弄自己。 沈梨落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走下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真是热死了,我的扇子呢……” 月光下,半遮半掩的起伏,让他的呼吸骤然一顿,心跳乱了频率。 一个转身,就准备出门。 沈梨落却慌了神,她搜的一下回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好了,我不闹了,你这时候出去会露馅的,我这就乖乖睡觉了。” 谢行舟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沈梨落,叹一口气。 这女人,真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 沈梨落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泪眼,“世子,你也快睡吧,明日还要出征呢。” 出征?这女人还记得自己明日要出征。 他咬牙切齿,发誓等自己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沈梨落自是不知道他所想,她彻底老实,闭上眼睛,开始沉思剧情的走向。 她不过是在医院加班二十个小时,怎么就猝死穿书。 还偏偏穿到这本剧情崩塌的书。 原书的同名女主沈梨落,虽是庶女,但自幼与男主崔致远定亲,两情相悦,才子佳人好一段佳话。 可穿进来后,她发现自己被嫡姐沈婵玉换了亲。 沈蝉玉嫁给了崔致远,而沈梨落嫁给了那位战死沙场的镇南侯世子——谢行舟。 这一切,都和原本的内容不一样啊! 一定是她贪便宜在裆档网,买了盗版书。 想到这里,她脑子就嗡嗡的,好在侯府还算有钱,谢行舟又是死在战场,说不定自己还能落得个诰命。 罢了,就做个有钱有势又没男人的美女子。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也不管那男人何时送死去了。 门外传来五更梆子声,谢行舟敏锐的睁开眼。 “世子,该出发了。” 侍从在门外恭候,待谢行舟出来,触到皮肤时惊呼缩手——那体温竟出奇的烫手。 “世子,您发烧了?” 谢行舟面色铁青,转身望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声音不自觉放低。 “闭嘴。” 眼前的女人身子全然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上。 口口声声称自己弱小无助,实际却没干一件好事。 这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谢行舟望着她的睡颜出神,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生得好看,只是他…… 不行! * 天色大亮。 沈梨落打了个哈欠,走到镜子前,不知疲倦地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还有樱桃小嘴嘟嘟唇,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要开始做——活寡妇了! 新的一天,新的身份。 “少夫人,可起床了?” 陪嫁丫鬟绿竹带着热水推开门,发现沈梨落正对镜惆怅,看样子一定是担心世子。 她上前劝慰:“虽说世子上了战场,但奴婢相信世子念着少夫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不用念着我,他该死就死! 沈梨落懒得回应,起身洗漱,目光却落在床边收拾的绿竹。 “嘿嘿……”绿竹小脸一红,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沈梨落不明就里:“绿竹,新的一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 “我是替少夫人您开心,昨天院内并未叫水,我原以为您和世子并未圆房,没想到——” 绿竹撅起嘴,语气一转:“我就知道少夫人生得如花似玉,世子他定然把持不住。” “呵呵。” 沈梨落尬笑两声,没想到昨夜咬的那一口,竟然流血了,还误打误撞,落在元帕之上。 倒省的她割破手指了,只是这叫水??? 现在叫还来得及吗…… 绿竹欢欢喜喜地包好元帕,向天祈祷:“希望小姐这一夜能够顺利怀上孩子! “若是有了孩子,夫人就不会将沈府换嫁之事迁怒到您身上…” “听闻侯爷夫人性情刚烈,世子又不在,万一夫人要给您立规矩,小姐这副娇弱身躯,该如何应对呢……” 绿竹一味地为沈梨落忧虑,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原书中,沈婵玉并没有子嗣,还日日遭受恶婆婆的折磨。 她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绿竹的话正好提醒了她。 既然都以为她和谢行舟已经圆房,那么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顺理成章地怀上孩子。 反正谢行舟也回不来,死无对证。 只是,这遗腹子,要上哪里去找? 第一卷 第2章 世子昨夜并未叫水…… 福康院。 侯爷夫人昨晚就听到了下人的汇报,今早又亲眼瞧见轻舟院送来的元帕。 她那颗一直担心自己儿子不举的心,终于放下了。 管他嫡女庶女,只要能搞定自家儿子,就是她最满意的好媳妇。 镇南侯知道这事儿,更是笑呵呵的,一大早等着喝一杯儿媳妇茶。 这镇南侯府,人口简单,老太君育有两子,其长子便是现在的侯爷谢明,还有一子便是二房老爷谢亮。 侯爷和夫人早年在外打仗,膝下也只育有长女谢宛月和二子谢行舟。 这会儿,除了出嫁的大姑娘谢宛月,其他人都在正堂里坐着了。 时辰未到,一阵讨笑声袭来,二房夫人李氏领着儿子谢行骁走了进来。 李氏出身商贾,相较于出身名门的侯爷夫人,总多了几分浮华轻浮。 “母亲、大哥大嫂,今天是新妇敬茶,弟媳不请自来,特意来凑个热闹!” 讨巧的话说完,见身旁那愚钝的儿子还未开口,一个眼神飞过去。 谢行骁支棱起身子,“行骁给祖母、伯父、伯母请安了。” 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这大伯母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大哥一心扑在战场上,还非逼着在出征前夜娶妻。 搞得他一大早的被母亲拉过来请安。 老太君默默望着,发话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坐吧。” 李氏得了首肯,款款落座,她那身绣满金丝的华服,看起来倒是比侯府夫人更奢华。 夫人瞥了一眼李氏,眼神闪过不易察觉的不悦。 她轻咳两声,身边的嬷嬷立刻凑上前,“夫人,老奴刚收到那轻舟院送来的喜帕,是要先收着,还是待会让下人烧掉?” “先收着吧,这可是大事。” 夫人一脸平静,声音却带着几分自豪。 她膝下只有谢行舟一子,缘着他从小身体不好,寄养在西山寺,虽平安长大。 却也随了那出家人六根清净。 无论为其相看多少女子,都避而远之。 直到沈家携女前来报恩,她擅自替他做主了这门婚事。 她故意提及元帕一事,就是要向众人展示,这婚事不仅包办得好,她的儿子,更是厉害得很啊! 李氏冷哼两声,径直望向门口,大声嚷嚷起来。 “长辈都落座了,这新妇怎么还没来?我听说沈家二女同日出嫁,嫡女嫁到了破落的西市,进侯府的却是个庶女。” “莫不是看不起我们侯府?配不上他们沈府的嫡女?!” 话音刚落,门帘掀开。 沈梨落一身红裙,三千青丝简单地挽成发髻,髻上插着金色海棠花步摇,点缀得恰到好处。 她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眼神略过众人,微微俯身行礼。 “梨落见过老太君、父亲、母亲,还有各位长辈。” 李氏没想到自己说闲话,被正主听到,连忙赔笑道:“哎呦,瞧我这张嘴,侄媳妇切勿在意,我是刀子嘴,豆腐心。” 好一个刀子嘴,豆腐心! 按照原书的剧情,谢行舟这个独苗死后,可是由着李氏撺掇儿子,抢了这侯府。 而这谢行骁,他的名声可不亚于谢行舟。 只不过,谢行舟生来是给侯府报恩的,而谢行骁则是来讨债的。 成日流连于市井花楼,斗鸡走狗不说,还逢考必败,至今这等光荣战绩,无人打破。 她定睛瞧着谢行骁,满脸油光却眼底乌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虚血亏。 这谢家唯二的两个孙子,倒是极端。 一个禁欲,一个纵欲…… “这位便是大嫂吧,没想到沈府的小小庶女,生得也极好。” 谢行骁走上前,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嘴角露出贪婪的笑容。 沈梨落心中一阵厌恶,但脸上仍保持着端庄的笑容。 “这便是二房的二弟吧,我瞧你脸色不好,可有浑身酸疼,入睡困难之症?” 谢行骁:“?” 沈梨落外祖家虽是太医出身,但没想到一个小小庶女,竟敢对他评头论足。 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倒有几分难缠。 不过越烈的性子,越勾人…… 谢行骁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大嫂说笑了,我这是昨晚看书熬夜,不曾想就累成了这般模样。” 李氏瞪了儿子一眼,心下埋怨他不懂得收敛,嘴上却笑道:“行骁平日挑灯夜读,难免早上精神看起来差些。” 挑灯夜读? 沈梨落勾了勾唇,回道:“原来是这样,二弟还真是勤学苦练,想必今年的科举,定能夺个状元郎回来。” 李氏面露尴尬。 谁人不知,他儿子逢考必败,连个榜都没上过,还状元郎? 这小庶女,就是故意的,以为自己嫁了世子,便能翻天不成。 “你……” 李氏刚想发作,却见侯爷夫人径直起身,忽的抱了抱沈梨落。 这娇娇软软的儿媳妇,真香,难怪儿子喜欢。 夫人护住她,开口道:“梨落,听说你自小没了娘亲,你既然嫁到我家,日后若有了委屈,母亲替你做主。” 手臂忽然被大力圈住,沈梨落顿时有些呼吸困难。 昔日的将门虎女,现在的侯府夫人。 果然有好看的娘亲才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儿子。 可眼前这刚强有力的夫人,真的是原书里恶婆婆吗? 沈梨落想着那崩塌的剧情,再一次肯定,MD! 珍爱生命,远离盗版书。 她心里MMP,面上笑兮兮:“谢谢母亲。” 敬茶仪式顺利完成,侯爷和夫人便将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打开红色锦盒,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小金锁,中间还有一个谢字。 “这是?”沈梨落惊讶地看着夫人。 “这枚金锁便是行舟儿时贴身佩戴之物,送给你,希望你早日为我谢家开枝散叶。” 望着可爱的小金锁,她的思绪飘到了谢行舟的身上。 那么高冷自持的人,小时候也会佩戴这么可爱的金锁到处跑吗? 夫人见她出神,轻声笑道:“行舟小时候最宝贝这个金锁,那时候我抢过来,说日后给他夫人,他还哭了好久。” 抢来的? 沈梨落脑海中小谢行舟更具象化,哭唧唧地舍不得自己的小金锁。 她婆娑着金锁,好奇地问:“母亲,那世子知道您把金锁送给我吗?” 夫人摇摇头:“他不知道,但这又何妨?我抢来的东西,我愿意送给谁就给谁。” 得了,能用武力解决绝不逼逼。 沈梨落脸颊微红,低声应是。 她小心翼翼地将金锁收入锦盒,心中感动,夫人可真好啊。 这可是纯金的。 众人默默看着这幅婆媳和谐的画面,却忽然进来了一个小丫头,对着李氏耳语几句。 李氏皱起眉头,手中的茶盏骤然惊落。 四周的静谧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 堂上老太君开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慌忙俯身,目光落在沈梨落身上,战战兢兢地答道:“老太君,儿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昨夜世子在新房中安歇,然而有些下人却在私下传言,说世子昨夜并未叫水……” 第一卷 第3章 夫人一怒,全府抖三抖 沈梨落一愣,看样子轻舟院不干净。 老太君闻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指向沈梨落,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一句问责,使得屋内众人都盯着沈梨落看。 沈梨落倒也不急着回应,只是红着眼,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母亲……” 声线轻微,却在寂静的堂内里激起层层涟漪。 李氏以为她这是心虚,继续追问:“这等事情,我们都是过来人,即便你有心隐瞒,我们也有一百个法子将你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好你个尖酸刻薄的老女人。 幸好,她早有准备。 成串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来,声音微微地震颤—— “原以为侯府是高门世家,却没成想,竟要新妇当众自证床笫之事?” 话音未落,堂内又是一片哗然。 李氏面色铁青,显然没料到沈梨落会如此示弱。 “够了!” 一声呵斥,夫人突然挡在她身前:“这种事情怎可在众人面前议论?梨落是我的儿媳,我相信她就够了,岂容你们外人置喙!” 一句外人,让老太君和李氏白了脸。 这个大嫂平日不易动怒,但若是将她惹怒了,她必定动手打人。 李氏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开口。 此事看起来平息了,但沈梨落心中明白,这还远远不够。 不清不楚,才更会落人口舌。 唯有从源头扼住,方能杜绝流言。 泪眼朦胧中,沈梨落从发间拔出簪子,悲愤地说:“昨夜夫君顾虑我初次经历人事,担心半夜洗漱扰我清梦,特地嘱咐我今晨再行梳洗……” “可我没想到,夫君一走,便有人如此编排于我。若二婶仍不信,梨落唯有以死明志。” 言罢,她便将簪子朝自己刺去。 “好孩子,不可鲁莽——” 她的手被夫人一把握住,那簪子终究没能刺入她的肌肤。 与此同时,绿竹也扑上前去,泪声俱下:“少夫人,您不能有事啊!” “世子晨起时还吩咐奴婢备了止疼膏,世子如此怜惜您,您万万不可轻生……” 李氏脸色一白,这小丫头的话仿佛在打她的脸。 她没想到沈梨落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这事情的转变之快,让她猝不及防。 这时,夫人身边的王嬷嬷走上前来,硬起胸板发言:“夫人,世子既然未叫水,那定是有他的道理。” “我们做下人的,只需遵命行事,至于到底是哪个下人在嚼舌根的人,还望夫人做主,让老奴彻查下去。” 夫人看着沈梨落,眼中满是疼惜,语气坚决地说:“王嬷嬷,就依你所说,仔细查一查。”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多嘴多舌之人,敢在我府上造次。” 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李氏便已面色铁青,很显然这话是在暗指她。 眼见闹成这样,一直未曾开口的老太君只能出来缓和:“够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祖母!”见母亲受到委屈,谢行骁心中不平,这事不过是他母亲不忍心大伯母被这庶女骗了,结果还如此指责她母亲。 一时冲动,他脱口而出:“我母亲也是想弄清楚,看看大哥到底行不行。” “胡闹!” 侯爷大声喝止了他,随后严厉地说:“此事已有定论,沈梨落是我侯府实打实的世子夫人,我看谁再敢提此事。” 谢行骁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低头认错:“大伯父,我……我只是口无遮拦。” “口无遮拦?” 夫人冷哼一声,她不是没有能力管好侯府,她只是懒得管理。 每日练武、练侯爷都要花费她不少时间。 只是,现在侯府变成这样,她不得不出手了。 夫人想通一切,转身对着侯爷说道,“侯爷,此事若再闹下去,只怕整个侯府都要沦为笑柄,依我看,还是尽早解决。” 侯爷望着夫人眼中的狠劲,下意识疲软,点了点头。 天呐,夫人一怒,全府抖三抖。 他要感觉缩小存在感…… 夫人自是不知道侯爷心中所想,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语气狠厉:“没想到我作为侯府的主母,对府中的消息还没弟妹来得灵通。” “看样子,是前段时间弟妹在侯府安插了不少人手,只是,这些人手不忠于侯府,倒是更忠于弟妹。” 此言一出,李氏急得老脸都绿了。 她好不容易千方百计,借着老太君大寿安插了一些眼线在侯府。 这会子骤然被揭发了老底,又被当众打脸。 “大嫂,我并无此意。” “既然没这些意思,这些人便更应该送回去,我侯府,用不起这样的人才。” 李氏语塞,只能愤愤地坐下。 紧接着,一场查验迅速展开,所有曾受李氏指使的仆人被全部叫到堂前。 夫人从卧房扛一把大刀,宝刀乍现,吓得那些下人屁滚尿流,什么都供出来了。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透露出李氏指使他们监视侯府的所作所为。 老太君长叹一声:“李氏,你此番行事实在过分,罚你禁足两个月,不得踏入侯府半步。至于这些人,你带回去吧。” “母亲,我知错了……”李氏泪流满面,愤然离去。 闹剧暂时告一段落,但沈梨落知道这二房母子不会停息。 按照原书的情节,他们后面还有不少戏份。 只是这盗版书的内容半真半假,她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堂内恢复平静。 夫人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只留下她俩独处。 “梨落,你受委屈了。” 夫人叹了口气,轻拍她的手,仿佛在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 沈梨落望着刀下的夫人,心脏不自觉地一颤。 夫人如此英武,又对她如此之好,而她却隐瞒了真相,甚至考虑用假孕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若是被夫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把刀下。 她弱弱地开口:“母亲,您为何这么相信我,不问问我呢?” 夫人听闻此言,淡然一笑,“知子莫若母,行舟虽不是我一手带大,但天下间,又有哪个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此话一出,沈梨落怀里像揣了个兔子,心儿忐忑,跳个不停。 难道母亲知道什么? 第一卷 第4章 她一定得有个孩子 她尝试问道:“母亲,昨夜世子中的药,可是您下的?” 夫人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能不知道? 出征在即,这特殊时期当然要用一些特殊方法。 夫人剑眉微挑,声音含了些许笑,“那药效果怎么样?” 沈梨落惊讶了一秒,后又作势害羞:“母亲用的药,效果自然好得不得了……” 夫人不置可否,说出的话却让人大吃一惊。 “我只是没想到,那小子第一次,还懂得心疼人儿,替你准备药膏,看样子,他确实喜欢你……” 沈梨落反应过来,蓦地红起了脸。 药膏确实是他要的,不过是因为他被自己咬伤了,而不是用在那种地方…… 绿竹误解了,夫人也误会了。 不过,这误会的好,误会的妙,误会的呱呱叫。 * 两个月后,轻舟院。 “少夫人晕倒了——” “来人,快传王府医——” 随着沈梨落的晕倒,轻舟院上下一片混乱。 沈梨落躺在床上,再次向身侧的绿竹确定:“王府医那边都打点好了?” 绿竹四下张望,见没人才放心地回答:“按照少夫人您的意思,花了重金收买。” 绿竹开始比划:“四五个,这么大的金锭子,还有一袋子金叶子,还有……” 沈梨落扶额:“好了,好了,不用说得那么清楚。” 破财消灾,收了她的钱,这王府医便是她的人了。 绿竹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只是少夫人,这假孕的事情,万一被其他人发现,这该如何是好?” 沈梨落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侯府夫人虽没有像原书那般为难她,但还有二房,他们已然撕破脸,若她没个孩子傍身,日后还不得被二房母子欺负死。 所以,她一定得有个孩子。 先让府内众人以为她有孕,她再找个由头出府养胎。 这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只需要有那个人的配合。 沈梨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先按计划行事,把这场戏演下去,你快去门外准备准备,不可露怯。” 绿竹领命离去,她深受少夫人信任,决不能允许自己出错。 门外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夫人率先而来,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不由得心疼。 “梨落,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沈梨落缓缓睁开眼:“母亲,您来了,我就是头晕恶心……” 头晕恶心? 夫人一拍大腿,心里立刻有答案。 “绿竹,少夫人这两个月癸水有没有来?” 被忽然点名的绿竹,连忙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少夫人教过她。 “启禀夫人,少夫人这两个月癸水都没有来。” 夫人脸上惊喜:“没来?” “快,快传王府医。”夫人激动地吩咐下人,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沈梨落躺在床上,这步棋,开始了。 很快,王府医赶来,清瘦的小老头,把起脉来,倒显得有几分鬼祟。 半眯着眼睛,沈梨落心里也直打鼓,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王府医轻咳两声:“恭喜夫人,少夫人有了两个月身孕。” 话音刚落,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握住沈梨落的手:“梨落,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啊!” 沈梨落害羞地低下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这小老头看着不稳当,好在贪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甚好,甚好。 夫人欣喜之余,正准备下令,身边的王嬷嬷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二房又来闹事了。” 夫人秀眉紧蹙,这才平静了两个月,怎么他们又找上门来。 “发生何事了?” 王嬷嬷附过耳:“行骁少爷在外置了别院,暗中和外室生下一子,不料被尚书夫人发现。” “尚书大人现在想要同行骁少爷解除婚约,但那李氏不同意,所以来求侯爷说说情呢!” 夫人听后,一阵烦扰,深知二房的事情向来麻烦。 她沉吟片刻,转头对沈梨落说:“梨落,你先好好休息,为娘去处理一下。” 刚转身又似乎不放心:“绿竹,看护好少夫人,有任何事情立马来找我。” 沈梨落望着夫人的背影,心中明白,这一刻,她的“孩子”成了她最大的筹码。 她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夫人来到前厅,果不其然,二房的李氏正哭哭啼啼地拉着侯爷的衣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最是看不得李氏这副模样。 见到夫人来,李氏立刻转向她:“大嫂,这次你可要为行骁说句话啊!” 夫人冷眼旁观,淡淡地说:“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行骁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 李氏见她不为所动,自顾自抽噎着。 “行骁自小定下了那尚书嫡女,这亲事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她原还指望她儿子娶个高门嫡女,好歹能压过世子娶的那个小庶女一头。 结果,这门亲事要黄了! 谢行骁赶紧解释:“大伯父,是我错了,但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我只是提前了而已……” 侯爷抿了口茶水,下一瞬,茶盏摔落。 “混账!”· 李氏见侯爷生气,瞪着谢行骁:“快跪下,认错!” 谢行骁铁青着脸,却只能硬着头皮认错,“大伯父,是我错了。” 侯爷深吸口气,没有表态,堂内的沉寂压得人心慌胸闷。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很难办。 就算侯爷有心帮他,但尚书府却不一定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还未成婚,却提前生下来庶子…… 不仅仅是这门婚事,一旦闹大,全京城的好女子,都不会愿意嫁给他。 至于这个孩子的去处,也成了问题。 此时,老太君从门外走了进来,“这孩子生下来,是我的同意的!” 老太君宠爱谢行骁是全府尽知的事情,但如此盲目偏爱,让侯爷一时也惊讶不已。 “母亲,你糊涂啊!明知行骁有婚约在身,怎么还能同意他在外面养女人,还闹出个孩子!” 侯爷痛心疾首,眼前的情形表明,母亲早就准备让他来收拾这烂摊子。 老太君情绪激动,她握紧手中的拐杖,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身为侯府老太君,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侯府的香火断送吧!” 侯爷瞪大了眼睛,既惊讶又愤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君严厉的目光制止。 老太君:“行舟身为世子,却无心子嗣,瞧遍着京城,只有我镇南侯无嗣,这让我如何不着急——” “依我看,对外就说这孩子是行舟的,既保全了侯府的颜面,又延续了香火,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想让那外室子记在我们行舟名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夫人突然开口,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她着实无法理解,老太君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老太君昂起头,目空一切,“毕竟是我们侯府的骨血,孩子是无辜的。” 侯爷和夫人相视无言,老太君年岁越大,越发的昏聩了。 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侯爷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行舟在外为国为家,我们却让他担当这莫须有的罪名,这对他公平吗?” 老太君眉头紧锁,她当然知道这样做对行舟不公平,但为了他最疼爱的小孙儿,她不得不狠下心。 这行骁可是自小在他身边长大,是她的心肝肉儿。 “我不管,事已至此,你们只需遵从便是。” 有了老太君的首肯,李氏在一旁松了口气。 是世子又如何!娶了这庶女又如何! 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说不定都无法活着回来。 能让这孩子记在他名下,都是便宜他了。 眼见老太君决心已定,夫人心中愤懑。 她深吸一口气,宣布道:“母亲,梨落已经有了身孕,我们侯府即将有嫡孙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第一卷 第5章 表哥表妹也曾是一段美好岁月 老太君一时语塞,瞪大了眼睛。 侯爷则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真的吗?” 夫人点了点头,接着说:“王府医刚刚诊断出来的,刚好两个月。” 李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梨落竟然怀孕了。 这女人,还真是她的克星! 夫人瞪了李氏一眼,冷笑道:“我侯府即将有嫡孙,那外室子也没必要记在行舟名下。” 老太君脸色惨白,无言以对。 她就算再偏心,也不可能拿一个外室子和侯府亲孙子比较。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作罢。” 夫人看着老太君,心中忿忿不平。 她知道老太君偏心谢行骁,却没想到偏心到这种地步。 幸好,还有沈梨落这个好孩子,怀上了他们的嫡长孙。 李氏见此路不通,又转而怀疑起沈梨落肚子里的孩子。 一次就中? 怀个孩子就这么容易吗?说破天她也不信! 不行,她得去看看那小蹄子到底是真孕假孕。 …… 轻舟院 沈梨落刚松口气,门却被推开。 绿竹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夫人传话过来,说二房夫人要来探望您。” “什么?”沈梨落眼眸一紧,立刻坐了起来 她预料到怀孕的消息传出后,李氏会来找她麻烦,但没想到这么快。 看样子,她准备的第二套方案,现在就要上场了。 “你速速去请表哥来,要快!” 绿竹匆匆离去,沈梨落则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门外走去。 两拨人迎面对上。 夫人看到沈梨落出来,温柔地关心:“梨落,怎么没穿外衣就出来了?” “母亲,我没事的,立春已过,现下没那么冷了。” 她的话音刚落,李氏便带着审视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肚子。 这肚子,怎么看都不像有孕的样子。 沈梨落扶着腰,微笑着迎上去,“二婶,是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李氏见她冷语,倒也不生气。 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梨落呀,你这一怀孕,可是咱们侯府的大事,我怎么能不过来探望呢?” 两人的目光在风中凝固,就像两股对冲的气流。 沈梨落把她的嘲讽尽收耳中,只是冷冷一笑:“多谢二婶特意来看看我,只是二弟的事情解决了吗?” 前院闹的事情,她刚刚也有所耳闻。 原书也有这么一出。 谢行骁在外生了一子,记在她那死去的冤大头夫君名下。 后来,谢行骁娶妻当日,这外室却偏偏带着孩子上门,闹了个个天翻地覆。 最后与尚书府结仇不说,更是加剧了侯府的败落。 看样子,这盗版书也有一部分内容是真的。 李氏眼神一冷:“你二弟的事情先不急,反倒是你刚有身孕,这身子自当多小心。”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心里骂娘,面上却依旧笑容满面:“二婶说的是,我自当好好养身子。” 李氏微笑着点头,目光却落在轻舟院的下人们。 自从上次夫人把她的那些眼线送回去,再想安插进来,就难了,她得想法子收买几个。 “梨落啊,二婶是过来人,王府医虽在侯府多年,但毕竟不擅长妇人之术,不如我再找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也好确认你身体到底如何。” 沈梨落勾了勾唇,她自然知道李氏的用意,这是怀疑她假孕。 与其一直等着不知道何时爆发,不如先发制人。 她强作镇定,应答道:“二婶说的是,我也想确认一下自己身体如何。” 李氏立刻叫人去请大夫,沈梨落偷偷看向门口,心中期盼着她等的人能及时赶到。 就在这时,绿竹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梨落心中石头落地,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正是沈梨落的表哥——太医院就职的陆宁安。 李氏疑惑:“你是何人?” 陆宁安向夫人行了一礼,神情坦然:“回夫人,我是太医院的陆宁安,也是沈梨落的表哥。” “今日空闲,本来准备来看望表妹,却在门外听闻你们要找大夫,我便进来了。” 夫人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但她也不是爱多想的性子。 既然是太医,想必医术肯定高明。 夫人刚准备招呼,身旁的王嬷嬷忽然惊叹:“夫人,这位陆太医,老奴可是有所耳闻。宫中淑妃娘娘先前胎象不稳,多亏了陆太医悉心调理,最终才平安诞下小皇子。” 夫人闻言,眼睛一亮,赶忙让她瞧一瞧沈梨落。 “表哥,好久不见。” 沈梨落紧张地看着他,希望这个表哥能给力,像书上写的一般,对女主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梨落……”陆宁安喊了她一声,“是哪里不舒服?” 夫人抢先一步回答:“陆太医,梨落今日说头晕恶心。” “头晕,恶心?”陆宁安把上她的脉搏,眸子忽地紧缩。 昨日,他突然收到沈梨落来信,诉说自己嫁入侯府的委屈,恳求他协助她圆谎,她想要假孕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无法理解,那个自幼温顺的表妹,怎么会变得如此离经叛道。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帮她,无论她提多么过分的要求。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脸上。 陆宁安收回手,“恭喜夫人,梨落确实有孕在身,已经两个月了。” 沈梨落感激地看了表哥一眼,果然纯爱YYDS。 原书上的沈梨落和陆宁安,表哥表妹也曾是一段美好岁月。 直到沈梨落的母亲去世,继母做主,她的婚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虽然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但李氏还是不服气。 这时,她差遣下人去请的大夫也来了。 “哎哎!这还有一个大夫,不如让他也瞧一瞧。” 李氏说着,便把身后的大夫拉到沈梨落跟前。 陆宁安拦在床前,“我陆宁安看过的人,还要其他大夫看,莫不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他的笑容未变,眼中的光却冷如寒霜。 那名大夫被陆宁安的大名吓住,当即收回手,“原来是陆太医,在陆太医面前,小人不敢放肆。” 李氏眼底不甘,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说不清道不明。 沈梨落咳嗽两声,又作势头晕:“母亲,我还是难受……” 夫人走上前,握住沈梨落的手,关切地问道:“陆太医,您看看她总是难受,这该如何是好?” 陆宁安眼色一沉,想着信中的话:“回夫人,梨落自小身体寒凉,本不是什么大事,但……” 第一卷 第6章 一场完美的‘生产\’ “但一旦有孕,便容易滑胎,母子俱损。” “什么?” 陆宁安的话让夫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追问:“那该如何是好?陆太医,您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梨落和孩子啊!” 夫人那边担忧不已,李氏眼中则闪过一丝喜色。 然而,陆宁安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笑容凝固。 “若是寻得一处冬暖夏凉的地方将养身子,想必能够顺利生产。” “冬暖夏凉?”这四个字一出,李氏嘴角抽动。 这说的莫不是她的温泉别院? 南城,四季如春,而老太君的嫁妆中便有一处南城的温泉别院,李氏好不容易央求老太君,前几日刚从侯爷那里要了过来。 还没等她手捧热,又要被这小蹄子抢去? 说是安胎,谁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图? 夫人深思片刻,喃喃自语:“若说气候宜人,只能去南城。” 沈梨落躺在床上,声音微弱:“我记得祖母在南城有一座温泉别院,只不过才刚给了二婶,夺人所爱,恐怕不太合适……” 话未尽,意已达。 夫人自然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上前替她拢了拢被子。 “放心吧,不过是一处别院,你二婶为了你养胎,自然舍得割让。” 这小贱蹄子,仗着自己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分明是故意要夺走她的别院。 李氏脸色微变,可又不好明着反对,只能讪讪地附和:“是啊,梨落的身子要紧,不过是一处别院,就算二婶赠给孩子的见面礼了。” “那我就替肚子的孩子,谢谢二婶了。” 沈梨落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温泉别院,她势在必得。 * 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舒适。 转眼间,沈梨落已被安置在南城大半年。 遵陆宁安之命,侯府的人也没来打扰,只留了一些下人嬷嬷们身边伺候。 此处偏僻,犹如世外桃源。 在这里,沈梨落心情愉悦,人也丰腴了几分。 算算日子,‘临盆’在即…… 是时候,找她的好表哥,再找个合适的孩子,安排一场完美的‘生产’了。 袅袅的白烟在空中弥漫,沈梨落从温泉里起身,绿竹‘嗖——’地跑了过来,随即带来一阵冷风。 “少夫人,善堂门口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刚出生的孩子?” 这善堂,是她来南城后,依着别院所建,一是收留附近的孤儿,二是专门向外界宣扬侯府世子夫人在此待产。 “是男孩女孩?” “是个男孩。” 在她临产之际,有人在善堂门口丢下一个刚出生的男婴? 是巧合?还是…… “绿竹,悄悄地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别让其他人看到。” 虽说这别院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但她也不能完全放心。 绿竹领命,小心翼翼地将男婴抱了过来。 “少夫人,您看看,这孩子真小,一看就是刚出生。” 沈梨落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皱巴巴的小脸,依稀能看出几分秀气。 她本来还准备去附近寻找是否有合适婴孩,却没想到老天爷送给她一个。 她仔细打量这孩子身上,确认其身上没有任何的特殊胎记。 这里地处偏僻,又没有摄像头之类的先进工具,既然这孩子落到她手里,日后这就是她的孩子。 “绿竹,让表哥来一趟南城,再派人回侯府就说我要生了……” 绿竹领命而去,沈梨落则轻轻抱起那个婴儿,眼中满是柔情。 * 夜幕低垂,南城别院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梨落耳畔一热,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熟悉。 “梨落……” “表哥?” 沈梨落望着陆宁安,自己刚一去信,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这表哥,还真是一个好哥哥…… 陆宁安望见不远处的少女,黑漆漆的眸子里剔透水亮,美好得宛如窗外的白雪。 可这样美好的女孩,竟也成为内院里玩弄勾心斗角的一员。 “表哥,你这么快就来了?” 陆宁安看到她的笑容,竟然有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梨落,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梨落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表哥,从你替我隐瞒假孕开始,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烛火里,陆宁安望着眼前熟悉的少女,明明眉眼一如当年,他却觉得如此陌生。 “梨落,你是否曾考虑过,即便侯爷他们接纳了这个孩子,但若谢世子归来,发现孩子与他并无相似之处,你将如何向他辩解呢?” 谢世子,归来? 沈梨落很想告诉他这个,根本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她不能说。 她的指尖顿了顿,温柔的目光瞬间一寸寸凉下去。 “表哥,放心吧,他不会怀疑我的。” 一个死人罢了,又如何能够怀疑呢。 沈梨落的话让陆宁安心中一震,他看着沈梨落眼中闪烁的决绝,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他早就上了这条贼船,还是心甘情愿上的。 “梨落,我会帮你,但你要记住,将来无论何人询问,你都必须认下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 沈梨落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一点,“表哥,我知道,我既认了他,他便是我的亲生子。” 两人开始详细地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沈梨落已经安排一位可靠的接生婆,并备齐了生产所需的一切物品。 待侯府众人过来,在陆宁安的配合下,她便可以顺利地“生产”了。 天色刚亮,南城别院的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梨落躺在床上,望着绿竹手上一盆盆鸡血水。 “准备好了吗?” “放心,接生婆都准备好了,陆太医也在门口候着。” 侯府的人到了刚踏进院门,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际。 第一卷 第7章 她终于出现了。 “恭喜少夫人,是个男孩!” 接生婆喜悦的声音从内院传出来。 随着接生婆的宣告,整个别院立刻陷入了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侯爷和夫人走进了内堂,目光立刻被那个小小的生命所吸引。 侯爷走上前,望着襁褓中的婴孩,声音激动:“好!好!好!我侯府有后了。” 夫人则望着一盆盆血水从房内端出,面露担忧:“我先进去看看梨落。” 夫人坐在床边,望着眼前的沈梨落,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梨落,你还好吗?辛苦你了。” 沈梨落微微抬起眼皮,努力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话来。 “母亲,你们来了……” 夫人瞧着沈梨落的虚弱样子,一看就是生产遭了大罪。 同为女人的她,又怎么能不懂这生育之痛。 她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梨落,你辛苦了。” 沈梨落缓缓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她在医院可没少看过那些刚生完的孕妇。 希望这戏,不会演得太过。 夫人看着沈梨落安然睡去,又走出了房间,对着门外的陆宁安表达感谢。 “多亏陆太医,梨落这一胎才能顺利生产。” 由着陆宁安的指点,才得以将沈梨落妥善安置于南城,确保了她整个孕期的平安。 没想到生产之际,他还能如此负责地来陪伴梨落生产。 真是一位仁心仁德的好大夫。 陆宁安听到夫人的感谢,知道沈梨落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硬着头皮回答:“夫人,梨落和孩子能够平安就好。” 绿竹:…… * 镇南侯府添孙的喜事很快便传回了京城,与此同时,边疆得胜的捷报也传至京师。 主帅镇南侯世子谢行舟,率军成功击退北方强敌匈奴,收复了燕州周边众多失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镇南侯夫妇刚迎回儿媳、孙子,本以为是双喜临门,谁料,又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动了整个东陵国。 谢行舟,这个年少成名、战功累累的镇南侯世子,不幸在敌军细作的暗中算计下,意外失足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侯府的宅邸中,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绿竹带着哭音,匆匆来报,“小姐,世子他……” “嘘——别吵着昀儿睡觉。” 沈梨落温柔地哼唱着摇篮曲,哄着婴儿入睡。 侯爷刚给他取了名字,上了族谱,他是谢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孙——谢子昀。 “少夫人,你听说了吗?世子他……”绿竹语气微沉,急得眼眶泛红。 少夫人费尽心机假装有孕,不就是为了世子。 倘若世子真的不在了,少夫人失去依靠,该如何是好。 绿竹见沈梨落没有伤心,反显得异常平静,生怕她是故意憋在心里。 “少夫人,绿竹知道您伤心,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哭? 沈梨落白了绿竹一眼,她不仅不哭,还要仰天大笑。 原书中,绿竹一直是她最忠心的丫头,但她发现,绿竹忠心不假,但却有几分大智若愚。 偶尔卡壳,脑子会转不过弯来。 她都假孕了,这丫头还没有看透她这个少夫人的本质。 沈梨落低着头叹了口气,再抬头,两眼一黑,作势就晕过去了。 而她那不太聪明的丫鬟,立刻反应过来,朝外大喊。 “不好了,少夫人听到世子的消息,伤心过度晕倒了——” 在梦里,沈梨落看到了书里谢行舟死后的景象,原本身体康健的侯府夫人因丧子伤心而终。 镇南侯谢明经过接二连三的丧子、丧妻,也变得消沉,关在院里,不愿出门。 这偌大的侯府由着老太君做主,承接给了二房众人。 而嫁给谢行舟的沈婵玉因着没有孩子,任二房欺辱,自尽而亡。 …… 一阵婴孩啼哭,唤醒了梦中的沈梨落。 她如梦初醒,只觉得背后一片冷汗。 虽然现在是她嫁给了谢行舟,但她和沈婵玉不一样,她有了孩子。 她已经改写了一切。 梦境的画面,和眼前的重叠。 “梨落,行舟没了……” 望着双眼哭得通红的夫人,沈梨落胸口一阵说不上来的酸涩。 这样一个将门虎女,却也因为独子早逝,伤心致死。 她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握住夫人的手:“母亲,夫君虽去了,但你还有我,还有昀儿……” 夫人心里悲痛,但听见婴孩的啼哭,却最终只抿了抿唇,停止了哭泣。 虽然儿子不在了,幸好,她还有个好媳妇,给她生了个好孙子。 * 谢行舟的出殡仪式,由于他尸身下落不明,只能以边境运回的铠甲作为象征,安置于大堂中央。 侯府的仆人们穿着素白的丧服,默默地站在大堂的两侧,侯爷与夫人则站在主位上,面对众多前来吊唁的宾客。 到场的人群中,有皇帝派遣的钦差、有各级朝廷官员、边疆将领,以及众多亲朋好友。 沈梨落站在一旁,心情沉重,他望着那套铠甲,想着那个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死鬼相公。 谢行舟啊,谢行舟,愿您一路走好,这个侯府我会替你撑下来的。 虽然孩子不是你,但他却会常伴你父母膝下,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我一定会一边享福,一边好好教育他,让他好好继承你的侯府,将你的英勇传承千秋。 沈梨落在心里和谢行舟诉说着临别之语,却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上门了。 绿竹悄然而至,走到沈梨落身侧:“少夫人,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 她穿书以后的身份从小姐变成了少夫人,还没听到过什么大小姐? 见沈梨落没反应过来,绿竹连忙解释:“是沈府的大小姐,就是您的嫡姐,沈婵玉小姐来了。” 沈婵玉? 说出这个名字,沈梨落这才反应过来,就是抢了她夫君的那个沈婵玉? 她终于出现了。 第一卷 第8章 都重生了,怎么还这么鼠目寸光。 沈梨落的心脏猛地一紧,她转身看向大堂的入口,只见沈婵玉翠绿的衣裙,搭配着同色系的绿色发簪。 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装扮。 只是那玉簪成色一般,来此重要场合,倒是显得廉价。 沈婵玉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在场宾客的窃窃私语。 在沈谢两家议亲之时,都以为沈家会嫁出这个嫡女,可没想到最后,嫡女嫁去了西市贫寒的崔家,庶女倒是嫁进镇南侯府。 如今,谢世子早逝,沈大小姐却在此时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望着不请自来的沈婵玉,沈梨落心中繁乱。 原书很多情节和现在都能对得上,唯独因换嫁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成了难以预测的变数。 归根究底,问题便出在这个沈婵玉头上。 难道,沈婵玉身上有什么秘密,正是她穿书后所未能了解到的。 沈婵玉走到灵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行了一礼。 行礼之后,她转身看向沈梨落,虽然面上悲伤,但语气却透着几丝暗喜。 “妹妹,节哀顺变。” “谢谢姐姐。” 沈梨落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她到底来是干什么的? 既不像是来砸场子的,也不像是来真心吊唁的。 难道是专程来看她笑话的? 她猜不透,只能静静地站着,等待沈婵玉先打破这沉默。 “谢世子虽然去了,妹妹你却得好好活着,万万不可轻生。” 轻生?沈梨落只觉得这两个字讽刺。 她是要享福享到一百岁的人,又怎么可能轻生。 沈婵玉的话好生奇怪,一字一句都在表达她对自己的关心,可是每一句都透着诡异。 她好像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沈梨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姐姐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的。” 说完,她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沈婵玉闻言,嘴角笑意更甚,她轻轻抚摸着发间的玉簪,那眼神仿佛在炫耀着什么。 “这发簪是崔郎新婚夜替我戴上的,妹妹你可眼熟?” 沈梨落目光一凝,那蝴蝶玉簪在她眼中瞬间清晰起来。 在书里,这蝴蝶玉簪是沈梨落和崔致远的定情信物,随着两人的美好故事在京中流传,它更化作人们心中爱情的象征。 那时候,众多京城女子争相向工匠定制相似的蝴蝶玉簪,以求拥有那份浪漫与深情。 只是,沈梨落没想到书中花了那么多笔墨的蝴蝶玉簪,其质地竟然如此差。 如此廉价的玉质,落入沈婵玉之手,她却还珍视如宝,甚至在自己面前炫耀? 难道这沈婵玉重生了?! 她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背脊一凉。 强压住内心的汹涌,回答道:“我之前并未见过这蝴蝶玉簪,但既然是姐夫挑选赠予你的,必然是上品。” 沈婵玉笑得得意,理直气壮地道:“这确实是一枚非常特别的蝴蝶玉簪,相信将来,定会成为全京城贵女争相追捧的珍品。 争相追捧的珍品? 一枚崔致远赠送的破玉簪子,她却如此自信地认为将来必成京城的爆款,看来她确实是重生了。 既然她都能穿书,那这沈婵玉重生,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她定然是比沈梨落先重生,所以先行一步换了亲,想将这一切痛楚转嫁到她的身上。 “妹妹也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沈婵玉的风凉话,还在耳边娓娓道来。 沈梨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她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让沈婵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绿竹见状,连忙上前打破僵局。 “少夫人、大小姐,这里说话不便,不如到后院去坐坐?” 沈梨落和沈婵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同走向后院。 她们彼此之间似乎都有话要说。 花厅内。 绿竹端来热茶,便悄然退下。 沈梨落望着院内的雪景,本是白银素裹,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 她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沈婵玉。 沈婵玉坐在她的对面,拔下簪子,轻轻吹了吹,又小心翼翼地戴回发间。 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沈梨落先是错愕,随即玩味地勾了勾唇。 沈家嫡出的大小姐,都重生的人了。 怎么还这么鼠目寸光。 沈婵玉捧着茶水,也顾不得冷热,一饮而尽。 喝完又嫌弃地向她撇撇嘴:“妹妹,这茶一点茶味都没有!妹妹,你现在一定过得很苦吧。” 这皇家特供的云雾茶,落入沈婵玉的口中,竟然被嫌弃。 倒真是浪费这么好的茶。 自从她生了谢子昀后,侯府所有的好东西都紧着她。 她倒是忘记提醒绿竹,有些人配不上好东西。 “姐姐误会了,我是生产后,口味清淡,此茶正合我口味。” 沈婵玉眉头一皱,“生产?你什么生产?” 沈梨落望着她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 全京城都知道镇南侯府添孙的事情,沈婵玉怎么不知道? 沈梨落心中疑惑更深,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回答:“姐姐,你真会开玩笑,我生子之事,满城皆知,难道姐姐还能不知道?” 沈婵玉眉头紧锁,她确实不知。 自从她重生以来,一心只想着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好不容易抢了沈梨落的花轿,如愿嫁给了崔致远。 却没想到崔母也是个无比恶毒的婆婆,日日刁难她,还不让她出门。 嫁进去这么久,今日才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出门。 沈婵玉冷下脸,倒也不装了:“这谢行舟都死了,你跟谁生的孩子?” “姐姐莫不是糊涂了,我还能跟谁生,当然是跟我的夫君,这孩子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沈婵玉听后,激动得直发抖,猛然站起身指着沈梨落。 “你胡扯!谢行舟成亲第二日就走了,你如何跟他生的孩子?” 沈梨落见她如此大的反应,抿一抿嘴。 第一卷 第9章 自然是成亲当晚我和夫君… “自然是成亲当晚我和夫君……嗯?个中缘由,总不能让妹妹细讲吧。” 沈婵玉的手紧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 前世,谢行舟明明碰都没有碰她,怎么可能换成了沈梨落,谢行舟就愿意碰她了?! 还让她生下了遗腹子。 “你耍了什么手段?” “什么手段?不过就是和世子一见钟情,情不自禁罢了……” 沈梨落笑着说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此时,院外的雪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盖在一片洁白之下。 沈婵玉注视着沈梨落那镇定自若的神态,心中明了,这孩子必定已被谢家接纳。 若是有了孩子,侯府或许就不会和上一世那样分崩离析。 这沈梨落究竟哪来的狗屎运,仅一夜之间便能怀上孩子。 这事实,她实在难以接受。 此时,绿竹走进花厅,“少夫人,前院来人了,夫人唤您去一趟。” 沈梨落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来,对沈婵玉说道:“姐姐,我就不陪你了,雪大了,您路上慢点走,别摔着了。” 看着沈梨落离去的背影,沈婵玉心中生出愤恨。 她原以为凭借重生,自己能够掌控一切,然而现在看来,命运似乎并未如她所愿。 这该死的沈梨落,怎么总是那么走运。 * 回到前院。 原本吊唁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二房的人却忽然上门了。 领头的人便是二房的李氏和谢行骁。 至于李氏身边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二房老爷。 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可这二老爷和侯爷,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二房老爷谢亮,留着络腮胡子,五短身材,手却特别长,一双外八字的脚,使他走起路来活像一个猩猩。 而这只猩猩看到老太君出来,则立刻上前,像个吃奶的孩子立刻涌入母亲的怀抱。 “母亲,您的小儿子来了。” 或许是侯府众人都看惯了这幅场景,大家表示麻木。 但这画面落入沈梨落的眼中,她只感觉辣眼睛。 她和绿竹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可置信。 谢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几分哀怨,“母亲,孩儿好想你啊!” 老太君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你这孩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 谢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挺直了腰板,却依然比周围的人矮了半个头。 “母亲,我这次来可是有重要事情的。” 老太君眉头一皱,她知道谢亮每次说有重要事情,准没什么好事。 但碍于侯爷等人,还是问道:“哦?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谢亮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禁有些得意。 “世子虽然不在了,但这个位子不可以空,我想了想干脆让行骁去顶替这个位子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夫人顿时炸开了锅。 “我儿虽然不在了,但我还有嫡亲的孙子,又岂有二房过嗣的道理?!” 老太君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瞪了谢亮一眼,“世子才刚刚去世,你就上门来争权夺利,怎么也得你侄子头七过完再说。” 老太君语气埋怨,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默许谢亮的做法。 与其让一个奶娃子继承侯府,倒不如让她这最疼爱的小孙儿继承。 谢亮听懂了母亲的话,满不在乎地嘿嘿笑道:“母亲,那就依母亲的意思,等世子头七过完再说。” 沈梨落在旁边听着,心中不禁冷笑,这二房的人真是无耻至极,竟然在谢行舟灵前就打起了世子之位的主意。 她忍不住向前一步,正想开口反驳,却被夫人一手拦住。 她发现,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踪影。 沈梨落反应过来,难道是??? 不待她说出话来,一抹银色的刀光闪入众人眼中。 王嬷嬷带着两名小丫鬟,大汗淋漓地将刀从福康院搬了过来。 夫人双脚稳稳扎入地面,大刀划破空气,犹如猛虎下山。 好一个母老虎下山,沈梨落同情地望向不远处的侯爷。 若是她没记错,这把刀时常置于夫人卧室。 谢亮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大嫂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找个台阶下:“这,这不过是件小事,大嫂,何必动用宝刀呢?” “小事?”夫人冷笑一声,将刀矗立于地面,“涉及到侯府的继承,何来小事?” 太阳光映照在刀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谢亮被那锐利的刀光所逼,慌忙后退了一步:“大嫂,您误会了,我并无他意,只是关心侯府的未来。” 夫人并未理会,她将刀握得更紧,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既然谢家众人都已聚集于此,不妨把话讲清楚。我穆夏云,虽自幼习武,却从不以力压人。我既已成为侯府一员,必秉持国法家规,绝不允许任何人越矩!” 沈梨落在一旁暗暗点头,心中对夫人更加敬佩。 夫人不仅人美、武力值爆表,连名字都这么好听,穆夏云。 这一听就不可能是什么恶婆婆的名字。 这时,侯爷谢明咳嗽两声,突然开口:“我夫人说得对,侯府的继承问题,确实应该依照家规家法,我的家规,就是听夫人的。” 谢亮闻言,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这个兄长是个耳根软的,却没想到这么软。 若是依了大嫂的话,这世子之位,又岂能落入他家。 穆夏云再次杵了杵地:“都听我说!” “既然侯爷把这个家交给我,我便一次性跟你们二房说清楚,我儿虽不在了,可我还有昀儿这个嫡长孙,他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我一日不死,你们二房就别想来分一杯羹。” 谢亮一听,瞬间不服气,正欲反驳,却见老太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止争论。 “这件事就此作罢,现在最重要的一家团圆,其他的都给我收敛一些!” 面对老太君的命令,谢亮不得不暂时点头答应。 他实在不敢拂了老太君的意,若连老太君都不偏向他们二房,只怕他们日后的地位会更加卑微。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梨落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隐隐觉得,这场风波恐怕还未结束。 第一卷 第10章 她不是‘沈家女\’而是‘崔家妇\’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屋檐之下。 沈婵玉一身狼狈地回到沈府。 “来人——” 雨滴密密麻麻打湿了她的裙摆,花费半日的精心打扮,一瞬间尽数毁灭。 “谁啊?”门内小厮疑惑地打开门。 沈婵玉抹了把脸,雨水顺着发丝滴落。 “是我,我要见我娘亲。” 小厮瞪大了眼睛,“大、大小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婵玉径直闯进了府邸,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她冲入裴氏的房内,裴氏是沈兴大夫人,也是沈婵玉的亲娘。 裴氏正收拾着赶考的物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婵玉,你这丫头怎么突然来了,还这副模样?” 沈婵玉顾不上礼数,“娘,我有事要问你,为什么沈梨落生了孩子,你都不告诉我?” 裴氏叹了口气,示意身后的下人都出去。 看样子,婵玉这丫头是知道了。 侯府这门亲事原本就是留给她的,可这丫头临出嫁之际却跟中邪一样,硬是要下嫁那穷酸秀才崔致远。 看吧,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我如何告诉你,你那婆母连我上门都不让进?婵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莫不是忘了,那崔家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沈婵玉握紧了拳头,母亲的态度分明是在责怪她自作主张更改婚事,看她现在无用,便选择了不闻不问。 “娘,我没有后悔了,我只是奇怪……” 她奇怪,为什么沈梨落会有孩子。 这孩子,她不相信是谢行舟的,或许、或许是沈梨落红杏出墙。 沈婵玉声音有些颤抖,“娘亲,你可有见过沈梨落的孩子,那孩子长得像不像谢世子?” 裴氏听罢,眉头微微一皱。 她这个女儿素来心高气傲,更是瞧不上那个庶妹。 只是,沈梨落的身份今非昔比,已不再是昔日在府中默默无闻的小庶女。 裴氏摇了摇头,想到老爷的交代。 她儿子日后若要出仕,可少不了侯府的帮扶,沈婵玉虽然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也比不上她的儿子沈容愈。 “婵玉,虽然我还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但是那孩子必定是谢世子的亲生子,你爹说了,梨落母凭子贵,我们沈府日后还得靠着她。” 沈兴年近半百,也只是个翰林院编修,好不容易凭借上一代的关系,和侯府攀上了亲戚。 他又如何会舍得放弃。 母凭子贵? 沈婵玉听懂了母亲的话,在这个家里,沈梨落因为生了侯府的小世子,已经成为全家追捧的对象。 她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如同窗外的雨水,越积越深。 “娘,我才是你的女儿。” 裴氏看着女儿,心中无奈,倘若她当初不是鬼迷心窍,现在嫁入侯府的就是她,若是小世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自己又如何需要去讨好那个小庶女。 她叹了口气:“婵玉,我自然希望你过得好。但你也要明白,你现在是不再是沈家女,而是崔家妇。” 崔家妇…… 寒意从脊背爬上,若是等到崔郎成为状元的那一天,希望她母亲还能记得她不是‘沈家女’而是‘崔家妇’。 原本满脸笑容的人立刻露出阴狠和嫉妒的面孔,“娘,你记住,今日是你对我无情,他日我必定让你后悔!”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裴氏愣在原地。 雨下得越发的大了,雨水打在她身上,却冲刷不掉她心中的怨念。 明明她才是沈家的嫡女,为什么所以好事都落在了沈梨落的头上。 她发誓一定要过得比沈梨落好,她要成为人上人,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 府中下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沈婵玉却毫不在意。 “看什么看,滚!” 回到崔家,雨渐渐停了。 沈婵玉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屋内一片狼藉,还有一桶桶衣服堆积如山,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清洗。 她心中的怒火又添了几分,转身唤道:“紫兰,紫菊!” 然而,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回音,没有任何回应。 这紫兰,紫菊是她的陪嫁丫鬟,随着她一起嫁到崔家,她不过是出去半日,这两个丫头又躲哪里去偷懒了。 她满院子大喊,知道将崔母喊了出来。 “鬼叫什么,一大早偷着跑出去,又衣衫不整地回来,败坏我们崔府门风。” 还说是个劳什子嫡女,结果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个日夜问安、端茶送水都做不到。 倒不如隔壁的小翠、二丫屁股翘,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这女人,能喊能叫的,进门一年却连个蛋都没能生下来。 沈婵玉看着崔母冷冽的眼神,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母亲,我那两个丫鬟呢?” 崔母冷哼一声,“那两个丫鬟既然不忠于崔府,我就找人牙子发卖了。” 两个丫鬟大胆包天,竟然瞒着她,偷偷放走沈婵玉,简直不把她这个当家人放在眼里。 “她们是是我的陪嫁丫鬟。” 崔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讥诮:“那又如何?” 她守寡多年,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这个家,一直是她说了算。 别说是发卖两个丫鬟,若是这个儿媳妇哪天不听话,她大可以叫儿子休了她。 沈婵玉返回房间,望着被翻得凌乱的梳妆台。 果然,那两个丫鬟的身契已经不见了。 崔母靠着门,像看猴子一样望着她,奚落道:“别找了,那两个丫鬟我都卖进青楼去了,说不定日后发达了,能被什么有钱人家赎身,倒是比跟着你这个主子要强得多。” 沈婵玉没有回身,此刻的她,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冷,也不知道是淋雨的后遗症,还是心里透着凉。 两个丫鬟被发卖,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难不成日后,所有的家务活计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崔郎待她尚可,可这老婆子…… 上一世,她没有办法对付自小习武的侯府夫人,但现在面对这个粗鄙不堪的崔母。 看样子,只有这个老婆子死了,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 她压下内心的愤恨,转身的同时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婆母……” 第一卷 第11章 这一世,她可以掌握主动权。 入夜,星光黯淡无光。 崔致远乘着月色从书院返回家中。 望着木桶里快要溢出来的脏衣服,他无声地蹙起了眉头。 家里是没人了吗? 刚准备开口,便看见自己的娇妻从房内跑出来。 “郎君,不好了,婆母今日不慎滑倒,头正好磕到了柜脚。” 崔致远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厌恶。 眼看春闱在即,偏偏这个时候受伤了。 “伤得重不重?有没有请大夫?” 他放下手中的包袱,正准备朝母亲房间走去。 沈婵玉快步跟上,一脸担忧地说:“已经请了西市的张大夫,他说婆母伤了头,暂无性命之忧,但现在还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崔致远听后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推开房门,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只见崔母躺在床上,身下晕开不明颜色的污渍。 他重重地呼一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晕厥。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为何会受伤?” 沈婵玉憋住气,微微泛红了眼:“郎君,我今日不过是有事出了趟门,没想到母亲竟把我的陪嫁丫鬟都发卖了……” “想必,就是因为家中无人帮扶,母亲才摔伤至此。” 发卖了丫鬟? 崔致远愣住了,崔府虽没落,但也不知道连个丫鬟都用不起。 他深知母亲不喜沈婵玉,此举或许只是为了压她一头,但没想到家中无人,到头来,却伤了自己。 他叹了口气,对沈婵玉说:“如今母亲受伤,日后这管家权,只能交给你了。” 沈婵玉轻轻点头,目光扫过这片破败的院落,说得好听是个管家权,实则不过是摆脱了那个死老太婆的折磨而已。 总归,郎君对她还是好的,这就够了。 崔致远迈出房门,长舒口气。 “对了,今日外头下雨,你还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婵玉怔忡了一瞬,牵起一丝疏离的笑。 “不过是我那庶妹丧夫,我身为姐姐的,自当前去悼念一番。” “沈梨落?” 他一直以为沈家许给他的是沈梨落,他也曾见过她几面。 美则美矣,就是怯懦了些。 他说不上满意,但也说不上不满意。 只是没成想,最后嫁进来的是沈婵玉,想着既是嫡女,总比庶女有用,他对这样的安排也还算满意。 “我在学堂也听说了,今日谢世子出殡,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要开始守寡了。” 听出他的语气带着惋惜,沈婵玉眼中闪过怨毒。 “梨落命苦,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还好她生了一子,听说是谢世子在出征前夜留下的骨肉。” “想我和梨落同日出嫁,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肚子还没有消息……” 说到这里,沈婵玉心中一痛,他与崔郎床笫之事极为频繁,只是她肚子却苦苦没有动静。 想到前世,似乎沈梨落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难道是崔致远身体有什么毛病? “咳……”崔致远轻咳两声,“子嗣之事,不可心急,你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夜已深,忽地吹来幽风。 崔致远眼神逐渐迷离,沈婵玉很好,身材不错,性子又张狂,在床上足够放得开…… 若是换做那懦怯的庶女,倒不见得如此勾人。 一股热气迅速凝聚,崔致远拂袖而过,狠狠抓取那抹柔软。 沈婵玉身子一软,化作春水,摊入男人的怀中。 “郎君……” * 天色微亮,崔致远便回了学堂。 沈婵玉扶着直不起来的腰,暗自窃喜。 只要崔致远回来,她便要被崔致远狠狠疼爱,如此这般,她就不信怀不上孩子。 她收拾片刻便出了房门,又去隔壁崔母的卧房里搜出银钱。 既然郎君现在让她掌家,她要先买两个婆子丫鬟,然后等待合适的时机,让婆母安然离世即可。 她还以为这个死老太跑有多强的战斗力,昨日她不过借机让她来看自己的嫁妆箱子,她就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刻,她趁机挥起棍子,猛地砸向她的头部。 仍由她流血不止,半死不活。 心患大腹一除,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东市街巷,热闹非凡。 沈婵玉刚和人牙子定好丫头婆子,却没想到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李氏和谢行骁。 前世的种种,让她冷汗瞬间干涸,指尖微颤。 “还愣在那里干嘛!买了这么多礼物,还不快如送去尚书府去。如今你祖母、大伯父都不管你了,若还留不住这门亲事,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母亲,送礼物就有用吗?我看那尚书夫人如此小气,想必那林小姐也不怎么样。” “闭嘴!”李氏声音减弱几分:“如今这镇南侯府被那小蹄子把持,你若再没了这门好亲事,日后你如何出人头地?” 谢行骁不服气地瘪嘴:“我谢行骁难不成还要靠他一个女人?” 李氏愤然地白了一个自己的好大儿。 白生了这身皮肉,脑子却一点不想事。 那林尚书是谁?当今太后的小舅子,这门好亲事本就不是他家行骁的,是老太君生生从谢行舟那里抢过来的。 却没想到,这小王八蛋一点也不懂其中利害关系。 “你若是能成为尚书的女婿,也不至于屡试不第了。” 谢行骁一头雾水,“母亲何意?” 难不成这林尚书,还可以决定科考? 谢行骁没想出个因果,又被母亲拧着耳朵,“快闭嘴吧,随我一同去尚书府。” 沈婵玉看着迎面走过的李氏和谢行骁,他们竟然不认得自己。 前世,她被他们母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或许,这一世,她可以掌握主动权。 “谢二夫人?” 李氏耳畔一热,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熟悉。 李氏被身后的女人冷不丁叫住,没好气地回答:“你是谁?” 这女人,虽长相尚可,但衣着普通,首饰也不值几个钱的。 李氏虽未生于高门,但身为商贾之女,识人的眼光却是自幼磨炼而成。 沈婵玉微微欠身,缓缓开口:“我是沈梨落的姐姐,沈婵玉。” 第一卷 第12章 初恋哥,爱得深沉。 李氏一听沈梨落的名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有一个小贱蹄子还不够,又来一个大贱蹄子。 难不成,认准她李氏是个软柿子,这么好欺负吗? 她是多一眼都不想看到她们沈家人。 克星! “别走啊,母亲……” 谢行骁杵在原地,忍不住多看了沈婵玉几眼。 妹妹美貌,姐姐倒也别有风味,和沈梨落相比,倒是多了几分成熟妖娆的韵味。 他记得原本要嫁入侯府的便是这沈婵玉吧。 啧啧啧,真是可惜。 “母亲别急着走啊,听听这沈大小姐有什么话说?” 他脸上浮出张狂的狞笑,曾几何时,沈婵玉还在侯府时,她是见惯了这副模样。 沈婵玉莫名地感到心慌,脑子嗡嗡的。 穿过拥挤的人潮,他们三人来到稍微安静的后巷。 有了李氏的压制,谢行骁并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他只是默默地舔了舔嘴唇,像一名猎人直勾勾的望着唾手可得的猎物。 听说这沈大小姐,嫁去了西市。 西市,养着她的外室,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李氏不耐烦地开口:“沈大小姐,到底有何贵干?” “我听说梨落替谢世子生育了一子,你们可见过那孩子,与谢世子是否相像?” 李氏的眼睛几乎要合成一条缝,恨不得看穿沈婵玉的所有的伪装。 这大贱蹄子,话里话外透着蹊跷。 “沈大小姐,问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沈婵玉眉头略略上挑,看似眼里带着笑意,笑意偏不达眼底。 “只是那一夜,沈梨落凭何能怀上孩子?我只是不想有人污了谢世子的血脉。” 李氏很赞同她的话,她也不相信一次就中的概率。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亲自证实了这一胎,我怀疑也没用。” “你说的可是陆家的陆宁安?” “是的,据说是沈梨落的表兄。” 原来是陆宁安,怪不得…… 沈婵玉眼中的压迫感,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全数告诉李氏:“陆宁安不仅是她的表兄,他们还曾经议过亲。” “什么?” 这么大的好消息,如同一个霹雳劈中了李氏的心坎。 两个人议过亲,说明曾有私情。 怪不得陆宁安不让沈梨落在京城产子,还非得跑到偏僻的南城安胎。 看样子,这一胎或许,压根不是谢行舟的,而是陆宁安。 李氏想通其中关窍,望着沈婵玉都顺眼了两分。 谢行骁在旁边听着全过程,对眼前的女子更多了几分好奇。 沈梨落的亲姐姐不帮着自家姐妹,却要来告诉他们二房这些消息。 难不成是对他有所图谋? 他眯缝着双眸,目光有一丝贪婪:“沈大小姐,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是有何目的?” 对上谢行骁的目光,沈婵玉只觉得脊梁上流下冷汗。 那般张狂、淫邪、下作的眼神……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扶着墙壁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我只不过不想谢世子英明一世,死了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我是不是空口无凭,想必谢二夫人自然能够查得出来。” 她能说的都说的,相信着李氏也不是傻子。 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谢行骁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母亲,你看看这女人,是不是比沈梨落更有趣?” * 镇南侯府嫡孙周岁宴。 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侯府夫人穆夏云已将伤心往事抛诸脑后,满腔热情逐渐化为一颗爱孙之心。 “昀儿,来,祖母抱抱。” 穆夏云从乳娘怀中抱过谢子昀,谢子昀立马对着祖母甜甜一笑。 这孩子,虽不太似自己那冰冷的儿子,但却随了儿媳的爱笑爱闹。 一双璀璨的笑眼,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 “母亲,您的腰还没好,怎么又抱着昀儿了?” 责备的话语,从远处传来。 沈梨落刚进入主院,便看着母亲抱着孩子。 她知道母亲爱孩子,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身子,前日,她才刚刚扭伤了腰。 沈梨落上前抱回孩子,好一顿数落。 “母亲,您得好好将养着身子,那刀还得您亲自传承与我呢。” 说起那把宝刀的历史,沈梨落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把刀竟然是御赐之物。 穆家一脉,虽无男子,但家中女子个个不输男人。 这把刀也一直传了下来,直到她婆母这一代,作为穆家最后一代女将,刀也随着她一同嫁进了侯府。 而传承宝刀的重任,现在也交给了她这个儿媳妇。 这段日子,婆母的日常除了练武、练侯爷还多了一项,练她这个儿媳妇。 她虽然每日腰酸背痛,但望着婆母逐渐从丧子之痛走出来。 倒也值得。 “好了,母亲不抱了。” 侯爷谢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得是梨落说了你才听,我说了都没用。” “胡说什么,那是梨落说得对,我自然要听她的,哪像你,天天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听了都烦。” 穆夏云白了谢明一眼,目光又立刻落在昀儿头上。 “希望昀儿长大了,千万别像你祖父一样,成日婆婆妈妈。” 沈梨落抿嘴一笑,抛开那糟心的二房不说,这侯爷和夫人感情好到不行。 谢明对外说一不二,内里却十分畏妻。 她猜想,或许是因为卧房内那把大刀,镇住了侯爷的心魄。 看样子,等她传承了那把大刀,她也要挂在卧房里。 “父亲,您可别再惹母亲不高兴了。” 谢明闻言,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我哪敢惹夫人不高兴啊。”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的丫鬟婆子捂嘴笑了起来。 连带绿竹,都习惯了这幅场景。 众人一番说笑后,气氛愈发轻松。 门外,小厮来报:“少夫人,陆太医来信了。” “哦?”沈梨落将孩子递给乳娘,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信封。 沈梨落拆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信纸,抿了抿嘴角。 穆夏云凑了上来,“陆太医说了什么?” 若说这陆太医,她可是一百个满意,不仅给帮她护住了孙儿,还时常过来给她问医送药。 “回母亲的话,表哥没说什么,他说因紧急医事在外,无法如约参加昀儿的周岁宴,此外,他在信中提到说我字迹变化太大,险些让他没能认出。” 沈梨落用帕子捂嘴轻笑一声,赔笑道:“或许是近日随着母亲练刀,我这手时常抽搐,连笔都提不稳了,字迹也变化了许多。” “哈哈,原来如此,练刀练到字迹都变了,我们梨落真是努力啊。” 穆夏云大笑着拍拍沈梨落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 原本一个娇娇女,现在每日跟着她练刀,倒也是不说一句辛苦。 不愧是她谢家的好媳妇。 沈梨落应下这些夸赞,心虚的要命。 自己的那狗爬字,又如何会有原主的影子,她只能有空就窝在书房,照着书房的字帖练习。 如果她没有看错,她练习的正是那位入土为安的夫君笔迹。 就算日后有心人问,她也可以说是思君心切,故而改了字迹。 原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被陆宁安看出来。 果然,初恋哥,爱得深沉。 …… 周岁宴上,各路宾客云集。 李氏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在今天的宴会上,收拾沈梨落这小贱蹄子。 根据沈婵玉提供的线索,她没少往外使银子,终于让她查到不少线索。 果然,宴会进行到一半,李氏突然站起来,高声说道:“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小世子周岁的大喜日子,但我有一事要宣布。” 第一卷 第13章 就是你们陆家人干的好事! 李氏的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她究竟要宣布什么。 沈梨落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这二房怎么又要闹出幺蛾子。 缘着没有谢明的介入,尚书府与谢行骁退了婚,她想着二房该安分了。 却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二房。 李氏得意地扫视了一圈,然后高声说道:“就在近日,我意外得知谢子昀并非谢家血脉。” 此话一出,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梨落,议论声四起。 沈梨落身形一歪,被身后的绿竹扶住。 绿竹闷声道:“少夫人,稳住。” 沈梨落看了一眼绿竹,也难得这丫头比自己还能撑住气。 这关键时刻,自己决不能掉链子。 穆夏云怒道:“李氏,你休要胡言乱语,今日是我孙儿周岁宴,你却来闹事,你这是何居心?” 穆夏云的怒喝并未让李氏感到害怕,她这次可是做足了准备。 她一个眼神示意,从人群中跑出来一个粉色衣裙丫鬟,正是轻舟院伺候的丫鬟。 丫鬟名唤桃儿,原本是伺候谢行舟书房的,谢行舟走后,沈梨落常去书房练字,她不喜人打扰,便让这丫头去别处洒扫。 她对这个丫头,有几分影响,但也不多。 桃儿低头垂眸,咬着唇开口:“启禀侯爷、夫人,桃儿不敢隐瞒,其实世子临行前夜,并未和少夫人圆房,那元帕……” 桃儿的欲言又止,让沈梨落有些恍惚,难不成这丫头知道些什么? 难道她在暗处偷看…… “那元帕是少夫人自己割破了手指,而且那日我并未听到少夫人与世子房内传来声响。” 那夜她嗓子都快喊破了,她怎么好意思说没听到。 能想到割破手指这个情节又听不见声响,这丫鬟莫不是个爱看话本的聋子? 本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青铜。 穆夏云望着眼前这一幕幕,分明是李氏故意安排。 那晚,可是她亲自对儿子下药,又亲自安排人在门口蹲守。 天时地利人和,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孙子。 她又怎么会允许他人质疑,本想念及二房与侯爷骨肉至亲,看样子,人家却不肯放过她们。 此时此刻,夫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谢明眉眼一片冰凉,这弟弟、弟媳不要也罢。 老太君看懂了儿子眼中的决绝,想上前圆几句好话,却被谢明拦住了。 “母亲,切勿多言,今日这事,该有个结果了。” 老太君被谢明的话堵住了嘴,慌了神,却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没有意料之中的互相指责,反倒是死一般的寂静。 风儿吹过,让树叶簌簌作响。 眼见众人安静,李氏只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孩子确实不是谢行舟,而是那陆太医的。 原本她想当场来个滴血验亲,可惜的是,那陆宁安今日却不在京城。 无奈之下,她只好找来陆宁安的双胞胎兄长,陆宁远。 此时,她安排的谢家族长和陆宁远同时抵达。 见谢氏宗老的到来,侯爷更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与二房算个明白。 李氏作势俯下身子,向族长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族长抚着胡子,冷眼瞧着众人:“这本是我谢氏的私事,但竟然已被众人知晓,还望诸位出了这道门,务必替我谢氏遮掩一二。” 这话说得密不透风,可细听却好像已然将沈梨落定罪。 沈梨落不服,“族长,今日是我儿周岁喜宴,我实在不知,有何事情需要在场的众人替我遮掩?” 族长听了沈梨落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来之前,已经收到李氏收集的证据。 现在亲眼目睹,果然是一个大胆狂悖的女人,不仅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还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沈氏?你这是在质疑我身为族长的判断吗?” 沈梨落低下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再抬头又恍然无辜。 “族长,我只是想请您明鉴,不要被谣言所蒙蔽。”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众人纷纷朝笑声来源看去,只见陆宁远摇着扇子,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 他虽是陆宁安的双胞胎兄长,但两人并不完全相像。 陆宁安五官端正,气质稳重,而这陆宁远则截然相反,五官随着扇子乱飞,整个人狂浪不羁。 “哎呀,好多人啊。” 陆宁远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沈梨落身上,“梨落表妹,好久不见。” 沈梨落再次低头,一万匹草泥马路过。 MD,谁把这混世魔王搞过来了! 要说陆宁安和他是纯爱yyds,这陆宁远就是她天生的宿敌。 死对头,你死我活的那种冤家。 陆宁远的出现,让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又诡异。 他轻轻摇着扇子,仿佛一切与他格格不入。 陆宁远虽出生以太医出名的陆家,却不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最爱玩弄毒物,常年混迹于黑市,好几次气得陆老太爷要将他从族谱除名。 偏偏就是这么个混世魔王,从小以欺负沈梨落为乐。 儿时,每当陆宁安和沈梨落两小无猜、郎情妾意之时,这个混世魔王就忽然出现,以弄哭沈梨落为乐。 “表哥……你怎么来了?” 陆宁远耸了耸肩,“既然有谢家的人邀请,我当然是来参加我大外甥的周岁喜宴了。怎么,表妹,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沈梨落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容:“表哥能来,梨落自然欢迎。” “那就好。”陆宁远笑了笑,转向李氏,“不过,二夫人,我听说您要在这宴会上当众指责我表妹红杏出墙?” 陆宁远的话语直白,让李氏一怔。 没想到这陆家两兄弟,差别如此之大。 总归是一胎所生的亲兄弟,若真是滴血验亲,想必差别也不会大。 族长瞪了他一眼:“陆宁远,你少在这里插科打诨,我已经听李氏说过了,今日之事,你陆家少不了干系。” 李氏从怀中掏出物证,添油加醋:“对对对!就是你们陆家人干的好事!” 第一卷 第14章 一晚上,她就可以怀上? 陆宁远收好扇子,饶有兴趣地观望。 陆宁安?他那个傻包弟弟还能干什么好事。 日行一善呗。 总归,他那性子不会干出什么为非作歹的坏事。 李氏从拿出信件,展示在众人面前。 那几封信件是她精心安排,找人依照沈梨落与陆宁安的笔迹伪造而成的。 信里详细叙说了两人的私情,以及陆宁安关心孩子的情况。 “你们看看,这信是沈梨落和陆宁安所书,字字句句都写着这孩子是陆宁安和沈梨落生的,而非我谢家子。” “那时候沈梨落有孕,陆宁安非说要去那南城养胎,原来两人是在那里苟且,并在那里生下了这孽种。” “可怜我行舟侄子,尸骨未寒,却要被此等下作女人,坏了血脉。” 李氏哭声震天,一字一句仿佛在诉说谢行舟的委屈。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没想到啊……竟然是这样。” “难怪要去那么远养胎,原来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谢世子的。” “我说么,谢世子成亲第二日就出征,怎么能一次就中,感情是戴了绿帽子。” …… 沈梨落瞧着这些人云亦云,白的也能生生说成黑的。 说孩子不是谢行舟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孩子是陆宁安的。 她和陆宁安,可是纯爱使者,好么? 陆宁远挑眉一笑,眼中讥诮不羁:“什么?你说这孩子是我陆家子?” 他咧着嘴,似乎背着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把冲上来,望着乳娘怀中的孩子。 左瞧瞧,右瞧瞧…… 刚才还是晴空一样的脸,顿时布满乌云:“啧啧啧,有些可惜啊。” “虽然这孩子生得确实好看,但确不是我陆家子。” 李氏气不过他的肯定,从鼻腔发出冷哼:“陆宁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推翻我所有的证据吗?” “嗯?” 陆宁声音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我是什么东西?” “我是你爹!” 李氏:??? 李氏被他的话气得脸色发绿,却一时找不到语言回嘴。 这小畜生,比沈梨落更加可恶。 沈梨落对李氏的遭遇表达了同情,陆宁远用嘴巴怼你已经最轻的,若是你再惹他…… 谁也救不了你。 原书里,可没少描写这陆宁远的小人性子。 心眼小、格局小、肚量小…… 哪哪儿都小,偏偏脾气大得要命。 乘着李氏分神,陆宁远抢过她手中的书信,仔细一瞧,给出来最后结论。 “这一看就是伪造的,虽模仿的有七八成像,但一看就不是陆宁安的字,至于这表妹的字……” “表妹与我多年未见,我不太清楚,但只要从这侯府找出几幅表妹的字,比对一下就知道。” 陆宁安一番推理,说在场众人心服口服。 谢明也站了出来,准备平息这场闹剧。 “梨落,我和你母亲都是相信你的。” “我们想替你做主,但有些事情,与其遮掩,不说敞开说个明白。” 沈梨落点头应下,从书房将自己最近的随笔,大大方方展示在众人面前。 “啧啧啧,我瞧瞧,表妹这字刚劲有力,倒不像是个闺阁女子所书。” 众人围拢过来,一一对比,议论纷纷。 人群中有一老者似乎看出端倪:“这字有些眼熟,倒是有几分像行舟……”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疑惑,目光落在沈梨落。 沈梨落垂眸,仰起脸庞的瞬间,几滴清泪从眼眶落下。 “虽不知道您是谁,但没想到被您看出来了,自我嫁给夫君后,我的心里便只有他,见不到他,我便开始日日临摹他的字迹,久而久之,我的字迹也变得有他五分相似……” 女子的泪包含了无尽的委屈,字字句句尽是控诉。 之前说她坏话的那些人见状,纷纷默不作声。 唯独那名老者走上前,开始自我介绍:“我乃国子监学正,姓白,亦是行舟的先生,相人不如相字,我相信以你对行舟的情深,断不会做此红杏出墙之事。” 国子监学正?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官职,但是听起来就是很有文化,很有地位的人。 沈梨落微微欠身:“谢谢白学正的信任。” 与此同时,也有几名有身份者开始对此事发表意见,纷纷表示相信沈梨落。 眼见,事情朝着不可控发展。 一不做二不休,李氏又拉扯那丫鬟上前。 “就算物证不确定,这里还有个人证呢。” 谢明无奈地摇头,眼瞧着李氏自掘坟墓。 这时候,原本消失的王嬷嬷也回来了,她走上前向众人行了一礼,紧接着朝着桃儿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那副贱骨头!” 桃儿被这一巴掌打得愣在原地,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却不敢反驳。 王嬷嬷犹不解气,继续骂道:“你以为巴结上了李氏,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谢明在一旁听得皱眉,心想这王嬷嬷也骂得够脏了,果然是夫人身边一把好手。 王嬷嬷唾沫横飞,竟一把抓住了桃儿的头发拖到了穆夏云脚边。 “夫人,我刚带人搜了桃儿的床铺,竟然在枕头里找到了几张大额银票,您瞧瞧,这些银票可都是出自李氏钱庄。” 桃儿望着银票,身子一软,瞬间昏死过去。 李氏咬着唇,心里咒骂,这蠢笨的丫头,竟然把钱藏在自己枕头里。 她眼神慌乱,撇向老太君又撇向不远处的族长。 老太君脸色铁青,对于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她全然不知。 她就算想要偏袒,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插嘴。 而族长紧皱着眉头,此事牵扯到李氏钱庄,恐怕李氏对此脱不了干系,至于他,可不能让自己的英明被此玷污。 李氏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心中愈发慌乱。 她强作镇定,企图为自己开脱:“这,这一定是误会,桃儿那丫头一向粗心,可能是她无意中收到的。” 谢明冷笑一声,语气里满含讽刺:“无意中收到?李氏,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吗?” 事已至此,众人心知肚明,这种下作的事情,在高门里屡见不鲜。 谁都知道,一旦小世子身世有疑,那么收益的便是谢家二房。 成败在此一举,李氏就不信就那么一夜,沈梨落能怀上谢行舟的孩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 “就算这些人证、物证都不作数,但沈梨落和陆宁安曾经议婚,我就不相信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的,我也不信就那么一晚上,她就可以怀上?” 第一卷 第15章 升官发财死老公,太爽了哇! “有本事就当堂检验,与陆家人滴血验亲。” 她身边的丫鬟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二夫人,当堂检验若是证实了沈梨落的清白,那我们可就下不来台了。” 李氏瞪了丫头一眼,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赌一把。 就算败了,她也认了。 沈梨落站在堂中,神色坦然。 得亏古代没有什么DNA,不然她还真的不敢闹着一出。 至于这滴血验亲,大胆开验吧。 “虽说清者自清,但既然二婶如此执着,那就遂了二婶的心。” 李氏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难不成,这谢子昀真的是谢行舟的遗腹子? 验血仪式开始,由谢氏族长亲自主持。 一盆清水放置在主桌之上,陆宁远率先上前刺破手指。 “表妹,没想到今日我来吃酒,还有此血光之灾,哎呦喂,痛死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入水中。 紧接着,谢子昀被带到桌前,指尖被针刺破,随之而来的是婴孩的啼哭声。 穆夏云心疼地望着孙儿,等此事了结,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二房这不消停的毒妇。 两滴血液入水,渐渐散开,却并未融合。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各方的指责声朝着李氏涌来。 连族长都脸色铁青,他意识到自己成了李氏手中的刀。 “这……这怎么可能?”李氏脸色苍白,跌落在地。 她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古装剧诚不欺我,那碗不过是刚从厨房拿出来的油碗,无论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血,都不可能融合在这个碗里。 沈梨落让人把碗收拾下去,眼眶微红,当着众人,行了一礼。 “我知道大家看不起我一介庶女,也怀疑我对世子的深情厚谊,但各位都看到了,我儿血统不容有污,是上天怜悯才给了我这个孩子。” “在此,我沈梨落愿立下重誓,一生誓不再嫁,为我的夫君守护侯府,直至终生。” 沈梨落的话语刚落,有的人脸上露出同情,有的人则是对她投去敬佩的目光。 “沈氏,你身为女子这此气节,我白某人佩服,我明日便面见圣上,将你的壮举告知圣上。” 那名白胡子老者,也就是国子监的白学正上前一步,眼里全是对她的欣赏。 不亏是一个忠贞不二的好女子,行舟没有娶错人。 白学正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圣上素来重视忠孝,此等贞洁烈女的举动,必能得到圣上的嘉许。 头顶大树好乘凉。 沈梨落巴不得自己此举传遍京城,她想要赶快立住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 至于再嫁?她想都没想。 老老实实在侯府享福不好吗?! 穆夏云也走过来,指着摊在地上的李氏:“族长,白学正,两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敢问李氏污蔑嫡嗣该当何罪?” 白学正严肃地开口:“按照法例,破坏家族和睦者,应予以重罚,不过这事归根究底,是你们谢家的事情,还得谢氏族长来定夺。” 有了白学正的前期铺垫,族长也不好偏袒。 族长当众宣布了对李氏的处罚,命令谢亮休妻,判她从族谱除名,赶出谢家。 谢明也当堂表示,要与二房断绝关系,同时立谢子昀为下一任镇南侯世子。 次日,白学正如约面见圣上,向圣上陈述了昨日的种种变故。 立一个年仅周岁的奶娃为世子,属实太早,只是由着这场闹剧,皇帝也默许了镇南侯的决定。 与此同时,伴随着立世子圣旨的颁布,还有对沈梨落的嘉奖令,赞誉她的坚贞不渝,册封她为诰命夫人。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为之轰动,沈梨落的名声传遍四方。 此时的沈梨落还不知道外界是如何歌颂她,她只知道,成箱的珠宝从皇宫运到她院子里。 这还真是,升官发财死老公。 太爽了哇! *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了。 谢子昀在众人的守护下,安稳健康地长大。 至于沈梨落,这三年她借陆宁安的关系,认识了他的师母,这东陵国唯一的女神医。 同时成为女神医的唯一关门弟子。 她依照早先在南城建立的善堂,如法炮制地在京城建立了新的善堂,名唤思舟堂。 接着谢行舟的威名,这里被各方势力保护着。 这里临时收容孤儿,也会定时赠医施药,专注于治疗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女性疾病。 至于思舟堂的大夫,则由她早先收养的哑女阿萝担任。 阿萝是沈梨落在南城开善堂之时收养的孤女,一直跟在绿竹身后做个小丫鬟。 没想到,跟随沈梨落的过程中,她对医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于是,沈梨落便带着阿萝一同研习医术。 尽管年纪虽小,但天资极高,不仅学会了基本的诊病之道,还练就了一手绝活,只要看过的笔迹,立即就能模仿。 与她相比,沈梨落写来写去,却始终只能模仿谢行舟的笔迹。 沈梨落见她如此聪慧,便将思舟堂的大小事务交由她打理。 这三年间,沈梨落的美名也在东陵国渐渐传开。 轻舟院。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绿竹急匆匆地闯入书房。 “少夫人,刚刚东市铺子的掌柜的来了,说有人高价收购棉花,奴婢刚刚一查,竟然是大小姐。” 沈梨落手中的笔一顿,墨点滴落,白净的纸面瞬间晕开。 自打她开了思舟堂,流水花费不少,母亲为了支持她,便拿出府中的私产,有不少铺面,她也开始学习打理照顾这些生意。 只是,沈婵玉既然嫁给了自视清高的崔致远,为何要沾手这凡尘俗物? 或许,沈婵玉这个重生之人,和她想要到一块了。 沈梨落默默在纸间写下‘大雪’两字。 今年,也就是东陵三十八年,这年冬天,一场意外的暴雪,要将整个京城吞噬,无数贫穷的老百姓会冻死在家中。 她放下笔,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 “绿竹,备马,我们去一趟东市。” 第一卷 第16章 猪队友,快闭嘴,求放过 东市,繁华依旧。 沈梨落来到自家铺子,自她想起那场大雪,他便安排合适的庄户,开始大力种植棉花。 只是没想到刚收回第一批棉花,却被沈婵玉抢了先。 走进铺子,只见掌柜的美滋滋地正忙地数着钞票。 掌柜的一看是她,连忙收好银票,“原来是少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小人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这个好消息。” “刚刚有个妇人,竟然用市场价三倍收购这批刚入市的棉花。” “小人行商数十年,也没看到这么蠢笨的妇人,一看就是没做过生意。” 人蠢而不知。 沈梨落压着心头的那股子气,直言道:“蠢货!” 掌柜愣了下,懵着脑子。 讪讪道:“小人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望少夫人明示。” 沈梨落越想越气,身体往后靠了靠,绿竹立马搬过太师椅。 她顺势坐下,缓了缓心神。 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现在看起来是赚了三倍,可这批棉花放在冬日卖,别说三倍,三十倍都不止。 不过,她的本意并非是赚钱。 饥荒年,哄抬粮价,是会被杀头;同理可知,若是大雪天,哄抬棉花价,也落不到一点好处。 她不知道沈婵玉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罢了,这批棉花给她就给她了,后续的棉花你务必按照我的要求,分批制作棉衣,以备不时之需。” 掌柜的还没从蠢货这个名头中走出来,低头带着几分委屈。 “少夫人,这……才入秋,刚收下来的棉花,立刻就要做棉衣吗?” “做!” 沈梨落一声令下,懒得再与这进博物馆的蠢货继续下去。 赶明儿,她要物色一个聪明帅气的新掌柜换了他。 回到府中,绿竹向她汇报沈婵玉的近况。 自三年前,崔致远春闱落榜后,就一直闲赋在家,两人坐吃山空,以至于沈婵玉现在开始拿出自己的嫁妆做一些小买卖。 有着两世记忆的她,做起买卖来,倒也是顺风顺水。 只是,她和崔致远的感情,却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产生隔阂。 “少夫人,我听大小姐隔壁院子的二丫说,每到半夜就会传出女子尖锐的哭喊声,很可怕呢……” 绿竹憋着嘴,活灵活现地展示着,仿佛她真的半夜趴在沈婵玉门口听墙根子。 “还有,还有,听说大小姐的婆母也死得蹊跷,就在三年前大小姐夫婿落榜第二日,忽然离世了。” 崔母离世了?原书中好像没有这段情节,这死亡时间也很蹊跷。 沈梨落暗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头。 “幸好大小姐当时跟您换婚了,不然您现在的日子多苦啊……” 绿竹暗自叹息,幻想着,若是她家身娇肉贵的小姐羊入虎口。 简直不敢想象。 听说大小姐的那两个陪嫁丫鬟都卖入青楼了,绿竹捂住胸口,再次不敢想象。 沈梨落白了她一眼,她发觉这丫头不仅大智若愚,还很爱幻想。 哪有那么多幸好,她现在所获的一切,还不是全靠她的聪明的大脑。 以及谢行舟死的成全。 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来到佛堂,在死去的夫君灵前虔诚地上香。 谢谢谢行舟,您一路走好——不送。 绿竹倚在门口,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 “少夫人,都怪我这张嘴,一说到换嫁,您又开始想念早逝的世子了。” 沈梨落:??? “世子若在天有灵,知道您如此思念他,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沈梨落:…… 浮云缥缈,门窗晃动,风迎面而来,骤然吹灭案台上的香烛。 沈梨落心中一惊,目光紧紧盯着那被风吹灭的香烛。 绿竹也慌了神,急忙上前重新点燃,嘴里不停念叨着:“世子息怒,世子息怒,是奴婢说错话了,您不必回来,您托梦给少夫人就可以了……” 沈梨落内心OS:猪队友,快闭嘴,求放过! * 东陵三十八年冬,如期而至的大雪席卷而来。 镇南侯府的每一个下人都裹得像一个大粽子。 “多亏少夫人给我们制备的棉衣,不然我们可都要冻死了……” “是啊,只有我们少夫人好心,府里每个小人都能配上两套棉衣,别说别的府邸,怕不是连皇宫的太监总管都不见得有我们穿得暖和。” “闭嘴!皇宫是何等高贵的地方,岂容你们置喙。既然能吃饱穿暖,就感念主家的恩德,切勿乱嚼舌根子,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乱说话,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王嬷嬷乍然出现,吓坏了侯府的下人。 也不怪王嬷嬷想吓唬他们,实在是这暴雪来得太大,近几日京郊附近,已经冻死好多平头老百姓。 此时的京城众人,自顾不暇,人心惶惶。 王嬷嬷的训斥声惊起了树上的积雪,纷飞的雪花像是被惊扰的梦。 绿竹躲在沈梨落的身后,偷眼看着那群被吓得不敢吭声的下人们。 她小声嘀咕:“少夫人,您看,他们都被王嬷嬷吓成那样了。” 沈梨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王嬷嬷虽然严厉,但也是为了侯府的安宁。 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走来,跪倒在沈梨落面前:“少夫人,宫中来人,请您即刻进宫。” 进宫?沈梨落心中一惊,看样子,皇上知道她囤积棉衣的事情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没有想过瞒,也知道这事瞒不住。 她早在半月前和白学正的交谈中,就故意透露了此事。 来不及多想,她只好叮嘱绿竹照顾好府中事务,便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皇宫本该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可此时却完全被积雪覆盖,每一砖一瓦都是苍茫的雪白。 沈梨落穿过积雪覆盖的宫门,引进了铺满地暖的殿中。 殿内,隐隐能看到那抹名明黄的身影。 她虽大小也算是个诰命夫人,却不敢抬头见人。 老天奶,这可是皇上,一句换要人狗命的帝王。 她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享福的日子就过到了头。 沈梨落小心翼翼地行了跪拜大礼:“臣妇沈梨落,参见吾皇万岁。” 头上传来苍老的声音,“你便是镇南侯府的沈氏?你的父亲是翰林院编修沈兴?” “回皇上,正是臣妇。”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