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星汉》 天上掉下个舒洛雪 丰国。 盛夏,阳光炽烈,绿树浓荫,蝉鸣聒噪。 双井村后山。 秦端阳握紧弓箭,猫在灌木丛中,目光锁定前方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野兔。 “咻——” 箭矢破空,草丛中的野兔来不及反应,便中箭身亡。 秦端阳上前提起猎物,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坐在地上,拧开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然而,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 狂风骤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秦端阳抬头望天,皱起眉头:“要下大雨了吗?” 他迅速收拾猎物,准备下山。 “轰!轰!轰......” 数十道紫色雷电撕裂苍穹,劈在山顶的巨石上,顿时火光四溅,碎石纷飞,狂风裹挟着碎石朝山下奔来。 霎时间,整座山都在剧烈的震动。 秦端阳脸色一变,迅速朝一旁的山洞冲去,险之又险地躲入其中。 “轰隆!”又一声巨响,山石滚落,将一颗五人环抱的大树拦腰砸断。 秦端阳警惕的看着洞口,准备随机应变。 一刻钟后,外界终于恢复平静。 秦端阳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原本茂密的山林,如今树木断折,焦土遍布,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还有一些野兔、山鸡什么的直接成了焦炭。 “等等……那是……” 他的目光骤然一凝,紧紧盯着山顶。 在那里,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平躺着身子缓缓飘落。 秦端阳不敢迟疑,撒腿就往山顶跑去。 待他赶到时,女子已倒在焦黑的土地上。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白色长裙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大面积焦黑,脸上毫无血色,看样子刚刚她就在雷暴中心位置。 女子右手紧紧握着一柄通体雪白的剑,而左手,竟然抓着一枚……毽子? 秦端阳俯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还有救!”他当机立断,俯身将她背起,准备带回村子请婆婆疗伤。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道寒意扑面而来。 那柄雪白的长剑,径直地抵在了他的喉间。 “你是谁?想干什么?”一道虚弱却凌厉的声音响起。 秦端阳吞了口口水,僵硬地回答:“我……我是秦端阳,想背你下山救命。” 剑刃又近了一分,少女目光冷冽:“带我找个山洞,见过我的事必须保密,否则现在我就让你死!” 秦端阳心头一颤,连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死也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 见秦端阳保证,女子才将剑收起。 秦端阳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将少女背到自己之前藏身的山洞里。 少女靠着石壁缓缓坐下,只见他双手掐诀,就在那里打坐,双眼紧闭。 秦端阳正想悄悄离开,身后便传来声音。 “等等。” 少女取出三枚小旗子和一块木质令牌,递给他。 “把旗子插在洞口,这块令牌随身携带。” 秦端阳接过,狐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少女微微睁眼,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不该问的,别问,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 秦端阳赶忙照做,将三枚棋子插在洞口。 旗子插好后,一道光幕将山洞笼罩。 少女继续道:“明天太阳落山后,你带着令牌来这里。” 秦端阳正要问缘由,忽然,远处传来了喊声。 “端阳!” “臭小子,你在哪儿?” ...... 他一惊,慌忙道:“村长爷爷他们找我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他们找来就不好了。” 秦端阳害怕村长们找到这里后,会被女子杀来灭口,通过刚刚的行为,他已经确定这女子是一名修士,想杀自己这些普通人也就动动手指的事。 少女没有多言,只是再次警告:“不要告诉任何人。” 见对方放自己离开,秦端阳如释重负,重重点头,刚走出山洞,回头一看,原本的洞口竟然消失了,变成了一面完整的石壁。 他伸手试探,居然能直接穿透。 “端阳!” 村长的喊声又近了一些。 秦端阳深吸一口气,收好令牌,快步跑下山。 “村长爷爷,我在这里。” 汇合后,众人见秦端阳没事,才松口气。 村长敲了敲秦端阳头,道:“臭小子,还好你没事,大伙都担心死你了。” 众人看了看山上破败的景象,不由得一阵后怕。 “走吧,回村。” 第二天日落,秦端阳按照约定悄悄上山,还带了几块烧饼和一壶水。 进入山洞时,微弱的烛火映照着少女的脸庞,虽然看上去很苍白,但比昨日好了很多。 她正盯着手中的那枚毽子,眼角微微泛红。 秦端阳轻声道:“我来了。” 刹那间,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 “是我,是我!” 少女冷冷看着他,片刻后才收回长剑。 “下次进来前,记得打招呼。” 秦端阳松了口气,走上前,将烧饼和水递给她:“你还没吃东西吧?趁热吃,还有水。” 少女看着秦端阳手中的烧饼,愣了一下,“烧饼?” 秦端阳以为她嫌弃,连忙说道:“明天我去抓鱼,或者打几只野兔。” 少女接过烧饼,啃了一口后,细细咀嚼,又喝了一口水,两眼放光,有点激动地问道:“这水是哪里来的?” “就在我们村水井打的水,怎么了?” 女子没有回答,吃完烧饼喝完水,女子低声问道:“你来的时候,发现什么异样吗?” 秦端阳想了想:“没有,只是昨天的雷把山劈得乱七八糟。” “有见到奇怪的人吗?” “没有。” 少女微微点头:“这里是哪里?你知道域门的坐标吗?” “这里是丰国双井村。”秦端阳一脸茫然,“域门?那是什么?”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幽深。 秦端阳连忙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骗你!” 少女收回目光,缓缓说道:“我会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每天给我送吃的并且带一壶井水来。” 秦端阳连忙答应下来,主要他也不敢忤逆一个修士的话。 少女补充道:“作为回报,等我恢复一些后,可以教你修炼。” 秦端阳瞪大眼睛,惊喜道:“真的?你可以让我修炼?” 少女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秦端阳心中狂喜。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淡淡道:“舒洛雪。我记得你叫秦端阳吧。” 秦端阳嘿嘿一笑:“对,我出生那天正好是端阳节,我爹便取了这个名字。” 听到自己可以修炼这个消息,此时秦端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自那天起,秦端阳每日上山送食。 半个月后,他与舒洛雪之间的关系也平和了许多,不像开始那般紧张。 村民的审判 一天正午,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 “喔喔~嘎!”一声凄惨的鸡叫打破了李婶家的平静。 正在厨房做饭的李婶猛地一顿,抄起菜刀就冲了出去。鸡圈里,秦端阳抓着一只鸡,正满脸认真地拔毛。 “端阳啊!仙人板板呢,我的鸡!别霍霍我的鸡啊!”李婶惊得肝都在颤,怒吼出声。 秦端阳嘿嘿一笑:“李婶,我不霍霍你家鸡,就拔几根毛而已。” “拔几根?你看看我的鸡!”李婶指着鸡圈,只见十几只鸡缩成一团,浑身羽毛稀疏,瑟瑟发抖,眼里满是惊恐。 秦端阳挠挠头,讪笑道:“李婶,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绝不动你家鸡了。” “你上个月还说不动我家鸭呢,结果呢?” “我的鹅啊!”一声怒吼从隔壁传来,邻居张婶气冲冲地跑了过来,“秦端阳,你再敢拔我家鹅的毛,我非要打断你的手!” 秦端阳见势不妙,拔腿就跑:“那啥,李婶,张婶,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做饭了!” “臭小子!小时候就调皮捣蛋,长大了也没个正形!一会给老娘滚回来吃饭!”李婶叉腰对着秦端阳的背影吼道。 “李婶,我不过来吃饭了,你们吃吧!” 见秦端阳跑远,张婶和李婶无奈地摇摇头,准备回去做饭。刚好看到路过的村长,李婶立刻喊道:“村长,端阳这小子实在太调皮了,你看看我家的鸡成啥样了!” 村长扛着锄头,笑着捋了捋胡子:“端阳是顽皮了点,但心不坏啊。”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整天被霍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这时,村长的老伴急匆匆跑来:“老头子,我们家的鸡毛怎么都没了?” 村长脸色一变,狐疑道:“我们家的鸡……也被霍霍了?” “看来该管管端阳了。”村长低头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算算时间,今年也该举行祈福大典了,到时候派端阳去参加,刚好也能避开夏收。” “这个主意不错!”李婶一拍大腿,随即又道,“但村长,端阳回来后,你得赶紧给他找个婆娘,看有没有能管得住他的。” 村长哈哈大笑:“这个好说,邻村李翠花年纪跟端阳相仿,等他祈福回来,我亲自去说媒。” …… 另一边,秦端阳来到河边,拿出刚刚拔下的几根鸡毛,在阳光下仔细挑选,嘴角扬起一抹笑:“果然还是李婶家的鸡毛最好,做出来的毽子一定漂亮!” 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毽子便做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挽起裤脚,“扑通”一声跳入河中。 水花四溅,河面泛起层层涟漪。秦端阳像条滑溜的鱼,熟练地在水里穿梭,不一会儿便抓了五六条肥美的大鱼。他熟练地搓了几根草绳,将鱼串好,甩甩湿漉漉的头发,提着鱼朝村里走去。 “张婶,李婶,这是给你们抓的鱼。” 秦端阳将几条大鱼挂在门口,冲着屋里喊了一声,随即提着剩下的鱼,匆匆朝后山跑去。 “臭小子,别以为送几条鱼就能蒙混过关!”李婶接过鱼,嘴上抱怨,脸上却带着笑意。 张婶望着秦端阳的背影,皱眉道:“这臭小子最近怎么一到饭点就往后山跑?” 后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秦端阳来到山里的溪流旁,三下五除二地处理好鱼,提着它们来到山洞。 洞里,舒洛雪已经生好火,架上锅,火光映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最近几天她的脸色好了很多,有了血色。 秦端阳摸了摸鼻子,笑道:“我给你送鱼来了。” 舒洛溪微微点头,秦端阳熟练地起锅烧油,煎至两面金黄,倒入准备好的井水,很快一股浓郁的鱼香弥漫开来。 “再加一点秘密调料。”秦端阳神秘兮兮地取出一个陶制小瓶,洒了一点进去。 香味瞬间更上一层楼。 秦端阳盛好鱼汤,递给舒洛雪,又拿出几块烙饼,道:“吃吧。” 舒洛溪接过碗,轻轻嗅了嗅,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简直太香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端阳发现她的态度逐渐缓和,不再如初见时那般冷漠。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下山?我们村的人都很好。”秦端阳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舒洛溪放下碗筷,目光微垂:“我来自很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不露面……你还是别问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好。” 秦端阳撇撇嘴:“这跟没说一样。”他随即摸出做好的毽子:“给你!我看你的那个坏了,就重新做了一个。” 舒洛溪微微一怔,轻轻接过,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道:“谢谢……” 翌日清晨。 李婶叉着腰站在院门口:“臭小子,村长找你,让你去他家一趟!” “啊?什么事?” “不知道。” 秦端阳嘀咕:“不会是我拔毛的事吧……” 来到村长家,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挤满了人。 “臭小子,你再敢拔我家鸡的毛试试!” “还有我家的鹅!” ...... 刚一进门秦端阳就听到很多人在控诉自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看向前面正中间的村长,脸色也不是很好。 村长缓缓起身,抖了抖手中的旱烟杆,缓缓道:“端阳,你躺上去。” 秦端阳咽了口唾沫:“村长,这不太好吧?” “让你躺就躺,哪那么多废话!” 当他一躺上去,村长眯起眼睛,冷声道:“来人,先打八十大板!” 秦端阳猛地坐起:“啊?!村长爷爷,咱有话好好说啊!八十大板?那我屁股不烂了吗!” 村长大手一挥:“谁叫你天天霍霍村子?现在知道怕了?动手!” 此时张叔和李叔手里拿着两根胳膊粗的木棒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但这笑容在秦端阳看来十分阴森可怖。 “张叔、李叔平日里就属你们对我最好了,你们肯定不忍心打我的,对不对。” 张叔笑道:“端阳啊,别怪我和你张叔下手没轻没重,忍一忍就过去了。后面我让你李婶给你炖鸡汤,刚刚有一只鸡没毛感冒了,刚好给你杀了补补身子。” 李叔也附和道:“端阳,别怕,我们端阳最勇敢了。” 张叔、李叔对视一笑,此时下面的那些村民都默不作声。 秦端阳连忙求饶:“别啊,村长,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祈福大典 就在张叔和李叔手中的木棍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时,周围的村民们终于按捺不住了,纷纷上前为秦端阳求情。 “村长!端阳是调皮了点,但还是个孩子啊,犯不着挨八十大板这么狠吧!” “是啊,村长!虽然他把我家二十只鸡的毛全拔光了,连五只鹅都没幸免,屋顶的瓦片也被砸了一地,但……但八十大板,这可是要他半条命啊!下手能不能轻点!” “端阳这孩子虽然顽皮,可也是我们大家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吃百家饭,哪家不当他是自己人?这板子真打下去,我们这些叔伯婶娘的心都要碎了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他们,此刻全成了护犊子的家长。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捋着胡须,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好吧,今天我就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到这话,秦端阳眼睛一亮,猛地从板凳上蹦起来,激动地拍着胸脯道:“村长爷爷!只要不打我八十大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故意停顿片刻,随后淡淡道:“好!半个月后,你代表咱们村去参加祈福大典。” “祈福大典?!”秦端阳一脸懵逼地眨巴着眼睛,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头。 村长微微一笑,继续捋着胡须道:“对,就是祈福大典。咱们村每十年只有一个名额,你就代表我们去吧。” 说着,他又悠哉地抽了一口旱烟,缓缓解释道:“祈福大典是圣殿组织的盛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年满十八岁者皆可参加。一般人要经历层层考核,但若是得到村里、县里或郡上的推荐,便可直接参加祈福。若能成功获得神灵赐福,降下一尊神像,那便能开启修炼之路。修行者借助神像之力,更是能事半功倍,甚至获得意想不到的机缘。” “修炼?!”秦端阳猛地瞪大双眼,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眼中瞬间爆发出无尽的光彩。 他随即疑惑地问道:“村长爷爷,咱们村以前有人获得过赐福吗?” 村长眼神微微一暗,悠悠叹了口气,道:“根据村里的记载……上次有人成功获得赐福,还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秦端阳心头一跳,嘴里嘟囔道:“一百年?这么久?那不就是说这事基本上没戏?” 村长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实际上,祈福大典更像是一个筛选仪式,若你天资足够,便能借此踏上修炼之路。” “真的?!”秦端阳双眼放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村长微微一笑,点头道:“两日后便起程,我会给你开一封介绍信,到了县里,直接去找圣殿分殿即可。” 就这样,这件事被当场敲定。村民们满意地散去,张叔和李叔也心情愉悦地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秦端阳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挠了挠头,嘀咕道:“怎么感觉……今天大家都有点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临近正午,炊烟袅袅。 “端阳,吃饭了!”李婶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秦端阳应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进屋里。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肉,旁边还有几碟腌菜和一坛米酒,李叔正举着酒碗,豪爽地灌了一口。 “来,端阳,坐!”李叔招呼道,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 秦端阳拉开凳子刚坐下,李叔便放下酒碗,咂了咂嘴,意味深长地说道:“端阳啊,这回你可是咱们村唯一的名额,要是能获得赐福,那可就了不得喽!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李叔啊!” 秦端阳苦笑着夹了口菜,一脸为难地说道:“李叔,过段时间就是夏收了,今年我怕是不能帮忙了。” “嘿,这有啥打紧的?”李叔连忙摆手,笑着说道,“你安心去参加祈福大典,地里的活就别操心了!你家的那几块地,我和你婶帮你收,包你回来就有粮吃!” “对对对!”李婶连忙点头,语气比李叔还急,生怕秦端阳不去参加祈福大典一样,道:“你就放宽心去吧,别像往年似的,夏收帮得比不帮还忙!” 李叔推了推李婶,解释道:“你婶不是那个意思,别往心里去。” 秦端阳嘴角一抽,正要反驳,却见李婶已经自顾自地往他碗里夹肉。 吃过午饭,秦端阳来到河边,挽起裤腿,踩在冰凉的溪水里,目光紧盯着水下游弋的鱼影。他手腕猛地一抖,竹篓一捞,几条大鱼便落进了篓里。 “够了。”他满意地拍拍竹篓,提着它快步向后山走去。 山洞内,少女静静地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苍白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双眸却有些失神。 很快,鱼汤的香味在山洞里弥漫开来,氤氲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药香,温暖了清晨微凉的空气。 秦端阳舀起一碗鱼汤,轻轻放到少女身旁,随口说道:“明天我就要去县里了,参加祈福大典……可能不能再来了。” 话音落下,山洞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少女指尖微微一颤,目光低垂,神色若有所思。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走。” 山洞内,舒洛雪轻轻拨弄着篝火,火光映在她清冷的面容上,眸中泛着一丝淡淡的幽光。 秦端阳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一起去?” “对。”舒洛雪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需要找些东西来恢复实力,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秦端阳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那你之前说的教我修炼,还算数吗?” 舒洛雪轻轻一笑,眉宇间带着几分淡然:“自然算数。” 她手腕轻抬,一道雪白的光芒在指尖浮现,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缓缓浮现在她掌心。剑身宛如寒冰雕琢,透着一股凛冽的锋芒,隐约间似有星光流转,寒意逼人。 “此剑名为寒星,以后我会栖身其中温养。”舒洛雪将剑递向秦端阳,语气平静得仿佛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端阳下意识地接过,刚一握住,便觉得一股彻骨的凉意顺着手心瞬间涌遍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住在剑里?你,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舒洛雪淡淡一笑,没有多言,只是轻轻闭上双眼,下一瞬,她的身体骤然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融入寒星之中。 嗡—— 剑身微微震颤,泛起淡淡的光晕,在半空中轻轻悬浮,宛如一颗坠落人间的流星。 秦端阳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半晌才反应过来,抬手戳了戳寒星剑,试探着喊道:“喂,能听到吗?” 剑身微微一颤,舒洛雪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能,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叫我。” 秦端阳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更一阵惊叹:“这就是修士的手段?太神奇了……” 夜色降临,秦端阳背着寒星回到了村子。 刚踏进村子,舒洛雪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你在这村子待了这么多年,发现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端阳愣了一下,指了指村口的两口井道:“特别的地方?没什么吧……要硬说的话,村里的这两口井倒是有些奇怪,听村里长辈说过,那两口井从没断水过,而且曾经有人想测测井有多深,但仿佛那两口井没有底一样,从没探到底过。” 话音刚落,寒星剑忽然微微震颤,剑身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寒气。 舒洛雪沉默了一瞬,随后低声呢喃:“……深不见底?” “对,就是深不见底。村里传说那两口井是龙王的眼睛,每年我们还会在井边供奉一些吃的,以求龙王保佑。你难道看出了什么?” 舒洛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刚刚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可能是错觉吧。” 秦端阳心头一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三口池塘里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舒洛雪沉吟了一瞬,轻叹道:“可能是我最近太紧张了,你们村在这里一直没事,应该没问题。” 送别秦端阳 出发那天,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双井村的村口早已站满了人。村民们个个满脸不舍。 秦端阳站在村口,手中紧握着那柄通体雪白的寒星剑。 “端阳啊,路上一定要小心。” “对啊,别逞强,命最重要!” “记得按时吃饭,别老是想着修炼就把自己饿瘦了。” “哎呀,还是个孩子呢,真舍不得啊。” ...... 众人七嘴八舌地叮嘱着,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担忧,又有些不易察觉的高兴。 秦端阳听得心头一暖,鼻子竟有些发酸,情不自禁地说道:“大家对我这么好……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留下来帮忙准备夏收吧!” 话音刚落,整个村口瞬间安静,气氛一时诡异的可怕。 村长脸色微变,赶忙走上前,干咳一声,语重心长道:“端阳啊,你这次可是受罚外出,你不去的话,那就打八十大板!” 听到这句话,秦端阳整个人一个激灵,突然就想象到自己屁股开花的情景,顿时寒毛直竖,连忙正色道:“我秦端阳一定会为村子争光,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张婶、李婶、张叔、李叔,大家,我走了!” 他果断转身,大步迈出村口。 就在这时,身后的村民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所有人悄悄地击掌相庆:“可算走了!” 然而,秦端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村民们顿时一惊,所有庆祝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下一秒,竟顺势抱作一团,嚎啕大哭起来:“端阳啊,我们会想你的!” 秦端阳嘴角微微抽搐,低头沉思片刻,忽然郑重地将寒星放在地上,然后跪下,对着村民们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婶婶叔叔们,大家保重,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他拾起寒星,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目送秦端阳远去的背影,张婶叹了口气:“你们说,端阳真的走了,我怎么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谁不是啊,端阳可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没感情是假的……不过,你想想去年夏收,他好心帮忙,差点让我们损失一半粮食。还有千年,大前年......” “咳咳,好吧,还是夏收要紧。” 村长摸了摸胡须,淡淡道:“端阳又不是不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把隔壁村的翠花介绍给他,让他收收性子,别总胡闹。” 众人纷纷点头:“村长英明!” 秦端阳一路前行,脑海里还想着村民们不舍的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毕竟,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独自踏上远行的路。 突然,手中的寒星猛地震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舒洛雪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一袭白衣,宛如谪仙出尘,长发随风轻舞,气质冰冷而高远。 秦端阳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舒洛雪随意地伸了个懒腰,神色慵懒:“剑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秦端阳连忙问道:“那现在可以教我修炼吗?” 舒洛雪淡淡道:“等休息的时候再教你。” 秦端阳眼睛一亮,兴奋道:“修士是不是都会飞啊?要不,你直接带我飞去西沙郡吧!” 舒洛雪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破幻想:“想得美。我才刚恢复到灵脉九层,怎么飞?” 秦端阳不死心地追问:“那等我成为修士后,是不是就能搬山移海,手握日月摘星辰?” 舒洛雪无语地揉了揉额头:“我都还没那个能力。” “那得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行?” “你连修炼都还没开始,问这么远干嘛?” 一路上,秦端阳就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这问那。舒洛雪最初还能耐着性子回答,但到后来实在被问得心烦,索性重新化作白光,躲回寒星之中,耳根清净了。 秦端阳顿时感到无聊,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从双井村到洪石县,需要七八天的路程,沿途地势偏僻荒凉,前几天几乎没有客栈,只能在野外露宿。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秦端阳望了望前方,找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决定在此过夜。 他放下包裹,四下张望,开始捡拾枯木准备生火。 篝火燃起,暖黄色的火光映照着四周,秦端阳取出干粮,在火上加热,勉强算是吃上一顿热乎饭。 不久后,寒星微微一颤,舒洛雪的身影再次浮现。 她静静地看着秦端阳折腾那些干粮,忍不住轻叹:“这也能叫做饭?” 秦端阳撕了一块干饼,咬了一口,随口说道:“我们在赶路啊,只有这个条件了,将就一下吧。” 趁着吃饭的时间,缠着舒洛雪问道:“你给我讲讲修炼的境界吧?” 舒洛雪微微一顿,随即淡然道:“你从头开始修炼,会经历灵脉境、聚海境、归元境。这三大境界至关重要,基础打得越好,未来成就就越高。” 秦端阳听得心驰神往,双眼放光:“那等我修炼到高深境界,是不是就能像传说中的修士一样,翻手遮天,挥手裂地?” 舒洛雪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幽幽道:“你还是先考虑怎么跨入灵脉境吧。” 秦端阳望着舒洛雪,眼中透着一丝兴奋:“那怎么才能踏入灵脉境?” 舒洛雪微微一笑,玉手轻轻一挥,秦端阳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透明的虚幻人体,筋脉清晰可见,仿佛是一张繁复的灵气线路图。与此同时,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清冷而空灵。 “灵脉境,顾名思义,就是要在身体中筑起灵脉。此境共分九层,修士需在体内构筑九道灵脉,四肢各一条,躯干五条。灵脉是修士存储天地灵气的根基,唯有成功构筑第一道灵脉,方能算是踏入修炼之途。” 秦端阳目光紧紧盯着那虚幻人体,指尖微微颤抖,心中激动不已。自小他便听闻修士能腾云驾雾、翻江倒海,如今踏入灵脉境的契机就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踏入灵脉境?” 舒洛雪轻叹一声,缓缓道:“一些世家子弟,或是有资源的修炼者,长辈会利用灵石与天地奇珍,为其强行开辟灵脉。但你不同,你没有那些外物,只能依靠自己,运转心法,汲取天地灵气,在体内炼化、存储、堆积,最终开辟一道灵脉。” 秦端阳皱起眉头:“可我连心法都没有,怎么修炼?” 舒洛雪轻笑了一声,玉手一翻,一本古朴的黄色书册出现在她指尖,淡淡地递给了秦端阳。 “这是一本黄阶心法,也是最低级的心法。以你现在的身体强度,也只能修炼这种最低级的了。若是给你黄阶以上的心法,涌入的灵气太多,你的经脉会直接炸裂。” 秦端阳接过书册,翻开第一页,隐约可见苍劲古老的文字映入眼帘。就在此刻,舒洛雪的声音再度响起:“闭目静心,凝神守一,默念心法口诀,感受天地灵气的流动……” 秦端阳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将剑放在身侧,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屏息凝神。 初时,毫无感觉,四周依旧是寂静的夜晚,虫鸣声此起彼伏。 但片刻之后,他仿佛听见了一种奇异的“流动”声,像是风拂过林梢,像是溪水顺着山石缓缓流淌。 “这就是灵气?” 他心中一动,立刻按照心法口诀的指引,试图牵引这股微弱的灵气。 然而,当他第一次尝试引导灵气进入体内时,一股剧烈的撕裂感顿时席卷而来,仿佛无数细小的刀刃在经脉中乱窜! “呃!”秦端阳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冒,脸色瞬间苍白。 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神惊恐,手掌死死抓住地面。 “怎么回事?灵气怎么像是要撕裂我的身体?” 舒洛雪站在一旁,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第一道灵脉未曾开辟,你的经脉就像封闭的溪流,骤然涌入灵气,自然会有撕裂般的痛苦。冲破这道桎梏你就能成为一名修士,否则还是做一名普通人吧。” 秦端阳沉默了,但心中却在呐喊,“我一定要成为修士,我一定要拥有手握日月摘星辰的力量,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不,我不能就此放弃!” 他猛地咬紧牙关,再度闭上双眼,强忍着剧痛,继续运转心法。 灵气再次涌入经脉,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全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双拳死死握紧。 然而,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他的意识深处,似乎有一丝微弱的清凉缓缓浮现,如同黑暗中一抹微光。 他紧紧抓住这一丝微光,心神顺势而为,引导着灵气朝着右小腿缓缓聚集。 突然—— “嗡——” 一丝微弱的灵气缓缓汇聚在他的小腿处,经脉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秦端阳心中狂喜。 这一刻,他明白了。 踏入修炼之途,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极限的痛苦中,寻找那一丝生机。 舒洛雪静静地看着秦端阳,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轻声喃喃道:“悟性倒是不差,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舒洛雪单手搭在秦端阳肩膀上,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灵力汇入端阳身体。 秦端阳只觉得身体中有一股很柔和但有带点冰凉的灵气在帮助自己冲破桎梏。 此夜,篝火微微跳动,秦端阳的身影映照在火光之中,汗水浸湿了衣襟,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右腿十分有力,且整个身体仿佛都变得通透一般。 “我成功了?”秦端阳不可置信的感受着自己身体上下。 舒洛雪淡然道:“还算不错,在我的帮助下一下就迈入了灵脉一层,成功在右腿筑起了一道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