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姝》
1. 第1章
夜色微茫,清风徐来。
定国公府,清沁阁中倏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呜咽声,使得本就格外寂静的清沁阁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与此同时,守夜的小丫鬟红杏猛然睁开眼睛,入耳便听到内室之中传来的呜咽声。
这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似幽似怨,隐隐绰绰若有若无,煞是吓人。
恰在此时,红杏脑海间倏然忆起曾听府中老人说起,历代定国公杀戮过重,每当夜幕来临之时,整个国公府都能时而传来小孩女人的啼哭声。
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言加上如今的呜咽声让红杏的心中莫名一凉,待细听这声音,竟察觉到那呜咽之声还带有一种丝丝绕绕的甜腻感,更增添几分恐怖。
只见,红杏神色慌张地推开了房门,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清沁阁,边跑还不忘边喊着:“闹鬼啦,清沁阁闹鬼啦!”
自打梦醒的那刻,沈卿卿便为梦中自个儿的结局低声啜泣,直到从屋外传来了红杏的狼哭鬼嚎,沈卿卿才立刻停下了哭泣。
迎着皎洁月光,沈卿卿缓缓地抬起了头颅。
一张含情的美目因沾染了泪水更显得单纯无辜,眼睑下方的朱砂美人痣却给这份纯美之中增添了三分妩媚。
这副看起来格外柔弱的身体正在微微颤动,加上脸颊还未曾被风干的泪痕,让此刻的沈卿卿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与柔弱身躯截然相反的是沈卿卿那格外敏捷的动作,早在听清红杏所喊的内容后,沈卿卿便立刻用衣袖抹干净眼泪,利索地跳下床铺,更是直接钻进了床榻下。
床榻之下,沈卿卿就静静地趴在那儿丝毫不敢动,生怕惹来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趴在床榻之下的沈卿卿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令她只想缩在龟壳之中,不敢去深想的梦境。
梦中的她和如今一样,也是定国公府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嫡小姐,自小便是无忧无虑,不知人间愁滋味。
直到及笄那日,一个自称是定国公府真正的嫡小姐的女子来了,直接于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她假千金的身份,自此她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从此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人人都道她沈卿卿是那鸠占鹊巢的丑斑鸠。
而,定国公府的真千金即便出身在乡野,身上却没有半分粗鄙之味,更是在琴棋书画各方面上碾压她沈卿卿。
长相上更是继承了定国公夫人的英气,美艳至极的脸蛋中还带着点禁欲的英气,她沈容容更是凭此,一跃成为京城的第一美人,再无人记起她沈卿卿也曾是京城双姝之一。
定国公夫妇的眼中也不再有她沈卿卿的身影,只看到这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真千金,就连那三个曾独宠她的哥哥也总是拿她与那真千金做比较。
慢慢地,她沈卿卿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位真千金给抢走了。
此后,梦中的沈卿卿便变成了那个连她自己都厌恶的恶毒之人,不断给真千金使绊子。
继推真千金入湖未果之后,她又是给真千金下毒,大抵是神明都看不下去如此恶毒的她了吧,真千金虽不曾中毒,贴身丫鬟红杏却将她下毒害真千金的事情告诉了定国公夫妇。
最终,她被定国公给赶出了家门,冻死在了那个尤其寒冷的冬天。
梦醒之后,沈卿卿仍旧能清晰地记得定国公府外众人失望的眼神,以及那年冬天彻骨的寒冷。
……
自打红杏到处乱跑的同时,还不忘大喊大叫起,正在睡梦中的定国公夫人便被这声声音给吵醒了。
将红杏喊来问完话后,定国公夫人并未把那闹鬼传言当一回事,反而想起了自家那个格外娇气,胆小怕鬼的小女儿来,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定国公夫人带着一大堆仆从匆匆忙忙地赶到清沁阁里,环顾四周后,却并未发现沈卿卿的踪迹。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二小姐。”定国公夫人大声呵斥道。
定国公夫人也没有闲着,等丫鬟分散开以后,她便向前走到沈卿卿的床榻旁,轻轻抚摸了下床榻上仍残留的温度。
——人还没走远。
定国公夫人心中跟着叹了一口气,却在离开之时,余光中不小心瞥见了床沿边微微摆动的流苏。
定国公夫人的脑海中倏然忆起,小女儿幼时因受到惊吓,曾经直接钻到了床底下躲避的往事。
会不会卿卿就在这床底下?
定国公夫人经过片刻沉思后,便吩咐道:“红杏,你带着其他人都退下。”
等屋内的丫鬟全部退下以后,定国公夫人掀开床榻上下垂的流苏,将头缓缓低了下来,往床底下望去之时,果不其然看见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沈卿卿。
须臾间,定国公夫人便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戳了戳沈卿卿的脸蛋,唤道:“卿卿,醒醒!”
很快,沈卿卿缓缓睁开双眼,一眼便望见了满眼充斥着担忧的定国公夫人薛静娴。
沈卿卿双眼之中带着浓浓孺慕之情,糯糯地喊道:“阿娘。”
“躺在地上难道不冷吗?还不快点出来。”定国公夫人无奈地说道。
沈卿卿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下爬了出来,抬眸间暼见了薛静娴紧紧锁着的眉头。
沈卿卿抿起了淡粉色的樱桃小嘴,规规矩矩地站在薛静娴身侧,双手紧紧抓起下身裙摆,正如她此时忐忑不安,无处安放的心。
定国公夫人深深地望了沈卿卿一眼,拉过沈卿卿的小手,无奈地说道:“手怎么这般凉,想必是方才睡在床底下着凉了吧。”
沈卿卿连忙摇头,糯糯地又喊了一声:“阿娘。”
一看自家闺女这模样,薛静娴便知道眼前这个小惹事精肯定又惹祸了,要不然不会这般老实,只是不知道这次又做了什么让她头疼的事情。
“卿卿,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薛静娴直接开口问道。
沈卿卿原本想将梦境和盘托出,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有,我只是想多唤您几声“阿娘”罢了。”沈卿卿双手晃着薛静娴的胳膊娇娇柔柔地说道。
薛静娴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后轻轻点了点沈卿卿的眉心,笑骂道:“你啊你,小冤家,净会给阿娘喂迷魂汤。”
“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了!”薛静娴继续问道。
沈卿卿一把扑到薛静娴的怀中,瓮声瓮气地说道:“阿娘,如果我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您会原谅我吗?”
薛静娴将怀中的沈卿卿捞了出来,认真地望着沈卿卿的眼睛,道:“卿卿你是家中的幺女,我和你阿爹也不指望你多有才华,即便给你请过各种师傅教导你才艺,也不曾强求过你什么,不过是想给你找件事情做解个闷而已。
你喜也好,恶也罢,调皮捣蛋也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但是,阿娘不希望你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想到小女儿也快到了及笄的年龄,薛静娴便借着这次谈心的机会,继续说道:“另外,我们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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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就算落魄也好,荣华也罢,我从未想过让我薛静娴的女儿去联姻的想法,无论是你长姊还是你,阿娘只望你们能够平安喜乐,做一个无愧本心的人。”
听到薛静娴的一番话,想到梦境中的事情,沈卿卿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无愧于本心,那她究竟有没有愧对自己的本心呢!
梦境中众人失望的眼神,以及那个痛彻心扉的自己,这一切都让沈卿卿坚定了心中的某种想法。
趁着梦境中的一切还未发生,她一定要去做些什么事情,做个阿娘心中无愧于本心的人。
“阿娘,你真好!”沈卿卿抱住了薛静娴的胳膊撒娇道。
“净贫嘴。”薛静娴笑着说道。
听到薛静娴的话,沈卿卿继续晃着薛静娴的胳膊,撒娇道:“阿娘,我想今天晚上和您一起睡。”
“多大的人了,还要和为娘一起睡,也不知道害不害臊。”薛静娴打趣道。
嘴里虽然这般说着,薛静娴却已经着手铺床了。
自从沈卿卿躺在床上,已经辗转反侧将近半个时辰了,此刻她的心仍旧是无法平静下来。
薛静娴翻过身来,温柔地问道:“卿卿,你怎么了?”
“阿娘,我做了一个噩梦。”沈卿卿缓缓说道。
“做了什么噩梦呀,能和阿娘说一说吗?”薛静娴强忍着困意问道。
沈卿卿咬了咬下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具体的记不太清了,只是觉得梦中极其的恐怖。”
薛静娴并未去怀疑沈卿卿说谎,而是安慰道:“既然是个梦,那就说明里面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没有必要太过于在意,让其成为你的困扰。”
沈卿卿想要反驳,仔细思索起薛静娴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
梦中沈卿卿的行为看似很正常,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她一向连蚂蚁都不敢去踩,为何会这般去害人,难道仅仅是因为嫉妒吗?
忽然,沈卿卿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也许这件事可以让她明白,那一切究竟仅仅是一个梦,还是某种预示。
“阿娘,我还想最后问您一件事情,可以吗?”沈卿卿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你问吧。不过,卿卿这可是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完以后你就要赶紧去睡觉。”
薛静娴实在是太困了,此刻她还并未能意识到沈卿卿的反常之处。
沈卿卿也看出了薛静娴的困意,连忙问道:“阿娘,你还记得我出生在哪里吗?”
薛静娴摸了摸沈卿卿的发顶,微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当初传来你爹在边境失踪的消息,我便怀着你去寻你爹,岂料未至边境,才赶到忻州,你便急不可耐地要提前出来。”
“忻州啊?”沈卿卿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是呀,临近边境的忻州。”薛静娴陷入了回忆。
“阿娘,我要睡了。”沈卿卿尽量展开笑颜。
“嗯,早点睡吧!”薛静娴刚说完话没有多久,便睡着了。
沈卿卿的心却整个黯然起来了,不由得暗忖道:果然如此,那般清晰真实的梦境,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场梦呢。
她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梦中的真千金就是来自忻州。
沈卿卿仰面望着高悬的房梁,睁大了双眼,同时握紧了白嫩的小手。
作为一个假千金,她不能因为贪恋养父母带来的温暖,而这般心安理得地去鸠占鹊巢,她要还了沈容容的身份。
2. 第2章
翌日清晨,京城里毫无征兆地下起了蒙蒙细雨,今年初春的小雨偏偏给人一种萧索之感。
与此同时,摄政王楚容渊在战场之上,因轻敌被戎狄射伤,原本因楚容渊亲自率兵而重新鼓起的士气一下子低到谷底。
边境的形势陡然发生巨大的翻转,边境宣告告急。
南北的官道之上扬起漫天尘土,与京城的小雨朦胧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晌午时分,京城的雨还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未曾停歇。
定国公府内,沈卿卿百无聊奈地坐在房檐下面,双手拖着下巴,一双玲珑美目望向远处的水花。
“二小姐,你在看什么呢?”贴身丫鬟紫苏拿着披风放到沈卿卿的肩上。
“烟雨蒙蒙几度春。”沈卿卿叹气道。
紫苏满脸写着不解,她不太明白,往日里和三少爷一样最不喜诗文的二小姐为何作起诗来。
须臾间,微风夹杂着细雨飘落在沈卿卿写满了愁绪的脸上,她轻拢住披风,开口问向紫苏,道:“紫苏,我三哥还没有回府吗?”
“奴婢刚去看过,三公子还没回来。”紫苏低眉顺眼回道。
看到沈卿卿往屋内走去,紫苏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卿卿的身后,直到听到沈卿卿说道:“紫苏,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二小姐……”紫苏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卿卿用个眼神给打断了。
紫苏垂眉退出了房内,沈卿卿听到等到紫苏的脚步声远去后,迅速走入她清沁阁的小书房内。
只见,沈卿卿寻来上好的笔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页纸,待墨晾干后将纸折好放入信封之中,随后又用蜜蜡封好。
旋即,沈卿卿束好胸,立刻换上一身男装,望着铜镜之中清俊的脸蛋,她拿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将弯弯细眉改成凌乱的粗平眉,顺势还将红润白皙的脸蛋上点几颗小雀斑。
只是这雀斑并未掩盖住沈卿卿的绝色容颜,反而平增一抹俏皮,好在有那奇怪的粗平眉在,倒也中和掉了脸上的柔美。
沈卿卿背起床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便跨步向前走去。
走到门口之时,沈卿卿转身深深地望着住了十余载的闺房,眼角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支开清沁阁的丫鬟婆子后,沈卿卿对着定国公夫妇院子的方向遥遥跪拜了一下,喃喃道:“阿爹、阿娘,原谅卿卿的不孝,不曾辞别便独自离去。卿卿只怕辞别后,望见父母担忧的面容,便再也不忍离去了,还望阿爹阿娘能好好保重身体。”
轻轻擦拭掉面颊上的泪珠,沈卿卿毅然决然地背起了早已收拾包袱,向府中的西小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沈卿卿撑着油纸伞出府之时,天色已然放晴。
一路上的畅通无阻,让沈卿卿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
恍恍惚惚间,沈卿卿就走出了这个自从她幼时回到京城以后,就再也没走出去过的城门口。
沈卿卿扭头望了一眼城门,按下万千的思绪,最终还是转身踏上独属于自己的新征程。
与此同时,京城的朱雀大道上,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一招摇的红色大氅,跨/下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朝着京都贵族府邸聚集地的方向疾驰而去,最终马儿停在某处府邸前。
此人正是沈卿卿要等的人,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沈清焱。
沈清焱停留的地方正是定国公府门口,只见沈清焱利落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三公子。”门前的小厮去主动牵起沈清焱的马,却被马给躲开了。
见此,沈清焱一脸的意气风发,望了眼新得的宝马,凑到马耳边说道:“小小啊,你先乖乖回府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继而,沈清焱将目光望向小厮,清了清嗓子道:“将马牵到马厩,好好伺候本少爷的宝马。”
小厮早已见惯了沈清焱这爱马如痴的模样,将在沈清焱手中格外乖顺的马屁牵来的同时,还不忘贫嘴道:“三公子放心,您这宝马,小的肯定当祖宗伺候。”
闻言,意气风发的少年沈清焱随手扔给小厮一锭银子,便哼着小调往沈卿卿的清沁阁走去。
刚走到清沁阁门前,沈清焱便看到了自家妹妹的贴身丫鬟紫苏,便大声喊了一声:“紫苏。”
紫苏听到声音,扭过身便望见了身着一身张扬红衣的三公子。
“三公子,我家小姐还在清沁阁里等着您呢,您且随我一起去见小姐吧!”紫苏小跑着过来,眼睛巴巴地望着沈清焱,显然已经等来人很久了。
沈清焱哪有不应的道理,他本就是收到沈卿卿让紫苏传来的消息,才能从书院请了假回来的,这也是兄妹两人早就商量好的逃课计策。
走到沈卿卿闺房门前,沈清焱一把推开门,便朗声说道:“卿妹啊,为兄多谢你襄助了,你快来看我今个儿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食味轩的桂花糕哦。”
沈清焱说完话,却迟迟不见沈卿卿的回应。
“紫苏,你家小姐人呢?”沈清焱转身问身侧的紫苏。
闻言,紫苏探进脑袋扫视完屋内,紧紧蹙起了眉头,低声喃喃道:“刚才小姐人还在这里呢。”
听到紫苏这般说,沈清焱心里大致有了谱,看来自家妹子又调皮了,竟还玩起了小时候捉迷藏的小把戏。
“嘘。”沈清焱食指竖于唇间,暗示紫苏不要发出动静。
随后,沈清焱开始蹑手蹑脚地去寻找“藏”起来的沈卿卿,一番查寻过后,仍未见沈卿卿的踪影。
沈清焱主动投降道:“卿妹啊,这次三哥认输了,你快点出来吧!”
话落下后,仍未见沈卿卿出来,沈清焱旋即肆意地躺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打算歇一歇身上的疲惫,却垂眸的瞬间无意中瞥见了一封书信。
一炷香后,定国公夫人薛静娴便也跟着沈清焱走进了清沁阁。
沈清焱将桌面上已被拆开的书信递给薛静娴,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阿娘,卿妹在信中说她不是我亲妹妹,所以她才要离家出走。”
扫视完屋中的布置后,薛静娴紧紧皱起了眉头,随即接过沈清焱手中的信封。
见到薛静娴正在低头看书信,沈清焱探过头轻声问道:“卿妹,她真的不是我的亲妹妹吗?”
薛静娴白了沈清焱一眼,嫌弃地对着沈清焱说道:“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已经这般老眼昏花了,竟还分不清楚自己的女儿是谁吗?”
“阿娘,您别生气嘛!您还是先看看卿妹写的这封信吧!”沈清焱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
“一声不响地,竟都学会从书院偷跑回来了,等会儿再给你好好算算这笔账。”薛静娴没好气地瞪了沈清焱一眼,继续往下看信中的内容。
等薛静娴将书信的内容看完以后,便将书信扔到一边,随后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事你就别管了,赶紧给我回书院好好读书,这信中的墨迹未干,卿卿人还未走远,我派人将她尽快追回来。”薛静娴冷声说道。
“阿娘,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卿妹,她真不是我的亲妹妹吗?”沈清焱拖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薛静娴。
薛静娴并未回答沈清焱的问话,反而因为沈清焱的话陷入了沉思。
看着小儿子这副狗都嫌的模样,即便她现在派人将儿子重新送去了书院,他肯定还会偷偷摸摸从书院跑出来去找卿卿的,况且依照她这双儿女的关系,卿卿后面肯定还会联系儿子,倒还不如……
于是,薛静娴开口说道:“既然你也无心回书院读书,那你赶紧去把卿卿给我追回来。如若你妹妹追不回来的话,沈清焱你也别回来了。”
薛静娴说完这话后,便立刻往清沁阁外走去。
即便吩咐了小儿子去寻小女儿,为了避免这两个小闯祸精串通一气,在外边玩得乐不思蜀,她得赶紧去通知定国公,派点武艺高强的人手暗中跟着小儿子。
沈清焱听到薛静娴的这句话以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阿娘放心,我会尽快将妹妹追回来的。”
“阿娘,我应该去哪里找妹妹呀?”沈清焱叫住了往外走的薛静娴。
薛静娴叹了一口气,说道:“卿卿应该是往忻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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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走了。”
薛静娴又想到了沈卿卿写的信,以及昨日里沈卿卿那不太正常的行为,这对儿女虽然向来不着调,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闹这么一出,看来定国公府这后院也该好好肃查一番了。
薛静娴不知道的是沈卿卿出了城门口便走错了方向,这也就导致了沈清焱与沈卿卿完完全全错过了。
直到两日后,沈卿卿方才得知自己走错了方向。
所幸,沈卿卿从未出过远门,歇歇停停走了两日,也不过才走了二十里地而已。
幸运的是在沈卿卿发现自己走错路以后,竟遇到了一队前往边境做生意的商队,最终在沈卿卿一通卖惨之下,成功搭上了商队。
*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沈卿卿离开京城已有两月有余了,如今正值初夏,温度极其适宜。
“停车,休整!”一道粗犷的声音穿越整个商队。
伴随着这道声音传来,沈卿卿望着远处的一身青衫的男子,主动走向男子,粗着嗓子,问道:“闻大兄弟,这里离忻州还有多远呀?”
青衫男子闻笙听到沈卿卿的声音转过身来,憨笑道:“沈兄弟,过了这个伏虎坡,就到忻州边境了。”
“一路上承蒙闻大兄弟照顾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来日你到京城,我定要好好招待你。”沈卿卿拱手道。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闻笙拍了拍沈卿卿的肩膀,快要把沈卿卿都给拍散架了。
沈卿卿被拍得呲牙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沈兄弟,我们到时京城相见。”
望着沈卿卿的背影,闻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商队重新出发,走出二里地的时候,闻笙一拍脑袋,才恍然想起伏虎坡与忻州边境之间有一波匪寇,专门抢过路行人。
“往回赶!”闻笙立刻命令商队往回拐。
彼时,商队里走出一个老伯,正是负责商队的王掌柜,问道:“二东家,为何要让商队往回走,老朽依稀记得这条路是最近的路。”
闻笙将事情告知了王掌柜,王掌柜摇了摇头道:“二东家,商队行路万万没有往回赶的道理,太不吉利了!早先你让我们捎带着沈姑娘,我们就不说啥了,如今又要让商队回去寻人,那是万万不可的。”
“沈姑娘是谁?我们商队不曾有过姑娘呀!”闻笙目露疑惑,却抓住了这个重点。
王掌柜轻飘飘地望了闻笙一眼,道:“你口中的沈小兄弟其实是个小女娘,你不会一直不知道吧!”
“什么!”闻笙显然大吃一惊。
“不可能!”闻笙还是不敢相信。
“谁家公子脸蛋那般白净,衣裳又穿着那般干净。”王掌柜继续用此佐证沈卿卿是女子。
“不能因为沈小兄弟爱干净,便这般侮辱他是女子吧!”闻笙嘴里虽然这般说,现在想到和沈卿卿相处时,他这沈兄弟的反常之处,心中当即便有了计较,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不敢相信。
“二东家你自个儿去琢磨吧,伙计们继续向前走啊!”王掌柜的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猛然拔高。
“王掌柜您不愿让商队往回赶,我却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无论沈小兄弟是男子还是女娘,我都要去救他。商队还要劳烦您帮忙照看一番,无论能否找到沈小兄弟,我都会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顺便我还要问一问,他究竟是男还是女。
最后一句话,闻笙是在心中这般说的。
话毕,闻笙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哎!也不知道这秉性是好还是坏!”王掌柜并未阻拦闻笙。
他也早就知道闻笙是什么样的人,也正是因为闻笙这个个性,大家伙都愿意跟着闻笙一起走南闯北。
闻笙骑着马儿赶到伏虎坡前时,只望见了一片枯草,未曾望见沈卿卿的身影。
闻笙继续骑马往前赶,都快到忻州地界了,唯独不见沈卿卿的身影。
眼见要到与王掌柜约定的时间了,闻笙无奈只能先去与商队汇合。
3. 第3章
自从离开商队以后,沈卿卿便朝着忻州城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直到走到伏虎坡,沈卿卿才知晓这哪里是什么伏虎坡呀,分明就是个小山丘。
等到她翻越完小山丘后,一向娇软怕苦怕累的沈卿卿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被累死了!
此刻,沈卿卿深刻地意识到厚着脸去蹭商队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望着头顶的太阳,感受着汗水从脸颊淌过,沈卿卿忍不住在心中哀嚎道:“这天也太热了,呜呜呜,我真的好累啊!”
当沈卿卿步伐凌乱地走到树荫下之时,她根本顾不得去查看这地上是否脏乱,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直到坐在地上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这条小命终于保住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斑驳驳地露出头来,舒服地照耀在沈卿卿的脸上,耳边还能听到微风带动树叶哗哗地作响的声音,好一幅惬意的画面。
此刻,沈卿卿数着地上搬运食物的蚂蚁,偶尔还会拿着掉落的树叶梗轻轻去戳一下它,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燥热感逐渐退了下去,只是脚后跟隐隐传来了阵阵的酸痛。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沈卿卿想要放弃继续往前走的打算。
不过,脑海中倏然间想起了什么,沈卿卿强忍着酸痛感,眼中闪着泪花,咬牙继续向前走。
一群五大三粗充满汗臭味的汉子突然间拦住沈卿卿的去路,其中带头的刀疤男色眯眯地望着沈卿卿,油腔滑调地说道:“小娘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要不要哥哥们帮你啊!”
抬眼望着山匪头子刻有疤痕的脸、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身上那格外鼓鼓囊囊的包袱,沈卿卿瞪圆了双眼,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娘子,麻烦让让。”
看到沈卿卿的这副文雅秀气男装的模样,就连拒绝都这般娇气,刀疤男们笑得更加开心了。
“小娘子,别生气嘛!让哥哥们陪你好好玩玩吧!”刀疤男猥琐地走到沈卿卿的面前想要动手抓她。
“滚开!”沈卿卿直觉刀疤男不会说什么好话。
电光火石之间,沈卿卿突然记起自家三哥沈清焱曾说过一句话:男人胯/下三寸的地方最脆弱。
望着逐渐靠近的刀疤男,沈卿卿瞪圆了眼睛,随后便趁其不备,直接用脚使劲踹向刀疤男不可言说的部位,与此同时她脚上的鞋也飞出老远。
沈卿卿顾不得捡鞋子,便依靠轻巧的身体,径直往前跑去,她明白这也许是她摆脱这群坏人唯一的机会。
外边实在太可怕了,她不想找什么劳什子真千金了,还是等真千金来京城后,她直接给人腾位置吧!
刀疤男被踢到实处,疼得他直在地上打滚,一时之间手下人也不敢触碰刀疤脸,直到刀疤脸滚动的幅度小了一些,手下人才跑过来扶住了他。
刀疤男挥开手下人,怒吼道:“都傻愣着干嘛,快去给我追那个贱人,死婊/子竟然踹老子的宝贝,追回来一起给我轮了她!”
听到刀疤男的话,手下的山匪都露出色眯眯的笑容,追起人来更用力了。
沈卿卿不知晓跑了多久,总算看到一个山村,正想稍微慢点跑,扭头便看到了不远处追上来的山匪。
沈卿卿直接踢下脚上剩余的鞋子,赤足在地上,继续往山村的方向狂奔。
一会儿的功夫,山匪便快要追上了沈卿卿。
沈卿卿边跑边暗叹倒霉,如若没有之前那般消耗体力,即便是父亲军营里最厉害的斥候也没有她跑得快。
沈清焱还曾嘲笑她,干啥啥不行,跑路第一名。
看吧,逃跑技能还是有用的!
与此同时,沈卿卿也跑进了山村,正想躲进其中一家,还没等沈卿卿开口,村民便将房门紧闭。
“……”沈卿卿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沈卿卿只好继续往前跑,每路过一户人家,便有一户人家将房门紧闭。
祸不单行,跑得最快的山匪还是堪堪扯住了沈卿卿的衣袖,沈卿卿直接使劲咬了一口山匪的抓住她衣裳的手。
山匪低声咒骂了一声,惯性地松开了沈卿卿的衣袖。
甫一松手,沈卿卿便撒丫子继续往前跑。
所幸在山匪追上之前,沈卿卿望见了还未紧闭大门的一处人家。
这处人家的房门前,还站着一名身着一身蓝色锦缎的男子,在蓝衣男子没得及关门的时候,沈卿卿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就这样从男子的腋下成功溜进了院中。
蓝衣男子显然被沈卿卿整的这一出给愣住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蓝衣男子发愣的那瞬间,山匪也已经追到了门前。
沈卿卿溜进了小院以后,一眼便望见了冷凝着脸的楚容渊。
能在这个穷乡僻壤穿得上锦衣绸缎的男子身份必定不一般,她所知的富家子弟最是好面子,只要她舍得下身份哭求,那她就获救了。
“公子,求你救救我,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却要杀我。”沈卿卿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甫一说完这话,沈卿卿心神猛然一松,加上之前快速奔跑导致劳累积累,她便直接昏了过去。
昏倒在地的时候,沈卿卿还有颇有心机地抓住了楚容渊的裤脚,生怕被这人给送出去。
楚容渊见到沈卿卿晕倒,脸色半分都没有变,脸上更没有所谓仁慈之心,甚至因为沈卿卿昏倒前拽住了楚容渊的裤脚,直接使劲伸脚踹开了沈卿卿。
幸好沈卿卿已然昏迷过去,倒是不用清醒着承受这一脚。
恰在此时,山匪们已经全部拥挤到这一个小院中,蓝衣男子也顺势被山匪推倒在地。
楚容渊见此情形低喝了一声“废物”,望着满院的山匪,更是不由得颦起了眉头,直接呵斥道:“滚!”
“将那个小婊/砸交出来,老子饶你一命。”刀疤捂住裆部踉踉跄跄地走到山匪的前边。
“要人你就拿走。”楚容渊并未想过救人。
眼前的女人如此巧合地出现这里,还恰恰是在他身中“重伤”之时,楚容渊怀疑眼前的女子联合这堆人在搞苦肉计,目的是为了混到他的身边,伺机刺探情报或者行暗杀之事。
山匪头子刀疤脸刚准备去捡人的时候,便望见了楚容渊的绝世容颜,直接看愣了刀疤脸的眼睛,口水直接流了下来。
他从未见过如斯美人,比刚才那个还要美上许多,如果能睡到她,那便是死也值得了!
“小美人,你也跟爷一起回去吧!爷保你吃香喝辣。”刀疤脸一不小心便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躺着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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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蓝衣男子听到刀疤脸这话,嘴角忍不住抽动,更是强忍着笑意。
楚容渊嫌恶地瞥了山匪头子一眼,直接掷了两枚石子,正好射中刀疤脸的双眼。
刀疤脸疼得直接在地上打滚,剩下的山匪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都给我上,打死这两个小娘们。”刀疤脸大声吼道。
蓝衣男子听到刀疤脸这话,完全忍不住笑意了,直接在地上边捂住肚子边大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竟忘记从地上站起来。
三下五除二,楚容渊便不费吹飞之力将剩余几个山匪全部打倒在地。
一群人在地上哀嚎不止,其中一个山匪指着楚容渊的脸,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此言一出,楚容渊的眼中顿时起了风暴,仿佛要把人给杀死。
“姜堰,把地上这些人的手脚筋全部挑断,眼睛挖掉,嗓子毒哑,一起扔到山上喂狼。”楚容渊吩咐完,就走进了屋中。
姜堰站了起来,手法熟练地将山匪都给处理完,只差扔到山上喂狼。
望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沈卿卿,姜堰总觉得眼前之人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小姑娘是谁。
姜堰打开楚容渊住处的通风窗,探过头来问道:“地上那姑娘怎么办?”
楚容渊嫌弃地望了一眼灰扑扑的姜堰,往后退了一步后,方才冷声道:“这种事还用我亲手教你吗?和这群山匪一样,一起处理掉。”
姜堰“咦”了一声,说道:“容渊啊,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楚容渊轻“呵”了一声,道:“你确定那是玉?说不准这就是那封喉的毒药。”
姜堰恍然间想起从忻州前往边境期间,曾经遇到的那些杀手,其中不乏有长相清纯无辜的女子。
姜堰深知荒郊野岭出现女子必然不简单,况且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咬了咬牙,径直走到沈卿卿的身侧。
昏迷中沈卿卿梦到自己正在被人追杀,她一直跑一直跑,还是被山匪给追到了。
“救命……,救命!”沈卿卿呓语道。
听到沈卿卿的呓语,姜堰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最终还是将刀伸到沈卿卿的手腕处。
姜堰正准备下刀,沈卿卿一个翻身恰好错过了这刀。
与此同此,沈卿卿怀中的一枚玉佩也顺势掉到衣裳外边,玉佩之上赫然刻着一个“渊”字。
姜堰望见这个玉佩的那刻,瞳孔微缩。
这不是容渊丢失的那枚玉吗?
之所以姜堰能够记得这么清楚,皆因这枚玉佩是楚容渊母亲的遗物,却在楚容渊回京之后不知丢在了何处。
于是,姜堰拿着尚未收起的匕首,急匆匆地跑到楚容渊的面前,囫囵吞枣地说道:“容渊,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楚容渊淡淡地望了一眼姜堰。
“容渊,我看到了你的那个玉佩!”姜堰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什么玉佩?”楚容渊有些不解。
姜堰手舞足蹈地说道:“就是那枚啊,你幼时丢失的那枚刻着“渊”字的玉佩呀!”
听到这里时,楚容渊立刻想起了那枚送人的玉佩,猛然变了脸色,顺势用右手揪住了姜堰的衣领,冷声问道:“那枚玉佩在哪!”
4. 第 4 章
“容渊,即便是那玉佩失而复得,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姜堰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一双魅惑的狐狸眼滴溜溜地乱转。
姜堰总觉得楚容渊此时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这与他自幼认识的楚容渊着实不太一样。
在他看来,即便是他曾经丢失的最重要的东西被重新找回来,也绝不会出现这副仿佛找回了旧情人的神色。
察觉到姜堰打量的目光后,楚容渊立刻松开了揪住姜堰衣领的右手,又以左手遮唇,轻轻咳了一声,来缓解这奇怪的气氛,脸上的神情也迅速恢复成往日慢条斯理的模样。
见姜堰还继续傻愣着,楚容渊淡淡地瞟了姜堰一眼,吩咐道:“带路。”
闻言,姜堰也猛然想起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便连忙将人直接带到了庭院中,指着地上的沈卿卿,道:“那玫玉佩现如今就在这小丫头的脖子上挂着呢!”
等到楚容渊走到沈卿卿的身侧,顺着姜堰手指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姜堰口中所说的那枚玉佩。
楚容渊缓缓蹲下身子,取下了沈卿卿脖颈上玉佩,从外形和花纹上看,和自己曾经送出去的玉佩一模一样,再用手轻轻抚摸玉佩上的纹路,才确定这枚玉佩的确是他当年送出去的离别礼物。
只是,这玉佩怎会这般凑巧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此处?
楚容渊又将目光放到了玉佩的现主人,沈卿卿的身上。
仔细看来,眼前少女的容貌虽然与他想象中卿儿妹妹长大的模样,有那么几分的违和感,却还是能够与记忆中卿儿妹妹幼时的影子重合上。
时至今日,楚容渊仍能记得多年前的事情,那时的卿儿妹妹每当跟她那三哥哥闹了别扭,便会气呼呼地跑到他家来。
若是与家中的兄弟姐妹闹了别扭,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也像是卿儿妹妹的作风。
理智上,楚容渊明白这么多的巧合铁定不简单,他应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丝隐患。
但是,这诸多的相似之处,即便是楚容渊那颗早已冷硬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三分。
罢了,没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卿儿妹妹之前,还是暂时留她一命。
见楚容渊半响不曾说话,姜堰主动开口问道:“容渊,这玉佩是你丢的那枚吗?”
闻言,楚容渊轻轻颔首,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姜堰的问题。
正当楚容渊思索着如何不暴露身份,又能弄清楚眼前的少女究竟是细作,还是幼时那个爱缠着他的卿儿妹妹的时候,姜堰已经拿着匕首,蹲在了少女的身侧。
姜堰刚举匕首打算给昏迷中的少女来上致命的一刀,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人给握住,导致匕首迟迟无法落下。
姜堰抬眸望向了楚容渊,不解地问道:“容渊,你这是何意?”
听到姜堰的问话,楚容渊的眸色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明白刚才下意识地出手去阻拦姜堰的行为,是他关心则乱了,他本可以出言阻止姜堰的动作。
虽是如此,楚容渊依旧是保持着往日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此女我尚且有用,你先将人带回房间。”
所幸姜堰本就神经大条,对于楚容渊给出的说辞,姜堰虽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倒是没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况且,姜堰自幼学的是这治病救人的本事,本就不喜杀生,如今楚容渊已经发了话,他也没有执着于杀掉眼前的少女。
只是这群山匪既然已经认出来他们的身份,不管是为民除害,还是避免泄露行踪,都留不得了。
虽是如此,姜堰还是问了句,“那剩下的山匪呢?”
“尽快处理掉。”
对于这些认出他身份的山匪,楚容渊并没有任何同情,也不容他有任何心慈手软。
见到姜堰已经跑开了,手起刀落鲜血淋漓,楚容渊原本想让姜堰先将人带回屋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望着眼前这张与幼时的小妹妹格外神似的容颜,以及他去京城之前送给卿儿妹妹的那玫玉佩,楚容渊心一横,咬了咬牙,脱下了外袍覆在手臂上,抱起了地上躺着的沈卿卿。
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生硬,就连脚下的步伐也尤为僵硬,直到楚容渊把眼前的少女与幼时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划上等号,这才忍住没把人给扔掉。
姜堰刚挑断昏死过去的山匪头头的手筋脚筋,一抬起头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场景。
望着楚容渊的背影,姜堰直接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容渊,你,你……”
自从当年楚容渊被圣景帝从忻州接回京城,姜堰就从不曾见过他这个好兄弟与什么女子举止亲昵过,更别说去抱旁的女子。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觉得楚容渊一定程度上是厌恶女子的,从未有女子近身伺候也就算了,就连楚容渊无意中被女子触碰到,他都会去沐浴很多遍。
当然,那件事还是被他恰巧碰见的。
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容渊今日突然这般反常,不会是被什么精怪给夺舍了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客房内,楚容渊将沈卿卿放在床上以后,端着木盆去外边接了水,将巾帕浸湿以后,他便打算去给卿儿妹妹擦擦脸。
只是,楚容渊的手悬在沈卿卿脸蛋上,久久不曾落下,最终空气里仅残留一抹极淡的叹息。
为了避嫌,楚容渊并未在客房内停留太久,便立刻朝着门外走去。
刚一推开门,楚容渊便对上了趴门边还在朝着屋内张望的姜堰。
没等楚容渊开口质问他,被当场抓包的姜堰立刻开口说道:“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是否需要帮忙?”
面对如此牵强的理由,楚容渊斜睨了姜堰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并未出言拆穿姜堰,只是冷声道:“下不为例。”
见这一茬被轻松地揭过,姜堰这才猛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姜堰在心中暗忖道:方才那道强烈且熟悉的压迫感,容渊应该没有被妖精夺舍。
在姜堰愣神之际,楚容渊上下打量着姜堰身上的蓝色锦袍,沉声道:“从今日起,这男装你就别穿了。”
“为什么?”姜堰下意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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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还没等楚容渊开口说话,姜堰猛然想到了他前不久的提议,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只是,那时他的提议不会是被容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吗?
难道是……?
“收回你脑子里弯弯绕绕吧,姜小堰。”楚容渊淡淡地瞥了姜堰一眼,便知道这厮又在脑补了。
听到楚容渊对他的称呼,向来熟知楚容渊秉性的姜堰直接瞪大了眼睛,这次竟然真的让他猜对了。
往日若是他猜错了,楚容渊只是白他一眼,亦或者是根本不搭理他,这次容渊竟然学会反驳了,还让他收回脑子里的想法。
只见,姜堰脸上写满了震惊,用着格外夸张的语气,道:“容渊,你终于愿意穿女装了!”
凝视着如此大惊小怪的姜堰,楚容渊依旧冷着那张格外俊美的脸庞,眼睛瞥向姜堰之时,仿佛写满了嫌弃。
他虽不曾言语,心中却道:这是重点吗?
姜堰直勾勾地看向了楚容渊的眼底深处,见他真是认真的,生怕楚容渊会反悔,他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立刻飞奔至偏房之中,将早就备好的红装拿了出来。
将衣服递给楚容渊的同时,姜堰还不忘唠叨道:“容渊,你若是能早点愿意穿女装,这一路走来也不会遇到那么多追杀了。”
楚容渊淡淡地瞥了姜堰一眼,随手接过了姜堰手中的女装,道了声:“聒噪!”
见楚容渊并未出言呵责,姜堰的胆子又大了些许,挤眉弄眼地向着楚容渊打听道:“容渊啊,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告诉我嘛,……”
“不会是为了避免追杀吧!这也不说不通啊,你之前不是宁愿被追杀,也不愿意穿这女装吗?”
我记得你当时还说……
被姜堰闹得烦不胜扰的楚容渊忍不住威胁道:“你再继续喋喋不休,信不信把你舌头拔掉。”
被楚容渊如此威胁,姜堰身躯微微一震,立刻做出梨花带雨的模样,嘤嘤道:“可是,人家就只是想知道,渊哥哥为什么改变主意嘛。”
楚容渊直接被姜堰这副娇柔做作的模样,恶心到隔夜饭都差点吐了,他却也明白这厮还能更加无下限。
为了不让这家伙继续伤风败俗,楚容渊嫌弃地看了姜堰一眼后,缓缓开口道:“渔夫为了能够钓到大鱼,不仅需要往水里撒鱼饵,必要的时候还会用小鱼钓大鱼。”
见姜堰一脸的迷糊,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他方才的话,楚容渊轻轻挑动眉头,心情却出奇的好。
见姜堰依旧傻傻地呆在原地,楚容渊又道:“别忘记把院子里的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变声丸记得吃,若是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坏了我的事,想必你也不会想知道后果。”
望着楚容渊离开时的挺拔背影,又念及他方才口中提到那个“她”,姜堰的眼睛猛然一亮,心道:方才那番话根本就是拿来忽悠人的吧,这才是楚容渊选择穿女装的真正原因吧!
毕竟,之前他们是一群会武功的糙汉子,如今要带着个女孩子,当然是选这个更稳妥的办法。
啧啧,看来,他家这棵老铁树也要开花了。
5. 第 5 章
翌日清晨,沈卿卿是被身上的酸痛感给疼醒的。
只要她稍微一翻动身体,沈卿卿便觉得她的整个身体如同散了架一般。
本就是定国公府娇养出来的姑娘,沈卿卿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越想越觉得委屈,便忍不住掉起了金豆豆来。
甫一进门,楚容渊就看到这样一幅美人落泪图。
从楚容渊的视角看来,眼前的少女身着月白色的一袭男装,柔弱无骨地呆坐在床上,仿佛是朵一阵风就给吹走的娇花,仿佛就连昨日身上沾染的灰尘也被风儿带走了。
细看之下,少女脸上裸露出的皮肤白皙中还透着点红润,眼角的泪水成颗般汩汩流下,眼角却只是微微湿润,却显整个眼睛更加清澈,细看之下有种诱人怜爱的风情。
唇峰不点而朱,琼鼻小巧,乍一眼看来如同刚经风雨吹打的海棠花,更让人惊艳的则属眼睑下方那颗的朱砂美人痣,平白给这副纯美的面容添了几分的妩媚。
只是这一切都被那又粗又崎岖的剑眉给破坏了,已经换了一身艳丽女装的楚容渊捂唇轻咳:“咳咳!”
听到这咳嗽的声音,沈卿卿立刻坐直了身子,完全一副京城里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完全不见昨日半分狼狈。
在这人走向她的那刻,沈卿卿也顺势抬起了眼眸去打量来人,一眼便望见了门前站立着的一位明艳中带着点飒爽英气的大美人。
如斯美人仅仅站在那里,便自成一幅独特的风景,给人带来一种美人如隔在云端[1]的感觉。
望着眼前少女这张熟悉的面容,沈卿卿也委实被惊住了,只是她脸上的吃惊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又被她给掩饰了过去。
毕竟,眼下已经到了忻州,她能在这里碰到沈容容也实属正常。
重新将目光放在这副姣好的面容上,沈卿卿不由得暗忖道:真不愧能够取代京城二姝,成为京城第一绝色佳人的大美人。
这美人正是她沈卿卿此番历经艰险要寻之人,也是她梦中那个惊才绝艳的定国公府真千金。
一个能从骨子里面碾压众京城贵女和她的聪慧少女,也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的沈容容。
至于沈容容来定国公府认亲前,具体姓氏是什么,沈卿卿在梦境中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总归是叫容容的。
楚容渊望着傻乎乎盯着自己看,眼眸中还带着一种熟悉且强烈的崇拜感的沈卿卿,忍不住心下一软。
此刻,楚容渊有种强烈的直觉,眼前的少女就是幼时他住在忻州时的邻家小妹妹。
只是让楚容渊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怕黑又怕鬼的小哭包,如今都长这般大了啊!
七八年未见,二人的容貌虽并没有发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底还是与幼时稚嫩的模样有所不同了,小姑娘也出落的更漂亮了。
如果不是他的那枚玉佩,加上他平日里也不会仔细去盯着一个女子的容貌看,楚容渊真的未必认得出来沈卿卿。
只是,眼前正是多事之秋,楚容渊轻轻敛眸,斟酌再三后,还是决定先不上前与沈卿卿相认了。
此刻,并非楚容渊不信任沈卿卿,而是卿儿妹妹尚且年幼,稍不留意便会被人看出了端倪。
还没待楚容渊想好两人今后用何种身份相处,他又当如何向卿儿妹妹介绍自己之时,便听见沈卿卿说话了。
“容容姐,你怎么在这里?”沈卿卿装作吃惊的模样。
听着沈卿卿对自己称呼,楚容渊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卿儿妹妹已经认出他来了。
犹记得,小时候的卿卿妹妹也不愿意喊他‘渊哥哥’,便一直称呼他为“容容”。
只是,如今还加了个“姐”字,加上这故作吃惊的语气,看来是这小丫头还在生气当年的事情,搁在这儿故意气自己呢。
说起来当年的不告而别,也是他没有处理好,即便小丫头心生怨恨也是人之常情。
门外偷听的姜堰听到沈卿卿对楚容渊的称呼,一不小心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即便是摔倒在地,他还不忘捂住了嘴,强行憋下笑意,人却已经在地上捧腹捶地。
不行了,他笑死了!
“你……”楚容渊还未去问出口,便听到了门外姜堰的动静。
“姜堰,滚远点!”楚容渊大声呵斥道。
听到楚容渊的大嗓门的那刻,沈卿卿感受到灵魂猛然一个撞击,真乃是开口就毁美人啊!
大抵是过于震惊,沈卿卿的脚丫子一不小心挨到床了,疼痛感随之而来,她忍不住痛呼道:“嗷,好痛啊!”
楚容渊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哪里疼呀?”
沈卿卿摇了摇头,二人虽同为“女子”,毕竟是初次相见,两人的关系又是这般的尴尬,沈卿卿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让对方看自己的脚丫子的。
楚容渊低头凝视眼睛里含着泪水的沈卿卿,见她都伤得这般重了,还摇头安慰自己没事,不知怎么他就突然想起当年母妃临终前摸着他的头,将他送给那个男人的情景。
楚容渊不由得绷紧了嘴唇,一脸的不怒而威,对外喊道:“姜堰,进来。”
姜堰人还没有进屋,楚容渊便将床幔拉起,将沈卿卿身子给遮住,只留皓白的手腕露在外边。
“姜堰,你快来给她看看。”楚容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慌。
姜堰轻轻挑眉,认识楚容渊这么多年,除了淑妃娘娘去世之时,他还从未见过楚容渊如此紧张呢!
不对,好像还有个例外。
姜堰隐约记得那个例外,好像就是自己的小媳妇-青青。
好像就是楚容渊被圣景帝接回京城那次,青青为了追上被顺带着打包进京的自己,一不小心便磕破了膝盖,当时把楚容渊都快给吓哭了。
只是,那年的马车太快,他们都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此去经年,也不知道他那小媳妇青青是否已经嫁为人妇。
姜堰心中虽然思绪万千,却还是给沈卿卿耐心地把着脉。
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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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后,姜堰心下一动,接着便叹了一口气,这叹气却将楚容渊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楚容渊担忧地问道。
望着楚容渊严肃的表情,姜堰第一反应是还想继续逗逗他,却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姜堰便也不敢继续逗他这兄弟了,免得一会儿楚容渊得知真相后,他就真的死定了!
“咳咳,这个姑娘只是劳累过度,多加歇息即可。”姜堰开口说道。
听完姜堰的话,楚容渊才松了一口气。
“姜大夫,你能给我开点金疮药吗?”
沈卿卿却在此刻,突然开口提起了金疮药。
“你哪里受伤了?”楚容渊快步走向前撩开床幔,心又被提起。
楚容渊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担忧,让沈卿卿觉得有那么一点莫名其妙。
难道沈容容之前就认识她,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她清楚地记得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呀,这也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到忻州这个地界,难道是因为沈容容太过于善良了吗?
对,一定是这样的,除此之外沈卿卿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也是,只有如此善良的沈容容才会获得那么多人的宠爱。
沈卿卿原本心中的那本就只有一丢丢的嫉妒之意也随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楚容渊的喜爱以及心中的愧疚之感。
如此善良的沈容容,让沈卿卿更加坚定今后要加倍对沈容容好,她要守护最善良的容容姐!
只是,凝视着沈容容这副担忧的面容,以及无意间瞥见沈容容那双充满真挚的明亮眸子里,这一刻盛满了自己的身影。
不知为何,能言善道的沈卿卿一时之间竟有些结结巴巴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没,没受伤。”
楚容渊却没有听沈卿卿的狡辩,而是直接开口吩咐姜堰,道:“姜堰,去将最好的金疮药拿来。”
等姜堰离开后,楚容渊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沈卿卿,道:“既然受伤了,为何不告诉我!”
虽说楚容渊脸色很冷,沈卿卿仍旧从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连忙开口解释道:“其实没什么事情,只是昨日里被土块咯到了脚而已。”
沈卿卿并没有说实话。
听到沈卿卿这般说,楚容渊心下便松了一口气,他却想趁机让卿儿妹妹记住,以后无论是遇到任何事情都莫要强忍着。
于是,楚容渊假装生气道:“这是小事吗?沈卿卿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啊。”
原本楚容渊真的只是假装生气,只是不知为何,在他说完这番话以后,他竟真觉得生气了。
沈卿卿被训得如同鹌鹑一般,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用小手揪着楚容渊的衣角,希望他能少生点气。
“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沈卿卿小声地说道。
生气就不好看了!
楚容渊深深地看了沈卿卿一眼,赌气地说道:“我没生气,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我一个外人又岂能管得了你。”
6. 第 6 章
听着楚容渊赌气的话,沈卿卿的心尖猛地颤了几下,随后眨了眨水灵灵的桃花眼,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把容容姐姐当过外人,只是我觉得这本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还拿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太过矫情了。”
此时,楚容渊的脑子里耳边全都回荡着沈卿卿的那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
未经大脑仔细思考,楚容渊用着他那比寻常女子略显低沉的嗓音,轻声诱哄道:“那卿卿拿我当什么人啊!”
只是,话刚一说出口,楚容渊便有些许的后悔了。
他这到底说的是什么话啊,仔细算来他还真不是沈卿卿的什么人,他不过是沈卿卿幼时的玩伴之一罢了。
听着楚容渊的问话,沈卿卿一时之间竟有些纠结,不知如何去说。
哎,她这尴尬的假千金身份,究竟要怎么用语言的艺术来包装一下呢。
正当沈卿卿准备去坦白之时,姜堰的到来,打破了这寂静中带着点尴尬的气氛。
只见,姜堰走上前来,眯着眼睛,调侃道:“容容姐,您要的姜氏独家秘制的金疮药来了!”
与此同时,姜堰的打岔让沈卿卿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其实方才被沈容容质问那刻,沈卿卿都要以为沈容容早就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了。
本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告知沈容容身世真相的准备,如今看来她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
楚容渊不知道的是,沈卿卿显然理解偏楚容渊话中含义了。
听到姜堰的称谓,楚容渊直接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姜堰!药放下,你该出去了!”
听到楚容渊咬牙切齿的声音,姜堰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姜堰将药放下,便灰溜溜地跑出去了,走到门槛前,因踩到长衫的摆尾还摔了一跤。
见姜堰这都能绊倒,楚容渊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低声道了一声:“蠢东西。”
少顷,楚容渊甫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含着泪珠的桃花眼。
楚容渊望着眼前这双含着泪珠的眼睛,心下一阵烦躁,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沈卿卿刚一抬眼便对上了楚容渊溴黑的眸子以及紧紧皱起的眉头,突然就忍不住打了声嗝儿。
楚容渊望着傻乎乎打嗝的沈卿卿,尽量放轻声音,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轻哄道:“卿卿,别哭了,我又没骂你。”
沈卿卿眨了眨包裹着泪花的桃花眼,小声反驳道:“我才没哭呢,只是被风沙扬了眼睛罢了。”
沈卿卿也觉得此事甚巧,最初真的是有风沙吹过迷了她的眼。
只是后来的泪花,的确有一部分是被楚容渊皱紧眉头时,身上的流露的气势所煞,不过沈卿卿嘴上才不会承认呢!
楚容渊并未与沈卿卿争辩这点小事,反而是拿过装有金疮药的瓷瓶,正准备去给沈卿卿的伤口搽药。
电光火石之间,楚容渊想到了如今横在两人之间的男女大防,沈卿卿早已不是那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女孩。
他既然把沈卿卿当妹妹来看,更不能因自己的猛浪的行为,而毁了沈卿卿的闺誉。
于是,楚容渊站起身子,拿起金疮药,将瓷瓶递给了沈卿卿,道:“你先搽药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等楚容渊出去以后,沈卿卿才松了一口气。
楚容渊刚从屋中走了出来,便又瞅见了蹲在窗边,专心听墙角的姜堰。
楚容渊瞪了趴在窗边偷听姜堰一眼,轻咳了一声:“咳咳!”
姜堰听到楚容渊这声咳嗽声,缓缓转过头,眼睛中的亮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的乞求。
楚容渊凝视着用讪笑掩饰尴尬的姜堰,直接拎起姜堰的后领,两人便在后院的竹林里好好切磋了一番武艺。
良久,姜堰被打趴在地上,连忙作揖求饶道:“我实在是不行了,容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行吗?”
听到姜堰的求饶,楚容渊旋即停下了手,将手背到身后,一脸冷漠地吩咐道:“呵呵,要我饶了你,可以,不过,你以后别想着换回男装了。”
“为什么啊!我堂堂七尺男儿……”
姜堰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楚容渊身上流露出的威势,将接下来的话给吞了下去。
“那你还是打我吧……”姜堰低声道。
见此,楚容渊只是淡淡地瞟了姜堰一眼,随后字正腔圆地说道:“男装招摇,成事之前不许换回。”
“招摇”二字回答了姜堰之前问的为什么,后半句则是给姜堰加了限定日期。
看到姜堰依旧是满脸的不情愿,楚容渊又补充道:“别忘记现在朝廷的缉拿令还没撤,姜堰你竟还敢这般大摇大摆地招摇,莫不是想今后余生都在牢狱中度过。”
话虽然说得十分义正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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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合乎情理,其实,楚容渊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厮的模样太容易招小姑娘喜欢,偏生这性格又太过于跳脱,不太适合卿儿妹妹。
万一卿儿妹妹真的对姜堰生了男女情谊,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棒打鸳鸯,索性从根本上杜绝后患。
姜堰听到楚容渊这话,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了,满脸写着拒绝。
甚至,姜堰十分后悔早先提议楚容渊扮女装躲避追杀的损话了。
原本以为回到京城就能换回男装,如今还不知道要穿着着行动不便的女装到什么时候了,只要想到换回男装的日子遥遥无期了,他整个都如同被最烈的太阳晒得焉了吧唧的草。
姜堰又想起方才他对楚容渊说的那些调侃的话,他现在把那个打嘴炮的自己抓起来打一顿,不知道能不能让容渊消气呢!
*
土胚房内,等楚容渊一离开,沈卿卿便拿起金疮药,开始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的过程,对于娇滴滴的沈卿卿来说,很疼,她也不受控制地又掉了不少眼泪。
直到药膏的清凉感传来,不适感减少大半以后,沈卿卿才慢慢地止住了滑落的泪珠。
——明明她根本不想哭。
擦拭干净脸上挂着的泪珠,沈卿卿望着涂满药膏的脚,这根本无法穿上鞋子。
于是,沈卿卿便四处张望寻找布条用来包扎涂满药膏的伤口。
入目可及之处,根本没有一条可用来包扎的碎布条。
略一思忖,沈卿卿还是决定却麻烦一下沈容容,便冲着外边,喊道:“容容姐,容容姐!”
楚容渊正在靠近土胚房一端的竹林内练剑,倏然间听见土胚房内沈卿卿的声音,起初楚容渊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卿卿口中喊的人是他。
直到沈卿卿第二声的“容容姐”,楚容渊才重新适应了这个有些独特的称呼。
听着沈卿卿的声音里藏着的急促,楚容渊轻飘飘地暼了姜堰一眼,以示警告,随后便快步走到土胚房内。
土胚房内,沈卿卿望着眼前这斑驳的墙壁,空荡的房间以及那简陋到极点无任何装饰物的大床,这让她再一次坚定了带沈容容回定国公府的打算。
这种恶劣环境,怎么能让她姿容绝色的容容姐继续住呢!
沈卿卿握紧拳头,盘算着如何尽快回到京城,将定国公府千金的身份,还给沈容容。
7. 第 7 章
正在沈卿卿出神之际,倏然间一片阴影从头顶处罩了下来,挡住了来自窗户那丝微弱的光线。
沈卿卿轻轻皱起琼鼻,微仰起脖颈,抬起小脑瓜,旋即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来人。
映入眼帘的便是换了一身朴素农家女服饰的楚容渊,即便穿着如此朴素的衣裳,仍旧难掩掉沈容容的倾城之色。
从沈容容的绝色容颜中能隐隐看出她阿娘的影子来。
沈卿卿内心暗忖道:果然,沈容容才是沈家人,她沈卿卿只是个假千金,一个外人罢了。
沈容容的容颜真的是得天独厚,比寻常女子略粗的剑眉中和掉一部分艳色,却增添一股英气,深邃的眼窝还带有那么一抹的异域风格,未施粉黛却有种直触心灵深处的自然美感。
薄薄的嘴唇泛着点淡淡的粉色,如同一朵娇嫩的花儿诱人采撷,沈卿卿抬起云眸凝视的过程中,还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原本被沈卿卿这么直白赤裸裸的目光盯着,楚容渊的心便不自觉地有些烦躁。
见到小丫头不仅盯着他一直看,而且还做出一副仿佛见到美食时的吞咽动作,在这一刹那间,楚容渊的心猛然跳动得很快。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焦灼,就如同楚容渊此刻的内心一般。
为了暂时压住心中的那股异样,楚容渊伸手直接捂住了沈卿卿那双清澈的眸子。
“别看。”低沉地嗓音在沈卿卿的耳边响起。
楚容渊捂住沈卿卿的眼睛之后,便察觉到沈卿卿的眼睫毛在他的手心中颤动,让他的心尖尖也跟着轻颤。
恰在这时,楚容渊听到沈卿卿突然地开口说道:“容容姐,我觉得你的声音好特别啊,有点像我爹的。”
听完沈卿卿这话以后,楚容渊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脸上都写满了无奈。
小时候,这丫头就不愿意叫他哥哥,天天喊什么容容,刚相认又成了劳什子容容姐。
现在好了,他直接升了辈分,变成爹了!
楚容渊松开了捂住沈卿卿眼睛的手掌,蹲下身来,认真地望着沈卿卿的眼睛,说道:“卿儿妹妹,不许喊我爹,知道吗?”
“哈哈哈,容容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喊你爹呢,就算要喊,也是喊你娘亲的吧!”沈卿卿捂着肚子笑道。
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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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瞪大了双眼,作势就要去给这个言辞胆大的姑娘一个教训。
只是楚容渊才刚起身,便看到沈卿卿忽然凑到他的面前,还用她那白嫩的小手按住了楚容渊的喉结,楚容渊直接被沈卿卿这一出格的动作给整懵了。
被沈卿卿抓住喉结的那刻,楚容渊心脏的位置便忍不住扑通扑通地乱跳,一时之间竟忘记将沈卿卿的小手拿开。
而另一边,沈卿卿歪着小脑瓜,满眼都写着好奇不说,还在用她那清澈的眸子盯着楚容渊问道:“容容姐,这个是什么东西呀?我刚才有看到它在动哎,好好玩!”
沈卿卿睁着无辜的桃花眼,就这样盯着楚容渊的喉结瞧,一只手还不听地对着楚容渊的喉结捏来捏去,随后又用另外一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容容姐,我怎么没有这个会动的东西呀?”沈卿卿好奇地问道。
楚容渊被沈卿卿接下来这一系列动作直接给搞毛了,直接将沈卿卿推倒在床上,略显粗鲁地拿开沈卿卿的小手,恶狠狠地警告道:“卿卿,不要到处乱摸。”
撩出火来,谁负责灭?
他又不是个太监,他是个正常男人!
8. 第 8 章
直勾勾地对上楚容渊晦暗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沈卿卿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被楚容渊吓到了。
大抵是沈卿卿明白楚容渊就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他不会伤害自己。
即便见到楚容渊如此凶巴巴,沈卿卿还是用手指戳了戳楚容渊的胳膊,嘟囔道:“容容姐,你真小气。”
“卿儿妹妹,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情。”楚容渊满脸严肃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跟沈卿卿讲述这件事情。
“哼,容容姐就是小气鬼,小气鬼喝凉水。”沈卿卿冷哼道。
听着沈卿卿这般幼稚且执拗的话,楚容渊适才想起眼前的小姑娘今年才不过二七年华。
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当真是单纯得紧啊,对人更是半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幸好遇到的是他,而不是旁人。
无论是楚容渊的身份还是他多年的学识,都不允许他去祸害这么一个小孩子,更别提还是被他一直当做亲妹妹看的沈卿卿。
楚容渊正准备起身离去,倏然间听到一声“啪嗒”响,赫然是物品掉落的声音。
楚容渊顺着声音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满目震惊,嘴巴还张得很大的姜堰。
楚容渊正准备向姜堰解释他误会了,便看见姜堰拔腿就跑,根本不给楚容渊任何解释的机会。
“姜堰,站住!”楚容渊喝道。
姜堰完全没有搭理楚容渊,“咣当”一声直接把门给甩上了,留下楚容渊两人面面相觑。
“她就是姜大夫吗,她这是怎么了?”沈卿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管他,以后他要是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也不用理会他。”楚容渊事先给沈卿卿打好了招呼。
“哦哦。”沈卿卿乖巧地点了点头,心头萦绕着一股怪异。
“容容姐,你方才压到我了,你真的好沉啊,能先下去吗?”沈卿卿突然转移了话题。
楚容渊这才意识到,因为姜堰的突然到来,他竟然不小心跌在了小姑娘身上,这当真是罪过啊!
楚容渊连忙起身,直接干脆利落地落到了床下,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只有耳边红彤彤的耳垂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楚容渊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调整好心态。
“卿儿妹妹,我还有些事,需要先出去一趟。”楚容渊很快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闻言,沈卿卿冲着楚容渊摆摆手,说道:“容容姐,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此刻的沈卿卿完全忘记了方才喊楚容渊过来的事情,更是忘记了说明身世的事情。
等楚容渊一离开,沈卿卿忽然记起了这两件事情竟都忘记说了,刚想要将沈容容喊过来,又想起沈容容方才说有事情要忙,沈卿卿便做了罢。
沈卿卿抿了抿嘴唇,准备下床亲自去找包扎布。
楚容渊甫一走出门外,一眼便望见了又蹲在墙角的某人。
姜堰被发现后,冲着楚容渊嘿嘿一笑,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对着姜堰的傻笑,楚容渊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嫌弃之意,随后提溜着姜堰到了庭院内。
“姜堰,如若再让我发现你偷听墙角,我这就让人送你回京。”楚容渊警告道。
听到楚容渊的警告,姜堰直接抱住了楚容渊的大腿,捏着嗓子哭唧唧道:“容容啊,你不能这么无情啊!你难道忘记了那些年我研磨你作画,你煮茶我添香的日子了吗?”
沈卿卿刚走出门就听到了姜堰的这番惊世骇俗的话,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是继续往前走,还返回到屋中呢!
还没待沈卿卿做出决定,便看到姜堰穿着浅素色的女装颤颤巍巍地跑到沈卿卿的面前,轻扯着沈卿卿的衣角,冲着黑着脸的楚容渊,嘤嘤嘤地问道:“这就是你的新欢吗,我就知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1]?”
听到姜小美人这般哭诉,沈卿卿也不想趟这浑水,连摆手,解释道:“姜大夫,你误会我们了!我和容容姐之前是清清白白的。”
担心姜堰不相信,临了沈卿卿还加了一句,道:“容容姐,你们真勇敢,我祝福你们。”
听完沈卿卿说的这些气人的话,楚容渊的脸变得更黑了,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却对着姜堰怒斥道:“姜堰,你玩够了吗?”
有沈卿卿在这里,姜堰却一点儿都不怕,反而在沈卿卿看不到的角度,冲着楚容渊挑衅一笑,随后迅速地跑进屋中,并快速地把门给反锁了。
沈卿卿尴尬地站在那里,轻轻唤了一声:“容容姐。”
看破沈卿卿的尴尬后,楚容渊如同没事人一般,走上前来抬起宽厚的大掌,轻轻地拂过沈卿卿头顶有些凌乱的小碎发,用他那独特低沉的嗓音,温柔小意地问道:“卿儿妹妹,你伤口还没有好,怎么出来了?”
此刻,楚容渊的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恐怖的气息,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看着十分好说话。
沈卿卿轻轻眨了眨眼睛,软软糯糯地说道:“我在屋中找不到包扎的布条。”
“所以你之前喊我过去,是让我给你拿包扎要用的布条吗?”楚容渊问道。
闻言,沈卿卿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自己之前过于矫情了。
看到沈卿卿略微害羞地点点头,楚容渊直接笑了。
沈卿卿脸上写满了疑惑,轻歪了下脑袋,将白嫩的小手往楚容渊的面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容容姐,你在笑什么呀?”
楚容渊将手重新放到沈卿卿的头顶,使劲地揉了揉,柔声道:“卿儿妹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话毕,楚容渊便走进了西边的一间屋中,出去取包扎要用到的干净布条。
听到楚容渊说出的话,沈卿卿又想起了楚容渊好像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是沈卿卿,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且对定国公府众人也都做了调查吗?
沈卿卿心中原本就有的怀疑,因着楚容渊简单的一句话,开始无限扩大。
沈卿卿刚想将心中的疑问诉之于口,便看见楚容渊已然转身离去。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又想到了曾经听三哥沈清焱说过,她小时候的确和阿娘在忻州呆过几年。
而且,据说她在忻州这个地界还结识了一个要好的小伙伴。
只是,后来她跟着阿爹阿娘一起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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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京城,便和这个小伙伴分开了,而这个小伙伴则留在了忻州。
于是顺着忻州这条线,沈卿卿开始脑补了起来。
在沈卿卿脑补的剧情中,沈容容自小便知道她自己才是定国公府真正的嫡小姐,奈何早已被一个外人霸占了身份。
性格纯良的沈容容并没有选择当场揭穿她沈卿卿假千金的身份,让她难堪,而是选择了接受命运的安排。
但是,沈容容又太过于渴望亲情了,于是,沈容容为了能够多看一眼亲生父母,主动结识了年幼的自己,并且与当初不知情的自己相处得很好。
只是后来,沈卿卿跟着薛静娴一起回到了京城,而沈容容则留在忻州。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容容对父母的思念愈发严重,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回京之路,想要认回生身父母。
思绪走到这儿,沈卿卿便愈发地同情这个姿容绝色的少女,同时厌恶起梦境中的那个自己,沈容容只是想认回父母,梦境中的自己怎么能这么狠毒呢!
*
楚容渊刚从屋内走出来,便对上了沈卿卿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细看之下那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之色。
同情中仿佛还夹杂着一种不知名情愫的眼神,那不知名的情愫偏偏像极了怜爱。
被这样的复杂的眼神盯着,楚容渊心底不由得有些发毛。
楚容渊努力地忽略心底的异样,将从姜堰那里取来的布条,递给了沈卿卿后,直接开口问道:“卿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沈卿卿没有接布条,反而是抱着楚容渊的衣袖哭诉道:“容容姐,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对不起你啊!”
沈卿卿的这一出操作下来,楚容渊满脸都写满了疑惑,只是这疑惑还没有持续太久。
楚容渊便察觉到沈卿卿将泪水都抹在了他的衣袖上,他脸上快递闪现出一瞬间的扭曲。
很快楚容渊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这变脸的速度快到就连站在楚容渊面前的沈卿卿,都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只见,楚容渊又不经意间轻轻扯出自己的衣袖,从手中取出一条干净的绸布,将沈卿卿脸上的泪水温柔地拭掉。
见沈卿卿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个劲的哭诉着对不起他,楚容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语调轻松地安慰道:“小哭包,快别哭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现在只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手下留点情,别让大水淹了我们的住处就好。”
话毕,楚容渊还亲昵地捏了一下沈卿卿的小脸蛋。
沈卿卿被楚容渊这亲昵的动作,搞得脸蛋立刻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容容姐,你莫不是真的喜欢……”女子
“喜欢什么?”楚容渊完全不知道沈卿卿这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此刻的沈卿卿有点古古怪怪的。
沈卿卿连忙摆手,只是目光多少有点躲躲闪闪。
楚容渊见沈卿卿这幅模样,便猜测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一时手痒想给沈卿卿来一个爆炒栗子。
却不成想,直接被沈卿卿给躲了过去,楚容渊的手放在半空,莫名有些喜感。
9. 第 9 章
与此同时,沈卿卿却因在躲楚容渊的过程中,动作幅度过大,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边倒去。
眼见着肯定要被摔倒,沈卿卿直接闭上了眼睛,认了命,却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而是感觉到她的腰肢被人给揽住了。
沈卿卿猛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楚容渊。
此刻,楚容渊的手赫然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一双星眸中盛满了沈卿卿的身影。
被揽住柳腰的沈卿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脏的位置跟着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跃出胸腔来。
沈卿卿小脸微微涨红,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事情,连忙站直了身体,低着头轻声道:“谢谢你。”
这也是沈卿卿第一次没有故作热情地叫楚容渊“容容姐”。
“卿儿妹妹,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客气了,快去屋内,把伤口先包扎了吧!”楚容渊打趣道。
经由楚容渊的提醒,沈卿卿才记起脚上的伤口自从擦拭过伤药,还未曾包扎。
她是穿上鞋从屋内走出来,如今又在庭院内站了这么久,原本抹过药膏已经不疼的脚,经过楚容渊的提醒,竟又感觉到丝丝的痛楚。
沈卿卿抿了抿唇,接过楚容渊手中的绸布,应了声:“好。”
见到他印象中叽叽喳喳的卿儿妹妹这会儿这般沉默,楚容渊一时之间竟然不适应这样的沈卿卿。
不过,楚容渊也并没有把沈卿卿有些怪异的行为当一回事。
只见,沈卿卿手里拿着绸布,低着头便往之前的房间走去,却因心中藏有心事,都走到门前了,却被门槛又给绊了一下。
沈卿卿整个人便这样直接摔倒在了屋内的地上了,速度之快就连离沈卿卿最近的楚容渊,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摔疼的沈卿卿嘴巴一瘪,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一颗颗仿佛成串的珠子一般。
楚容渊连忙走上前来,将沈卿卿从地上拉了起来,一番查看后,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楚容渊这时紧张的心才得以放下,轻轻松了一口气。
楚容渊心放下以后,忍不住说道:“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啊!”
只是刚说完这话,不见沈卿卿回应,楚容渊垂下眸子想看看小姑娘是不是闹情绪,一眼便望见了沈卿卿脸上的泪痕。
楚容渊心有些慌慌的,边用指腹轻轻拭去沈卿卿新涌出的泪珠,边开口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有骂你。”
沈卿卿被脸上这陌生的温热触感弄得一愣,脑海中闪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待细看时却什么都看到了。
见到沈卿卿不说话,也不继续流眼泪了,楚容渊逐渐找回了理智,随后想到小姑娘摔倒了,虽说没有明显伤口,但疼肯定是会疼的。
于是,楚容渊对着沈卿卿被摔的膝盖位置轻吹了几下,还温柔地说道:“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沈卿卿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楚容渊见沈卿卿不仅没有反应,还把头垂得更低了。
楚容渊只好微蹲下身子来让视线与她平齐,一眼便望见了有点呆呆的沈卿卿。
只见,沈卿卿轻轻皱起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楚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扎着羊角辫,口齿清楚地喊着容容的那个小女孩。
楚容渊轻笑了一声,正要准备拿点吃食来哄哄小姑娘,便想起来沈卿卿的伤口只涂了药膏,还没有包扎。
眼见这小姑娘的思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楚容渊又怕小姑娘不包扎伤口,到处乱跑,在沈卿卿的面前蹲下身子,说道:“卿卿趴下,我背你过去。”
沈卿卿犹豫片刻,还是趴在了楚容渊的背上,趴在楚容渊宽厚的背上,沈卿卿竟感觉有一种安全感,同时那股熟悉感也更强烈了,这让沈卿卿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将沈卿卿放在床沿上后,楚容渊重新给沈卿卿上了药,又拿来干净绸布,干净利索地把伤口给包扎好了。
此刻的楚容渊完全忘记之前在乎的男女大防,眼中只有这个香香软软的妹妹。
“脚上有伤口就别乱跑了,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食。”楚容渊对着沈卿卿说道。
听到有吃的,沈卿卿眼睛整个都亮了,连忙说道:“好!”
等楚容渊走后,沈卿卿才想起方才又忘记告诉沈容容身世的事情了。
虽然,根据沈卿卿的猜测,沈容容应该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但是沈卿卿觉得自己还是要亲口告诉沈容容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容渊端了碗走了过来,说道:“卿卿,先凑合着吃点饼子垫垫吧,姜堰已经去集市买糕点了,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就回来。”
沈卿卿接过楚容渊手中的碗,并没有立刻去吃,而是将碗放在了一旁。
“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楚容渊问道。
沈卿卿摇了摇头,准备把身世的秘密坦白,只是沈卿卿想知道之前自己的猜测是否有误,便开口问道:“你打算这个月去京城吗?”
沈卿卿的话刚音刚落,楚容渊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鸷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甚至沈卿卿产生了某种错觉,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沈卿卿原本准备好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眼里,甚至有些后悔前边这些铺垫的话了。
就这样,时间过了足足有一刻钟,楚容渊才松开紧握的双手,沈卿卿的心也跟着稍微放了下来。
“卿儿妹妹,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想要回京的?”楚容渊眼神紧盯着沈卿卿的脸,希望能从她的脸上中找出破绽。
此处并非只有楚容渊一人,他目前剩下的所有亲信都在此处了,即便楚容渊潜意识里愿意相信眼前的少女是幼时的小青梅卿儿妹妹,但是他不能凭借主观臆断置众人安危于不顾。
更何况,自从两人相遇起,他并未向眼前的少女提及过任何要回京之事,她又是怎么得知他会在本月回京的?
这件事本就疑点重重,容不得丝毫马虎。
此刻,沈卿卿能明显感觉到楚容渊此刻的声音中充满的蛊惑与神秘,中间还夹杂着未知的危险。
沈卿卿瑟缩地往后一退,强忍着恐惧,语调尽量软软绵绵地说道:“前不久,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你我被产婆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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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身份,你会在七月份到达京城认亲,我从京城到这里已经用了两个多月,所以我才会猜测容容姐会在这个月去京城。”
听到沈卿卿这般说,楚容渊心中并没有相信,在楚容渊看来,所谓的梦境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用来糊弄人的话罢了。
沈卿卿的这番话非但没取得楚容渊的信任,反而让他心中对沈卿卿的身份有了怀疑,他开始仔细回忆着幼时的卿儿妹妹和眼前之人的不同之处。
单从容貌上倒是看不出异常之处,同样的桃花眼,樱桃小嘴,连眉尾的那颗朱砂痣都长得一模一样,行为举止更是跟他记忆中的模样如出一辙。
就在楚容渊动摇之际,猛然间想起沈卿卿曾经提及她是从京城到忻州地界的。
仔细想来,卿儿妹妹可是个走两步都要人背着的小懒猫,更别逞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忻州地界了。
此刻,楚容渊心中的天平显然偏向了另外一边。
只是让楚容渊有些意外的是,他这次从边境逃出时带的都是亲信,他和姜堰也是刚到此处没几天,行踪怎么会暴露得这般快。
楚容渊盯着眼前这个让他险些看走眼的小奸细,有那么一瞬间,他又起了杀心。
只是望着少女那双纯真无辜中又带着熟悉感的桃花眼,一向杀伐果断的楚容渊第一次对一个敌人产生了动摇。
为了揪出藏在亲信里的内奸,楚容渊决定先暂时放过她,面上却表现出一副相信她说辞的模样。
沈卿卿见楚容渊好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她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沈卿卿试探性地看一眼楚容渊,开口说道:“容容姐,其实我来忻州找你,原本就是想带你一起回京,早点把你应得的身份还给你,没成想你早已知道了。”
“嗯?”楚容渊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究竟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沈卿卿见沈容容不信任自己的真心来接她回府,虽说她心中明白这是人之常情,却仍旧觉得心中有些委屈。
沈卿卿轻咬了一下下嘴唇,直接明了地表示:“我既然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断然没有霸占着定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的道理,我更不会和你抢夺父母的关注。我是真心来接你回去的,待回到京城,我会亲自还了你的身份,然后我自己会主动离开,不会碍着你的眼。”
闻言,楚容渊锁紧了眉头,问道:“你该不会以为你口中沈家的真千金是我吧?”
沈卿卿倏然觉得沈容容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恐怕是想多了,我是……”个男人。
只是,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楚容渊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止住了话头。
“容容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况且你我不是幼时便相识吗?”沈卿卿慌忙去解释。
“抱歉,沈姑娘,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楚容渊不走心地说道。
楚容渊深知从沈卿卿嘴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连忙推门而出,不愿与这个居心叵测的陌生女子共处一室。
沈卿卿望着楚容渊离去的背影,呐呐地低语:“可是,容容姐,你明明是知道我闺名的啊……”
10. 第 10 章
从沈卿卿的房间内出来以后,楚容渊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迅速地从贴身包裹内取出了那枚刻有“渊”字的玉佩。
将玉佩迎着光举起,玉佩之中的确有盈盈流水缓缓淌过,这跟他送出去的那玫玉佩的材质一样。
仔细去看,这枚玉佩内壁上还刻有极小的‘渊’字,就连这小字上的字迹也跟他幼时的字迹一模一样。
知晓这枚玉佩的人就不多,更别提玉佩内壁里还刻有小字了。
楚容渊心知这枚玉佩就是当年送给卿儿妹妹的那枚了,只是玉佩终究是死物,他仍旧对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保持怀疑态度。
如若这个事情搁在一个月前,楚容渊是不会有半分怀疑的,只是这名女子偏偏就在如今这个点出现,还对他要回京都之事旁敲侧击。
这一切都实在是太过于凑巧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楚容渊将玉佩重新收起,独自站在窗前沉思。
他之所以这般东躲西藏,并不是他犯了事,这件事情要从大半年前说起。
彼时凛冬戎狄侵犯边境,按照往年来看,这本来是场很容易打的杖,只需防守住城池即可。
然而,边境却频频传来了城池失守的消息,为了尽快稳住边境形势,身为摄政王的楚容渊亲自带领亲兵出征。
岂料,楚容渊的车驾刚行至边境,便招惹了众多杀手围攻刺杀,甚至胳膊上还被杀手砍了一刀。
更甚者是,楚容渊还没有上战场,城内便有摄政王因轻敌被戎狄射伤的消息传来。
一时之间,城中的百姓哗然,不少人更是直接捎家带口前往京城避难。
直到楚容渊用强硬手段平息了这场早有预谋扰乱人心的狠辣算计,又经过日夜挑灯研究战况,耗时三个月,才将边境骚扰的戎狄成功驱逐出去,也算是解决了边境危机。
本来楚容渊以为之前那一切算计都是戎狄那边搞得鬼,将戎狄驱逐出城池以后,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他也能班师回朝,顺便将这将他困在京都数年的摄政大权还给侄儿。
只是,楚容渊没想到的是庆功宴上他便被自己人下毒了,直到意识到中毒那刻,他才明白这件事远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只是,这一切他知道的太晚了,所幸的是姜堰在他带兵出征时,便也跟着偷偷来到了边境,更是混入了他所在的军营里,还当了个替伤兵处理伤口的小郎中。
这次楚容渊的确是中毒昏迷了,此次能够重新捡回来一条命,多亏了姜堰手中那颗解百毒的解毒丸。
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楚容渊便将计就计,与姜堰一起做了这场诈死的戏份。
经过层层剥茧抽丝,楚容渊终于将所有的算计都查了个水落石出。
得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年仅十六岁的亲侄儿联合朝中保皇党所设的一个局,只为了他手中的摄政大权后,楚容渊便彻底地心寒了。
他这辈子从未贪恋过权势,所谓的摄政大权更是被强塞过来的,只因他是圣景帝最小的儿子,更是先帝唯一活着的弟弟。
那一年先帝病逝,他也才十六岁,却被迫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匡扶朝政,管教先帝唯一的儿子。
呵!曾经无人接手烫手山芋,如今倒变成了抢夺的香饽饽了,当真是可笑啊!
*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去集市买糕点的姜堰也回来了。
姜堰刚鬼鬼祟祟地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站在院中沉思的楚容渊。
望着满目愁容的好友,姜堰便知道楚容渊又想起往事了。
说起来他这个好友也是倒霉,尽心尽力地教导那小皇帝成材,却不成教出来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姜堰不由得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脑瓜灵机一动,姜堰便有了逗楚容渊开心的好主意。
只见,姜堰故意捏着嗓子,开口吆喝道:“容容姐,你看我把糕点买回来了哦!”
楚容渊抬眸凝视着自从女装以后就放飞自我得如同地主家傻儿子的姜堰,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姜堰,你再喊一声“容容姐”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送回京城去。”
姜堰单手捂住了嘴巴,小脸上写满了可怜巴巴,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地用眼睛盯着楚容渊。
见此,楚容渊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烦躁,对眼前这个时常脑子会发抽的好友格外无语,忍不住扶额道:“姜堰,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见到楚容渊明显比方才那副模样多了几分人气,姜堰便知楚容渊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也就放下了心。
只是,面对着这般不解风情的楚容渊,姜堰也不想继续搭理他了,他还是去给小可爱送糕点吧!
只是,姜堰刚一扭头,便无意间瞥见了躲在门口,偷偷往外边张望的沈卿卿,姜堰突然想起好友这么多年身体也没毛病,却还没有娶上亲。
如今,兄弟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仪之人,他一定要好好给两人撮合一番。
小脑瓜一转,姜堰又有了个绝佳的妙招。
只见,姜堰转过身来对着楚容渊控诉道:“容容,你真的是太偏心了!我刚才是在对你撒娇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说完这话,姜堰还偷瞄了沈卿卿一眼。
此刻,门外偷听的沈卿卿听完这话,直接一个踉跄,差点又给摔倒了,还好这回她扶住了门框。
沈卿卿在心中暗忖道:这次还真不是她故意去偷听墙角,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对儿的感情纠葛竟然这般劲爆,还在庭院就打情骂俏了。
听着姜堰又开始讲的这些恶心巴拉的话,楚容渊虽然明白这是为了迷惑沈卿卿,却还是忍不住嘴角微抽,冷冷地道了声:“滚,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这句话后,楚容渊更是直接踹了姜堰一脚,随后便拂袖离去。
姜堰拍了拍衣摆,瘪了瘪嘴,冲着楚容渊扮了个鬼脸,便直接朝沈卿卿的方向走去。
沈卿卿意识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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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好像被姜大夫发现了,而且姜大夫还正朝着她站的方向走来。
沈卿卿先是因被发现瞪大了双眼,随后便连忙跑回到屋内。
没过多久,姜堰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上前来,用食指轻轻敲了敲门,继续捏着嗓子说道:“沈姑娘,我进来了。”
话毕,没待沈卿卿同意,姜堰便走进了沈卿卿如今居住的屋中。
沈卿卿看到姜堰的那刻,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随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作不懂地问道:“姜大夫,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堰轻笑了一声,将先前买来的糕点递到沈卿卿的面前,酸溜溜地说道:“这是某人让我特意给你买的,听说你喜欢吃这种花生糕。”
听到姜堰不是来兴师问罪,沈卿卿才放下了心,知晓容容姐并未因她的身世而生气,还让姜大夫来送糕点。
原本并不喜吃花生糕的沈卿卿也落落大方地将花生糕从姜堰的手中接了过来,只是刚将东西放下,沈卿卿便意识到姜堰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沈卿卿摸了摸自己这光滑细腻的脸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姜大夫,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呀,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沈卿卿倏然间想起之前吃的饼子,难道是有饼渣渣粘在脸上了吗?
姜堰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还是决定直接开门,道:“沈姑娘,我知你年轻又姿容绝色,只是,你可知道我和容容的关系?”
闻言,沈卿卿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完全不明白姜堰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姜堰见沈卿卿一直盯着他看,却一句话都不说,他心中不禁暗喜,面上却表现得不动如钟。
姜堰在心中为自己竖起大拇指的同时,不由得心中暗忖道:他姜堰果然是个好媒人,一眼便看出了沈姑娘也对楚容渊那根木头有点心思,只要他在这里面加把火,说不定容渊和沈姑娘很快就好事将近了。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姜堰的话还没有完全脱出口,便被沈卿卿给打断了。
“姜大夫,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知道你和容容姐是真心相爱的,我沈卿卿也不是囿于世俗之人,更不会因此瞧不起你们。”沈卿卿握拳道。
见姜堰的脸色非常的古怪,沈卿卿也意识到她方才误会姜大夫说此番话的目的了,人家并不在乎她会对她们的爱情有何看法,姜堰应该只是来赌自己的嘴的吧!
她懂,封口嘛!
自以为完全理解到姜堰真正意图的沈卿卿,连忙补充道:“姜大夫,我知晓这世道本就对女子多加束缚,女子相爱更是处境艰难,您尽管放心,我肯定会为您和容容姐之事守口如瓶的。”
唯恐担心姜堰不相信,沈卿卿还举起手发了誓言。
“沈姑娘,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姜堰张了张嘴,无奈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这些话,难道不是要告诉我,你和我容容姐两情相悦吗?”沈卿卿直接反问道。
11. 第 11 章
“对啊,可是……”姜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他说这话,真的只是让沈卿卿吃醋而已,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沈卿卿拍了拍姜堰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姜大夫,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别可是了!”
话毕,沈卿卿突然想到方才沈容容对姜堰的态度,好像不是特别热络的样子,难道姜大夫只是剃头和尚一头热?所以才要找自己帮忙撮合?
不过,这也不太对劲啊,如果让自己帮忙撮合,这人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这般说话呢!
沈卿卿又仔细品了品姜堰的那句话,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小声试探道:“姜大夫,你应该不会是来向我宣誓主权的吧!”
姜堰见沈卿卿总算有点上道了,连忙点了点头,心中腹徘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对于此刻的姜堰来说,他就等着看沈卿卿吃他的飞醋,从而让沈卿卿看清自己的心意,然后将楚容渊抢走。
即便沈卿卿性情高洁,他也会在楚容渊的面前戳破沈卿卿的心意,进而达到撮合两人的目的。
哈哈哈,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给楚容渊拐来个小媳妇以后,他就可以去找楚容渊邀功了。
甚至,现在姜堰心中都开始盘算着,到时他要向楚容渊讨要些什么东西了!
只见,沈卿卿再次拍了拍姜堰的肩膀,宽慰道:“姜大夫,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不喜欢女子的,我对容容姐只是浓浓的姐妹情,没有半点其他情意。”
只是,这两次的肢体接触,都让沈卿卿觉得眼前这个姜堰有点怪怪的,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偏偏她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听到沈卿卿这般说,又见她神色里并未曾有任何说谎的成分,姜堰不禁有些急躁了,连忙反驳道:“沈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大夫,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人天生有些愚笨,你要全部说出来,我才明白呀。”沈卿卿试图引导道。
“哎,我不能说!”姜堰皱起了眉头。
随后,姜堰又深深地望了沈卿卿一眼,状似抱怨道:“沈姑娘啊,你怎么就不按照我预想的出招啊!”
“啊?”沈卿卿更加迷惑了。
此刻,姜堰终于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把事情给弄巧成拙了。
虽不知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错,但是姜堰明白若是此事被楚容渊发现,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姜堰连忙推门而出,嘴里还不忘回道:“没什么事了,我还有点旁的事就先走了,别送!”
闻言,沈卿卿低声回答道:“放心,我也没有打算送你。”
听完沈卿卿的回话,姜堰的脸上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更多的是为楚容渊将来的漫漫追妻路感到担忧。
即便是走出门外后,姜堰想起沈卿卿的一系列行为,还是觉得沈卿卿这小姑娘当真是脑回路清奇。
不过,他又想起京城那么多好看的小姑娘,楚容渊一个都没能看上,却唯独相中了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想必一是看中了那丫头身上这股独特的魅力吧!
可是,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有哪点特质吸引了楚容渊呢!
姜堰离开后,沈卿卿也摇了摇头,完全猜不透姜堰此番举动的深意,总觉得姜堰这人处处都透露出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当真是个怪人!
沈卿卿望着被她放在一旁,姜堰替沈容容送来的花生糕,又忆起自从她向沈容容说了抱错之事后,沈容容对她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甚至沈卿卿能够明显感觉到沈容容并不信任她,一时之间她有些挣扎,她纠结要不要自己主动示个好。
又想起梦中,她对沈容容做的那些事情,愧疚之感涌入心头,沈卿卿咬了咬下唇,暗忖道:算了,容容姐这么好看,还是她先来低头好了。
只是,沈卿卿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该如何放低姿势示好,毕竟从小到大她是被娇宠长大的。
正当沈卿卿思考如何去打破两人之前僵局时,她倏然间记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有次,阿娘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惹阿爹生气了,阿娘便亲自下厨为阿爹煮了一锅粥,阿爹就再也没有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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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复而想起当她自己吃到格外美味的食物时,心情也会很愉悦。
说不定容容姐吃了她亲手煮的美味咸粥后,便不会再生她的气了,就会跟她和好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她真的很不喜欢冷着一张脸的容容姐。
只是,此刻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沈卿卿完全忘记了,她根本就不会煮什么粥。
*
厨房内,望着眼前这个灶台完全懵圈了,沈卿卿有些不知所措。
沈卿卿倏然间想起幼年时跟自家三哥玩的过家家里,就有煮饭的情节,想必亲自动手煮饭,一定就是那样做的吧!
于是,沈卿卿将水先用瓢舀进了锅里,接着抓了一把旁边绿色的蔬菜叶,连洗都不洗直接扔进水里。
看到案板上竟还有两枚鸡蛋,沈卿卿想起她就最爱吃鸡蛋羹了,便又往锅里直接放了两个鸡蛋。
随后,沈卿卿便开始生火,还好旁边放着一个火折子,她倒是很轻易便将火给点着了。
生好火以后,沈卿卿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烧火到一半,才猛然想起锅里忘记放大米了。
沈卿卿连忙站了起来,四处寻找大米,终于在一处角落给找到了,她拿起之前舀水的水瓢舀了大半瓢,直接倒入锅中,便继续坐在灶台前继续烧火。
闻到米饭的香味以后,沈卿卿掀开了锅盖,被一锅的米饭给惊呆了。
她的粥去哪了!
沈卿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用水瓢舀了一水瓢的水,直接倒入了锅中,掂起勺子将水和米使劲搅拌。
当然,沈卿卿还不忘将鸡蛋连壳带蛋一起捣烂在锅里。
待做好这一切以后,沈卿卿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煮好粥了,甚至沈卿卿脑海中都脑补了,沈容容看到这份她亲手做的粥以后,脸上那无以言表的感动之情。
沈卿卿在心中暗忖道:如若容容姐能够喜欢她煮的粥,那倒也不枉费她烧火时被熏得生疼的眼睛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沈卿卿迅速将这粥装入碗中,端好碗便向着楚容渊的房内走去。
12. 第 12 章
“容容姐,你在房间里吗?”沈卿卿站在门外问道。
屋内却久久没有人回答,沈卿卿站了片刻以后,刚准备离开,一转身便碰见了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姜堰。
沈卿卿主动打招呼道:“姜大夫,你好啊!”
姜堰笑了笑,开口问道:“沈姑娘,你来找容容啊!”
沈卿卿点了点头,猛然想起姜堰对楚容渊的爱意,连忙解释道:“姜大夫,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来找容容姐赔罪来了。”
“放心,我没有想多,你既然来赔罪,怎么不进屋啊!”姜堰不解地问道。
“屋内好像没人。”沈卿卿糯糯地说道。
“容容一直都在屋内,可能是你声音太小了,容容没有听到吧,不若你直接进去吧!”姜堰主动提议道。
“这不太好吧!”沈卿卿总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这没什么问题的,况且容容也不会介意的,你要是真有什么顾虑,我和你一起进去吧!”姜堰说道。
姜堰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卿卿也不好说些什么,便主动推开了房门,走进了楚容渊的房间。
只是,沈卿卿没有注意到是,姜堰根本没有跟上来,甚至还贴心地将门给掩住了。
楚容渊刚换好衣裳,一眼便望见了沈卿卿,冷声道:“沈姑娘,谁让你进来的!”
沈卿卿被楚容渊的语气吓了一跳,忍住眼中的泪意,努了努嘴,开口解释道:“容容姐,你别生气,我是来给你送粥的。”
闻言,楚容渊皱紧了眉头,试图冷冰冰地语气去吓退沈卿卿,却又不自觉地担心惹哭了沈卿卿,“沈姑娘,容容姐不是你应该叫的,还请沈姑娘注意点分寸。”
见楚容渊的态度比之从前已经有所缓和,沈卿卿眼中的泪意也瞬间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甚至沈卿卿很快换了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应和道:“好的,容容姐。”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对于沈卿卿来说,她虽然是答应了,但不代表要履行,看她回答的这句话就能瞧见一二。
楚容渊见沈卿卿没有要哭的势头,原本有些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又听到沈卿卿继续喊容容姐,便继续冷着脸呵斥道:“沈姑娘。”
楚容渊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沈卿卿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将碗里粥递给了他,开口道:“容容姐,喝粥吧,我亲手做的,很好喝的。”
楚容渊并未接过沈卿卿手中的碗,视线却略微往下一移,便望见了一碗不知是何物的汤水,这汤水还莫名透露出有些古古怪怪的感觉。
“你手中拿的为何物?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楚容渊眯起眼睛说道。
楚容渊有种直觉,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楚容渊这话,沈卿卿心中莫名一梗,虽然知道楚容渊的后半句话其实就是个玩笑话,但是她还是有些矫情。
强忍住心中的涩意,沈卿卿强颜欢笑,尽量用轻松地语气说道:“容容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粥,希望你能喜欢。”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楚容渊皱紧了眉头。
“容容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是在讨好你啊!”沈卿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格外丰富。
听到沈卿卿的这番话,楚容渊直接怔愣了良久,仿佛周遭万物都离他很远很远。
沈卿卿并未注意到这点,反而嘟起小嘴,假装抱怨道:“不过,容容姐,你也太难讨好了!”
见沈容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沈卿卿有些好奇便抬眸一看,一眼就望见了此刻有些呆呆的沈容容,她将粥放到桌上以后,轻声道:“容容姐,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了,你一定要记得喝哦。”
走到屋外后,沈卿卿望着身后的房门连连摇头,她容容姐真是太可怜了。
从小身份被占,还与生身父母分离,如今她只是送了份粥,容容姐就这么感动,她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容容姐,让她好好感受人世间的温情。
屋内,楚容渊鬼使神差地将目光停留在那份粥上,脑子里仿佛有个甜美的声音,一直循环着:容容姐,我在讨好你!
楚容渊使劲摇了摇头,想要把脑海中那萦绕的声音给赶出去。
此刻,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唯有喝了这碗粥,才能让那个使他静不下来心的声音彻底远离他。
于是,楚容渊端起那碗粥,望着那个奇怪称之为粥的东西,缓缓闭上了眼睛,嘴巴凑近。
等东西进入嘴的那刻,一股奇奇怪怪的问道徘徊在他的味蕾间,有点腥气仿佛粥根本没有煮熟一般,还有种苦涩的味道,一时之间难以下咽,楚容渊便直接给吐了出来。
吐出来以后,楚容渊才觉得这一刻他真的活了下来。
即便如此,楚容渊还是连忙跑进厨房里,舀起一瓢水就开始漱口,直到漱口半刻钟后,嘴里奇奇怪怪的味道才算消失。
深呼一口气,宛若重生的楚容渊第一次怀疑他自己智力有问题。
那女人做的东西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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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投毒,却比人家投毒的更有毒,关键是一个敢做,一个还敢吃,偏偏那个脑抽,敢去吃的人还是他自己。
此刻,楚容渊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吃那女人做的任何东西了,即便是她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看一眼她做的让人尝了只想升天的所谓粥饭。
“容容,你在这干嘛呢!”姜堰突然出现,还拍了一下楚容渊的肩膀。
突然被拍的楚容渊连忙换了副冷冰冰的模样,努力去忽略嘴中残留的不适感后,回了句:“无事。”
此刻,楚容渊内心却在暗自忖道:他做的这件蠢事一定不能让姜堰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他嘲讽多久呢!
岂料,姜堰早就知道了此事,还在试图向楚容渊打探:“对了,我看见小可爱去给你送了亲手做的米粥哦,容容你快点告诉我,味道怎么样?我也想喝呢!”
楚容渊轻飘飘地看了姜堰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恐怕是你看错了。”
姜堰将身子探到楚容渊的身前,开口反驳道:“我是不可能看错的,不久前那姑娘一直呆呆地站在你门前,还是我送她进去的呢!”
听到最大的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里,楚容渊有那么一刻无比后悔,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打死这个没事找事干的家伙。
同时,楚容渊又看着如今八卦且欠揍的姜堰又有点手痒痒,沉着脸低声说道:“姜堰,我看你最近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你这弱柳扶风的模样可不行不若我给你喂几招。”
姜堰听到楚容渊的威胁,直接抱住了楚容渊大腿,可怜巴巴地说道:“容容,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赶紧滚吧,看见你就心烦!”楚容渊心中有些烦躁。
“不要嘛,容容,你告诉我粥好喝吗?告诉我以后,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姜堰此刻八卦之魂已经在熊熊燃烧,岂可轻易放弃。
被姜堰缠得有些无奈,楚容渊面无表情地敷衍回答道:“没喝,直接给倒掉了,来路不明之人的东西,我岂敢轻易入口。”
沈卿卿刚蹦蹦跳跳地走到厨房前,便听到了楚容渊这句话,整个心都颤动了!
她辛辛苦苦做的粥,还因此手都烫了几个水泡,不顾手上的水泡就去给人送粥,被人无视心意倒掉不说,还被人称之为来路不明的东西。
原来她沈卿卿在沈容容的心中就是这般的人吗?
来路不明,呵!
听完楚容渊的这句话后,沈卿卿完全想不起来去质问楚容渊,便直接掩面哭着跑开了。
13. 第 13 章
察觉到后边的动静,姜堰略一转身便看到了掩面跑开的沈卿卿。
彼时,楚容渊所站的方位正对着厨房的正门口,早在沈卿卿刚到门口之际,他便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如今见到沈卿卿掩面跑开,这一切明明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主动给沈卿卿创造了机会,只要沈卿卿抓住这个机会,去向外边报信,他不仅能顺势抓到大鱼,而且还能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如若她真的有那么一分是卿儿妹妹的可能,他也会将她安全带回家,也算全了年少的兄妹情谊。
如今马上就能揭晓真相了,他却感受不到半点高兴,甚至有点揪心。
这是为何?
姜堰望着少女余下的背影,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对着楚容渊问道:“容渊,你说这沈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跑开了?”
见楚容渊并未答话,眼神好似游于物外,姜堰继续加把火,道:“我好像还听到了女子的低泣声,不会是她方才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吧,所以才……”
“闭嘴!”楚容渊冷厉的声音传来。
姜堰被这道声音吓得捂住了嘴巴,心中却腹诽道:分明是你误伤了佳人的心,还不追上去解释,哼,他不过是暗示一下,竟然还来对他凶。
意识到他竟然会因此真的动了怒气,这一刻楚容渊的心中也是不可置信,望着姜堰可怜兮兮的表情,敛下眸中的全部的心思,道:“你方才不是想知道沈姑娘亲手做的粥味道如何吗?锅里就有,你去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楚容渊留下这些话后,随即便消失在风中,让姜堰更是充满了好奇心。
姜堰并未跟了上去,反而是好奇地打开了锅盖,看向了那粥。
看完以后,姜堰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锅盖,瞬间明白了楚容渊将粥倒掉的原因,这哪是粥啊,分明就是猪食嘛!
别说是尝尽山珍海味的摄政王了,即便是他姜堰也不会吃这种劣质猪食,这种粥谁能下口,才是有病呢!
被称为有病的楚容渊还是晚了沈卿卿一步,等他使用轻功赶到的时候,沈卿卿刚好将门关上。
随后,楚容渊便听了屋内隐隐传来的啜泣声,哭得这般得委屈,想必是之前他说的话太过于伤人了吧!
楚容渊心中很是后悔刚才随口说出的那些话,他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试探她,为什么偏生选择了这个方法。
只是如今想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为了弥补说出的伤人之言,楚容渊想要去找沈卿卿解释清楚,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倒掉,只是那粥实在不好喝而已。
下定决心后,楚容渊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准备去敲门,却在手指刚要落下的时候,猛然间又想起了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那些人。
他可以任性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却不能无视他人的生命。
若是,此女并不是他幼时相识的那个小妹妹的话,那极大可能就是他那个忘恩负义的侄子特意派来寻他行踪的人。
此女若是给小皇帝递了消息,他还没能拦截住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也是他趁机设下一计的最初考量。
于是,楚容渊快速将手放下,刚准备转身离开,不去理会此女之时,他便又听到沈卿卿那嘤嘤嘤的啜泣声。
楚容渊皱紧了眉头,沉吟片刻后,又转过身,如此反复了一刻钟左右,他的内心深处完全被烦躁给包裹住了,人在门前不停地踱步,渴望能驱逐心中的躁意。
听到屋内没有了哭声以后,楚容渊适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楚容渊就听到屋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立刻转身离去,他不想被屋内沈卿卿发觉他的存在。
屋内,沈卿卿自从听到楚容渊说的那些话,便独自跑开了,她本不想哭的,只是嘴巴和眼睛一点儿都不听话。
她更没有勇气去质问沈容容,她本就是霸占了她的身世,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父母亲情,怎么还能有脸要求楚容渊还把她当作姐妹看待呢!
理智上她也知晓这些大道理,情感上沈卿卿却怎么也放不开。
每每想到“来路不明”这个词语,沈卿卿便觉得分外的伤感,甚至都有些讨厌起这个成语以及创造这个成语的人了。
就这样沈卿卿哭着跑到屋内以后,关上门以后,沈卿卿越哭越放肆,越想又越觉得委屈,一哭就是一刻钟。
等到人有点哭累了,沈卿卿便下去找了点茶水灌了下去,隐隐听到门外好像有脚步声,她还以为是沈容容主动来找她道歉。
甚至沈卿卿都想好了,如何去刁难她,让沈容容清楚地认识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有多么伤人,当然最后她还是要原谅沈容容的。
只是沈卿卿打开门往外望去的时候,门外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原来是她想多了啊!
沈卿卿垂着脑袋,重新关了门,便开始收拾包裹。
思前想后,沈卿卿还是决定要离开这里。
这里既然不欢迎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那她也不惹人厌烦,就这样默默离去也好。
走之前,沈卿卿却将定国公府的住址给沈容容留下了,虽说她不打算亲自带沈容容回定国公府了,但是还是要留个住址给沈容容回家认亲的。
背着收拾好的包袱,沈卿卿凭借着心中的一口气,完全不顾及脚伤未愈,径直走到了村门口。
只是,一路走来望着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沈卿卿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小邪门,给人一种古古怪怪的感觉。
望见不远处的有颗大树时,沈卿卿眼睛一亮,她总算可以歇息会儿了。
不顾坐在地上是否有尘土会弄脏衣裳,沈卿卿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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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了树荫下,此刻她只有一个感觉——舒服。
歇息片刻后,沈卿卿背起包袱,打算继续往前走。
只是刚站起身,望着眼前的大树,早先一连串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这树荫处就是她上次遇见坏人的地方,要不是跑得快,她命都没了。
沈卿卿内心有些恐惧,眺望着不远处的伏虎坡,更是犹如一张血盆大口,要将整个人都吞噬掉。
沈卿卿抓紧随身携带的包袱,思忖片刻后,还是选择转头向村中走去。
快步走到原住处的时候,沈卿卿又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进步,说好的要默默离去,如今她又因为一丢丢的困难回来,当真有些难为情!
只是,沈卿卿还来不及纠结这些小事情,望着眼前这格外熟悉的大门。
沈卿卿恍然间想起了早先因找到沈容容过于开心,而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早先在遇到坏人之后,她是被一名男子相救的,而,她早先的救命恩人貌似也住在这处并不宽敞的宅子里。
至于那名男子的长相,她当时虽然没有看清楚就晕了过去,但是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她的救命恩人肯定不会像沈容容这般冷酷无情,只是为何她醒来以后,并没有在这里看到过她那救命恩人啊。
自从沈卿卿离开房门的那刻,楚容渊无比庆幸他适才并未心软,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便趁机悄悄跟上了她。
见到小姑娘这么娇,却又这般倔强的模样,楚容渊敛下眸子,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原本,他以为眼前的娇弱女子要么是他那个好侄儿派的细作,要么就是他那娇滴滴的卿儿妹妹。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在的。
她既是他幼时的小妹妹,又是那个被派来的小细作。
忆起他后来有派人去忻州的家,寻过沈伯母和卿儿妹妹的,却并未查到丝毫踪迹。
如若说,沈伯母一家出了事,卿儿妹妹被逼无奈做了细作,那这一切好像说得通了。
若当真如此,他究竟要怎么做?
一向杀伐果断的楚容渊头一回犯了难,卿儿妹妹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是母妃病逝后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里唯一的陪伴。
看到沈卿卿好像要从包裹里往外要掏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的楚容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攥紧了拳头,心也跟着紧了三分。
见到沈卿卿只是掏出了手帕,用来擦拭脸上的汗水,楚容渊的心才跟着松了片刻。
又等了一会儿,楚容渊见沈卿卿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往之前的住处走去。
等沈卿卿走远以后,楚容渊又检查了一番沈卿卿方才待的最久的地方,见到那里并没有留下任何记号,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楚容渊却也明白这只是一次小试探而已,也可能是她比较警惕罢了。
14. 第 14 章
与此同时,姜堰刚推开院门,就看到在门口站着踌躇不前的沈卿卿,他连忙热情地打招呼,道:“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呀?你方才不是还在屋内吗?”
闻言,沈卿卿并未出言解释,而是轻轻点了点头,见此处唯余姜堰一人,她简单思忖后,道:“姜大夫,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听到沈卿卿的这话,姜堰轻轻挑了挑眉头,他以为她定要向他打听楚容渊的喜好,毕竟,京都的贵女们也曾这般委婉地向他打听过楚容渊的喜好。
于是,姜堰耍了个贫嘴,道:“沈姑娘要打听何事呀?姜某若是知道的话,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姜堰的自称,沈卿卿眸光微微闪烁,却还是问出了最想要问的事情,“姜大夫,我记得之前这座宅院中好像还住着两名男子,不知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如今他们又去何方?”
得了对方的恩情,沈卿卿想要当面谢过那二人。
闻言,姜堰瞪大了双眼,似乎根本没想到沈卿卿会问出这个问题,随后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仔细想了想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自从我和容容来到此处以后,便不曾见过这里还有其他人居住。”
“哦哦,我知道了,谢谢姜大夫。”沈卿卿有些失望,不能亲自向恩人致谢了。
“没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能告诉我,你找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有什么事情吗?”姜堰将目光看向沈卿卿。
“之前我被坏人追赶,多亏了两位恩人相搭救,我想向他道个谢。”
话毕,沈卿卿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对于之前并未第一时间想起这事,她感到十分抱歉。
原本姜堰不过是随口一问,万万没有想到沈卿卿要找的竟是楚容渊,姜堰突然想起之前楚容渊还想让他解决掉这个隐患。
一时之间,姜堰脸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道:“关于你的救命恩人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如果实在想找人当面答谢的话,不如问问容容,说不定他会知道呢!”
“好!”沈卿卿脸上笑眯眯地回答道。
姜堰正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却发现沈卿卿直接回到自己的屋中,根本没有立刻去找楚容渊。
这也就算了,姜堰还发现方才沈卿卿从门外回来的时候,是背着包袱的。
带着这些疑问,姜堰又去找了楚容渊,将门口遇到沈卿卿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楚容渊眉头都没有眨,放下手中的倒放的书,认真地看着姜堰,说道:“姜堰,你喜欢她?”
听到楚容渊的话,姜堰浑身一个颤抖,连连摇头。
“那你怎么会对她事事关注?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思最好,如若你真的有这个心思,趁早打住。”楚容渊不想让兄弟陷入感情的困境。
话毕,楚容渊又拿回了书,一时之间气氛有点沉静。
闻言,姜堰凑过身子,挤眉弄眼地问道:“怎么了?容渊,你方才是吃醋了吗?”
楚容渊将姜堰凑过来的头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无稽之谈。”
“那你这般又是为何呢!”姜堰总觉得楚容渊不太对劲。
“姜堰,你也找点干点正事吧,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回京了。”楚容渊满脸淡定地说道。
姜堰面露惊讶,道:“这么快就要离开此处了吗?”
“嗯,亲卫都藏在这里,目标太大,不太安全,你既然想当新的亲卫首领,难道不应该想想他们的藏身之处吗?”楚容渊有些无奈,姜堰这人就是心大。
一听到讲正事,姜堰就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容渊,你觉得把这么多人藏在哪里比较好?”
楚容渊想了想,说道:“不好藏,这么多亲卫一起进京目标太大了,算算时间小皇帝肯定已经知道我诈死之事了,说不定通缉令都已经传到忻州了,我们单独进京都不会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带着这么多的亲卫了。”
“不过,我们进京倒是可以就这样扮着女装蒙混过关,亲卫要怎么混入京城,我还须再想想办法。”
楚容渊说完话后,便将看完的兵书放入箱子,随后又拿起了史书,细细揣摩,希望找到破解之道。
姜堰见楚容渊又拿起了史书,便主动说道:“容渊,我先出去逛逛,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楚容渊头也没有抬起,道了声:“嗯,早去早回。”
等到快做晚饭的时候,楚容渊总算找到了解决之道,放下史书后,他不知不觉间又走到沈卿卿的房门前。
想起之前说的那些伤人之语,楚容渊还是没有推开门去哄沈卿卿,反而是直接走进了厨房。
其实,早些年在楚容渊没有被接回皇宫之前,他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有一手还算可以的厨艺。
只见,楚容渊行云流水般地在厨房内忙碌,半个时辰左右,他便将晚饭给做好了,有米饭、馒头、软软糯糯的米粥、以及四菜一汤。
东西和菜虽然不多,却还是被楚容渊做出了新花样。
姜堰甫一回来,便在院落中闻见了饭菜的清香,顺着味道他便摸到了厨房。
“容容,这是你做的饭吗?”姜堰看到楚容渊在厨房内盛饭之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楚容渊淡淡地望了一眼姜堰,反问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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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难道还是你做的不成?”
“你做的饭能吃吗?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曾蹭过你亲手做的饭哎。”姜堰往前凑了凑,说道。
“既然你不想吃的话,一会儿你就别吃了,看着我们吃吧。”楚容渊冷笑道。
“看着卖相还不错,我先尝尝,看看能不能吃。”姜堰想直接上手。
“啪”得一声响,姜堰条件反射般地连忙缩回了手,捂住手背委屈地说道:“容容,你干嘛用筷子敲我手啊!”
“等人齐了以后,用筷子吃饭。”楚容渊轻瞟了姜堰一眼。
“好嘞,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您叫人去。”姜堰瞬间明白了楚容渊的意思。
对于挤眉弄眼的好友,楚容渊看得直想摇头,也不知道这家伙何时才能不这么跳脱。
“沈姑娘,晚饭已经做好了,你快出来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就要凉了。”姜堰站在门前扯着嗓子,对着屋内喊道。
沈卿卿一想到要吃饭了,连忙就想往外边跑去。
只是她刚跑到门前,突然想到某人的那句来路不明。
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配和她们这群“高贵”的人一起吃饭呢!
“姜大夫,我不饿,就不出去和你们一起吃了,你快点去吃吧!”沈卿卿冲着门外说道。
其实,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沈卿卿的心仿佛在滴血,早饭没有吃得上,中午也就吃了点饼子和一些花生糕,现在到了晚饭,她饿啊!
不过,她要做个有骨气的人,不能让人瞧不起,所以晚饭什么的,一顿不吃也不会饿死人。
门外的姜堰摸了摸额前的几绺碎发,有些不解沈卿卿为何到现在还不饿,又想到京城大家闺秀那小鸟一般的胃口,难道女子都是如此吗?
一点都不像他的小媳妇,青青。
不知为何,姜堰最近总是会想起青青。
明明已经分开这么久,他连梦中都没有梦到过青青。
自从遇到沈姑娘开始,他已经两次想到青青了,难道是说因为两人的名字的音是一样吗?
意识到他方才竟然走神了,姜堰连忙摇了摇头,又继续问道:“沈姑娘,你要不出来喝点米粥吧。”
“多谢姜大夫了,我也不渴,你快去吃饭吧!”
沈卿卿闻着飘来的饭香,还是选择了坚决地拒绝。
姜堰想了想他也不能强人所难,便没有再劝,说道:“那好吧,你若是饿了就出来吃饭,我先去吃饭了。”
“嗯嗯,我知道了。”沈卿卿回答道。
虽然嘴里这般说,沈卿卿却下定决心,坚决不会和某人一起吃饭。
15. 第 15 章
楚容渊见到只有姜堰一个人回来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问道:“姜堰,你不是去叫人吃饭了吗,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
“沈姑娘说她不饿,不想吃饭,也不想看见某人。”姜堰挤眉弄眼地故意说道。
“姜堰,休要胡言。”楚容渊冷声道,嘴里虽是说着胡言,他的心底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她一定是因为那句话在生闷气了。
“我先去吃饭喽,某人想要赔罪,还是尽快去比较好。”姜堰说完话后,便向着厨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京都鼎鼎大名的摄政王亲自下厨,即便是再难吃,吃到也是赚到了,更别提那卖相比着宫里的御膳也不逞多让。
见姜堰依旧是这般跳脱的性子,楚容渊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抬眼望了眼天色。
简单思忖过后,楚容渊缓缓来到沈卿卿的门前,修长有力的长指敲击在木质的门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很快,屋内便传来了沈卿卿的声音:“姜大夫,饭菜快凉了,你不用管我了,你快去吃饭吧!”
闻言,楚容渊皱紧了眉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沈姑娘,是我。”
见屋内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楚容渊继续道:“沈厨娘,用膳了。”
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沈卿卿说话,楚容渊虽然知道沈卿卿依旧在生闷气,他却不知如何去哄人,又待了片刻后便离开了。
姜堰见楚容渊回来以后,嘴里含着饭,用楚容渊方才的话故意问道:“容渊,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楚容渊淡淡地瞟了姜堰一眼,一副不愿多说的神情,道:“好好用你的膳吧!”
这顿饭姜堰吃的是津津有味,楚容渊却有些味同嚼蜡,之前他的那些话虽说的确伤人,但是却也是事实,这个沈姑娘本就来路不明的人。
想起这姑娘又娇又作的性格,楚容渊竟觉得冒牌货在这点上倒是和他的卿儿妹妹如出一辙,这大概也是他会这般有耐心的原因吧。
亥时,月明星稀。
早已躺在床上的沈卿卿,却怎么也睡不着,肚子更是咕咕地叫个不停,此刻她不禁有点后悔没有用晚膳了。
虽然说不蒸馒头争口气吧,但是人是铁饭是钢啊!
简单思索了片刻,沈卿卿准备先去厨房找点干粮垫垫,低头望向自己身上的男装,发现早已经破旧不堪。
从小生在锦绣堆里,被整个侯府的人千娇百宠着长大,沈卿卿自然不能忍受身上衣服如此脏污,便掏出了自己的包袱,却发现只剩下一套她最爱的锦白色的襦裙。
这一路走来,她虽然也带了不少的衣裳,中途路过城镇的时候也买了一些衣裳,却耐不住她根本不会浣洗衣物。
如今只剩下这套襦裙,倒也实属正常,沈卿卿深呼了一口气,便上了锦白色的襦裙,走到了庭院内。
好在她白天的时候去过厨房,如今趁着月色倒也能找到厨房,只是她在厨房寻觅了一圈,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
沈卿卿轻叹了一口气,走出厨房,站在了庭院内,清风徐徐吹来,吹乱了沈卿卿的鬓发。
与此同时,楚容渊将暗卫整顿完后,便和姜堰一起又回到了住处,刚推开大门,姜堰一眼就望见庭院内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子。
姜堰连忙躲到楚容渊身后,才敢对着沈卿卿恶狠狠地吼道:“何方鬼魅在此作祟,还不快速速离去!若是不识抬举,莫怪我们心狠手辣打得你魂飞魄散!”
姜堰企图能吓走院中的女鬼,却见女鬼突然转过身来。
“姜大夫,是我。”沈卿卿扭过身来,哭笑不得地说道。
直到看见沈卿卿那张美人面后,姜堰才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个人,不是鬼魅。
只是,姜堰走上前的时候,却还是下意思拉着楚容渊一起往前走。
刚走到一半,姜堰倏然间记起楚容渊方才说的那一番话,眼前之人身份不明,他们要小心应对,不能暴露身份。
为了隐藏身份,姜堰连忙收敛起之前略粗的声线,反而用着那种格外娇娇柔柔的声音,道:“沈姑娘,你怎么没有在房间歇息,反而站在院中吹风?若是着了凉,那可就不美了,你容容姐也是会心疼哒~”
因着沈卿卿心思不在这里,并未对姜堰声线的变换生疑,听到姜堰的这番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依旧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楚容渊。
沈卿卿在心中已经想好了,若是沈容容主动给她递下台阶,那她念在沈容容是母亲亲生女儿的份上,就不给她计较了。
只是,凝视着楚容渊在夜色下那张铁青得仿佛她欠了她银子的脸,沈卿卿却是更加生气了,气呼呼地说道:“姜大夫,说笑了。”
“夜深露重,姜大夫还是快去歇息吧,莫要着了风寒,卿卿也要回复就寝了。”沈卿卿也不想去看沈容容那种冷脸,转身便往前走去。
恰在这时,沈卿卿的小腹里发出一道极为尴尬的“咕噜咕噜”声,意识到失态以后,她的脸上立刻染上绯红色。
偏巧,姜堰听到这道声响后,还随口问了一句:“谁的肚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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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啊?”
闻言,沈卿卿红着小脸,小声地说道:“姜大夫,天色太晚了,你可能是幻听了吧。”
沈卿卿试图以此种说辞,来掩盖这件尴尬的糗事。
“不可能,我分明听见了,不信你问问容容。”姜堰却丝毫不信这番说辞,抬眸便去寻楚容渊的身影,想要得到楚容渊的认同,却看见他人已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来是容容的肚子在叫,沈姑娘没听见也很正常。”姜堰煞有其事地说道。
沈卿卿满脸尴尬地讪笑了一声,说道:“夜色已深,卿卿先行告退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从厨房里飘来了一股饭菜的香味,现已躺在床上的沈卿卿的小腹又发出一阵咕噜噜声。
想到方才尴尬的场景,沈卿卿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蛋又是一红,连忙将小脸完全埋进薄被中。
直到感觉到有些闷得慌易后,沈卿卿才将头又伸了出来,只是那股香味好像比早先更加浓郁了。
想到这个做饭的人应该是沈容容,沈卿卿连忙捂住了琼鼻,不让味道传入鼻中,那样就不会太饿了。
只见,楚容渊端着一碗葱花鸡蛋炒饭,抬手敲了敲木窗,说道:“沈卿卿,开窗。”
被人指名道姓,沈卿卿也不好继续不吭声,便瓮声瓮气地问道:“容容姑娘,天色已晚,你若是有事,不妨明日再说。”
“用膳。”楚容渊说完这话以后,便将吃食放在窗沿上,径直回了屋。
犹豫片刻以后,沈卿卿还是推开了木窗,一眼便看见那盘被孤零零放在窗沿上的葱花鸡蛋炒饭,却唯独不见楚容渊的身影。
尤其是那碗米饭粒粒分明,每一颗都裹上了鸡蛋碎,还有葱花点缀,无论是卖相还是香味都是一绝,堪比她家专门请来的厨子的手艺。
沈卿卿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去拒绝楚容渊的‘施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等到吃饱喝足后,沈卿卿才觉得她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终究是吃人嘴短,沈卿卿也不好继续生闷气了,便想去给沈容容道个谢。
沈卿卿适才来到楚容渊的窗前,便看见他屋内的亮光立刻熄灭了。
简单思忖片刻后,沈卿卿大声地冲着屋中之人,诚恳地道了声:“容容姑娘,谢谢你。”
见楚容渊不吭声,沈卿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容容姐,我们和好吧。”
没给楚容渊开口说话的机会,沈卿卿便连忙飞奔到自己的屋内,直到重新躺回到床上,她才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想。
16. 第 16 章
甫一打开窗户,映入楚容渊眼帘的便是沈卿卿如同小兔子般跑开的背影,他满脸无奈地笑了笑,脸上暗藏的宠溺,就连他本人都不曾有所发觉。
姜堰刚走出门口,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木窗边满眼都噙满了温柔的楚容渊,他缓缓踱步到楚容渊,突然出声道:“容容啊,这大晚上你也不睡觉,站在窗边吹夜风,还笑得这般瘆人,莫不是被这附近山中精怪勾走了魂。”
“姜堰!”楚容渊咬牙切齿地喊道,心底却忍不住想问自己,他方才真的笑了吗?
“不过是个玩笑话,至于那么生气吗?又不是被他戳中了心思。”姜堰小声地嘟囔道。
“又在瞎琢磨什么,大晚上不就寝,在院子里瞎转悠。”楚容渊满目嫌弃地问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想立刻来告诉你嘛。”姜堰满脸委屈地说道。
“你今晚最好真的有事。”楚容渊淡淡地瞟了姜堰一眼后,将窗户给关紧。
未几,木门被楚容渊从屋内打开了,姜堰随即进了屋内。
房间内的灯亮了许久,姜堰才从屋内走了出来,彼时月亮已正悬于夜空。
翌日清晨,庭院中。
姜堰摇头晃恼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悠哉悠哉地向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沈卿卿一大早也起了床,她本以为自己是起得最早的,不成想刚走出房门,便望见了身着月牙白男装的姜堰。
见姜堰男装扮相竟是这般英姿飒爽,她正要向姜堰打招呼,顺便向姜堰探讨一下女扮男装如何更像。
还没待沈卿卿开口喊人,便看见姜堰被楚容渊给拉进了屋内。
沈卿卿原本并未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她刚洗漱完,便又看到姜堰穿着湛蓝色百褶女裙悠悠闲闲地向着她走来,虽说装扮完全换了一身,却没有半点的违和。
只是,沈卿卿望着姜堰如今那张略显娇美的脸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姜堰方才那幅清俊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感叹:姜大夫不愧是大夫啊,女装漂亮就不说了,就连男装都比自己之前扮得像。
刚从楚容渊屋里出来的姜堰一抬头就望见了沈卿卿盯着他瞧,索性迈着小步伐主动走到沈卿卿的面前,开口道:“沈姑娘,今日起的好早!”
“姜大夫,太阳都升起了,一点儿也不早了!”沈卿卿连忙摆手,还不忘盯着姜堰的脸蛋啧啧称奇。
姜堰总觉得沈卿卿脸上的神色莫名有些古怪,便忍不住问道:“沈姑娘,你怎么这般看着我呀?难道是我脸上的胭脂没有抹好吗?”
姜堰说完这话以后,还低垂着头颅,羞涩一笑。
沈卿卿将头颅慢慢靠近姜堰,右手放在耳边,小声地对姜堰说道:“我刚才有看见姜大夫穿着月白色的男儿装哦。”
姜堰听到沈卿卿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瞪大了双眼,心中顿感七上八下,这沈姑娘当真是眼尖得厉害。
没等姜堰开口狡辩,他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在微凉的空气中更显得清冽十分的女声。
“姜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楚容渊刚走出房门,便看到沈卿卿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行为举止间很是亲密,一时之间语气有些严厉。
沈卿卿顺着这道冷冽且陌生的女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盛装的楚容渊,美人即便轻蹙娥眉,仍旧带来一股冲击的美感。
看到楚容渊的那刻,沈卿卿的一双桃花美目整个都充满了灵光异彩,此刻她完全忘记了想要向姜堰取经的事情,满眼里都盛满了楚容渊的身影。
其实,看到楚容渊的那刻,姜堰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楚容渊的声音竟是这般格外地动听。
沈卿卿小跑到楚容渊身旁,软软地轻声唤了声:“容容姐。”
楚容渊虽未将目光放到沈卿卿的身上,却轻声对着沈卿卿回了个“嗯”字,声音低到几不可见。
听到楚容渊的应和声,沈卿卿眉眼弯弯心情颇好。
想起方才楚容渊的问话,沈卿卿凑近了楚容渊,神神秘秘地说道:“容容姐,我方才在向姜大夫请教男装的问题呢!”
听到沈卿卿的话,楚容渊的心猛地一咯噔,望着沈卿卿纯粹的眼神,他的心才重新定了下来,满脸不赞同地看向了沈卿卿,道:“你脚上的伤好了吗?不在屋里待着休息,这么早就乱跑出来?”
沈卿卿轻轻跺了跺脚,笑眯眯地说道:“已经不疼了,这还要多亏了姜大夫的灵药。”
其实,她根本伤的就不重,昨晚就已经好了,只是人还有点娇气。
“嗯,以后注意点。”楚容渊轻点了点头,便要准备离开的事宜。
听了这么久楚容渊的声音,沈卿卿思考再三,终于将心中最初的疑问,问了出来:“容容姐,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闻言,楚容渊脸上的神情格外难看,由于两人身高的差距以及又紧挨着,沈卿卿并没有看见楚容渊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说句实话,一时之间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姜堰眼见着自己才逃脱一劫,如今楚容渊也要露馅了,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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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上前主动帮忙解释道:“容容前几日偶感风寒,声音才会显得有点低沉,从医理上讲实属正常嘛,今日风寒好了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沈卿卿并未生疑,反而点了点头,对着楚容渊夸奖道:“容容姐,你如今的声音更加好听了呢!”
沈卿卿的彩虹屁一出,楚容渊便看见姜堰在那挤眉弄眼,呵斥道:“姜堰,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闻言,姜堰也明白他在此碍了某人的眼,立刻做出一副做作的模样,夸张地说道:“天呐,我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容容你可要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容容姐,你们这是……”沈卿卿有些不解。
楚容渊淡淡地看了沈卿卿一眼,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决定还是把这人放在身边监视比较好。
“你昨天不是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了吗?”楚容渊抛出话引。
“你怎么知道?”沈卿卿满脸震惊,心里却是转了九转十八弯。
她怎么也想不通,楚容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大嘴巴的姜大夫告诉沈容容的吗?
“别瞎想了,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和我一起回京吗,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你还不赶快去拿包袱。”楚容渊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沈卿卿还想说些什么话,却见楚容渊已然走远。
等沈卿卿将包袱拿出来以后,站在庭院中远远便望见村里的其他房子都着起了火,火势甚至越来越大,隐隐有往这边扩散的趋势。
沈卿卿正要喊人去救火,便看到提着包袱从外边走来的楚容渊,她快步走上前来,说道:“容容姐,村里走水了,我们快去救火吧!”
楚容渊暼了沈卿卿一眼,说道:“火势太大了,救不了。”
沈卿卿握紧了拳头,一脸正义地对着楚容渊说道:“容容姐,既然这火被我们看见了,断然没有因火势太大而放弃救火的道理,况且,不试试怎么知道救不了呢!即便我们能力有限,真的救不了人,起码我们尽力了,尝试过后方可无愧于心。”
楚容渊听到沈卿卿的话,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小奸细的还蛮有正义感的。
这究竟是真的正义感?还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呢?
不过,这都是不是最重要的。
这火本就是他为了掩盖曾经存在的痕迹特意去放的火,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思忖片刻,楚容渊方才开口说道:“这个村落早就没人居住了,咱们没有必要为了些不值钱的锅碗瓢盆,置自身生命于不顾。”
17. 第 17 章
听到楚容渊说的这番话,沈卿卿更加觉得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古怪,村里莫名其妙着火暂且就不说了。
无论是她初到这个村落,亦或者是昨日她跑出门的时候,这个村里虽然安静得有些诡异,但是她能确定这里的确是有其他人居住的。
如今沈容容却偏说这里一直没有其他人居住,沈卿卿总觉得沈容容在掩饰着什么大秘密,她不经意间望向沈容容的眼神,不知不觉地发生了转变。
趁着楚容渊转身离开之际,沈卿卿连忙飞快地跑了出去,去了附近的几户人家,却发现外边火势的确很大,不仅无一人呼救,还安静得可怕,好似真的无人被困。
这一切都在明晃晃地告诉沈卿卿这里的确没其他活人,可是沈卿卿却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之前她分明记得是有其他人住在此处,这一点上她肯定不会记错。
望着快要蔓延到她所在之地的火势,站在门外的沈卿卿摸索着下巴,心道:这火起得也太突然了,怎么那么像话本里描写的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呢?
想起她初到那日安静到诡异情形,以及早先遇到的那几个土匪,她虽然不清楚那几个土匪最后怎么被恩人解决掉的。
但是,沈卿卿却知道土匪通常是成群出现的,放火烧村说不定就是那些土匪的同伙们想出来的损招,至于为何会烧村,肯定顾忌着恩人他们呗。
至于早先住在村落的那些人很可能就是恩人的属下,毕竟以她在京都混迹多年的经验,恩人那气场绝对非富即贵,这样也就能解释那些人为何能离开得这般悄无声息了,唯一可惜的是她没能见到恩人最后一面,当面和他道声谢。
正在沈卿卿思考之时,楚容渊突然出现在沈卿卿的身后,试探地问道:“沈姑娘,你是不打算跟着我回京了吗?如若你有了新的打算,不若就此分道扬镳。”
听到沈容容要扔下自己离开,沈卿卿直接瞪大了眼睛,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外边好多坏银,她才不要留在这荒郊野岭呢!
沈卿卿立刻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着楚容渊说道:“容容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还要带你回京呢,虽然这边风景独好,但是我怎么能留在这里呢!”
闻言,楚容渊嘴角轻扯,隐忍着笑意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走吧!”
沈卿卿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容渊后边,朝着村落尽头——深山处走去。
刚赶至山脚下,姜堰便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容,容,你等等我啊!”
“你不是早就出来了吗?”楚容渊皱紧了眉头,显然没料到姜堰竟然还落在他们身后。
闻言,姜堰挠了挠头,说道:“落了件东西,又回去拿了。”
“姜大夫,你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京吗?”沈卿卿满脸疑问地问道。
她依稀记得梦中的沈容容曾提及过,她独自一人历经千难万险才来到了京都,这也是她之所以不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接沈容容的原因,本就占了沈容容的亲情十几载,她不想亏欠沈容容太多。
“当然了!你都能跟我们一起进京了,我家就在京城,我为什么不能回京城呀!”姜堰一脸得意地说道。
听到姜堰的话,沈卿卿陷入了沉思,沈容容的好友,家就在京都,那她……
见姜堰竟然又显摆说漏了嘴,楚容渊简直快被姜堰这副样子给蠢死了,他甚至都怀疑起姜堰真的有这智商,瞒过林白的眼睛吗?
见两人还在争吵个不停,楚容渊顿时感觉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低声呵斥道:“闭嘴。”
闻言,姜堰和沈卿卿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巴,姜堰慢慢将身体挪至沈卿卿的后边,看得沈卿卿想翻白眼。
……
自打沈卿卿三人离开村落起,火势便在火油的加持下愈演愈烈了,等到林白带着五百甲兵搜寻到村落的时候,整个村庄就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见到眼前这熟悉的毁尸灭迹的手法,林白深知他又来晚了一步,线索又断了。
这姜堰不过是跟在楚容渊身边平平无奇的江湖郎中,他以往从未把他放在心中,谁知道这小子的心眼子不仅把重伤的楚容渊给偷走了,带着个重伤昏迷的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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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三番两次地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越是仔细想,林白越是生气,更是直接破口大骂道:“竖子奸猾!”
甲兵首领扫视了一眼四周,跨步上前拱手道:“林将军,贼人想必早已离开了,我们要收兵吗?”
听到甲兵首领这句废话,林白气得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怒道:“本将没有眼睛吗?看不见他已经跑了吗?”
见众人都被训斥得低下了头,林白这口气才稍微顺了一丢丢,大声吼道:“还不快给我去找人,若是王爷被那贼人害了性命,你等万死难辞一死。”
闻言,甲兵首领眼神阴郁,却还是带着一对人马去搜寻贼人的行踪,甲兵首领甫一离开,林白也带着剩下的甲兵赶回镇上,这鸟不拉屎的地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一路上林白嘴里都在一直不停地骂姜堰,直到从伏虎坡出来,他才觉得这口憋在胸口的气终于顺了大半。
……
与此同时,深山之中,楚容渊三人根本没有走多远的路,便全都迷路了,就连有些路痴属性的沈卿卿都发觉到了。
只见,沈卿卿指着百年老树上的划痕,对着旁边的楚容渊说道:“容容姐,我们怎么又回到原地了,我们好像迷路了!”
楚容渊自然也发现了此处的诡异,见沈卿卿竟然都能看出门道,倒是不由得高看了沈卿卿几分,心中也对她的怀疑深了几分。
一个闺阁女子当真会懂得这么多吗?他儿时认识的卿卿妹妹自幼生活在乡下,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心思流转间,楚容渊却还是对着沈卿卿轻轻“嗯”了一声,这次却是当着沈卿卿的面,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老树上划了一刀。
此刻,这棵百年老树上赫然已经存在三道新刻上划痕了,这也是楚容渊一行人第四次遇见同一棵树了。
其实,自从在第二次碰到这颗老树的时候,楚容渊就发现了这座山的诡异之处,便趁着没人注意之时,随手就划了一刀用做标记,不曾却被沈卿卿发现了他留下的印记,眼下倒是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18. 第 18 章
不知过了多久,又走了多远的路,渐渐地沈卿卿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她本想多撑一会儿,不至于太拖累沈容容他们。
但是,沈卿卿从未尝试过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更何况深山老林的路本就极其难走,她实在撑不住了。
快要累倒前,沈卿卿对着正在前边带路的楚容渊,开口道:“容容姐,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山啊,我好累,好饿啊!”
尤其,最后一句的“好累好饿”声音放得极低,还带着几分的窘迫,却还是被耳尖的楚容渊听到了。
只见,正在前方带路的楚容渊停下了脚下的步伐,抬头望了望天空,便已大概推断出眼下已经到响午时分了。
按照以往已经是用过午膳了,他又微微侧过身子,一眼便瞧见了身侧与沈卿卿有着同款恹恹神情的姜堰。
尤其是姜堰,分明是个七尺男儿,竟看上去比长得娇滴滴的沈卿卿还要虚上三分,见楚容渊扭过身来目光扫视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还弱弱地唤了一声:“容容。”
随后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却强撑着身体摇摇欲坠的模样,显然一副入戏太深的模样。
楚容渊见到姜堰这副模样,便知道他虽然装的成分多点,多半也快到了身体的极限了,便停下了脚步,开口说道:“现在大致午时了,先停下来歇会儿,吃点东西后再赶路。”
这座山虽说是姜堰采药时发现的,他们早先并未前来探过路,之所以会选择这条路,也是昨晚深思熟虑后决定的,至于何时能绕过这座山,楚容渊心底也没底,也就没正面回答沈卿卿的话。
这山路虽崎岖,危险丛生,却是最能隐蔽行踪的办法。
楚容渊刚发了话,姜堰便直接蹲坐在了长满草的地上,背靠大树,气喘吁吁地说道:“累死小爷我了,这山路也太难走了吧!”
乍然间听到这粗犷的声音,沈卿卿惊呼道:“姜大夫,你的声音怎么了?”
闻言,姜堰连忙心虚地捂住了嘴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此刻他心中如同乱如一团麻,不知所措,只余下了无尽的懊悔。
闻言,楚容渊紧锁眉头,为了少生事端,主动给姜堰解了围:“姜大夫,可能是累得嗓子不舒服了。”
听到楚容渊解围的话,姜堰脑中那根断了弦立刻又接上了,脑袋如捣蒜般地重重地点了好几下,跟着说道:“是啊,走了这么长的路,口渴舌燥,嗓音才会这么难听的吧,还希望沈姑娘给我留点颜面,你若是想笑的话,这次就尽情地嘲笑堰吧,只是还希望沈姑娘能够宽宏大量些,不要一直拿这件事来嘲笑堰就行。”
听着姜堰这般自嘲的话,沈卿卿见姜堰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慌忙地开口解释道:“姜大夫,我怎么会嘲笑你呢,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如果她能拥有这么粗的声音,之前那么多次女扮男装,也不会回回都被人瞧出破绽了。
原本,她还以为这一次离京的女扮男装已经够逼真了,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结果她却还是失败了。
听完沈卿卿的话,姜堰才松了一口气,暗忖道:总算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了。
不过,针对于沈卿卿的后半句话,姜堰并没有当成真话。
姜堰还在心中暗忖道:得亏是如今沈卿卿年龄小,不谙世事,才能这么容易就瞒了过去,碰见个稍微精明的,他可就真的掉马了,看来变声药丸他也得来一粒了。
望着沈卿卿写满真挚的桃花眼,楚容渊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格外黝黑的眼眸闪烁了几下,莫名有点心虚。
于是,楚容渊转过身子背对着两人,开口说道:“你们先待着这里别乱跑,我去附近找一下水源。”
闻言,沈卿卿第一想法当然是跟着沈容容一起去找水源,只是,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小身板,又望望不远处的沈容容,终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沈容容若是单独去,尚且还能安全回来,若是自己强行跟着对方,那么只会拖了对方的后腿,将两人陷于危险之中。
沈卿卿拍着胸脯向楚容渊保证道:“容容姐,你放心吧,我和姜大夫不会乱跑的,你也别走太远了。”
在楚容渊离开以后,一时之间沈卿卿和姜堰陷入了相对无言的略显尴尬场面,尤其是姜堰更是不敢说话,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就在沈卿卿的面前漏了馅。
只是,沈卿卿显然听不到姜堰的心声,素来活泼好动的性子,也不会一朝就变得沉静。
见到姜堰一副恹恹的模样,沈卿卿主动凑到姜堰的面前,蹲下身子,满脸恳切地说道:“姜大夫,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本不想搭理沈卿卿,姜堰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他,好似不等到他的回答誓不罢休,甚至人还坐在了他的旁边,无奈之下他只好丝毫不走心地说道:“何事?”
见姜堰耷拉着眼皮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茸毛,满脸都是漫不经心,沈卿卿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随后又是满脸真切地说道:“姜大夫,你男扮女装有什么诀窍呀?”
听到沈卿卿的话,姜堰被惊得仿佛浑身血液倒流了一般,猛地站起身,吐掉嘴里叼的狗尾巴草,身上恹恹的气息尽散,大声吼道:“什么男扮女装?”
话刚一吼出声,姜堰立刻意识到他刚才好像不打自招了,心中虽无限懊恼,他却明白当务之急是要打消沈卿卿的疑虑,实在不行就……
只见,姜堰做出一副泫然欲立的模样,道:“我不知沈姑娘究竟听了哪里的闲言碎语,还请你莫要污蔑堰。”
“抱歉,方才只是卿卿一时口误,说错了话,还请姜大夫莫要放在心上,卿卿只是想向您请教一下女扮男装的诀窍,岂料……”沈卿卿满脸愧疚地欲言又止道。
知道沈卿卿并未对他的身份起疑,姜堰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暗忖道:还好这个沈卿卿年纪小,好糊弄,他身为医者并不想手沾鲜血。
放下戒备以后,姜堰又重新坐回了原地,说道:“沈姑娘,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有什么男装诀窍能传授给你呢。”
他本就是男子,从来不需要扮。
见沈卿卿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姜堰真的不想理解这小姑娘干嘛这么执着于女扮男装。
姜堰眼睛微微一转,面朝着沈卿卿出言劝解道:“沈姑娘,我们女孩子从出生就能穿很多漂亮的衣裳,这是多么令人开心啊,你干嘛要想不开,非要穿那些土里土气的男儿装呢!”
听到姜堰这贬低男装的话,沈卿卿好似明白了姜堰一个男儿郎为何非要女装了。
哎,年纪轻轻的男儿郎,眼光却出了问题。看来,她今天要帮容容姐掰掰姜大夫这奇怪的认知了。
只见,沈卿卿满脸真挚地望着姜堰,真诚地夸赞道:“姜大夫,你说男儿装土气,卿卿却并不太认同这点,毕竟,姜大夫穿着男装时丝毫不见土气,如同翩翩少年郎一般,正应了那句‘鲜衣怒马红袖招’。”
听着沈卿卿这些真诚的话,姜堰面上虽然尽可能装作不在意,眼神深处却满是期待,期待着沈卿卿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见到姜堰这副如同被捋顺了毛的大猫模样,沈卿卿唇角勾起,继续说道:“姜大夫今早的男装扮相,当真是惊艳到我了,如果说女装的堰姐是柔媚动人,那男装的姜大夫则是貌比潘安、清俊中夹杂些不染尘埃的隽色,等堰姐姐到了京城,绝对能把京都的男女老少迷死一大片,那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呢。”
姜堰被沈卿卿的一番话夸的整个人都有点飘了,甚至都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更是忍不住娇笑道:“你这小丫头,净会取笑我,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帅气。‘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不是你这般用的。”
见到姜堰重塑了信心,沈卿卿心中满是自豪,她不愧是她。
“你既然觉得我如此之美,那你觉得你的容容姐与我相较如何呀?”姜堰眯起眼睛,故意给沈卿卿挖坑。
沈卿卿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给自己出难题的姜堰。针对这个问题,她清楚的明白这怎么说都不好,要说姜堰更美,那的确有点违心,要说沈容容更美,那她之前的那些拍马屁的话,肯定会被姜堰认为是阿谀奉承。
沈卿卿的脑瓜急速运转,顺势又坐到姜堰的旁边,张嘴说道:“堰姐姐,你这人哪里都是顶顶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姜堰听到沈卿卿这话,轻挑眉头,他被这话完全被提起了兴趣,便故意冷着脸质问道:“方才你还那般夸赞于我,难不成刚才所有的说辞都只是为了哄骗我不成?”
“堰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卿卿这般实诚的人,怎么会哄你玩呢?”沈卿卿故作嗔怒道。
姜堰故意冷着脸,傲娇地说道:“你要是不给我说出来个所以然来,我定然不会轻饶于你。”
沈卿卿掩住嘴唇轻笑,亮晶晶的桃花眼中充满狡黠,拉长声音故意说道:“哎,堰姐姐唯一的缺点就是……”
“是什么?”姜堰追问道。
沈卿卿并未太吊人胃口,直接开口说道:“堰姐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谦虚了,你应该天生便生得美,没必要与旁人比较。”
如果说方才姜堰还觉得沈卿卿夸人拍马屁的话不外如是,如今听到这里,他不得不觉得他上了套,这丫头实在太会夸人了,哄起人来更是一套一套的。
姜堰想起楚容渊即便是明知沈卿卿的身份可能存在问题,此行却还是带上了她,甚至对沈卿卿的态度也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原本他只是以为楚容渊只是看在眼前的少女像他心上人的份上,才会心生不忍,如今看来并不完全是啊!
这也是姜堰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沈卿卿,可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憨傻,看来他要在她面前更加谨慎了。
沈卿卿察觉到姜堰打量的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瞪大眼睛,软软地说道:“难道堰姐姐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看看我这充满真诚的眼睛,你觉得它像是在说假话吗?”
“哈哈哈,我当然相信了!”姜堰被逗得开怀大笑。
即便,沈卿卿如今身份不明,甚至可能是个会泄露消息的内奸,姜堰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
等到楚容渊带着水回来的时候,姜堰已经和沈卿卿熟稔到能以姐妹相称了。
沈卿卿正在跟姜堰探讨着男装如何扮得像之时,恍然间便察觉到一股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抬头便望见了脸上带着阴郁神情的楚容渊。
沈卿卿看到楚容渊的那刻,脑子未做出思考,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他的方向跑来,见此楚容渊心中的郁闷才消散了不少。
被抛之身后的姜堰,此刻也注意到了楚容渊已经回来,见沈卿卿这般喜欢楚容渊假扮的这个女子身份,姜堰不由地暗忖道:不知以后等小姑娘知道她的容容姐是个男子,故意扮成女子欺骗她会怎么想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可太期待这一刻到来了。
沈卿卿小跑到楚容渊的身边,轻轻地扯了扯楚容渊衣袖,轻扬小脑瓜,却生生地冲他轻轻唤了声:“容容姐,你回来啦。”
听到沈卿卿软软糯糯的声音如同往日那般顺着风声传入耳边,楚容渊紧锁的眉头旋即舒展开来,并轻轻点了点头。
“容容姐,你找到水源了吗?”沈卿卿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容渊的身后。
楚容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被沈卿卿两人忽略彻底的姜堰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容容不找到水源,他是不会回来的。”
闻言,楚容渊淡淡地暼了姜堰一眼,并未开口说话。随后,他便将手中的一个水囊壶扔向了姜堰。
早已口干舌燥的姜堰接过水囊壶后,便立刻拔开盖子,往嘴里疯狂倒水。
沈卿卿就这样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堰手中的水壶,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轻轻舔舐了一下她那干燥的嘴唇,悄悄地咽了下口水,眼神之中藏满了渴望。
沈卿卿吞咽的动作并没有逃脱楚容渊的眼睛,楚容渊将手中的水囊壶递到了沈卿卿的面前。
见沈卿卿并未伸手去拿,楚容渊皱紧了眉头,开口问道:“怎么?你又不渴了?”
沈卿卿并非是口不渴,而是突然想起来梦中的沈容容有着严重的洁癖症,她如果喝了沈容容水壶的水,沈容容便不会用这个水壶了。
沈卿卿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容容姐,我还是等堰姐姐喝过以后,用她的水壶喝吧!”
楚容渊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以为沈卿卿是嫌弃他,便主动开口说道:“这水壶是新的,我还没有用过。”
沈卿卿还未明白楚容渊的话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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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手中直接被人塞入一个水囊壶。
一旁的姜堰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便直接对着楚容渊嚷嚷了起来:“容容啊,你不是有洁癖的吗?今天怎么舍得把自己的水壶给别人用了。”
楚容渊凝视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姜堰,冷嗖嗖地眼刀飞了过去,冷冰冰地道了一声:“闭嘴!”
听着楚容渊的冷喝声,又看着对方那冷峻的神色,姜堰砸吧砸吧嘴,用那低若蚊喃的声音,感叹道:“人心不古,见色忘友啊!”
见沈卿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手里抱着水囊壶,嘴唇上都起了皮,却没有打开壶塞,楚容渊眼神黯淡了下来,道:“不想喝水的话,我这里还有几颗果子。”
只见,楚容渊从衣袖中取出几个红彤彤的小果子,塞到沈卿卿的手中,顺势将水囊壶给拿了回来。
姜堰望着沈卿卿手中的红彤彤的不知名小果子,直接瞪大了双眼,撅起了嘴巴,委屈巴巴地控诉道:“容容,你竟然还背着我学会藏私了,你说,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了!”
楚容渊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姜堰丝毫,只冷声道了声:“滚!”
“嘤嘤嘤,容容,你凶我!”姜堰假哭道,看得沈卿卿眼皮一跳,她觉得容容姐和姜大夫一定是生错了性别。
听到姜堰这做作的话,楚容渊将眼睛眯起,空气中随即弥漫着威胁的气息:“姜堰!”
姜堰望着楚容渊黑沉的脸,连忙溜之大吉,唯留沈卿卿二人,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沈卿卿低头望着手中的果子,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企图找到缓解尴尬气氛之道。
约莫过了半响后,见到姜堰还没有回来,沈卿卿率先打破萦绕在两人身旁的尴尬的气氛,对着背倚在大树上,一脸淡漠的楚容渊,小心翼翼地说道:“容容姐,这么久了堰姐姐人还没回来,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我们要不要去寻一寻她。”
闻言,楚容渊神色一凛,将目光放到沈卿卿写满担忧的绝美小脸上,仿佛随口问道:“堰姐姐?你们何时这般熟稔了?”
虽然无法楚容渊的这番问话中,听出什么情绪来,沈卿卿却觉得对方好像有点生气了。
只是,为什么呀?
难道是吃醋吗?
可她看得分明,姜大夫虽然对容容姐一往情深,但是容容姐对姜大夫并无男女之情啊,甚至还有点嫌弃。
对,就是嫌弃。
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好好劝一劝痴情的姜大夫,天底下的女子多得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其实,楚容渊的话一刚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这话说得好似他对眼前的少女存在着什么别的心思一般。
即便是眼前的女子就是卿儿妹妹,他也只拿卿儿妹妹当亲妹妹,从未曾有旁的心思,更别提这还不一定是卿儿妹妹。
见沈卿卿眼神闪烁,却不曾言语,不知道究竟又在想什么,楚容渊眸光微微闪烁,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后,方才镇定自若地说道:“走吧!”
“去哪里呀?”沈卿卿脱口而出。
“你不是想要去找你的堰姐姐吗?”楚容渊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道。
“对哦,我们还要去找堰姐姐呢,可是我们要从哪里寻人呢?”沈卿卿紧紧蹙眉。
她虽然想着要去找姜堰,却还不知道从哪里找起,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她又是典型得记不得路。
看到楚容渊迈着大步,便向着密林深处姜堰离开的方向走去,好在沈卿卿虽然性子的确是娇气了点,却也不是会拖后腿之人,更别说这还是她主动提出要找姜堰。
只是,要跟上的楚容渊丝毫不曾放慢的步伐,却也不是轻而易举的,她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楚容渊的步伐。
谁料,楚容渊却猛然一停顿,由于一直都是小跑着跟上楚容渊的步子。
所以,沈卿卿即便是已经看到楚容渊停了下来,也没能及时刹住步子,更是倒霉悲催地直接将鼻子撞到了对方的背脊之上。
鼻子猛然一酸,沈卿卿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被身后的人狠狠地往前撞了一下,楚容渊微微踉跄了一下,很快便稳住了往前倾的身子。
楚容渊刚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鼻尖微微泛红,泪眼婆娑的沈卿卿。
“你怎么这么笨?”楚容渊满脸的无奈。
听到楚容渊口中的“笨”字,加上前不久对方才说出那般伤人的话,虽然她给自己也送了好吃的,却未曾想向自己表达歉意,哪怕沈卿卿明明知道这两次沈容容都没有什么恶意,她却还是情绪上了头。
只见,沈卿卿站直了身子,擦干了眼中不受控制的泪水,对着比她高出一头的沈容容,冷哼道:“哼!容容姐才是笨蛋呢,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来的。”
见到这般幼稚又不服输的沈卿卿,楚容渊在心中无声失笑,问道:“鼻子还疼吗?”
想到方才倒打一耙的沈容容,沈卿卿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说道:“哼!你说呢!”
见到性格突然变得如此乖张的沈卿卿,楚容渊觉得眼前的少女才更像他记忆中那个卿儿妹妹。
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狗脾气,偏偏她做了错事以后,最会撒娇耍无赖,无论是他还是沈伯母还都吃她这一套,就连他的母亲生前也很是喜欢她。
而,之前那个卿儿妹妹更像是做了坏事以后,老实了好一阵儿的卿儿妹妹,虽然能和他记忆中的卿儿妹妹重合,却一点都不真实,仿佛是被人特意演出来的模样。
这也是楚容渊后来没有半分犹豫就怀疑沈卿卿身份的原因之一,如今见她这副凶巴巴的架势,反倒是让楚容渊觉得眼前这个沈卿卿,可能就是他记忆中的小妹妹了。
只是,她如果真的是卿儿妹妹的话,为何会不记得他,他与七八年的模样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啊。
当年,他离开以后,百户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仅村里人都不见踪迹了,还会让生活在这里的卿儿妹妹连自己的家都不记得了?
见小姑娘越来越气,楚容渊也顾不得想太多,连忙赔礼道歉,道:“卿卿别生气了,方才是我说错了话。”
突然听到对方道歉的沈卿卿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耳朵里听见的话,清冷孤傲的沈容容竟然会向人道歉?!
19. 第 19 章
尤其是这哄人的语气,沈卿卿觉得格外的耳熟,好像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也曾有人这般哄过她一般,只是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去想那人是谁,终究是脑袋空空如也。
见到沈卿卿久久不曾开口说话,如远山黛的秀眉微微皱起,琼鼻泛起点点红意,就连眼睑下方的朱砂痣也跟着红了三分,不知为何楚容渊突然觉得心底悸动得厉害,就仿佛有双隐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情不自禁地用干燥的大手轻轻抚摸过少女的眼尾痣,嗓音更是不自觉地变得极轻,带着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卿卿,还疼吗?”
察觉到脸上突如其来的触感,沈卿卿的心猛然跳得很快,下意识地往后边一退,望着沈容容还未放下的手,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点过于过激了。
沈卿卿正想要说点什么场面话,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时,便听到了一道熟稔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在前边都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杵在这了?”
听到姜堰的问话,不知为何沈卿卿和楚容渊都不想让姜堰知晓方才的小插曲,异口同声地回道:“没有。”
闻言,姜堰眯起眼睛,努了努嘴,意有所指地对着楚容渊说道:“你们好有默契哦。”
姜堰这副贱嗖嗖的小模样,加上这意有所指的话,看得楚容渊莫名觉得他有点手痒了,想要给欠揍的某人松松筋骨。
瞅见楚容渊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姜堰连忙躲到了沈卿卿的身后,还对着沈卿卿说道:“沈姑娘,救命啊!”
见到两人打打闹闹的相处画面,沈卿卿无奈地笑了笑,心道:看来她容容姐并不像表面表现得那般不喜欢姜大夫啊!
从前,她还以为是姜堰单方面喜欢沈容容,沈容容却对姜堰无意,她还想私下劝劝姜堰莫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如今看来,这两人哪里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分明就是欢喜冤家嘛!
沈卿卿用余光轻瞥了一下,躲在她身后没心没肺地笑着的姜堰,她不由得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依照姜大夫这样天天故意去气她容容姐的模样,估计这辈子要抱得美人还不知要等多久呢,沈卿卿决定帮姜大夫推波助澜一番,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见,沈卿卿微微侧身,将姜堰从她身后显露了出来,捂唇浅笑道:“姜大夫和容容姐感情真好,有点像戏文唱的欢喜冤家。”
沈卿卿的此话一出,楚容渊和姜堰的脸上便不约而同地闪现出抹一言难尽的表情,与此同时沈卿卿的头顶也挨了个“板栗”。
还没等沈卿卿开口去质问楚容渊为何敲她的脑壳,她便听到楚容渊没好气地说了句:“卿卿,成语可不是这样用的。”
见沈卿卿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不服气地盯着自己,楚容渊迎上了沈卿卿的目光,半点不心虚地说道:“我与你姜姐姐都是女子,怎可用欢喜冤家来形容呢。”
闻言,沈卿卿只是轻轻撇了撇嘴,深知姜大夫男扮女装必定有他的难言之隐,也就却并未去揭穿姜堰的身份,却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容容姐当真会睁眼说瞎话,姜大夫分明就是容容姐的追求者嘛。
望着沈卿卿这双不服气的小眼神,不知为何楚容渊想起幼时那个整日缠着自己要他教她识字的小姑娘,当年他终究是食言了,如今想来心中仍有一股淡淡的遗憾。
不知是究竟出于何种补偿心理,楚容渊眼睛猛然亮了起来,用着别扭的商量口吻,对着眼前的少女说道:“卿卿,等来日回到京都,我找人教你去识文断字,可好?”
如此这般,好像就能将当年心底的遗憾弥补了,对于楚容渊来说,他的府内最不缺的就是银钱,给小姑娘请个教书先生绰绰有余,小姑娘这般乱用成语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况且读书方能明理,楚容渊不认为沈卿卿会拒绝他,哪怕她并不是他幼时的小妹妹。
听到沈容容竟然要送她去识文断字,好不容易靠寻沈容容才逃过一劫的沈卿卿连忙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满脸坚定地说道:“不,我不去。”
见楚容渊眼神冷淡,皱紧了眉头,沈容容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家中严厉的大哥,不由得有点害怕,小声地开口解释道:“容容姐,我不想去识字,其实我幼时曾经识过字,没有必要再浪费你的银子了。”
与此同时,沈卿卿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哼,我究竟用没用错成语,你难道不知道吗?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是说漏了嘴而已,至于这么记仇吗?
听到沈卿卿竟然说她曾读过书,楚容渊的疑心病又犯了,他和姜堰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了一眼,姜堰立刻就明白了楚容渊的意思。
“沈姑娘,你方才可是说你曾经读过私塾?”姜堰满脸疑惑地问道。
即便是京都的一般勋贵人家也不会为了家中儿女去请教书先生,他并不认为沈卿卿的家中能请得起教书先生。
在整个大旸境内,四大书院里自古招收的都是高官勋贵子弟,落魄贵族和寒门子弟只能去读私塾,这就是大旸国泾渭分明不可逾越的阶级观念,贯穿在大旸的方方面面。
见姜堰对她读过书的事情很好奇,沈卿卿也并未想过掩饰幼时的囧事,她摇了摇头,坦诚地说道:“卿卿的确读过些书,虽不曾去过私塾,但是我幼时曾去过书院识字。”
机缘巧合之下,她幼时的确在百川书院呆过一年半载。
闻言,楚容渊和姜堰皆满脸不可置信,尤其是楚容渊听完这话以后,还陷入了沉思,他分明记得百户村连家私塾都不曾有,唯独镇上有家松山私塾。
从百户村到镇上的松明私塾,坐马车尚且需要小半日,至于书院,整个忻州地界也不过一家叫不知名的小书院罢了。
当年的沈家虽说吃喝不愁,却是连马车都不曾有,此去忻州府路途遥远,沈卿卿去过书院的这个说法明显不合理。
还没等到楚容渊的示意,姜堰便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虑:“沈姑娘,若堰记性不错的话,整个大旸境内,无论是书院还是私塾,自古都是不招收女子的。”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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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旸国的书院的确都不收女子,只不过我当年是替家兄去读的。”沈卿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每当想及此事,沈卿卿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切都归结于当年她和沈清焱互换身份的事情败露以后,不光是她三哥挨好一顿揍,而她则是更惨,本是好动之人,却因此被父母强行勒令在家十几载,轻易不许外出。
她的母亲大人更是特意从京都找来了好几个先生,专门教导她琴棋书画和女红,至此她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闻言,姜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这也不对啊,那你们又是怎么骗过书院的夫子的?”
“幼时,我与三哥生得极像,但凡稍微改一下装扮,就连家里的叔伯都难以分辨,更别提书院的夫子了,书院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卿卿突然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倏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极其真实,亦是诱使她孤身一人来到忻州的梦境。
按照梦境所述沈容容才是定国府的真千金,而她只是霸占沈容容身份的假千金,那她幼时为何会与定国公家的三公子沈清焱长得那般像。
难道说她三哥也不是国公府的真公子,而是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想到她的三个哥哥里面,大哥沈清凌最是温文尔雅,二哥沈清瀚则是自带一身浩然正气,唯独三哥沈清焱和她最是不学无术,偏巧最不学无术的沈清焱不仅与她脾性最相合,就连幼时的容貌也是最为相似的。
难道说她和沈清焱才是真的亲兄妹,一个是假千金,一个是假少爷,越是这般想沈卿卿越觉得这才是真相,毕竟整个定国公府就他们两个不学无术。
只是,这定国公府里的人未免有点太粗心了吧,就连亲生儿女都能弄错。
至于这个梦境的真实性,沈卿卿从未怀疑过,毕竟沈容容那张脸都摆在那了,这可是完美了继承她娘的眉眼和英气啊!
况且也曾在话本中看到过类似的事情,这种梦的名字叫预知梦,话本的主人公要么利用预知梦主动避开祸端,用尽手段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和事,从而实现人生的抱负,走上人生巅峰,要么利用预知梦提前结识尚且落魄的未来权贵,来摆脱悲惨的命运。
对于话本里描写过的方法,自从做了那个预知梦起,沈卿卿便从未考虑过,倒并不是她沈卿卿顾视清高,而是她根本没有任何抱负。
况且,她已经霸占了沈容容这么多年的父母亲情,又享受了这么多年本该属于沈容容的荣华富贵,如若还要去对沈容容下手,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些。
“沈姑娘,你在发什么呆呢?”姜堰明显加大的声音才将沈卿卿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闻言,沈卿卿露出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淡淡地回答道:“不过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一时入了神。”
见此,姜堰也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那双闪烁的大眼睛却是朝着楚容渊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见楚容渊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才收回了这副挤眉弄眼的跳脱模样。
20. 第 20 章
“冒昧问一句,令兄尊姓大名?”楚容渊沉声道,他心底始终不愿意相信眼前之人会是小皇帝派来的细作。
听到楚容渊猝不及防的问话,姜堰往前的脚步微微顿了下,很快他就明白了楚容渊这番话中隐藏的小心思。
方才见自家好兄弟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姜堰便以为楚容渊心中已经认定了眼前的沈卿卿是小皇帝的人,没想到楚容渊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残酷的事实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我三哥啊,他名唤沈清焱。”沈卿卿提起沈清焱的时候,就连眼睛里都藏满了笑意,莫名让楚容渊心里有点堵。
相对于楚容渊仅仅是眉心微微蹙起,姜堰在听到“沈清焱”三个字后的反应十分激烈。
“你说什么!沈清焱是你哥哥!”姜堰满眼都是震惊,就连声音都比平日高了些许,明显眼神里也很是激动,引得楚容渊都多看了姜堰好几眼,眼神之中净是不解。
“姜家姐姐可是认识兄长?”沈卿卿开口问道,她从未听自家兄长提及还曾认识个喜好女装的好友。
想起自家兄长那副招摇过市的嘚瑟模样,难保不会引起某些人的嫉妒心,难不成姜堰也跟自家兄长不对付,那她不会羊入虎口了吧?!
“当然。”姜堰的话刚一脱口,立刻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现如今还穿着女装呢!
如若现在直接承认了他认识沈清焱,沈卿卿又是沈清焱常挂在嘴边的小妹妹,沈清焱难保没有在沈卿卿的面前提及过他。
即便是沈清焱不曾在沈卿卿的面前提过他,若是沈卿卿回京后问起了沈清焱,那他的身份不是暴露了吗?
得知沈卿卿并非楚容渊以为的细作,反而是沈清焱的亲妹妹后,姜堰更加觉得他要把自己这个小马甲给紧紧捂住了。
若是沈卿卿得知了他男扮女装的事情,沈清焱铁定也会知晓的,那他绝对会被沈清焱给笑话一辈子。
此刻,姜堰无比后悔他给楚容渊出了这个损主意,当初他为何会想出这个馊主意啊!
没让楚容渊有半点不适,反倒是先害了自己的声誉,为了避免“东窗事发”,看来他回京后要先有个同胞妹妹了。
思考仅在那一瞬间,姜堰紧跟着方才的那句“当然”,立刻继续道:“当然不认识啦。”
没给沈卿卿开口说话的机会,姜堰又故作掩饰地解释道:“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沈清焱,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呀,我自是听说沈三公子的名字。”
见沈卿卿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情,姜堰又添了一句:“本姑娘也曾有幸得见沈清焱惊人的容颜,只是我不过一介赤脚大夫,定国公府大名鼎鼎的三公子肯定不认识我。”
听到姜堰这番解释,沈卿卿总觉得事情绝非姜堰说的这般简单,但是,她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破绽来。
毕竟,他三哥的确在京都蛮“有名”的,待过京城的人听说他倒是也实属正常。
见沈卿卿已经信了七分,姜堰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沈卿卿并没有沈清焱口中那般古灵精怪,要不然他这关铁定过不了。
想到沈卿卿作为定国公府千娇百宠养大的嫡小姐,竟会来忻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界,姜堰始终想不明白沈卿卿究竟是如何想的,毕竟这个地界可一点都不安全。
即便大小姐想要来游山玩水,也应该去风景如画的姑苏城啊!
自从知晓沈卿卿是好友的妹妹,姜堰也就把沈卿卿当成了自己人,他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性格,心中有疑问,也没有憋着。
“卿儿妹妹,姜姐姐心里始终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作为定国府受尽宠爱的千金大小姐,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到忻州这个地方啊?”姜堰热络地问道。
听着姜堰就连称呼也比早先热情了几分,早已习惯了身份带来的殷勤的沈卿卿并未有任何怀疑,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楚容渊,满脸真诚地说道:“其实,我并非定国公府的真千金,我此番来到忻州,便是来寻我养父母的亲女儿。
忻州百里外便是我大旸边境,边境出事的战报早就传回京城了,朝廷虽已经派遣了苏将军来镇守边境,忻州依旧没有那么安全,若非要寻定国公府的真千金,我岂会如此冒险来到忻州。”
沈卿卿早就察觉到了沈容容可能并非如她早先猜测的那般,早就知道自己是定国公府的真千金,甚至沈容容更加不相信,她是真心来将身份还给她。
那么她便借着姜堰的这番问话的机会,亲自当着沈容容的面,重新将自己的想法给表述清楚吧,只希望沈容容能够相信她,她真的没有抱有任何恶意。
“你不是定国公府的真千金?你来忻州还是来找真千金的?”姜堰皱紧了眉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可从未听沈清焱提及过他的那个妹妹不是亲生的呀,难道沈清焱说的并不是沈卿卿这个妹妹吗?
大旸国极重礼数,尤其是京都女子,闺名不会轻易告知外男,他倒还真不知道沈清焱口中的那个妹妹究竟叫什么名字。
闻言,沈卿卿轻轻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却用余光偷偷去看沈容容的反应。
瞥见沈容容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紧锁起,仿佛染上了极大的愁绪,沈卿卿突然觉得这件事的确对沈容容的冲击太大了,还是要多给沈容容点时间。
“那你来忻州找到沈家的真千金了吗?”姜堰继续问道,他总觉得沈卿卿这话不太靠谱。
姑且不说沈卿卿现在根本没找到所谓的真千金,就算定国公府真的要找真千金,定国公不会派人来寻吗?非要养女来亲自去找,难道不怕养女在寻人途中遇到危险吗?
即便是养女,养了这般久也是有感情的,就算是真的没有多少感情,也可以留养女在京都联姻。
真没必要让养女来找亲生女儿,难道不怕养女故意使坏去害了亲生女儿吗?
“多谢姜姐姐关心,我已经找到人了。”沈卿卿说到人已经找到的时候,还特意瞥了沈容容一眼。
“你已经找到人?”姜堰满眼写满了惊讶之色,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
“那你……”怎么没和她一起回京?
只是,姜堰话音未落,便被楚容渊突然出声给打断了,“沈姑娘认为她要找的人是我。”
闻言,姜堰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见姜堰反应这般剧烈,反倒是让沈卿卿颇为不解了,沈容容分明就是她要找之人,姜堰为何会这般笃定沈容容不是定国公府的真千金呢!
“姜姐姐这般笃定,是有什么依据吗?”沈卿卿扬起了小脑瓜,将目光移到了姜堰的身上,期望能得到个解释。
无论是沈容容还是姜堰都这般笃定沈容容并非定国公府的真千金,如若其中没有什么隐情,还当真是说不通呢!
或许存在什么误会呢,误会解开了,真相也就大白了。
闻言,姜堰努了努嘴,实在难以向沈卿卿吐露实情,总不能直接告诉沈卿卿,他和楚容渊都是男扮女装的,楚容渊其实是圣景帝的亲儿子,根本不可能是定国公府的真千金。
姑且不论,沈卿卿是否值得信任,即便他们摊了牌,沈卿卿也不一定会相信,那又何必节外生枝。
因为根本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姜堰只好干巴巴地梗着脖子说道:“卿儿妹妹,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问问你容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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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算了,眼下也不是争论这件事的时候,反正她已经把沈容容的身世告诉了她,沈容容也会跟自己一起回京,至于沈容容是否相信她所言,等沈容容到了京都以后,自然会知晓真相,她又何必在此浪费这么多口舌呢?
……
在楚容渊的带领下,沈卿卿一行人换了个方向走,经历了九转十八弯后,倒是再也没有看到那同一棵被刻上记好的老树了,甚至朝着远处遥遥望去,还能看到杳杳炊烟。
落在楚容渊正后方的沈卿卿见到炊烟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们终于从那个鬼地方走出来了。
这一道崎岖的山路走来,沈卿卿差点以为她会被累死在路上,此刻她再次无比庆幸来忻州的时候蹭了个商队,走的也都是官路,反倒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
今后遇到闻笙,她定要好生感谢他。
与此同时,姜堰的脸上也露出肉眼可见的欢喜,就连素来冷着脸的楚容渊也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清浅笑容。
“我们终于绕开那个鬼地方了!”姜堰满脸欢喜地说道。
闻言,沈卿卿抬眸望了眼仿佛被密林包裹住的藏蓝色天空,应道:“是,是啊,我们终于离开那里了。只是,眼下天都快黑了,我们今晚要住在哪里?”
刚度过一个难关,沈卿卿心中又不由得为接下来的歇脚之地发愁,虽说有炊烟的地方必有人家,但是那炊烟明显离这里太远了,恐怕天黑之前他们赶不到了那里。
“继续往前走,翻过前边那个小山坡会有人家。”楚容渊沉声道。
听到楚容渊的这番没由来的话,沈卿卿和姜堰的脸上同时写上了同款的不可置信,姜堰用手轻轻拂去头上沾的树叶,问道:“容容,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片的地势都较为平坦,细听之下还隐隐有流水的声音,想必附近定有山泉水,这种环境最是宜居,深山老林若是有人住,必定首选这种地势。”楚容渊解释道。
“那为何他们不住在这里,这不是比那边还要平坦吗?”姜堰问道。
见姜堰大有问个不停的模样,楚容渊抬眸望了眼天色后,并未回答姜堰的问题,反倒是催促道:“别磨叽了,快点走吧!”
闻言,沈卿卿抬脚便要往前走去,谁知她却突然发现她好像抬不起脚了,好像整个人失去了对腿的控制。
沈卿卿轻轻扯了下楚容渊的衣角,小脸通红地说道:“容容姐,我好像走不动路了。”
她也不想拖大家后腿的,之前脚上的旧伤虽说也上过金创药,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倒是不耽误平日走路,谁成想到今天走了那么久的崎岖山路。
本来脚上的伤就没有彻底养好,此番更是加重了伤势,早在之前她便察觉到脚上的伤势更严重了,当时他们被困在了那里,她也不敢说出来耽误大家的时间。
走出了那个鬼地方以后,沈卿卿心中的弦便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她甚至都感受不到脚上的刺痛了。
她还以为伤已经自个儿好了,没成想是更严重了,她如今连路都走不了了,她以后不会都走不了路了吧!
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走路,沈卿卿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成汩流下,干涸的土地都被砸出了窟窿来。
楚容渊刚转过身来,一眼便望见了哭成了小泪人的沈卿卿,不知为何他的心猛地一软,悸动得厉害。
“别哭了。”楚容渊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忍不住语气便重了些。
听到楚容渊的冷声呵斥,沈卿卿心中更是委屈了。
生怕被扔在这荒山野岭,沈卿卿却不敢继续哭了,泪珠盈睫显得格外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