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0年搞开发》 第39章 瓜子初入美利坚 服装厂(筹)里,缝纫机响个不停,二十个姑娘抱着布料来回穿梭。 前几天汪朝东从南通带回来两大箱扣子,说这扣子费了他好大力气,还是从一个温州人手上搞到的。 这下子可帮了李小嘴的大忙,每天都忙着磨竹木扣子,竹篾都戳进了手指好几次。 粗粗一算,这几箱扣子能装好几千套衣服,吕小兰也不含糊,拉着汪朝东就找周有才给钱。 汪朝东则是大手一挥:不要钱,就要瓜子! 现在他在江浙一带火车站、客运站的销路已经打通,不少人见了都要喊他一声东哥。 有多少瓜子,他就能吃下多少瓜子,每日的流水自己都快算不过来了。 岑济看他喜气洋洋的样子,嘴上也在拿他打趣:“要不趁早把驾驶员给辞了,我保你在厂里当个营销经理!” 汪朝东憨憨一笑:“先这么干着吧,老家还在崇文呢!” 临走的时候,岑济让他下次把仓库里的电动缝纫机运五台过来,是时候给服装厂升升级了。 仇玉和也是叫苦不迭,这一阵子就光在服装厂住了,脚踩的缝纫机,实在是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作业。 光胶条就断了好几次,吕银花每次踩的时候都胆颤心惊的,生怕踏板卡住脚。 说来也是怪,这电动缝纫机一直用到今天都没坏过一次,小日子上世纪做的东西还真是瓷实,不佩服不行! 前几天晚上队里开会,岑济提出再找外贸公司添几台缝纫机,吕小兰举双手赞成。 现在服装厂(筹)一天产量一百件上下,大多数时间都是人等机器,限制了不少产能。 要是多添几台缝纫机,李小嘴估计产量最起码要翻几倍,再多就不行了,毕竟人还是少了。 “我看,这服装厂差不多成气候了,得赶紧找沙书记帮忙,尽快把批文拿下来!” 吕小兰向鲁求英提出建议,没想到反应最强烈的竟然是周有才。 “不是说这批文很难搞吗?沙书记也不顶什么用吧?服装厂连个地方都没有,还在老瓜子厂棚里呢,现在说要办厂还早吧!” 鲁求英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周有才的想法,他已经尝到服装搭售的甜头,服装厂一旦自主经营,必然对瓜子厂的销量产生影响。 周有才现在日子过得滋润,每天外面来进货的贩子,光是香烟都给他递了不少,每天都得用装饼干的铁盒子往家带。 据说以前杭城萧山万向厂的一个司机,为了见他一面,硬是在厂门外面等到半夜。 “你瓜子厂是厂,服装厂就不是厂了?瓜子厂才办的时候,不也是在那个棚里做起来的!” 鲁求英严厉驳斥了周有才错误想法,同时对吕小兰的建议给予了充分肯定,表示不日就带她一起到公社向沙永红汇报。 之后刘进喜汇报了“华龙路工程”的最新进展,目前莲花生产队通向公社大路的连接线已经进入扫尾阶段。 接下来就要修芙蓉生产队的路,目前这段路的路基基本完好,主要就是要拓宽。 说是拓宽,其实也可以叫退让,因为这路本来就有,是被大家村的社员们把路给侵占了,这才越变越窄。 一说到这事,周有才立马就往后缩,大家村分田到户了,每家每户都把自己的田看的比什么还重要,现在让他们退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鲁求英没有放过他,直接把担子压在周有才身上,让他负责从瓜子厂到服装厂(筹)这一截。 光明生产队负责从服装厂(筹)修到砖窑厂,红星生产队负责从砖窑厂修到花溪塘,自花溪塘往后全都给二龙墩生产队承包了。 修路事情议定,之后就是岑济汇报新小学建设和老师招聘工作。 目前学校施工图纸已经画好了,土方、石料、水泥、黄沙等物料清单也都列了出来,其他都好办,唯一难搞的就是钢筋。 “钢筋这可难找啊!”鲁求英抓了抓头,其他的材料倒还好办,这钢筋现在全国到处都缺,一看这钢筋数量还不少,让他顿感头疼。 “没有钢筋这楼就盖不起来!”岑济的语气不容辩驳。 “那可不一定!”赵前进直起身子,眸子透露出异样的光彩:“没有钢筋也能建房,还是楼房!” 接着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赵前进说起了他在部队时候的见闻。 在他入伍那时候,有个老兵是浙江的,经常在宿舍里念叨,等复员了就回家盖楼房、娶老婆。 战友们都拿他打趣,说建楼房要水泥、砖块加钢筋,你那点钱估计打个地坪都够呛。 那老兵却不以为然,说起了他老家盖房子不用钢筋的奇事来。 原来当时他们老家开发煤矿,矿里要给工人修宿舍楼,可建国后各地钢铁产量奇缺,建房用的钢筋始终不能到位。 可是根据设计图纸,宿舍楼要建三层,必须得上混凝土才行,那该怎么办呢? 当然这时候人民群众的智慧就是无穷的,有人就提出可以用竹条、芦苇杆来替代钢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为了保障工程上马,矿区干部发动工人群众一齐动手,采用了多种试验方法。 硬生生摸索出一条“竹筋混凝土”的妙招来,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这竹筋混凝土对竹子有要求,必须要五年以上的竹子,竹子必须阴干,使用的时候还得对竹子做拉毛处理。 所有的竹子还得经过火烤、防虫蛀等工序处理,正式拉筋前还要做好防潮,不然就功亏一篑。 当然最后的成品抗拉强度和寿命也不如正经的钢筋混凝土,只不过是特殊年代,无奈采用的临时举措罢了。 “这倒是个法子,不过还是再看看吧,我去跟沙书记争取一下,多少也要弄些钢筋来,不能让学生们念书念的好好的,楼顶给掉下来!” 鲁求英捏着下巴沉吟,刘进喜听了打趣:“那真是天塌了!” 听完队里两大工程的进展,会议又讨论了下砖窑厂的运营情况和下一步生产安排,重中之重就是要保障好教学楼建设。 “等教学楼建起来,我们也有了经验,到时候给队里每家每户都盖起砖瓦房!” 鲁求英以一句极为提士气的话语结束了会议,要求与会人员回去多宣传。 自此跃进生产队里流传开来:大队要给所有社员修房子,正儿八经的砖瓦房,什么时候?等学校修好就开工! 一时间,社员们纷纷奔走相告,干生产劲头十足,天天都来问岑济学校什么时候动工,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来,帮着岑济把学校建起来。 “老鲁啊,你坐,坐下来说嘛!” 公社办公室里,沙永红双手扳着鲁求英肩膀,把他往座椅上按。 “沙书记,我这是真有困难才来找你的,一个钢筋、水泥,一个就是这服装厂的执照!” 鲁求英双手抱着胸,头昂着像个斗气的公鸡,腰板挺得直直的。 “批文,那叫批文,我的老伙计!”沙永红又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鲁求英点上,嘴里乐呵呵的。 “水泥我不是说了吗,要多少就有多少,公社水泥厂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就尽管派人去搬,我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哼!我又不是白拿公社里的,都是花钱买,还省厂里运费了!” 沙永红抓抓屁股接着笑:“是是是,谁不知道你们跃进大队现在红火,不仅不要公社帮扶,月月还上缴利税!” “不过这钢筋确实难搞啊!我都在县里蹲了好几天了,真是一根都要不来,杨县长这几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人都看不见!” “县里的工程也多,钢筋都是从马鞍山运来的,一下车就被拉走了!” 不管沙永红怎么说,鲁求英照旧是一副傲娇的表情,两片嘴唇把香烟抿的紧紧的,就是不搭话。 “至于那批文嘛,现在是杨县长管这个事,我这不也是找他找的紧,可找不着啊,今天一回来,就被你给逮到了!” 鲁求英猛地一下站起来,用手捏出烟屁股:“拉倒吧,收钱的时候倒是好说话,现在要办事了,就不管我们了!” “对天发誓,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不用管他们那什么鬼佬发誓,他是不是要到这里来,我是问过妈祖的!” 美国费城乡间一处宅院,杰奎琳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吞云吐雾。 黄忠光站在一旁,乖巧地为老丈人倒着红酒,小心翼翼地将酒杯递给对方。 “是的,我对妈祖的信仰始终没有动摇过,洋人毕竟是洋人!” 李举华眯着眼睛,透过烟雾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小伙子的知识水平。 至于他一个皖省人跟他说信妈祖,他只能报之一笑:“小黄你过来坐,一会儿琳琳过来,我们再聊聊你今后的工作安排!” 黄忠光受宠若惊,再有半年,他就能拿到硕士文凭,顺利毕业,自己渴求已久的绿卡终究是要来了吗? “爸爸,你快来试一试,雪茄呛死了,我去开窗!”杰奎琳端着一个骨碟跑进了房间。 “妈妈和阿姨们都很喜欢这个味道,说还是中国人最懂中国人喜欢吃什么!” 杰奎琳把骨碟递到李举华面前,这下由不得他不吃了,只好放下雪茄,黄忠光立刻屈膝半跪,将雪茄接过。 “喀嘣!” 瓜子壳破裂的声音清脆响亮,这一微小的成功,透过齿尖传递到大脑,给人带来愉悦和满足。 瓜子仁中富含的油脂,又再一次刺激着多巴胺的产生,瓜子壳上附带的盐分和香精,逐一攻占了李举华的大脑。 “嗯?不错,这瓜子我是好多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了,上一次吃瓜子还是回福清探亲!” 杰奎琳下巴微微扬起:“看来我这趟去中国,还真是收获不小呢!” “这瓜子应该是哪个老师傅炒出来的,唔,估计还有什么秘方!” “有没有秘方我不知道,但这不是老师傅炒的,是一个工厂生产出来包装好的!” 见自己的猜测被女儿反驳,李举华有些诧异:“大陆现在还专门有工厂生产瓜子?这是允许的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杰奎琳一时语塞,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只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黄忠光求助。 黄忠光心思如电急转:“伯父,现在大陆有所改变,这瓜子也不是大工厂生产的,是一家乡镇企业,在当地口碑不错,瓜子配方也是宫廷流出的秘方!” 李举华听完,心里有些得意,果然是秘方,自己几十年前在老家就没吃过这味道。 一番询问之后,李举华也对这瓜子的来历有所了解,不过他更关心大陆当前的经济转向,是否能对自己的生意有所助力? 前几年的石油危机,导致运输价格猛涨,自己的地产行业也颇受影响,要是能抓住机会另辟蹊径,说不定能有所助力。 李举华一边思考一边嗑着瓜子,不知不觉间竟抓了个空,原来一碟瓜子已经被他吃完。 一旁的黄忠光见状,起身从外间拿了一包未拆封的瓜子走了进来,正准备拆开倒进碟子。 “等一下,你把它拿来给我!” 李举华接过瓜子包装袋认真观察,淡黄色的牛皮纸格外扎实,上面印着那两句诗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瓜子?包装?这两样东西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眼球,也引得他陷入思索。 是了!美国现在还没专门针对华人群体的瓜子品牌,唐人街里也都是手工炒制的散装瓜子。 自己要是抢得先机,以这个小小的瓜子为支点,能不能挖掘一下美利坚的市场潜力呢? 从这个瓜子的包装来看,他们应该已经从传统的手工炒制发展出了新的阶段—包装分销。 而一个产品能不能迈向新的地域,产品包装起到了重要作用。 这几包瓜子从大陆捱到美国,仍然色香味俱全,已经满足了它作为跨国商品的基本条件! “琳琳!”李举华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唤来在一旁研究红酒标签的女儿:“你去给纽约的丁叔叔打个电话,说这周请他来吃顿便饭!” 杰奎琳会心一笑,知道自己的“瓜子计划”已经大获成功,丁望是纽约唐人街有名的商人,名下有好几个杂货店。 “算了,我自己去打电话!”李举华笑着摆手,让杰奎琳多陪陪黄忠光:“你们也一起参加!” 冷知识:上世纪(1958年)长广煤矿修建三层职工住宅楼,水泥楼板使用毛竹片代替钢筋,直到2015年才拆完,使用时间长达57年。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行路难 “挽救了-咳咳-挽救了—咳,锦绣江山万年春!” “哟!刘师傅唱着呢!”罗大右手里端着脸盆,用毛巾擦了擦脸,热情地跟刘拐子打着招呼。 罗大右来这几天跟队里人都打得火热,大伙儿都知道芙蓉小学新来了个老师,比岑校长学历还高,说话好听又有才。 岑济现在把大班全都交给罗大右带,自己去帮着邱慧娟带小班,让邱慧娟留出时间复习,让小丫头感激不已。 罗大右还真不是盖的,在讲台上拿的范儿比岑济还正,学生们都不敢闹腾。 他又在农村干过农活,讲课的时候深入浅出,时不时还用田里地里的劳动事迹举例子,效果非常突出。 上午的时候,岑济给小班的同学布置了课堂作业,自己站在窗外检查一下新老师的教学质量。 “呐!周可牛,你妈妈叫你上午挖十个山芋,下午再挖十二个山芋,你走路上肚子饿了偷吃了两个,还剩几个?” “我知道,还剩、还剩二十一个!” “你可要算清楚了,少一个你妈妈就要在你屁股上打一棍子!” “我把家里灯泡打坏了,我妈看不见我!” 哄堂大孝了属于是,岑济在门外看的一脸欣慰,学校里又多了一名生力军,自己这个校长可是越来越名副其实了。 刚准备回教室坐堂,却看见周能军提着锄头从操场上飞奔而过。 “奇了怪了,周叔不是说大军平日里下了工懒的都要生蛆,怎么今天干活这么积极?” 岑济摇摇头,回了教室,给学生们改作业去了。结果没改一会儿,教室外面突然人声鼎沸,闹将起来。 “快让岑老师看看!” “对,让岑校长给治一治!” 几个社员灰头土脸的站在教室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岑济头都不抬一下:“还没放学呢,接学生还早!” 说完才发现不对,学校食堂管饭呐!平日里那些家长都恨不得让学生一顿吃掉两顿饭,怎么今天想起来接学生回家? 扭头一看,一群穿着夹克工装的瓜子厂工人七手八脚的架着一个人,那人衣服裤子都破了,脸上糊满了血和泥。 “这是怎么回事?” “岑老师,快救救他吧!” 岑济走上前去,用那人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他的脸,才发现这人原来就是周能军! “大军跟谁打架了?” 眼见周能军昏迷不醒的样子,岑济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按了按脖子上的大动脉,发现人还活的。 随后叫着众人把他抬到了刘拐子房间,自己回家拿了医药箱过来,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 仔细检查一番,除了头上破了皮流血,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岑济便找来刘拐子让他帮忙照看,又请罗大右把两个班学生顾好,自己去路口一探究竟。 通过工人们转述,岑济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原委,说到底还是修路给闹的。 周有才自打领了修路的任务,便为了道路拓宽的事犯愁,他知道自己这么一家家跑过去肯定落不到好。 便先去了大家村找人,找谁呢?当然是现在大家村公认的代表----王义来。 大家村现在是弟中之弟,啊不对,是队中之队! 社员们平日里大多是自己干自己的,有了什么小摩擦都是凭谁家人多人狠,事情闹大了就开始讲辈分、论交情。 事情再大一点,比如说修路这事,都是由几个长辈拿主意,最年长的二爹爹已经不管事了。 不是他不想管,而是大家村的做法让他寒心,他带着几个没什么劳动能力的老头子,成天在小家村代销店门口待着,眼不见为净! 剩下的往下排,那就是王义来、王义财最能说的上话,王义财辈分高,王义来家儿子、孙子多,修路拓宽的事,只要他们同意,那基本上就妥了。 周有才先去了王义财家,毕竟是大黑蛋老丈人,说起话来也方便。 王义财没什么说的,只是一味的打哈哈,说什么只要大家同意他就同意。 他说这话就跟放屁差不多,他家田跟路不搭界,自然是不在乎。 他自己女儿女婿都在瓜子厂上班,分红拿到手软,自己那几亩田也是带做带不做的,才懒得烦这些神。 等周有才去王义来家里的时候,直接就吃了闭门羹,理由也很离谱:我是老二,你先去老三(王义财)家,这是不懂礼数! 气的周有才在王义来门口大骂:“我懂你马了个戳比!还老二老三,我还是队长呢!” 周有才骂完之后,只能继续去找承包地在路旁的大家村社员商量。 这条需要拓宽的路段共有三百来米,主要是农田段难度大,原先的路经过居住区,由于各家都起了围墙,路宽反倒是够的。 再往南边去,那就是小家村的地块,反正都是集体的地,现在又没什么基本农田保护,想怎么拓宽都行。 华龙路拓宽共涉及到大家村十二户社员,周有才也是拿出了较真劲,挨家挨户都打了招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来说去也就那些事,一是这路本就是集体的,你们自己把路给挖了是不对的,现在集体要收回,你们必须得配合。 二是这集体也不是白收大家的地,毕竟现在春耕已经过了,有的地里都种上了稻子,大队会给一些补偿。 最后就是修路也是好事,路修通以后,大家平日里出门办事,下雨也不怕弄脏衣服鞋子。 十二户人家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情绪激动的更是放下狠话:敢来挖自己的地,就问问手里锄头答不答应! 周有才没法,东边不答应的,只好让西边多让让,两边都不答应的只能先缓缓再说。 等到了今天上午,周有才也是亲自到场,还请赵前进带了几个民兵在旁边坐镇,以防万一。 可饶是如此,这路还是收不回来。 原来王义来已经在大家村放了话,谁要是敢把路让出去,谁就是跟王家作对,谁就是跟大家村作对! 这下原来那几户本不愿让步的社员腰杆也硬了起来,在王义来组织下骂骂咧咧就去了路口。 两方人马对峙,谁也不服谁,谁也看不起谁,个个都觉得自己吃了亏,人人都窝着一股子闷气。 最终是谁点着的火星已经搞不清楚,总之还是打了起来,周有才混乱中被人一锄头挥中了脑袋,也是他反应快,脖子往下一缩,只是被扫落了八角帽。 周能军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本来上的夜班,昨天夜里放工之后,又被大毛几人拉着去打掼蛋,上午正在家里睡觉。 也不知是谁回去鼓捣他起来,说他爸被人打了,他也是急躁性子,爬起来就抄着锄头去了。 后来还是赵前进回了大队紧急汇报,正在给华龙路铺石子的鲁求英火气冲天,立刻就带了大批筑路社员赶到现场控制了局势。 岑济赶到现场时,鲁求英正在进行扫尾,指着人群怒喝:“这路本就是大队修的,让你们退还不退,还跟生产队长动起手来了?” “我们王家人的田,还轮不到你个外姓人来插手!”一个打着赤膊的年轻人尖声驳斥。 鲁求英循声扭头看去,发现是大家村的王维平,他一步跨到王维平跟前。 随后立住脚跟,腰肢一转,肩膀后拉,风车似的臂膀带动着蒲扇般的大手抡圆了,一巴掌给王维平抡倒在地。 啪的一下,王维平应声倒地,鼻子、嘴巴一齐渗出血来,眼睛紧闭着,竟是被一巴掌扇昏了! 王维平的老子王可定见状,咬牙盯住鲁求英,伸手就要去够堆在一旁的铁钎。 “我看你们是反了天了!”鲁求英一脚踩住铁钎,手指着王可定,竟像是给他施了个定身法,再也不敢动弹。 “王义来呢?给老子滚出来!” 王义来本在人群里缩着脖子,被这么一喊,社员们主动就让出来空间,把他给推了出去。 “你自己说,这田是谁的!” 王义来被鲁求英这么一问,身子颤了一下,但仍旧梗住脖子:“支书,这田确实是我们王家、周家祖祖辈辈种下来的!” “哈哈!”鲁求英气极反笑,只是不住的摇头:“我看你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差得很!”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这田到底是谁的!你王家、周家到底是怎么种上这田的!” 岑济心里一咯噔,难道这里头还有隐情?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听大人提起过这事,自己这下倒要好好听听。 “几百年前,还是朱家皇帝坐天下的时候,这地是归林家的。”鲁求英把衣摆塞进裤子里,手指了指人群里的箭楼大队社员:“林光标你说是不是!” 林光标点点头:“是听老一辈这么说过!” “到了朱家皇帝要上吊前一阵,林家的地主压迫太紧,下面的贫农佃户都跑去太平府造反,带了一支人马回来找林家算账!” 鲁求英说到这里,露出一副轻蔑的神色:“找了一阵遍寻不找,有两个家奴站出来说知道林家人躲在哪里,带着人去了地方,结果全都中了官军设的埋伏!” “林家人赏识这两个奴才的忠心,许他们改回原姓,还让他们署理家务。” “可没想到好心没好报,满清下江南的时候,这两个奴才又报官说林家通贼,后来嘛!” 鲁求英话锋一转,扭头对着芙蓉生产队的社员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别的队里都有姓林的,就你们队里一个姓林的都没有吗?” 岑济闻言一惊,后背流出了冷汗,为什么?只有死绝了才会这样。 “这两个奴才就这么在这里开枝散叶,可几百年来人丁也兴旺不起来,乡里、县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主事的官员也心中不愤,这块地也一直没放在这两家人名下。” 这倒不是官员有多大良心,或许只是为了侵吞田税,抑或是指着他们种田罢了。 “一直到了解放后,搞土改,这地才分给大伙,人人都有地,再后来,搞合作社,小社并大社,这地就归了集体。” “哪怕是现在,这地也是集体包给你们种的,什么你们王家的地,狗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对了!”鲁求英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那两个奴才,一个姓王,一个就姓周!” 芙蓉生产队的社员们神情复杂,他们大多姓王、姓周,或者跟王家、周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来都沾亲带故的。 可从来都没人跟他们说过这些事,或许是不记得,或许是不想说,今天鲁求英这么说出来,倒是给他们极大的震撼。 “你不要翻旧账!”王义来手指着鲁求英:“现在不兴搞批斗那一套了!” “到底是谁翻旧账?我本以为解放后,大伙都一样,都为了集体、为了大家伙,以前的事跟现在的人都没关系了!” “可我真没想到,这几十年过去了,还有你们这些沟草的东西,把这些事情翻出来想干什么?想搞封建祠堂那一套吗?” 现场人群都默然不语,似乎都在消化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 学校食堂里,周能军便悠悠醒转,开口便是:“我艹,我怎么睡着了?” 自己昨晚打掼蛋打得太久,今天被喊去干架,浑身都没有力气,打着打着竟然睡着了,手里锄头没拿住,给自己干破了皮。 这要是被大家知道了,可不得笑掉大牙? 刘拐子这会儿正忙着做饭,食堂里全是烟雾,周能军摸了摸脸,发现并没有什么疤痕,心里暗自庆幸,只要脸没事就好! 接着自己晃晃悠悠走了出去,本想回厂门口看看架打得怎么样,自己老子有没有吃亏。 却发现二爹爹拄着拐杖,从路口那里一步一步往回走,周能军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周能军摇摇头,看来二爹爹耳朵越来越差了,过几天请他喝顿酒治一治。 可接下来二爹爹的举动却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脱掉衣服裤子纵身一跃。 这一幕刚好被逃课挖坠螺(知了)的王可牛瞧见,看着光屁股的周能军嘻嘻直笑。 可等他站起身来,准备好好看看这周能军大白屁股长啥样的时候,他又不嘻嘻了,反而脸上冒出惊恐的表情来。 芙蓉生产队路口,气氛依旧压抑,人群还是一片寂静,谁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寂静没有持续太久,王可牛打破了这一尴尬的气氛:“不好了!不好了!二爹爹跳河了!” 冷知识:根据公开数字,中国现有祠堂约2.3万座,现存人民公社3个,分别是河北晋州市的周家庄、河南漯河市的南街村,以及西藏那曲市的嘎措乡。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章 制新衣买新机踏上历史性新征程 一听这话,社员们都躁动起来,尤其是现场的王家人,都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看看。 二爹爹是队里的老寿星,也是王家的活祖宗,不管老的小的,都惦记着他。 老的想着只要二爹爹还在,那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先死;小的想着,只要二爹爹还在,那自己还是晚辈,做什么错事都有人担待。 鲁求英一听,这可不得了,这事要是传出去,非得变成自己一个支书到生产队,逼死了一个老寿星。 这情况可就严重多了,必须赶紧过去看看。 于是鲁求英一声令下,大伙短暂地聚集在他身后,直奔芙蓉生产队而去。 一群人赶到的时候,周能军正扶着二爹爹靠在大槐树下,二爹爹年纪大,又落了水,衣服全都湿透了,被周能军挂在一棵杨柳树上晾着。 周能军依旧是光着屁股,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二爹爹身上,见到人来了,又偷摸把汗衫系在腰前,挡住那堆物事。 “二爷,是哪个要害你的?”王义来义愤填膺,一个滑跪冲到槐树底下。 二爹爹正闭着眼睛喘气,一听到动静,嘴唇抖得像漏了气的风箱。 “哪个?哪个害我?”二爹爹回过神来,却不答话,两只手在地上摸了起来。 王义财以为他要找拐杖站起来,赶忙从地上捡起那根湿漉漉的拐杖递了过去。 结果二爹爹接过拐杖,对着王义来、王义财兄弟俩劈头盖脸便是一通乱打。 拐杖落在两人头上,发出的声音像是八月里用竹竿在树上打枣子。 “二爷,别打了、别打了!” “疼啊!二爷!” 两人被打的哇哇乱叫,王可牛却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这平日里总板着脸的长辈也有讨打的一天,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嘛! 最后还是鲁求英过去给他们解了围:“二爹爹,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再打嘛!” 没想到二爹爹一见鲁求英来了,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丢,身子朝鲁求英怀里一下子瘫了过去。 “求英啊,我对不起你啊,我们老王家人在大队丢人了!” 一听到这,大家心里都明白了,估计今天路口闹的那阵子,二爹爹也看见了。 听到别人把自家祖宗那些破事抖落出来,任谁心里也不好受,更别说他这么一个活了快一个世纪的老人。 “地下的老祖宗没脸见我,我也没脸在大队里活着了!”二爹爹声音嘶哑,眼泪珠子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哪里的话,二爹爹你为国家培养那么些好战士,给游击队送过信,修水库的时候你在前,大队里哪个人不念着你的好?” 鲁求英也说的动情,招呼周有才把二爹爹扶到一旁的青石上坐着。 “今天的事,是我这个做支书的没干好,不应该破坏团结,我向芙蓉生产队的同志们道歉!” “但是,这路必须得修,大家必须要支持集体事业啊!”鲁求英话锋一转:“这修路又不是给哪一个人修的,路修好了大伙都受益,为什么偏偏想不通呢?” 鲁求英话说到这里,也是给足了大家村的面子,但是也摆明了态度。 “二爹爹,我带头,把田让出来给大队修路!”王义来摸着头表了态。 王家的人见领头的发话,也都各自垂下了头。 在大伙见证下,鲁求英对退让道路的社员们,每户发放了十元补助。 但他也再次申明:在目前的形势下,大家村搞包干绝对没有搞头,积极性代替不了机械化,大队欢迎大家村回到集体怀抱。 像是印证鲁求英的话,第二天下午,公社邮递员郑向东就送来祝红生发的电报: 割机即到。 “我说你们跃进可真了不得,这才过多长时间,又通电又买拖拉机、收割机,听说还要建学校,啧啧,我都想来你们这落户了!” “哈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鲁求英跟郑向东说了会儿话,又问起他别的生产队现在的情况。 这时候交通还不是很便利,各地联系交流基本靠“11路公交车”,普通人一年忙到头,农忙耕种,农闲出工,消息相当闭塞。 这时候,邮递员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他们常年在外跑,接触的人也多,消息相当灵通。 而鲁求英这回要问的,就是各个地方包干的情况。 “哎呀!”郑向东接过鲁求英递来的烟,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据郑向东说,各地方包干都在搞,有的人家找关系,把队里拖拉机买回家,专门在外跑运输,也挣了不少钱。 有的人把渡船买到手,做起了摆渡的买卖,也有的人纯懒汉,一天到晚闹着要分队里的救荒粮。 “会搞的,都给家里添了电视机,不会搞的,还是照样去讨饭!”郑向东有些感慨,随后想到什么:“你知道吗,漳阳公社有人还买了辆摩托车!” “摩托车都买上了?”鲁求英有些诧异,自己大队拖拉机才买了不到半年,收割机还没到货呢,漳阳都有摩托车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你觉着包干好吗?”鲁求英不死心,想再争取一下。 “我觉得包干有包干的好处,至少懒汉日子不好过了,手脚勤快的肯定能多收点粮!” 郑向东抽完烟,扶着自行车出门,回头又对鲁求英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大队好!” “为么事呢?” “吵嘴干架的少!” 鲁求英对这个理由哭笑不得,还好郑向东昨天没来,不然他估计说不出这话来。 不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昨天那么一闹腾,这路倒是修的顺利多了。 今天一大清早,大家村的社员都主动参与进修路工程来,王可定把锄头抡的飞起,一副修路积极分子的模样。 上午的时候,还有几个大家村的社员找到鲁求英,说要退田,重新回到集体怀抱,鲁求英很是高兴,让他们去找周有才商量。 “你把田还回来我没意见,可是你要求进厂子,这我可做不了主!” 周有才从头上摘下帽子,盯着眼前的几个社员上下打量。 “阿爷,你还是我长辈哩!我看小军不也在厂里上班,衣服穿得彻掸新的!就让我跟他后面干吧!” 说话的是王维利,论起辈分来,算是周有才侄儿辈,不过年纪只比他小两岁。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周有才再次重申自己的原则:“你要去哪我做不了主,大队都是根据劳力按需分配,做田、沤肥、窑厂,都有可能!” 王维利缠着周有才又闹了一阵,不过周有才并没有松口,只是让他别耽误自己修路。 “阿爷,你又是队长,又是厂长,你到底是办不成,还是不想给我们办呐!”见周有才要赶自己走,王维利说起了怪话。 “办不成,老子也不想办,爱走东的不走西,爱草屁股的不日比!赶紧滚蛋!” 服装厂(筹)里,李小嘴正带着姑娘们研究新样式的衣服,至于为什么要研究新样式。 倒不是因为原来的工装夹克不好卖,那周有才第一个不答应,自打买瓜子送衣服之后,周有才那边已经送了小一千件出去了。 队里三个厂子的员工,也都基本人手一套,代销店里摆了一溜,专供大队其他社员购买。 为了防止有人倒卖,吕小兰限定每户只能买一套,家里没人在三个厂子上班的优先购买。 至于价格,那也是相当优惠,只收十块钱一套,这价格对于现在的跃进大队社员们来说基本不算事。 现在队里不少社员都在攒钱,准备买辆自行车或者电视机什么的。 也有社员什么都不买,就等着队里给大伙修房子,到时候砖瓦虽说不是问题,可是人工还是得算呐! 总之现在大队里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每个人都对未来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从现在的势头来看,这个未来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伸手是能够得着的,不需要按揭,也不需要掏空六个钱包。 扯远了,说回来李小嘴为什么又在研究新样式呢? 其实也不是他不想继续做工装夹克,那套流程都做熟了,他也不愿意放掉。 主要原因就一个:南通那边送过来的布料变了! 这就是换货的坏处,别人给什么,自己就只能要什么。 夏天要到了,上面下了指令,要尽快生产一批制作夏季服装的布料,那原来的厚布料生产计划就要调整。 南通那头还捎了不少织线过来,算是给跃进大队的一点补偿。 不过岑济留给李小嘴的宣传册上也有夏季工装样式,李小嘴照葫芦画瓢就是,可问题也来了。 宣传册上的服装款式布料是化纤的,而拿到手的这批布料是棉的,怎么也做不出图样上那种挺括有垂感的造型来。 衣服面料倒好说,马马虎虎还像个样子,就是这衣领子,这布料一缝上去就软趴趴的,实在是没有个形状。 按理说,农村人不讲究那么多,有身新衣服就不错了,哪管那领子软的还是硬的。 可当前这形势,服装厂(筹)生产出来的衣服,那些贩子们可都是要拿去往城里倒卖的,人家城里人干嘛要花钱买这样的货色? 于是李小嘴只好继续研究,中午的时候还把岑济也请了过来,一起出出主意。 “我们就开个‘诸葛亮会’,一起来想想办法!”吕小兰坐在门口,挽起袖子,把做好的样品摆上了案板。 岑济接过衣服看了看,嗯,不错,这POLO衫确实做的挺好。 再一摸领子,显然是被狠狠熨过,棱角分明,看上去颇为唬人,有几分后世那种都市机能白领风的样子了。 “这样子不是挺好嘛!”岑济高兴地拿起衣服在胸前比划。 李小嘴也颇为得意,拿起衣服就给岑济讲解起工艺,还没说上两句,吕小兰就打断了他。 “这可不行,领子这么板正,是因为刚熨过,可平常人买回家,哪有条件天天熨!” “再加上这是夏天衣服,下水几次,那不还是原还原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吕小兰倒是考虑的挺到位,这领子确实还差点意思。 岑济一手扶额,一手捏着领子,想起自己以前穿过的衬衫、POLO衫,他们的领子内侧都放了两根塑料片撑着。 一穿上身,确实很挺,可塑料片一旦掉了,立刻就原形毕露。 可现在,塑料还是个稀罕玩意,就连百货大楼这种地方,塑料袋都用得少,大多都是用牛皮纸包、纸绳子。 或者把领子做成《蜗居》里面,佟大伟那种把领子立起来的拉风设计?岑济自嘲地摇了摇头,这未免太超前了。 视线随头摆动,岑济看到了码放在库房一角的大布袋子,心下好奇,便询问李小嘴那里头装的什么。 “哦!那个呀,是做夹克的边角料、碎布头,我准备攒起来,给姑娘们练手做些假领子!” 边角料?假领子?有了! 岑济一拍桌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吕小兰和李小嘴,两人各自思索,觉得可以试一试。 其实岑济的想法也很简单,因为这次运来的布料比较软、比较薄,做领子肯定软趴趴的没有造型。 可要是把领子里面缝上一圈硬布料,那不就又挺又好看吗? “或者不用硬料子,把这批布料多钉上几层给它包进去,那也好看的很!”李小嘴打开思路,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说完,李小嘴便带着姑娘们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做了几件样品出来。 吕小兰伸手接过,放在手里仔细观察,又拿到外面对着太阳看了好一会儿。 “这法子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样式真好看,比衬衫方便,比老头衫板正!”吕小兰一进屋就高兴地直蹦。 确实,这年头这种款式的衣服还是少,更别说这布料还是素料,没什么花纹图案,更显得简约大方。 “吕主任!我刚刚看到你把什么衣服拿出去了,能让我瞧瞧吗?这也是对外卖的?”桂枝大嫂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卖!对外卖,这还是新样式!”吕小兰把衣服拿给桂枝大嫂。 “哟!这样式还真好看”桂枝大嫂捏住POLO衫的袖子在眼前摆弄起来:“这穿上去跟干部一样!” 吕小兰也点头表示赞同,这样式确实好看,搞得她也想买一件来穿穿。 “唉?这汗衫叫什么名字?” 冷知识:1952年,全国拖拉机不到2000台,联合收割机仅284台。1980年,中大型拖拉机74.5万台,联合收割机2.7万台。1988年,中大型拖拉机87万台,联合收割机3.5万台。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跃进衫 桂枝大嫂这句话算是把吕小兰问住了,上次做的工装夹克,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次的POLO衫对大伙来说还是新鲜事物。 吕小兰看着李小嘴,李小嘴把手一摊,又看向了始作俑者岑济。 岑济本来想说这不就是POLO衫嘛!可随即收住,这名字对现在的人们来说,有点不合时宜,还是得起个本土化的名字好些。 “这我也不知道叫啥名,这样式是我跟李师傅、吕主任一道琢磨出来的,也是大队的姑娘们一手做的,算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前面铺垫那么多,岑济大手一挥:“不如就叫它‘跃进衫’吧!” “好!” “这名字好!” “好!很有精神!” 服装厂(筹)里欢声雷动,公社里头却愁云惨雾。 “打起精神来嘛,老鲁!”沙永红起身拿着搪瓷缸子递给鲁求英。 “你让我怎么精神,队里就指着我从你这拉钢筋回去呢!”鲁求英胳膊肘搭在膝盖上,身体弯的像个虾米。 “这钢筋都是有定数的,得靠上面调拨才行呐!”沙永红把手端在肚脐眼前边:“我昨天好不容易找到杨县长,他正为外汇的事烦神!” 沙永红顿了顿:“这钢筋的事,他也无能为力啊!” “那服装厂的事怎么说?” “服装厂的事,他写了个条子,让我去企管局找陈局长,不过陈局长说了,最快也得下半年才能批下来!” 眼见两件事都没了着落,鲁求英也是叹了口气,这年月办事实在是太难了。 没有钢筋,这教学楼只能按土法子建,难不成真要照着赵前进说的,用竹子来干? 回大队的路上,鲁求英背着手,嘴里不住地念叨,心里也在盘算着时间。 五月份劳动节一过,地里就要开始忙了,山上的油菜要打,田里水肥要管养,早稻得抓紧准备收割,中稻也要种,晚稻还得准备育种。 到了六月更是一刻也不得闲,灌溉要管起来,排涝沟要清,不然梅雨季一到,就等着水泡田吧! 七月份更是不得了,这个月没别的,全队都得围着“双抢”转! 哪怕已经种了几十年的田,鲁求英这个老农民一听到这两个字,小腿肚子都要打颤! 抢收!抢种! 高温!雷雨! 田里的蚂蟥,满眼的飞蠓,飞扬的尘土,疾转的风车,火辣辣的太阳,轰隆隆的响雷…… 天不亮就要起床,趁着露水没挂上收稻子,月亮挂出来还得去田里接着干,不能耽误半点时辰。 稻子收回来,也不得闲,赶紧运到打谷场上摊晒,戴着破草帽,顶着毒辣的日头,拿着稻耙一遍遍的翻晒。 大晌午吃过饭,眯着眼睡午觉还得睁着半只眼,不然一场雷暴,所有的稻子就全泡汤。 晒干了稻子,就要装袋、过磅、装车,一车车的运到公社粮站,说尽好话,请检验员高抬贵手。 鲁求英不仅要安排好社员的劳动,还得顾好他们的生活。这么重的劳动,伙食要跟上,这么多的社员,医疗保障要抓紧。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鲁求英心头萦绕,他蓦的在路上站定,他觉得累了。 不!心里突然一揪:不是累了,自己该是老了! 抬起沉重的眼皮,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都走到大队地头了,前面是排成一路的货车、拖拉机和板车,都在等着装瓜子。 不远处的路口正在施工,华龙路已经修到芙蓉生产队里头,队里的劳力们都在奋力打夯。 田里的水稻绿的醉人,路旁的灌渠里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低垂的柳枝随风而起,轻拂着水面,泛出阵阵涟漪,几只蜜蜂绕着已经快开谢的油菜嗡嗡直响。 鲁求英摘下头顶的帽子,用力吸了一口气,鼻翼大幅度地翕张,青草、野花夹着泥土的气息涌入鼻腔。 远处芙蓉小学的学生们正在大声朗读,读书声随风而至,声音忽大忽小: 水稻,小麦,棉花,葵花籽 今年是个丰收年…… 新村里,人人爱学习,个个爱劳动…… 工人,农民,医生…教师…服务员…… 你长大了干什么? 我长大了为人民服务。 “你们长大了做什么?谁来说一说?” “我!” “我!我!” “王可牛,让我先说,不然我扒你裤子!” 眼看课堂秩序一片混乱,岑济赶紧挥舞起教鞭:“好了、好了,一个个来!要向葫芦娃学习,一个个慢慢说!” “老师!” “要叫校长!” “校长!葫芦娃是什么?” 岑济愣住,葫芦娃是什么?他们竟然不知道—糟了!难道说葫芦娃现在还没播出? “是啊!老师,葫芦娃是什么?” “葫芦里面的娃娃吗?” 算了,算了,就当是给孩子们讲下童话故事吧!岑济眼看教学任务也已经快完成,就倚在讲台上讲起了故事。 由于岑济也是小时候看的动画片,记忆里早就把《葫芦兄弟》和《葫芦小金刚》混淆在一起,因此讲的故事不伦不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经典毕竟是经典,孩子们生活本就匮乏,哪里尝过这等细糠,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传说葫芦山里关着蝎子精和蛇精,有一天,一只爱喝鸡汤的穿山甲不小心打穿了山洞,两个妖精逃了出来…… 大娃力大无穷,但有勇无谋,被如意催眠后,掉进了铜钱眼里; 二娃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却被妖精用沙子迷了眼睛,堵住了耳朵; 三娃有铜头铁臂,金刚不坏,结果被妖精穿了小鞋,寸步难移; 四娃会喷三昧真火,却被妖怪骗去烧大锅饭,之后又被浇了冷水,一病不起; 五娃能口吸江河,可他盲目自大,吸入了蛇妖污染过后的脏水,中毒昏迷; 六娃能隐身,终于救出了前面几个葫芦娃,可蛇妖智高一筹,给他扣上了大帽子,怎么也无法脱身; 七娃神通广大,有一只宝葫芦,一下子把妖怪全都吸了进去,可惜妖怪变成蛀虫,在里面钻来钻去,还把宝葫芦变成了黑葫芦,反把爷爷跟前面的葫芦娃一网打尽! 连七娃自己,也被妖精迷惑,听命于他,成了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最后被蛇妖一脚踢开,滚落到万丈深渊。 岑济越讲越不对劲,葫芦娃故事是这样的吗? 哦对了,自己还记得里面有个会唱歌跳舞的小女妖,好像也被控制住了…… “校长,支书请你放学后去一趟大队!”李克道从门外探进头来。 “好,阿拉晓得了!”岑济摸了摸头,可惜头发多了点,不然能过过凯申的瘾。 到了大队部,鲁求英招呼岑济坐下,李克道和洪步春、吕小兰也在里面。 几人一碰头,原来还是商议教学楼的事,鲁求英说钢筋暂时是没法搞到了,但教学楼可以先建设。 “楼建不起来,可以先打地坪嘛!”鲁求英一拍桌子:“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食堂、宿舍不需要建楼,可以先干了!” 鲁求英这话说的在理,除了教学楼主体需要钢筋,其他的建筑还是一层楼的砖瓦房。 不过目前那里还是一片荒地,连路都没有,要想开工,还得建施工便道,等施工结束,便道就改为正式道路。 按照图纸,学校坐北朝南,但是大门朝北边开,因此可以直接从公社大路上引一条支路过去。 刚好现在大队在修路,石子、工具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人了。 说到这,鲁求英看向李克道:“克道啊!我们肯定不会亏待江坝的同志们,学校建设期间包吃住,竣工后一人一套衣裳,吕主任这边负责。” “大队按劳力每月给补助,最高三十,最低二十二,春哥你把账册做好,到时候从公中里出!” 鲁求英说的包吃住,标准肯定也不会太高,估计也就是简易的工棚,吃这块简单,就是得多费些粮食。 “沙书记虽说钢筋没法给咱们搞到,但他表了态,议价粮管够,我们到时候把钱交给公社,由他去找县里申请!”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鲁求英对后勤这块格外重视,让岑济主抓后勤保障,施工这块他让李克道配合仇玉和来搞。 见鲁求英安排的件件妥当,李克道立即起身:“鲁支书,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回江坝!您看可照(意为行不行)?” “不照、不照!” 江坝生产队,蔡队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李克道一大早就找岑济借了自行车赶回了江坝,刚到家的时候,天才大亮,不可谓不积极。 一到队里,李克道就把自行车铃铛按成了小电铃,引得社员们纷纷出来瞧热闹。 看清是李克道后,人群立马就围了上来。 “跃进生产队招工!包吃包住还发一套新衣裳,正经服装厂缝的衣服,卡其布的料子!” “一个月还给三十块现钱!要挣钱的抓紧了!” 人群逐渐聚拢,听到李克道在中间这么咋咋呼呼一吆喝,顿时闹腾起来。 “我就说跃进大队现在搞得好哇!” “厂子多,连人都不够用了!” “谁说不是啊,包吃住,那不是天天吃肉啊!” “哎呀,可别说了,我都咬到舌头了!” 蔡队长正在家里盘算田里用水的事,听到外面吵成一片,赶紧披上外套出门瞧瞧。 江坝生产队临近青江,地势平坦,人居密集,几个小生产队大多住在一起,因此有点什么事情全队都知道。 等到蔡队长拉着几个上蹦下跳的小伙子问清楚状况,李克道那里裤腰带都要被小妇女们扯断了。 “要女的吧?” “男的干活,我们去给他们做饭!” “就是,不能光要男的啊!” 李克道哭笑不得,这叫怎么回事啊!自己这回来,是为了招力工,都是搬砖夯土的苦力活。 这些姑姑婶婶嫂嫂妹妹,自己可没那个能力给安置下来。 “都吵吵什么!”蔡队长一声大喝,两手扒拉开人群,直直地走向李克道:“你跟我回大队部去把事说清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也不管周围人群怎么埋怨,蔡队长就这么拽着李克道胳膊去了大队。 大队部里,李克道一五一十地把跃进大队的条件和要求给说了一遍。 “队长,是我想的岔了,没提前跟你报告清楚!”李克道惴惴不安,低着头不时地抬起眼皮观察着蔡队长的反应。 他其实心里清楚,蔡队长不是敢拿主意的人,尤其是这么大的事。 可他更明白,蔡队长也是个把社员们想法看得很重的人,要是社员们都想干,那他多半也不会反对。 就像是前一阵子队里要包干,几个生产队一撺掇,蔡队长也就没有说话。 今天李克道在队里这么吵嚷,也是想造出声势,好让蔡队长同意。 自己这么干虽然有些不地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可真不好向鲁求英交差。 “队长,我们就打着‘观摩团’的名头去,五月份去,七月份回,双抢之后再去扫尾,你看这样可照?” 李克道小声说完,期待地看向蔡队长。 “为什么不照?”李克道看着蔡队长摇头,心里满是失落。 蔡队长扯开衣领子,一手按在李克道肩膀上:“克道啊!队里年轻一辈里,就你看着有些出息!” “可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蔡队长示意李克道把门上闩,走到门前的时候,李克道发现大队部外面聚集了好些人。 “你看见了吗?”蔡队长指着大门,仿佛隔着木门也能看见外面的人群:“我们队有多少人?” “你这次回来又能带多少人走?那些没跟你去的人心里怎么想?” “队里的田还种不种了?粮食收购任务怎么完成?你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出门,虽说不是出县,可公社知不知道?知道了答不答应?” 蔡队长一连串发问,给李克道心里越说越凉,他看见跃进大队日子过得好,只想着让乡亲们也沾沾光,可蔡队长说的这些,他一点也没想过。 “那、那还能去吗?”李克道耷拉着脑袋,伸手扶着桌子,语气里满是不甘与落寞。 蔡队长要是拍板不让去,那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回跃进大队。 “去!怎么不去?你小子都把话放出去了,不让他们去,我蹲茅坑都要被人丢炮仗!”蔡队长看着李克道的样子,轻声笑骂道。 “但肯定不能是你这么个去法!” 冷知识:1975年学龄儿童入学率达到 96.8% ,1987年为97.2%;1975年,初中毕业升学率为60.4%,1998年为50.7%。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上车饺子下车面 接下来几天,跃进生产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探亲”的人,往年这时候,大多是跃进生产队的社员往外去“探亲”。 说是探亲,其实也就是农村里青黄不接的时候,社员们家里孩子多,为了填饱肚子,厚着脸皮到亲戚家里蹭饭吃。 这时候人大多都穷,自己家里也都过得不好,但只要家里来了人,那怎么也得好好招待着,最起码一天管上一顿干的。 这并不是说这时候的人就多么善良淳朴,这一行为背后也透着农村人心底的打算。 你落难了,我帮助你,以后万一我落难了,你也不能放着我不管不是? 毕竟还是人情社会,要是真有人忘本,那在当地基本上是没法过日子的。 当然了,跃进生产队来的这些“探亲”人,不是真来探亲的,也不是来蹭饭的,他们全都是江坝生产队的! 鲁求英看着手里厚厚一沓子介绍信,也是无奈苦笑,这个蔡队长也是个精细人呐! 李克道当日跟蔡队长商议半天,决定让社员们以探亲的名义几人结伴,搭伙前往跃进生产队。 这人去多了不好,去少了也不像样,最终决定每个生产队出五六个人,总数控制在三十人上下。 而且事先说好,一家最多去一个,去跃进生产队的社员,每人都要拿出三成补助上交大队。 为什么呢?因为去了这么多壮劳力,势必要影响大队的农业生产,这部分钱算是给大队的补偿。 再说,这大队要钱也不是揣自己腰包,蔡队长说了,到时候会拿这钱去公社农机站,请收割机、打稻机来,帮大伙儿干“双抢”。 这样一来,去跃进大队“探亲”,既能改善自家生活条件,还能给集体做贡献,最后还是大伙儿得利,从哪方面讲都是大好事。 中国人做事,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有蔡队长在后面拿主意,这事情自然就好办的多。 要是还不明白这里的道道,那就好比武周的武则天,送李治的儿子去突厥和亲。 突厥可汗连夜绣“唐”字大旗,发兵百万,誓要南下擒龙、啊不,是奉天靖难! “说起来,这队长也姓蔡,蔡大妈也姓蔡,他俩说不好还真是一家!”岑济看着河滩上搭工棚的社员们嘴里念叨。 李克道自打江坝生产队的社员们来了,就跟刘进喜申请调入学校建设队伍。 刘进喜考虑到江坝生产队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没个牵头抓总的也不是个办法,便同意李克道的申请。 但他打心底喜欢这个外队的小伙子,为人稳重、做事踏实,如果他是本队的后生就好了! “大伯,你们就挨着王家二爷的棚继续搭,这里地势高,不怕水淹!” “强子,你过去帮大伯一把,这木料我来扛!” “五哥!你等会儿,我这边好了就去找你!” 小学工地上,李克道来回穿梭,帮着江坝生产队的社员们忙前忙后。 岑济也带着周能军、大黑蛋,还有从周有才手里要过来的张克清,一起给工棚添砖加瓦。 鉴于人数上的差别,岑济几人的作用约等于气氛组,不过岑济作为校长,也就是此次工程的甲方,那是必不可少的。 “乡亲们,这是跃进大队的青年书记岑书记,也是芙蓉小学的校长,岑校长,大家热烈欢迎岑校长来给我们作指示!” 李克道见岑济来了,带头起哄,非要让岑济给大家讲两句。 “那个、咳咳,学校必须要有教室!” “还有,那个,嗯,对!文化工作者必须要有文化!” 岑济尴尬地说了几句闲话,突然感觉浑身燥热,怎么感觉这几句话说出来,好像自己离太阳又近了一些。 不过江坝生产队的同志们很是给面子,纷纷把手举过头顶,啪啪鼓起掌来,就差一起涌上来簇拥在太阳、啊不,岑校长周围了。 经过清点,江坝生产队此次共组织社员三十人前来,算上李克道就是三十一人。 经过几天努力,众人在河滩地上搭起了两排工棚,一间伙房、一间厕所。 厕所是光明生产队“援建”的,当然不是无偿的,因为他们队里菜地多,厕所建好了方便他们沤肥。 岑济本打算让刘拐子过来烧饭,但考虑到新校址距离老学校有个两里路,让刘拐子天天这么一瘸一拐的来回跑,岑济也实在是于心不忍。 便跟光明生产队的夏老四说好,平时给学校食堂送菜的时候,也顺便给工地伙房也送一份。 伙房的师傅暂时由李克道的大伯李家声担任,他在乡里也是有名的大师傅,一手红烧肉更是烧的出神入化。 时间到了正晌午,大黑蛋从大队库房里背来两口大锅,往土灶上一架,伙房也算是能正式开火了。 “我从内蒙来,那里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江坝生产队的同志们过来,我作为芙蓉小学的校长,别的没有,就给大家下锅面条,大伙儿别嫌弃!多捞几筷子垫垫肚子!” 岑济乐呵呵地卷起袖子,用大勺子往锅里舀着菜籽油,一边招呼周能军添柴加火,一边往里头磕着鸡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鸡蛋是按人头来的定数,每人两个,整整五十斤挂面躺在锅边的稻箩里,隔着水汽越发的洁白诱人。 两口大锅,一个锅里煎荷包蛋,一个锅里烧着热水下面条,等蛋煎好了,面条也刚好出锅。 碗是公社里采买来的细瓷蓝面碗,筷子刚用水煮过,散发着阵阵竹子清香。 周能军咧着嘴,一个劲儿地往锅里下面条,江坝生产队的社员们个个都端着碗,在伙房外面排队等着吃面。 “这面下得,真香呐!” “那可不,纯纯的大白面,一点杂粉子都不掺!” “唉哟,那鸡蛋油汪汪的,这么老远我都闻到味了!” 鸡蛋煎好之后,都用圆竹篓子装了,搁在一口大盆上面滴油,油可不能浪费了,接下来的油还能炒菜。 就着热锅,岑济继续往里倒水,王家声则自告奋勇,上前帮着周能军捞面条。 每个人碗里都盛得高高的,上头再盖着两片荷包蛋,不住地往面里渗着油。 蔡强盛小心翼翼地端着面碗退到一边,用嘴唇轻轻抿住碗沿,喉头一动,一股混杂着麦香、油脂的暖流便直冲肚肠。 不一会儿,工地上嗦面条的声音响成一片,李家声等打完了一圈面条后,自己也捞了一碗蹲在李克道旁边吃了起来。 只剩下岑济、周有才和大黑蛋三人,依旧围在灶台边忙活。 “真是好吃,盐粒子也给的足,吃得浑身都有劲儿!”蔡强盛一只手端着碗,碗底压着筷子,另一只手摸着肚子,似乎意犹未尽。 “强子,听我的没错吧!”李克道碗里面条早就吃完了,正用牙齿轻轻咬着荷包蛋,像是在吃什么龙肝凤髓一样。 “六爷!”蔡强盛看着李克道吃荷包蛋的样子,嘴里不由得又开始咽口水:“你早带我来嘛,我以前过年炮仗都给你玩的!” “你放心,往后有什么好事,肯定让你先上!”李克道大口嚼着荷包蛋呵呵乱笑。 正在这时,伙房里又传来一阵霸道的香味,这味道极鲜极香,跟贴鼻孔下面来的一样。 岑济也在心里暗自咋舌:“这老鸭汤绝对不是纯天然的,里头科技含量绝对高啊!” 今天学校刚开工,岑济也是下了血本,从家里不多的存货里,寻摸出两盒包装好的老鸭汤。 箱子里还剩了三盒老母鸡汤、三盒老鸭汤,这都是为了跟邱慧娟结婚准备的,可不能再动了。 五十斤挂面只用去三十六七斤,剩下的挂面岑济让周能军一股脑全下了。 另一口锅里,岑济就着煎鸡蛋的热油,丢了几十个年糕进去,加水煮沸后,老鸭汤直接干了进去。 鸭汤里的科技成分被沸水一激,顿时香味四溢,工地上刚干了一碗面条的社员们,肚子又开始叫唤起来。 “大家不要慌,今天肯定让大伙吃饱,这里是昨天晚上刚炖的老鸭汤,还有今年新炕的锅巴!” 如果说前头下面条时,江坝生产队的社员们还能你推我让、谦谦有礼,那一听到有老鸭汤,就再也顾不得有礼有节了。 “岑校长,请务必给我满上!”李克道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荷包蛋给嚼碎咽下,一溜烟似的跑到灶台前立正。 这一惊人的反应速度,让蔡强盛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灶台前已经排了老长一溜,悔的他直拍大腿。 面条经过鸭汤的滋润,仿佛都带了一丝肉味,年糕懒懒地卧在碗底,吸收着汤汁。 酥脆的锅巴浸入碗中,一口咬下外糯内酥,一时间米香、麦香、肉香、油香立刻就引爆了口腔。 饶是意志坚定如岑济,此时也要捞上一碗,蹲在门口大快朵颐。 大黑蛋和周能军也是不遑多让,他们累了这半晌,就是为了来这么一口。 这时候的人饭量都大,毕竟平日里没什么油水,一年到头就过年的时候能放肆吃点。 眼下都已经快到暮春时节,平时野菜、红花草都吃腻了,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下,总算能补充下油脂,抚慰一把苦了好几个月的肠胃。 岑济也不敢放开来给社员们吃饱,因为吃饱在几十年后可能是一个客观事实,但放到现在,那是一个主观定义。 吃三碗面就饱了吗?吃几十根年糕就饱了吗?吃二十个茶叶蛋就饱了吗? 肚子告诉你饱了,肚皮都能鼓成西瓜了,可大脑还是告诉你:继续吃!这才哪到哪? 吃完饭,李克道主动组织大伙儿打扫起卫生来,又带着大伙用小石夯子把工棚的地面给平整了一遍。 这样多少看着要整洁一些,工棚整体位于工地西侧,施工便道目前还只是从大路上伸了个头,剩下的就等江坝生产队的社员们开工了。 “李大哥,我对这些工程方面了解的不多。”岑济看着眼前这群汉子,心里冒出一种感觉来,好像他们与自己有某种联系。 “我在书上看过,说凡是工程,一定要细化,要具体到天、具体到人,这样事情干起来才清楚!” “就比如建这个宿舍楼,挖地垄、打地基要几天,要多少人,砌墙要多少人,搬砖要多少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岑济对着一片空白的工地侃侃而谈,这些也都是自己在后世的经验之谈。 几十年后,每一处工地外面都有岗哨、宣传告示牌,每一阶段有多少天、需要多少人工和物料,都标的清清楚楚。 当然这上面标的部分内容肯定跟实际天差地别,但这确实会让业主单位看的省心。 岑济也只是无心提了一嘴,没想到李克道却暗自记了下来,并将在日后发扬光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1981年5月1日,劳动节。 跃进大队在这一天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具体来说,就是发动社员们通过劳动来为集体增光添彩。 更具体的来说,就是无论男女老少,都要为队里的两大工程添砖加瓦。 华龙路自不必说,自从瓜子厂前面那段路顺利竣工之后,剩余的工程就进展飞快。 目前已经快要经过服装厂(筹),因为施工区域大多位于居民区,因此鲁求英号召社员们在自家庭前屋后开展一次大扫除。 岑济给这次行动取名为:跃进大队人居环境整治行动。 行动所整理出的垃圾、破烂,统一由芙蓉小学的学生分拣,卖到公社里的收购站去。 所得收益由大队再补贴一部分,给参加劳动的社员们加餐。 学生们兴致高昂,在垃圾堆里认真挑选,偶尔发现几个锈铁钉、烂锁扣都快活的不行。 剩余的垃圾都集中焚烧,烧成的柴火灰全用推车拉到沤肥的地方保存起来。 以往跃进大队还有用柴火灰洗衣服的习惯,自从队里开始分红之后,这种习惯也都渐渐消失。 “以前还有用尿洗的哩!”桂枝大嫂见岑济一脸吃惊的表情,又补了一句。 这种日子肯定会一去不复返的,今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而且是大家一起变好,岑济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 学生们被分为两拨,一拨由罗大右带着去了公社收购站卖废品,另一拨则由岑济带着去新学校工地参加劳动。 临出发前,岑济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让罗大右在供销社里给学生们买些糖果,让学生们甜个嘴儿。 新学校的建筑目前还只开建了教师宿舍,宿舍的地基刚开挖,还没正式进入施工阶段。 岑济发动学生们对工地上的碎石子进行了清扫归拢,李克道看着孩子们稚气的样子乐个不停。 “李大哥,支书让我过来说一声,中午到大队部聚餐,听说菜不错!” “那好啊,我让大伯中午别开火了!”李克道难掩兴奋之情,拍着巴掌叫好。 岑济走在刚刚铺好的施工便道上,路宽三米五,占用了一部分农田,不过因为是建学校,社员们都乐意退让。 眼前这一片空地,满载着岑济的希望,也寄托着跃进大队的期许,或许能从自己手里培养出几个大学生来。 不过心里有另一个声音传来:培养出来之后呢?他们会回来建设家乡吗? 正当岑济眉头紧锁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的轰鸣声打破了乡间的寂静,渐渐撑大了岑济的瞳孔。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章 劳动最光荣 同样呆立路旁的,还有刚从供销社买完糖果的罗大右,片刻后,他赶忙招呼学生们靠路边站好,不要追着闻黢黑的尾气。 王可牛听到罗大右的嘱咐,立刻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公社大路上,四辆东风大卡一溜排开,隆起的前机盖力量感十足,车厢上拉着三台崭新的收割机。 收割机通体绿漆,前方是硕大的割台,割台后方的驾驶舱就显得相当迷你,驾驶舱两角各有一只圆形灯泡。 前面三辆卡车上分别载着三台收割机,后面一台卡车装着不少零部件,祝红生就坐在最后一台车上。 这趟来陵谷县,祝红生也是费了不少功夫,一是收割机难找。 这收割机还是自己多方打听,才得知河北有个公社经济困难,原先预定的货款无法按时拨付,最后才便宜了跃进大队。 二是厂里人手紧,现在全厂上下都在忙着改制小型手扶拖拉机,祝红生好不容易借着往金陵送机器的机会顺路过来。 祝红生为什么想过来,主要心里还是好奇,这个南方小县的农村大队,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频繁购入大型农业机械? 要知道,因为包干政策的影响,不少地方的大队都重回镰刀人工收割时代,更有甚者连脱粒都找出了连枷! 自己这趟拉的“燕京三号”收割机,主要还是针对小麦收割,兼顾水稻收割,水稻割损率在百分之五以上。 厂家考虑陵谷县的实情,还特意用材料改制了两台电动脱粒机,以免去跃进大队的社员们手动脱粒之苦。 鲁求英一见来人,顿时喜出望外,招呼正在修路的社员们都到路上迎接。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到卡车前面,车速比蜗牛还慢,洪步春带着张克清从大队里拿了红布,硬是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披红,挂彩。 一切都是那么喜庆,社员们的欢呼盖过卡车引擎的轰鸣,不少社员更是踩着车厢登上了收割机,兴奋地在上面招手。 鲁求英一看这场面,顿时怒目圆睁,这要是搞坏了还得了?赶紧从裤子上解下棕色皮带,作势要打。 “支书别打、别打!” “我们下来了!” 一里来长的路,硬是开了快一刻钟,等到三台收割机都卸下来,也已经到了饭点。 中午自不必说,本来就准备在大队打谷场聚餐,刘拐子稍微一拾掇,就整治出一桌菜来。 酒是鲁求英在正月里自酿的一坛八宝米酒,入口甘甜滑爽,没有高度白酒的辛辣烧喉,就是一个润。 司机们走南闯北,各地的酒也喝过不少,但却没喝过这个,个个兴起要来尝尝。 鲁求英也不多说,只是一个劲的陪他们喝,不消片刻,米酒就报销了半坛子。 “不是我说,就是没劲江南的酒!” “甜丝丝的,好喝。” “我一个人能喝七八碗没问题。” 司机们几碗酒下肚,个个唾沫横飞地吹嘘起来,祝红生也乐呵呵的参与进来。 兴许是酒喝的涨肚子,祝红生起身趴在岑济肩头:“岑老师,想解个手,哪里能方便?” 岑济听后一笑,伸手往旁边一指:“祝大哥,你喝这么多,要不要我扶你一起去?” “唉咦!祝技术员在厂里那是有名的海量,这酒又没什么劲,别管他就是!” 司机们纷纷起哄,祝红生也是拍拍肚子:“放心吧,等我回来把剩下的酒都给报销咯!” 中午全队的社员们都在打谷场上吃大锅饭,桌子板凳都是就近搬来的,热热闹闹好似过年一样。 鲁求英和司机们坐在打谷场一角,不时有社员过来找司机们敬酒。 山东汉子也是豪爽,一直是酒到杯干,敬酒的社员们也个个都竖起大拇指来,嘴里不住地夸赞。 “祝大哥,你这次还住我家,晚上咱俩好好睡一张床上好好聊聊!” 周能军端着一只碗,找鲁求英讨了半盏子酒,站在桌子前举起碗来作势要饮,可转眼一瞧,却没找到人。 岑济跟周能军说了祝红生去解手的事,周能军本想作罢回去吃饭。 可一旁的司机们个个酒虫上头,争先恐后地站起来,要替祝红生代酒。 没想到鲁求英却伸手按住酒坛子:“各位、各位,不是我老汉舍不得酒,这酒后劲大,大家实在是不能多喝了!” 司机们一听这话都梗住脖子较起劲来,你一言我一语,让鲁求英不要担心,他们都是常年在外饮酒的老手,这点酒根本难不倒他们。 鲁求英听完照旧是面带微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你看,祝技术员去解个手,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看八成是醉倒了!” “不可能!” “咦!这咋可能嘛!” 几个司机话音未落,就见大黑蛋提着裤子跑来了:“支书,快让人来搭把手,那个、那个祝技术员在茅房前面倒着起不来了!” 司机们闻言大惊失色,立刻就从板凳上弹起来,直往厕所奔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地头一看,祝红生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把稻草,嘴角挂着汤汤水水,流的到处都是。 几个司机见此纷纷弯腰伸手,准备把祝红生拉起来,可人一醉倒就死沉死沉。 更别说祝红生本就是身长个大的山东壮汉,几个司机费了好大力气,硬是没拽几米远。 反倒是他们自己,刚刚一阵疾跑,紧接着又是拉又是拽的,这会儿酒劲上来,一个个都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在场的社员们见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司机们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互相扶着才勉强支住不倒。 鲁求英这时候也来了,看见这场面,也不由得抿嘴一笑:“快,一个个就知道笑,把大板凳倒过来,抬到会堂里去!” 于是几个精壮的社员动起手来,把吃饭用的条凳四脚朝天,抬起祝红生往上一搁,两只腿架的高高的,一路晃晃悠悠去了会堂。 这时几个司机也是支撑不住,七八条腿伸在一起打架,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刘进喜跟几个窑厂的工人笑着过去把他们分开,两个人架一个,全都给抬进了会堂。 会堂里头呼噜声响成一片,会堂隔壁的大队会议室里却是气氛严肃。 “这收割机是大队出钱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收钱?”赵前进狠狠抽了口烟,背过身来对着鲁求英。 “箭楼大队修路也出了不少力,大队给他们帮帮忙怎么了?”鲁求英一拍桌子:“七八年大旱,箭楼大队给我们送水要过钱吗?”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鲁求英本想让赵前进在队里物色几个年轻后生,后面几天跟着祝红生学开收割机。 顺便也提了一嘴,说等学好了,双抢的时候去箭楼大队帮着收稻子。 赵前进一听,当时就不乐意了,觉得自己大队日子才好过一点,还要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 刘进喜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咳了两声:“支书,我在窑厂里听外队的人说,他们开拖拉机给人跑运输,公社里一块钱一趟,县里五块钱一趟。” “呵呵!光是跑运输也挣了不少钱哩!”刘进喜见鲁求英没什么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有不少来拉货的,都是这个行情。” “现在都在搞包干,普通人运个货多费劲,就说建房子吧,几万块砖要板车拉要拉到什么时候?” “我看这就是上头说的什么市场,按需配置,那什么大道理我也不懂,但是一般老百姓确实得了便利嘛!” 洪步春在一旁听了,也是点头:“是啊,我们队里现在三台收割机,到时候干双抢估计能省不少功夫!” “要是别的队来求我们,那我们也不好回绝,可机器一动就是钱,磨损、油耗都不老少哇!” “要真是有人愿意出钱、承担一些花销,我看也是方便大家伙儿嘛!” 经过刘进喜、洪步春两人在中间一说,鲁求英态度也缓和下来。 “先安排人学着吧,双抢还早,今年有拖拉机有收割机,祝技术员还捎带来两台打稻机,比往年可要轻松不少!” 鲁求英说罢就出门抽烟去了,留下刘进喜对着赵前进、洪步春尴尬摇头。 岑济中午喝了两盏米酒,此时也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天气原因,只是觉得身上燥热。 中午吃过饭后,就自己回了家,刚好碰到邱慧娟在学外语,岑济一看,这是自己强项啊! 自己就喜欢学外语,pira70里有不少外语片子呢,就是词汇量比较少,标题也大多是字母+数字组合的。 “how are you?” “I’m fine,thanks and you?” “I love you too!” “你说什么呢!跟书上的不一样!”邱慧娟伸手打了岑济一下。 “不好意思,我这知识都学杂了!”岑济抓住邱慧娟伸过来的小拳头,往自己怀里一带。 邱慧娟用发带松松系好的头发顿时散落在肩膀上,岑济趁着酒意,把头往里一埋,用力嗅着发丝传出的淡淡芬芳。 “你就知道捣乱,打扰我学习!”邱慧娟挣扎两下后,并没有多大效果,便把头转向岑济的胸膛,嘤嘤说着气话。 岑济这小伙哪受得了这个,登时坐在那就立正了,至于坐在那怎么就立正了,可以自己脑补一下。 “哎呀,别用手戳我!”邱慧娟柔软的腰肢扭动了几下,发现岑济两只手都摆在外面,那戳自己的是什么呢? 邱慧娟在岑济怀里扬起脸来,疑惑地看向岑济,还没等问出口,就被他紧紧搂住。 少女的腰身如刚抽出嫩芽的杨柳枝,被拥揽入怀,鹅颈交错,呼吸带出的热气,轻轻拂动着岑济的耳垂。 玛德,这时候要不是还在李小林家里,自己拼上一把,怎么也得犯一回错误!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李小林正拿着作业准备来请教邱慧娟。 “校、校长,你把邱老师怎么了?” “哦,邱老师肚子不舒服,我给她揉一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肚子不是在前面吗,校长你怎么手在后面!” “你看,外面天上有飞机!” 趁着李小林出门看飞机的功夫,邱慧娟扎起头发,满脸通红地把岑济推了出去。 “哎呀,你真是坏死了,还在小林家里呢!” “邱老师教训的是!”岑济摸摸脑袋傻笑,紧接着话锋一转:“不如住我家里得了,又安静又宽敞!” “啐!”邱慧娟用力把门一关,背靠在门上,语气又羞又急:“不害臊!” 岑济嬉皮笑脸地出了门,在瞪大了眼睛往天上找飞机的李小林头上轻拍了一下,随后飘然离去。 “嘿!可让我一顿好找!”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接着一只手掌就攀上了岑济的肩膀,回头一瞧,这不是李子诚嘛! “哟!这不是诚哥嘛!”岑济脑子醉醺醺的,嘴上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至于说的是诚哥还是城哥,嘿嘿! “别拿我开胃了!”李子诚尴尬一笑,随即说起正事:“你要老师不要?” 老师?李子诚这么一说,岑济立刻就头疼起来,自己这一阵子总是在忙小学建设的事,倒是把找老师这茬儿给忘在一边。 这小学眼看着慢慢就要建起来了,虽说教学楼主体因为钢筋的缘故还没动工,可是教职工宿舍已经在打基础了。 “老师,是从哪里找来的老师?” 一番询问后,岑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这老师是真的,而且这老师还跟万安公社有些渊源。 “怎么样?”李子诚冲着岑济挤眉弄眼:“我找的这个老师还算可以吧?” “那何止是可以,简直是相当可以啊!”岑济一把拉过李子诚,往学校方向一指:“不过这个老师真的愿意来农村?” 李子诚把头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岑大校长,你们大队干的大工程谁不知道,等那个新学校一建起来,哪个农村的学校能比得上?” 听李子诚这么说,岑济心里稍稍有些安稳,说的也是,自己这学校的条件,放陵谷县所有的农村学校来说,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必须得等新学校建起来之后才能这么说,眼下确实有些寒酸,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没有编制了。 不过民办教师嘛,也不能要求更多。 两人之后又交流了细节,商量着让这个老师什么时候过来面谈,敲定一些关键性条件。 正说得兴起,却遇到正摇头晃脑从打谷场上聚餐回来的罗大右。 见到岑济后,罗大右兴致很高,拉起岑济的袖子便开始唾沫横飞地说起话来。 “校长,今日见到收割机,我心里大为震撼,当即得出一个句子来,还请您来指教一二。” 见罗大右精神抖擞,岑济也不好冷了这位优秀员工的心,便让他读来听听。 罗大右清了清喉咙,伸手在眼前虚按,念出一句诗来: 银镰疾扫千畴翠,铁帚轻扬万垄金。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章 土洋结合 不得不说,这罗大右还是有几分才气在身上的,只要忽略他平时挂在嘴上的“一比吊遭”“捞的一比”等金陵雅言,还挺有点文人气息。 李子诚听后连连点头,表示今年给沙书记写工作报告的词有了,之后聊了几句便先回去了。 “校长果然交游广泛,连公社干部都上门来拜访,真是让我叹服不已。” 罗大右一顿彩虹屁,拍的岑济飘飘欲仙起来,接着又问起岑济刚才在跟李子诚聊什么。 岑济一拍脑门:“哎呀,罗老师,看我这记性,我得先恭喜你啊!” “恭喜我?喜从何来啊?”罗大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茫的看着岑济。 “马上你又要有新同事了!”岑济拍拍罗大右的肩膀,喜滋滋的告诉他这个喜讯。 岑济这一句话搞得罗大右心里紧张起来:这小子不会有了新的,就忘了旧的,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吧? 罗大右心里怎么想的,岑济倒是不知道,也不在乎,毕竟自己现在就缺老师,下半年的学生最起码要翻两番。 自己必须在开学前把学校建好、老师招好,不然可是要出大篓子。 罗大右心底忐忑,于是继续旁敲侧击问起来,岑济现在头晕得很,只想找个地方歪一下睡一觉。 干脆开了教室门,坐在讲台后面撑着头,没想到罗大右不依不饶,也跟着进来继续问。 “哎呀,罗老师,反正是个老师,据说、说是返城的知青……” “将将二十来岁,哦、好像是、是青阳县的?” “好不容易,找了路子回城,结果家里兄弟姊妹多……” “轮不上,打听来打听去,找到我这来了……” “我、我是哪、哪人?” “我、是、是本、本地人啊!” “学历?本、本、本……” 迷迷糊糊中,岑济梦见自己躺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上,随波涛不住翻滚,从浪尖打到海底,屁股都要摔成两半。 耳边传来阵阵水手的号子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猛地一抽搐,岑济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罗大右床上。 支书家的酒肯定有问题,喝了两小盏子竟然把自己给喝晕过去,可想而知祝红生他们今天得醉成什么样。 “嘿嘿!我这酒啊,那可是祖传的秘方,什么时候加水,用什么坛子,窖藏多久,那都是一辈辈传下来的!” 鲁求英铲了一锹石子铺在地上,洪步春立刻端着石夯过去来上几下。 “不管他在外面能喝多少酒,在我家最多只能喝五碗!”鲁求英语气中透着得意。 “那是,谁不知道支书你酿的酒又甜又好喝,就是后劲大!” “我前年在支书家喝过一口,走两里路到家,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时候要是有懂行的人在场,肯定痛心疾首,这哪里是他酒酿的好,明明是酿酒技术糙,杂醇太多了! 劳动节在充实的劳动中结束了,放工的时候,鲁求英给参加劳动的社员一人发了一条毛巾。 岑济看着落日余晖洒在每个社员的脸上,心里冒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啊,劳动节不放假,还把大家组织起来干体力活,一天下来就管一顿饭、发一条毛巾。 可没有人觉得这有哪里不对,甚至还由衷的觉得自豪,就连王可牛都帮着大人推板车,一天下来连糖果都没顾得上吃。 自己那个年代,劳动节有不放假的吗?有,但是他们大多为了生计,少干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 岑济站在学校操场上望着散工的人群发呆,队里家家户户都开始陆续飘起炊烟,孩子们在各家的柴堆前后追逐嬉戏,男社员们赤着脚坐在水塘边洗刷泥土。 “校长,晚上在我这吃点吧!”刘拐子拿着菜刀切着萝卜,把头伸出来朝岑济喊着。 “好嘞!晚上我们喝两杯!” 一大清早,岑济就醒了,玻汾不愧是玻汾,喝起来一点不上头。 昨晚跟刘拐子说了好多话,罗大右作为他的室友,也自然在一旁作陪。 不过岑济总觉得这老小子心里藏着什么事,自己跟他碰杯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 难道自己昨天下午趁着酒劲,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畅想着新学校的规划,岑济承诺等学校建好了,就给刘拐子在队里找块地方,起一趟屋子。 刘拐子却坚决不答应,表示自己只想住学校里,给学校烧一辈子饭,他一个光棍儿不需要房子。 见刘拐子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岑济只好答应,表态肯定在学校里给他修个好宿舍,通上电,随便用。 罗大右则是继续表忠心,一再声明自己只要有个容身之处就行,不需要多好的条件。 岑济大手一挥,房子,修!电灯,装!制服,买!浴室,搞! 什么快活干什么,什么高端搞什么,反正都是吹牛比画大饼,干嘛不往大了吹? 今天风和日暖,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远处窑厂传来阵阵砖块碰撞的轻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岑济推开大门,端着搪瓷脸盆准备去井边打水洗漱,突然发现院子门口站着个人,穿着一身白,摇来晃去,颇为瘆人。 一想到前段时间支书说过的那段大屠杀历史,岑济后背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该不会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那里吧?但今天是跟齐同炜约好去工地上看现场的日子,可耽误不得。 “你、你是谁!”岑济转身从房间的枕头下摸出一本小红书来,顿时底气大增。 “我是丁小曼,万安公社李子诚介绍我来的,刚才那位代销店大姐,让我来这里找岑校长!” 听声音还是个女的,岑济顿时放下戒心,把小红书收进口袋,到院子门口开了门。 这人就是李子诚介绍的新老师! “我就是岑校长!”岑济用手插进鸡窝似的头发里捋了捋,勉强露出几分玉树临风的魅力来。 离得近了才看清,丁小曼其实穿得不是一身白,而是在衣服外面穿了一件白大褂子,看上去很是别扭。 难道现在也流行这种cos装扮? 丁小曼身材消瘦,脸上没有一丁点肉,头发枯黄,只绑了个粗粗的麻花辫。 这年代最普通不过的长相,最常见不过的身材,瘦子遍地都是,胖子瞪眼难寻。 “我听李子诚说,你、你不是在青阳吗?”岑济心里有些疑惑,青阳县离陵谷县也有个几十公里,怎么昨天中午刚说的,今天早上就到了?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高铁、也没有高速,光是坐汽车就得花一两天,更别说坐拖拉机或是走路了。 “嗯,李子诚可能没有说清楚,我、我昨天就在陵谷了。”丁小曼声音越来越小,两只脚尖渐渐并拢,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哦哦,那难怪!”岑济没有多细问,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谁还没有个难处。 “那你还没吃早饭吧!”岑济出声询问,说完又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七点,刘拐子年纪大起得早,估计早就吃了。 没等丁小曼答话,岑济就伸手让她进来:“我也才起床,一会儿就在这将就一下吧!” 丁小曼听后也没多说,只是道了声谢,仍旧站在门口不动弹。 咦?奇了怪了,她怎么一动不动?莫非她真是…… 岑济又把手伸进口袋捏紧了小红书,可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她不方便进来? 这倒是很有可能,现在可不比以后,年龄越大、穿得越少,穿得越少、玩的越花。 想到这里,岑济也顾不上洗漱,让她在门口等会儿,随后朝李小林家飞奔而去。 结果刚拐出围墙就碰见鬼鬼祟祟的桂枝大嫂,岑济一脸狐疑:“嫂子你在这干嘛呢?” “啊、这、这个,我来田里看看、看看!”桂枝大嫂顾左右而言他,然后一拍岑济的后背:“你快去找小邱啊,让她给你烧锅,别让人姑娘在你门口饿肚子!” 好哇!原来桂枝大嫂在这听墙根呢,八卦的欲望也太旺盛了吧,岑济无奈摇头,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只得闷头赶路。 “娟儿,快来,我们又要有新同事了!” 邱慧娟正在晨读,本来看见岑济急吼吼的样子,还有些担心他乱来,听到岑济说的话之后,又有点将信将疑。 “哎呀,是真的,李子诚介绍来的,现在人家还在我门口站着,饭都没吃,我让他进去吃饭,她也不干!” “噢!你还真大方,请人小姑娘到你家去!”邱慧娟嘟起嘴巴埋怨起岑济来,不过手里倒是放下书,起身走到岑济身边。 “快走吧,别让人小姑娘等急了!”见岑济呆在原地语塞,邱慧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现在也没有电饭煲,想吃的快点,也就只有烧点开水下面条吃了。 没想到丁小曼个子不高,饭量倒挺大,邱慧娟下了一斤挂面,岑济刚吃一碗,剩下的全被她一个人干掉了。 这边岑济还摸着肚子嘀咕,那里邱慧娟就把岑济赶出了门:“去去去,你不是说要到工地上去吗,我跟小曼说会儿话!” “哦哦!那你好好招待丁小曼同志,我先去工地了!”岑济一拍脑袋就溜走了。 刚出门就碰到正在开拖拉机往工地上拉砖的肖军,岑济招了招手,示意肖军慢一点,随后一个助跑,便化身三哥挂在了车斗上。 经过几天奋战,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已经挖好了地基,因为宿舍还是砖瓦房,地基不用太深,墙角只铺了石块,今天用水泥砂浆一拌,明天就能砌墙。 岑济被工地上的热闹氛围所影响,脱下外套,也加入了筛沙的队伍。 现在的沙子粗细不均,里头有不少碎石,必须过筛,才能跟水泥混合。 没想到这沙子看起来那么细,一铁锹下去却死沉死沉,岑济铲了没一会儿就胳膊酸痛,往筛网上倒沙的时候直打晃。 但是岑济又好面子,自己接下来这差事,总不好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铲。 “岑校长真是个好领导,还亲自参加新学校的建设!”齐同炜的声音,一下子击垮了岑济的心理防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同炜啊,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岑济说的是心里话,一点都不掺假。 “坐的江城最早一班车,总算是没耽误太久!”齐同炜斜挎着背包,走上前来跟岑济握手。 李克道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岑济让他带路,去看一下目前的进展。 齐同炜先去了正在建设的教职工宿舍,看了下地基,不住地点头:“这肯定是老师傅下的屋脚,没毛病!” 三人先后看了施工物料、地基划界等情况,岑济终于说起了当前的难点问题。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钢筋,难呐!”岑济叹了口气,指着堆在工棚后面的毛竹:“我们队里的民兵营长出了个主意,说是用竹子代替也能行!” 齐同炜看着这堆毛竹抓耳挠腮,这学校里也没教过啊,不过自己倒是听高老师提起过这个土法子,但具体能不能成,他还真没有把握。 李克道在一旁插话:“我看与其这么干看着,倒不如动手试试看!” 岑济冲他一笑,竖了个大拇指:“我看李大哥这话说的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齐同炜先是点头,再后来又摇了摇头:“这可是学校,里面坐的都是学生娃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不得了!” 没想到李克道伸手一摆:“我知道、我知道,不用在教学楼上试,就在这儿试!” 二人顺着李克道的手指看去,正是已经动工的教职工宿舍。 对啊!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场地嘛! 但是在具体的试验部位上,二人产生了分歧,李克道主张干脆别盖砖瓦房了,直接搞平顶。 齐同炜还是建议谨慎起见,平顶就不必了,用竹子试试打地坪得了。 “打地坪有什么搞头,下面碎石头、破砖烂瓦一垫,水泥砂浆一铺不就得了!”李克道对此不以为然。 齐同炜则耐心解释,这地坪打的好不好,主要看开裂不开裂,要是竹子加进去不会开裂,那整体抗拉性肯定也强,自然也能起到验证作用。 岑济一听到盖平顶,心里也是窃喜,平顶这个建筑形式在陵谷还真是稀奇玩意。 自己要真是搞起来,那肯定会引领一阵建筑风潮,但是就怕人乱跟风,全都搞竹子盖,万一出了问题可就完犊子了。 一番交流下来,李克道跟齐同炜两人倒是惺惺相惜,李克道佩服齐同炜的专业知识扎实,齐同炜欣赏李克道的胆大心细、举重若轻。 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好的勾肩搭背,就差拜把子了。 这样一来,可就把岑大校长给急死了,好不容易趁李克道帮着下砖块的机会,岑济终于凑上前去问了起来。 “你们班上有没有女同学叫陈阳的?他爸爸叫陈岩石?”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章 万里大洋传喜讯 齐同炜对岑济的印象还不错,就是这个校长总是喜欢向自己打听些奇奇怪怪东西,还问自己家门口有没有野狗。 哦,有一点他倒是猜对了,自己确实很喜欢打枪,军训的时候,自己打了五发,全部上靶! 更让自己欣喜的是李克道这个同志,他虽然文化程度只有初中,但却惊人的好学,而且脑子特别灵活,一点就通。 当然齐同炜也在李克道身上学到不少,还都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难怪高老师一直鼓励他到工地现场,看来老师没有说空话。 晚上,岑济把齐同炜安排到公社左青峰那里住,李克道很是舍不得,两人约好明天到工地上继续谈。 岑济也是苦笑,这李克道是江坝魅魔吧?怎么跟他接触的人,都着了迷似的围着他转。 刘进喜对他赞叹有加,还想让他干保卫科,齐同炜一个高学历人才,竟然一见面就给他拿下了,恨不得睡一张床。 他们队里的人,也都个个服他,平时安排的工作,都一点闲话没有,还真是让人费解。 “道哥,你说咱们这好日子要是天天能过上就好了!”蔡强盛睡在砖头垒成的铺盖上舔着嘴唇。 “你等着吧,强子,只要跟我干,以后的日子比这还好!”李克道顺手给蔡强盛掖了下被角。 “嘿嘿!那是,要想日子过得好,还得道哥有头脑!”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中专啊!睡觉!” 劳动节假期刚过,学校里就迎来了一位新老师,同学们对此很是兴奋,恨不得贴上去看。 岑济对此没什么办法,只有举起教鞭让他们都安稳坐好,丁小曼身子瘦小,比学生也高不了多少,没什么威慑力。 不像自己,浑身肌肉虬结,简直就是跃进梅威瑟嘛!岑济狠狠扩了一下胸,让小兔崽子们见识了一下,顿时压制住了场面。 “都听了!”岑济用力在讲台上甩了几棍子:“丁老师以后带大班的数学课,你们要是皮痒了,尽管来试试我的棍子!” 岑济说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哎呀,算了,剩下的就让丁小曼来吧。 毕竟在农村教书,必须得有两把刷子,希望她能搞得定这帮熊孩子。 丁小曼昨天跟邱慧娟聊了很久,晚上跟邱慧娟睡一起的,岑济强烈要求邱慧娟住自己家来,毕竟都订过婚了。 可邱慧娟死活不同意,只好由她去。 趁丁小曼在李小林家洗澡的功夫,岑济从邱慧娟那里了解了一下丁小曼的情况。 说起来,这人也是个命苦的,不过也是,命不苦也不至于一个女孩子大老远背井离乡的。 她家一共兄弟姊妹五个,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是老三,这个配置,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惜老五刚出生,她父亲就过世了,全家就靠母亲一个人撑着,不过她父亲是青阳化肥厂的工人。 厂里也照顾她家的情况,让他母亲顶了班,大姐、二姐早就嫁了人,她从陵谷插队回城后,在城里也找不到工作。 母亲身体不好,而且也早就明确了,这班肯定要给老五接的,可家里四个大活人要吃饭,实在是供不起了。 一家四人哭了一宿,丁小曼也不想让母亲操心,咬咬牙拿了五块钱和两块麻饼子,穿了一身补丁衣服就出了门。 可她也没地方去,一个瘦筋筋的姑娘家,谁要呢?只能找到插队时认识的老熟人,也就是李子诚的对象林玉娇。 林玉娇是独生女,父亲是卫生院的医生,母亲在粮站上班,家里条件挺好,听说了丁小曼的情况后,就让她在自家住下。 可总在别人家里住也不是办法,而且林玉娇也不是跟自己多亲近,于是丁小曼便托林玉娇帮忙打听,哪里可以找个班上。 这时候,正在林玉娇家里腻歪的李子诚眼睛一亮:“哎!这我有路子啊,你肯定适合!” 于是丁小曼便找林玉娇借了一件白大褂,盖了身上的破旧衣服,一早就走到芙蓉生产队。 之后就是岑济大清早遇到丁小曼,结果被吓得不轻的事了。 等安排完丁小曼的教学事宜,岑济现在志得意满,手下带了三个兵,那感觉可就大不一样了。 喝了一口瓷缸子里的大叶子茶,用力啐出茶沫子:“呵—忒!这才是校长嘛!” 邱慧娟表示学生们也很想念自己,这几天继续在小班上课,岑济反倒成了闲人一个,站在操场上用放大镜烧蚂蚁玩5。 “嘿!岑老师不上课啊!”一阵铃铛声响,岑济扭头一看,正是邮电所的郑向东。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有我的信吗?”岑济起身,悄悄收起放大镜。 “嘿!你还真别说,还真有你的信!”郑向东用手一指岑济,笑呵呵地从搭包里摸出信封来。 这不废话吗?你一个邮递员,来这肯定是送信呐,难不成还是来送钱的? 岑济接过信封一看,上面邮戳盖了一溜,有美利坚的,有臭港的,抽出来一瞧,竟然是一封英文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哟!这可不得了,还是英语字呢!”郑向东也凑过来看热闹。 “哟呵,郑大哥,没看出来你还能看得懂英语啊!”岑济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你就扯我的几把蛋吧!”郑向东没好气地捶了一下岑济:“我要是能看得懂英语字,还在这送信?县里的外语老师都抢不过来了!” 岑济尴尬笑笑,展开信纸,纸张磅数很重,分量很足,一摸就知道是好纸。 上面是打字机敲出的字母,看上去颇为正式,岑济清了清嗓子,在脑海里搜刮起为数不多的单词记忆来。 “Esteemed Messrs. Zhou and Chen, I write to you as the proprietor of Ding Pangzi Emporium situated in the Chinatown district of New York City, State of New York,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s a Chinese national residing in the United States for a considerable number of years, ……Regarding initial transactions, I should propose ……ranging between 10,000to35,000 USD, …… Yours most sincerely,Tom Ding” 踏马的,第一个单词就给自己整不会了,谁特么说过了四级就能跟外国人交流来着,扯淡,完全是扯淡! 通篇看下来,岑济只看懂了到美元,这老外难道是想买瓜子? 啊!岑济突然想到那个美国大妞,还有那个一心想入美利坚正花旗的包衣黄忠光。 难道是他们要买?岑济急忙在信里找了起来,果然在里头找到了“Miss Jacqueline”的字样。 郑向东在一旁看的抓耳挠腮,他见岑济眉头紧锁的样子,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老弟,上面说的什么?是不是美帝要打过来了?老子就在这跟他们干!” “哎哎哎!没有的事,大哥你急什么呐!”岑济拉住激动的郑向东,抬手看了看表,是时候下课了。 在郑向东焦急的目光下,岑济走进食堂,拿起一根破火钳,照着屋檐下挂着的一截钢卷敲了起来。 “铛铛!铛铛!铛铛!” 学生们像鸡笼里的鸡,炸窝似的往外冲,不过与往常不同,平时最活跃的大班,这会儿却鸦雀无声。 岑济有些好奇,悄悄走个静步猫在门后,刚一伸头进去,就看见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平日里最调皮的王维胜被丁小曼一手按在墙上,裤子被扒到膝盖,露出了黄不溜秋的屁股,另一只手拿着扫帚条照着屁股蛋上猛扫。 王维胜也是个犟脾气,被打成这样,小螺丝钉都滴水了还不喊不叫。 铁骨头!硬汉子!岑济在心里为他暗自叫好,可还没过几秒钟,王维胜就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光鼻涕眼泪一齐往外冒,更踏马吓人的是,他那小雀儿都在往外吐水! “啊!”“尿、尿了!” 班级里一片惊呼,但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岑济见状不得不出面了,这实在、实在是太过生猛了,自己虽说小时候也被老师打过,但像这么打的,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难怪老师以前总说:现在你们还不算快活的?以前老师会这么放过你们? “咳咳!丁、丁老师,你怎么能--”岑济出现在教室门口,脑海里还在筹措语言。 “哦!是岑校长!”丁小曼看清来人,咧嘴一笑,顺手放开了瘫成一团的王维胜:“我以前插队的时候,经常帮人杀猪,我劲大!” “他比猪好逮多了!” 这句话在岑济脑子里不断回响,太凶残了,母老虎,这三个字直接就要脱口而出,但还是被生生咽下去了。 王维胜一改往日的调皮模样,拉着裤子委屈地站在一边,像是个怯生生的童养媳,五官都挤成一团,还不住地抽噎。 这下岑济丝毫不担心丁小曼压不住场子,反倒要担心起孩子们的安危来。 轻呼一口气,岑济慢慢走出教室,结果郑向东还等在一旁,一见他出来,立刻就凑了过来。 “哎呀,大哥,放心好了,是好事!”岑济略微拿了一下架子:“具体是什么事,我还得再研究研究!” 必须得研究啊,这破玩意自己还看不明白呢!看来得找机会去供销社、不,供销社都不一定有汉英词典! 要知道以前要说学外语,那都是一水的俄语,几十个西里尔字母排出来,学生们弹舌练的贼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倒说说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啊!”郑向东拉着岑济不给走。 “这、这,大概就是说,这洋鬼子啊,要找我们买瓜子!” “老外也吃瓜子?要买多少?送他两包不就得了!” “哈哈!那可不少呢,说是要买一两万美金!”岑济又看了一眼信封,确认了金额:“嗯!没错,一万到三万五左右!” 郑向东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拍了一下岑济胳膊:“唉哟!真有你们的,瓜子都卖到美国鬼子那了!” 郑向东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这可是个大新闻,足够他在各个生产队说一圈了。 一想到别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样子,郑向东心里就乐开了花。 郑向东刚走,岑济就低头继续整理起信封来,这玩意儿要怎么回信呐? 小心叠好信纸,撑开信封后,岑济准备把这信塞回去保存好,接下来肯定要跟支书还有公社的沙书记汇报。 毕竟穿越过来这么久,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涉外啊,放到现在可不得了。 刚把信封撑开,里头却调出另一张纸来,信纸很薄,材质绵软,不像是打印纸,倒像是宣纸。 岑济心里一惊:哟,还有宝贝? 捏出来一瞧,踏马的,还是手写的,看上去内容跟打印的基本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这手写的信上,是汉字! 这不拿人开玩笑嘛!岑济一阵恼火,敢情你也是个假洋鬼子啊! “哼!还中国同胞谨启!我看你就是洋墨水喝多了,没事乱显摆!”岑济嘴里嘟囔。 “娟儿啊!我这里有急事,先去大队找支书了啊!”岑济把信封扬了扬,笑眯眯地跟邱慧娟打招呼。 “你现在是快活了,什么事都不干!”邱慧娟撅着嘴巴白了岑济一眼,不过眼珠子里满是调侃的促狭。 “你看!是真有事,美国友人来信了!” 在邱慧娟跟前一通英译汉的显摆,岑济欣然接受着少女钦慕的目光,转身飘然离去。 接着赶紧转身回来:“娟儿啊!你把这个收好哈,别弄丢了!我去大队不能带这个!” 邱慧娟看着岑济离开的背影出神,然后展开手里的信纸,噗嗤一声笑出来:“还真当你会英语呢,原来是别人翻译好的!” 大队办公室里,鲁求英喝了一大口冷茶,盯着桌子上的信纸发愣。 “这汉字我都认不全,这洋文我上哪认去!” 岑济便结合记忆,对着信纸给鲁求英翻译起来,周有才坐在一边听得眉飞色舞。 “嗨呀!还是我们芙蓉生产队厉害啊!不单单瓜子卖得好,这社员的文化素质还高!” 鲁求英没好气地白了周有才一眼,转过头去问岑济:“岑校长,你看这具体是怎么个操作法子,一斤瓜子卖他们几美金?” 鲁求英倒是问到了点子上,要是按照官方汇率,现在美元兑人民币是1:1.7. 但是在实际操作层面,这显然不现实,因为国内有外汇券这个事物的存在,导致货物的定价会比较模糊。 不过这汤姆丁在信里倒是说了,他可以在臭港设立转口贸易公司,那直接用港币结算就行。 三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到晚上,中午都在办公室泡锅巴对付的,毕竟这可是涉及到外国,跃进大队,哦不、万安公社破天荒的头一回! 天色渐暗,大队部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连灯也不点,岑济很想说这场面看着太像特务接头了,要求点一盏油灯。 但鲁求英和周有才齐声否决了这一提议,生怕被人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岑济无奈苦笑,这三个人密谋快一天了,啥也没谋出来啊! 就在岑济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砸响。 “快开门,你们跃进大队干的好事!”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一纸订单奏佳音 屋内的三人大惊,第一反应是躲起来,还是鲁求英一拍桌子:“这都在自己家了,还躲个屁!” 周有才和岑济闻言精神抖擞,对啊,自己光明正大地做买卖,凭什么要躲起来。 “谁在外面鬼叫,老子开门踹死你!”周有才一蹦三尺高,隔着大门叫喊。 “玛德,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门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声音却极为嘶哑,三人还真没听出来。 鲁求英起身理了理衣服,又提了下裤子,搞得岑济一头雾水,有什么提裤子的必要吗? 门闩喀啦一声拉开,门口站着个高大的人影:“哎呦!你们这里面漆黑的怎么还不点灯?” 周有才用火柴点着了煤油灯,端到桌上一瞧:“这不是沙书记吗?” “还知道是我啊!”沙永红进屋摘下帽子,大剌剌地坐在桌子旁:“你们在这干什么?搞什么破坏集体的大阴谋?” 鲁求英伸头出去看了一圈,反手又把门关上:“沙书记,这么晚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谈不上!”沙永红喉咙嘶哑,伸手在桌子上挨个扒拉茶缸子,岑济见状赶紧端来陶壶给他续上。 “我怎么听说你们大队要把瓜子厂卖给美国人?”沙永红咕嘟咕嘟喝干了茶水,丢下这么一句话来。 这话一说出口,屋子里三个人都懵了。 卖厂?还卖给美国人? “我们怎么会干这种出卖集体的汉奸勾当!” “美国人能看上这个?” 鲁求英和岑济同时发出质疑,两个人从不同的角度,分别对沙永红这句话进行了强而有力的批驳和反对。 当然一方颇具朴素的爱国情怀和浪漫主义精神,另一方则从理性的角度出发,对这个谬误进行了驳斥。 随后四人对各自所掌握的信息进行了深入分析和复盘,最后得出一致结论: 造谣传谣不可取! 原来这郑向东自打上午得知了岑济收到那封信后,就马不停蹄地到各个大队去送信。 每到一处,就跟对方吹牛,这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儿都当新闻来听。 意向金额从一万美金吹到了十万美金,卖瓜子变成了卖厂子,就差没给鲁求英和周有才发本美国护照,宣布他俩已经成为光荣的美籍华人了! “这叫什么事嘛!”鲁求英一拍桌子:“这十万美金到底有好多钱嘛?我到现在都算不清楚!” 沙永红当然是不信传言的,这倒不是说他对跃进大队瓜子厂有着充分的认知,而是他以为价格出低了。 “怎么可能十万美金,要我说这美国人肯定是诓你们,最起码得要个五十万美金!”沙永红信誓旦旦,语气不容辩驳。 “好了,事情弄明白了,我先回公社,这事还得跟县里汇报一声!”沙永红披上衣服就要出门。 “下次这事得先跟我说啊,就靠你们能想出什么高招来?”沙永红喉咙嘶哑,面上却带着嘲讽。 “我说沙书记,你这喉咙怎么回事,香烟抽多了?”鲁求英把他送出了门。 “还不是为你们大队办厂的事给弄的!”沙永红站在门口抱怨起来。 原来他这几天也没闲着,一直在县里到处找人跑关系,想尽快把跃进大队服装厂的批复给办下来。 可他能找到的关系也有限,这事儿自然也是没什么头绪,刚巧今天下午回到公社准备眯一会儿,就听到几个从槐木塘大队回来的农机手议论纷纷。 仔细一听,原来他们说的还就是跃进大队的事,沙永红自然也就没了睡意,便径直来到跃进大队来问问。 自己在外面跑得腿都冒烟,你们可别在后方把家给卖了啊! “我说你们也是捞的淌口水!”沙永红此时也毫不客气,给鲁求英剖析起利害来:“上次那个江城的、就是那个给你们装电话的那个!” 沙永红一下子没想起来,鲁求英倒是记得清楚,一拍脑袋:“陈主任,外办的陈主任!” 沙永红一句话点醒自己,鲁求英兴奋地直拍大腿,一个劲的要给沙永红点烟。不料沙永红喉咙本就上火,被鲁求英搞得心烦意乱,摆摆手就走了。 鲁求英回到办公室,把沙永红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岑济和周有才一致表示赞同。 一方面确实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另一方面则是,这都天黑好几个点了,再不回家明天还怎么上工上课? “周叔,最近怎么不催大军找媳妇的事了?” “那个臭小子,哼,先给他在厂子里磨磨性子!” 岑济在回去的路上,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周有才对周能军最近异常表现的反应。 为什么说异常?踏马的正常男人谁会一闲下来,就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来摸,一边摸还一边笑? 不过周有才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对周能军这傻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说是因为“跃进衫”预售又带动了一波瓜子销售,导致他忙的没工夫管他? 总之这父子俩最近透着诡异,岑济出于对周能军这个大情种的关心,趁这个机会来探探周有才的口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哎呀,岑老师啊,你也得抓点紧呐,得趁早把婚结了,结婚证打了!” 周有才岔开话题,把话头引到邱慧娟身上:“要我说书念的多了也不好,要是她进了城、唉,总之知识越多越--” “唉咦!周叔,学文化是好事,方向错了,知识越多才越反动,有我给娟儿把着方向呢,肯定错不了!” 两个人心里各有心事,一路无话,到了服装厂(筹),周有才朝岑济打了个招呼,朝东边去了。 岑济则是一路向前,顺着刚铺好的华龙路,一步一步往自家去。 是啊,要是邱慧娟真的考上了,她还愿意回来吗? “大黑蛋,你说她能跟我在队里过日子吗?”周能军躺在草垛里,看着天上一卷卷的白云发愣。 “她在队里做么事?打稻还是掏粪?”大黑蛋很是耿直,直接就是灵魂一问。 “她、她是城里人,怎么能让她掏粪?”周能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胳膊撑起来跟大黑蛋辩论。 “那你跟支书说去,岑校长那么有文化的人,不也是一样要下田?” 大黑蛋一句话顶住了周能军,顿时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倒回了草堆。 他在江城跟赵静可是说的天花乱坠,自己家洗澡不用盆,都用的淋浴喷头,这名字还是岑哥跟他说的。 还说以后家家户户都盖小楼,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哦对了,还有二十九寸的大彩电! 赵静被周能军说的话所吸引,仿佛跃进大队已经跑步进入了gc主意社会。 她对现在的单位很不满意,每天都在仓库里忙上忙下,对着数不清的木箱子打编号、做记录。 她多希望去一座山上,在山上有一所自己的小房子,每天看书、画画,穿着漂亮的裙子跟蝴蝶起舞…… “同志,请问跃进大队副食品厂是在这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周能军的遐想,抬眼一看,是个穿蓝色工服的驾驶员,手上还戴着白色劳保手套,驾驶员没跑了! “买瓜子去前边棚子那排队拿号!”周能军躺在草垛上伸手一指,接着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厂门前的人群。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估计得排到太阳落山!” 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车门被嘎吱一下打开,里面钻出个人来,一下车就往周能军身边凑。 “小同志,我看你是在瓜子厂做工的吧?给我带个路?我找你们厂长有事!” 来人语气和蔼,周能军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垛里翻了出来,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夹克工装。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爸是厂长!” 看清吉普车后,二愣子如大黑蛋也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一般拉货的车,近的就是板车,远的有拖拉机,再远点就是卡车。 这开吉普车的,不是高官就是大人物,这年头没有别的人能坐这车出门。 “周厂长你好啊,事情紧急,没有跟公社打招呼,我是县委统战部副部长高国成!” “你好、领导好!”周能军咽了两口唾沫,手心里都渗出汗来,在裤子上搓了几遍才上前握住高国成伸出来的手。 一脚把周能军板走,让他赶紧去大队找支书,早上鲁求英才用的电话跟江城的葛主任通过电话,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来人了! 周能军飞也似地跑出门,刚到大路上又有一辆吉普车飞驰而至,后面拉的烟尘扬起两丈高。 “周厂长!我是县里社企局的……” “周厂长!我是县……” “周厂长!我……” 门口的吉普车一辆接着一辆,都快把拉货的拖拉机和卡车挤到田里去了。 也多亏了这条路才修整完,拓宽了不少,不然这车都停不下! “我滴乖乖!这么多大头头都来买瓜子吃啊!” “阿叔,这不是来逮我们的吧?” “净嚼蛆!那一个个的都跟周厂长握手哩,这是要逮他吗?” 围观的贩子们见了这阵势,个个缩在路边噤若寒蝉,却又时不时低下头小声交流一番。 有好事者壮着胆子找车上的驾驶员递香烟问话,没过一会儿就知道了个大消息。 “乖乖!这跃进瓜子厂这么牛比,瓜子都要卖到美国去,挣外国人的钱啦!” 没过一会儿,沙永红顶个黑眼圈骑着自行车来了,到了厂门口一看:好家伙,个个都是四个轮子的! “这一看就是公社的干部,两个轮子,混得不咋样!”围观群众做起了点评。 沙永红没好气地抓住自行车坐垫,用力往上一提,打住站脚,朝着里头挤了进去。 原本空旷的瓜子厂此时显得格外拥挤,周有才和鲁求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领导们一个个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 周有才算是彻底歇菜了,结结巴巴说不清楚,鲁求英倒是无所谓。 嘴巴一张就是吹,两手一摊就是干,愣是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头头们糊弄的头直点。 “那个,美国鬼子、啊、美国友人写的信上写的清楚啊,指明了要买我们的瓜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赶紧的,岑老师怎么还不来,我编不下去了!”鲁求英伸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子,用手挡住脸,低声问着一旁的周有才。 “我让张老四去喊了,快来了、快来了!”周有才眼睛不住地看向门口,心里祈祷岑济快点来。 “杨县长!” “岑老师!” 两双坚实的大手,跨过层层阻碍用力握在了一起,经过一番长时间的摇晃,二人携手进了瓜子厂。 接到张克清通知的时候,岑济也是一脸懵逼,第一反应是难道上面风向变了要来逮他? 张克清一把拉住岑济:“好多头头都跟厂长握手呢!就等着你去,记得把信带着!” 岑济半信半疑,停下准备回家收拾东西跑路的步伐,一脸疑惑地盯着张克清:“四哥,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做么事?”张克清急了,只是拉着岑济要走。 这不会是诱捕我吧?看四哥的表情不太像,唉!现在想跑也跑不了,都订过婚了,不是光棍一条,始终是有羁绊呐! 一到现场,岑济心里就有了底,这阵仗一看就不是抓人的,至少厂门口那些搞投机倒把的贩子们还好好的嘛! “事情就是这样了!”岑济深呼一口气,一脸坦然地看向眼前各位领导。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杨佳一脸诚恳地看向岑济,发出谦逊一问。 什么?怎么做?不对啊,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位浓眉大眼的领导笑呵呵地站起来,热情地拉过岑济的手:小同志,不用担心,剩下的事我们来办,我代表人民、代表……感谢你的努力和付出,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多创佳绩! “怎、怎么做?”岑济试探性地问出口。 “对!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杨佳回过神看了一圈身后的领导们,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丢!你们这些人、这些、啊?岑济一时词穷,难以用语言来表述自己的心情,敢情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啊! 其实也不怪岑济有这样地疑问,这外资交易在陵谷县还真是头一回。 要是岑济在网上查一查,就会知道,陵谷县的第一笔出口创汇产品出现在数年后,那个东西比瓜子的技术含量还要低。 是什么呢? 扫帚,销往日本。 “那、那不如,照着这上面的号码,拟一份订单传真过去?”岑济憋红了脸,指着信纸上的号码看向杨佳。 而接下来县府办的一个办事员说出了一句让岑济振聋发聩的话。 “传真机?我们县里还没有!”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好事成双 岑济知道现在家乡比较困难,但是这么困难,还是出乎岑济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办事员说的也是实情,一直要到明年,陵谷县才购置了历史上第一台传真机。 “那、那--”岑济脸都憋成了茄子,没有传真,那总不能再写一封信过去吧? 好在这时候杨佳出言为岑济解了围:“其实有了传真也发不了啊!” 接着杨佳把自己的掌握的情况娓娓道来,他自己本就是报社的,对传真这块比较熟悉,说起来算是轻车熟路。 原来这时候只有31个城市开放了相片传真业务,只有18个城市开放了真迹传真业务。 而陵谷县嘛,当然是不会出现在那些城市名单之列啦! 所以说,现阶段要想把这笔钱尽快赚到手,只有一个办法: 请人来! 围坐在厂子里的领导们纷纷面露喜色,你看,这不是有办法嘛! 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给杨佳出起主意来,最后一致同意让岑济代为执笔,写一封邀请信给大洋彼岸的汤姆·丁。 正当岑济踌躇满志,要提起笔来挥洒一番时,衣角却被沙永红扯了扯。 岑济感觉有人在拽自己,当下就回头看去,却被沙永红眼神示意跟他出去一趟。 这老小子想搞什么名堂? 岑济也没想那么多,捂着肚子跟杨佳等领导告了罪,灰溜溜地去了外边。 “小岑呐!”沙永红早就猫在围墙外边,见岑济出来立刻就把他拉到一边。 “别急着答应他们!” 沙永红语出惊人,没等岑济反应过来,他又开始解释起来。 原来沙永红到场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往县里跑了几趟都没见到的社企局一把手。 “你可得想好了,机会难得啊,杨县长最近就为了外汇的事儿操心,那嘴巴沿子都冒泡了!” “现在估计他就指着你手里这份钱救命呐!” “救命?”岑济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政治生命!” 一听这话,岑济顿时一个激灵,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今天来这么多人,难怪杨佳的态度这么恳切,他这不是在帮跃进大队,他这是在帮他自己! 至于这外汇能不能搞到手,杨佳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想借着瓜子厂这份洽谈中的订单,给陵谷的政治圈子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 招子放亮点!我上面有路子,下面有渠道,别在我跟前瞎咧咧! “还是沙书记你看的深、看的透啊!”岑济紧紧握住沙永红的手,发自内心地赞叹。 两人在外面好一阵嘀咕,这才欢天喜地的进了厂子,一到办公室,两人顿时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岑济更是长吁短叹,搞得像是在路上踩了狗屎又丢了五十斤粮票似的,这下杨佳也看不过去了。 “怎么了这是,岑老师不是才订的婚,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哎呀!岑老师,你这是做么事,今天领导都在这里,我们可得给大队长长脸啊!”鲁求英语气很是责备。 老一辈人的想法很简单,有困难关起门来自己怎么说都没事,但是在外人尤其是上级领导面前,那必须得板板正正的,不能跌份儿咯! “今天这么多领导在这里,我、我不好说啊!”岑济不顾鲁求英在一旁拼命的使眼色,继续扭扭捏捏。 “是不是新娘子要新衣裳,扯不到新布料?”一旁的纺织厂厂长丁旭文面色和蔼,亲切地关怀起岑济的家务事来。 岑济叹了口气摇摇头,依旧掩面不语。 “那是不是想改善下生活条件,往县里调?”坐在前排的统战部领导高国成微微欠身。 岑济照旧还是摇头,叹气不断。 一旁的沙永红见了,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再这么装下去,领导也要面子啊不是? “杨县长,各位领导,你们是不知道岑校长啊!”沙永红站出来,不动声色地把鲁求英拉到岑济身边,自己挡在前面,声情并茂地介绍其岑济返乡办学、拒绝进城、回报家乡的事迹。 “还有啊!”说了一大通之后,沙永红又继续讲起岑济力排众议,说服集体,接纳隔壁大队学生的事。 在座的领导,有不少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听完之后无不动容,对岑济的做法和精神大加赞叹。 “可是、可是岑老师、啊、岑校长还有什么发愁的呢?”杨佳语气疑惑。 “杠精!哦不、钢筋、是钢筋!”岑济直入正题,点出了当前学校建设中存在的困境和难题。 “没有钢筋,这学校就建不起来;没有钢筋,这些渴望知识的孩子就没法安稳地读书写字;没有钢筋,这广袤的田野上就没法办起高质量的农村教育!” 沙永红听完,把手伸到背后,朝岑济比了个大拇指。 岑济装作没有看到,身子一侧,胸膛一挺,显得身躯格外挺拔,脸上都带着忧国忧民的神色。 这一幕,当场就让个别领导眼眶发红,表示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一定要给这所小学出份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是----”杨佳眉头紧锁,自己也不分管教育啊,这钢筋可是个紧缺货,自己上哪去弄呢?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思考,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厂子里面尴尬的气氛。 在场的领导们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惊诧: 我艹!这破厂子里竟然还有电话! 只见周有才佝着腰,小步上前,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轻轻搬出一只木盒,再依次打开了上面的三把锁。 终于在电话铃快要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电话:“外!外!这里是跃进瓜子厂啊!啊,对,我是!他在、他在!哎哎!好好!” 周有才手提着话筒,面朝杨佳站好:“杨县长,江城外办的陈主任要跟您通电话!” 杨佳登时立正站好,伸手抚平了衣摆,双手接过电话:“陈主任好!对!是!我在这里!是!一定办到!我明白!下午我就去向倪书记汇报!” 等杨佳把电话挂回去,脸上突然就挂上一副安乐祥和的笑容来:“钢筋没问题,岑校长你就尽管放心建学校吧!” 在场的领导们闻言纷纷侧目,心里都在琢磨,这刚才还犹犹豫豫的,怎么突然间就改口了? 江城的外办,怎么还把手伸到陵谷县来了? 岑济一听,喜不自胜,当下就上前握住杨佳的手千恩万谢起来,恨不得以身相许一样。 而鲁求英刚刚躲在沙永红身后,被岑济一通白话,总算是搞清了里面的道道,知道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要饭、啊不、要政策的机会。 当即从围观的做工社员里揪出一个人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溅的他一脸蛋的唾沫星子,听得社员连连点头,随后朝芙蓉生产队狂奔而去。 岑济跟杨佳一阵吹捧后,终于小心翼翼地问起这钢筋从哪来,什么时候来,到底是谁送来的问题。 杨佳大手一挥:“我不知道!” 沙永红、鲁求英和岑济,以及现场一大票领导、围观社员立刻傻眼,我靠,还带这么玩的? 鲁求英当即脸色大变,撸起袖子想要跟杨佳讲讲道理,毕竟在外头,你叫我一声鲁支书,我不挑你的理儿,但是进了跃进大队,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斤两。 杨佳见场内气氛有些浓重,当即伸出双手摆了摆,脸上还挂着笑:“不要误会,因为这事不是我能定的,倪县长已经知道了,让我们尽量满足跃进大队同志们的要求!” 豁!这可了不得,倪书记是谁?县里两会一开,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县长,省里调下来的人物,有他发话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杨佳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也是足足的,这下子那群在背后传闲话的人还有什么说的? 外汇自己能不能搞到那是两说,但这路子可是自己一手探出来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事情干不干得成那是能力问题,但事情有没有去干,那就是态度问题了! 自己现在态度问题已经解决了,能力问题能不能搞定那也是指日可待。 这些日子里受的窝囊气,这会子杨佳全都给释放了出来,他从未觉得陵谷的空气如此清新。 “岑校长,走,咱们去看看你的新学校!”杨佳心血来潮,准备让岑济带着他去工地上转转。 毕竟这也算是全县第一所混凝土浇筑的农村小学教学楼,日后这教学楼的功劳簿上少不得要记他杨佳一笔。 其他领导也是很感兴趣,纷纷出声附和,也要参与一番,毕竟从杨佳刚刚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这以后他怕不是要成为倪书记身边的红人,还是早点巴结为妙。 就算巴结不上,也能混个脸熟不是? 就在众人准备登车出发的时候,鲁求英却笑嘻嘻地挡在门口:“各位领导,各位领导,有件喜事要跟大家汇报一下!” 既然是喜事,那不如再听听看吧! 杨佳心里如是想着,鲁求英手一招,吕小兰带着李小嘴抬着两个稻箩进来了。 鲁求英掀开上面盖着的纱布,露出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来—正是新近生产的“跃进衫”。 “杨县长、陈局长,这是我们大队开动脑筋,挖掘集体智慧,生产出来的新衣裳!” “对!就叫‘跃进衫’!”吕小兰在一旁补充,她虽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领导,但却毫不怯场。 现在正是初夏的时候,天气渐渐转暖,日头晒在身上也有些热力了。 而这“跃进衫”正是短袖,正儿八经的夏装,可是布料却不像的确良衬衫那么板正。 棉布的料子上手松软,穿上去相当舒适,可它又不像老头衫那么松松垮垮,领子笔挺。 “有领有袖!”陈局长接过“跃进衫”一看,当即赞不绝口:“这衣服好啊,比衬衫好,穿着不凉,适合我们这种年纪大的!哈哈!” 没错,有领有袖,这就是当前机关办事人员的着装要求,既舒适又显得正式。 要是再往裤腰带里那么一塞,哎呦,那小味儿挠挠的就上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鲁书记,这就是你说的喜事?”杨佳手里也抓着一件“跃进衫”,笑着问鲁求英。 “呵呵!这是我们队里的妇联主任,吕主任,专门负责筹建服装厂的。”鲁求英憨笑着介绍。 “杨县长,老鲁是说他们队的服装厂往县里打了不少报告了,就是没批下来!”沙永红在旁边补了一句。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杨佳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看向社企局的陈局长:“陈局长,这批复什么时候能下?” “哎呦,这程序上还是要走一阵子的,按理说还得实地考察、研究、上会—” “今天大伙都在这,不如一起去看看吧!”杨佳伸手一摆,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这些老头子就知道拖时间。 陈局长尴尬笑笑,只是在一旁小声嘟囔:“县里照惯例一年只发一次通知的!”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陈局长没有附和杨佳的意思,他本身就是陵谷的老资格,让他听杨佳这个年轻后生的话,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 好在吕小兰这时候打破了尴尬,她伸手在稻箩里扒拉了几件“跃进衫”,眼睛往陈局长身上一瞟,当下就换了件大号的衣服。 “陈局长,这衣服是我们队里自己做的,不过都是电机缝的,不是手缝也不是脚踏的缝纫机,针脚细密的很!” 陈局长手里被吕小兰塞了一件衣服,自己在城里也是见过不少样式的衣服,店里的成衣倒还真没穿过几件。 丁旭文把衣服翻过来看了一下,竖起了大拇指:“这针脚细密啊,料子也好,款式也漂亮!” 陈局长本来就对这衣服喜欢得很,被丁旭文这么一说又用力捏了捏,嗯,确实不错。 “各位领导,大家不要嫌弃,我们这衣服给大家都预备了,每人一件!”鲁求英这时候大声张罗起来。 陈局长心里咯噔一下,本来今天被叫过来,他心里还是老大不愿意的,没想到还白得了一件衣裳,顿时就欢喜起来。 可随后他又犹豫了一下,这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今天这衣服拿了,自己可就得忙着他们厂子批复的事了。 自己要是不拿呢?又有点舍不得,再看看屋子里其他人,都欣喜异常,丁旭文那家伙还掏钱要买嘞!不要脸! 正在屋里闹成一团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周有才正在恼火,这吕小兰可真会挑时候,非要现在跑来吵着设厂,那以后自己的瓜子生意肯定要大打折扣,可自己都收了---- “有才!接电话去啊!”鲁求英鼓捣了一下发呆的周有才。 周有才如梦初醒,小步跑到电话跟前拿起话筒,真是见鬼,今天电话怎么一个接一个的?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急扩张服装厂谋新址 “外!外!哎,是我,您身体好,支书在,杨县长也在呢!好事?我让他听电话!” 周有才把话筒搁在桌子上,朝杨佳喊了一声,说是江城的葛主任找杨佳。 “真是的,电话费不要钱吗?”周有才嘀咕了一嘴,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打、舍不得接的,今天总是来打。 杨佳一听是葛主任找,立刻就抓起话筒放在耳边:“葛主任,哎,是,我在这儿呢,一早就来了,什么?真的?那好,好!我立刻汇报!” 电话一放下,杨佳强忍着喜悦的心情,故作淡定地问了鲁求英一句:“鲁书记,你刚才说这位同志叫什么?” “吕小兰,我们大队的妇联主任!”鲁求英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心里却在嘀咕,你这县长干的也不咋地嘛,下面的局长都不听你的! “鲁书记,以后要改口了!”杨佳脸上绽开笑容,双手朝吕小兰伸过去:“吕厂长,恭喜你啊!” 吕小兰一愣,旁边正叠衣服往包里塞的陈局长也是一愣,这叫什么事? “杨县--”陈局长正待开口,却被杨佳挥手打断。 “同志们,美方代表杰奎琳女士上周已经从美国启程,目前正在臭港,预计本月就要来洽谈瓜子订购事宜!” 此话一出,顿时引爆全场,不仅场内的人热烈讨论,就连在外面等着装货的商贩也开始掰扯起来。 陈局长这下没得说了,外国友人就要来做买卖,跃进大队眼看着就要赚上外汇,而外汇正是陵谷现在的头等大事。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非要做那个从中作梗的人,那岂不是在往倪书记脸上抹黑? 主意已定,在杨县长的指示下,在跃进大队全体社员的殷切期盼下。 陈局长果断挑起重担,亲自带队,现场对跃进大队服装厂(筹)进行了实地考察。 并就企业设立的相关手续,对跃进大队和万安公社开展了业务指导培训。 陈局长指出,跃进大队服装厂设立很有必要,这既是响应省里关于“搞活经济”的号召,也是为了改善当地社员生活,是一件大好事。 陈局长强调,服装厂要设立,各项条件必须要满足,硬件设施要跟上,人员配备也要补足。 陈局长要求,跃进大队要做好充分准备,把这件事当成眼下的头等大事,万安公社也要明确包保责任人,限时完成材料报送。 最后陈局长还对跃进大队服装厂用电条件、内部环境等方面作了重要指示,万安公社及跃进大队现场表态立即整改。 “这地方还是小了点,灯泡瓦数也不大嘛,一到阴天下雨,那还不是黑咕隆咚的?” 陈局长从服装厂(筹)里走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扭头对吕小兰说:“你们哪天去拿批文的时候,我让局里找几个矿上用的灯泡,先凑合着用吧!” 吕小兰红光满面,这一天下来,她只觉得骨头都要轻了几斤,自己一个挑粪砍柴农村小妇女,怎么就干上厂长了? 鲁求英最近一阵子忙修路,一个头都变成两个大,今天队里的几个大难题都给解决了,还捎带送了一个出口创汇的大礼包。 这几个好消息把鲁求英的嘴巴给撑得开开的,自始至终都没闭上过。 岑济陪着杨佳在教学楼视察,这个年轻的副县长今天高兴的很,自从遇到岑济,似乎什么事都顺了起来。 杨佳心里对岑济也是高看一眼,一路上聊得兴起,一度说起想把岑济调到城里的想法。 “城里我还是住不惯,乡里待着自在啊!”岑济摸摸脑袋,回绝了杨佳的好意。 “你啊!还是年轻气盛,城镇户口可是多少人都想不来的!”杨佳指着岑济笑着摇头。 岑济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触,农村人、城里人,不都是人?后世2022年那一阵,大上海的城里人过的如何? 哪怕是农村人进城打拼不顺,赔了个底儿掉,再不济也能收拾东西、提桶跑路。 大不了回家把名下的两亩地种起来,小菜园开垦出来,勉强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要是没事还能去镇上做点小工,嘿,那小日子还不飞起来? 要知道现在陵谷县的富裕水平可不怎么高,简而言之就是150块的标准,即: 每人每年能有150块的收入,80块填饱肚子,20块买全年的衣服,剩下的50块作为一年的医药费和零花钱。 只要连续三年都是这个标准,恭喜你啊,已经可以认为你是初步富裕起来了。 岑济一边想一边乐呵,杨佳还以为岑济动心了,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县长,我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舍不得这些乡亲们,也舍不得这些孩子,我想看着这里的生活一天天变好,更有成就感!” “岑校长,你脾气可是真倔啊,如果我是你,把我腿打断也要进城!”一旁的靳秘书只是觉得岑济有些不可理喻。 一行人在新教学楼附近转了转,教职工宿舍的砖墙已经砌了个七七八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建房子主要看地基和上梁盖瓦,砌墙是真的快,加上跃进大队自己就有砖窑厂,那速度一天一个样。 教职工宿舍一共是八套,每套两个房间,一个客餐厅,一个卧室,就目前来看,硬件设施也已经基本向公社初中看齐了。 李克道见有人来,从灶台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草草洗了把脸,便跑过来介绍。 结果到跟前一看,好嘛,全是县里的领导,搞得他都有些拘谨起来。 “丁厂长,你看这地基打的,真舍得下本钱呐!” 丁旭文过去看了下主教学楼的地基沟槽,挖的又深又宽,里面铺了一层基石,看样子是准备扎钢筋浇混凝土。 “这可得要一定的技术才能建呐!”丁旭文摸着下巴琢磨,自己老丈人一直念叨着要在老家建个二层小楼房。 家里婆娘成天在耳朵旁催,可县里的技术员一听要在农村建,个个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是太远二是太小! “岑校长,这是从县里请的技术员吗?”丁旭文凑到岑济跟前问了起来。 “施工这块,都是我们这位同志负责,技术指导是江城来人做的。”岑济对这个厂长很是热心,说不定以后还能从他这进点货呢。 李克道上前给丁旭文介绍起来具体的施工工艺,还真别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自从李克道跟齐同炜待了两天,那建筑方面的事对他来说是烂熟于心,再加上他一手学理论,一手抓实操,还真有几分老技术员的样子。 至少在丁旭文眼里是这样的,他跟李克道边走边聊,听得他连连点头。 当然,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给岑济留下“好好建设,力争上游”的指示后,杨佳就飞也似地上车走人。 他现在可是一刻都等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就赶回县里,跟倪书记详细汇报一下今天的收获,再请他对下一步工作提出要求。 “好!杨县长,你今天做的很好,我们就要好好鼓励这些有拼劲、有干劲的集体,一个队办企业而已,让陈德松抓紧批了!” “钢筋的事,我让电力局那边挪一挪,以县里名义给他们援助,要办就办的漂亮些!” “re-export trading corporation!哈哈!美国佬还是精明!”倪修平拿着信纸念了起来,脸上露出笑来。 “转口贸易嘛!他们也怕风险,从臭港过来确实是个路子,杨县长,你可得跟你那位老领导多交流交流!” “等那个美国娘们、啊、杰奎琳女士一到,咱们一起去接待她,拿出我们的诚意,让她们下个大订单!” 杨佳把小本子放在大腿上,钢笔在纸上写的飞快,中午回来连饭也顾不上吃,他就来倪修平这儿报到来了。 这话匣子一打开,倪修平就精神抖擞,一连作了好几个重要指示,得亏岑济那小子送了自己这新式钢笔,那英雄616可随时都能掉链子。 “现在外汇缺口还有多少?”倪修平说了一大通之后,觉得口干舌燥。 起身走到墙角处的木制脸盆架边,伸手在搪瓷脸盆里洗了把脸,又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端起白瓷茶杯轻啜了口酽茶,提振了下精神。 “算上我们前期找兄弟县拆借的,还差两万六!”杨佳坐直身子,这些天他就净在这些事上操心,数目是再清楚不过了。 “两手准备!”倪修平冷静下来,像个指挥作战的将军:“继续找别人借,不管什么条件都先答应,等美国佬来了再说!” 臭港,九龙棚屋区。 “懂的回家呀?我仲以为你扔下你老母,去太平山做契爷!” “你都恶过港督,我哪里敢!” 街角传来嘈杂的吵骂声,一对年轻男女小心避过疾驰的三轮车,沿着屋檐向前走去。 “琳琳,这里太乱了,下次我来就可以!”黄忠光撑着伞挡在杰奎琳头上,防止楼上冷不丁往下泼水。 “没事,父亲交给我的事,得办好,他比较老派,对事情很认真,回去肯定要考校我!”杰奎琳冲着黄忠光莞尔一笑。 “我们早点去中环看婚戒,这才是要紧事!”黄忠光神色紧张,毕竟臭港这里龙蛇混杂,远不如中环。 “看完这个仓库就去啦!” 自从上次李举华和丁望在家见过面,两人便觉得这瓜子生意有搞头。 丁望在纽约的生意一直以来不温不火,他卖的东西跟别人种类差不多,唯一能占点优势的就是价格低。 可低价策略永远不能长久,要想继续站稳脚跟,还得搞出特色来,唐人街嘛,那当然是卖点中国货。 但问题就来了,中国货现在市面上很少,要么是台巴子那边,要么是臭港那边,货源少价格还高,搞得自己也是焦头烂额。 这次李举华提出从这个小瓜子上下手,正中丁望下怀。 “就当是探探风气,据我所知,大陆的东西还是便宜得很,要是瓜子卖得好,我看其他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市场经济,我就怕还是跟以前一样,到最后收不了场,都得泡汤!” “老兄,我看不见得,人换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 李举华夹着雪茄站在窗前,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回身猛地把雪茄戳在烟灰缸里。 “我准备让我女儿和准女婿,接着去一趟大陆,不,先去臭港,设一个转口公司,再去大陆谈一谈,只要这趟能干成,不愁没路子!” 杰奎琳转过身来指着马路对面:“道森,我想吃碗仔翅!” “慢点、慢点,别把衣服弄脏了,明天就要乘飞机去大陆了!”黄忠光在后面小跑跟着。 “脏了就洗一下!”周有才满不在乎地把手里的“跃进衫”丢进了稻箩里。 “你说的轻巧,让你洗!”吕小兰把衣服收起来,白了周有才一眼。 “好了、好了!”鲁求英拍了拍桌子,手扶着额头语气透着疲惫:“今天大家把服装厂的组织再议一议,吕主任以后就是厂长,大家有没有意见?” 服装厂内坐满了人,都是大队的干部,领导班子基本都到齐了。 大家对吕小兰干厂长没意见,但是在会计的人选上出现了分歧。 岑济提出不能再这么一个厂设个会计了,最起码出纳和会计都得配齐,防止出现管理上的漏洞。 对此,周有才第一个反对,认为眼下各项事业才起步,又是会计又是出纳,反倒把大家手脚绑住了。 刘进喜觉得无所谓,他的窑厂资金量小,他自己算也能算的过来,洪步春帮帮忙也没多大事。 吕小兰认可岑济的意见,表示愿意搞正规化,因为她手下的姑娘们都会认字算术,用起来也顺手,就发言说可以让吕金花干出纳,吕银花当会计。 赵前进这时候却冒了一句:“哟呵,那这厂子都成了你们吕家的了!” 吕小兰一听这话,顿时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似的,还没等岑济反应过来。 就见原本吕小兰屁股底下坐着的二板凳,在案板上空划了道弧线,朝赵前进掉了下去。 “你干什么!”赵前进吓得往后一跳,手指着吕小兰尖声喝问。 屋子里乱作一团,大家合力把两人拉开,岑济也是掩面长叹,草台班子也太难了。 到最后这服装厂的人事也没定下来,鲁求英狠狠地批评了吕小兰和赵前进,但二人各自都不服气,谁也不搭理谁,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淡。 洪步春这时候站出来,把赵前进拉到一边好一阵安抚,接着又去吕小兰那里赔笑,说起了下午陈局长的指示。 “这陈局长下午不是说,缝纫机要多了,这电路可承受不住,肯定得上变压器。”洪步春指着服装厂内的电动缝纫机。 “是啊,这地方也小了,今年开春下了不少雨,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漏水了,我看还得换个地方!”刘进喜也在一旁帮腔。 “我看不如把服装厂搬到瓜子厂隔壁去,两个厂子共用一个变压器,省钱又省事!”洪步春提出建议。 鲁求英脸色稍稍缓和,听完洪步春的话后点了点头:“两个厂子放一起也好,捎带手把食堂跟宿舍给建起来。”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抓建设教学楼换大梁 鲁求英还是忘不了他的大食堂,不过话说回来,这大食堂现在建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坏事。 两个厂子上工的社员也多,集中开伙能提高效率、节约柴火。 社员们下了工也就不用回家做饭,省了不少力气,家里人也可以来吃。 岑济对此表示赞同,只不过还是坚持自己原先的那一套,吃饭必须得给钱,而且现阶段吃饭得定量,还不能敞开肚皮吃。 现在人人都是大肚子汉,女人也不比后世那些每天嚷嚷着要减肥的小姑娘,个个都能吃能喝的,就怕身上不长肉。 要是敞开肚皮吃饱饭,那估计用不了一个星期,食堂就得被吃空了。 听完岑济的说法,鲁求英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紧接着又开口:“不过现在是动不了工了,最快也得等立秋!” 鲁求英的话有道理,现在立夏刚过,田里稻子还在长,再过个把月就可以收割了。 瓜子厂四周都是农田,现在动工那水稻就废了,农民心疼粮食也心疼自己小半年的付出,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要不请江坝生产队的同志们--”洪步春提了一嘴。 鲁求英直接一抬手,止住了洪步春的话:“江坝生产队也要搞生产呐,他们也只是趁着农闲来一趟!” “我也问过他们,江坝生产队搞包干比较冒进,几乎都把地分完了,现在他们队里都是各人顾个人。” “他们在这里耽误一天,家里的田就耽误一天,更别说学校目前还是全靠他们在建设,再给他们加担子,说不过去!” 鲁求英直接否决了洪步春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明显没有把对方当成平等的同志来看,而是当成了自己花钱请来的雇工。 “春哥儿,这种想法要不得,你这是剥削思想,是把人当成工具,你明天别修路了,去学校工地上参加劳动,具体的事情听江坝生产队的同志们安排!” 洪步春砸吧砸吧嘴,自己本是出于一片公心,支书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回去的路上,赵前进找上了洪步春,两人各自发了一阵牢骚,长吁短叹不提。 李小嘴最近很开心,一方面是因为鲁求英承诺的培训费已经给了。 摸着那一沓厚厚的票子,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得带多久的学徒才能挣回来啊! 另一方面嘛,是新上任的吕厂长又提出了新条件,让他继续在厂里当什么技术总监,听上去怪唬人的。 但是钱开的可不低,一个月八十五块,只比成天扒拉缝纫机、搞得双手确黑的仇技术员低十五块。 这交易能干吗?要是放在以前,那可太能了,自己哭着喊着都要干,可现在呢? 现在当然是不一样了,服装厂生产的衣服图样都是自己一手搞出来的,那原始的图册自己早就翻烂了。 必须澄清一下,自己可没有看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娃们,只是单纯研究服装版型! 至于为什么还在犹豫,李小嘴有自己的盘算,在纠结几天后,向吕厂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干这个什么总监可以,但是自己的买卖不能丢! 也就是说,李小嘴既想在厂里上班拿工资,还想下了班回家自己做衣服往外卖。 打一份工,我特么要挣两份钱,玛德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李小嘴提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那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本意也只是想凭着自己的手艺要要价,这也是他在大上海学来的诀窍:凡事总得讲讲价,什么都不讲就应下来的那就是戆都! 没想到这吕厂长不知道是脑子被猪给拱了,还是图个爽快,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还特意关照他,让李小嘴以后只用在厂里待到下午两点,之后就放他回去自己做衣服。 不过有一条,这厂里的布料、工具他一样也不许用,只能自己回家用自己的。 再一个,就是新款式衣服只能在服装厂生产出来后,李小嘴才能做。 这条件说出来,李小嘴心里是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娘们儿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还真好糊弄! “我说仇技术员,这么干能行吗?他这下回去肯定拼命做衣服,做的衣服还是我们厂的款式!” 望着李小嘴一蹦一跳的离开,吕小兰忧心忡忡地看着仇玉和,心里也没有底。 “厂长,你就放心吧,李师傅迟早要回来,时间早晚问题!”仇玉和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就连鼻子上那一抹确黑的机油都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而仇玉和之所以敢这么给吕小兰出主意,也是因为另一件大事: 在周有才和吕小兰拉扯几天后,跃进大队服装厂终于取得了服装销售的自主权。 周有才为了把卖瓜子和卖衣服绑定在一起,可是费了好大劲,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说什么自己已经打通了销售渠道,衣服可以顺着瓜子分销商一并往外卖,可以迅速打开市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说什么瓜子和衣服一起卖,两者相互补充相互促进,更有利于发挥跃进大队的品牌效应。 吕小兰则是据理力争,这衣服跟瓜子一起卖,那衣服到底卖多少钱? 有人只想买衣服不想买瓜子怎么办?或者买瓜子的不想买衣服怎么办? 再一个,这服装厂生产出来的衣服都往瓜子厂送,那瓜子厂准备出多少钱?这分红又怎么算? 二人站在路口针锋相对、唾沫横飞,互相指鼻子瞪眼睛,各有各的理。 鲁求英一听两人的语气,又有点要干架的趋势,赶紧把两人分开。 最后仇玉和不知道从哪把桂枝大嫂给拉了出来,桂枝大嫂往中间一站,开口就是支持服装厂自主经营。 周有才对此嗤之以鼻,开口就是:“你一个开代销店的,怎么还掺和我们两个厂长的事?” 言下之意那当然是,你一个卖糖打油的,很不上台面哒,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不过桂枝大嫂据理力争,表示此前在店里卖工装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问。 而且卖衣服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有地方展示,自己可以布置起来,让顾客看得见摸得着。 自己有店面,虽然场地不大,但好歹能摆的出来,总比瓜子厂那随便往袋子里一塞的强。 知道的是在卖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处理残次品呐! 鲁求英一听,这大桂枝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这代销店开了大半年,还真有几分见识! “好了、好了!”鲁求英制止了三人的争论,略一沉吟,当即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也就是大队的决定,支部的决定。 一是瓜子厂今后不得搭售衣服,瓜子价格要跟衣服价格分开标注。 二是瓜子厂今后要搞促销,需要照价购买,不得调拨、不得赊欠。 三是瓜子厂还是要与南通那边对接,瓜子换布料还得继续。 四是服装厂今后自主经营,瓜子厂换回的布料,须得照价购买,也是不得赊欠,服装定价自行决定后报大队备案,利润上缴比例与瓜子厂、砖窑厂一样。 五是服装厂负责生产,销售事宜要与代销店共同商议决定,待服装厂搬迁新址,原址划给代销店扩大经营。 鲁求英一口气说了五条规定,算是把这事定了下来,服装厂、代销店皆大欢喜。 瓜子厂也不能算毫无收获,毕竟手里还攥着服装厂的命门—原料供应。 “仇技术员不愧是中专生,脑子就是灵活,任我怎么也想不到把大桂枝扯进来!”吕小兰在回去的路上对仇玉和赞不绝口。 仇玉和笑而不语,其实产销分开是明面上的事,什么代销店好展示、好销售也只是托词。 最重要的是这背后的人,而中国社会最看重的就是背后的人际关系。 桂枝大嫂是谁?没错,是代销店的经营者,但另一个身份呢? 是瓜子厂会计张克清的老婆! 不用说张克清平时就是最听老婆话的人,周有才要是不把这服装销售的路子让出去,他周有才能睡的安稳? 而能把桂枝大嫂拉进来,关键之处就在于,自己为她提供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那就是把这旧厂址让给她,代销店至今还开在桂枝大嫂家里,占地方不说,关键是没有自家的空间了。 站在桂枝大嫂的角度来看,她恐怕早就对家里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厌烦了,谁还不想有自己的空间呢? 因此仇玉和算准了只要把桂枝大嫂拉进来,那这件事必然就妥了。 什么瓜子换布料之类的话,其实服装厂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衣服销路好,什么布料不好找? 到时候自己多去外面走动走动,拉一拉订单,不比现在用别人的边角料强? 还有上次跟杨县长一起来的丁厂长,似乎对服装厂的衣服也很感兴趣,谈一谈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扯得远了些,话说回来,为什么不怕李小嘴自己在家买衣服呢? 仇玉和呵呵一笑:“他卖不出去的!” 为了给吕小兰吃下定心丸,仇玉和给吕小兰详细论证了一番。 首先是速度,服装厂目前有电机八台,现在的“跃进衫”做工简单,日产能过五百件,李小嘴一天在家撑死了能做个十来件。 再就是品牌,“跃进衫”之所以叫“跃进衫”,那就是跃进大队的产品,品牌已经打出去了,别人第一印象肯定倾向于来跃进大队买,就像买球鞋必须是回力、飞跃一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那就是价格,目前“跃进衫”的定价还没出来。 仇玉和建议先生产着,等李小嘴偷摸对外卖的时候,服装厂直接定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价格,直接杀死比赛! 吕小兰听完目瞪口呆,对仇玉和佩服的五体投地,光是一想到李小嘴累死累活做出来的东西,最后卖不出去,吕小兰心里就又喜又怕。 喜的是李小嘴的事确实不用担心了,怕的是,这个技术员也太不简单了,万一他要是使起坏来,自己该怎么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想法也是一转即逝,没事,咱队里还有岑老师呢!那可是出了名的有本事! 不过此刻岑济却没什么心思管这些,他正站在工地上看齐同炜指挥李克道他们放梁。 自从杨佳回了县里,没过两天就来了一辆卡车,上面装了小半车的钢筋,有的是新的,有的上面还带着干透的砂浆。 也真是难为县里,不知道从哪寻摸来的材料,不过鲁求英很是谨慎,让岑济赶紧施工。 不为别的,就怕县里反悔啊! 得到指示后,岑济也是打电话摇人,把齐同炜给请到了大队,准备火速施工。 教学楼跨度大,再加上又是二层楼的砖混结构,地基必须得上钢筋框架。 经过一昼夜施工,地基硬化基本完成,养护几天后,就开始砌墙。 大队也是下血本,墙体也别搞什么开斗墙,“24墙”都入不了鲁求英的法眼,直接就上“37墙”,立柱都是“50砖柱”。 虽说费砖,不过砌起来确实扎实,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幢巍峨的堡垒。 是的,在这一览无余的农田河滩上,这么一栋红砖建筑,确实就像个堡垒一样。 砌墙进度很快,今天就是一层封顶的日子,齐同炜不敢大意,提前就带着社员们一起扎钢筋笼子。 一个个长条形的钢筋笼子被简易吊车挂上楼顶架好,模板都是请了温大本用好料子做的,下面的支撑的柱子李克道都是摸了一遍又一遍,反复检查。 二层楼需要封顶两次,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如果能成功,那第二次难度相对来说会小一点。 齐同炜和李克道都很重视,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过干成了,那也是收获不少。 “这次就先不上梁了,等二层封了顶,我跟大队申请一下,好好闹一闹!”岑济看着楼顶上忙碌的社员们,轻声说着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旁边的周能军说话。 “那可得闹,千百年头一回,方圆几十里地,恐怕农村里也就我们这一家建起了带钢梁的房子!” 周能军语气自豪,他本来听说今天小学上梁,以为会跟往常一样撒些糖果、米球下来。 可没想到,现场一片井然有序,丝毫不像是要闹上梁的样子,不过来都来了,就当是看热闹了。 现场还有闻讯赶来的其他生产队的社员,个个都站远远的,生怕钢筋掉下来砸脑袋。 “好了吗,水泥浇上没有?”鲁求英掐着表小跑着到了,虽说今天不是正式意义上的“上梁”,可他还是要求必须按照黄历上的时间来算。 岑济手里捏着日历纸,冲他挤眉弄眼:“支书你交待的事情,我们哪敢当耳旁风?” 日历纸上写着: 1981年5月18日,农历四月十五,宜结婚、搬家、理发、开业、动土、挂匾、修造、上梁。 喜欢我在1980年搞开发请大家收藏:()我在1980年搞开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