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目天尊》 第 1 章 店 小 二 夕食将逝,舞州连山城南门外的青石板路上,太平客栈的灯晃已经提前亮了起来,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身材瘦弱、衣着干净的店小二姜启,此刻正站在门前。 他眼睛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却丝毫不影响他利落地招呼着来往客人。 “张老板,您可算来了!掌柜的特意给您留了临窗的雅座,说是让您尝尝新到的云雾茶。” “哟!李爷来了,位置给您留着呢!里边儿请!” “王大叔,您吃好了?慢走!欢迎您再来!”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 姜启声音清亮,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在舞州当地流传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认为从事这五种行当的人,经常会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大多罪行累累,即便错杀都不能放过! 故此,若非迫不得已,鲜有正经人家的子弟从事这五种行当。 这“车船店脚牙”中的店字,就是指客栈的店小二和店老板。 虽然客栈的好赖、兴衰关键在店老板,但店小二的作用也绝不容忽视,甚至更为重要! 除了要细心、周到地安排食客和旅人商贾们吃饭、住宿外,店小二还要具备很强的应变能力,处理好客人之间偶发的矛盾和纠纷。 同时还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食客的喜好,并掌握一定的烹饪知识,以便协调客栈与食客之间的关系。 可以说客栈生意的好坏,除了饭菜质量和住宿条件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店小二的待客之道。 而正是因为行当的特征,加之店小二能说会道和善于察言观色,因此也就容易结识不少三教九流类的人物。 有些心术不正的店小二,就会沦为某些势力的探子,为这些势力通风报信,获取不义之财。 甚至有些客栈的店小二,还会与店老板沆瀣一气,或联手作案;或暗地里加入匪帮,对来往住店的商贾客人进行谋财害命。 故此,江湖上大多客栈的店小二,秉性都很油滑奸诈,看上去令人生厌! 但这家客栈的店小二却与众不同,不但衣衫朴素整洁,看上去还样貌清秀、稚气未退,全无奸恶油滑之相。 只是他的眼睛部位那层朦胧的白色薄纱,看上去略显怪异。 不过,却没有丝毫违和感,衬托他的年龄,反倒显出一丝调皮亲切的意味,平添一种亲近感。 “小启子,几年不见,你这眼睛上的纱巾……”一位显然是多年前的熟客驻足打量。 “回罗爷的话,小的眼睛畏光,大夫让蒙着养养。”姜启微微欠身,白纱下隐约可见他清秀的眉眼,“您里边请,今儿个有新鲜的河鲜。” 显然,几年不见,姜启还记得这客人的嗜好。 客栈内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们穿梭其间。 姜启站在门口,却能将大堂内的动静尽收耳中。 “小启子,给天字三号客人送酒菜的时间到了,你先过去吧!” 随着掌柜的声音传来,姜启立刻答应着向后院厨房走去。 姜启年方十二岁,出生在连山城外的一个小山村,自幼父母双亡,被伯父收养,八岁时就被伯父送来客栈学徒做事。 太平客栈的李老板见姜启年幼,初时让他干些择菜洗菜、抹桌扫地、洗涮碗碟之类的杂活,但很快就发现他并不适合。 原因令人啼笑皆非。 姜启居然嫌厨房用水太脏,无法将蔬菜等食材和碗碟洗干净;即便是用来擦洗桌子,他也觉得擦不干净。 如此一来,担任挑水差事的伙计当然不干了,指责姜启小小年纪就别有用心地故意找茬。 为了平息事态,客栈李老板特意跑到后院的水井查看,发现井里水质并无问题,他暗中观察挑水伙计,发现伙计也并无不当之处。 于是,李老板责备姜启无中生有,令他老实做事。 可接下来众人发现,姜启觉得“水脏”并非装出来的! 每次洗菜、洗碗之前,他都要把水烧沸煮过之后才用,即便是他自己用水也是如此。 如此一来,就增加了客栈的日常成本。 这让李老板很是头疼。 他与姜启的伯父有些交情,事先也曾得到姜启伯父的提醒,说姜启有些“洁癖”。 李老板当时没有当回事,还觉得有“洁癖”是好事,客栈这里对伙计的个人清洁是有要求的。 但李老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姜启的“洁癖”居然到了如此程度! 碍于他与姜启伯父的交情,李老板不好意思辞退姜启,只好让他去干拉风箱的活,配合厨师炒菜、做饭。 拉风箱是个技术活,力气小了不行,光靠蛮力也不行,最关键是要准确把握火候,听候厨师指令提供最佳火力。 厨房用火一般分为大火、中火、小火和微火四种火力,火力大小主要由拉风箱的快慢来决定,而拉风箱的快慢又取决于厨师所烧饭菜的种类,同时也与烧材品质有关。 姜启谦逊好学,通过观察厨师操作并结合他的指令,他很快九掌握了利用风箱快慢控制火候的关键技巧。 见姜启如此聪明伶俐,厨师很是高兴,觉得遇到一个好帮手,大多时候根本不用自己发出指令,姜启就能提供令他满意的火力, 可惜,好景不长,厨师偶然间发现,姜启看到自己烧制的菜肴露出嫌弃的表情! 初时,他以为是小孩子挑食厌弃菜品的原因,没有在意。 可时间久了,厨师发现自己无论制作何种菜肴,姜启表情都是一副嫌弃相。 有一次,他实在耐不住了,问道: “小子,你怎么总是这副眼神儿!嫌老子炒菜不好?” “不……不是,大叔炒得菜闻上去很香,只是……只是有点儿脏!” “啊……” 不出意外,厨师无法忍受炒菜时边上有人时不时露出嫌弃的目光,只能向老板提出换人了。 于是,李老板尝试着让姜启去跑堂做店小二。 可是,又遇到了麻烦事情。 姜启毕竟年龄尚小,心机不深。 每当看到客人到来时,他的“洁癖”毛病又犯了,会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嫌恶的神情。 这在以宾至如归为宗旨的客栈里,无疑是大忌!也与他身为店小二,那本应八面玲珑、随机应变的角色格格不入。 第 2 章 一 场 机 缘 好在姜启并非一无是处,他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又聪明好学,待人也谦逊和气。 尤为难得的是,他天生一双慧眼,只需轻轻一瞥,便能洞察秋毫。无论是菜肴的火候、调料的配比,还是食材的新鲜程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份独特的异禀,让李老板一时竟舍不得开了他。 于是,李老板灵机一动,找来一块透明薄纱,蒙上姜启的眼睛,一来是遮挡他看人嫌弃的眼神儿;二来是减弱姜启的视力。 他感觉姜启这眼睛实在太毒了! 如此一来,姜启就有了“毒眼”之称! 不过,姜启也确实眼毒。 每次厨师炒出的菜肴,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咸淡、生熟,这让厨师很不服气! 厨师有几次特意把菜烧得很淡或很咸,但经过姜启的审视,都一眼看了出来,令人称绝! 老板确认他这种异禀后,心中暗喜!每当有重要客人到来时,都要姜启过目验菜,以防出现纰漏。 此刻,姜启从厨房取来酒菜后,快步送往天字三号客房。 这间客房的客人入住客栈已经快半年了,但与寻常的商旅客人完全不同,举止有些怪异,鲜有走出客栈的时候。 这位客人自从入住客栈后,就要求酒菜直接送到他的客房内,从不在客栈大厅用餐。 最初入住的一个月内,客栈里的伙计每人都给他送过酒菜,但客人最后指定了姜启。 于是,姜启除了迎宾、跑堂、验菜之外,还要专门伺候这位天字号的客人,每天负责送一次酒菜。 来到天子三号客房门前,姜启轻声叩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入房间。 屋内床榻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着蓝色长衫,脸型瘦长,中庭略短,鼻基底有些凹陷,眼神深邃而阴鸷。 男子面色青白,看上去有些气血不足。 “大叔,您的酒菜来了,请您用餐。” 姜启低头恭声说道,将酒菜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内案几上,起身便欲退出。 “等等!”中年男子说道。 “大叔有事?”姜启有些诧异。 “嗯,念你这几个月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我,我送你一场机缘吧!”中年男子突然说道,眼睛盯着姜启。 闻言,姜启一愕,躬身脱口说道: “大叔有事尽管吩咐,小的能办到的必定为您效劳!但机缘什么的就不必了,小人无福消受。” 姜启在客栈做事久了,哪里不知“无功不受禄,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呵呵,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防范心理极重!”中年男子说道,眼中精光闪烁。顿了一下,他又说道: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再决定不迟!” 闻言,姜启不语,他略微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中年男子,静待下文。 “你想修仙吗?”中年男子沉声说道,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大叔是仙师?”姜启略感诧异。 见中年男子微微颔首,姜启犹豫了一下,躬身轻声说道: “谢仙师的好意!小的不想修仙,只想在这里安分赚点儿钱,回到山村过上安稳的生活。” 闻言,仙师眉头微皱,没想到姜启对修仙不感兴趣,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也不好继续下去了。 在仙师的印象中,凡人大多是向往修仙的,只是财力欠缺,没有背景,更多是没有机缘。 所以,大多数凡人想修仙都成了奢望。 如今有机会摆在这个凡人少年面前,对方却无动于衷,这让修仙多年的仙师暗自错愕,他修仙者的自尊似是也受到了轻视。 他却不知,舞州这里虽然地域偏僻,但也是仙凡共存之地,连山城城主就是修仙之人。 姜启儿时的一位叫刑战的玩伴也被仙人领去修仙,据说是加入了舞州的梅山派。 刑战长得人高马大,经常欺负周围的玩伴,姜启童年也没少受他的欺负。故此,姜启对修仙之人并无好感。 还有,姜启在客栈已做事多年,修仙者虽不是随时可见,但有关他们的事迹却时有耳闻,对修仙者的存在并不陌生。 他久闻这些修仙者大多远离尘世,孤傲自负,目空一切! 但为了自身的修行与利益,往往视他人生命如草芥,动辄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打打杀杀,无所顾忌。 姜启自幼在小山村成长,若非伯父送他来城里做事,他这一辈子都可能在小山村里过着男猎女织的安耽生活,这也是大多数凡人过的普通日子。 对于那些以薄情寡义、心狠手辣著称的修仙者,姜启心中实在是难生敬意。仙师沉吟了一下,又和蔼地说道: “你说说看,修仙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不想令自己变强?像鸟那样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像鱼一样在水里随心所欲,无所拘束地行事吗?” 说完,仙师紧盯着双眼蒙着薄纱的姜启,似乎要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犹豫了一下,姜启恭敬地答道: “回仙师话,修仙没什么不好!但小人家境贫寒,自幼寄人篱下,加之小人资质鄙陋,实在不适合修仙,更何况修仙虽然可以使人变强,但人家都说‘强中自有强中手’,再强大的修仙者也有仇家对头,小人只想安安耽耽做个凡人。” 姜启认真答道,小心翼翼地望着仙师,生怕说错了话。他虽然不想修仙,但也不想得罪这位仙师,给自己招来祸灾。 “那若是遇到有人欺负你或拦路抢劫怎么办?”仙师继续说道,眼中露出揶揄的眼神儿。 “噢,这没问题,小人从不与人发生争执,若是遇见打劫的,小人逃就是了,何况小人经常是身无分文,那些歹人不会对我感兴趣的。”姜启认真答道。 姜启的回答令仙师啼笑皆非,心知他生性良善,心思单纯,阅历尚浅,想法简单也不奇怪。 以仙师的眼力,姜启的过往经历是清楚的,知他入污泥而不染,在客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很是难得。 正因为如此,仙师才起了托付姜启办事的念头。 沉思片刻,仙师又说道: “看来你的凡心太重!世人虽然有‘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说法,但人岂能似草木一般随遇而安、苟活一世!一个人生存在世上,要尽量把控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方为正道!” 顿了一下,仙师继续说道: “凡人对修仙的理解尚显浅薄,修仙之道,固然能赋予人超凡脱俗的力量,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其真正的精髓,在于追求长生不老,超脱生死轮回。” “超脱生死轮回?修仙可以长生不死吗?”姜启一下子来了兴致,脸孔也微微涨红。 第 3 章 丹 修 见状,仙师眼中精光一闪,已然看透姜启的内心有些动摇。这个少年虽对修仙心存戒备,却终究难敌长生不死的诱惑! 他嘴角微扬,继续循循善诱: “修仙之道,包罗万象。有体修者,以肉身成圣,刀枪不入;有剑修者,御剑千里,取敌首级;有刀修者,刚猛无俦,劈山断岳;有枪修者,锋芒毕露,锐不可当;有器修者,巧夺天工,炼器成道;有符修者,符箓通天,移山填海。而本修,乃是丹修一脉,以丹入道,以药养身,追求长生久视之道。” “丹修?”姜启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声音微微发颤,“大叔……不,仙师您竟是丹修?” 仙师见状,心中暗喜,继续道: “不错!你想成为丹修吗?” “想!不过,我的自身条件……” “你的自身条件不是问题,只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便可学习炼丹之术!”仙师打断姜启的话。 姜启闻言,心中天人交战。 他虽对修仙心存芥蒂,但炼丹之术的诱惑实在太大。想到自己若能炼制出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岂不是…… “仙师请讲,只要是小的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姜启咬牙应道。 “很好!”仙师满意地点点头,“我要求你做的事并不难,不涉及江湖纷争,也无打家劫舍之恶,更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你先去忙吧,戌时来沐浴房见我。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是!仙师,我记住了!” 姜启躬身应道,随即起身退出房间。 离开客房的那一刻,姜启内心激动不已,忍不住开始想象。 若是自己真的能够成为一名丹师,炼制出那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那岂不是可以永存世上! 这个念头一起,仿佛涌起一股热浪,在姜启心中翻涌不息,周身热血沸腾,几乎无法抑制。 不过,姜启对仙师要他做的事情也心存疑虑,想来自是不会太简单,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与此同时,太平客栈对面一家客栈的楼上,一间临街房间的窗前,正有一位青年男子不时地向外张望。太平客栈门前但凡有事情发生,他都可以尽收眼底。 “师兄,那家伙躲在这里快半年了,我们这样耗下去总不是办法,得想想办法逼他离开呀!”青年男子焦躁道。 “哼!若是有好办法,哪里还会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连山城是黎尤的地盘,城内禁止争斗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惊动了那家伙,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 房间内,在床上打坐的另一位年龄略长的青年男子说道。 “唉!也不知还要守多久!” “快了,那家伙受伤不轻,我估计他随身带的丹药用得也差不多了,最多再有一个月,那家伙肯定会有所动作,师弟不必心急,这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一个月吗!” 青年男子默然,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师兄,时间这么久了,那小白龙会不会死掉?死掉就不值钱了吧?” “无妨,对于丹修而言,丹材死活都一样,何况这家伙既然为此而来,定有保存的手段!” 师兄答道,他虽非丹修,却颇有见识。 “嘿嘿,这次若是成功,我们献给宗门就是大功一件!到时炼制出‘万寿丹’,师兄与我肯定有份!”师弟兴奋道。 “不要大意,还是那个小厮给他送餐吗?”师兄问道。 “我刚才一直在探察,还是那个小二没变。” …… 原来,这两人是舞州梅山派的修仙弟子,年纪略大的叫彭伟,年轻的叫田圭,两人均是筑基境后期修为。 一年前,两人结伴出来历练,偶遇那中年丹修捕获到一只珍稀洞螈,他们见猎心喜,立刻出手争夺。 这位中年丹修,修为已至炼气境初期,彭伟和田圭理应退避三舍才对。 可至宝当前,两人心中贪欲难抑。加之丹修在同境界中战力相对较弱的传闻。 于是,两人铤而走险,悍然出手之下,竟然将其击伤! 中年丹修见情势不利,只能且战且退,并迅速激发一道遁身符,逃离战场,隐入连山城内躲避。 可彭伟两人早在围攻丹修时,就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中年丹修入住太平客栈不久,两人便追踪而至。 他们悄然探查客栈四周,发现此处仅有大门一个出口,而大门对面竟恰好又有一家客栈。 于是,二人毫不迟疑地入住对面客栈,暗中探察丹修的动向,伺机采取行动。 师兄弟二人也明知客栈是困不住那丹修的,对方要离开根本不必经过大门,于是二人商议,轮流用意念锁定对方,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彭伟他们到来时,丹修也探察到了他们的气息,可自己伤势过重,只能先疗好伤再说。 幸运的是,连山城内有严格的禁斗规定,这为丹修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庇护所,使他得以在客栈中安心疗伤。 于是,双方心照不宣,都不想惊动城主府那帮修士,默契地进入了相持阶段。 戌时刚至,姜启悄然来到沐浴房,正准备推门,沐浴房门已自动打开,姜启闪身进去,随手关上房门。 仙师见他如此守时、谨慎,微微颔首,示意姜启上前,随即一挥手,似是将这片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姜启见状,连忙躬身问道: “仙师,您需要我做什么?” 仙师颇有深意的微微一笑,随即取出一枚红色丹丸说道: “不急,你大概从未见过丹药吧!先让你长长见识。” 说话的同时,仙师把丹丸递给了姜启。 姜启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丹药,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随后扯下蒙眼的薄纱,开始仔细打量。 他见这枚丹丸成色暗淡,虽然表面手感圆润,但颜色暗红,他眼睛很毒,目光犀利,可以看到一些不规则的凸起,某些地方甚至有裂纹。 尽管姜启不懂炼丹,可他仅凭直觉,这枚丹药品级应该不高。 似是看出了姜启的想法,仙师说道: “这是本师亲自炼制的丹药,样子虽然普通,但也是中品丹药,你仔细闻闻,可以闻到少许的丹香,对丹药而言,只要有丹香产生,品级都不会太低!” 姜启依言,将那颗丹丸缓缓凑近鼻孔,想要仔细嗅其香气。 突然,异象骤生! 丹丸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犹如有灵之物,竟自行飞入姜启口中! 第 4 章 圈 套 丹丸入口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流在姜启口中炸开,仿佛一条火龙顺着咽喉直冲而下。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你怎么把丹药给吞了?”仙师故作惊讶,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微不可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姜启心慌不已,不知所措。 待他稍稍平复心绪,脑海中灵光乍现,恍然明白这是仙师暗中施展了手段,自己竟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 不过,姜启心中明白,即便他事先察觉也无可奈何,对方只要用强,自己只能被动承受。 不知对方此举有何意图,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颗已吞下的丹丸并无毒性。 姜启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安,稳了稳心神,双眼茫然地望向仙师,似乎要寻求答案。 “这下糟了!那是毒丹!”仙师装模作样地叹息,“本师身边并无解药,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姜启的心如坠冰窖,最不想发生的结果出现了! 感受到腹中明显的灼热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明白这定是仙师为胁迫自己做事而精心布下的圈套。 自幼寄人篱下,姜启遇事都是逆来顺受,处处忍让。 自从服侍这仙师后,他更是尽心尽力,从不偷懒耍奸,不说有功于对方,但绝对无过!也从未想过让对方感谢! 但即便如此,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就此可能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姜启不禁心中凄苦,悲从中来。他内心很是不甘,强忍着没有落泪,但眼圈微微泛红,咬紧牙关盯着仙师。 看到姜启怨怒的眼神,仙师讪讪一笑,安抚他说道: “嘿嘿!小友莫怪本师,定是你误以为这是长生丹,心生贪念猴急吞了毒丹。不过,此丹虽毒,但短时间内也不会发作,只要寻得解药,解毒后就没事了,反而对你身体有益。” 仙师有求于姜启,知道不好把姜启逼得太狠,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居然连称呼都变了,语气也温和不少。 这仙师居然倒打一耙! 姜启心中怒意更甚,但却没有发作,心知面对实力强大的修仙者,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他继续愤怒地瞪视着对方,心中怒火中烧:这些修仙者果然都极其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直到此刻,姜启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那种任人摆布、无力反抗的感觉让他很是无奈,自己最多能做的就是无声抗议。 见姜启怒目而视,仙师知他心中恨意难消,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说道: “好在本师出自炼丹世家,虽然我身边没有解药,但若是本修家族丹师出手,化解小友体内的毒丹易如反掌,刚好我要麻烦小友给我家族带去一件东西,小友可愿意?” 说完,仙师目光炯炯地盯着姜启。 姜启暗忖: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不傻,仙师的如意算盘他怎能不清楚?但姜启并不想当面戳穿他的诡计,何况但凡有一线生机,也要极力争取,于是问道: “要我带什么东西?” “噢,很简单,只要小友把这件东西送到益州云台城李家,他们自会为你解毒!” 说话的同时,仙师将一只巴掌大的袋子递向姜启。 闻言,姜启心头一松。 没想到仙师要自己做的事如此简单,益州与舞州毗邻,即便是凡人商贾也经常来往,客栈里也偶有益州来客入住,普通凡人跑一趟益州并不算难事。 不过,姜启心中有些疑惑,如此简单的事儿,仙师为什么要麻烦自己?还费心设下圈套,难道这袋子暗藏玄机,或者是仙师…… 他并未去接袋子,望着仙师,冷声问道: “就这么简单?” “自然。”仙师目光闪烁,“不过此物需贴身藏好,决不可轻易示人!若被人发现,恐有杀身之祸!” 到了此刻,姜启猜出这袋子对仙师或其家族一定很重要! 心中暗忖:这仙师一定是自身遇到了大麻烦!无法亲自将袋子带回益州。 否则,他绝不会在客栈盘桓达半年之久! 姜启脑筋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他依然没有去接袋子,而是目光定定地望着仙师,挑眉问道: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机缘?” 语气中带着讥讽。事已至此,望着眼前这卑鄙的家伙,姜启豁出去了!索性连尊称都省了。 仙师微微勾起嘴角,沉声说道: “你若能送至我家族,我李家自会有人传你炼丹术,甚至通过考核收你为徒也说不定,难道这还不算是大机缘吗?更何况家族还要浪费解药为你解毒!” 仙师振振有辞,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 “哼!小的不才,但也知道‘若想马儿跑得好,先让马儿吃得饱’的道理,仙师大才!总不会一句空头承诺,就让小的跑去数千里之外给你送东西吧!” 此言一出,仙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眼微眯,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噢?你待如何?” “请仙师现在就教我炼丹术!” “现在不行!” “那恕小子不能从命!” “你不想活了!”仙师威胁道,周身气势陡然攀升。 “小子凡人一个!贱命一条!大不了一死百了!” 姜启态度坚定,拼死一争! 他知道此刻若是懦弱退却,己身不但为对方所胁迫,对方承诺的所谓机缘也会化为泡影,到时候很可能是一场空! 仙师两眼紧盯着姜启,怒意渐起,脸色变得铁青。 两人对峙良久,似是想清楚了此事的利害关系,仙师脸色稍霁,他沉声说道: “非是本师不想现在传你炼丹之术,实在是我李家炼丹术不经家主允许,不得擅传!私传你就是害你!你若是把这件东西送到,我李家自不会亏待于你,甚至会收你入门为徒,我族兄们的炼丹水平远高于我,届时你自会得到大机缘!” 这仙师所言非虚! 修仙之人,类别繁多,各有所长,但以丹修最为深不可测,也相对稀少。 故此,丹修收徒也极为苛刻,绝大多数丹修家族对所掌握的丹术都敝帚自珍,视为家族不外传的绝学。 第 5 章 缩 水 机 缘 见姜启仍不为所动,仙师长叹一声,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唉!罢了,本师就先教你一些入门的炼丹知识,不过,时间有限,我只说一遍,能记下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如此可行?” 见姜启仍然不语,仙师只当是默许了。 他随即从那只巴掌大的袋子中取出一件件器物:青铜丹炉、白玉研钵、紫砂坩埚、金丝绢筛…… 望着仙师变魔术般从那小小的袋子中取出一件件东西,姜启心中惊奇连连。 最后,当仙师取出高约一尺的青铜炼丹炉来,姜启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眼中满是困惑与好奇,目光在炼丹炉和袋子间来回游移。 姜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小小袋子,居然内藏乾坤,能盛放如此多的东西!他之前虽在客栈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 看到姜启的神态,仙师有些得意,他嘴角微扬: “此乃乾坤袋,内有乾坤,可纳万物。” 说罢,便开始讲解炼丹之道。但他语速极快,许多细节都是一带而过。 仙师首先介绍了炼丹工具的名称和使用方法;随后又简单、快速讲解了几种炼丹方法,从神符法到还丹法,从饵丹法到伏丹法,诸多炼丹要诀如连珠炮般道出…… 这些内容姜启大多数都不甚理解,但好在他天资聪颖,记忆力超凡,能做到过目不忘、过耳成诵! 仙师讲的每一部分,他几乎都记入了脑海之中。 没用半个时辰,仙师讲述完毕。 他随即将丹炉等炼丹工具迅速收起,瞥见姜启眼巴巴的眼神儿,仙师说道: “非是本师小气舍不得把这些东西送你,实在是你现在无法动用这些东西,留下来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姜启不置可否,自是知道这些东西即使给了他,以时下自己的境况也无处存放,更不用说是炼丹了。 不过,就这样接受一场“缩水”的机缘,实在令他心有不甘! 更何况,自己接下来还要去数千里之外的益州跑一趟,路途艰险自不必说,就连路上的盘缠自己也担负不起。 于是,姜启装作没有记住多少内容的样子,对仙师说道: “仙师,你讲得太快了,我根本记不住,我听说修仙什么的都有秘籍,仙师能否送我一些炼丹秘籍,哪怕是一些入门知识介绍也行呀!还有,这路上的盘缠……” 闻言,仙师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胃口倒不小!开口就是炼丹秘籍,你当秘籍什么的是大白菜,可以随便送人吗?至于入门类的炼丹知识,本师已是中品丹师,哪里会携带这种东西!” 丹师想了一下,随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帛书和一个小瓷瓶,递给姜启说道: “这是丹师几乎人手一册的经书,里面多少有一些炼丹知识的介绍,就送给你吧!这瓷瓶里还剩两粒丹药,是最普通的补气丹,你可以先琢磨一下。” 姜启接在手中一看,帛书封面有《草木丹经》四个大字,看上去有些破旧,显然是这丹师经常翻阅所致。 他没有犹豫,连同瓷瓶直接塞入怀里。 随后,姜启又故意眼巴巴地看向仙师。 见状,仙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随身掏出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递向姜启说道: “你路上的盘缠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多余部分你可以买些入门类的炼丹典籍,除了留下结算这半年的住宿费用,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若是不够,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姜启并没有客气,接在手中问道: “仙师,我体内的毒丹要多久才会发作?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正常情况下五年内不会发作。不过,这期间你要经常运功行气,以增强抵御能力才行!”仙师解释道,眸中大有深意。 闻言,姜启一愕,随即说道: “运功行气?我不会呀!” “嗯,知道你不会,本师这就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再教你一套运功行气的法诀,你先过来坐在这里吧!” 姜启依言走近仙师,背对他盘膝而坐。 事已至此,姜启已别无选择,他也不担心仙师再对自己耍什么花招。 仙师将双掌紧贴在姜启的背上,催动真气开始通脉。 很快,姜启就感觉一股暖流自仙师掌心涌入体内,自小腹、臀尾、顺着背脊上行…… 行气运行了约半个时辰,姜启身体略微有些晃动,头顶发凉,眉心发紧,头脑豁然感觉神清气爽,腹中的灼热感也缓和了许多。 这时,耳边传来仙师的声音: “好了,本师已为你打通了经脉,再传你一套行气功法,你要认真听好,以后每天早晚至少运行一遍,方能起到抵御毒丹的功效,待到你自认为时机成熟之时,便可前往益州。” 说完,仙师便把功法的运行方法介绍给姜启,这次倒是比较有耐心,待觉得姜启已基本掌握,他随即把那乾坤袋交到姜启手中,并叮嘱道: “务必仔细收好!虽说是你体内毒丹要五年后才发作,但我希望你能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越早送到越好!” 姜启这次没有迟疑,接过乾坤袋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随即问道: “仙师,还有什么信物吗?” “不用,袋子里面我已留有玉简说明,你寻到李家之后,只说是一个叫李宽的丹师让你送东西过来便可,记住!一定要面见家主才能交出乾坤袋!” 姜启这才知道仙师名叫李宽。 他正欲再问,李宽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明日不必再来送餐,我会通知老板换人。” 原来,这李宽是益州炼丹世家李家的旁系弟子,在中品丹师境界已停留多年,为了炼制出上品丹药晋升上品丹师,不惜只身涉险前来舞州寻找珍稀丹材。 舞州的猨翼山脉盛产各种丹材,是闻名天下的丹材宝库。 这里矿石、草木资源丰富,还有各种珍奇异兽,天材地宝也时有现世,很多丹师都慕名前来探险。 然而,猨翼山脉却并非善地。 山脉深处,怪兽横行,毒虫遍布,瘴气弥漫,危机四伏。 凡人进入可谓十死无生,即便是修仙者踏入,也是生死难料,很难全身而退。 因此,猨翼山脉历来被视为人族禁区。 第 6 章 初 次 晨 练 李宽踏入猨翼山脉的那一刻,命运之轮便开始转动。 在边缘地带,他意外发现了一条通体雪白的洞螈,这正是传说中的"小白龙"! 这种珍稀灵物,即便是上品丹师见了也会为之疯狂! 他立刻对洞螈小心翼翼地展开猎捕。 几经波折,历尽万难终于捕获了这只洞螈幼兽。 然而,就在他欣喜若狂之际,却不幸暴露了自己的踪迹,似这等珍稀灵物自然会让他人觊觎。 之后,他便受到了彭伟、田圭两人的围攻。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李宽虽修为略高对方,但以一敌二终究力不从心,身负重伤,最后只能利用遁身符逃入附近的连山城中避难。 他身怀至宝,自是不敢惊动当地的城主府,只能躲进客栈内暗中疗伤。 最初受伤时,李宽以为只是受到了刀剑重创,但他服丹运功疗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中毒,显然对方在兵刃上浸有毒药。 他立刻服食自己所带的丹药解毒。 可惜,效果甚微。 李宽心中很是苦涩,他一度想到去找连山城城主解危,可如此一来,势必就要把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自己所获捕获的洞螈自然也要献给此处城主。 值此性命攸关之际,李宽自然知道轻重取舍,不会再吝啬宝物,可让他担心的是此举未必如愿:担心城主府得宝后会杀人灭口! 这种事情在修仙界屡见不鲜。 几经彷徨犹豫,加之寄希望于能化解毒伤,李宽在客栈一蹉跎就是数月。 到了最后,他已明白自己毒深入骨,在劫难逃,很可能身陷此处,不得不想到身后之事。 李宽决定还是把洞螈送回益州,一来可以报效家族,为他这一旁系分支争取家族地位;二来希望家族能为自己报仇! 好在他刚入住客栈不久,就有了物色合适人选为己做事的打算,通过考察客栈里的几位伙计,最终确定了年幼的姜启。 经过数月的暗中探察,李宽已对姜启的品行有了清楚的了解,知道此子心思单纯,天性良善,是值得托付做事之人! 不过,所谓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李宽还是担心姜启心性不稳、年幼善变,会将乾坤袋据为己有,使自己的愿望落空。 于是,他临时起意,设局让姜启入彀。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卑劣,但在李宽看来,这只是为了让姜启更加忠诚地为自己效劳。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让人为自己死心塌地地做事,用手段控制对方是最简单的方法。 李宽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对一个凡人少年如此行事,心里多少有些歉然,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期望事成之后,自己的家族能善待姜启,对其稍作补偿。 姜启随后便开始整理清洁沐浴房,之后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刚刚他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魇,让姜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入沐浴房之前,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了无羁绊的自由少年。但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自己就“误食”毒丹,被迫受制于他人,所谓的机缘顷刻间变成了一场灾难! 而这一切都拜那仙师所赐! 姜启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但却心知自己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承受。 此刻,他开始有些明白,若想掌控自己的命运,须拥有自保之力才行,他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强! “我要变强!”这个念头在姜启心中生根发芽。对修仙的抵触,在这一刻也悄然消散。 这一夜,腹中的阵阵灼热感令姜启心惊肉跳,更令他难受的是,自己好似吃坏了肚子一般,要不停地起夜。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姜启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翌日清晨,太平客栈对面客栈那间客房内,彭伟刚打坐完毕,觉察到师兄已经收功,田圭说道: “师兄,昨晚那家伙与小二在沐浴房中,他突然隔绝了我的探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嗯,正常!每次他沐浴时都是如此。” 彭伟说道。沉思了一下,他又问道: “这次有多长时间?”彭伟又问。 “将近两个时辰。”田圭答道。 见彭伟陷入沉思状,他又说道: “洗个澡用这么长时间,师兄,他会不会这几天就有所行动?” “嗯,有可能!保险起见,还是传讯回宗门吧!”彭伟说道。 “传讯回宗门?那我们岂不是无法独享那灵物至宝了?”田圭心有不甘。 彭伟摇摇头,答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万一那家伙身上还有遁身符,那麻烦就大了,现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宗门派人来封锁这片区域,即便他有遁身符也休想逃出连山城百里范围。” 他随即取出传讯器,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梅山派。 很快,梅山派大长老苏定坤亲自传来讯息,让他们密切注意那丹师动向,他会亲自带人赶来。并叮嘱二人在没有完成布网之前,不可轻举妄动,避免打草惊蛇。 太平客栈这边,伙计们一大早就陆陆续续起来做事,有的清扫院落,有的外出采购食材,有的给准备启程的客人喂马,还有的整理客房、给客人倒夜壶、抹桌扫地…… 姜启由于身兼品菜的差事,无须起得那么早,也不用做一些繁杂琐碎的事情,他只负责接待好客人便可。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早起的习惯,以往每天都早早起来,自觉做一些事情,这让他在伙计中人缘很好。 不过,今天例外,卯时都过了,他还没从房间里出来。 客栈后院一间普通的杂役房内,此刻姜启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尝试着运行李宽教给他的行气功法。 房间是四人同住,平时都有伙计在,趁着自己不用早起干活儿的便利,姜启刚好利用这段时间打坐。 虽然一夜未眠,但姜启还是打起精神开始晨练,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只是为了保住性命。 李宽已经告诉过他,若想体内毒丹在五年内不发作,须每天坚持运功行气至少两次。 由于是初涉功法修炼,姜启对此毫无基础,对丹田、经脉、穴窍类什么的也一概不懂,他只能依靠记忆中的行气方法,试图引导气息在体内流转,减轻腹中的灼热感。 然而,他的尝试显得极为生涩,体内气流运行不畅,练功效果不显。 第 7 章 食 人 鹰 姜启盘坐在床榻上,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按照李宽传授的方法,尝试引导体内气息运转,却始终不得要领。经脉中似有若无的气流,如同脱缰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这样下去不行!”姜启睁开眼,眉头紧锁。 他意识到,仅凭记忆而无人指导要想完全掌握运功行气的技巧,无异于盲人摸象,至少应该找到一本典籍辅助练功才行。 姜启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决定去书肆买本练功典籍。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怀里的乾坤袋、银票、碎银和丹经帛书藏起来。 这些东西放在身上,实在是令姜启有些惶恐。他一夜未眠也有这层原因,身怀重宝令他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姜启环顾狭小的房间,目光在墙角、床底、柜子间游移。没有发现理想的藏宝之地。 客栈的其它地方也几乎想遍,但都不尽人意,一会儿觉得这里不够隐秘,一会儿又觉得那里不够安全。 客栈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场所,若想找到一个完美的藏宝之地,谈何容易。 姜启左思右想也没有头绪,看看辰时已到,他不得不把此事先搁置起来,起身走出房间,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姜启按例照常出现在客栈门前,招呼进进出出的客人。 若无客人到来时,他还要进到客堂端饭送菜,收拾碗筷、盘碟,帮助客人结账等,一切都很自然,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不过,若细心观察会发现,姜启的眼圈有些发黑,精神头儿也没有往日那样足。 …… “师兄,那小厮又出现了,看不出异常。”田圭叫道。 “能探察到那家伙吗?”彭伟问道。 “能,那家伙也没什么异动。” “嗯,他叫那小厮去沐浴房后,又隔绝了空间,估计是让这小厮侍候他洗浴,没有什么,继续探察,等宗门来人后,量他插翅难飞!”彭伟阴沉地分析道。 客栈早餐高峰时间很快过去,姜启得以空闲下来。 刚才他做事有点儿走神儿,主要是考虑藏宝的事情,思来想去,他觉得财宝放在身上或客栈里,都不安全。 于是,他决定还是回常羊山一趟,寻找一处隐秘的所在,把财物放在荒无人烟的山里比较稳妥。 恰好次日就是发放工钱的日子,大多时候,姜启都要把钱送回家里交给伯母,偶尔也有大伯来城里带回去的时候。 姜启决定,提前支出工钱,利用送钱的由头,回山村的时候,顺便找个隐秘地点,将乾坤袋藏起来。 来到柜台前,姜启向掌柜的提出预支工钱并回家送钱的要求,掌柜的随口问了句: “怎么?家里急着用钱吗?” “嗯!”姜启应了声,没有多言。 “天字号的客人知会过了吗?” “不用,他说以后不让我送餐了。” “不用你了?为什么?”掌柜的有些诧异。 姜启默不作声。 见状,掌柜的没再多问,客人要求换伙计侍候是常有的事,他取出账簿,让姜启签字,随后递给他一百五十文铜钱,叮嘱道: “钱收好,路上小心!” 姜启应了声,接过铜钱,立刻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 一般情况下,客栈伙计的工钱是每月二百文铜钱,加上赏钱每月至少收入三百文铜钱。 姜启才出徒一年多时间,每月工钱只有一百文铜钱,老板见他勤快,又会验菜,每月给他一百五十文的铜钱。 连山城外,通往常羊山的一条山路上,一位身着灰衣、手提小包裹的少年正急匆匆走来。 此刻正当午时,烈日当头,少年为了尽快赶路,已是汗流浃背,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这位少年正是姜启。 此时他已经摘掉薄纱,露出了清秀略带稚气的脸庞,眼睛清澈而又明亮,但目光略显忧郁。 他已换下店小二的服装,身上的衣裤看上去虽然有些旧,但却很干净! 这身衣服还是他出徒时,大伯给他买的,少年身体成长很快,现在看来显得有点儿不合身。 大概是觉得衣服有点小,加之已被汗水湿透,绷在身上很难受,姜启索性脱掉衣裳赶路,他的腰间,赫然插着一柄剔骨刀。 姜启这次离开客栈前,心中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以往他也经常独自回村,但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为了防身,他偷偷溜进厨房,顺了这把剔骨刀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常羊山绵延数百里,因常有山羊出没而得名。 姜启住的烈山村坐落在一处山腰上,距连山城仅有二十多里的山路,现在行程已经过半,再有半个多时辰就可到达。 不过,姜启并不想直接回到村里去,回家前他得先藏好乾坤袋,这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 姜启虽然在赶路,心中却总是想着练功的事情,这也是他目前最焦虑的问题。 若是不能每天坚持练功,体内毒丹很可能会提前发作,到时候自己小命就交代了。 可眼下自己店小二这份差事,既无闲暇,也无适当的场合来专心练功。客栈内人来人往,嘈杂喧闹,加之时常要听人召唤,根本不适合练功。 姜启也曾考虑过辞工回家,但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且不说大伯一家那副嘴脸令人难以忍受,若是真的辞工回去,他们也绝不会让自己过上哪怕一天的安生日子。 思前想后,姜启考虑换个差事,找一个既能存身,又可以有时间练功的差事做,无疑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正在他思索何种差事适合自己时,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传来。 姜启不但眼毒,耳朵也十分灵敏,他闻声抬头望去,只见空中一只老鹰正朝他俯冲下来…… “不好!是食人鹰!” 姜启脸色大变,吓得他撒腿狂奔,同时从腰间抽出剔骨刀,疯狂地挥舞着。 由于他左手提着包裹,右手原本拿着衣服,此刻右手抽刀挥舞时,看上去就似在挥舞衣服。 老鹰浑然不惧,依旧径直向他俯冲过去,显然已经将他视为可手到擒来的猎物。 这老鹰十分凶残,本名叫做食猿雕,也称食猴鹰,专门以捕食猿猴、猫猴、猕猴类动物为主,饿极之时也会攻击人类。 姜启小的时候亲眼看到村里的孩童被它叼走,这一带人都叫它“食人鹰”。 就在食猿雕即将抓到姜启的一刹那,一声唳鸣响起,食猿雕随即呼扇着棕褐色的翅膀,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迅速升空飞走,很快消失在远处山林之中。 第 8 章 人 雕 大 战 姜启喘着粗气,手中的剔骨刀仍在机械地挥舞着。 原来,方才他胡乱挥舞的衣服中暗藏的剔骨刀,竟误打误撞划伤了食猿雕的爪子。 那凶禽吃痛,仓皇逃离。 望着飞走的食猿雕,姜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他知道这次能够逃过一劫,全凭侥幸,幸亏带上了这把剔骨刀。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观察周边,刚才食猿雕飞走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 很快,姜启发现了掉落在路边草丛里血淋淋的黄色物体,他捡起来仔细观瞧,是半只爪子一样的东西,足有半个成人手掌那么大!弯曲锋利的指甲竟然比成人的手指还长! 姜启立刻判断出来,这是食人鹰的爪子! 望着这残缺的巨大鹰爪,姜启不寒而栗! 再一次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不过,庆幸之余,他也有些沮丧,心中暗想自己最近的运气好像很差呀! 以往姜启独自往返这段山路时,从未遇到过危险,偶尔遇到过几只山羊也威胁不大。 他人小瘦弱、衣着朴素,一看就是个穷苦少年,也不会有劫匪来打他的主意。 可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姜启很是无奈,那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力感又开始涌出。 收拾心情,姜启继续向深山进发。 没过多久,他来到一处三岔口,左边是通往烈山村的道路,右边则是通往深山的小径,姜启果断向深山之中行去。 将近申时,一处险峻山峰的下面,姜启正在仔细打量。 他已经在这附近区域转悠了半个多时辰,没有发现理想的藏宝之地。 此刻,他正在考虑是否攀援这座山峰,寻找洞穴藏宝。 这座山峰高约十余丈,方圆数里,四周红岩石壁,陡峭似剑削,险要无比。 整个山峰寸草不生,看上去光秃秃的,似这等陡峭岩壁又无植物生长的石峰,寻常人一般不会费力攀爬上去。 姜启虽然自幼也经常上山砍柴,但并不擅长攀岩,只不过比城里长大的少年多了几分山林经验。 正因为如此,他在考虑是否攀爬上去,万一峰顶没有石缝、孔洞之类的藏宝之处,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犹豫再三,环顾四周,姜启实在找不到更为理想的地方了,他最终还是决定攀爬上去看看再说。 将近一个时辰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姜启终于爬上了峰顶,放眼远望,长空如洗,碧峰苍苍,居然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稍事休息后,姜启开始寻找适合藏宝的地方,他发现峰顶仅数十丈方圆,凹凸不平、怪石嶙峋。 他一一选址,又一一放弃,不是怕雨水浸湿,就是怕大风吹走财物,折腾了近两刻钟也没有结果。 他又靠近崖壁附近探查。 突然,他发现崖壁南侧,一块巨石的阴影下,隐藏着一个洞穴。洞口高大,约有丈许,离崖壁不过尺许之遥。 姜启心中大喜,终于找到一处洞穴。 他随即将包裹压在一块石头下面,抽出剔骨刀向洞穴走去,山里长大的孩子胆子都很大,姜启虽然看上去瘦弱可胆子也不小。 然而,就在他踏入洞穴的一刹那,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影子,居然就是前不久袭击他的那只食猿雕! 姜启汗毛瞬间乍起,愣在当地。 真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背后不远处就是悬崖,姜启已无路可退!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食猿雕,全身的肌肉紧绷,思索应敌之计。此刻若是在平地,他肯定拔脚就溜。 那食猿雕同样也没料到这人类居然“找上门来”。 本来,它爪子被削掉一半就令它万分懊恼,偷袭不成反被伤,自己示弱逃走,但这人类居然穷追不舍,追到自己的老巢来! 食猿雕显然也没了退路,若想逃走,必须经过姜启身旁,它凶戾的本性开始显露。 只见它头上的冠羽呈半圆形高耸,呼扇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嘶鸣冲了过来。 一场人雕大战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姜启只能被动应战,别无他法,手中的剔骨刀依然毫无章法的一阵胡乱挥舞,倒是令食猿雕一时近身不得! 食猿雕平时大多在空中盘旋,发现猎物后迅速俯冲,利用冲击速度和锋利的爪子捕食猎物。 有时,它们也会在树冠间隐蔽飞行,一旦发现目标,便会立刻冲击过去,用利爪抓住猎物。 食猿雕的爪子和喙强健有力,最擅长攻击的目标是猎物的眼睛和头部,若是有机会,它们会毫不迟疑地利用爪子抓碎猎物的头颅、利用巨大的钩嘴啄瞎猎物的眼睛…… 而此时这只食猿雕,由于之前一只爪子受到重创,加之洞穴空间有限,它只能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发力,尽管其腿部肌肉十分发达,但腾跃能力降低,攻击力也大打折扣。 反观姜启,由于手中握有明晃晃的剔骨刀,显得有恃无恐,食猿雕已经吃过那把刀的苦头,自然大为忌惮。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双方竟变得势均力敌。 不过,食猿雕还是伺机想啄瞎姜启的眼睛。 可姜启的“毒眼”之称可不是白来的,他目光锐利,紧盯对方的举动,每次对方袭来,他都能险而又险地避开,并挥舞剔骨刀将对方逼退。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竟陷入了僵持。 尽管如此,姜启大多时间还是采取被动防守姿态。 他本想放对方一马,有几次食猿雕攻击过来时,他特意紧贴洞壁舞刀防守,闪开路试图让对方通过。 可食猿雕却无视姜启的“好意”,这凶禽似乎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一味猛攻。 无奈之下,姜启只得全力应战。 一个时辰过去,双方都已筋疲力尽。 食猿雕的攻击渐渐迟缓,姜启也感到体力不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拼了!” 姜启一咬牙,突然主动出击。 食猿雕虽失去一只爪子,但翅膀的力量依然惊人。它扇动巨翅,钩嘴直取姜启头部。 姜启手忙脚乱地招架,且战且退。 第 9 章 回 村 姜启与食猿雕的激战已持续近两个时辰。 就在双方战至洞口时,姜启灵机一动,佯装挥刀猛砍。 食猿雕果然退缩,姜启立刻收刀。 待对方再次疾驰攻向自己时,姜启迅速闪身贴紧洞壁,同时挥刀护住双眼。 "呼——"一道黑影掠过,姜启条件反射般挥出一刀。 凄厉的惨叫声中,食猿雕坠下悬崖,声音并渐渐变小…… 姜启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良久,姜启才缓过神来,向洞口走去。 发现外面已是黄昏,他来到峰顶,找到包裹走回洞穴,仔细寻了一处隐秘石缝,从包裹中又取出一个小包裹塞了进去,还用几块石头遮挡。 小包裹里除了乾坤袋、帛书、丹药和银票外,还有大部分碎银,他只留下少量碎银带在身边,准备回城里买几本炼丹的基础典籍。 歇息了一会儿,姜启顺着来路攀下石峰,他想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烈山村。 由于有了攀爬经验,这次下山顺利多了,没用半个时辰,他就回到了地面。 姜启正准备离开此地,发现不远处隐隐有深褐色的羽毛被轻风拂动,他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正是与自己鏖战那只食人鹰! 姜启抽刀在手,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发现这食人鹰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这家伙显然是被自己最后的一刀划伤翅膀跌落此处。 姜启毫不犹豫地上前猛刺几刀,最后竟凶残地割下它的头颅方才罢休。 望着失去头颅的雕身,姜启似乎想到什么,又扑过去对着冒血的雕身颈部吸吮起来…… 良久,姜启才放开雕身,抹了抹嘴巴上的血迹,捡起雕头蹲在一旁仔细打量。 原来,他想起在客栈中听人闲谈,各种兽血都是大补之物,对身体有益无害。尤其是习武之人,兽血更是强筋健骨的滋补宝物,能大幅度提高战力。 姜启现在虽非习武之人,更非修仙者,但想到自己不久要远赴益州,有一副强壮的身板是必要的,当今之际,要迅速使自己的身体强壮起来。 还有,“或许能解我体内的毒……”姜启如是想到。 最后,望着雕头上那死不瞑目的雕眼,姜启又打起了主意。 他知道老鹰的视力非常敏锐,能够在空中远距离发现猎物,这也是它们成功捕食的关键。 姜启暗忖自己若是服食了这对儿鹰眼,岂不是视力更加厉害! 于是,他又用剔骨刀将两只雕眼剜了出来,看着两只血刺呼啦的眼球,姜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眼睛一闭,囫囵吞枣般的生吃了下去。 他随后提着食猿雕的尸身,寻到一处溪流,开始去毛开膛。 姜启初到客栈帮厨时,杀鸡宰鸭的事情没少做,在他看来,这只食猿雕不过是块头比较大的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此时天色已晚,姜启索性决定不回烈山村了。 常羊山经常有山羊出没,很少有猛兽出现,姜启倒是不虞夜里有什么危险,童年跟着那些伙伴在山上过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尽管他已经喝过雕血,还吞食了一双眼球,但还是感觉饥肠辘辘,于是他在附近捡拾一些树枝,取出火石,燃起篝火,用剔骨刀割下一只雕腿,开始烧烤起来。 望着边上的雕心、雕胆等一些内脏,姜启犹豫了一下,也把它们吊在篝火旁,准备烤干带走。 既然以后准备学习炼丹,这些东西留着也许有用。想了一下,他又将另一只雕腿挂起来熏烤。 其实,姜启不知道的是,这食猿雕全身都是宝! 目光锐利的雕眼,乃是炼制极品“锐目丹”的主材;坚韧的雕翅,可炼成令人梦寐以求的“逸行丹”;而雕胆,则是炼制极品“炼气丹”不可或缺的主材。 至于雕脑,更是炼制“神识丹”的珍稀之物…… 若是让那些丹师知道姜启如此暴殄天物、糟蹋丹材!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 姜启很快吃饱喝足,就在附近寻了一棵大树,爬上去过夜。 这一天中姜启赶路、攀岩、与食猿雕激战,体力消耗过度,他实在是太累了。 加之前一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姜启这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已是辰时。 他随即跳下大树,简单吃了点儿雕肉,由于没有随身带盐巴,这雕肉吃起来比较腥,难以下咽。 前一晚他实在是饿极,吃起来浑然不觉,可今日已经养足精神,再吃就觉得难以下咽。 吃好并简单洗漱后,他开始盘膝端坐,运功行气,虽然依旧不够流畅,但总要坚持下去才行。 行气练功完毕,姜启整理好东西,向烈山村方向赶去。 来到距离村口几里的地方,姜启向路旁的山林中走去,寻到一处隐秘石缝,他先从包裹中取出那串铜钱,随后将碎银连同烤干的雕心、雕胆等一同包好,塞进石缝。 处理好一切,他这才向村口走去。 烈山村坐落在山腰上,山村仅有三十几户人家,还散落在山坡上。 由于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人进村,偶有外人进来,村里的孩童们大多会围拢过来看稀奇。 这里环境幽静,房屋建筑均为木质结构,大多人家都过着男猎女织的生活。 男子平时以猎杀山羊为主;女子则负责纺纱织布、采摘野果野菜、照顾老人孩子…… 虽然地处偏僻,山村却不闭塞,男人们时常会拿一些羊皮和蘑菇等山货去城里售卖,或兑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回来,自然也会把外面的一些新鲜事物带回山里。 姜启一家世代居住于此,童年时一场瘟疫袭来,村里死了好多人,姜启的父母也在那场瘟疫中亡故,两岁多就被大伯收留。 姜启大伯家就在村口不远处。 巳时过半,姜启走进了大伯家的院子。 看到他回来,一位正在院子里做事的中年胖妇人抬头望来,疑惑地问道: “咦?小启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大爷呢?” “大爷?没看见呀!” 姜启答道,这里习惯把大伯叫大爷,大伯母叫大娘。 “那可能是走岔了,工钱带回来了吗?你怎么这副样子?” 大娘见姜启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抓伤,故此问道。 不过,她显然更关心的是工钱。 第 10 章 小 堂 妹 “哦,躲马车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 姜启撒了个谎,低声解释道。并从怀里掏出那串铜钱,交到大娘手里。 妇人接在手中,掂了掂,眉头一皱: “怎么刚好只有二百文铜钱,我听说你们客栈生意很好,客人平时给的赏钱都不止五十文吧?” 妇人说道,锐利的目光直刺姜启。 姜启身子一颤,嗫嚅道: “大娘,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妇人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屋。 她很快便折返回来,手里拿着看上去很旧的衣裤,丢在姜启面前说道: “看你一身油腻味,快脱下来洗洗。” 说话的同时,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配上满脸横肉,却显得更加可怖! 姜启不敢怠慢,捡起衣服,准备进屋去换。 实际上,他的衣服只是在与食人鹰争斗时,有几处被抓破,平时根本舍不得穿,店小二又有专用服装,哪里会沾上什么油腻味。 这时,妇人又冷冷道: “就在这里换吧!又不是没见过。” 闻言,姜启稍稍迟疑了下,还是当着大娘的面,脱下衣裤,换上那身旧衣服,不过显得有些肥大,这是堂兄穿剩的。 事实上,对于大娘的这种举动,姜启早已习以为常。 否则,他也不会将那些碎银等物藏匿在村外。每次他独自归来,大娘都会让他当面更换衣物。 表面上,她总是嫌弃姜启的衣服不够干净,但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搜身”。 姜启随后拿着换下的衣服,向洗衣台走去。 从他记事起,他的衣物一直就是自己洗。学徒之前,大伯一家的衣服大多归他洗,大娘可不会给他洗衣服! “哟!这不是小启儿吗?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舍得跑回来了?” 正在这时,一道嘲谑的声音传来。 姜启闻声转身望去,见到院子门口站着两个少年。 男的身材壮硕,足足比姜启高了一头,正是堂兄姜勇;女的身材结实,身高略矮,是堂姐姜艳。 两人手里都提着篮子,里面盛满了蘑菇、野菜之类的山货,显见的是刚刚从山上采摘回来。 “大哥!大姐!你们回来了。” 姜启低声打了个招呼,便低头开始洗衣服。 见状,姜勇、姜艳也没多言,与他们的娘打个招呼,就各自把篮子里的东西送进厨房。 姜勇比姜启年长三岁,今年已过十五,但看上去很是成熟;姜艳今年十四岁,面容还算秀丽,看上去有些冷傲。 他们的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比姜启小,这时候还没出现,估计是跑到村子里玩去了。 姜启自幼寄人篱下,没少受堂兄、堂姐的欺负,故此与他们感情不深。 倒是最小的堂妹年纪尚小,懵里懵懂待他不错。 过了一会儿,堂兄走过来,阴阳怪气地搭话道: “小启儿,还用你亲自洗呀!你现在可是我姜家的功臣呀!我们每月都指望你的工钱活着呢。” 闻言,姜启眉头微皱,他最不喜欢人家喊他小启儿、启儿之类的昵称,听起来与“小乞儿”“弃儿”谐音。 “怎么,你现在架子大起来了嘛!连话都懒得与我们说了。” 见姜启默不作声,姜勇有些恼怒。 “大哥,人家现在是赚大钱的城里人,自然不屑于同我们这些村里人讲话喽。” 姜艳也走了过来,火上浇油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你每月带回来那仨瓜俩枣,还不够一壶醋钱!我随便猎杀一只羊,就是你的几倍!” 说完,兄妹两人转身离去,似是懒得再搭理姜启。 不过,姜勇这话倒是不假。 在烈山村,男子最有出息的事情就是当猎人! 猎杀一只成年山羊,若是拿到市上去卖,每只获利将近二两银子,抵得上姜启现在一年的工钱了。 通常情况下,烈山村一个成年男子至少每周可猎杀到一只山羊,一年下来收入可观。 因此,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却很富裕,不愁吃喝,更不愁娶不到媳妇。 尽管山村比较富裕,却鲜有匪盗光顾,原因无他,皆因这里民风尚武,好勇斗狠! 为了能成为英勇彪悍的猎手,男孩儿从小就以强身健体为重。 正是这个原因,自幼就身材瘦弱的姜启在这里并不“吃香”,甚至活得很“憋屈”。 在那些同龄人眼里,他是典型的“懦夫”形象,嘲笑他只配与女孩子在一起玩耍。 可少女也爱英雄,实际上,姜启在大多女孩儿眼里也不受待见,这就养成了他有些孤僻的性格,经常一人独处。 不过,姜启也有令其他孩童儿不可比拟的优点,那就是他的眼睛“很灵”。 大家一起去山上采蘑菇、挖野菜、摘野果,若是带上姜启,他一眼就看出什么蘑菇有毒,什么野菜能吃,什么果子不好吃…… 如此一来,每当有人上山采摘时,都喜欢叫上他。 也是因为他身体瘦弱的缘故,大伯见他无望成为优秀的猎人,加之与自己的妻子、儿女多有不睦。 于是,便送他去城里学徒。 洗好衣服、晾晒完毕,姜启稍稍整理了一下,正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回来了……呀!你的脸怎么划伤了?有人打你了吗?” 闻言,姜启心中一暖,知道是小堂妹回来了。 他惊喜地转过头去,见到小堂妹跑来,正准备过去拥抱,却听另一个声音喝道: “小妹!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才是你二哥!他叫小乞儿!” 说话的是个少年,刚踏进院门。 这少年便是姜启的堂弟,叫姜武,比姜启小两岁,女孩儿是姜启的堂妹,今年才七岁,叫姜英。 见到姜启突然驻足不前,姜英还是扑了过去,拉着姜启的手关心地问道: “二哥,你的脸怎么了?与人打架了?” “没有,是躲避马车时,不小心被路边的灌木划伤了。” 姜启解释道,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这个家,除了大伯对他偶有问候,只有小堂妹对自己最关心。 “真是废物!连走路都会伤到,这若是遇见山羊,你还不得被它给顶死呀!”姜武冷嘲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第 11 章 途 遇 大 伯 姜启没去搭理他,对姜英说道: “俩月没见,英儿又长高了,再过几个月,英儿就会超过我了……” “哼!你哪能与小妹比,瘦不拉几地,小妹迟早会超过你!”姜武打断他的话,刻薄地抢白道。 姜启恍若未闻,面对堂兄弟们的冷嘲热讽,他早已习以为常,习惯成自然了,内心倒是波澜不惊,平静似水。 英儿听了姜武的话,急忙反驳道: “二哥才不会比我矮呢!一定会比我高!” 她随后又拉着姜启的胳膊,一边向姜启住的房间走去,一边叽叽喳喳说着村子里孩儿童们之间的趣事。 姜启则是认真的听着,还不时的微微点头,偶尔还会插上几句,只有在这时,他才有回到家里的感觉,觉得有一个真心体己的妹妹,英儿的欢声笑语,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望着他们离开,姜武则是摇了摇头,颓然离开。他实在是搞不懂妹妹为什么对这个“懦夫”这么好!只能任她去了。 半个时辰后,姜启已经伫立在一处僻静的山坡上,他陪着小堂妹说会儿话后,就独自来到这里。 此处四周环绕着苍松翠柏,清幽静谧,四季常青,姜启的父母就葬在这里。 自打他离开村子外出学徒后,每次回村他都要来到父母的坟前凭吊一番。 实际上姜启自打懂事起,就时不时地偷偷跑来此地,安静的待上一会儿。 每当受到委屈或遭受欺辱时,他就跑来倾述;当然,遇到一些开心的事情,他也会来此地与双亲分享。 虽然父母亡故时姜启年纪尚幼,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但姜启对双亲的思念和心灵依恋程度,却远胜于那些幸福家庭有父母陪伴成长的孩子。 说来也奇怪,每当姜启心中怒火中烧或沮丧消沉之时,来到这里,他的内心很快就会得到安抚和平复,这里仿佛是他心灵的港湾,只有来到这里,他孤苦无依的心灵才得以慰藉。 此刻,面对父母的坟茔,姜启心里平静似水,他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开始对父母默述这段时间的经历,耳边微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仿佛能听到父母轻声的回应。 良久,姜启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似是得到了父母的指引,让他的心灵得到安慰,他迈着坚实的脚步,向远方走去。 姜启并没有再回到大伯家,直接离去。 在姜启的记忆中,来到大伯家后,自己就像一棵野草,偶尔被风吹落到别人家的屋檐下成长,偶有雨水滋润,但却不似家花那般受人呵护,可有可无!自生自灭!随时都可能再次被风吹走! 这种感受自打去城里学徒之后,就更为强烈。每次回来,大娘只对他的工钱或赏钱感兴趣,其他一概不问。 他经常独自默默地离开山村,无人问津,只有小堂妹碰巧见他离开时,会跑过来打招呼,流露出不舍之情。 走出山村,姜启来到藏匿包裹的地方,随即返回大路,几乎是小跑一样的奋力赶路。 他要尽快赶回城里,准备去书肆购买练功和炼丹的入门典籍。 行至一处山脚下,前方隐隐有马车驶来的声音,他的耳朵十分聪敏,此路段距离食猿雕袭击他的地方不远,比较狭窄,姜启连忙闪在路边让行。 果然,前方转角处很快出现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快速驶来。 正值盛夏季节,天气炎热,烈日当空,车上的两人均戴着帷帽遮阳,姜启看不到他们的面容。 “启儿,你怎么在这里?” 正当马车即将驶过时,姜启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他闻声望去,见坐在马车左侧位置的人身形很像大伯。 接着响起“吁”的一声,马车惯性地前行一段距离,随即停了下来。从车上跃下一位中年壮汉,他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紫黑的脸堂,浓眉方脸,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姜启的大伯姜镇山。 “启儿,我去过客栈了,掌柜的说你昨天上午就离开客栈了,一夜未归,出了什么事情吗?你身上、脸上怎么还有伤?” 见到姜启敞怀坦胸,身上伤痕清晰可见,大伯关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我昨天路上偶遇一只山羊,一直追它到山里,与它斗了半天也弄不过它!最后还是让它给跑了,我见天色已晚,就住在山上了,脸上的伤是与它争斗时,被灌木划伤的,不碍事。” 知道返城途中可能会遇到大伯,姜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说话的同时,还故意露出腰间的剔骨刀。 “你这么瘦弱,这么敢去招惹山羊,那山羊个头大吗?”大伯闻言有些诧异,用疑惑的眼神打量姜启。 “还行,是只母山羊。”姜启答道。 “那还好,若是遇到公山羊就麻烦了,以后可不要这么冒失了!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身体强壮些,我可以带你学习猎羊。” 姜镇山语气有些责备地说道。他还以为姜启对当客栈伙计心有不甘,想回村里成为猎手。 姜镇山随即又把姜启带到马车前,指着另一位年纪略轻,但相貌魁伟、身材更为强壮的中年男子说道: “启儿,这是你刑叔,你应该认得的。” “刑叔好!” 姜启躬身一礼。此时刑叔已摘下帷帽,姜启已经认出他就是刑战的父亲,名字叫刑斩鹏。 烈山村只有姜、刑两大姓氏,其中姜姓人居多,刑姓人略少,但论猎手勇猛程度,刑姓却远超姜姓。 刑斩鹏有刑氏“第一勇士”之称,猎杀山羊不但手到擒来,即便是遇到虎、熊类猛兽,他也能独自拿下。 姜、刑两家世代交好,联姻频繁,两族亲如一家,可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正因为如此,烈山村鲜有外敌来犯。 见到姜启对自己行礼,刑斩鹏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山村虽然不大,但孩儿童也不少,似姜启这般瘦弱少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亲切感。 爷俩随后又聊了几句,都是姜镇山询问姜启近况的事儿。 聊到最后,见到姜启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姜镇山随即摸出三十文铜钱,递给姜启说道: “启儿,我知道你每次都把工钱交给家里了,这些钱你拿去买衣服吧!身上的衣服小了点儿,该换了。” 姜启依言接在手里,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第 12 章 逛 书 店 大伯待他不错,姜启是知道的,但大伯平时很少在家,不是出去打猎,就是与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对他关心不多,即便是对姜勇、姜英他们几个亲生子女,也是如此。 姜镇山随后又叮嘱了姜启几句,之后两人便分开了。 回到连山城,姜启直奔书肆而去。 来城里四年了,虽然大多数时间姜启都在客栈里做事,但偶尔也会与购物的伙计出来办事,时间久了,城里有几家卖书的店铺他还是清楚的。 连山城属于中等规模城池,卖书的店铺不足十家,名称不一,有的叫“书肆”,但也有叫“书铺”“书坊”“书籍铺”或“经籍铺”等名字的。 除此以外,散落在各个街头的还有数目不详的各种书摊。 姜启打算一一逛过去,寻找炼丹、练功之类的典籍。 他首先来到靠近南门、距太平客栈不远一家名为“不舍书肆”的书店,这家书店看上去门面不大,虽然就在客栈附近,但姜启却从未踏足,他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 书店不大,与街上喧闹的气氛不同,这里清净恬淡,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有竹简、帛书、羊皮书、纸草书等等,浓郁的书香气息迎面扑来。 店内几无客人,姜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位客官,你需要哪方面的书籍?我可以为您取来”一位年轻的伙计过来招呼道。 伙计有些疑惑地望着姜启,见他衣衫不整,身上还露出伤痕,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原来,太平客栈的小吃、小炒在这附近还是很出名的。尤其是早餐,花样繁多,品种丰富,附近开店的人很多都光顾过,这家书肆的伙计自然也不例外。 姜启既然是客栈的迎宾伙计,与同在附近做生意的人总会有一些交集,只不过之前他一直都是蒙着薄纱招呼客人,冷不丁摘掉薄纱,许多人一时认不出他。 看到伙计过来,姜启也觉得有些熟悉,只不过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衣着有些狼狈,似这等书肆之类的庄重场所,非那些大车店酒肆好比,对衣着还是有些看重的。 他支吾了几句,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匆匆离开那家书肆后,姜启首先找到一家成衣铺,用大伯给他的铜钱买了一身粗布衣裳换上,随后才继续逛书店。 他没有回到那家书肆,而是向西街行去,准备绕行连山城一周,最后再回到南门附近。 可一连逛了几家书店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典籍。 好不容易在一家名为“明悟书斋”的店里找到一本练功的入门典籍,姜启翻阅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原因无他,里面的字居然大多数都不认得! 姜启这才意识到,虽然进入客栈开始学徒后,自己也陆续认识了几个常用字,但根本没有系统学习过,真若是买到修仙秘籍,自己根本就看不懂! 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学会认字了,他心中不禁有些涩然。 这家书店的伙计还告诉他,关于炼丹和修仙的典籍,似他们这种面向凡人受众的书店是没有的,只有那些商会才有的卖,而且据说是不收银两、铜钱,只收仙家用的货币。 姜启这才明白为什么几乎遍寻每家书店,也找不到炼丹之类的典籍了,他谢过那伙计后,开始向南门方向走去。 快到南门附近,不经意间望见一家名为“博识经籍”的书店,规模与最初那家“不舍书肆”相仿。 姜启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路过不如进去看看,虽然自己现在认不得几个字,但真若是有练功之类的入门典籍,先买下来留着以后阅读也行。 走进书店,他向伙计询问练功方面的相关典籍,伙计倒是给他推荐了几本,这让姜启喜出望外! 他随后要求伙计拿来翻阅,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虽然书中许多字他并不认识,但令他欣喜的是,书中含有大量的插图,不至于让他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懂!于是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咦?这不是小启子吗?怎么?你也想读书了?” 正当他沉浸其中时,一道声音传来。 姜启循声望去,见到是一位身着长衫的儒雅中年男子,正向自己望来,面带微笑。他脱口叫道: “是齐老板呀!您也来买书呀?” “嘿嘿,我可不是来买书的。”男子答道。 “这是我们东家!”一旁的伙计插言道。 闻言,姜启一愕,他还真不知道这位经常光顾客栈的齐老板,就是这里的主人,只知道人家都叫他齐老板,他也就跟着叫了。 姜启连忙放下书籍,躬身一礼道: “见过齐老板!” “呵呵,不必客气,来到我的店就是客人,怎么?你想买什么书籍?” “他想买练功方面的典籍。”伙计插言道。 “练功方面的?你想练功习武?”齐老板有些诧异。 “哦,我不想习武,只是练功健体。”姜启解释道。 “噢!练功类的书籍一般都是凡人富家子弟修仙、习武用书,这种书籍向来很贵,你若健体可以考虑医学吐纳导引类书籍,相对便宜些,可也价格不菲!”齐老板望着姜启,若有深意地说道。 闻言,姜启心中一紧,指着刚才放在柜台上翻阅的书问道: “这本书多少钱?” “这本‘养生诀’倒是适合健体,以‘服气吐纳六气诀’为主,练习养生之法,若是功成,可‘除六害’保性命延驻百年!”齐老板侃侃说道,显然是读过此书。 闻言,姜启眼睛一亮,脱口问道: “这是修炼长寿的书?” “呵呵,哪里可能修炼长寿?只是延年益寿而已,念在你是熟人的份儿上,收你二两白银,怎么样?”齐老板微笑着说道。 “这么贵!” 闻听此书的价格,姜启惊的跳了起来,莫说自己身上的碎银不够,就是把山上藏匿的碎银全部拿来也不够呀! 都说是“穷文富武”,可这读书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做到的事,想到自己一个寄人篱下出身的店小二,若想奢望读书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心中不免有些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