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兵王:从淞沪会战开始》 47、抗日进行曲 四行仓库它坐落于新垃圾桥以西,乌镇路以东,北临国庆路,南沿光复路,与公共租界隔苏州河相望,是当时这一区域最高的建筑,处于一片矩形街区之中。其周边多是仓库、工厂和码头。连接苏州河南北岸的主要通道新垃圾桥,距离此处约二百米,而东边的老垃圾桥已被日军封锁。 夜幕降临,公共租界内,各国记者以及涌入租界内的百姓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四行仓库上。 此刻,先是悠扬舒缓,继而振奋人心的钢琴声从仓库里悠悠传出,飘过苏州河,清晰地传入对岸众人的耳中。 那些外国记者们,起初满脸疑惑,继而露出震惊之色,最后都兴奋地互相打听起来,这演奏的究竟是什么乐曲。 “天哪,这样一个老旧的仓库里,竟然能传出如此美妙动人的乐曲~!有人知道这是谁在弹奏吗?” “见鬼,我只晓得里面现在驻扎着Z国军队,要是有人能弹奏,那肯定是他们的某个士兵!” “先前那首乐曲,听着就让人内心宁静,而后面的那首曲子,却让我热血沸腾!妈的,我现在真想找人干一架!” 这些外国记者和观察员们热烈地讨论着从仓库里传来的乐曲。而在另外一侧,负责进攻四行仓库的日军特别陆战队指挥官大川内传七,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因为他刚刚接到电话,英国租界的负责人已经向他们发出了通牒,严禁日军在进攻四行仓库时使用炮击,也不许用飞机投掷炸弹。原因是在仓库附近有一个大型煤气罐,里面充满了煤气,一旦被炮弹击中,周围一英里内的人员和建筑都将遭遇巨大危险,而这里面有不少外国的资产。 大川内传七愤怒不已,他恼怒的是,帝国竟然接受了英租界提出的警告,命令他们只能使用枪械以及小范围的重武器,禁止开炮和飞机轰炸。 “八嘎呀路!” 大川内传七骂了句脏话,看向手下的传令兵,极不情愿地下达了命令: “让第二大队、第六大队和第十一大队负责进攻四行仓库,此事交由藤田少佐全权指挥。并且告诉他们,没有炮击,没有炸弹,务必要在一天之内拿下四行仓库。” “是!” 大川内传七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海军陆战队的这三个大队迅速聚集起来。 藤田俊雄少佐接到上方的命令后,心中也满是憋屈。毕竟,他手底下有不少山炮、组装小艇和装甲车,如今这些武器都不能使用,也不能进行飞机轰炸,这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火力优势。而他现在面对的,是一座极其坚固的“碉堡”,甚至都不清楚里面敌军的具体数量,一天之内攻下谈何容易。 出掉那些重武器,藤田所率领的队伍中,就只剩下三八式步枪,少量陆战队员装备有MP18***和大正十一式轻机枪。 “长官,我们该怎么打?” 藤田身旁的副队长土屋喜太郎,长着一张上窄下宽的倭瓜脸,身材矮小,模样极其猥琐。 藤田深吸一口气,说道:“命令所有士兵,检查装备,熄灯睡觉,明日一早,发动进攻。” “是!” 日军的这支特别陆战队,总兵力约5500百人,藤田所率领的三个大队加起来约1500人。他打算留下第12大队在后方待命,派出第2大队和第6大队进行试探性进攻。 虽然由于租界的压力不能使用重炮或飞机轰炸,但这支海军陆战队擅长城市巷战,装备轻便灵活,非常适合快速突击与火力压制。藤田决定,使用小口径火炮对仓库外围的防御工事进行轰炸,只要小心控制,不让炮弹落到河对岸就行。 而此刻的仓库内,沈炼已经将双手平放在钢琴琴键上。仓库里的士兵们仍沉浸在那激昂的曲调中,有的红了眼眶,有的紧握着拳头,有的呼吸急促,甚至有几名士兵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就在这时,团附谢晋元带头轻轻鼓起掌来,不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拼命地拍动双手,仓库里掌声如雷。这让苏州河对岸的民众们感到莫名其妙,却又十分好奇,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非常好!这首曲子很能鼓舞士气,也很应景。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士兵。” 被谢晋元亲口夸奖,沈炼却没有显得特别高兴。他站起身,退后一步说道:“团附,敌人应该明天一早就要进攻了,您有什么计划?” 谢晋元眯着眼看了看他,随后示意仍在热烈鼓掌的战士们冷静下来。他站在上方,双手扶着铁栅栏,看着大家说道:“兄弟们,朋友们,战友们!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对这场战斗信心不足。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接到的命令只有‘死守’二字。 但是,我们扪心自问,即便没有上级‘死守’的命令,诸位同仁,难道能眼睁睁看着鬼子侵占我们的疆土、屠杀我们的人民、欺凌我们的姐妹、毁坏我们的良田吗?即便没有上级死守的指令,我谢晋元,也誓与闸北共存亡!这是身为一名士兵至高无上的信念! 想想我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的时刻?岳家军岿然不动,戚家军勇猛抗敌,他们以身许国,多年后,浩然正气仍长留天地之间。而现在,本人也已抱定成仁之决心!看看外面,有多少外国人、多少观察员、多少百姓都在注视着我们。 从今日起,四行仓库将会成为全世界千百万人关注的焦点。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中华民族,代表着我国民革命军的荣光!各位同仁,谢晋元在此向大家表个态,必将与你们一起抗击到底,流干最后一滴血,御敌于四行之外,绝不后退!” 谢晋元话音刚落,刚刚被钢琴曲激发起情绪的士兵们,愤慨之情达到了顶点。他们高举拳头,齐声呐喊:“绝不后退!绝不后退!绝不后退!” 谢晋元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抿嘴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那么,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吃饱喝足,轮流休息。明天一早,就是我们展现骨气的时刻!” 谢晋元一声令下,在场的战士们都怒吼一声,仿佛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待到所有人都回到岗位后,谢晋元拍了拍沈炼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叫沈炼吧,做得不错。在明天敌人来犯之前,我希望你还能弹奏一遍刚才那首乐曲。对了,忘了问你,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沈炼心想,当然有名字,而且还是鼎鼎大名,只是这个名字现在还不能说出来,歌词就更没法唱了。 沈炼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刚刚想到一个名字,就叫它《抗日进行曲》吧。” 48、紧张也正常 深夜时分,四行仓库里的士兵们依旧忙碌不停,他们在做着最后的战斗准备。 沈炼他们这支队伍,跟着乔三醒驻扎在了仓库的三层。按照乔排长的说法,他们这些所谓的“散兵游勇”就待在中间位置。上层是为枪法精准的士兵预留的狙击位,下层则是属于最为勇猛的机枪手的阵地。他们处于中央,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支援。 乔三醒的这番话,让沈炼队伍里的战士们颇为不满,尤其是之前隶属于税警总团的那几名战士。他们以前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执行的任务也都是啃最硬的骨头,如今却被如此安排,这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但沈炼及时阻止了众人,不让他们去闹事。他说,行动才是最好的回应。等明天战争打响,看看谁杀的鬼子多,谁的枪法更准,到时候孰强孰弱自然就见分晓了。 “啪”的一声,谢晋元合上了怀表,此时防御工事已基本完成。 他们利用仓库里的面粉袋和黄豆袋当作沙袋,用铁板封堵了门窗,在底层设置了拒马和铁丝网,还在楼顶部署了火力点。 各小队都已各就各位,原地休息。尽管谢晋元下令让大家早点轮换休息,但或许是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战士们很少有人能睡得着。 就像沈炼周围,他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入眠。 沈炼看着无心睡眠的众人,脑海中无端地浮现出沈老三的身影。要是那家伙在这里,这会儿应该能听到他的呼噜声了吧。 沈炼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了抱着步枪、自言自语的小闸北身上。 这名士兵是被抓壮丁补充到队伍里的新兵。与其他新兵不同,他成长得相当迅速。听说日军攻到闸北时,他全家七口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侥幸存活,其余家人都惨遭日军杀害。这小子一气之下,抱着块砖头就想去和鬼子拼命,幸亏被路过的国军队伍拦住,最终劝说他成为了一名补充新兵。 原本像他这种情况的新兵,往往会被当作炮灰使用,可小闸北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不过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比细伢子的年龄还要小,心里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沈炼靠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用手肘碰了碰小闸北,说道:“小伙子,看看对面,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小闸北愣了一下,不明白沈炼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十里洋场啊,整个上海滩最热闹的地方,我当然知道。” 沈炼点点头,说:“对呀,大家都叫你小闸北,你的家就在闸北,自然知道十里洋场。那你知不知道,十里洋场的那些姑娘们最喜欢英雄。而我们现在在她们眼里,就是英雄。” “姑娘们……” 小闸北望向灯红酒绿的对岸,一时间,那些歌舞厅里风情万种的姑娘形象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不禁红了红脸。 “别不好意思,你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听我的,明天好好表现,多杀敌人,并且一定要争取活下来。到时候,凭你的英雄身份,想要讨个老婆,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讨……讨老婆?” 小闸北有些不好意思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刚刚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没错,讨老婆、传宗接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样吧,只要你能在那边讨到一个老婆,结婚的钱我来出。到时候再给你置办一身新衣服,我们大家都去你家喝喜酒,还要闹洞房。到时候喜宴上的酒菜,可不能太寒酸哦。” 沈炼的话看似有些不着边际、天马行空,可实际上却说到了小闸北的心坎里。 这么大的孩子,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他本就在闸北区长大,平日里耳濡目染,比其他乡下孩子要早熟得多。用这种方式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再合适不过了。 “绝对不会寒酸的,班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请你们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 小闸北红着脸,急切地想要向沈炼证明自己。而沈炼发现,这小伙子的手已经不再颤抖。虽然他还在小声嘀咕着,但说的竟然是他婚宴时想要准备的菜单,这小家伙心思还挺细腻的。 安抚好了小闸北,沈炼又挪到了松宝和老梁中间。 松宝和老梁是同乡,他们经常坐在一起,用旁人难懂的方言交谈着。 沈炼坐在他们中间,伸出手,一手搭在一人的肩膀上,说道:“松宝、老梁,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明天鬼子打过来,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想让我们做什么,班长就直接吩咐吧。” 老梁为人耿直,说话直来直去。而沈炼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用嘴示意了一下,说:“看到了吧?帮我照看着点儿细伢子和小闸北。他们毕竟还年轻,大战经验不足,打起仗来容易冲动。看好他们,记住我们的宗旨:保住性命,才能多杀鬼子。” “没问题,班长,之前我也是这么做的。” “松宝,你呢?”沈炼看向另一边问道。 松宝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我和老梁一样。” 沈炼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松宝,我知道以前老三喊你‘怂包’让你心里不痛快,但现在他生死未卜,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所以,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用家乡话交流,而且你以为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吗?” “……班长,我没有……” 松宝吓得身子一紧,想要解释,可沈炼却安抚道:“放松,放轻松。在战场上,有点怨言很正常,我们不也经常背地里说连长的坏话吗?但我需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吐槽归吐槽,可千万别走错路,否则就万劫不复了。” “我……” 松宝此刻浑身是汗,虽然沈炼语气温和,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杀气。 是的,他刚刚用家乡话和老梁提议,想要投降日本人,他害怕了。 “班长,我……我会看着他的,你放心。” 老梁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沈炼却笑着说:“不用,老梁,你替我看着细伢子和小闸北就行,松宝跟着我。” “……是。” 沈炼站起身,用力捏了捏松宝的肩膀,说:“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松宝紧张地看了老梁一眼,哆哆嗦嗦地跟着沈炼离开了。 49、遗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第一天 1937年10月27日。 四行仓库前不远处,日军指挥官藤田俊雄少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举着望远镜,微微观察了一番后,抬起戴着白手套的左手,轻轻向前一挥。 刹那间,日军基地内升起了观测气球,第二和第六大队的士兵们迫不及待地向四行仓库发动了进攻。 谢晋元站在经过加固的窗户前,透过缝隙向下观察。 映入眼帘的,是呈散兵线向前逼近的日军,他们一上来就企图凭借人数优势突破防线。 谢晋元看到这一切,回身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大声吼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志气!现在我们四面都被日军包围,这个仓库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也可能是我们的坟墓。但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要与敌人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所有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一同怒吼。紧接着,他们纷纷返回自己的阵地,拉动枪栓,瞄准敌人,只等着对方进入射程范围。 此刻,仓库外围,日军的第一支队伍最先按捺不住,发起了冲锋。 日军想要攻入仓库,必须先经过外围阵地。谢晋元在仓库外侧设立了两道防线,并留下两个步兵连负责防御。 当日军进入射程之后,掩体后方的士兵同时扣动扳机,枪声在同一时刻骤然响起。特别是机枪手所使用的捷克ZB-26轻机枪,具有射速快、精度高的优点,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串7.92毫米口径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跑在最前方的日军士兵,在这猛烈的火力下,被打 倒一片。后面的士兵见状,急忙向两侧分散,各自寻找掩体,一边还击,一边迂回着向前逼近。 与此同时,有一小队日军发现,四行仓库对面靠近租界方向有一处地堡。这地堡原本是为了防御租界的火力,其射口正好对着仓库。他们企图进入地堡,依托工事为己方提供火力支援。 可当这队日军士兵进入地堡时,才惊觉这里面老早就被放置了手榴弹、迫击炮炮弹,手榴弹后方还拴着一根引线,那引线被浅浅地埋在地下并向外延伸。 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在仓库中观察到这一切的谢晋元大声下令,让人拉动引线,将提前埋藏好的手榴弹引爆。 “轰”的一声巨响,地堡内隐藏的手榴弹与****纷纷爆炸,整个地堡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飞向天空。而里面那一小队日军士兵,也与地堡残骸融为一体,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 “鬼子来了,准备射击!” 仓库正面,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从周围涌出。布置在外围掩体的士兵们边打边退,当他们全部退入仓库后,这座由钢筋混凝土打造的天然碉堡内传出了密集的枪声。众人的枪口从提前预留的射击点探出,“乒乒乓乓”,枪声响彻整个战场,日军士兵又倒下了整整一排。 “八格牙路,不要怕,冲上去!冲进仓库,杀光他们!” 一名负责第一轮冲锋的鬼子小队长,举着军刀,在人群中大声叫嚣着。就在这时,仓库三层的某个射击孔内,一根与其他枪支都不相同的枪口缓缓探出,稍作调整后,枪口猛地闪起火光。 一颗子弹从枪口中飞速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那名正在大声下令的小队长的额头中央,打出一条贯穿前后脑的血洞。 “好啊,先声夺人啊,小子,枪法不错!看看我的!” 仓库三层的射击口旁,刚刚那一枪正是沈炼开的,而在他旁边不远处,那个要与他打赌赢取***的常茂春不甘落后。他手部快速拉栓、瞄准,“砰砰砰”连开三枪,三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 “哼哼,怎么样,小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射击速度!现在是一对三!” 沈炼听着对方略显自负的声音,呵呵一笑,说道:“有一个人没死啊,而且你打的都是小兵,根本没有我干掉的小队长含金量大。现在就说输赢,未免太早了些。” 沈炼嘴上说着,再次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又一名日军小队长被射中脑袋。 “看到没有?第二个小队长!只有打头,才能将杀敌效率最大化。除此之外,像那些重武器的火力点、敌方的狙击手、通讯兵、工兵,都是咱们重点打击的对象。” 沈炼虽然在说话,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他操纵着从大岛三郎那里缴获而来的日军狙击步枪,透过2.5倍光学瞄准镜,几乎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你这是耍赖啊,小子,咱们比的是杀敌多少,没说过干掉小队长还要额外加分呢!” “那你说说,干掉一名冲锋而来的普通日军和干掉一名日军指挥官,哪一种对我们来说更具战略价值?” “呃......你这话倒也没错。” 常茂春先是一怔,随即咧嘴摇摇头,觉得沈炼说得在理。的确,要是让他选,他也会优先射击军官。 “砰”的又是一声,沈炼在全线进攻的日军人群里寻找军官,这异常容易。而且这些鬼子都往前涌,说实话,他的2.5倍镜都有些大材小用了。开了几枪后,沈炼收起大岛三郎的那支步枪,改用自己熟悉的中正式步枪。 “砰砰砰”,沈炼在这一刻仿佛化身无情的人头收割机,即便换回中正式步枪,依然是枪枪爆头,招招致命。打了一会儿,日军士兵居然会刻意躲开他所防守的区域,试图从两侧冲入仓库。 就在这波日军已经非常接近仓库一层时,上方谢晋元所安排的机枪连,几挺机枪如同发怒的猛兽一般一起开火。那密集的火力,就像凛冽的秋风扫落叶一样,将那些日军士兵一茬一茬地“收割”。在这一刻,人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值一钱。那些躺倒在地的日军士兵,相互堆叠,不一会儿便堆成了一座由尸体组成的小山包。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滴!” 后方,拿着望远镜的藤田少佐下令,暂时撤兵。这样盲目地冲锋不是办法,对方坚固的工事和猛烈的多层火力,对日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且日军高层的意思,不仅是要拿下四行仓库、干掉里面的所有人,还要干得漂亮,因为对于小鬼子而言,这同样是一次在媒体上露脸的机会。 51、定个目标 四行仓库开战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迅速传遍了整个S海,激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 “咱们的军队还没有退,还没有放弃咱们!” 民众们纷纷聚集在苏州河租界一侧,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急切地想要目睹发生在四行仓库的激烈战况。 旁边的道路上,一支由学生组成的募捐队伍,挨家挨户地敲着店铺的门,他们一心想要为仓库里的孤军筹集物资,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来自各个国家的记者和观察员们,一边吃着早餐、喝着咖啡,一边对仓库里的战斗评头论足,仿佛那是一场可以随意评判的表演,却全然不顾战场上战士们的生死。 租界内,顾家宅邸的客房窗边,已经成为顾大小姐保镖的沈括,紧张地捏住窗帘,朝着仓库的方向望去,眼神中满是担忧:“大哥,二哥,你们在里面吗?” 而在远离租界的一所郊区民房内,沈铎捂着伤口,缓缓从床上坐起,目光坚定地看向枪炮声传来的方向,心中默默牵挂着战友和兄弟。 此时的仓库内,四百多名士兵没有一人偷懒懈怠,他们全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奋勇抗敌,用生命捍卫着这座最后的堡垒。 “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十个!哈哈哈~~~~沈炼,这一波进攻我就干掉了十个鬼子!” 狙击手常茂春似乎对自己的战绩颇为自豪,他得意地向旁边望去,却见沈炼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拉动枪栓、开枪的动作,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敌人。 常茂春顺着沈炼所瞄准的方向看去,只见日军的冲锋队伍里,竟然出现了一小块突兀的真空地带,后面还在往上冲的鬼子士兵都不敢选择那条路,而是纷纷向两侧自动分流。再看那一路丢下的尸体,几乎每个人都是脑袋中枪,粗略数去,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了。 “枪枪打头,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对了,一定是你的枪有问题!” 此时沈炼用的是经过自己改装的中正式步枪,虽然缺少了光学瞄准镜,但性能比起常茂春的枪还是要好上不少。 “呵呵呵,常兄,如果你再这么停滞不前,我们之间的差距可就越来越大了。不过总是这样屠杀小兵,根本没有什么难度。你看到后方了吗?那个骑在马上的家伙,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常茂春当然看到了,那是日军其中一个小队的小队长,正躲在后方指挥进攻。凭借经验判断,那家伙与他们射击口的距离起码有七八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打中呢? “沈炼,你这牛可吹大了。先前就传闻你一个人击毙了荒木中队的队长以及狙击手大岛三郎,我还不觉得意外。但要说你能在这种情况下,打中七百米开外的日军小队长,这也太狂妄了吧!” “呵呵。”沈炼轻轻一笑,说道:“是不是狂妄,打过才知道。他站在那里,就如同送到我面前的一盘菜肴,我又怎能忍住不动筷子呢?” 沈炼再次拉动枪栓,退出弹壳,从口袋里掏出子弹,熟练地塞入枪膛。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动作都仿佛变得极为缓慢。 爆炸的火光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冲锋的日军士兵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被定格,仅仅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生出厌恶。所有飞行的子弹都有着各自的轨迹,如同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然而,沈炼的视线却能从这些弹道轨迹的缝隙中,直直地瞄向最少七百米开外的敌军前线指挥官。 “风力、湿度、风向,全都ok,角度也很合适。送上门来的一条命,不要白不要。小鬼子,你可以‘退伍’了!” 沈炼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指稳稳地叩响扳机。 “砰!” 子弹滑膛而出,在纵横交错的弹道中央,奇迹般地找到了一条本不存在的直达通道,跨越整个战场,飞出七百多米,“啪”的一声,精准地击中了那名骑在马上的日军前线指挥官。 这名小队长脑袋中弹,头部猛地向后仰起,“咚”的一声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战马受到惊吓,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向旁边狂奔而去。而这位倒霉的小队长,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双目圆睁,额头上鲜血汩汩地向外涌出,他的尸体就这样被战马拖着在战场后方乱跑。周围的日军士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以为是哪里打来的流弹。 常茂春彻底无语了,他透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幕,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有些牙疼似的瞥了沈炼一眼,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端起步枪,仿佛是为了泄愤一般,向着外面疯狂射击。 “十一个,十二个!就算老子输给你,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必须要从数量上追上你!” 然而,常茂春正准备接过机枪,奋力追赶沈炼的杀敌数时,却发现日军那边竟然开始向后撤退了。 “嗯?退了,鬼子退了,他们害怕了!弟兄们,狠狠的打,即便他们想跑也不能让他们如愿,多留下一条命是一条命!” 仓库上方,机枪声密集如鼓点,中央的射击口步枪声此起彼伏,还时不时有手榴弹从窗口飞出,在日军人群中炸开,绽放出一朵朵死亡之花。 早晨日军的第一波突袭计划宣告失败,而且那个负责冲锋的小队长大谷洋续,明明躲在战场后方,却被一颗子弹打中额头,当场毙命。无奈之下,藤田只能先下令暂时收兵,再想其他办法。 “哦哦哦~~~~鬼子跑了,我们守住了!哈哈哈~~~这些小鬼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只要我们不怕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害怕我们!” 士兵们欢呼着,互相击掌庆祝,抓紧时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 谢晋元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但很快,他便恢复了严肃,吩咐各连各排:“各连、排,检查士兵伤亡情况!” 然而这一查之下,众人的士气更加高涨了。因为在刚刚敌人的第一波冲锋中,我方除一人受伤之外,全员安全,无人战死。再看看外面鬼子丢下的尸体,少说也有近百具。这一次,他们终于一扫心中的恶气,体验了一把单方面碾压敌人的畅快。 “所有人不要松懈,这只是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很可能是试探性的。抓紧时间补充弹药,检查枪械。饿了就吃点东西,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发动第二次猛攻!” 谢晋元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各层的连长、排长,直至班长,将命令逐一传达了下去。 “班长,我刚刚最少打死了三名敌人!” 被沈炼留在身边的松宝,脸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三个?三个可不够,松宝,我来给你定个目标,杀够三十个!你就把自己想象成在长坂坡上七进七出的赵子龙,那些敌人在你面前就是土鸡瓦狗,别把他们放在眼里。你也看到了,鬼子也是人,挨了枪子儿一样会送命。你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是,班长!我一定努力,来他个七进七出!” 52、坠落的气球 仓库里,众人正紧张地运送弹药、检查枪械,气氛凝重而忙碌。沈炼却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日军临时军营的方向,缓缓升起了一颗用于观察的热气球。 这种热气球他们在罗店的时候就干掉过两个,并不陌生。显然,日军是想通过这颗热气球,全方位地将四行仓库的情况尽收眼底。 “团长,敌人升起了监测热气球,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打下来!” 谢晋元也看到了那升起的日军观测气球,然而,气球距离他们相当远,在这么远的距离用枪射击,子弹飞到那里时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打落这颗气球就贸然从仓库冲出去。 不过,谢晋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沈炼,说道:“你这么说,看来你有办法击落鬼子的气球?” 沈炼思索片刻,说道:“我可以试试。昨晚在仓库里,我好像看到有保险柜,那上面的铰链可以打磨成凹面镜。” 说完,沈炼带着松宝来到仓库曾经作为工作人员财务室的地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保险柜。沈炼撬开保险柜的铰链,在旁边的一台机器上,将其仔细打磨成凹面镜,而且一下子就做了两个。 他轻轻吹了吹镜面上的浮灰,又用衣服将其擦拭干净,随后便在无数墙壁的射击孔中,寻找合适的方位。 谢晋元等人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他打磨这么一块凹凸不平的镜面要做什么。难道就靠着这个东西,真能击落日军的观测气球? 沈炼连续试了好几个射击孔,终于找到了他理想中的那个位置。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中午,多日的阴雨天气难得放晴,阳光透过仓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弹孔照射 进来,投射出许多粗细不一的光柱。 沈炼找到其中一束光柱,将打磨好的凹面镜对准太阳直射的地方,然后慢慢调整角度,直至将这束阳光成功反射到了日军升起的观测气球上。 “松宝,照着我的样子,拿着另一块凹面镜,把阳光跟我反射到一个点上。就是这样,用望远镜对准,让咱们两个的光点重合在一起!” 原来,沈炼是打算通过折射阳光的方法,将日军的气球引燃。这个方法对于他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只要是掌握了初级物理知识的小学生都明白其中的原理。当光线通过凸透镜后会聚于焦点,这个焦点处的光线能量密度非常高。高能量的光线使焦点处的温度迅速升高,当温度达到燃点时,便能点燃气球。 没过多久,在阳光交叠的地方,日军的气球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慢慢冒出一股青烟,而青烟很快又变成了如同火柴头大小的小火苗。 火苗迅速向周围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个观测气球变成了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 谢晋元身后的战士们张大了嘴巴,全程目睹了沈炼仅用两个镜片就成功击落了日军的观测气球。而且不仅如此,那变成火球的气球向下坠落,在日军的营地里引发了不小的骚乱,甚至还引燃了一个汽油桶,造成了二次爆炸。 “漂亮呀,好小子!你怎么知道这种方法能把气球点燃?太厉害了!” 作为沈炼暂时的排长,乔三醒挠了挠头,重重地在沈炼肩上拍了一下,这一下拍得沈炼一个踉跄。 “班长,你这就跟我以前看过的那些会玩火焰变戏法的师傅一样厉害!不过你这个更绝,咱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用两个镜片就把他们的气球点着了,你太牛了!” 细牙子和小闸北毕竟年纪小,对于这种近乎魔术的手段,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还缠着沈炼,让他有空一定要教给他们。 “这些都是些简单的小把戏,如果你们感兴趣,以后有空了,我专门开课讲给你们听。” “太好了,班长!那我们一言为定,就像读书人常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细牙子与小闸北开心地拍着手,可渐渐地,他们的表情平静了下来。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此次四行仓库一战,九死一生,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 沈炼摸了摸两个半大小子的脑袋,鼓励道:“好了,别忘了你们是谁的兵,你们是我沈炼的兵,心理可不能那么脆弱。你们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张翼德’!来,跟我来,准备一些水,防止敌人下午用火攻。” 四行仓库里,因为担心日军断水断电,专门储存了大量的淡水。而且,仓库的下水道紧挨着苏州河,如果只是用来灭火而不是饮用的话,这些水用也用不完。 谢晋元看到沈炼带着他班里的士兵,一桶一桶地向上提水,问道:“沈炼,你为什么准备这么多水?难道你猜到敌人会用火攻?” 沈炼哪里是猜到,他是清楚地知道。他记得很清楚,在日军围攻四行仓库的第一天,由于上午进攻失败,让他们极为不甘心。所以在下午的攻击中,日军改变了战术,在四行仓库的西北角纵火,企图借助火势把仓库里的人逼出来。当然,在历史上,日军的火攻最终也没能得逞,谢晋元指挥的官兵们奋力灭火,成功将大火扑灭。 不过既然沈炼知道敌人的动向,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打得更加从容,更有把握。 “是的,团长。我刚刚从***的射击孔看到,日军准备了大量的汽油。他们之所以今早没有采用重炮和飞机,很可能是租界那边给他们施加了压力。这样一来,对我们的防守非常有利。不能动用重炮和飞机,敌人要想攻破我们的防御,首先想到的必定是火攻。所以提前备好灭火用水,真打起来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谢晋元再次打量了沈炼一眼,欣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分析得有理有据。我也是这么想的。杨瑞符,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多准备一些水用来灭火,并随时注意日军军营方向的动静。他们在下午很有可能会利用汽油实施火攻,把防毒面具也给大家发下去。” 四行仓库里,虽然人数不算多,但各类装备却着实不少。在谢晋元的命令下,这四百多名战士每人都领到了一个防毒面具。如果下午日军真的实施火攻,浓烟升起时,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烟雾呛到。 停战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下午一时,负责观察日军阵地的士兵大声发出了警戒:“鬼子又来了!” 这一次,日军第一波就派出了两百多人,发动了极为猛烈的进攻。但在谢晋元的冷静指挥下,四百多名士兵紧密配合,集中火力,一次次地将敌人的进攻打退。 可有眼尖的士兵还是看到,那些躲在队伍中央的鬼子士兵,在队友的掩护下,成功贴到了仓库外沿的射击死角处,那里也是观察盲区。不一会儿,大量的浓烟就从仓库西北角升腾而起,日军果然开始纵火了。 53、坚如磐石 “这些日军,真的用火攻!兄弟们,倒水灭火!” 谢晋元下达命令后,深深地看了沈炼一眼。其实他也想到了敌人可能会用火攻这一招,可眼前这名士兵,不但猜到了敌人火攻的位置,甚至还预判了时间。他是蒙的,还是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沈炼等人没时间去多想,他带着自己班里的几名兄弟,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沿着靠近火点的射击孔泼了出去。 日军负责放火的敢死队,刚看到火有稍大的苗头,忽然间,上方的孔洞中就如同瀑布一般,大量的水倾泻而下。别说刚刚燃起的火苗,就连他们这些放火的人也被浇成了落汤鸡。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对方为什么会准备这么多的水?难道他们知道咱们要在这里用火攻?” 负责火攻的日军敢死队小队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满脸的疑惑与不解。而就在这时,沈炼从一扇窗户向下面用日语大喊道:“哈哈哈,小鬼子们,你们以为你们的火攻很出人意料吗?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别问我是谁告诉我的,我是不会说的。不但如此,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我也已经了如指掌。接着,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沈炼说着,竟然从弹药库中拿出一枚库存的迫击炮炮弹,像扔手榴弹那样,从窗口缝隙扔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那些刚刚被淋成落汤鸡的日军敢死队员,被这枚迫击炮炮弹送上了西天。 “班长,迫击炮炮弹还能这样用吗?” 松宝看得目瞪口呆,甚至也想抱起迫击炮炮弹往下扔。 “别学我,老老实实打枪!” 沈炼小心翼翼地接过炮弹,轻手轻脚地放回弹药箱里。而日军发起的这次火攻,也被这从天而降的水完全扑灭了。 藤田拿着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幕,气得他紧攥拳头。 “继续,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持续施加压力!” 藤田一挥手,日军两个中队的士兵再次持枪发起冲锋。而仓库内,早就蓄势待发的马克沁重机枪发出怒吼,将密集的子弹扫向日军,迅速收割着这些侵略者的生命。 日军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使用火攻。这次,他们不仅在西北角,同时也在东北角开始放火。 谢晋元由于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一边指挥士兵们灭火,一边组织力量对日军进行阻击。 这一次,日军用上了火油,燃起的大火难以扑灭。但负责灭火的士兵们不顾大火的炙热和呛人的浓烟,下到仓库一层,在机枪的掩护下冲向火源。 他们有水的就浇水,水用完了便脱掉衣服扑打火苗。即便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把那些士兵干掉!狙击手,开枪!” 日军攻击阵型后方,早已埋伏好的狙击手开始向冲出灭火的士兵们射击,很快便击倒了几人。但他们的狙击手只来得及开一枪,就会被不知从哪射来的子弹击中脑袋,当场毙命。 开枪的自然是沈炼,而这一次他用上了从大岛三郎那里缴获来的***。无论是准度还是射击速度,都全面提升了一个档次。 524团的狙击手常茂春看得啧啧称奇。原来早上沈炼和他比试的时候,根本就没拿出真本领。换上这把枪之后,沈炼就仿佛化身成了无情的狙击机器,只要日军的狙击手敢露头,就会被沈炼盯上。常茂春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沈炼穿着古代官服,手拿毛笔,一个个划掉日军狙击手的名字。 “太强了!” 常茂春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再也没有了与沈炼一较高下的心思,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敌人身上。 压制住了敌方的狙击手,再加上仓库里重机枪的掩护,英勇的士兵们顺利将仓库两侧的大火扑灭。 整个下午,在激烈的战斗中,日军数次进攻都被守军击退。直至下午五时,随着大火完全被扑灭,藤田不得不下令撤兵,停止了当天的进攻,准备再另想办法。 经过了第一天的战斗,四行仓库里的士兵们虽然身心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没错,能够挫败敌人的阴谋,并且给他们造成大量伤亡,就是他们的成功。仓库第一天的战斗堪称圆满。 “所有连长、排长,检查自己队伍的伤亡情况,一个个向我汇报!” 谢晋元要及时掌握手下能战之兵的情况。而在各排长、连长清点完人数后,大家欣喜地发现,经过一天的激战,防守方这边只阵亡了一名兄弟,另有七人受伤。这个战绩,无论谁来看,都是相当漂亮的。 “哈哈,小鬼子也不过如此嘛!有了仓库这坚固的墙壁,守上几天,甚至几个月、几年都不成问题啊!” 细伢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小闸北也跟在后面庆祝。其余几人看着他们俩,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只有沈炼知道,他们今天之所以能打得如此顺利,一来是敌人无法使用重型武器,二来也是得益于他提前做的准备。等第二天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在他的记忆里,气急败坏的日军会在第二天动用平射炮,届时,仓库的门窗都会遭到损毁,之后这些家伙还会在坦克的掩护下发动冲锋。所以,如果想要减少伤亡,还是得提前做出规划。 “哈哈哈,今天你们打得不错,看来老子之前的确小看你们了。特别是你,沈炼。这是给你的!” 伴随着一道豪爽的笑声,乔三醒朝沈炼丢过来一盒肉罐头,紧跟着还丢给他一瓶酒。 沈炼笑着将酒瓶放在地上,说道:“多谢排长好意,但酒我就不喝了。身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要时刻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酒精会影响我手指的稳定性,所以酒是绝对不能碰的。” “好小子,行!这顿酒就先欠着,等什么时候把小鬼子们赶出咱们国家,老子再请你喝个痛快!到那时,也不需要你狙击谁了。” 沈炼笑而不语,用匕首撬开罐头盖,直接拿刀剜着里面的肉吃了起来。 忽然就在这时,沈炼听到了仓库一层谢晋元的声音。 54、巾帼不让须眉 听到声响,沈炼站起身,走到护栏边缘,许多士兵也跟着围了过来。 此时的谢晋元已让通讯兵修好了电报机,正在向师长汇报今天的战斗成果。 谢晋元的声音中气十足,异常用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能传入士兵们耳中。 “职以牺牲的决心,谨遵钧座意旨,奋斗到底。在未完全达成任务前,决不轻率待之。职当以成仁之志,尽军人之责。四行仓库经过加固,异常坚固,任敌来攻亦不能得逞。今日,敌数次来攻,据瞭望哨兵报告,一日之内共毙敌百余人。苏州河南岸的同胞,无不拍掌欢呼。现职决心待任务完成,做壮烈牺牲,一切唯钧座念之。” 发完电报,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然而,就在这时,沈炼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苏州河对面有一处光源在有规律地亮起。 他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发现是有人利用灯光向他们发送摩斯密码。 “竟然还有人懂这个?小心鬼子......他们剪断了电话线,并且进行了信号干扰?” 沈炼读懂了对面传来的讯息,神色一凛,急忙快步走到一层,靠近谢晋元,在他耳旁轻声报告了这个发现。 “敌人即便在夜晚也不消停吗?不知道刚刚的电报,师长有没有收到。” 谢晋元让通讯兵检查发报装置,得出的结果正如沈炼所言,信号被干扰,电话线也被切断。之前仓库里的几部电话机,此刻都无法使用了。 谢晋元看着沈炼,郑重地说:“沈炼,你既然能读懂对方的密码,能否向他们发出信息?告知外界,我们需要新的电话线,必须要将仓库里的情况呈现给外界。” “好的,团长,我试试看。” 沈炼这话虽说得谦虚,在他之前所在的特战中队里,掌握各类密码可是基础技能。 只见他爬上仓库顶层,用一块纸板遮挡在日光灯上,隔着苏州河向对面发送信息。 不多时,他便得到了回复。发送密码消息的人表示,会第一时间与上海本地的商会取得联系,他们会连夜准备物资,并想办法从租界拉一条专线过来。 沈炼向对方表达了感谢,并且叮嘱对方注意安全。 河对岸的一栋公寓屋顶上,顾家大小姐和沈括熄灭了手里的手电筒,对视一眼,匆忙跑下楼梯。 “大小姐,你有没有帮我问一下?我大哥二哥他们在不在仓库里,他们有没有事?” 原来,用手电发送摩斯密码的竟然是顾家大小姐,沈老三的新雇主。 顾家大小姐表情严肃,边走边说:“你要问的事情太具体了,以我的水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要等明天将新的电话线拉进去,就能和仓库里的人通话,到时候问一问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去见一个人。筹集物资可以交给商会,但要想办法把电话线送进仓库,就必须得动用‘暗处’的渠道。” “暗处的渠道?”沈括重复了一遍。 顾雅芳点点头说:“是的,暗处渠道。” 顾雅芳与沈括从公寓楼走向后方,顾家的汽车就停在那里。 他们上了车,这位大小姐立刻吩咐道:“福伯,带我去长缨赌场。” 福伯浑身一震,担心地说:“小姐,这个时间去赌场,那里面可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呐。”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找他们,的确更好办。” 沈括虽然跟这位大小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对她却是异常佩服。顾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做事雷厉风行,主意坚定,只要自己认准的事儿,用福伯的话说,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连她父亲都拿她没办法。 汽车在租界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一条从外面看上去毫无人烟的小巷口。 顾雅芳二话没说,和沈括下了车,福伯小跑着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小巷时,从阴影里忽然闪出两名男子。他们都是黑衣黑裤的打扮,头上罩着帽子,脸上尽是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小姑娘,这么晚了,外面世道不太平,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顾雅芳虽然是个女性,但行事作风却非常强硬。她扬起下巴道:“我要见刀哥。我是顾家的顾雅芳,想跟他谈笔生意。” 那两名打手对她上下打量着,说道:“原来是顾家的大小姐。找我们刀哥谈生意?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一般生意他可不接的。” “告诉他,这是为国为民、名流青史的大生意,他一定会接。” 打手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沈括上前一步,掏出烟卷递了过去,笑呵呵地说:“两位大哥,麻烦帮着递个话,辛苦了,辛苦了。” 打手们下意识接过烟,其中一人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名打手说完,快步向着里面走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说道:“顾大小姐,我们刀哥有请,这边来。” 顾雅芳大步走向巷子深处,福伯原地犹豫了一阵,重重地叹了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在这小巷尽头,有一扇毫不起眼的铁门。铁门从后方“嘎吱”一声打开,顾雅芳、沈括与福伯在那名打手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他们先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较为狭窄的走廊,在拐过一道弯后,面前的空间便豁然开朗。夹杂着呛人烟雾的酒气与喧嚣,扑面而来。 没错,这里是一家地下赌场。虽然河对岸打得死去活来、烽火连天,可租界这边依旧歌舞升平。赌场里,很多外国人拿着酒一边买醉,一边在赌局上下注。穿着清凉的女郎在中央人群中来回穿梭,看得沈括眼睛都直了。 “顾小姐,这边请。” 打手又提醒了一声,而顾雅芳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在打手的带领下,他们径直进入侧面有两名男子把守的单独办公室。房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人。他穿着衬衣、打着领带,外套马甲,一副租界买办的打扮,只不过面门正中央有一道斜长的伤疤,自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异常狰狞。 “顾大小姐,欢迎欢迎。你怎么会想到来我这种地方?听底下人说你要找我做生意,可我实在想象不来,你我之间有什么生意好做。” 顾雅芳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手掌一摊,沈括极有眼色地从兜里取出一个包裹得整整齐齐、仿佛颇有分量的牛皮纸袋。 顾雅芳随手一抛,“咣当”一声,那纸袋便掉落在桌子上。 “刀哥,我顾雅芳虽一介女流,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整个S海都陷入危难战火之中,作为Z国人,你们这里却赌场照开、酒照喝。当然,我没有说教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里有三条小黄鱼,刀哥若能收下,就和我做笔买卖。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卷可正常使用的电话线,从租界送入四行仓库。” 55、铁血真汉子 被称为刀哥的男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身子向前坐直了一些,目光紧紧盯着桌面上露出金灿灿一角的小黄鱼,沉声说道:“敢问顾小姐,为何非要将电话线接入四行仓库?你要清楚,那里正处于激烈的战火之中,任何胆敢接近仓库的人,都会被日本人开枪射杀。” “我当然知道。要是刀哥手底下的人不敢接这个活儿,只需帮我搞到一捆电话线,我自己去送!” 顾大小姐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两个打手顿时神色一变,显得有些不淡定了。但刀哥毕竟城府更深,他抬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眯着眼问道:“顾大小姐,此话当真?” “当然是认真的。我刚刚得知,日本人掐断了四行仓库的通讯联系,企图将里面的人孤立起来,让他们无法与外界沟通。但要知道,四行仓库可是我们抵御外敌的最后一道屏障,里面的英雄们置生死于度外,保家卫国。我们同为Z国人,又怎能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我相信,任何一个有骨气、有血性的Z国人,无论男女,都会伸出援手。” 刀哥听完顾雅芳的话,一巴掌拍在桌上的三条小黄鱼上。沈括紧张地朝顾大小姐面前横移了一步,生怕对方突然翻脸、杀人越货。 然而,刀哥脸上却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用力将那三条小黄鱼向前一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 “顾大小姐,以前只是听说你做事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把我陈小刀看扁了。我们虽然是在道上混的,但同样也是有血有肉的Z国人。暗地里刺杀日本人的事儿,我们也没少干。现如今,不过是送一卷电话线到仓库而已,何须你出钱?我小刀会接下这笔生意了!阿虎、阿豹!” 刀哥喊出两个名字,门口站着的两个打手立刻向前踏出一步,齐声说道:“刀哥,有事尽管吩咐!” “立刻去准备一卷通讯电缆和电话线,顺便备一些药品、武器和食物。找几个不怕死、胆子大的兄弟,趁着夜色,把东西送入四行仓库。能活着回来的,老子赏他一条小黄鱼,助他飞黄腾达;如果不幸死在半道上,我小刀用这条命担保,会养他全家,替他父母养老送终。也让顾大小姐看看,咱们虽然是混帮派的,但同样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是,刀哥!” 两名打手听得热血沸腾,立即开门下去准备。 顾雅芳神情有些激动,忽然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说道:“刀哥,顾雅芳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但这小黄鱼还请您收下。我已经发动了本地商会的爱国之士以及学生,民间正在筹集食物、武器,找机会送进仓库。我们要让仓库里的军人们知道,他们并非孤军奋战,S海的市民都和他们站在一起!” 刀哥哈哈一笑,说道:“顾大小姐,你这可真是把我刀子看扁了。钱拿回去,如果我收了你的钱,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我们小刀会有自己的渠道,会趁着夜色先送一批货物进去,你们的货物明日天亮再送,并不冲突。若顾大小姐不嫌弃,我小刀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顾雅芳露出笑容,再次抱拳道:“那我顾雅芳,定要交下刀哥这个朋友!” 不久后,顾雅芳、沈括和福伯坐回汽车里,依旧觉得有些缓不过劲儿来。这位大小姐胆子够大、够有气魄,运气也不错。没想到,刀哥也是个性 情 中 人,两人还当场结拜成了异性兄妹。这情节简直峰回路转,连天桥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沈括看着顾雅芳,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满是佩服。 要说小刀会,既然能够在本地成为数一数二的帮会,肯定有其独特的渠道和手段。这群帮派成员,并非只会好勇斗狠,筹集起物资来,速度和效率相当高。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一点,刀哥看着面前一大卷通讯电缆电话线、药品和武器,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手下的弟兄们说道: “说句实话,身为中华男儿,老子早就想干他娘的小鬼子了!但毕竟手底下有这么一大帮兄弟,你们很多人也都有家有室。虽然咱不能明着和鬼子干,但暗地里给他们使使绊子,老子还是很乐意做的。我刚刚的承诺,大家都听清楚了。能活着回来的,飞黄腾达;回不来的,我养你全家!出发!” “是!” 小刀会的帮派成员们一身夜行装扮,或背或抬,拿着筹集来的货物与电缆,沿着苏州河下的一条暗道,准备游泳前往对岸。 另一队人则化身成飞檐走壁的“飞贼”,沿着垃圾桥的侧面,在日军瞭望岗哨的视觉死角处,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不过很快,河面上的帮派成员们便被日军的探照灯发现了。那些日军枪手对着灯光照射到的方向,噼里啪啦地一阵射击。顿时,便有几人中枪,咕噜噜地沉入河底。 听到外面的枪声,仓库里的众人急忙趴在窗口向外观察。 “团长,好像是河对岸有人往咱们这边来了,鬼子在用枪打他们呢!” 沈炼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下,猜测很有可能是不久前在对岸与他有过密码交流的神秘人,便立刻说道:“团长,我们必须给他们提供一些掩护,我带人出去接应他们!” 谢晋元明白其中的关键,当即下令:“枪法好的,给沈炼提供掩护,打掉鬼子的探照灯!” 仓库里的战士们得到命令后,急忙行动起来。他们透过射击孔,“砰砰砰”地向远处射击,其中一枪精准地打碎了日军的探照灯,使得河里的帮派成员们能够不受干扰地向前游动。 沈炼等人从仓库后方预留的通道钻出,猫着腰,快速跑向河边。他们半俯下身子,拉住一名帮派成员的手,将他拽上了河岸。 “兄弟,你们是哪里的?这样做太危险了!” 一名帮派成员喘着粗气,咧开嘴,在夜色中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说道:“呵呵呵,我们是来送电话线和物资的。爷们们,你们是英雄,全都是英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一定要把鬼子赶出我们的家园......!” 这人正说着,忽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沈炼急忙扶住他查看,这才发现此人身上竟已中了两枪。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咬牙游到了对岸,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兄弟?兄弟!”沈炼喊了几声,知道对方已经牺牲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你们才是真英雄!” 56、理智到冷血 在沈炼等人的全力协助下,那些冒险游过苏州河以及从后方攀爬过来的小刀会成员,将一袋袋货物,还有他们最为急需的电话通讯电缆,成功送进了四行仓库。 当这些帮派成员气喘吁吁地卸完货物后,谢晋元带头,挺直身子,庄重地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而这些平日里好勇斗狠、不务正业的“混混”们,此刻却没来由地老脸一红,纷纷摆手。 “我们大家都是爷们儿,可你们才是英雄。其他忙我们也帮不上,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些江湖人士双手抱拳回礼,随后便纷纷隐入夜色之中。 “太好了,团长!有了这些电缆,咱们不仅可以修复发报机,仓库里的那几部电话也能重新使用了!” 通讯兵第一时间接好了电话。就在这时,沈炼又看到河对岸闪动的手电光,他赶忙做出回应。 “团长,河对岸有人要和我们通话。” 沈炼话音刚落,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谢晋元接起电话,没想到打来电话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请问你们还需要什么援助的物品吗?我们这边已经发动了商会和全上海的市民,正在源源不断地筹集食物和医药品。我们只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并非孤军作战。” 尽管电话听筒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噼啪作响,谢晋元还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谢谢你们。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这里最需要的是一面国旗。” 与谢晋元通话的正是顾家大小姐顾雅芳。虽然信号连接不稳定,但她还是听清了“国旗”两个字。 沈括此刻就站在顾大小姐身旁,焦急地问道:“快问问他,我大哥二哥,沈铎和沈炼,他们在不在仓库里?” 顾雅芳开口正要询问,两人的通话却突然被打断了。 听筒里没了一点声音。 “喂喂喂,请问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怎么回事?怎么没声音了?” 顾雅芳焦急地挂断电话,几人冲到屋外,隔着河面,再次闪动手电筒。得到的回应却是仓库里的电话也没了声音。 “妈的,怎么回事?” 沈括内心焦急万分,顺着线路一路找去,却发现,在通过桥面的位置,电话线居然被人剪断了。 “草尼玛,这是谁干的?有种给老子站出来!肯定是汉奸!” 面对沈括的愤怒,自然没人敢站出来。顾雅芳阴沉着脸,只能劝慰沈括道:“不一定是我们的同胞干的,日本人在这里也安插了很多间谍,大概率是他们所为。” “妈的,不行,我要过去,我要游过去找我大哥和二哥!” “你冷静点!你看看,因为刚刚的事,日军又增设了几个探照灯,枪手数量成倍增加。你现在过河,不就等于去送死吗?而且你待在外面,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听我的,我们再想办法和仓库里取得联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面国旗。” 沈括挣扎了一下,也觉得顾雅芳说得有道理。自己现在就算混进去,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可如果留在外面,能运作的空间就大不一样,更能帮到里面的兄弟们。 “喂~喂~喂~” 仓库内,谢晋元放下电话,摇了摇头。不过就在这短暂的信号连接时间里,通讯兵已经确认,前一天谢晋元发给师长的电报,对方已经收到,并且收到了回复。 “团长,是师长的回信!” 谢晋元接过通讯兵递来的纸张,心中激动不已,大声说道:“是师长给我们的回信,我现在念给大家听。谢团副、杨营长以及其他忠勇的战士们,虽然我不能与你们同守四行,但我的心与诸位同在。 闸北,乃防御的轴心阵地。诸位战士固守了两个多月,敌人一直未能越雷池半步。但最终,为顾全大局,全线西移,只能将最后守卫闸北的责任,托付于诸位了。望诸位勇士能够死守四行仓库,与闸北共存亡。此种坚毅不拔、临危受命之精神,我定当传遍全军,致以无上敬意。 昨日诸位在四行仓库的战斗,沪上中外人士皆交口称赞,民众奔走援助,此乃中华民族之光荣,也是我国民革命军之光荣。望诸位勇士继续奋斗,完成抗敌使命。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将被铭记在历史课本上,因为你们都是人民的英雄。十月二十八日,孙元良于沪上。” 谢晋元念完了师长的回信,众人再次热血沸腾。是啊,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古人不都说,死有轻如鸿毛,重于泰山。他们现在即便战死,那也是重于泰山,会被后人铭记,甚至记录在历史课本上,这是多么难得的荣光啊! 时至深夜,四行仓库内仍然灯火通明。众战士们得到了第一批民众运送来的药物,立刻对伤员进行了救治。此外,他们还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那便是代表着一个军队军魂的国旗。 顾雅芳得到消息后,立刻联系了S海商会。本地的一名童子军团长叶春年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因为他们学校里就挂着一面巨大的国旗。 “顾小姐,这就是国旗。可这面旗由谁来送呢?” 大约一个小时后,那面巨大的国旗交到了顾雅芳手中。沈括脱掉西装,说道:“交给我来!” “你是?” 听到旁边人的疑问,顾雅芳抬手制止了沈括,说道:“他是我的保镖。” 叶春年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顾小姐,这事还是让我们童子军团来办吧。我们的四十一号团员杨慧敏水性很好,为人机警,由她执行这项任务再合适不过。” “我……” 沈括还想说什么,却被顾雅芳瞪了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叶团长,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分,我们要趁着深夜尽快把国旗送过去。一旦拖到天亮,日军肯定会再次发动猛攻,到时候想送都送不过去了。” “顾小姐放心,我明白。现在立刻就安排下去。” 看到叶春年抱着国旗离开,沈括有些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顾雅芳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一个西北人,确定自己的水性比本地人还好吗?而且你的目标太大,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保镖,一旦被人抓住,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查出你的真实底细,到时候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非常不光彩的死法。所以这个险别人可以冒,你不能冒。你只需听从我的安排就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跟我来。” 沈括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甚至有些纳闷,这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顾大小姐,为何理智得让人感觉有些冷血。她的童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呢? 57、最后的旗帜 且说上海童子军的团长叶春年,将护送国旗的重要任务交给了四十一号团员杨慧敏。 杨慧敏,年仅二十二岁,刚刚高中毕业。在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她毅然加入了上海童子军战地服务团,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战报国的服务工作当中。 当接到叶团长交付的任务时,她心中涌起的并非恐惧,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毕竟,团长能在众多团员中选中她,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多么深厚的信任! “团长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把国旗送到对岸!” 时间来到十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杨慧敏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大尺寸的国旗紧紧裹在身上,随后又在外面穿上了童子军制服。 由于此前小刀会众人行动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日军警觉起来,又增设了一盏探照灯,并增加了更多的枪手。如今,杨慧敏已无法从垃圾桥直接通过。然而,正如叶团长所说,她水性极佳,还具备一项特殊技能——潜泳,甚至能够一口气在水下憋足一分钟。 面对着远处从日军基地照射过来的两道刺眼光束,杨慧敏小心翼翼地匍匐着爬到河边,顺着垃圾桥投下的阴影,悄然潜入河中。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没入河面,如同一条灵动的鱼儿,朝着对岸奋力滑行而去。 顾雅芳和沈括远远地注视着河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条河平日里走着虽不觉得宽阔,但要凭借一口气潜游过去,着实令人紧张得胸口发紧。 从他们所处的角度远远望去,河面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若不是事先知晓杨慧敏已经潜入水中,他们绝对无法察觉河里竟还藏着一个人,更不用说距离更远、警惕性极高的日军了。 杨慧敏凭借着高超的水性和强大的肺活量,成功地在水下潜行。她适时地将脑袋探出河面,迅速换了几口气。就在她准备爬上河岸时,一根绳子突然垂到了她的手边。 “同志,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原来是仓库里的沈炼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谁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学生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从河里冒出来。沈炼第一时间将绳子抛向她,待杨慧敏紧紧抓住后,便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她往上拽。 杨慧敏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谢晋元面前,郑重地敬了个礼,说道:“上海童子军军团四十一号团员杨慧敏,向您报道!国旗就裹在我身上。” 谢晋元神色激动,身旁的一众官兵也被深深感动,眼眶都红了。 他先是庄重地回敬了一个军礼,紧接着紧紧握住杨慧敏的手,激动地说道:“勇敢的同志,你给我们送来的不仅仅是一面庄严的国旗,更是我们中华民族誓死不屈、顽强抗争的坚毅精神!来人,立刻腾出一间办公室,给杨同志找身干净的衣服来!” 很快,杨慧敏被安顿在一间专门腾出的仓库办公室里。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国旗,随后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谢晋元等人仔细地将国旗擦拭干净,抖了抖,目光忽然转向沈炼。 “沈炼,带着你们班的人,上屋顶升旗!” 沈炼挺起胸膛,坚定地应道:“是!” 由于此时正处于战斗的关键时刻,谢晋元与杨瑞福等人都无法离开指挥岗位,于是便将升旗这一神圣而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沈炼他们班的士兵。 沈炼双手虔诚地捧着这面特制的巨大国旗,乘坐电梯来到四行仓库的屋顶。然而,在屋顶找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像样的旗杆,最后只能临时找来两根竹竿充当旗杆。 他们将国旗稳稳地绑好,固定在竹竿之上。沈炼班里的十名士兵,加上原本在屋顶驻守的十人,一共二十人,整齐地站成两排,向那冉冉升起的国旗,庄严地敬礼。与此同时,一名号兵吹响了激昂的敬礼号。 就在这时,天边泛起了白光,那耀眼的光芒直射在四行仓库的屋顶,仿佛一把利剑,划破了黑暗,预示着清晨的到来。 日军基地那边,传来几声冷枪,但并未击中在屋顶参加升旗典礼的士兵们。 在沈炼他们升旗的过程中,防守岗位上的战士们也都神情肃穆、全神贯注。待到号声停止,大家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谢晋元带着杨慧敏参观了仓库里的防卫情况。杨慧敏不禁问道:“谢团长,咱们打算坚守到什么时候呢?” 谢晋元的回答简洁而有力,只有两个字:“死守!” 杨慧敏眼圈微微泛红,顿了顿,又说道:“谢团长,有没有战士的名单?我带回去,也好让全国的百姓都认识这些英雄。” 谢晋元当然不可能把战士们的真实姓名交给她,但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道:“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拟一份八百人的名单给你。另外,还有件事要请杨同志配合一下。你回去后,无论谁问起,都要说仓库里驻守的有八百人,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八百人的名单。” 杨慧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这,便是“八百壮士”的由来。 “这位小姐,耽误你几分钟。我是战地记者,这是我为英雄们撰写的报道,请你帮我带回去,交给我的同事,连夜刊登。我觉得,这里战斗的真相有必要传达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休伯特匆匆跑到杨慧敏身边,将自己这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所感,都详细记录在笔记本上,然后塞到了女学生的手中。 杨慧敏深知这份任务的重要性,将笔记本贴身藏好,用力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升完国旗后,沈炼等人迅速返回。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天边的白光越来越亮,正逐渐驱散那如黑雾般的阴霾。 “你快回去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等会儿天亮,日军又要发动进攻了。请你把我们的感谢带回去,告诉大家,我们一定不负军人的荣誉,死守到底!” “嗯,我会的!” 杨慧敏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迟疑。她从侧门闪出仓库,瞅准时机,助跑几步,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又像鱼儿一样,奋力游回了苏州河南岸。 此时,河畔上早已站满了市民。他们望着四行仓库屋顶上高高飘扬的国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而杨慧敏,则被人们当作英雄一般,簇拥在中间。 “号外号外!八百勇士死守S海最后的堡垒,被外媒称为‘东方斯巴达’!” “号外号外!S海最后的旗帜在四行仓库升起,勇敢的童子军不畏生死,将国旗送至对岸,向敌人证明抗战的决心!” 十月二十八日清晨,报童们挥舞着报社连夜赶印出来的报纸,在人群中大声叫卖,这些报纸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不仅是本地的报纸,《纽约时报》、《美联社》、《泰晤士报》、《法兰克福报》等国外媒体都对这场战斗进行了专门报道。 苏联塔斯社更是评论道:“S海市民用血肉之躯证明,法西斯主义并非不可战胜。这场战斗与马德里保卫战共同构成了国际反法西斯阵线的东方支点。” 苏联的《真理报》甚至将谢晋元与西班牙共和军将领相提并论,赞誉为“人民英雄”。 法国《费加罗报》则将关注点放在了租界上,报道中写道:“霞飞路上的咖啡馆依然供应着奶油蛋糕,但顾客们却用望远镜观看对岸爆炸的场景,仿佛在欣赏一场残酷的戏剧。” 意大利的《晚邮报》从建筑学的角度分析了四行仓库,认为这栋建筑可以成为低成本防御工事的典范,并且能为其他战场提供宝贵的启示。 然而,最受关注的还是那位名叫休伯特的记者撰写的专题报道。因为他与仓库里的“八百壮士”同吃同住,共同经历了抗战的艰辛,还大篇幅地报道了“八百壮士”写下遗书的感人场景,令无数人深受感动。然而,感动归感动,光头校长所盼望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生…… 58、护旗 经过第一天的激烈战斗,四行仓库里的战士们士气高昂,他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残酷战斗。 早上大约七点钟,一阵隆隆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仓库顶层负责放哨的士兵最先察觉到异常,他定睛一看,只见日军派出了一队轰炸机,正朝着四行仓库的上空飞来。 “团长!飞机!日军的飞机来了!” “什么?” 谢晋元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然而,只有沈炼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团长,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敢真的投炸弹。想必他们的飞机一升空,租界的英国人比我们还要紧张。既然对方的飞机来了又不敢投掷炸弹,那我们也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咱们的机枪手正好可以练练枪法。” 谢晋元看了一眼沉着冷静的沈炼,随即下令:“命令机枪兵对空射击!所有人坚守岗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离开!” “是,团长!” 谢晋元一声令下,架设在屋顶的几挺重机枪立刻被当作对空机枪使用,枪口对准那些轰炸机,不断喷吐出火舌和子弹。 轰炸机的飞行高度极高,而且它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在仓库上空盘旋,根本不敢投掷炸弹。因为日军的飞机刚一升空,那边的英国人就迅速把电话打给了松井石根,甚至打到了日军军部。在这个时候,鬼子还不敢轻易得罪租界的外国人,只能虚张声势一番。 虽然重机枪击落轰炸机的概率极低,但也绝非为零。面对着仓库屋顶上疯狂扫射的子弹,日军的轰炸机不得不不断拉升高度。在转了一圈之后,它们只能灰溜溜地飞走了。 时间来到八点,谢晋元进行了一次战前动员,随后大家立刻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日军第二天的攻击明显比第一天更加疯狂和猛烈。他们一开始就派出了三辆坦克开路,超过五百名士兵紧紧跟在坦克后面,小心翼翼地向前挺进。 屋顶的机枪率先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在废墟上,溅起一排排的火星。站在最前方的日军士兵如同麦子一般,纷纷倒下。然而,后面的日军却毫不畏惧,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坦克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无情地从那些中枪倒地但还未断气的日军士兵身上碾过。有人亲眼看到那些士兵被压得肠穿肚烂,甚至有的身体挂在了坦克的履带上,被拖着越拽越长,场面极其惨烈。 一些新兵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胃部翻腾,当场干呕起来。 “敌人靠近了,扔手榴弹!”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谢晋元果断下令。早就准备好的战士们迅速拉开手榴弹的引线,从窗户奋力将手榴弹投掷出去。 一时间,日军士兵只见仓库的窗口如同雨点般落下无数手榴弹,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纷纷落在他们周围。“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得日军士兵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冲啊!冲啊!不许后退!” 藤田今日亲自上阵指挥进攻。在损失了将近两百人后,借助着坦克的掩护,日军终于冲到了仓库附近。 几名日军士兵不顾一切地从预留的射击口往里爬,可他们的脑袋刚伸进去,就被一口大刀砍得咕噜噜滚到一旁。 原来,仓库里一楼的守军人人都背着一口大刀片子,但凡有鬼子敢往里爬,只要一伸头,迎接他们的就是锋利的刀刃,动起手来绝不含糊。 “给我把迫击炮炮弹拿过来,干掉鬼子的三辆坦克!” 虽然缺少迫击炮,但炮弹的存量却不少。谢晋元命人将那些炮弹从窗口扔下去,再由步枪手开枪将其引爆。 “轰隆隆!” 几声猛烈的爆炸响起,日军的战车坦克中,其中一辆直接被炸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球,另外两辆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坏,只能无奈地向后退却。 “呀!杀呀!” 一层大厅内,越来越多的鬼子士兵从射击口钻了进来,很快便与手持大刀的守军扭打在一起,展开了激烈的近身肉搏。 一名日军士兵将点燃引线的炸药包从射击口塞了进来,但很快又被守军给塞了回去。眼看着引线越来越短,那名日本兵又试图把炸药包扔进来。可这次他发现,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射击口,炸药包根本扔不进去。尽管他端着刺刀对着堵在射击口的人猛刺,但已经来不及了。炸药包最终在他的手里爆炸,将这名日军士兵炸成了碎末,而他周围的士兵也跟着遭了殃,一同被炸得血肉横飞。 沈炼带人在三层射击口,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可今天的日军就像发了疯似的,前赴后继地朝着仓库涌来,他们步枪射击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敌人用人命来填充的速度。 “不行,我需要机枪或者***!” 沈炼收起步枪,回身拿起MP5***,朝着人多的地方就是一阵猛烈扫射。打完一梭子子弹后,他把枪直接抛给旁边的松宝,自己又一次端起步枪,迅速站到三楼边缘,开始精准地点射那些冲进仓库的日军士兵。 战斗在仓库里和仓库外同时激烈地打响,硝烟弥漫,鲜血横流,四行仓库仿佛化身为修罗场。敌我双方都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消灭眼前的对手。 随着又一颗****被成功引爆,日军的第一波攻击终于被顽强地挡了回去。他们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不得不全员后退。 然而,守军这边却来不及高兴,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日军的这一波退却只是为了积蓄力量,很快便会发起第二波更猛烈的进攻。 此时,仓库一层的门窗已经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损毁。现在用木板去钉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沈炼大喊一声:“把那些棉花袋、黄豆袋在水中浸湿,用来堵门窗!” 一层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也不管这是谁下的指令。在仓库里,别的东西可能缺少,但装满棉花、大米和黄豆的麻袋却多如牛毛。 这些看似普通简单的防御物件,浸水之后却能够最大程度地抵御炮火的攻击,堪称完美的临时防御工事。 可就在这时,顶楼的战士向谢晋元汇报了最新的紧急情况:日军在四行仓库西北方部署了四门平射炮,另外还有一队士兵登上了交通银行楼顶,在那里布置了重机枪。 “乔三醒,沈炼,带着你们排的人到楼顶去支援,给我打掉对方的火力点!” 谢晋元深知沈炼的枪法高超,所以先派他们这一排士兵登上楼顶支援。其实,摧毁对方的火力点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其二,谢晋元必须要保护好他们早晨刚刚升起的那面国旗。 毕竟,国旗是精神的象征,日军在对面楼层布置重机枪点,很大程度上就是想要打掉他们的旗帜,打击守军的士气。 “是!老梁、小闸北、细伢子,你们几个叫上其他兄弟,跟我来!” 沈炼招呼着身边的几个人,跟随在乔三醒的身后,迅速登上了仓库顶层。 他还没走出楼顶的大门,就听到对面的重机枪传来沉重而恐怖的咆哮声。“叮叮咚咚”,子弹击打在周围的物体上,擦出一串串火星。其中一发子弹正好打中了旗杆,那面早晨才刚刚升起的国旗缓缓地倒在了屋顶上。 “护旗!” 五大三粗的乔三醒怒吼一声,不顾对方猛烈的火力威胁,猛地冲到屋顶中央,扛起旗杆,将那面被打断的国旗重新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