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被攻略过的反派强制爱》 第1章骨灰拌狗饭 不是! 这都能穿书? 姜宝珠握着一条叮当作响的铁链,看向床上面色潮红,衣衫褪去大半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姜宝珠,你找死!” 男人双眸一片赤红,挺直的鼻梁下唇微微抿直,线条流畅的下颚线紧绷,可仍如瑶林玉树,完美的不可挑剔。 仅剩的一身薄纱被脱去一半,隐约间露出结实的肌肉。 唯有脸上露出一模不自然的红色。 姜宝珠狂吸两口气,最后安详地闭上眼。 是的,她穿书了。 穿成了《盛世余安》中疯批反派裴渡的恶毒妻子,和她同名同姓的侯府千金姜宝珠身上。 二人成婚是原主死皮赖脸要来的,成婚三个月,别说圆房,几个月来二人见面都少。 原主意外得知裴渡闻到血腥就会头疼的毛病,今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给裴渡下药来一波霸道小姐强制爱。 强制爱没成功,因为绑的太松被裴渡挣开铁链,然后被发疯的裴渡一剑穿喉。 第二天风光大葬,葬礼上顺便还促进了男女主的感情。 而今晚,正是裴渡她杀的好日子! “姜宝珠,本王今日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姜宝珠下意识开口:“何止?死后你还要拿着我骨灰给狗拌饭!” 看小说时姜宝珠觉得这死法过于离谱,忍不住骂了一句——不是,这反派有病吧? 结果水灵灵的穿书了。 现在对上裴渡那双冷冽疏离的神色,姜宝珠怂了。 原著中裴渡不仅疯批,杀人手段相当残忍。 “我,我不是故意的。”姜宝珠眨着漆黑圆润的眼睛发虚,根本不敢和裴渡的目光对视。 即便如此,姜宝珠仍旧觉得裴渡的目光如芒刺背,吓得她惊惶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下床。 凭什么都是穿越,别人不是有金手指就是反派的白月光。 而她穿越三分钟即将做疯批反派的剑下魂! “叮咚!您的金手指已送达。” 姜宝珠听见脑海中的声音,脚下忽地顿住,笑容溢在脸上。 她兴奋地搓搓手。 没想到自己只是小小的吐槽一下,结果金手指大神真的出现了。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阻止反派黑化”系统,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的系统管家233。” 姜宝珠脑海中出现一块电子屏幕。 【攻略人物:裴渡】 【攻略目标:获得裴渡100%好感度,并且成功阻止裴渡未来黑化,任务成功获得相应奖励,如任务失败系统将即刻抹杀宿主。】 姜宝珠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TD。” “抱歉宿主,不能退订哦。”233的声音突然轻快了许多:“并且宿主现在的寿命只剩下不足二十四小时,只有获得裴渡的好感值你才有机会活下去。” 这时,姜宝珠面前的蓝色字幕开始变化。 【现开启新手任务:请宿主今日之内亲吻裴渡三分钟,任务成功即刻获得七天寿命。】 看清楚后,姜宝珠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麻了。 她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人工智能系统,而是脑残系统。 姜宝珠回头看向裴渡。 裴渡眉峰如同刃,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发出低吼,赤红的眼睛犹如一条淬毒的毒蛇。 她相信,别说去亲裴渡了,现在她只要敢上前半步,裴渡都会提剑宰了她! 可她不想英年早逝,咬了咬牙又折回床边。 幽深的烛光照在垂落在床边的两匹红罗帐上,若隐若现间,投下裴渡模糊俊朗的光影。 房间烧有暖炭,姜宝珠额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白皙的手掌抚摸到裴渡温热的皮肤,纤长卷翘的睫毛如蝴蝶振翅。 裴渡死死地盯着她。 “对不住了。”姜宝珠心里默念。 为了活命,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反派不要太记仇。 在裴渡怒目之下,宝珠捧起了裴渡的脸,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附上裴渡的脸,随后再一点点地朝着男人红润地唇瓣靠近。 二人之间呼吸可闻。 裴渡喘着粗气,刚要张口,唇却被宝珠覆住。 姜宝珠穿越前还是个刚上大学地愚蠢又清澈的大学生,别说谈恋爱,她的专业连男人都寥寥无几。 她吻的青涩又费劲,像是一只小狗讨好主人似的在裴渡身上乱啃。 身下的裴渡脸色越发难看,缚住他手脚的铁链发出叮当刺耳的响声。 【恭喜宿主,任务已完成,您已获取七天寿命,请宿主继续加油。】 233在姜宝珠的耳边放起了电子烟花。 姜宝珠还来不及高兴,耳边忽然听到铁链断裂的声音,下意识睁开眼睛。 裴渡已经挣脱铁链后,曾一目十行浅读原著的宝珠知道下一步裴渡的动作,又一次节节后退,连滚带爬地飞奔下床。 她跑到门口,门闩却一动不动。 原主为了防止裴渡逃跑,叫人将四周地门窗全部订死。 后又担心裴渡的侍卫听见,干脆把院子里的人都放倒。 今天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她。 裴渡却已经提着剑近在咫尺,缓缓朝自己走来。 下一刻剑鞘飞出,冷冽的光芒闪过,锋利的长剑瞬间架在了宝珠白皙的脖颈上。 长剑冰冷刺骨,冒着森森寒意。 裴渡双目更加赤红,声音微微急促:“姜宝珠,以往本王看在老侯爷的面上不予你计较太多,今日你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那就休怪本王无情。” “你现在就去死吧。”裴渡轻启薄唇,语气格外冷漠。 裴渡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原主只知道裴渡闻到血腥会头疼,但不知道的是他还会发疯。 跑是跑不了了。 但遇事不要急,她还能再抢救一下。 姜宝珠急忙伸出双手,噗通一声双膝滑溜跪地:“王爷,您听我给您狡辩……解释!” 裴渡垂眸,此刻脑中剧烈的疼痛蔓延到眼前,像是有铁锤重重的敲击他的神经。 裴渡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青筋泛起,阴鹜的目光渗着森森寒意。 忽地,男人嘴角撩起一抹笑,阴恻恻的声音在姜宝珠的头顶传来:“哦?不知王妃要作何解释?” 姜宝珠睁着一双水润地杏眼,脑中飞速运转。 过了板上,宝珠真诚地抬起头,“王爷,如果我说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您信吗?” 裴渡听后没有丁点惊讶,反而轻笑一声:“王妃上次给本王下药也是这般说的。” 姜宝珠呼吸一滞。 书中曾一笔带过这三个月来,原主用尽各种方法要和裴渡圆房,结果次次被发现,每次露馅也是这般说。 姜宝珠差点气的跺脚。 这都是她的词! 鸦青色的眼底遮不住凶厉的眸光,裴渡不紧不慢地开口:“王妃之前的提议十分不错。” “待王妃死后本王便将你的骨灰拿来喂狗,可好?” 第2章一斤水兑半斤的欢情散 好个屁! 姜宝珠转身就跑。 裴渡的眸光幽深如潭水,漆黑淡漠的眸光看着在房间里上蹿下跳的姜宝珠。 姜宝珠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用怂巴巴地眼神望着裴渡。 “王妃死前可还有遗言?”裴渡提着长剑,似笑非笑地站在距离宝珠不到五步的距离。 姜宝珠深吸一口气。 今日若没有好的借口,裴渡当真会杀了她。 但—— 她只是一个刚上大学身体素质不详,智力不佳的大学生啊! 裴渡眯了眯眼,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姜宝珠走来,声音低沉如冷冽的寒冰:“看来王妃已经准备好受死了。” “不是!”姜宝珠急忙开口:“你先别急,让我再想想!” 姜宝珠极力回忆自己一目十行的剧情,眼珠子忽然一转:“裴渡,今晚我若是死了,我爹和大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不是还想要凉州的军饷吗,你要是杀了我,军饷和粮草你就别想要了!” 宝珠记得书中姜父任职户部尚书,掌管大周绝大部分的银钱,并且是个十足的女儿奴。 只要原主想要的,姜父不惜一切手段都会帮女儿抢到手。 原主养到今日的局面,姜父上大分。 而裴渡手握凉州十万兵权,之所以答应娶姜宝珠,也是因为姜父以此原因威胁。 姜宝珠知道裴渡就算脑子有病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于是也不怂了,昂着白皙修长的脖颈,神气地瞧着男人。 果然,裴渡拧眉,赤红的双眼隐约有些犹豫和隐忍,看起来十分痛苦。 “裴渡,你,你还好吗?”姜宝珠见情况不对,愣一愣忍不住问道。 裴渡紧紧的握住长剑,面色潮红,漆黑地眸子蕴着情动,忽然一把抓住姜宝珠纤细的手腕,漆黑的瞳孔眸光深色。 凌乱的呼吸拂过宝珠的鬓角,让她忍不住发出一丝颤抖。 她忽然想到原主为了能够和裴渡一夜春风,一斤的水兑了半斤的欢情散。 姜宝珠想到这里,默默往后退却几步,直到背部贴在了冰凉的木梁门,退无可退。 233这时忽然贼兮兮地开口:“宿主,好机会啊!你现在帮裴渡解情毒,事后他肯定会感激你,好感度不就噌噌噌上涨了吗?” 姜宝珠呸了一声:“你啰嗦了。” 金手指没有,反倒送给她一个出厂就是脑残的系统,姜宝珠郁闷至极。 姜宝珠心里吐槽,实际上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裴渡,你冷静一点,我,我帮你找人来。” 姜宝珠缱绻绵软的声音洋洋盈耳,裴渡呼吸一滞,眼底的神色越发漆黑。 砰—— 一道巨响在宝珠耳侧响起。 被原主钉地死死的木门被裴渡一掌劈个稀巴烂,院子里的寒风不断往里灌,暖房中的火盆忽明忽灭,宝珠借此看到裴渡满是欲火的眸子。 “滚!” 裴渡从齿缝中艰难吐出两个字,随后将人往外一丢,重重将门关上。 春寒料峭,寒风凛冽,荒芜的院子落了一地的雪。 感受到凉意,宝珠打了个寒战,合上身上薄纱,踩着夜色,凭借记忆跑回原主平日居住的雪竹院。 回去后,姜宝珠快速蹬掉青绿鸳鸯刺绣鞋,拢着厚厚的锦衾,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 待感受到暖意,姜宝珠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反派怎么样了?” 想到临走前裴渡的样子,估计今晚不大好受。 系统让自己攻略裴渡, 看今天这个情况估计挺难的,毕竟裴渡宁愿把自己丢出去都不愿意碰她,足以看出对方多么厌恶她。 等等! 姜宝珠秀气的眉头忽然一皱,心里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裴渡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碰她,该……该不会不行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宝珠瞬间瞪大那双水润的杏眼。 “警告,现裴渡对宿主的好感度下降10%。” 宝珠愣住,还未开口又听见233道:“警告,裴渡对宿主的好感度-10%。” “裴渡对宿主的好感度下降-10%。” “再-10%。” “再-……” 宝珠窝在被子里,听见系统再自己耳边报幕,整个人僵硬成一团。 半夜,系统终于消停了。 “系统,现在裴渡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233沉默三秒,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回宿主,裴渡对你的好感度现在为-100%。” 好感度不断下降,系统就马不停蹄地发出了任务。 【叮咚!您的新任务已送达。】 【请宿主七日之内获得裴渡10%的好感值,任务成功获得三个月寿命,任务失败即刻抹杀。】 看着任务,姜宝珠头秃了。 这就好比期末考试的时候,你问导师哪些是重点,导师好心地给你圈了一本书,告诉你这都是重点。 姜宝珠躺在床上,盯着粉红帷幔,结果越想越困,最终敌不过深深的困意。 一个翻身,睡死了过去。 第二日,姜宝珠是被外头丫鬟的声音吵醒的。 “王妃昨日一夜未归,估计又是赖在王爷身上了。” “她又要吃闭门羹。” “姜宝珠还不是仗着家世好,否则按照王爷的性格早就不客气了。” “她怎么如此不要脸?” …… 忽然房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姜宝珠身上披着一见白色狐裘大氅,雪白柔软的毛发衬托她肌肤嫩玉生香,清眸可爱。 可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充满了恐慌,连忙跪地求饶。 实际上是她睡得半梦半醒,只听见外头叽叽喳喳,根本不知道这群丫鬟在说她。 现在二人跪地求饶,倒是把姜宝珠看得愣愣的。 刚才二人将一切交代地完完整整,眼前这两个丫鬟是平日里伺候她起居的贴身丫鬟。 “以后你们不用跟着我了。”姜宝珠唬着一张脸道。 原主待二人不薄,且私底下如此议论主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要这样的丫鬟。 两个丫鬟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慌张。 其中一个杏色青衣的丫鬟赶忙道:“王妃,我们是清音小姐送给您的丫鬟,您不能随意将奴婢发配!” 姜宝珠乍一听这名字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来丫鬟口中的清音则是原书中的女主姜清音。 于此同时停了丫鬟的话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怪意。 可凭她的脑子想不出来。 姜宝珠想了想,坚定道:“那我也不要你们了,你们回去找姜清音吧。” 两个丫鬟惊愕抬头看着不容商榷的姜宝珠,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与恨意。 姜宝珠没瞧见两个丫鬟的神色。 原本她打算让二人离开院子,但两个丫鬟自爆身份了,姜宝珠觉得自己还是要给女主面子,以免以后挨女主收拾。 她打着哈欠回到屋内,开始想怎么讨好反派。 小说中就几次描写过裴渡在犯头痛之后食欲不佳,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姜宝珠如同打了鸡血从贵妃椅上起身,圆润的眼睛充满了晶莹亮光:“系统,我决定了,我要给裴渡做饭!”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就要学会抓住男人的胃! “宿主竟然还有这个技能,看来咱们距离攻略反派成功指日可待。”233同样欣喜,他原以为自己绑定了个废物宿主,没想到姜宝珠还有厨艺技能。 姜宝珠听见系统的夸赞,谦虚地摆摆手:“恰好会做几个拿手菜,不值一提。” 姜宝珠说干就干,她不适应让丫鬟伺候,自己开始捯饬繁杂的衣裳。 最后裹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大氅,穿过几扇水白色的月洞门,腿都快走断了,终于走到了王府大门。 姜宝珠刚出府,王府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站在王府门口目光紧紧地盯着宝珠一蹦一跳的背影。 第3章王爷昨夜辛苦了 王府书房。 林越一身黑衣,将今日看到的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裴渡。 “王妃今早发卖了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半炷香前王妃又独自出了王府。” 稀碎的光芒透过琉璃窗漫过屋内,裴渡指腹刮着书页一角,青黑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姜宝珠出门做什么?” “说是您昨晚太累,要亲自下厨给您补身体。” 刺啦—— 裴渡手中珍藏地古籍活生生被撕裂一道口子,发出刺耳地声音。 他一句话没说,缓缓掀起眼皮。 书房的温度一落千丈,如同置身冰窖,裴渡身上低气压蔓延到四周 林越作为裴渡的暗卫,知道王爷现在心情不好,哪怕他不知道王妃哪里惹到了王爷。 “属下亲耳听见王妃对门房周大嘴说的。”林越解释道。 裴渡闻言,慢慢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漆黑幽深的瞳孔映射出杀气。 “阿嚏!” 京城的街道上,冬日的薄雾还未散去,道路两旁茶肆作坊和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阵寒冽的冷风刮过,宝珠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凭借王府门房的指路,姜宝珠如愿买到了食材,心里美滋滋的在想到时候裴渡肯定被她的厨艺所折服。 从王府走到街市着实有些远,姜宝珠早上还没吃早食,这会儿闻着街边传来的香味,转身到了一家馄饨摊前,要了一大碗馄饨。 姜宝珠满嘴油光地吃完馄饨,刚擦完嘴,一群官家小姐却忽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姜宝珠,真的是你啊!” 姜宝珠听到声音,懵逼地抬起头,结果看见一群穿得花枝招展得小姐们正朝她走来。 但姜宝珠却把目光落到这群人的中间,神态娇媚却穿着素净的女子身上。 似乎注意到姜宝珠的目光,姜清音震惊过后,微微一笑:“宝珠,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昨日父亲还在念叨,说上次回门时不该惹你生气。” 姜宝珠一愣,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位长相素净的女子便是书中的主角,姜清音。 姜清音穿着藕色金织合欢花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雪青色斗篷,加之绝美娇媚的容颜在人群中如这冬日的小白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是姜宝珠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小说中作者多次描写姜清音绝美姿色,此刻见到了女主,宝珠却觉得姜清音的长相和她想象中的多少有些出入。 而且如今正值冬日,姜清音竟然穿着一身夏日的衣裙。 姜宝珠看着都冷,忍不住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 姜清音见姜宝珠迟迟不开口,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好脾气地开口:“这是什么?” 姜清音一开口,她旁边跟着地人都看了过去。 其中一个穿着绯红绣蝶锦袍的小姐不客气的翻了翻,发现竟是不起眼的食材后大笑起来:“姜宝珠,你该不会是想亲自给王爷洗手羹汤吧?” 姜宝珠听见对方刺耳的笑声,眉头皱了皱:“你谁啊?” “你竟然不记得我了?”杜流徽瞪大了眼睛,脸皮一下就红了。 她家世虽然比不上姜家,但好歹也在姜宝珠面前漏过几次脸。 姜宝珠这般说,杜流徽觉得是因为姜宝珠故意给她难堪。 可碍于姜家那群神经病,杜流徽只能将屈辱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咽。 如果此刻姜宝珠知道杜流徽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她压根没有原主的记忆,这种在原著中根本没有提到过的路人甲她怎么可能认识? 况且她不是傻子,杜流徽刚才乱翻她的东西,她脾气又不是橡皮捏的。 她脾气是很大的! 姜宝珠抬眼,语气不耐:“你这人怎么上来就管天管地的?既然你这么喜欢,以后这路上的垃圾都归你管了。” 姜宝珠声音不大,但周围路人却听的清清楚楚,旁桌的食客正在吃馄饨,一听这话混沌都笑吐了出来。 杜流徽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当场就红了。 “流徽,宝珠不是那个意思,我替宝珠跟你道歉。”姜清音见杜流徽气的用力捏着手帕,轻声细语地出来安慰。 随后看向姜宝珠,忽然岔开话题:“宝珠,三日后便是父亲的寿宴,到时候你可要带着王爷一块儿回侯府?” 姜宝珠愣了愣。 书中倒是提过姜家的状况,按照剧情她今日应该风光大葬,姜家人知道后彻底与裴渡反目,姜父更是哭晕在了灵堂,因此根本没有寿宴这回事。 姜清音见宝珠皱眉,还以为姜宝珠不愿意回去,声音有些卑微:“宝珠,这些日子父亲日日念叨你,上次的事……父亲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见姜宝珠皱眉,姜清音继续说:“这次寿宴京城的高官贵族都要来,你作为嫡女不回府给父亲祝寿,父亲往后恐遭人非议。” “好,三日后我一定会回去。” 姜清音没听清楚,还在自顾自说:“父亲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宝珠你不能这么任性……你说什么?” 姜清音微微怔愣片刻,不可思议地望向姜宝珠。 姜宝珠不知原主和家里发生了什么矛盾,但姜家上下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原主宠上天,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姜父大寿必定是要回去的。 只是女主的眼神有些奇怪。 但仔细一想原主平日的性格,女主感觉到不可思议也很正常。 “麻烦你回去跟父亲说,寿宴我肯定会回去的。”宝珠认真地开口:“毕竟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之前的事肯定都是我不对。” 未了,姜宝珠还煞有介事地问道:“大姐姐,你说是吧?” 侯府子嗣不多,除宝珠两个兄长外,府中就剩下姜清音一个庶出的女儿。 姜宝珠眨着大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颤翅,清眸纯真可爱,见女主不说话,宝珠道:“姐姐们慢慢逛吧,王爷昨日太过劳累,我要回府给王爷做膳食补身体去了。” 姜宝珠在桌子上放下银钱便起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道:“对了,大姐姐送我的两个贴身丫鬟我用着不习惯,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第4章你难道看不到我这颗晶莹剔透的心吗 回府路上,姜宝珠一直垂头思考如何跟裴渡说寿宴的事情。 姜家和裴渡关系不好,若不是原主执意要嫁给反派,估计双方是会在朝堂上双方会打起来的关系。 裴渡……恐怕不会跟自己回去。 宝珠想着,已经走到了王府门口。 一抬头,裴渡修长清瘦的身影站在朱红色的铜漆门口,应该是刚下朝回来,裴渡一身紫色宽袖官袍,腰间扎着一条黑色暗花纹带,黑发竖起以祥云玉冠固定,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持高贵感。 在看到姜宝珠那一刻,裴渡掀起浓墨般狭长的凤眸,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王妃,回来了?” 姜宝珠听到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传来。 顶着裴渡侵略的目光,姜宝珠光露出一摸讨好的笑容,小碎步上前。 裴渡身量很高,原主今年十六,站在一处身高差距很大,以至于宝珠只抬头看他。 男人却盯着宝珠手中提着的竹编篮子,忽然开口道:“听说王妃打算亲自下厨给本王补身体?” 宝珠缓缓点头,刚在想裴渡是怎么知道的,下一秒又听见裴渡说:“正好,本王倒是想尝尝王妃的手艺。” 裴渡嘴角微微勾勒出浅浅的弧度,青黑色的眼底似乎弥漫着温柔。 要不是见过反派昨日提着剑要砍死她的模样,姜宝珠差点就相信了。 姜宝珠虽然紧张,但似乎对自己的厨艺有极大的自信:“王爷您肯定会喜欢的!” “是吗?”裴渡轻轻一笑,语气却透着薄凉:“要是本王不喜欢呢?” 姜宝珠:…… 裴渡脸上的笑意更甚,贴在宝珠耳边,口中缓缓吐出湿润的气息:“若是做不好,就把王妃宰了吃吧。” 姜宝珠浑身一颤,咬着唇没说话。 她知道裴渡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裴渡以为姜宝珠害怕了,正想嗤笑出声,结果却听见姜宝珠问:“如果王爷喜欢的话,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三天后是我爹的寿宴,王爷和我一起去,可以吗?”姜宝珠抬着头,一双漆黑的杏眼干净地没有一丝杂尘。 半炷香后。 裴渡坐在三角雕花凉亭下,目光落在厨房忙碌的姜宝珠微微皱起了眉头。 男人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平滑的茶碗,浅绿色的茶水沿着杯壁升起白烟,模糊了远处姜宝珠忙碌的身影。 过了半晌,裴渡抬手将早已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按照姜宝珠的性格,昨日的事不成,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他倒要看看姜宝珠等会儿要耍什么花样。 裴渡想着,眸光落到厨房。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厨房内部已经浓烟滚滚,赤红的火焰攀附在木梁上熊熊燃烧。 姜宝珠喊着就救命拔腿往外跑,白皙的小脸一片漆黑。 裴渡骨节分明的手一紧,闭眼深吸一口气。 姜宝珠把厨房烧了! —— 姜宝珠站在凉亭下,鼻子通红,眼泪汪汪地看着被烧的只剩下褐色木炭的厨房。 她小学生似的站姿站在裴渡的旁边,偷偷瞥了一眼,只见裴渡的目光不咸不淡,嘴唇始终勾勒出浅浅的弧度,但那双眼睛却格外冰冷。 姜宝珠心想裴渡现在肯定后悔昨晚没有一剑捅死她。 “王妃好厨艺啊。”裴渡语气淡淡的开口。 宝珠抹了一把黢黑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委屈。 她本想秀把大的,结果拉了坨大的。 宝珠小心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再给王爷做吧?” “王妃是觉得王府没有被彻底烧完,所以想再烧一次?”裴渡掀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盯着姜宝珠,忽然问:“还是说王妃是有什么目的没有达到?” 这一眼,差点让姜宝珠以为裴渡已经知道了系统的存在,吓得她后背冒起了冷汗。 反派心眼怎么这么多? 宝珠心里面把裴渡骂了个千八百遍。 面上却是充满谄媚的笑:“王爷误会了,您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我要做什么坏事您不是一眼能识破?我就是太久没有做过手生了,您看见我这一颗真诚的心了吗?为了让您胃口好一点,我还特意买了猪腰和牛鞭给您煮粥,只是可惜京城没有生蚝,不然我铁定给您整两个!” 说着,姜宝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裴渡的瞳孔漆黑像打翻的墨斗,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回事! 难道反派没有感受到她这颗真诚的小心脏吗? 233的声音突然出现,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宿主,猪腰牛鞭是壮阳的,你这么直白反派能不生气吗!” 姜宝珠陡然惊醒。 她下意识朝裴渡的下身看去。 厚重的布料挡着也看不出什么,但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姜宝珠长长的叹了口气。 反派那处大的惊人,怎么就不太行? 裴渡眉头紧皱,最后看到姜宝珠竟然光明正大地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看,一股无言的怒火直冲大脑,裴渡掀起袍子站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姜宝珠纤细白皙 的脖颈,阴沉沉地开口:“姜宝珠!” 姜宝珠瞬间不能呼吸,脸色涨红,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珠子轱辘轱辘转溜。 裴渡狭长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姜宝珠,气息凌乱。 宝珠艰难晦涩地开口:“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保护好王爷的……” 男性尊严! 后面几句话还没说,姜宝珠直接一提溜被裴渡丢了出去。 “姜宝珠,要是下次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一定剜了你这双眼睛!”裴渡居高临下地站在姜宝珠面前,眸光冷冽如寒冰。 第5章抢了女主的机缘 姜宝珠摸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裴渡已经离开。 姜宝珠看着裴渡的背影, 长长的叹了口气。 裴渡就是个疯子,动不动就砍头挖眼,想要获得裴渡的好感值简直比登天还难。 “阿三,现在裴渡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233沉默两秒,愤怒道:“你怎么骂得这么脏!” 姜宝珠:“那我叫你小三?” 233:“……” 它无视掉这两个对系统侮辱的称呼:“现在裴渡对宿主的好感值为-100%。” 姜宝珠惊讶:“ 都这样了好感度竟然一点都没掉??” 233也很奇怪,它猜测道:“毕竟小说里面裴渡的设定是疯批反派,脑子应该跟正常人的构造不一样?” “也是,他不行又不是我造成的,不能怪在我身上。”姜宝珠煞有其事地说。 233:“……” 它发现姜宝珠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总结起来就是钝感力十足,说的难听点就是缺心眼。 它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了这样的宿主。 233提醒道:“宿主,你目前只有七天的生命值,你还不赶紧想想怎么讨好反派!” 姜宝珠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溜:“不慌,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 在烧完厨房的第二天,京城飘了了细细的雪花,屋脊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浅白,蜿蜒的青石小路上同样染了一片纯白色。 姜宝珠一打开门,原本还在说着小话的丫鬟们瞬间低头,装作没看见姜宝珠的样子。 王府中所有下人都知道姜宝珠脾气不好,轻则骂两句,重则就像昨天姜宝珠的贴身丫鬟一样被发卖。 “宿主,这些丫鬟似乎很讨厌你。”233开口说道。 姜宝珠:“废话!” 她又不是瞎子,丫鬟们的态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这些人厌恶的是原主而不是她,只要她没有亲耳听见丫鬟们蛐蛐她,她也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但她对这个朝代不熟悉,说得多错的就多,身边没有个丫鬟的确不方便。 只是她在院子里巡视一圈,愣是找不出一个贴心的丫鬟,最终只好先行放弃,等她拿到裴渡的好感值再做打算。 昨晚她想了一晚上,再过两日就是姜父的生日,古代人讲究礼节,她总要拿出一份像样的寿礼才行。 姜父是个好父亲,她既然意外接管了原主的身体,就应该替原主尽孝。 于是姜宝珠撑着伞风风火火出门,打算出府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寿礼。 姜父喜欢古玩,于是姜宝珠去了好几家古玩铺子,然而都没有找到合她心意的。 掌柜听闻姜宝珠的需求后建议道:“俗话说礼轻情意重,父亲疼爱女儿自然不会在意礼物多么贵重,重要的是心意。” “掌柜有什么推荐吗?”姜宝珠连忙问。 掌柜不敢得罪姜宝珠,指了指对面的铺子:“对面的铺子正好有书法大家郭先生的百寿图的字迹,夫人要是不缺钱,倒是可以去问问看。” 姜宝珠麻溜的去了。 姜宝珠衣着华贵,模样清纯却满身的贵气,她一进来便有书肆小厮对她毕恭毕敬,询问她要买什么。 姜宝珠道:“我要郭先生的百寿图的字样。” 小厮脸上震惊,可很快道:“夫人,郭先生的字千金难求,价格可能……” 宝珠懂了。 就是这百寿图的价格堪比现代爱马仕。 可在小说里,姜宝珠出嫁的时候嫁妆从姜府蔓延到镇北王府,最重要的是原主有个位高权重的贪官老爹,就算出嫁了每月都还要派人巴巴送来银两,生怕自家闺女出嫁后遭到苛待没银子花。 原主挥霍无度,却始终不差钱。 姜宝珠自然也不心疼,道:“帮我包起来。” 一柱香后,小厮喜滋滋地装好百寿图的字样,递给姜宝珠后小心翼翼地把人送出门去。 书肆里有许多官员之子,姜宝珠没成婚前横行霸道骄纵横行,书肆里客人都认识她,因此她买郭先生的百寿图的事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 此时的姜宝珠并不知道这些,她买完字样还要买红布匹和金丝。 两天的时间要赶制百寿图时间有些匆忙,但她今年上大学的时候给室友们织过毛巾,室友们收到了都说要好好收藏,说是带出去怕坏掉了。 织围巾她都没有问题,想来针线活也不在话下。 姜宝珠对此充满了信心。 刚走到铺子门口,宝珠便听到卖布的掌柜的声音不耐烦的传来:“滚滚滚,真当我们紫云阁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你们那几张刺绣的手帕也敢拿到这里卖,滚远点,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说完,一道清瘦的人影便被推了出来。 姜宝珠见人要摔倒,下意识扶了一把。 对方是个姑娘,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玉面淡佛,只是此时一双眼睛通红,唇色干裂。 她下意识朝宝珠道了一声谢,然后朝着掌柜央求道:“掌柜的,这是西南的蜀绣,是我家中所有女眷日夜辛劳所绣,您若是觉得太贵,您算便宜一些,我娘如今病重,还请掌柜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收下这些货物。” 掌柜的叹息一口气,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楚姑娘,不是我们不买你的刺绣,而是上头有人……你这样我们也难做。” 楚连珠闻言,紧紧的咬着唇。 她是罪臣之女,父亲生前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父亲下马,自然有的人会落井下石。 连紫云阁都不敢要她的刺绣,恐怕其他同样卖不出去。 “掌柜,你不要的话,让这位姑娘卖给我吧。” 在楚连珠绝望之际,耳边传来一道声线软糯却不甜腻的声音。 宝珠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圆润的大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指着她手中的手帕:“你卖多少钱,我要了。” 姜宝珠虽然不懂刺绣,但她知道蜀绣在现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再者对方手里的刺绣看起来丝线轻盈,一花一草栩栩如生,原主不乏许多好看的刺绣衣裳,却都没有眼前的刺绣好看。 她想要给姜父做好百寿图,有个好老师岂不是事半功倍? “你们还接绣活儿吗,我这里……” 姜宝珠话音未落,楚连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激动道:“姑娘大恩大德连珠无以为报,待我给母亲请完大夫,我便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一辈子!” 说完,楚连珠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她知道,眼前这姑娘是她阿娘最后的救命稻草。 姜宝珠下意识要扶起楚连珠,可脑海中像是有道光闪现,让她堪堪停下脚步。 等等! 连珠? 这不是小说里江南第一首富,女主未来最得力的手下和钱袋子吗! 第6章王妃将心剖出来给本王吧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楚家的大姑娘楚连珠?” 楚连珠一听,绝望瞬间袭来。 难不成这姑娘后悔了? 也是,她爹生前得罪了这么多人,家中男丁全部被斩首,女眷被赶去郊外,如今谁都不想跟她们扯上关系。 楚连珠艰难的点头:“是!” 姜宝珠吸气,闭眼。 天菩萨! 还真是女主的钱袋子! 楚连珠抬起头,看着宝珠微微张开的嘴巴和震惊的眼神,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姑娘可是不愿再购买我的刺绣了?” 楚连珠虽然清瘦,头发因为长期的苦日子导致营养不良有些枯黄,但她眸光清冷,一双眼睛同时充满了坚韧和脆弱两种情绪。 姜宝珠连忙摇头,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说。 难不成她要说你是属于女主的,我不能破坏剧情,不然以后我会被女主收拾的很惨? 她虽然一目十行阅读剧情,可却清楚的地记得女主和楚连珠结识是在一年后,那时候楚连珠的母亲已经亡故。 姜宝珠在现代无父无母,如今楚连珠能够舍下面子跪地求她,她再狠心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叠远远超出了刺绣价格的银票。 “我给你钱,你也不用做我的婢女,赶紧回家找大夫救你娘吧?” 这次轮到楚连珠震惊:“姑娘,您不担心我给您带来灾祸,毕竟……” 毕竟现在许多人对楚家的女眷都虎视眈眈。 谁若是给她们帮助,便是公然与之做对,下场必定不好过。 姜宝珠摇头。 她如今是镇北王妃,爹是一品户部尚书属兼轻衣侯,大哥翰林学士,外祖父乃是当朝首辅,姑姑还是当今贵妃。 天底下除了皇帝,估计没几个人敢给她脸色看。 “我不怕,没人敢欺负我。” 缱绻软绵的声音入耳,楚连珠听着如同天籁。 她抬起头,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但姑娘的身后好像渡上了一层金白色的光芒。, 楚连珠此刻觉得姜宝珠如同神明一样站在她面前,而神明终于赐福在了她的身上。 楚连珠再次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清冷的目光无比坚定:“姑娘,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今后您便是奴的天,奴的地,以后奴以您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宝珠拿着银票的手一抖,快速将银票塞进了楚连珠的怀里,连刺绣都没要,火急火燎地转身就跑。 楚连珠追都追不上。 看着宝珠上串下跳,着急忙慌的背影,楚连珠眼圈通红喃喃自语:“姑娘真是个好人。” 一旁紫云阁的掌柜嘴角一抽:“你竟然不认识她?她可是全京城最泼辣,最骄纵跋扈,最胡搅蛮缠,最不学无术,号称”京城第一毒“的姜宝珠!” 楚连珠一愣。 可很快,楚连珠转头,清冷的目光看着掌柜有些生气,不徐不缓地吐出三个字:“你放屁。” 掌柜:??? “姑娘这么好,肯定是京城的世家女嫉妒姑娘貌美如天仙,人美又心善。” 掌柜:…… 人美心善的姜宝珠一路狂奔回到了王府。 紫云阁她是不敢再去了,看见楚连珠没有追来,姜宝珠在半路的铺子买了红布和金丝。 回到雪竹院后姜宝珠就闭门不出,连外头守着她打小报告的林越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回禀王爷,王妃的屋子紧闭,属下只能经常听到屋子里时不时地传来王妃的嗷嗷声。” 书房内,裴渡摩挲着手中蟒纹黑扳指,闻言同样皱了皱眉头。 姜宝珠变化太大,他难以摸清楚姜宝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裴渡闭着眼,像是在休憩一般,下一秒忽然睁开了那双幽深如同古潭般的眸子。 “再去看看姜宝珠在做什么。” 半柱香后,林越跟在裴渡的身后,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来到了雪竹院前。 林越走在后面,目光看着裴渡挺直的背影,一向木楞的脸上满是惊讶。 他想不通主子分明是让他来探查王妃的情况,怎么自个儿也来了? 二人刚走到屋前,敏锐地听到屋内传来疯狂的跺脚声,接着又是惊呼,又是熟悉的嗷嗷叫声。 裴渡听见声音瞬间拧眉,好像觉得整个耳朵受到了什么污染,伸手推开面前的木门。 一时间,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姜宝珠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百蝶云缎裙,脑袋上的头发和腰间都缠绕着不少结团的金线。 她在房间绣了半天的寿礼,结果只绣了一个歪歪扭扭,针线稀疏的寿字。 听见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水润,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瞧着多了几分可怜。 裴渡沉默不语,但幽深的目光落到姜宝珠的手上。 姜宝珠手中拿着针丝,莹白的手指尖全部用白布包裹,唯一露出的那根手指头此刻冒着血珠。 细小轻微的血腥围绕在裴渡的鼻尖,他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宽袍下的手指微微蜷曲。 “你怎么来了?” 姜宝珠乍一看反派近来,心脏都紧缩了一下。 “王妃是不欢迎本王过来?”裴渡语气淡淡地开口,还不等宝珠作答,他继续道:“以前王妃可是紧巴巴地盼着本王过来,怎么?现在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说完,裴渡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似乎在不动声色的寻找什么。 反派这眼神跟捉奸一样。 姜宝珠心里面默默的呸了一声,脸上却露出委屈:“王爷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您要怎么才能看到我这颗真诚的心呢?” 说完,姜宝珠装模作样的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晶莹的泪珠汇聚在眼眶周围要落不落,看着可怜巴巴。 原主和她的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前她只要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室友们都会心疼的不行。 但姜宝珠显然高估了反派的同理心。 裴渡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凑了过来,轻轻地敛下眼眸,扬唇轻笑:“王妃将心剖出来,本王不就能看到王妃的心意了?” 第7章王爷对我掏心掏肺 姜宝珠结结实实的沉默整整三秒,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不是? 这反派是真有病! 先前动不动就砍头挖眼,现在动不动掏心掏肺? 放到现代裴渡能在缅北园区当头头。 姜宝珠心里吐槽了千八百遍,可脸上却丁点不敢表现出来,反而伤心道:“王爷,这颗心要是掏出来,恐怕您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担心裴渡再说出语出惊人的话,转身拿起自己辛苦一天的刺绣成果,在裴渡面前显摆了一下,“王爷,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为了凉州边关的十万将士啊!” 姜宝珠向来胆大,哪怕差点丧命裴渡之手,此刻为了让裴渡看清楚自己的努力成果靠了过去。 微淡的血腥气息被姜宝珠身上独特的香味所掩盖,裴渡感觉味道有些熟悉,来不及思索隐隐作痛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 听此,他勾起唇角,掀起眼皮给了姜宝珠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王妃是为了本王?” “嗯呐!”姜宝珠狂点头,生怕裴渡看不到一样:“凉州天气苦寒,将士们等着军衣饷银,马匹等着干草饲料,我爹不拨银子,我猜想王爷肯定着急。” 裴渡眯了眯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果然,姜宝珠还是不安分,到如今还想用凉州将士的军饷胁迫自己。 裴渡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冷冷的暴戾:“所以王妃待如何?” “昨日我不是跟王爷说过吗,过几天便是我爹的寿辰,我买了郭先生的百寿图字样,绣好了我就把百寿图刺绣送给我爹,等他一高兴我就趁机提军饷的事,我爹打小疼我,我提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姜宝珠没看见裴渡危险的神色,一张小嘴儿噼里啪啦地输出,说到最后还眨了眨那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王爷,我的小心脏还是在我身体里才更好,这样才能为王爷做更多的事,您说是吧?” 裴渡移开视线,看到姜宝珠手上那绣的歪七扭八的刺绣。 裴渡淡淡开口:“是,挺可惜郭先生的字迹。” 姜宝珠:??? 林越也看了过来,然后利落地捂嘴,转身,出门,然后肩膀疯狂抖动。 姜宝珠奇怪地看了过去:“……王爷,您的侍卫犯羊角风了?” 她也没听反派身边的侍卫有这毛病啊? 她话音落下,外面的林越肩膀忽然僵硬,房间死一般沉寂。 “宿主!”233的声音在此刻激动起来,在姜宝珠耳边狂响:“反派的好感值有变化了!” 姜宝珠睁大眼睛,差点激动落泪:“裴渡现在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恭喜宿主,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度+1%,现在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度为-99%。” 要不是此时房间还有旁人,一人一系统差点抱头痛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染涨了好感值,但姜宝珠深刻的意识到挣点裴渡的好感值可真不容易! 她看着裴渡双眼扑闪扑闪,激动地开口:“王爷,以后我就是您手中的刀,腰间的剑,您让我上天我绝不钻地,您让我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您就算让我马上去死……” 姜宝珠反应过来:“王爷这个就算了,您还是让我留着小命给你办事吧。” 她刚才但凡没有反应过来,裴渡估计下一秒又要来一句:“既然如此,那王妃便去死吧。” 裴渡看着姜宝珠谄媚的小表情,眼神中却微微露出了一丝疑惑。 以前的姜宝珠骄纵跋扈,不学无术,以数十万将士的军饷作为威胁与他成婚。 但到现在都未兑现承诺。 如今姜宝珠主动提起,要么有新招数,要么…… 他靠近姜宝珠,二人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目光如同狮子紧盯着猎物的脖子,姜宝珠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吓得她脚步下意识往后退。 裴渡垂下眼,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渐渐的眼神逐渐晦涩:“姜宝珠,你是被鬼怪夺舍了?” 姜宝珠眼神惊恐的看着裴渡,她没想到反派竟然聪明到这种地步,这才没相处几天就发现换了个芯子。 承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这可是古代,封建社会,要是承认了裴渡这个疯子不就更有理由一剑砍死她? “王爷您说的是什么话?我这是变化太大让您认不出了我了吗?”姜宝珠眼神有些受伤,继续道:“以前是我不对,做错了很多事,这些日子在王爷身边耳目渲染,让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往日之事不可追,我现在只能尽力弥补对您的亏欠。” 说着,姜宝珠把拳头放在胸前,努力眨眨眼睛,眼眶周围再次蓄起泪花:“虽然王爷的话让我有些受伤,但没关系,这说明王爷肯定已经看到了我的改变,以后我也会努力像王爷证明我这晶莹剔透的心意。” 哈哈,老娘简直就是个天才! 姜宝珠心中有个小人叉腰大笑,她为自己的机敏打了一个大大的赞。 裴渡嘴角微微上翘,漆黑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 姜宝珠这张嘴满口胡话,心思倒是比之前还要深沉几分。 姜宝珠丝毫不知道自己马匹拍到了牛屁股身上,她看裴渡心情似乎不错,连忙道:“王爷,看在我心里都是您的份儿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裴渡心情不错,问:“王妃想要什么?” 姜宝珠心里更加确信裴渡喜欢听拍马屁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义正言辞:“其实我都是为了王爷您啊,您瞧我过几日回家,我爹若是见到我一个人还以为我在王府受到什么委屈,但若是我二人一同回去,我爹肯定高兴,到时候他高兴了,军饷的事岂不是事半功倍,手到擒来?” “王妃说的在理。”在姜宝珠期盼的目光下,裴渡淡淡开了口。 “那王爷……”姜宝珠谄媚地搓搓手。 “到时候在看吧。” 裴渡看着姜宝珠陡然凝固的笑容,心情莫名舒畅几分,带着林越离开了雪竹院。 姜宝珠瞪大了双眼,直到裴渡消失无影,她才气的跺脚。 感情她说了半天,裴渡拿她当猴子耍! 姜宝珠对着门口呸呸两声,正打算砰的一声关上门,这时走廊上一个丫鬟步履匆匆地走来。 见姜宝珠心情不大好,丫鬟压低了脑袋小声道:“王妃,外头有位叫楚连珠的姑娘说要见您。” 姜宝珠的动作一顿,回味了一下名字,瞬间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女主的钱袋子怎么找上门来了! 第8章狗窝足足九个字,王爷是怕有人重名吗 姜宝珠跑到了王府门口,还未到朱红色的大门,便看见外头那道清瘦坚韧的身影。 她又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楚连珠刚见到她,那双清冷的眼睛顿时一亮。 古代的冬日冷的吓人,寒风刮过,冷风夹杂着霜雪密密麻麻地钻进衣裳内,可楚连珠仍旧穿着单薄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姜宝珠瞧着都冷。 “你怎么来了?” 姜宝珠不假思索地姜楚连珠拉到威武的石狮子背后,身子朝外替楚连珠挡住风雪。 楚连珠一言不发得递过来一张泛黄的文书 。 姜宝珠下意识接了过来,结果两眼一黑,她知道上面是字,但她大部分都不认识! 楚连珠明显也发现了,抿了抿嘴,心里头在犹豫要不要提醒王妃文书拿反了。 但想到宝珠年纪小,脸皮子薄,她便假装自己没看见,说道:“王妃,这是奴的卖身契,以后奴便是您的人了。” 姜宝珠吓得差点没把卖身契丢出去。 书中楚连珠在母亲病逝后带着家中女眷去了江南扬州,经历波折后遇到女主,最后开辟丝绸生意,为男女主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她坚信,楚连珠不管有没有遇到女主,她都会有更广阔的天地,所以她更不应该困在自己身边当奴婢。 楚连珠见王妃沉思,眸子微垂:“王妃,奴婢知道您是好人,您也应该知道奴婢此前的身份,您要是收了奴婢,往后奴婢家中的女眷也会好过几分。” 姜宝珠这下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书中写楚父是因为贪污朝廷的赈灾银导致被抄家,可楚连珠一直坚持为楚父翻供,楚家伸冤,可惜她看书一目十行,最后楚家有没有翻供她并不清楚。 如今正是楚家女眷过的最艰辛的时候,她要是能收留对方,这些人应该也会好过一些,等到以后男女主一统天下,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能够勉强保住小命。 姜宝珠一身雪白的狐裘,目光垂落到地上的人身上,柔软轻绵的声音透过彻骨的寒意:“卖身契我就收下了,以后你若要离开便来找我要,我一定会给你的。” 楚连珠身体微微颤抖,她被姜宝珠扶起身子,洁白如葱的手指轻轻刮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楚连珠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王妃对她一个奴才都如此温柔,定是京城中的世家女嫉妒王妃才会传出那些谣言。 日后她一定要为王妃扫清所有谣言! 姜宝珠怎么也想不到此刻一代脑残粉刁奴从此诞生,她心里还高兴着呢,有了楚连珠,她的百寿图终于有救了。 接下来两日,姜宝珠叫来了楚家女眷,给她们工钱一同帮自己赶制百寿图。 直到寿宴在即的当天绣完百寿图后,姜宝珠见裴渡还不给自己答复要不要回去,便跑到他的院子,结果被林越拦在外面,告诉他裴渡这几日有事外出,不在京都。 姜宝珠将信将疑,目光忽然落到院子门口的一处竖立着的木牌上。 木牌旁边还站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大狼狗,口水麻溜地流着,一双狗眼黑的吓人。 林越木楞愣的脸上微微有些裂开,他稍微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姜宝珠的视线。 姜宝珠好奇,踮起脚尖往木牌上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周的文字不似现代的繁体字,姜宝珠只能连猜带想地认出几个字来。 木牌前头那几个字,好像有些熟悉。 林越脸上怪异,心道姜宝珠果然如传言那样不学无术,好歹也是侯府千金,竟然连字都认不全。 与此同时,林越心里松了口气,若王妃认识字,恐怕今日又要大闹一通。 林越顶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认真道:“回王妃,这是王爷养的狗,那木牌子上写的是他狗窝的名字,过几天还要在旁边给他搭个狗窝。” 姜宝珠红唇微张,没想到裴渡还是个爱狗人士! 她对自己的文化程度不大自信,见林越这么说彻底打消了怀疑,道:“你们王爷取名可真独特,一个狗窝竟取了足足九个字,是怕重名吗?” 林越:“……” …… 姜宝珠没等到裴渡,自己便回了雪竹院。 反正她前几日已经达到了目的,到时候只要军饷一发下来,再说几句是她的功劳,裴渡肯定会感激自己的。 姜宝珠喜滋滋地换上寿宴要穿的衣裳,临近出门时,连珠看了眼天色:“王妃,晚些恐怕会下雪,披件狐裘吧。” 有种冷叫做丫鬟觉得你冷。 姜宝珠裹着狐裘出了王府,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姜宝珠提着裙子三步跨两步上马车。 连珠见状,搀扶的手默默缩了回去。 侯府门口车水马龙,一个个官员身着华服官袍来往络绎不绝,纷纷抱拳相互问候,红色的灯笼将整个侯府照的一片明亮,姜宝珠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径直往里走。 刚走两步,却被门口的小厮拦在了外面。 他才来侯府不久,今日是侯爷寿辰,许多人想趁机入内攀附关系,因此来侯府的人都发了请帖。 见姜宝珠穿着不凡,小厮语气还算客气:“夫人,您的请帖呢?” 姜宝珠不懂古代那些繁杂的规矩,被问到后满脸问号:“什么请帖?” 小厮见姜宝珠一问三不知,小厮不知怎的有些不耐烦了:“自然是侯爷发给老爷小姐们的寿宴请帖,你连请帖都不知道,还妄想入内?” 今日已经有好些人想要借此机会混进去! 小厮猜测姜宝珠就是其中之一,因此看向姜宝珠的神情充满了鄙夷。 姜宝珠还未说话,连珠在后已经蹙眉出声:“大胆!你当和谁说话?这是镇北王妃,侯府的嫡小姐!乱说话当心你的狗命!” 连珠知道王妃在京城口碑不好,侯府门口人群往来密集,她不信没人认识姜宝珠,可谁都没出言,摆明了是想看笑话。 连珠的声音唬住了小厮一瞬,但他很快回过味来:“你说是就是?既是侯府小姐,总应有请帖吧?更何况我只知道咱们侯府有个清音小姐 !” 姜宝珠一愣。 还未等她想清楚这话的含义,眼睛一角忽然看见姜清音徐徐朝自己走来。 姜清音今日穿着一身淡紫梅花刺绣的织锦缎,最外层套了薄薄的松绿软烟罗,眉间一抹花钿,模样楚楚动人。 走到姜宝珠的身边,看了一眼小厮,微笑开口道:“宝珠你终于来了,今日是父亲寿辰还是不要像以前那般责罚下人了,好吗?” 姜宝珠立马看见小厮对姜清音投去感激的眼神。 姜宝珠心中十分怪异。 但是她以后还要在女主手底下讨生活,担心姜清音因此误会自己,姜宝珠连忙结实道:“大姐姐你误会了,什么都没说呢。” 姜宝珠不知道的,以前谁要是没顺她的意,那都别想好过了,哪里会想这样慌忙解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姜清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片刻,宽袖下的手指紧了片刻。 第9章宝珠,你休夫吧 侯府灯火通明,但大门投射下一片漆黑的阴影,姜宝珠并未看清姜清音那不自然的神色。 唯有连珠在看见姜清音的眸光后,眼神暗了暗,最后压下了眼眸。 姜清音没说话,小厮见状不对连忙跪地求饶:“小姐,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了我吧!” 姜宝珠张口想说什么,谁知身后传来一道少年郎的声音:“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姜宝珠闻言回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杏色叶云纹直缀长衫,窄袖套着黑色护腕,简练干净的马尾用高高竖起,只是那张嘴格外毒辣。 姜宝珠眨了眨眼,看着嚣张跋扈的造型,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原主的二哥——姜允。 小厮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一句话不敢说。 “滚!”姜允满脸清傲,眼神带着鄙夷的神色:“连侯府的主子都不认识,真不知你是怎么进的侯府,赶明儿本少爷便让秦管家把你给发卖了!” 姜允说完,脸上温和地转头看着姜宝珠:“宝珠,你今日回来怎么不告诉二哥,二哥也好派马车去接你啊。” 姜宝珠微微神游,知道这是姜家二哥后,宝珠连忙道:“就隔了一条街,二哥不必这么麻烦。” 姜宝珠想到请帖的事,小声地解释道:“请帖被我弄丢了。” 她猜测是原主不想回来,随手把请帖丢了。 只是这件事万万是不能说的,姜家一大家子这么宝贝原主,要是知道过寿的请帖被原主丢了,心里肯定会万分伤心。 果然,姜允愣了愣,在姜宝珠身上打量了两眼。 “有什么麻烦的,你若是想回家,二哥立马就能去接你。”姜允收回目光,激动地开口:“更何况你是侯府的主子,要那请帖做甚?” 一想到刚才宝珠在门口受到刁难心里就万般难受,没忍住踹了那小厮几下,然后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小厮瞳孔瞪大,不断求饶,然而根本没人理他,姜允身边的侍卫拖着小厮的上推往里面走。 小厮趁机拉住姜清音的裙摆:“大小姐,求您救救小的……” 姜清音还未说话,姜允责怪的声音传来:“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宝珠打了骂了杀了都是他罪有应得,你竟还为一个奴才说宝珠的不是!” 姜清音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了,慌忙的低下头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恨意。 她的眸光看见小厮被侍卫拖走,红着眼眶垂眸说:“二哥教训的是。” “知道便好。”姜允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王府的正主子,宝珠是外人!” 说完后又瞥了几眼四周默默低头的官员。 在宝珠受刁难的时候竟没人出来解围,他现在要全部记住,等明日上朝让大哥把他们一个个都参了! 宝珠看着姜允恶狠狠的眼神,陷入了沉默。 不愧是书中反派一家子,她好不容易才在女主那里刷了一点好感值,现在肯定全被败光了。 姜允不知姜宝珠心中的想法,他牵着姜宝珠的手急急忙忙朝前厅走。 姜家的老太爷在边关战功赫赫,被封为忠信侯,爵位一直沿袭到姜父身上,如今姜父身兼爵位和户部尚书一职,在朝中很受皇帝器重。 姜宝珠知道姜父之所以被器重,除了在后宫中有个收揽大权的妹妹外,完全是因为他有一张巧舌如簧,并且十分能拍马屁的嘴!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今日寿宴中,哪怕许多官员不屑与之为伍,但仍需备厚来礼迎着笑脸祝寿,大家都怕被忠信侯穿小鞋。 姜宝珠来到前厅的时候,在场的官员不约而同地看向姜宝珠,默默地让开一条道。 “爹,大哥,宝珠回来了。” 姜允把姜宝珠拉到二人的面前,姜父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到姜宝珠的脸上。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乖巧的叫了一声:“爹,大哥。” 姜父的瞳孔一缩,眼眶忽然就红了。 姜家人长相都十分端正,姜父今日穿着一身红袍,腰间竖着玉腰带,看起来跟旁边的大哥姜映宴不似父子,反倒更像兄弟,是个帅爹! 这和姜宝珠想象中的姜家人完全不同。 可还没等姜宝珠想清楚,姜父忽然嘴巴一张,竟然哇地一声哭出来:“闺女,爹等你好久了,你总算回来了,爹以为你一辈子都不要这个家了!” 高大的男人紧紧的抱着她,泪水打湿她肩膀的狐裘。 姜宝珠没想到姜父会如此激动,颤动的睫毛下闪过一丝心虚,毕竟无论如何,这份爱是属于原主的。 姜宝珠心里酸涩,轻轻道:“侯府是女儿的家,出嫁后女儿才知父亲的拳拳爱护之心,女儿以前让父亲和兄长们伤心了。” 姜宝珠毕竟在侯府待了十六年,哪怕和姜家单方面感情不和,但姜家人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她担心自己性格转变太大,惹得大家怀疑。 然而姜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抬手擦了擦眼泪:“这么久不见,闺女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姜允更是脱口而出:“宝珠,你能有什么错?千错万错肯定肯定都是爹的错!” 姜宝珠:“……” 大周第一孝子啊! 姜父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抬脚一踹:“你个兔崽子!” 姜允疼的龇牙咧嘴半天,但面上仍要对妹妹露出得体的微笑。 唯有姜映宴脸上似乎没什么笑意,他那双漆黑的眼神一直落到姜宝珠身上。 姜宝珠被盯地头皮发麻。 如果说裴渡是全文武力最顶的疯批反派,那么姜映宴则是全文智商最高的反派。 十六岁三元及第,如今二十六岁已经混到朝中四品,有“内相”之称的翰林学士,但他是个十足的妹控。 原主被裴渡杀了后,他在朝廷里就跟疯狗似的到处与裴渡作对,可惜姜映宴遇到坑儿子的亲爹,姜允死后没多久姜家就被抄家,姜映宴受刑双腿残废成为废人。 女主人美心善,流放路上一直照顾姜映宴,但姜映宴却对姜清音非打即骂,态度极差,到最后姜映宴和后来背叛女主的舔狗白飞卿起兵造|反。 兵变失败后,女主向已经是皇帝的男主求情,最后让姜映宴老死在了地牢里面。 如今四目相对,姜映宴的目光带着侵略。 姜宝珠害怕露馅,连忙低下头不说话。 姜映宴见状,姜目光移至姜宝珠的身后,忽然皱了皱眉头:“裴渡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姜宝珠:??? 姜映宴声音依旧清冷:“他既如此,你休夫吧,到时候大哥再给你找十个八个的夫婿伺候你。” —— PS: 正在赶来路上的裴渡:??? (老公是伪疯批,大哥却是真的哈哈) 第10章少看些书吧,瞧瞧把眼睛都看瞎了 姜宝珠好半响才听明白姜映宴的意思,惊恐地睁大眼睛。 这,这是能说的吗? 她正准备开口,忽然瞥见门厅外一道玄色蟒纹的衣角,姜宝珠顿时警铃大作。 裴渡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她和姜家人的对话又听到了多少? 姜宝珠来不及多想,连忙道:“爹爹大哥,你们误会了,王爷日理万机,这几日都不在京城,说不定王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罢,那道穿着玄色直缀蟒袍的身影出现在前厅,姜宝珠像是才看到裴渡一样,瞪圆了眼睛,惊喜地开口:“王爷,您怎么来了?” 裴渡出现在众多官员中央,年轻俊朗的容貌在人群中如一堆石头中出现亮眼的珍珠。 他清冽冷漠的目光中似乎含着笑意,目光垂落在姜宝珠身上:“要是不来,本王岂不是要被休了?” 姜宝珠:…… 果然,反派总能再关键时刻听到重要的讲话。 姜家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如此看低裴渡,依照反派比那针眼还小的心,岂不是要提前计划抄家了? 姜宝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连忙抓住裴渡的胳膊,半个身子贴着裴渡的胸膛,伤心地抹了一把眼泪:“王爷,我心里有没有您,您还不清楚吗?” 在姜宝珠靠近他的时候裴渡微微皱了皱眉头,可很快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一只手停滞在半空中半瞬的时间,然后又轻轻落下。 “王妃对本王心意如何,本王自然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裴渡眼睛里含着笑,可姜宝珠却觉得心都紧了几分。 反派邪魅一笑,她生死难料。 姜宝珠跟着干笑两声,喉咙发紧:“这都是误会!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咱俩好一辈子!” 说着,宝珠像是生气一般,对着姜父和大哥瞪圆了眼睛:“爹爹,大哥,你们别说了,我和王爷是不可能和离的。”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裴渡,明明放狠话的是姜宝珠,但大家憎恨的确是裴渡。 姜宝珠:“……” 她不仅自身难保,现在还要拯救在作死边缘来回跳跃的一群姜家大反派,简直就是地狱开局。 姜宝珠脸上的笑容都快笑僵了,她踮起脚尖,亲密的跟裴渡靠在一起,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话说:“王爷莫要生气,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但王爷是不是也要配合我一下?” 裴渡微微低头,二人的眸光相视,他紧紧的盯着姜宝珠那双黑白分明显得纯洁万分的眸子,像是在探究此事的真实性。 他知道姜宝珠说的是军饷的事情。 最后,裴渡淡淡的点头,不着痕迹松开姜宝珠,朝姜父行礼:“本王今日来晚了,还望侯爷见谅。” 姜父原本想冷哼一声,可看到旁边眼巴巴看着他的闺女,姜父只好道:“王爷日理万机,本侯自是知道的。” 二人看起来就不打和睦的样子,但姜宝珠却拍了拍胸口,轻轻的松了口气。 只要没打起来就好。 姜宝珠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夜晚临近,天彻底黑了下来,姜家一大家子因为姜宝珠的回来脸上沾了笑意。 官员在前厅喝茶聊天,姜宝珠站在姜父一侧,回头时看见裴渡正被一群年过五旬的官员说话,具体说什么她听不大清楚。 再转头,就看见姜允拉着姜映宴走向一侧,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气急败坏,而姜映宴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黑,眼神越来越幽深。 姜父看了一眼天色,和对交际丝毫不感兴趣的姜宝珠,声音温和:“宝珠,你大嫂领着女眷们在后院赏梅,你也去看看吧。” 姜宝珠也就站了一会儿,大哥和二哥说完话后,怕她饿了还专门拿了吃的过来,但姜父这么说姜宝珠只好点头。 她对古代动不动就要行礼实在不习惯。 姜允也是坐不住的主儿,听到老父亲放话,拉着宝珠便往后院跑去。 姜父不愧是大贪官,侯府的后院别有洞天,面前一座巨大的鲤鱼池,池中还有许多假山和小桥过道,水流哗哗作响,院子里满是雪白清冷的梅花。 相比于清冷的镇北王府,侯府不知道有多么奢侈,怪不得姜允一路上都在心疼她受委屈。 “宝珠,你跟裴渡成了吗?”走至一处稍显昏暗的凉亭,姜允忽然拉着宝珠坐下。 宝珠一愣,不知道姜允是在问什么,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原主和姜允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小秘密? 姜允看见宝珠不说话,姜允眼神狐疑:“难道你还没有给裴渡用过欢情散?” 姜宝珠顿时两眼一黑。 果然在炮灰的世界里,卧龙凤雏都是一个娘生的。 姜允看着姜宝珠一言难尽的目光,一时间摸不准姜宝珠是什么意思。 宝珠脾气不好,当初对裴渡一见钟情后,以自杀威胁,家里只能哄着把她嫁出去,谁知裴渡那厮是个没眼光的,宝珠长得这般漂亮,竟然看不上她! 所以当妹妹求他的时候,姜允只能出此下策。 “是不是没成?”姜允说着,脸上也不见半分惊讶,毕竟宝珠这三个月已经不知道试过多少次方法了。 姜宝珠嘴角一抽,欲言又止。 姜允安慰道:“宝珠,你别生气,二哥再给你想想其他办法,保证让你如愿以偿!” 姜宝珠连忙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姜允的话:“别!” 每次说裴渡的坏话都能被他碰见,谁知道裴渡会不会又一次像鬼一样冒出来。 她的小心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二哥,今天你也看见了,我跟王爷的关系好着呢,之前是我骄纵跋扈惹王爷不快,现在我们误会已经说开。” 姜允一听便有些不服气:“你什么时候骄纵跋扈了?我们宝珠聪明伶俐,冰清玉洁,简直是京城世家女的典范!那些女子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到底是哪个嘴碎子说的,是不是裴渡?” 不等姜宝珠说话,姜允扯了扯袖子,大放厥词:“小爷我今天就要撕烂他的嘴!” 姜宝珠嘴角一抽,佯装生气:“王爷个风清月明,人面善心,廉洁奉公,对我更是推心置腹,才不是你说的小人!” 姜允:“……宝珠,以后你还是少看书吧。” 姜宝珠:??? 姜允一本正经地开口:“叫你平日少看些话本,瞧瞧!现在把眼睛都看瞎了。” 第11章心,它冰冰的,凉凉的,还死死的 姜宝珠沉默三秒,总算是明白过来姜允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不就是说她眼瞎嘛! 可她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位不断在反派心尖尖上作死的卧龙吗! 原主死后一个月,姜允在太子周青霁组织的游船活动中过于兴奋,直接一夜战三女。 当时游船上人群众多,姜允就连死都不是光彩的。 但姜父和姜映宴却认为姜允的死不是意外,坚持要调查,但还没查到什么线索,姜崇明就因为贪污上百万两白银被全家抄家。 姜宝珠细细琢磨,原主给裴渡下药,他把原主杀了后肯定会彻查此事,后来估计查到了姜允身上。 所以姜允死的,和裴渡脱不了干系! 姜宝珠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反派的人,于是抬高了声音:“二哥,你对王爷的误会太深了,但我想王爷大人有大量,一定能理解,不会跟你计较的。” 姜允:…… 完了,裴渡这死妖精道行又深了! 这才成婚三个月,就已经让宝珠对他五体投地,不能容忍说他半点坏话。 姜允心中酸涩,没有敢继续往下说,他担心把宝珠惹生气了三年不回侯府,到时候他爹知道了得打的他下去见列祖列宗。 这时他眼角的眸光瞥见月洞门走来一群娇俏的小姐们,姜允说:“大嫂就在那里,我送你过去。” 姜允和宝珠在距离那群女眷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道:“宝珠,二哥是外男不便过去,我就不久留了。” 姜允看了一眼满院子的腊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反正他是没看花儿的兴趣,腊梅味道虽然好闻,可每年宫中的郭太傅每每这个时候都要让他写几首梅花的酸诗,写不好还要挨骂,烦得要死。 姜允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说完便朝姜宝珠挥手离开,好似屁股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姜宝珠:…… 她回头看向那群女眷,约莫一二十人,人群中有几个眼熟的世家女,是经常跟在姜清音身边的那几位。 姜清音也不知道何时从前厅来到后院,还换了一件淡青色的掐花对襟,兔毛做的领子衬托姜清音细润如脂,滑腻似酥。 姜宝珠朝前走了几步,可脚下的步子很快顿住。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大嫂长什么样…… 姜宝珠圆润湿润的杏眼在眼前的女子中打量了一圈,看的两眼发晕,半天没找出来谁是她嫂子。 姜清音见状,温和轻柔的声音传来:“宝珠,你愣着做什么,大嫂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姜清音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这话如同阎王锁命,姜宝珠浑身一僵,咬了咬牙慢慢地走了过去。 《盛世余安》这部小说都是围绕女主的视角展开,写姜清音如何收小弟,如何发展和太子的感情线,关于大嫂戚瑶光的剧情只有芝麻粒大小。 姜宝珠只知道戚瑶光会在抄家前夕溺毙而亡,一尸两命,余下的便是原主如何讨厌这位喜欢说教她的大嫂。 要不是原主死的比她大嫂还要早,估计原主还得高兴两天。 姜宝珠忽然眼珠子一转,亮晶晶的目光落到了一个肚子微微有些圆润的妇人身上,猜测她就是戚瑶光,努力的张开笑脸,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大嫂好!” 一时间,周围空荡寂静。 被叫做“大嫂”的妇人瞬间瞪大眼睛,疯狂摆手:“我不是,我没有,王妃,求您别乱说!” 妇人脑子都快烧冒烟了,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过姜宝珠,姜宝珠才会给自己难堪。 “姜宝珠,你再厌恶我,也不必利用别人对我指桑骂槐!”一道英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四周空荡荡的,梅花在傲雪中挺立,寒风吹过碎雪被卷起,吹的姜宝珠心凉凉的,冰冰的,还死死的。 她看向人群中不起眼的一处,戚瑶光一身干净利落的素衣,身姿曼妙,黑发如云,那双显得英气的眉头紧皱,漆黑的眼睛盯着姜宝珠,言语间满是愤怒。 完了! 姜宝珠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嫂嫂,我要是说我把刚刚那位姐姐看成是您,你信吗?”姜宝珠试探性地问道。 戚瑶光眼睛盯着姜宝珠,脸上始终泛着冷意,实际上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波澜,毕竟以前姜宝珠一见到自己从来都是挤兑,何时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刚准备开口,一旁的姜清音却走到了宝珠的身边,稍稍压低了声音:“宝珠妹妹,今天是爹的寿宴,你别像以前那样当着外人的面给嫂嫂难堪了。” 姜清音疯狂摇头。 她不是,她没有,女主求求你不要乱说! 姜清音见此,眸光暗了下来,继续道:“嫂嫂素来都只穿黑白色的衣裳,刚才那位姐姐却穿着浅红,怎么可能是认错呢。” “更何况你明知嫂嫂孕育困难,子嗣艰辛,你那样何尝不是在嫂嫂心间捅刀?“ 姜清音声音虽然压的低,可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戚瑶光和姜映宴成婚十年间一直未孕,这导致原主每次和这个大嫂发生矛盾,都以此作为攻击点。 姜宝珠看见戚瑶光原本缓和的脸色又是一变。 姜宝珠见此,心里对女主刚才的话感到浑身不适,她也知道什么话能伤害到戚瑶光,却还是说了出来。 “夫人,王妃没有您想的那个意思。”一直低着头,默默跟在宝珠身边的楚连珠忽然开口。 姜清音没注意到姜宝珠身后这名默默无闻的婢女,当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后,她捏着手帕的手一紧,压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楚连珠却瞧见了,目光不动声色地沉了下去。 姜宝珠同样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不瞒嫂嫂,昨晚我梦见嫂嫂怀了宝宝,加之这里的姐姐妹妹们长得甚是貌美好看,一时间看花了眼误把漂亮夫人认成了嫂嫂。” 少女的声音柔软地如荡漾的水波,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些好感来。 戚瑶光还是第一次见姜宝珠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这般说话,眼神半信半疑:“真的?” 姜宝珠亲昵地搂住戚瑶光的手臂,努力地为自己证明:“是啊,二哥刚才还让我少看些书,眼睛都快看瞎了。” 戚瑶光蹙眉,然而和之前的厌恶相比,戚瑶光的眼中更多的担心。 她看了一眼姜宝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见对方目光依旧明亮,忍不住说:“怎么突然爱看书了,现在眼睛有没有不舒服?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面对戚瑶光紧张的问话,姜宝珠却愣住了。 第12章嫌隙 姜宝珠原以为面对原主的恶言相向,戚瑶光应该讨厌她才对。 她随口一说的借口,戚瑶光那担忧的眼神做不了假。 姜父,两个兄长,甚至这个被挤兑的嫂嫂,永远都在包容着原主。 姜宝珠心里酸涩不已,声音低低的:“嫂嫂,不用请大夫,以后我少看点书就好了。” 戚瑶光也没多想,直言道:“可不是,你又不是你大哥,没那个脑子就不要看那些咬文嚼字的书,看了也考不了状元,别真把眼睛给看坏了。” 姜宝珠:“……” 戚瑶光说的也不无道理,姜家这么多人,脑子全长在姜映宴身上了。 姜宝珠乖巧地点点头:“嫂嫂不怪我便好。” 姜宝珠生的极美,肌肤莹白如玉,眉眼弯弯,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会发光,说话时湿润的嘴唇微微嘟起,整个人跟个软骨头一样靠在戚瑶光的怀里。 戚瑶光看着姜宝珠那软乎乎的小眼神,忽然想起来宝珠小时候也喜欢这样靠在自己怀里,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她恍惚了一下,没忍住捏了捏宝珠小脸儿上的软肉。 “既然不是故意的,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戚瑶光嘴上说道,感觉宝珠脸上的手感还挺好,又捏了两下小脸儿。 姜宝珠真心实意喜欢上了这位嫂嫂。 想到戚瑶光的结局,宝珠目光不以掩饰地盯着戚瑶光的肚子。 书中关于戚瑶光的戏份实在是太少了,姜宝珠只知道她溺亡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溺亡的时间地点她都不得而知。 “嫂嫂,我找大师算过命,他说嫂嫂今年和水犯冲。”姜宝珠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湿润的小嘴儿贴在戚瑶光的耳边:“算卦的先生还说,今年嫂嫂不靠近深水,嫂嫂和大哥必定得偿所愿。” 戚瑶光眸色一动:“真的?” “宝珠妹妹,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姜清音抢先一步开口,“大嫂和大哥神仙眷女,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孩子伤了和气,更何况有没有孩子需要看天意,这种事强求不得,你怎能相信一个道士说的话?若是没有实现,岂不是伤了嫂嫂的心?” 姜宝珠忍不住看向姜清音那双认真的眼睛,好似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的是在心疼戚瑶光。 可姜宝珠忍不住蹙眉:“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知道宝珠妹妹说的是真心话,可……”姜清音还想开口,却被戚瑶光的声音打断。 “够了!”戚瑶光眼神冰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姜清音:“既然是天注定,宝珠又如何能够决断,你倒是好样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拨我和宝珠的关系。“ 姜清音脸色大变,急忙低着头狡辩:“嫂嫂,我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面清楚。”戚瑶光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蔑视:“我虽在军营中长大,但还不至于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 姜宝珠的目光在戚瑶光和姜清音的身上来回打量,眼神越来越疑惑。 姜清音红着眼眶,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抹了抹眼泪:“嫂嫂,我只是不想你和宝珠之间出现嫌隙。” 谁知戚瑶光只是冷哼一声,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姜清音虽是侯府庶女,但才情过人,品行端正,和姜宝珠比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在外被人捧着,何时被人扫过面子。 但戚瑶光是她是大嫂,更是侯府主母,她心中再恨,也只能忍着。 姜清音垂着头,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憎恨。 戚瑶光看的明明白白,也没了赏梅的心思。 她看着一脸懵逼的宝珠,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成器的意味:“以后能不能长点心眼,你是侯府嫡女,她一个庶女也敢这般和你说话,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忍?” 戚瑶光声音不大,但当着众人的面再次贬低姜清音身份低微,在场的女眷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戚瑶光明里暗里给姜清音难堪。 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变了。 姜宝珠抱着脑袋,心里已经崩溃了。 姜清音是庶女,自然不受侯府的重视,今天大嫂这么贬低她,等女主和太子定情,指不定怎么收拾她们。 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还会为女主找借口,可今天的事情让她心里有疙瘩,求情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于是开口道:“只要大嫂相信我就好了,其他人我都不在意。” 果然,刚才还严肃的戚瑶光实在是冷不起来脸,脸上肉眼可见的高兴。 寿宴时间渐近,一行人前往前厅走去。 今日侯府热闹非凡,来往侯府的官员比之前更甚,看见众人送寿礼,姜宝珠这才想起来因为门房的事情她的百寿图还没送出去。 姜宝珠还没开口,连珠便已经知晓她要做什么,默默退了出去,没多久便姜百寿图盖着红布拿了出来。 所有官员的目光都下意识看了过来,有些人似在看好戏,眼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谁都知道姜宝珠和姜家不和,姜宝珠出嫁之前把姜家闹的鸡飞狗跳,今日回来给忠信侯祝寿还没作妖他们还疑惑着,现在看来,姜宝珠是像让忠信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出丑。 果然,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姜父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远处的裴渡淡定的端着茶水,茶杯冒出蒙蒙烟气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最后抬起手一口饮尽。 前厅气氛凝固,姜宝珠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她暗戳戳的搓搓手,紧张又兴奋地开口:“爹爹,女儿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姜父嘴角一颤,声音发紧:“好……好啊,闺女,咱们私底下看吧,为父有些没准备好。” “爹爹,不是什么厚重的礼物,但是女儿认真准备的,您看了保证惊喜。” 姜父:…… 惊不惊喜不知道,但他害怕是惊吓。 想到往年闺女憋了多少坨大的,姜父四十五度仰头,绝望地闭紧双眼。 第13章宝珠长大了,不给爹送癞蛤蟆了 想象中的嘲讽没有听到,姜父听到的反而是周围人倒吸一口的凉气。 姜允疯狂的戳老父亲的手臂,声音激动道:“爹,快睁眼!” 姜父刷的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 眼前一副针脚缜密的百寿图让人眼前一亮。 “这不是郭先生挂在书肆的百寿图字样吗,前几日听犬子说被王妃买了下来,没想到是真的!” “郭先生是太子太傅,一字千金,王妃为了侯爷的寿辰,当真是费了心思。” 人群中很快又人想起来前几日的传闻,这会儿发现真有此事后脱口而出。 姜父不可思议地张嘴,反应过来后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后,大赞一声:“好!宝珠,爹很喜欢!” 说完,姜父又一次不顾形象地想哭:“我们宝珠长大了,懂事了,终于不像以前那样给爹送癞蛤蟆了,呜呜——” 姜宝珠:“……” 原主以前竟然在亲爹生日的时候送癞蛤蟆? 已经下线许久的233也忍不住吐槽:“可不?送癞蛤蟆都算好的,之前还送蛇和老鼠。” 姜宝珠闻言两眼一黑。 姜家人这么溺爱原主,只要她想要的,姜家人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都要替原主得到,结果原主竟这么对待家人。 难不成有什么隐情不成? 可很快姜宝珠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原主就是叛逆期到了,因为她会平等地创飞所有人。 姜宝珠心里默默吐槽,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愧疚,连忙道:“爹,往后每年你的生辰女儿一定为您好好准备礼物,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姜父听后感动万分。 今天来侯府的,不一定所有人都来祝寿的,还有许多同僚是来看他的笑话。 但今天不一样了,宝珠太给他长脸了。 姜父激动道:“宝珠,以后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答应你!” 宝珠眼睛一亮,心想这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梨花木椅上气定神闲的裴渡,随后对着姜父道:“女儿还真有一件事想跟爹爹商量。” 姜父:“……” 宝珠见他脸色一变,连忙低声解释:“女儿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了,这次是有正事。” 然而姜宝珠环视一圈发现,不仅是姜父,甚至两个哥哥和大嫂听到这话后都面露苦色。 唯有姜清音脸色不变,甚至眼中还有淡淡的笑意。 到底怎么回事,她也没说什么啊? 233解释道:“因为以前的姜宝珠也是这么说的,但每次都不办好事儿。“ 闻言,姜宝珠两眼一黑,差点撅过去。 原主怎么这样啊,老抢她台词! 期间,姜宝珠几次要解释,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寿宴渐近,宾客散席,侯府陡然间恢复了清净。 原本坐在暗处的裴渡不知去向。 姜父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他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他见闺女有话要说,内心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可还是道:“宝珠,你这次想要什么?” 宝珠看着姜父疲惫的眼神,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时间,前厅又是一阵寂静。 233见姜宝珠不说话,着急道:“宿主,你倒是说啊,你如今只剩下四天的寿命,难不成你想放弃任务吗?” 姜宝珠当然不想。 她虽在现代无父无母,在现代没有丝毫留恋,但这不代表她就想去死。 以前她想获得裴渡好感值继续活着,现在她还想尽力改变姜家的结局,把同为反派的他们引向正路,好好活着。 姜宝珠这么想着,眼睛忽然快速眨巴两下,晶莹的泪花无声落下。 这下子,侯府所有人都愣住了。 “闺女,你怎么哭了,你要什么爹都答应你还不行吗,爹要是做不到,爹就去找你姑母,再不成求皇上!” 宝珠却摸了一把眼泪,脸上装作生气的模样,可声音却格外委屈:“爹把女儿当成什么了,女儿之前不都认错了吗,难道爹还在怀疑女儿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姜父百口莫辩,急的手忙脚乱。 “爹,不妨先听宝珠要说什么吧。”大哥忽然在这时候开口,黑色深邃的眸子中含着一丝心疼。 宝珠顺势点头,还不忘夸赞姜映宴:“还是大哥好,不像爹,把女儿想的这么坏!” 姜父在朝堂出口成章,拍的一连串的马屁,可到了姜宝珠这里永远都是慌慌张张不知所措。 “爹,我真有正事求您,以前是女儿不懂事,用边关的军饷威胁王爷与女儿成婚,如今女儿已得偿所愿,可凉州将士的军饷和棉衣都还未发下去,您是户部尚书,掌管咱们大周国库,在女儿的心中更无所不能,所以爹能不能尽快将军饷和粮食发下去?” 说完,一股刺骨的寒风穿堂而过,像是把刺骨的刀子刺入她的身体,连带着骨头都带着森森的寒意。 她如今还穿着暖裘尚且觉得寒冷,但凉州在北方,早晚温度相差巨大,热了他们还可以脱掉衣裳,可冷了又如何御寒? 姜宝珠一席话,让侯府众人都愣在当场。 姜父更是嘴唇颤了颤,叹了口气:“闺女啊,朝中的事情不是为父一人就能决断的,这得看陛下的意思。” 姜宝珠愣住,忽然间想起一件大事。 因为军饷一直没有发放的缘故,大量的凉州将士因为大雪被活活冻死帐篷内,等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因此给了周围其他小国机虎视眈眈的机会,致使战争频发,民心纷乱,男女在这期间同心协力,这才挽江山不倒。 而作为户部尚书的姜父更是成了被声讨的对象,加之贪污赃款,这才被流放抄家。 刚才她爹这么开口,她总觉得话有些怪异。 难道是皇帝不让爹拨银子? 可若是不拨款,裴渡的好感值上不去,姜家最后仍然会走向家破人亡。 姜宝珠咬了咬牙,道:“爹,女儿不懂朝堂的事,但女儿知道每年凉州被冻死的人不计其数,若是您不主动提出军饷,边关往后出现任何意外,所有罪责都在您一人身上啊!” 姜宝珠说着眼尾嫣红,声音哽咽:“爹,女儿做了好多不好的梦,梦见大嫂怀着骨肉溺水,二哥一夜睡三女突然暴毙,咱们家被抄家,您被斩掉了脑袋,大哥在狱中被人打断双腿,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军饷,所以爹明日上朝的时候能不能求求陛下发放将士们的军饷?” 这一件件的事都在这几个月发生,若不好好走,恐怕就会像走在薄冰上,一下子就跌落深渊。 姜宝珠声音软面委屈,白皙的鼻尖红润,圆润的杏眼中含着涟漪的泪水,侯府所有人眼中满是触动。 姜映宴闻言更是陷入了沉思。 宝珠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的好友前两月来信说今年凉州的天气不似往常,后两月极有可能发生雪灾,凉州若是出事,受千夫所指的必定是父亲。 宝珠的梦或许是上天的警告。 父子二人目光对视,姜父忽然点头:“好,为父听宝珠的,明日上朝请旨,让皇上开国库、拨军饷!” 第14章爹爹上大分! 姜宝珠走出侯府时,身后的楚连珠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外走。 裴渡站在马车旁,穿着玄色蟒纹袍,肩上披着黑色狐裘,眉眼如墨,站如青松。 姜宝珠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发现真是裴渡后,只能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脸上装作惊喜的模样:“王爷怎是专程在等我吗?” “自然是为了等王妃。”裴渡敛下眸,那双幽深狭长的凤眸中染上一丝笑意。 姜宝珠脸上笑呵呵,心里呵呵哒。 别以为她不知道裴渡在这里等她处于什么目的,不就是来监督她有没有求着她爹发军饷吗? “王爷放心吧,我都跟我爹说了明日他上朝就向皇上请旨意,我答应王爷的事一定能做到。” “本王自然是相信王妃的。” 裴渡低下头,姜宝珠的眼尾泛着嫣红,眼神娇俏灵动,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今日在诏狱引来的头痛缓和了几分。 “王妃,回府吧。”裴渡说着,挽了挽袖,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 姜宝珠为了彰显自己对裴渡情根深种,那双眼睛压根没离开过裴渡的脸,闻言双手提着裙摆,然后蹬蹬蹬地踩着木凳子上了马车。 裴渡慢慢地缩回双手:“……” 马车暖意十足,姜宝珠和裴渡无话可说,她忍不住偏头,打个哈欠,然后闭眼几秒就睡死了过去。 裴渡双手放在大腿上,身体随着马车的频率微微摇晃,但那双狭长波澜不惊的幽深目光却一直落到姜宝珠身上。 今日是姜宝珠运气好,误打误撞救了侯府众人,但往后若是还有坏心思,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马车里,裴渡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裴渡撩开帘布,一只雪白的鸽子灵巧地飞了进来,他从腰腹的玉带中拿出一卷小纸,放在白鸽脚上的金属筒中。 “王妃,王府到了。” 外头传来楚连珠的声音,外头马蹄声渐停,姜宝珠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晃眼瞧见裴渡从窗外丢出去个什么雪白的东西。 姜宝珠刚睡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教育道:“裴渡, 你也太没有素质了!” 裴渡抬眸,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做错事还有理了?”姜宝珠生气道。 现实里她怕裴渡就算了,难不成梦里面也要当个怂蛋? 马车空间开阔,姜宝珠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挑了挑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渡,心里那颗怂胆在不断膨胀。 她哼了一声:“难道我说错了,我刚才看见你往马车外面丢垃圾了!” 裴渡意识到姜宝珠这是还没睡醒,不然哪有这样的胆子跟自己说话。 于是他微微闭眼,懒得理睬她。 这时马车的门帘被楚连珠拉开,盐粒一般的雪花钻进马车,姜宝珠身子一颤,陡然间清醒过来。 “王妃?”连珠看了一眼裴渡,眸光暗了暗。 她虽没听清楚王妃说什么,可王妃这么生气,王爷却无动于衷,可见王妃并不得宠。 怪不得她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王妃连贴身婢女都没有。 连珠心里默默记了裴渡一笔,低着头说:“王妃,王府到了,现在可要下马车?” 姜宝珠怯生生地点点头,心里猜测裴渡有没有生气。 好在系统半天没有提醒,反派应该不至于为这么小的事情扣她的好感值。 姜宝珠飞快跳下马车,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后这才转过头说:“王爷,我先回去了,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从小碎步变成狂奔,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裴渡幽幽地看着姜宝珠拔腿狂奔的背影,冷冷地笑出了声。 这时候林越如鬼魅般出现在马车胖,裴渡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林越双手抱拳,恭敬地低头道:“王爷,忠信侯召集朝中户部的大小官员,明日准备上朝请旨,但太子那边好似听到了风声,王爷,咱们要不要……” 裴渡手负在身后,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忠信侯要真只会谗言佞语,顶多成个皇帝身边进谗言的宠臣,而不是手握大全的户部尚书。 不过这次姜家所有人还真要好好感谢姜宝珠,若是没有姜宝珠劝说,估计要不了多久侯府的那些资产就要充公送去凉州。 裴渡看着姜宝珠的背影,眼中闪过暗芒,这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阿嚏!” 还没跑回雪竹院的姜宝珠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姜宝珠揉了揉冰冷通红的鼻子,心里知道裴渡肯定又在想怎么收拾她! 洗漱过后,姜宝珠抱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奢华的雕花檀木大床上,盯着粉色的轻纱幔帐,眼皮子越来越紧,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连珠本来是打算将铜盆的水倒掉,见被窝隆起胖乎乎的小山,缓缓地走到烷桌边将蜡烛轻轻吹灭。 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似乎一切彻底归于平静。 第二日,风雪渐停,霞光万丈,雾气忽浓忽淡,长安大街上叫卖非凡,人影绰绰,氤氲朦胧。 姜宝珠感受到刺眼的阳光,干脆拉起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与此同时,皇宫里传唱的太监一嗓子,百官缓缓进入宽阔奢华的景仁殿,一盏茶的功夫后,嘉帝从大殿侧门而入。 嘉帝屁股刚挨着龙椅,姜父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事要奏!” 嘉帝常年沉迷美色和神佛之说,两鬓间有许多银白发丝,蓄着粗短的胡须,满脸疲惫,来时还需大太监的搀扶,显得老态龙钟。 他看见姜父的举动没有丁点意外,反而司空见惯一般,语气纵容道:“爱卿今日又要弹劾朝中哪位大臣啊?” 姜父:“……” 都怪平日要弹劾的小人太多! 姜父跪在地上微微弯腰,“臣惶恐,臣今日是为边关军饷之事。” 嘉帝微斜的身体微微坐直,眯了眯眼:“忠信侯可知你在说什么,如今国库不足,哪来银钱给边关的将士?” 没钱? 姜父只想呵呵一声。 嘉帝光是还在修建的寺庙就已经花了数百万两白银,如今却说国库空虚没银子发军饷? 昨日宝珠的话历历在目,到时候边关出事,第一个宰的就是他! 姜父默默呸了一声,心里满是鄙夷,脸上却像是为皇帝着想一样,说道:“陛下,臣为户部尚书,自是知道陛下的难处,只是边关苦寒无比,若无军饷,棉衣御寒,凉州的将士们恐怕不好过啊!” 说完,人群中一位穿着绯红玉带的中年老者走出来,声音缓慢开口: “忠信侯所言差矣,陛下心中自然有将士,可陛下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如何能变着法儿拿出银子?难道尚书大人想让陛下开私库不成?” 反对姜父的官员一一站了出来反驳。 果然,明堂之上的嘉帝面露不悦之色。 姜父那记仇的小眼神却瞥了一眼斜后方的那些官员。 呸! 给他等着,等以后弹劾死你们! 姜父抬起头,跪在地上往前爬,眼神真挚:“微臣自然是知道陛下的难处,也知道国库空虚,但——” 姜父停顿两秒,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事不关己的裴渡身上,语气激动:“但微臣有个想法,既能解决国库空虚,又能为朝廷,为陛下您博得一个好名声!” 姜父高呼:“陛下,不如让朝中大臣捐款凑足凉州军饷!” 姜父夸张地拜服在光滑的白汉玉地上:“臣——愿捐出八千两白银,为陛下分忧!” 裴渡这时终于站了出来,声音清明冷冽:“臣也愿为陛下分忧,捐出五千两白银。” 此话一出,刚才出来反驳的官员像是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至极。 姜父心里阴冷一笑。 小样,看我不整死你们! 还不等其余人反应,姜父转过半个身子,目光幽幽:“徐国公,你可愿为陛下分忧啊?” “御史大人,平日里本侯见你愿为皇上生,愿为皇上死,想来小小捐款也难不倒咱们的御史大吧?” “许侍郎,听闻你在扬州也是小有家产……” 姜父说的口干舌燥,把刚才反驳的官员一一点了个遍。 被点名的官员脸色越来越烂,龙椅上的嘉帝眼神却越来越亮:“忠信侯廉洁奉公都能捐八千两银子,想来众位爱卿只多不少。” 文武百官:…… 忠信侯的脸上就差写贪官两个字了。 但嘉帝有自己的打算。 军饷就这么点钱,朝中这些关于官员说不定比他还富裕,捐点钱出来既能解决燃眉之急,多余的钱还能进入自己的私库。 嘉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恰好和姜父对上。 姜父朝他眨眨眼睛,嘉帝一愣,瞬间心领神会,给了姜父一个赞赏的眼神。 与此同时,还在沉睡的姜宝珠脑海中忽然出现系统的兴奋的提示音: “宿主,裴渡好感值上升5%!!!” 姜宝珠刷的一下睁开眼睛,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成功了,爹爹上大分! —— PS: 宝珠的谄媚劲儿跟爹爹学的! 第15章宿主,请收下系统铮铮铁骨般的膝盖 姜宝珠赤脚站在柔软的大床上,耳边是系统播放的《好运来》。 系统激动到落泪:“5%的好感值啊,简直是史诗一般的里程碑!照这样下去咱们距离攻略反派还远吗,宿主,请收下本系统铮铮铁骨的膝盖!” 嘎吱—— 连珠端着载满水的铜盆进来,便看见自家王妃神气地站在木床上。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迈步走了过来,疑惑道:“王妃,您在做什么?” 姜宝珠看了一眼窗外,今日阳光明媚,但天气依旧寒冷,厚厚的雪化了一半,她的心情都忍不住愉悦起来。 姜宝珠从床上下来,穿好鞋袜,坐在梳妆桌前:“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心情好。” 加上刚才上升的好感值,如今裴渡对她的好感值已经增加了六个点,她只要在努努力,又可以苟三个月的寿命。 姜宝珠哼着奇怪的小曲儿,连珠听了一会儿觉得怪好听的,忍不住说:“王妃心里高兴便好,中午您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给您做。” “我想出门吃涮羊肉!” 上次出门她就像吃了,可惜身边没有人陪她,但现在有了连珠这个饭搭子,姜宝珠心情更加愉悦几分。 233听了,忍不住说:“宿主,裴渡对你好感度增加这么多,你可以跟裴渡一起吃饭,把好感值提升上去啊,距离任务结束可只有三天时间了!” 233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系统,这你就不懂了吧,裴渡可是全文最大的反派,之前莫名其妙掉了100%的好感值你忘记了?他现在对我没有好感,我要是一直在他面前晃,他肯定觉得我别有所图!” 姜宝珠继续道:“所以我表面装作爱他,但也要跟他保持若远若近的距离,这样才能逐渐打消他的怀疑,你懂吗?” 233沉默良久。 它不懂,但莫名觉得姜宝珠很有道理。 姜宝珠说服了233,喜滋滋地带着连珠一块儿出王府。 姜宝珠一身淡红绵缎夹袄,衣摆和袖口处绣着金边祥云的图案,发髻上镶嵌着银白色的小珍珠,显得精致高贵,走在朱雀街回头率极高,她干脆走进一家涮羊肉的酒楼,找了个雅间坐下。 “王妃,奴婢去对面的商铺给您买个帷帽吧。” 楚连珠一想到来的路上,路上的男人竟都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王妃,心中便觉得这些男人无比恶心。 若不是王妃在王府不受宠,否则一定要让王府的侍卫将今日乱看的男人都砍了! 姜宝珠也不喜欢男凝,干脆点点头。 这时涮羊锅子端了上来,白色的羊汤咕噜咕噜冒泡,边缘几颗枸杞点缀颜色,一股浓烈的香味直冲姜宝珠大脑。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手撑着下巴往二楼的木窗外看连珠什么时候回来。 然而等了许久,姜宝珠都没有看见楚连珠从对面的店铺出来。 但不知怎么,她发现对面店铺外围聚的人越来越多,路人一个个往铺子里面张望。 姜宝珠眉头紧皱,立马意识到不对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冲冲地跑下来,扒开楼下看热闹的人群。 她还没挤进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楚连珠,真以为你当了姜宝珠的奴才就可以跟本小姐这么说话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罪臣之女,今天本小姐就算把你打死,姜宝珠也无话可说。” “我看谁敢欺负她!” 闹哄哄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道软绵绵却掷地有声的声音。 周围的百姓下意识让出一条道,姜宝珠站在人群的中间,头发有些杂乱,小脸儿更是微微发红。 她看见六七个穿着华丽锦袍的官家姑娘把楚连珠围住,而楚连珠脸上有许多杂乱的巴掌印,但她的手上还紧紧的护着给她买的帷帽。 姜宝珠眼神瞬间充满了愤怒,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视过去,最后停留在了姜清音的身上。 “刚才你们谁打的她?” 姜宝珠一言不发地把几个官家小姐推开,然后把楚连珠护在自己身后。 见没人回答,她声音再次加重了几分:“不说是吧!你们都给我等着,今日我就回家,让我爹爹和大哥弹劾你们的父亲!” 原主在京城本来就骄纵跋扈,京城中的官家小姐都被她欺负过。 闻言,这些官家小姐脸色瞬间慌了,一个个眼神集体看向姜清音旁边的杜流徽。 “怎么又是你?”姜宝珠拧眉,对杜流徽没有任何好印象。 杜流徽吞了吞口水,往后推了两步,神情慌乱。 “楚连珠不过是个奴婢,身份低微,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奴婢让两家结仇吗?” 杜流徽心中虽然慌乱,却笃定姜宝珠的性格不会因为一个罪臣之女为难自己。 “结仇又怎么样?” 谁知姜宝珠忽然反问一声,杜流徽神情微愣。 姜宝珠竟然为了一个贱婢为难她! 还未等杜流徽脑子想明白,就听见姜宝珠微冷的声音传来:“杜小姐,你说错了一件事,你爹不过是个四品官员,且还在我爹爹手底下办事,跟侯府结仇,你家还不配。” 杜流徽的瞳孔猛地睁大,嘴巴微微颤抖。 姜宝珠满脸愠怒,心疼的看着连珠脸上的手掌印,低声安抚道:“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楚连珠今年才十八岁,放到现代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如今被这么多人围堵打骂看热闹,姜宝珠心中那口郁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楚连珠感受到冰冷柔软的手抚摸到她火辣辣的脸颊,顿时惊愕地抬起头,嘴巴微张。 王妃竟然肯为了她出头? 还不等她想明白,宝珠已经走上前,双手叉腰毫不讲理:“你们打了我的婢女就是打我姜宝珠的脸,但凡你们动手打人的,都自己扇自己十巴掌,这件事就算完了,否则明日我爹和大哥就弹劾你们家中为官的亲人。” 说完,姜宝珠呵呵阴冷一笑:“到时候你们就成了家中的罪人了哦~” 姜宝珠的声音如同珠玉落地,清脆悦耳,可在这群官家小家耳朵里却是恶魔低语。 姜宝珠只是侯府嫡女还好,可她在侯府的受宠程度甚至远超嫡子,更何况姜宝珠背后还有后宫中的那位娘娘做主! 这群世家小姐家中都有亲眷入后宫,若是姜宝珠还告到那位娘娘的身边去,她们就真成了家族中的罪人! 一时间,许多小姐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扇自己的脸,没人敢有所懈怠,生怕姜宝珠不满意让她们重扇。 最后啪啪啪的声音停止,唯有角落里的杜流徽和姜清音没有动静。 杜流徽看到姜宝珠投射过来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紧紧的抓住姜清音的衣袖:“清音,姜宝珠是你妹妹,你倒是帮我说说话啊。” 姜清音闻言,心中暗道一声蠢货。 姜宝珠没出嫁前脾气便不好,打骂婢女都算好的,有时候跟侯府众人吵架,爹和两个兄长都只能舔着脸哄着。 姜清音看了一眼姜宝珠凶巴巴的小眼神,垂下的眼眸有些遗憾。 八年前姜宝珠怎么就没死成呢? 第16章找陛下告状 杜流徽看见姜清音一动不动,彻底慌了。 “清音,救救我……” 姜清音眼尾的神色瞥了她一眼,敛下眼眸中那抹遗憾的神色。 恰好此刻一阵寒风吹过,姜清音淡青色的纱裙向后微微飘扬,柔弱的身躯站立在寒风中更显柔弱。 “宝珠妹妹,今日可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与大家计较了?” 姜清音的声线温和,好似一个知心大姐姐在试图和骄纵跋扈的妹妹讲道理。 姜宝珠没想到这时候女主也要掺合进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是觉得她们做的对吗?” 姜清音摇头,像是顺毛一样温声细语地开口:“我没有觉得她们做得对。” 姜宝珠脸色这才好了多不少。 她差点以为姜清音也和这些官家小姐一般。 姜清音见姜宝珠肉眼可见的被摸顺了毛,嘴角撩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宝珠还是和以前那样没脑子,几句话而已就被她拿捏到。 姜清音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继续道:“但是爹爹在朝堂中树敌这么多,何必为了一个卑贱的奴才和大家结仇?” “楚连珠是罪臣之女,你可知她的父亲不仅卖官还贪污整治河道的三十万两白银,如今你把她收为奴婢,可有想过有一天会给家中带来灾祸?” 她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看见姜宝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眼神中多了探究的神色。 姜宝珠身后的连珠双眼赤红,喘着粗气,她很想反驳,可又不想给王妃惹来麻烦。 杜流徽见姜宝珠不说话,以为姜宝珠被说服了,眼神挑衅地看着楚连珠:“清音说的没错,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若是陛下有天追究下来,侯府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刚才那么做,也是为了让楚连珠这个贱人识相地离开。” 姜宝珠看着这群人沆瀣一气,姜清音也不说话,一时间被气笑了。 “楚连珠的父亲被问斩,男丁流放千里,所有女眷赶出楚府,这便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你们还要代替陛下再拟旨不成?” 不管楚家真相如何,嘉帝不追究了便是不追究了,这些人敢越过皇帝探究上位者的 此话一出,就连姜清音也变了脸色。 杜流徽更是急忙否认:“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说!” 姜宝珠却不听。 反正原主在这些人眼里毫不讲理,她今日也要跟着不讲理:“我说有就有,今天你们一个都别走,我们这就进宫问陛下,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 这些人一听,脚顿时就软了下来。 姜宝珠从小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就连陛下也喜爱万分,见面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可她们连皇宫都很少有资格进入,更不用说当着陛下的面对峙。 就连姜清音的脸色都惨白了几分。 她的手紧紧的捏着,目光漆黑深邃,死死的盯着姜宝珠。 放在以前姜宝珠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奴婢出头,她们打了杀了,她还要在旁边拍手叫好。 如今却为了楚连珠要闹到陛下那里去。 还不等姜清音想着,姜宝珠已经抓住杜流徽的手臂往外拖,嘴里喊着要面圣。 杜流徽被吓得哇哇大哭,不停的往后退。 可姜宝珠力气惊人,那双手如同铁钳一样死死将她焊住,吓得她只能抱住姜清音的大腿。 一时间店铺里混乱不堪。 “你们在干什么?” 人群中,一道清冷决绝的声音传来,姜宝珠下意识回过头,便看见自家大哥一身朝服地站在店铺门口。 姜宝珠被吓到了,下意识松开手,杜流徽毫无形象地摔在地上。 姜映宴徐徐走了进来,看见小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眼尾微微发红,目光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姜宝珠没敢说话。 她刚才只是想吓一吓杜流徽和那群官家小姐而已,没想过把事情闹大。 然而在姜映宴眼里面则变成了宝珠被欺负的一句话不敢说,再看宝珠身边婢女脸上的巴掌印,周身冰冷的气息蔓延整个角落,如同置入冰窖。 姜映宴森森的眼神扫过面前的女子,目光最后落到姜清音身上,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杜流徽一见姜映宴进来,如同看见了天神救兵,噼里啪啦将今日的事说了清楚。 姜映宴在她眼里温润如玉,是世家公子中脾气最好,最讲道理的人,她以为姜映宴能够给自己做主。 但她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眼神越来越黑,看她的眼神如同死人。 杜流徽还在继续往下说:“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是为了宝珠好,可我们没有想到宝珠被那婢女荼毒地这么深,无论如何也不听我们的……” “她凭什么听你的?” 姜映宴清冷的声音传来,杜流徽的话戛然而止:“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宝珠要做事何时需要你们置喙。” 杜流徽:“……” 姜宝珠:!!! 她一双星星眼眨了眨,眼中满是佩服。 不愧是全文嘴巴最毒辣的反派! 姜映宴感受到宝珠敬佩的目光,嘴角撩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但那眼神依旧让人无法直视:“看来杜大人这几年过于忙碌,以至于忘记如何教育家中子女,是时候让杜大人歇一歇了。” 姜映宴的声音如飘雪的冰山,让杜流徽僵硬在了原地,她目光震惊地看着姜映宴。 姜映宴是想革父亲的职位! 忠信侯是陛下身边的宠臣,姜映宴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和她父亲一样官阶位置,甚至还是内阁人选,想要拉她父亲下马简直易如反掌。 杜流徽吓得直哆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朝姜宝珠跪下,一双手毫不犹豫往自己脸上招呼,没一会儿脸都扇肿了。 “王妃,您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杜流徽哭的鼻涕横流,可她都不在意。 她爹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被革职,她的下场恐怕比今天还惨。 她不能成为杜家的罪人! 见姜宝珠不说话,杜流徽爬过去抓住姜清音的裙摆,哭着道:“清音,你也是姜家人,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王妃,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我爹要是被革职,我一辈子都完了。” 姜清音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时候杜流徽竟然会让她求情。 果然,姜映宴的目光注意到了她,语气格外刻薄:“姜清音不过是家中庶女,如何比得上我们宝珠,你求错人了。” 意思是说姜清音给姜宝珠提鞋都不配。 一时间,姜清音的眼神瞬间通红,眼泪夺眶而出,迅速低下头。 低头瞬间,那双满是泪水的眼中投射出阴狠的恨意。 姜映宴并未看见姜清音的神色变化,他转过头眼神温柔,带着哄孩子的语气:“宝珠,大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大哥送你回去。” 说完,他带着宝珠毫不犹豫的离开。 等上了侯府的马车,姜宝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致命的问题。 就在刚才,她好像把女主得罪的透透的! 第17章罚跪 姜宝珠想哭。 可莫名的,今天她说的话,做的事她并不后悔,唯一担心的便是如杜流徽所说的那样,给姜家添麻烦。 “大哥,我是不是给咱家添麻烦了?”姜宝珠像是一朵霜打的小白菜,低垂着脑袋声音蔫趴趴的。 姜映宴眼神一暗,心里又默默记了今日那群官家小姐一笔。 今日父亲不仅给陛下筹集到了三十万两白银,不仅成功解决了军饷的问题,还给陛下增加了他的私库。 趁着陛下这几日高兴,今天欺负宝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你不过想要一个婢女,怎么就添麻烦了。“姜映宴说着,看了一眼一同坐在车内的楚连珠,淡淡道:“陛下既然没有赶尽杀绝,楚家之事就算是过去了,自然不会连累家里。” 楚连珠瞧见姜映宴的神色,俯身跪下,行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礼:“大人,王妃对奴婢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奴婢誓死守在王妃身边!” 楚连珠如此有眼色,姜映宴满意地点头。 宝珠到底是太单纯了些,有个精明的丫鬟在身边他会放心些。 这时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马车外听到车夫的声音。 姜宝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侯府。 “宝珠,昨日匆忙没有顾得上你,今日不如回家吃饭吧。”姜映宴见宝珠面色如常,没有像以前那样转身离开,于是试探性地开口。 姜宝珠有些犹豫,可看见姜映宴小心翼翼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涮羊肉可以改天再吃,可侯府却不是日日都回。 姜映宴派人去把姜父和姜允叫回来吃饭,然后把宝珠带到自己的院子,让妻子陪着宝珠说会儿话。 说起来他还有些不相信,以前宝珠看不上瑶光的身世和性格,根本不与她同桌吃饭,但昨日他看见二人不仅和平相处,甚至还跟小姐妹一样手挽手走在一起。 当二人见面,宝珠轻轻地喊了戚瑶光一句嫂嫂后,姜映宴彻底放心了下来,顺便与她说了今日铺子里发生的事。 戚瑶光闻言,生气道:“姜清音怎么回事,她就这么看着宝珠被人欺负?那些官家子女算个什么东西,宝珠不仅是侯府嫡女,如今还是镇北王妃,竟然被这些人这么欺负!” 戚瑶光叉着腰,不客气地吩咐姜映宴道:“你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大道理一堆吗,宝珠被这么欺负,你这么能忍?” 姜宝珠:“……” 嫂嫂也被姜家人洗脑了吗。 “我自然是忍不了,宝珠从小到大也未受过这种委屈,明日为夫便回禀明圣上,欺负咱们宝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姜映宴一想到刚才宝珠水汪汪满是委屈的小眼神时,心中充满戾气。 “大哥,今天我没有受欺负,我都还回去了。”姜宝珠怯生生地开口。 她看着大哥和嫂嫂义愤填膺的模样,还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有没有受委屈。 但是想了半天,发现好像除了连珠受了伤外,还是那群世家女更惨一些。 尤其是杜流徽,她上马车的时候脸肿的像个猪头。 然而夫妻二人对姜宝珠的滤镜足够厚,戚瑶光更是道:“这还不算受欺负?你以前可都是直接打断腿,扇烂嘴的。” 姜宝珠:…… 接下来无论她如何解释自己不委屈,大哥和嫂嫂都有自己的理解。 尤其是姜映宴,那双深沉嗜杀的眼睛里已经想好怎么埋葬那些人了。 姜宝珠默默的闭上了嘴。 话说之间,姜父和姜允纷纷回来,老父亲看到姜宝珠后更是合不拢嘴,饭桌上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 宝珠拿着筷子乖巧的吃,越是这样,她碗中的饭菜不减反增,最后忍无可忍,放下筷子,眼神坚定,语气却莫名地无助:“爹,我吃不下了。” 姜父悻悻地收回筷子,脸上陪着笑,刚要说话,门外的丫鬟进来,道:“侯爷,清音小姐回来了。” 姜父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在路上便得知今天发声的事情,顿时冷哼一声:“她还知道回来!” 说完,姜清音低着头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发髻上只带着一根玉簪的妇人。 那妇人闻言,浑身一颤,连忙拉着姜清音跪下:“侯爷,清音知道错了。” 妇人的话一处,姜宝珠发现所有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咋回事? 姜宝珠吓了一跳,浑身紧绷地坐在位置上,彻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看着眼前的妇人,忽然有了一丝猜测。 眼前的妇人,应该是姜清音的亲生母亲,容素水。 容素水本来是原主母亲的陪嫁丫鬟,可她爱慕姜父,一次意外容素水怀上了姜父的孩子,容素水也从侯府的丫鬟成为了姜父的妾室。 后来原主母亲因病去世,容素水对原主多有照顾,但原主却多次找姜清音和容素水的麻烦,因为愧疚,容素水无数次给姜清音灌输她的愧疚思想,让姜清音迁就原主。 现在母女二人衣着单薄,跪在众人面前,瞧着凄惨无比。 下人们神色各异,但更多的都是心疼。 清音小姐和容夫人菩萨心肠,侯爷和两位少爷当真是有眼无珠,有珍珠不去宠,偏偏喜欢不学无术,骄纵跋扈的姜宝珠。 但他们也就只敢心里面想想,唯有一双双目光毫不掩饰心疼之意。 然而姜映宴的目光却落到众人身上,漆黑深邃的眸光一沉,随后身体微微放松,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脸上勾勒起似有似无的笑。 这时容素水再次开口:“侯爷,今日的事情妾身都听说了,清音这个当姐姐实在不负责,当着外人的面竟然不帮宝珠,害宝珠在小姐中失了面子,该罚!” 姜清音同样含着哭腔:“今日是女儿做的不对,还请爹爹责罚。” 母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满是对姜宝珠的愧疚。 姜父心中的怒气果然消散一些,但一想到闺女今日受到的委屈,他也不可能轻轻放下。 欺负宝珠的官家小姐一个都跑不了,姜清音也要惩戒才能长记性。 “既然知错,此事我便不追究了。“ 此话一出,容素水和姜清音瞬间松了口气。 姜清音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撩起。 还好,姜崇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讲理。 下一秒—— “今日你便去祠堂为宝珠祈福三个月,三个月内没有允许不得踏出侯府半步。” 第18章王爷不听话,王妃您拿小皮鞭抽他 母女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容素水瞬间反应过来,瞬间泪水成堤:“侯爷,使不得啊!” 姜崇明还未说话,姜映宴的目光却投了过来,玩味性感的声音传入容素岁的耳朵:“怎么?不是容姨娘说该罚的吗?” 容素水瞳孔一缩,她看着姜崇明,身体和声音都在发颤:“清音若是在祠堂跪三个月,不死也残,要是她出事,跟要了妾身的命有和区别?” 姜允一听白了她一眼:“不想让姜清音受惩罚就直说呗,装楚楚可怜个什么劲儿,你看这里有谁会心疼你吗?” 容素水身体僵硬,缓缓地抬起头。 桌上的姜崇明眉头紧皱,姜映宴似笑非笑地看她笑话,姜允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戚瑶光正在偷偷的往姜宝珠碗里夹菜,只有姜宝珠眼神懵逼,那双毫无心机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 她们母女在这里就好似外人一般,容素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母亲,今天我没有帮宝珠是我的错,父亲今天就算是把我打死,我都认。”姜清音嘴唇轻轻颤抖,单薄的后背挺立着。 下一刻,她目光看向宝珠,恳求道:“我只希望宝珠能够原谅我。” 姜宝珠的眼珠子停止转动,那小眼神像是没想到吃瓜吃到她的头上一样。 她有些不明白姜清音心里面明明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却还要让自己原谅她。 就算想要让爹爹降低对她的惩罚,求的应该是爹爹而不是她啊。 姜宝珠有些想不明白,自觉这时候应该给女主一个台阶下,于是道:“我没有生气,今天的事情我也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让你在你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顿了顿,姜宝珠又说:“爹,你饶了大姐姐这一次吧。” 姜崇明探究的目光在姜宝珠身上停留了几秒,这才缓缓点头:“那就依宝珠说的,改成跪祠堂半个月吧。” 姜崇明又道:”以后遇到这种事,记住别让自家人受委屈。“ 那意思就是帮亲不帮理。 姜清音眸光暗了暗。 哪里还有以后,今日的这人家中老小要么明日全部下狱,要么全家回老家种田。 可惜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结交,没想到因为这点小事被姜家人给破坏了。 姜清音一想到梦中自己的结局,身体便忍不住颤抖,微微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姜清音的眼中满是恭敬与温顺:“以后我不会和这些人来往了。” 见状,姜宝珠以为自己成功化解了一次冲突。 女主善解人意,应该不会再记恨她了吧? 姜宝珠在侯府连吃带拿,出侯府的时候回王府的马车塞了满满当当的银子和衣料。 老父亲站在侯府含泪挥手,脸上满是惆怅:“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不让闺女出嫁的。” 姜映宴瞥了一眼老父亲,幽幽道:“侯府离王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宝珠如今乖巧,爹若是想她了,我和阿允去接她回来。” 老父亲心中还是难过地抹眼泪:“那我闺女要是被裴渡欺负了怎么办?” 顿了顿,姜崇明微微一笑,眼神晦暗不明:“裴渡不敢。” —— 姜宝珠回到王府后,让人把马车内大批珠宝搬下来。 原本她是不想要的,谁知道她爹一个劲儿塞给她,说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姜宝珠听的心肝颤,不知道她爹到底贪了多少。 “连珠,回来的时候大哥跟你说了什么?” 姜宝珠回到雪竹院,忽然想起临走时姜映宴单独把连珠叫了过去谈话,有些担心大哥会为难她,姜宝珠认真说:“除非你自己愿意离开,否则我永远不会赶你走的。” 连珠闻言,急忙跪下:“王妃,奴婢要永远在您身边伺候您。” 连珠见王妃不说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宝珠睁着一双杏眼,不明所以。 楚连珠:“回王妃,这是先皇赐下的鞭子,上可鞭策昏君,下可鞭打官员,刚才大公子叫住奴婢,便是为了让奴婢将鞭子转交给您,说日后王爷若是不听您的话,您就拿这条鞭子狠狠地抽他。” 宝珠刚接过鞭子,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双手一扬,鞭子直接被丢了出去。 鞭子落地咣当一声,最后落到身着蟒袍的身影前。 宝珠借着眸光一角看去,看清楚来人时,宝珠刷地一下从贵妃椅上爬起来。 裴渡弯腰拾起地上的鞭子,忽然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宝珠:“王妃,这是何物?” 宝珠顿时心如悬旌,低着头小声解释:“是……是鞭子。” “本王知道。”裴渡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宝珠,“本王想问的是,王妃想要拿着鞭子抽谁?” 宝珠低着头时的眼珠子到处乱转,脸上写满了心虚。 一旁的看连珠幽幽道:“此乃先皇御赐的东西,我们王妃自然是想抽谁就抽谁,王爷还是不必管了。” 宝珠麻了。 第19章救命!鞭子甩在我屁股上了 姜宝珠实在要夸赞连珠一句英勇无畏。 现在她哪怕不用看都知道裴渡的脸色不好。 这时裴渡阴恻恻的声音在姜宝珠头顶传来:“那王妃现在可是有想抽的人?” 姜宝珠感觉裴渡的声音好似一条毒蛇冰冷地缠绕在她的脖颈,像是下一秒就要咬断她的脖子吸干她的血。 “没有呀。”姜宝珠一想到自己如果说了真话,脑袋恐怕当场就会被反派拧下来。 姜宝珠努力抬头,水润的杏眼盯着裴渡,忽然眼中含着泪水:“王爷你都不知道,今天有几个不长眼睛的竟然敢欺负我,我现在好歹也是镇北王妃!我要是被欺负了不是丢王爷您的脸吗,所以我提前练习一下,以后谁要是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就拿着小皮鞭抽死他们!” 说完还跳起来嘿咻嘿咻甩了甩鞭子。 二人身高有些差距,宝珠昂着头说这话总透露着一股憨娇的喜感。 裴渡面上不显,只是那双眼睛却迟迟没有从宝珠身上挪开。 “本王还以为王妃是想拿着鞭子抽本王。”半响,裴渡才似笑非笑地开口,“看来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姜宝珠小鸡啄米般点头,裴渡可不就是小心眼吗? 裴渡漆黑的眸子微微下沉,将鞭子递到了宝珠手上,忽然来了一句:“王妃既然要学习怎么用鞭子,本王定会为王妃好好找个先生的。” “好。”宝珠想都不想就点了点头,等琢磨过味儿后猛地抬头:“什么?” 她好端端的学什么鞭子? “怎么,王妃不愿意,还是说刚才那些话都是王妃的借口?”裴渡的脸色骤冷,声音格外清冷。 “谁说我不愿意的!”姜宝珠眼尾嫣红,鼻尖湿润,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我可愿意了!” “王妃愿意便好。”裴渡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本王一定为王妃好好甄选用鞭子的先生。” “宿主,不好了,裴渡对您的好感度下降1%!”233焦急的声音忽然传来。 姜宝珠:“……” 裴渡你这个阴阳人! 裴渡离开后,姜宝珠彻底憋不住了,眼泪大坨大坨的往下掉,手上不停地搓着屁股。 连珠以为姜宝珠是因为王爷态度好转而落泪,忍不住夸赞道:“王妃,您今天的做法非常好,训男人就是这么训的,您看王爷还要为您请先生,想来是已经开始慢慢喜欢您了。” 连珠这次可说错了,裴渡哪里是要给自己找先生,分明是在想找个先生折磨自己呢。 但姜宝珠开口便是哭腔:“连珠……” 连珠意识到不对,眼神急忙在宝珠身上打量,眼疾手快地搀扶着宝珠的手臂。 低下头,看见宝珠双腿在发颤。 “王妃,你怎么了?” 宝珠半个身子都贴在连珠身上,嘴巴里嘤的一声,卷翘纤长的睫毛挂着细小的泪珠:“刚……刚才我把鞭子甩在我屁股上了。” 连珠:…… 那上打昏君,下抽贪官的鞭子威力着实大,姜宝珠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儿。 但她屁股不敢挨凳子,连珠在贵妃榻上给姜宝珠塞了几个柔软的垫子。 “宿主,七天时间马上就到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出增加好感的办法啊?”233见姜宝珠不慌不忙地吃着糕点,忍不住说:“你是想让本系统皇上不急太监急吗?” 233自从绑定了姜宝珠,已经梦到好几次因为任务完不成被收回原厂销毁。 它现在和恨不得自己变成姜宝珠去勾引反派。 姜宝珠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一双灵动漆黑的眼睛眨巴两下,很认真地问:“你们应该连太监都算不上吧,还是说你们系统也分公母吗?” 233:“……你太侮辱系统了!” 姜宝珠怕再逗下去233真的要哭了,拍掉手中糕点的碎渣:“我记得大概再过半个月,凉州多地会忽然降雪三天三夜,压垮了庄稼和房屋,你说我这时候去告诉他,让他提前防护灾祸,他会不会因此感激我?” “肯定会!”233下意识回答,但仔细一想,它又忍不住说:“可雪灾在半个月后,而咱们剩下的只有两天的时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啊,况且空口无凭,裴渡凭什么相信你?” “动动嘴皮子当然没用,可我要是付出实际行动呢?” 姜宝珠刚说完,连珠轻轻推开木门,迈着步子走进来:“王妃,您让奴婢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三万斤粮食尽数运往凉州。” 姜宝珠凝白如脂的小脸儿上立马多了一丝笑意。 “连珠,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她今天一定要在反派身上刷一波好感! 姜宝珠的屁股还没好全,从雪竹院走到裴渡的住所要了半柱香的时间,走到时后背染上一层薄汗。 门口的狗窝已经搭建起来了,只是狗窝的名字却不见了。 她看着灰麻色的大狼狗朝自己吐舌头,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狗头。 书房内,裴渡和林越手中在清点王府值钱的字画。 这时裴渡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动作一顿。 “王爷~” 姜宝珠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裴渡的眉头顿时一紧,眼神中抑制不住的厌恶。 门外的姜宝珠捏着嗓子,声音都快喊沙哑了,书房内的裴渡愣是不回应。 呸! 拽什么拽! 姜宝珠叉着腰,身子忍不住向前撅做了个呸的动作,白眼都快要翻到了天上,然而声线软绵绵的,带着一股子娇俏的味,慢慢靠近书房:“王爷~您在里面嘛?我进来啦……” 姜宝珠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银光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 裴渡提着长剑,剑锋冰冷锋利如同一面镜子,剑尖微微颤抖,距离自己的脖颈仅仅毫厘之差。 咕咚—— 姜宝珠双腿一软,麻溜跪地:“好汉…王爷饶命!” 第20章王爷今天可以多喜欢我一点吗 裴渡冷目灼灼,姜宝珠记吃不记打,先前敢潜进房间给他下药,如今敢直接进入书房。 裴渡提着剑,冰冷的剑锋抬起姜宝珠的下巴:“本王何时让你擅自进入书房了?院外的字你是没看见?” 姜宝珠感受到冰冷的剑锋刺入皮肤,听到裴渡的话更加委屈:“我没看见门口有大字啊,而且我是知道王爷在书房我才进来的。” “王爷,奴婢也可以作证,我们进来时并没有看见门口有什么大字。” 旁边的连珠同样跪在地上,低垂的眸子里满是对裴渡的不满。 王妃用自己的嫁妆买了三万斤粮食和药材送到凉州,没想到王爷竟然连书房都不让进。 可见王妃平日在王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裴渡没有错过楚连珠的眼神,心中冷嗤一声,对二人道:“滚!” 姜宝珠心中暗骂,可手却悄悄拧向自己大腿的软肉,疼的她眼泪瞬间下来。 姜宝珠戏精似的抹了抹眼泪,带着委屈的哽咽声:“王爷,我知道错了,但我真有要紧事跟您说,这才迫不得已进了王爷的书房,冒犯了王爷。” “都是为了本王?”裴渡语气淡然,不知信了多少。 宝珠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扇子簌簌颤抖,怔愣片刻后才缓缓点头:“我听人说凉州那边今年会发生雪灾,我知王爷对凉州百姓的感情,所以才匆忙过来告知。” 裴渡鹰隼般的眸子敏锐又深思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姜宝珠,嘴角忽然牵扯出阴冷的笑容。 手中的长剑抵地,裴渡缓缓蹲下身,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勾住姜宝珠的下巴,脸上带着森然的笑意:“王妃从未出过京城,怎会提前知道千里之外的凉州会有雪灾。” 就连他也会刚得知的消息,还未想出办法应对。 先前朝堂上捐出的五千两已经是他的极限,短时间内他再无凑齐银子的可能。 况且姜宝珠此前不过是个好斗鸡走狗,不学无数的千金大小姐,手上掌控的信息怎会比自己还详细? 裴渡的眼神再次沉了下去:“以前王妃沉迷儿女私情,从未过问过朝堂,如今为何再三关心起凉州来?” 姜宝珠被裴渡盯着,后背涌上一股子凉意。 她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就是她穿书者的身份,但裴渡无论怎样怀疑,她只要死不承认对方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更何况她确实没有害人之心,她害怕个什么劲儿? “王爷,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都说了我都是为了您!”姜宝珠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王爷今日太令我伤心了。” 裴渡眸色微动,静静地看着姜宝珠。 姜宝珠夸张地演戏,实则大脑高速运转:“我知道王爷回京后仍然放心不下凉州的百姓和将士,而我舅舅又担任凉州知府,常常有书信往来,一来二去便知道了许多关于凉州的信息,听说凉州有雪灾后我便特地告诉王爷,没想到王爷如此怀疑我。” 姜宝珠本就长得人畜无害,如今站在裴渡面前更像一只受到欺凌的小白兔,眼尾红彤彤,看起来好不可怜。 楚连珠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不仅如此,王妃还用自己的私库买了三万斤粮食送往凉州,为的便是给王爷分忧!” 裴渡稍稍愣了愣,身上的威压小了些。 “宿主,裴渡好感值+1%!” 姜宝珠一听,心里嘎嘎笑,叉腰大笑。 她可是看了千八百本言情小说的人,小小疯批反派,轻松拿捏! 然而表面上的姜宝珠却若无其事的摇头:“连珠,以前是我经常缠着王爷,让王爷对我有诸多误会,我做这些都还为了解除王爷的偏见罢了,是我应该做的。” 连珠欲言又止。 王妃从小娇宠着长大,脾气大点怎么了,王爷就不能让让吗? 更何况王妃宽以待人,何时像传言中那样骄纵跋扈? 连珠为王妃感到不值! 站在角落里的林越同样陷入短暂的沉思,然后悄悄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唉,王妃这么好,怎么偏偏喜欢上王爷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呢? 裴渡:“……” 他是习武之人,能够感受到楚连珠和侍卫投来的眼神,向来冷静自若的脑子忽然间停止转动。 他拧着眉问:“姜宝珠,你到底想要什么?” 谁知姜宝珠眼睛一亮,忽然凑到他的面前。 裴渡再次闻到那一抹熟悉的香气。 姜宝珠的肌肤细滑,脸上看不大一丝毛孔,那双眼睛纯净又乖巧,又像是带有期盼。 姜宝珠粉嫩的唇瓣微张:“我什么都不想要。” 裴渡眼神一沉。 什么都不想索取,姜宝珠果然有问题。 裴渡正想冷笑,却看见姜宝珠眼中带着一丝犹豫:“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王爷今天可以喜欢我一点。” 姜宝珠声音如细腻丝滑的绸缎,包裹在油纸中的蜜糖,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看见裴渡的时候格外明亮。 裴渡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姜宝珠,眼眸中透着审视和认真。 “裴渡好感值+1。” “裴渡好感值再+1。” “好感值+1!!!” 233的声音在姜宝珠的脑海中越来越兴奋,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它真的以为自己会被反厂销毁。 姜宝珠同样没想到一下子会获得裴渡这么多的好感值。 她努力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睫毛像是蝴蝶煽动翅膀,脆弱又珍贵。 姜宝珠趁热打铁继续问:“王爷,可以吗?” 233已经在姜宝珠脑海里放起了烟花,嘴上已经开始恭喜:“恭喜宿主提前完成任务,裴渡好感值-1%,现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值为-91%……” 233:??? 姜宝珠:??? 系统的声音愣住片刻,然后发出凄惨的鸡叫:“啊!!!好感值呢!本系统的好感值呢!” 姜宝珠也笑不出来了。 反派的脾气怎么比喜玛拉山的天气还要多变! 第21章听闻王妃对王爷霸王硬上弓 裴渡站起身,窗柩上阳光落到他身上,隐藏了晦暗不明却有些迟疑的眼神。 他观察着姜宝珠细微的神色变化,淡淡道:“王妃真是为本王操碎了心,本王好生感动啊。” 姜宝珠脸上露出人机般的笑容,敷衍道:“呵呵,能帮到王爷便是我的荣幸,王爷您忙您的,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宝珠说完就往后撤,走了几步还不忘倒回来拉起一旁的连珠。 裴渡站在门口,看着主仆二人仓皇失措的背影,眯了眯眼。 以前他以为姜宝珠想表面那样不学无术,没想到城府如此之深,这么久才露出狐狸尾巴。 正想着,他看见姜宝珠在鹤子门旁顿下脚步,然后做贼似地半蹲下身子,伸出那双嫩白的手指狂摸守门的牲畜。 只见灰麻色的狼狗原本还在凶狠地龇牙,结果姜宝珠手刚放到它头上,立马乖巧地吐出了舌头。 姜宝珠摸了几下想要离开,结果那畜生竟然站起来,用前脚做出了祈求的手势。 裴渡瞥了一眼旁边当缩头乌龟的林越:“这就是你说的狼王?” 林越:“……” “你下去查查姜宝珠的粮食如今到了何处,加强人手派人盯着,务必让粮食安全到达凉州。” 姜宝珠这次有意的讨好,倒是正中下怀。 “裴渡好感值+1%,现裴渡对宿主好感值为-90%。”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获得三个月寿命,还请宿主继续努力,长命百岁。” 姜宝珠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向裴渡的方向。 光影透过竹子的枝桠斑驳地落在裴渡的身上,男人一身清立,嘴角带着拒人千里的冷硬。 回去的路上,姜宝珠哼着小曲儿。 走到院子门口,姜宝珠看见家门口忽然站着一群穿着青红两色官服的宦官。 为首的公公约莫五十来岁,看见姜宝珠后那张肥厚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笑:“王妃,您可算回来了。” 姜宝珠愣了一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眼前的公公明显是从皇宫里来的,并且好像认识原主一样。 但她不认识啊! 好在姜宝珠不说话,公公也不生气,反而客气道:“王妃,奴才是来传话的,您成婚前是永安公主的伴读,如今婚期已经过去三个月,想来应该回宫里听课了。” 姜宝珠:??? 穿越了都逃脱不了读书的命运? 而且这个朝代的字她基本上都不认识,到时候去当公主的伴读不就露馅了吗? 姜宝珠面上慌得要死。 “王妃,皇上说了,您学不懂也没什么关系。” 鸿宝公公想起王妃的文化水平,微微叹了口气:“皇上特意让奴才给您带话,您在皇宫读书只管吃好喝好,您明日一早只要准时到就好。” 姜宝珠想起来了,皇帝应该是为了彰显自己对臣子的爱护,特意选了一些官家子女入宫当伴读。 姜崇明作为皇上身边最大的佞臣,深受宠爱,姜宝珠很早以前就当了永安公主的伴读。 但基于原主的表现,文化水平估计还没自己高。 姜宝珠瞬间放心下来,让连珠抓了一把金子给公公,然后道:“公公放心,明日我会准时报道的。” 到了皇宫她当一个稍微聪明点的文盲就好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整个雪竹院已经灯火通明,丫鬟们鱼贯而入。 连珠站在姜宝珠床前,叫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最开始王妃还会模模糊糊地回应,最后干脆把锦衾盖住全身,再叫她时便没了动静。 “王妃,您再不起来待会儿就来不及了。”连珠轻声细语,眼中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大病,非要让王妃把这学上完不可。 大冬天的,王妃根本起不来啊。 可陛下口谕不可不做,连珠狠了狠心,伸手碰了碰柔软的被子,低声道:“王妃,咱们得快些了,王爷在门口等着呢。” 被子里的姜宝珠顿时睁开眼睛,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王爷一炷香前就在王府门口等着,说与王妃一同进宫。”连珠忍不住高兴:“定是昨日王妃买粮的事感动了王爷。” 姜宝珠:“……” 她看未必。 姜宝珠不敢让反派多等自己,要是等生气了自己的好感值不就白刷了吗? 她赶紧从床上爬下来,着急忙慌跑到王府大门口,结果别说人了,连马车都没看见。 “王妃,王爷让奴才同您说一声,他临时有事,先走一步了。” 姜宝珠:“……” 反派一定是在耍她! 连珠见姜宝珠的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王妃,您别气坏了身子,说不定王爷真有着急的事需要去办,奴婢现在给您准备马屁和早食,您饿了在车上垫巴两口。” 可等她转身去准备时,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头顶的镇北王府四个横飞凤舞的大字,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 连珠不能进皇宫,马车到达午门后就得回去。 好在有宫人前来接应。 临走时,连珠把姜宝珠的书箱递给了宫女,她担心宝珠在宫里愣,专程带了一件最厚实的大氅。 “王妃,您下学后奴婢再来接您。”连珠像个老妈子,一路上都在碎碎叨叨。 姜宝珠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转身往皇宫走去。 而上方的城楼上,裴渡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身后红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飞扬,此事她垂眸看着姜宝珠的一举一动。 他旁边同样站着一个身材魁梧,却穿着绯红色文臣白鹤刺绣官服的青年男人。 “王爷,王妃似乎变了不少。”贺时章嘴唇挂着笑,目光一顺不顺地盯着底下脑袋到处乱看的姜宝珠。 贺时章见裴渡不说话,调侃道:“听闻王妃前些日子又对王爷霸王硬上弓?” 果然,裴渡的脸色顿时一黑,眼神危险地看着他。 贺时章耸了耸肩,但语气却严肃不少:“我已经将埋在侯府的假账本挖了出来,另外我没有查到姜宝珠和谁有过密切的关系,因此我猜测两点,一是姜宝珠背后之人深不可测,二来……” 贺时章拉长声音,眼神充满戏谑:“二是王妃当真爱慕王爷,愿为王爷改过自新。” 第22章穿越了也要读书 姜宝珠穿过长长的宫道,很快来到了一所十分奢华的宫殿。 外头林茵成群,用玉石铺路,四周的门窗涂着朱红色的红漆,金色琉璃瓦覆盖屋顶,屋脊上是金黄色的神兽飞鸟雕塑,气势恢弘。 “王妃,上书房到了。” 姜宝珠毫不掩饰地打量对方,她前面的宫女见了,微微垂下头,不与之对视,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小心翼翼。 皇宫中的奴才们都知道伺候镇北王妃不亚于伺候宫里刁钻的娘娘们。 宫女担心姜宝珠待会儿要为难她。 谁知她颤巍巍将书箱递过去,姜宝珠也只是缓缓点头:“谢谢,你下去吧。” 姜宝珠说着,拿着书箱便走进了上书房。 上书房是还未出宫建府的皇子公主的私人学校,内里装饰十分奢华,汉白玉铺地,红木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显得富丽堂皇。 此时皇子公主们都到的差不多了,原本还热闹腾腾的上书房,在姜宝珠左脚踏入门内的那一刻,所有喧沸的声音戛然而止。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姜宝珠:“……” 她迈进门的脚不对劲儿? 姜宝珠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原本在侯府禁足的姜清音竟然也在这里。 姜清音全程低着头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倒是她旁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华贵,头戴金钗珍珠,奢华又昂贵。 这时看见姜宝珠,冷哼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姜宝珠:??? “姜宝珠,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还非要本公主来请你吗?” 这时,靠窗中间的位置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 宝珠下意识从姜清音二人身边挪开视线,只见身着红缎绣花牡丹长裙,黑发如丝,凝白如纸的小脸此刻有些生气,见姜宝珠还不动,公主又道:“不就是上次骂了你两句吗,都三个月你还在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姜宝珠这次反应过来,漆黑的眼珠子悄悄地看了对方两眼。 对方是个公主,语气和她还这么熟悉,估计除了永安公主外再无其他人敢这么跟原主说话了。 至于刚才那个对她满脸敌视的小姑娘,穿着与用度与永安公主相差无几,应当也是一位公主。 原主把皇宫里的人得罪了个遍,因此姜宝珠也不在意,在永安公主的催促下,姜宝珠抱着书箱,小碎步似的走到永安公主旁边坐着,乖得不行。 永安公主看了好几眼,像见了鬼似的。 她刚准备说话,郭太傅从远处徐徐走了进来。 不管这群公主皇子,官员子女的身份多尊贵,但在课堂上都得太傅的话。 永安公主见姜宝珠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忍不住提醒道:“姜宝珠,今日是郭太傅讲课,你莫要像以前那样睡觉,小心又被打手板让人看笑话。” 夫子们其实都知道姜宝珠死性不改,加之姜家的缘故,都不太管姜宝珠。 但郭太傅对谁都一视同仁,有次姜宝珠找人代笔被郭太傅发现,被打肿了手心,姜崇明接连弹劾了郭太傅一个月,与此同时也结下了梁子。 姜宝珠听后却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厚重的书箱。 里面这么多书,她应该拿哪本出来呢? “姜宝珠,你听见没有?”永安公主见姜宝珠半天不说话,声音不免打了些许。 姜宝珠这才缓过神,没有错过永安公主眼中那摸担心,这才道:“郭先生今日教什么?” 永安公主听着姜宝珠软绵绵的声音,耳朵瞬间红了。 姜宝珠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不对! 永安公主惊讶地看着对方,忽然想到以前的姜宝珠都不和自己玩儿,哪里会有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而现在,姜宝珠的眼神充满疑惑,但声音却无比柔和,丝毫没有以前那样嚣张,更没有说一句话要朝她翻三个白眼。 永安公主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抓住一样,语气瞬间就软了下去:“郭先生今日讲《昭月明选》。” 说完,她看见姜宝珠从一骡书中成功避过正确书籍,拿出了《东观汉记》。 规规矩矩放在书中上后,姜宝珠甜甜开口:“谢公主提点。” 再然后用着怪异的姿势端坐着。 永安公主:“……” 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默默伸手从姜宝珠的书箱里拿出正确的书,又默默将桌子上的《东观汉记》放了回去。 姜宝珠尴尬的睁大眼睛,眼里微微露出一丝感激,心里清楚永安公主实际上是嘴硬心软,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 永安公主有些别扭,嘴上不客气道:“你还好意思瞪本公主,你在本公主身边当了这么多年伴读,怎么越学越回去,如今竟然连书都能拿错,若不是今日临走前母妃发话让本公主照顾你,不然你以为谁愿意理你?” 永安公主的母妃乃是当今的皇贵妃姜云瑛,因皇后去世多年,这十几年都是姜云瑛手掌凤印。 而姜云瑛作为原主姑姑,对原主的好甚至能好过永安公主这个女儿,平时一有好东西便都往原主那儿送。 永安公主虽然嫉妒,经常跟原主吵吵闹闹,但小说里,原主死的时候永安公主还伤心了好久。 只可惜这对母女的结局也并不好。 姜宝珠心里忽然一阵抽痛,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永安公主见了,眼神中止不住的担心,可嘴上依旧不饶人:“你心脏疼?本公主不就说了你两句,你不至于吧?” 姜宝珠看着她,还在努力回忆关于对方死亡是什么时候。 剧中只说过永安公主性格似男儿,争强好胜,最后死在马蹄之下,年仅十七岁。 “姜宝珠,本公主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永安公主见姜宝珠捂着胸口满脸难受,心里后悔极了。 她就是觉得恨铁不成钢,但好歹从小一起长大,说把姜宝珠当成亲妹妹也不为过,没想过要气死她啊。 早知道她就不说那些话了。 永安公主焦急不知所措,姜宝珠忽然道:“我没有生气。” 姜宝珠凑到对方的肩膀,说着悄悄话:“我眼睛大,刚才是在看公主,不是在瞪公主。” “公主为了我好,我都记着呢,以后我会少惹公主生气的。” 公主嘴巴虽然毒辣,但刚才愣是没少照顾自己,如果未来能够改变公主的结局,姜宝珠觉得也是一件好事。 姜宝珠的眼睛果然又黑又大,眸子纯粹又认真。 “你……”永安公主语音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姜宝珠的额头,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姜宝珠:“……” 嘎吱——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刺耳的凳子划拉汉白玉石铺成的地面。 二人脑袋齐齐往后看去,只见刚才坐在姜清音旁边的三公主忽然站起身,指着姜宝珠大声道:“太傅,姜宝珠一直在讲小话!” 第23章突然有点理解鸡了,早起我也打鸣 庭廊的风有点冷,姜宝珠裹紧狐裘,听着书房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有点想打瞌睡。 郭夫子自然不能惩罚永安公主,也就口头上说了两句,倒是她,估计是新仇旧恨一块儿算,罚她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 散课后,姜宝珠这才拖着快站麻的腿回凳子上坐着。 永安公主见状,此刻忽然起身往后走去,目光沉沉地盯着刚才告状的三公主。 三公主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周见雪,你……你想对本公主做什么?” 永安公主居高临下地瞥了三公主一眼,问道:“刚才为什么要跟郭太傅告状?” 她都舍不得欺负姜宝珠,三公主竟然敢在课堂上打小报告,害她在冰天雪地的外头站了整整一堂课。 永安公主越想越生气,眼神越发凶狠。 闻言,三公主梗着脖子,心中多是不平。 周见雪的母妃一统后宫,她母妃虽也在贵妃之位,可也要在她母妃手下看脸色行事。 三公主扬头,神情傲慢:“谁让姜宝珠总是欺负清音,要不是她,清音怎么会被禁足?” 姜宝珠闻言心中诧异,忍不住看向低着头的女主。 姜清音的眼神有些疲惫,眼底还有厚重的乌青,看起来神情萎靡。 几日的罚跪让她的双腿都差点跪废了, 姜清音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柔柔弱弱的给自己解释:“公主,禁足之事是我的错,臣女只是心中烦闷便想找人诉说,没成想……” 说完,姜清音双膝扑哧一下跪在地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公主别怪三公主!” 啪—— 姜清音话音刚落,周见雪忽然扬起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她的脸顿时偏到一侧,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 所有人都愣住了,姜宝珠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微微张嘴像有话要说。 周见雪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姜宝珠,以为姜宝珠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微微蹙眉:“你要说什么?”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干巴巴地望着永安公主的手:“公主,你的手还好吗?” 大冬天的手指冰凉,大任得多疼啊! 姜宝珠眼神露出一抹担心。 周见雪:“……” 周见雪嘴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语气冰冷地对姜清音道:“被禁足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搞清楚你的主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三公主母妃育有一儿一女,三公主上头还有一个大他一岁,在皇子中排行第五的兄长。 因为那妃子受过几年宠,也的确长得貌美,只是娘家太普通,哪怕三公主的母妃想破脑袋都想争夺太子之位,可仍旧被太子压的死死的。 而后宫中没有皇后,她母亲则是后宫之首。 即便三公主的母妃再怎么受宠,三公主的身份地位仍然越不过她。 姜清音想要利用三公主针对宝珠,那也不看看宝珠身后的靠山是谁! 姜清音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带着哭腔道:“公主,都是我的错,不关三公主的事!” 三公主顿时一脸感动,欲言又止。 她没想到明明事情是自己做的,到头来却是姜清音替自己背锅。 可她害怕永安公主,哪怕心里想要替姜清音说话,可顶着周见雪周身的气压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周见雪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她回过头,看着同样满脸愚蠢的姜宝珠,连吸几口气,这才道:“看什么看,腿不麻了?回你的位置上坐着去。” 姜宝珠看了看周见雪,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泣的姜清音。 她虽然想抱姜清音的大腿,可女主被罚跪的事又不是她的错,就算要抱大腿,也不能这么没骨气! 姜宝珠慢吞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宝珠撑着此刻却撑着脑袋没有看到她的神色,因为书房还烧着暖炭,惹的她周身暖洋洋的,眼皮子像是有千斤重。 别看她已经起床了三个时辰,可实际上外头日晷的影子才走到辰时。 姜宝珠算了算,距离中午吃饭起码还要一个半时辰,连珠临走时给自己的糕点也忘记拿了,这会儿肚子空落落的。 而且也不知道郭太傅下堂课还要不要让自己去外头站着。 姜宝珠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皮子越来越沉,感慨了一句:“这时候我终于能理解鸡了。” 一旁的永安公主:??? “每天起这么早,换做是我也想打鸣。” 众人:…… 真有你的,姜宝珠。 “谁让你这么实诚?”永安公主看着姜宝珠眼睛挂着两个黑眼圈,无语道:“以前郭太傅让你出去的时候,你不也死皮赖脸地坐在凳子上不走吗?” 姜宝珠:…… 话说着,穿着青色太监服饰的小太监走到琉璃屋檐下,手拉着一根细绳,古代版上课铃声悠扬响起。 皇子公主和伴读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就连永安公主也默默闭了嘴。 郭太傅缓缓走进书房,姜宝珠自己还要不要去外头站岗的时候,郭太傅的目光落到姜宝珠身上,最后缓缓地挪开了目光。 知道自己不用罚站了,姜宝珠微微松了口气。 但郭太傅的声音好似吹眠曲,姜宝珠双手撑着脑袋,又大又圆地眼睛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郭太傅见了,拉长的语气停顿两秒,苍白的胡须没忍住抽了抽。 郭太傅上课头一次这么煎熬。 但姜宝珠身份复杂,他最后只能转身,闭眼,深吸两口气,全当他两眼昏花看不见。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皇子们想要答疑解惑,结果看见郭太傅脚下生风地走了。 唯有姜宝珠长长的舒了口气。 刚才上课的时候郭太傅眼睛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看,害她把眼睛都瞪大了几分,生怕太傅又把她叫走廊上罚站去。 没想到这方法果然有用。 “姜宝珠,别愣着了,母妃做了你最爱吃的八珍糕,咱们赶紧回景阳宫。” 永安公主说着,熟练又自然地把姜宝珠桌子上的书籍放进了书箱。 姜宝珠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眨了眨眼睛:“公主,你这……” 公主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看来以前没少帮原主收拾东西。 所以到底谁才是伴读? “要不是母妃吩咐,本公主才懒得给你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本,咱们赶紧走,别让母妃等着急了。”永安公主轻松地提着姜宝珠的后领,把人提了起来,催促道:“等会儿还有骑射课,本公主不想迟到。” 其余皇子和公主们都想要看她的笑话,她绝对不能因为姜宝珠错过了下午的骑射课。 姜宝珠这会儿也快速收拾自个儿的东西,听到骑射两个字的时候脑海中有片段闪过,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 小说中,姜宝珠的姑姑是皇贵妃姜兰瑛,执掌后宫十几年,然而只生了永安公主这么一个闺女,后宫所有的嫔妃背地里都在嘲笑姜兰瑛。 骑射课本是让皇子参加,但永安公主觉得自己不比皇兄差劲儿,因此姜兰瑛便去皇帝那里求了恩准。 这些年永安公主一直同皇子们一起习武,不曾落下一堂课,她甚至比同龄的皇子还要优秀。 只可惜最后死在了精通的马术之下。 姜宝珠心里一紧,说:“殿下,以后咱们可以不去上骑射吗?” 永安公主回头,语气平常:“到时候你在旁边站着就行,杨中郎将知道你不会骑射,不会难为你的。” 别的官家子女恨不得来皇子公主身边伺候,唯有姜宝珠整日偷奸耍滑,吃不得一点苦。 永安公主想自己必定是倒了八辈子霉,堂堂一个公主还要哄着自己的伴读。 二人的书箱让永安公主身边的宫女拿着,她们刚到景阳宫的宫门,永安公主便拉着姜宝珠跑了进去,拉长了嗓子喊道:“母妃,你快出来瞧瞧,我把谁带来了!” 很快,姜宝珠便看见朱红的大门下,一个看着三十出头的女人满身华服,但眼神无比温柔地看着她:“宝珠,你终于来了,姑姑想死你了。” 姜兰瑛和永安公主一人拉着姜宝珠的一只手,她声音柔和:“你已经好久没有进宫跟姑姑说说话了,你和镇北王过的还算如意?” 裴兰瑛眼中充满了疼爱之意,说话的时候那双温柔的眼睛一直盯着姜宝珠。 姜宝珠有些奇怪。 大家都疼爱原主,她可以理解,可大家似乎对原主疼爱过头了。 尤其是裴兰瑛,说是把原主当成亲闺女都不为过。 裴兰瑛见姜宝珠不说话,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她以为姜宝珠过的不好,但又怕她担心不肯说。 姜兰瑛漆黑的眼睛染上浓墨的色彩,声音冷的像淬了毒:“宝珠,你爹是个没用的,成天除了用那张嘴弹劾百官哄哄陛下便没什么出息了,你大兄虽然优秀,但到底年轻,想要官至一品还不知道要多久,但这都没关系,他们管不了的,姑母给你做主,裴渡待你不好,姑母帮你收拾他!” 姜宝珠:“……” 不愧全家手握反派剧本的人,发言一个比一个炸裂。 好在这里是后宫,裴渡如今就算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有眼线在后宫,不然她们立下线又早一步。 姜宝珠满脸感动,嘴上道:“姑母对我真好。” 裴兰瑛神色微动,脸上满是无奈:“姑母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母离世前拉着我的手我照顾你,我虽是你的姑母,却也算得上你半个母亲。” 裴兰瑛和原主母亲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原主刚出生没多久她便因病去世,临走前含泪祈求裴兰瑛要看护姜宝珠长大。 因着这层关系,原主从小可以在皇宫中自由出入,甚至背后有裴兰瑛实力护崽,姜宝珠成为了皇宫一大霸王。 后来在姜宝珠和周见雪接连死亡下裴兰瑛彻底疯了,冰雪天掉进荷花池,第二天被洒扫的宫女发现时,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第24章救公主 姜宝珠回忆起书中的剧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姑母,我和裴渡现在感情好的不得了,前几日他还陪我回侯府过爹爹的寿辰呢。” 裴兰瑛自然也听说寿辰的事,但也知道今天裴渡进宫时不等宝珠便走了。 裴兰瑛取下天翠绿色宝石护甲,纤直的手指戳了戳姜宝珠的脑袋,满脸无奈:“你自己高兴便好,今日在上书房感觉如何?若是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便让见雪替你收拾回去。” 周见雪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小时候的姜宝珠小嘴儿跟裹了蜜似的,每次犯错母妃都舍不得罚她。 而且明明姜宝珠才是皇宫里的大霸王,母妃却总觉得有人欺负姜宝珠。 周见雪想着,忍不住看着正在撒娇的姜宝珠,圆润湿润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鼻尖,肤光胜雪,漆黑的眼睛透着一股灵动憨娇。 周见雪用膳时眼睛一直往姜宝珠身上瞥,结果看见姜宝珠吃饭时腮帮子鼓鼓的,越发觉得可爱。 等她反应过来,周见雪觉得自己肯定被下蛊了,气的她放下筷子便带着姜宝珠这个伴读前往了教习场。 姜宝珠一路上劝诫无果,忍不住安慰自己,骑射课天天有,说不定出事的不是今天呢? 到了骑射场,三公主和姜清音也穿着骑射的服饰来了。 三公主看到周见雪,又怂又作又小心翼翼翻了个白眼。 姜宝珠身着烟青色金丝窄袖,下身淡黄色百蝶裙,腰间两根同色飘带,显得干净利落。 杨中郎将知道这位祖宗估计连弓箭都拉不开,便懒得管她,只求姜宝珠安安分分地在场外坐着,混到下学出宫便好。 姜宝珠乖巧地站在安全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见雪,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着两根飘带,眼神中写满了紧张。 周见雪穿着干练的红衣,乌黑的头发只绑了一根红色的飘带,远远地把她身后的皇子和伴读们甩出远远的一大截,手中的弓箭更是百发百中。 等周见雪轻松跨马而下,眼神忍不住奇怪:“宝珠,你怎么了?” 周见雪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变化。 姜宝珠先是一愣,然后眨巴眨巴眼睛,把刚才要叮嘱的话忘记的一干二净,看着高大的马匹说,“公主刚才好厉害,不仅百发百中,而且还甩了其他人好远。” 姜宝珠的语气又怂又可爱。 周见雪嘴角上扬,毕竟姜宝珠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她内心异常的满足。 她昂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你也不看看本公主是谁?本公主自幼勤练骑射,自然要比其他人厉害些。” 姜宝珠还未说话,刚下马的几位皇子听后却不高兴了。 周见雪自小压他们一头,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比不过便已经很憋屈了,如今被堂而皇之拿到明面上说,众皇子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五皇子道:“厉害又怎样,自古女子便是要相夫教子,我记得大公主应该也到了开府的年纪了吧?有空练骑射,倒不如抽空选个好驸马。” 其余皇子皆是沉默不言,可眼神中都是得意之色。 好似这样便压了周见雪一头似的。 周见雪脸色阴沉,一双眼睛却像是要喷出火来,抬起手将手中的玄铁弓箭丢到了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下意识接过弓箭,结果太重致使他节节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公主与五皇子一母同胞,立马上前,满脸愤怒:“周见雪,你太过分了!你不就是仗着你的母妃比我母妃位置高一头吗?有什么好得意的,父皇这么多年不还是没有将你的母妃立为皇后?” 周见雪面上覆盖一层冰冷的寒霜,她身上的气压瞬间向四周蔓延,一步步走向三公主。 三公主满脸紧张:“你……你要干什么?” 姜宝珠同样担心,皇子公主们打架,小事还好说,但三公主和永安公主母妃位置旗鼓相当,对方若真要撕破脸皮,对周见雪和姑姑没有任何好处。 五皇子这时吐出一口恶气,“得意什么!反正练的再好也不能想我们一样建功立业。” 周见雪身体一颤,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眼睛顿时红了。 从她懂事后,她便知道母妃的难处。 哪怕母妃是贵妃,手中执掌凤印,可太子的位置却是别人的, 若自己是皇子,母亲便不用被宫中那些嫔妃背地里说闲话,说不定还能去争一争太子之位。 姜宝珠同样蹙眉,五皇子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轻轻的拉了拉周见雪的手。 周见雪眼泪模糊了双眼,可仍然能够看见姜宝珠眼里的担心。 姜宝珠慢慢走到五皇子身边,弯下腰姜将压在五皇子身上的玄铁弓箭拿起来,结果手里头的弓箭轻如鸿毛,姜宝珠脸上震惊又感概:“五皇子你的身体怎么如此之虚,竟连把弓箭都拿不稳!” 五皇子得意的脸上顿时涨红。 姜宝珠这是在赤裸裸地挑衅! 玄铁弓重达百斤,整个朝堂除镇北王能拿起拉开外,便只有姜家那群力大无穷的怪胎能够拿得动。 还未等他说话,姜宝珠的眼神又在其余皇子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问:“诸位皇子口中便只有这一点可以攻击到公主吗?” 皇子们一愣,没想到姜宝珠会开口帮永安公主。 周见雪他们还可以欺负,但姜宝珠……也不是不能欺负,只是欺负了姜宝珠,属于伤敌二百五,自损一千。 姜崇明和姜映宴跟死狗一样难缠,就连不学无术的姜允…… 上次有人看不惯姜宝珠的做派,便在酒楼了骂了两句,谁知道被隔壁包厢的姜允听到了,他可不管公子还是小姐,总之那一桌子的人轻则两个熊猫眼,重则腿打断。 一时间五皇子沉默了。 姜宝珠见众人不回答,又继续道:“公主比大家优秀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吗,就连陛下也经常夸赞公主所以你们嫉妒了吗?” 姜宝珠又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难道优秀也有错吗?还是你们在质疑陛下呢?” 姜宝珠声音不大,可却像锤子一样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脑袋上。 天底下没人敢质疑天子。 周见雪愣住了,抹了把眼泪,跟护犊子一样把姜宝珠护在身后:“宝珠说的没错,本公主是女子又如何,你们比不过本公主,应是你们自卑才对!” 五皇子狡辩道:“刚才只是你运气好,下一次骑射还不一定谁赢。” “好啊,不用等下次了,咱们今日再比一次。” “比就比!” “本皇子也要比!” …… 姜宝珠:??? 姜宝珠要阻止,可周见雪和其余皇子已经拿起玄铁弓箭跨身上马。 皇子们切磋是经常的事,但公主和皇子们切磋还是头一遭。 比试刚开始,周见雪一扬马鞭直接冲到了最前面,五皇子等人紧随其后。 最开始还看不出差距,可越往后,差距越拉越大。 马场上五皇子的眼神越来越暗,目光和他身边两名伴读眼神交流,随后两名伴读甩着长鞭,一左一右贴着姜见雪的马匹去。 一道银色的光影闪过,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姜宝珠看见周见雪的马匹突然撅蹄子发出凄惨的嘶鸣声。 “殿下——” 马匹狂奔,周见雪一只脚被卡在马镫的缝隙中,身体被马匹拖行。 一时间,整个马场上的侍卫们都慌了,纷纷上前去追马,那马却像是疯了一样,没人追得上。 五皇子等人见状,看好戏似的从马背上下来。 姜宝珠来不及多想,见五皇子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生气,一把就将五皇子给推开:“给我起开!” 姜宝珠在众人震惊地目光下爬上了马背,五皇子震惊地抬头,也不知道是因为震惊姜宝珠说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因为姜宝珠要骑马救周见雪。 一直不说话的姜清音这时候也拉住了姜宝珠,今早被打得半肿的脸上满是关心:“宝珠,你是要去救永安公主吗,你别去了,太危险了。” 姜宝珠没想到姜清音此刻会关心自己的安全,恍惚了一下说:“我是公主的伴读,我不能让她出事。” 姜宝珠双腿夹了夹马腹,骑着马朝周见雪的方向跑去。 她其实不太会骑马,只有在现代的时候骑过景区那些温柔的小马,因此她骑马的速度并不快。 她在看公主那匹马的运动轨迹,发现马匹是朝着马厩的方向跑去时,姜宝珠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朝马厩的方向跑去。 姜清雪静静地注视着姜宝珠骑马不太熟练的背影。 在她的梦中,周见雪与皇子们发生矛盾,气急之下相互比试,最后马匹忽然发狂朝马厩的方向跑去。 周见雪被马匹践踏成了一滩肉泥,得知消息后,裴兰瑛也疯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姜宝珠竟然会骑马去救周见雪。 不过这样也好,姜宝珠就和周见雪一起死吧。 第25章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姜宝珠控制着身下的马匹,抄近道直线往马厩的方向跑去。 好在能让皇子公主们骑的马匹都十分温顺,一路上跑起来除了屁股和大腿根儿疼外,还算稳当地跑到了马厩门口。 姜宝珠听见拖着周见雪的马匹远远地发出嘶鸣,引得马厩中的马儿也跟着急躁,此刻正烦躁地踏步。 姜宝珠很清楚,一旦周见雪的那匹马跑进马厩,必定会引得其他的马匹跟着发疯。 然而来不及她多想,疯马蹄子乱飞翻起卷卷黄沙灰尘,紧急之下姜宝珠翻身下马,眼疾手快拉住疯马头上的缰绳。 滋拉—— 马匹狂奔的速度很快,姜宝珠哪怕用上全身力气仍旧被拖行了几步,好在马匹的速度降下来不少。 “宝珠,你松开!” 周见雪感受到自己被拖拽的力气小了一些,慌乱之间睁开了眼,结果发现姜宝珠竟然妄想拉住缰绳将疯马逼停。 黄滚滚的灰尘进入她的双眼异常难受,周见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连累宝珠。 可还未等她开口,疯马竟然真的被宝珠逼停,还来不及高兴,疯马忽然长长的嘶鸣一声,忽然高高的撅起蹄子,下一秒就要落在姜宝珠的身上。 周见雪瞪大眼睛,心脏骤然紧缩:“小心——” 咻! 一道箭矢带着劲风从姜宝珠的眼前闪过,紧接着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姜宝珠后知后觉地转头。 她睁着眼,看见高大的马匹如同一块巨石轰然倒塌,倒地的瞬间激起一层黄沙。 姜宝珠呆滞片刻,僵硬地低下头,看见马脖子上冒着血窟窿,四条腿微微晃动两下后,便再无声响。 马死了!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刚才箭矢声的方向。 裴渡站在百米开外,手中拿着一把玄铁弓箭,此刻还维持着把弓的姿势,在他身前还站着穿着黄色龙袍的嘉帝。 是裴渡放箭救了她! “怎么回事!”嘉帝一过来,便看见永安公主满脸狼地被宫人们搀扶起来,姜宝珠还一脸惊魂未定,白皙的小脸上全是黄土。 顿时嘉帝脸上满是怒气。 扬中郎将两眼发黑,用着颤抖的声音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周见雪缓过神来,她自幼练习骑射,身上的关节处都带有护具,因此身上除了简单的擦伤外没有大问题。 她闻言冲上前,指着五皇子道:“父皇!儿臣养了黑雪三年,一向温顺,不可能忽然发疯。” 说着,周见雪抬起头,看见五皇子身边两个缩着头的伴读,声音越发坚定:“儿臣与五皇兄等人赛马射箭,原是要赢的,可五皇兄身边的两名伴读忽然一前一后夹在儿臣两边,紧接着儿臣的马匹便跟疯了一样撅蹄子。” 周见雪虽然好胜,可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刚刚经历生死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除了害怕外,她更多的气愤! 今日宝珠为了救自己,差点死在马匹下。 宝珠如果出了事,她如何跟母妃交代,跟舅舅交代? 嘉帝脸色入打翻的墨水越来越低沉,他的目光落到五皇子的身上。 五皇子心里一惊,连忙跪下:“父皇,儿臣平日连只蚂蚁都不敢杀,如何会指使伴读做出杀害手足之事?儿臣自认清白,若大公主要查,儿臣愿意配合!” 一旁的姜宝珠忽然想到之前眼前闪过的银光。 那两个伴读分明就有问题! 姜宝珠开口道:“五殿下,永安公主并未说是你指使伴读啊?” 五皇子一顿,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憋住,可他神色隐藏的很好:“总之这件事和儿臣和儿臣的伴读绝无半点关系,若永安公主坚持认为是本皇子做的,便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污蔑!” 三公主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皇姐,本公主知道你是因为这次事情丢了面子,可也不能随便污蔑皇兄啊,伤了兄妹情不说,还要让父皇伤身废神。” 果然,嘉帝眼神立马不耐烦了起来。 他一天当皇帝忙的要死,现在还要管这种小事。 嘉帝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周见雪却看的明明白白,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以前她想要什么父皇都会给她,这让她以为父皇对她是有所不同的,可如今她差点死在马蹄之下,若是母妃在场势必会查到底,哪里会像父皇一样,眼中除了愤怒便是不耐! 一瞬间,十几年建立起来的父女情意在周见雪心中轰然倒塌。 她正要说话,一旁的姜宝珠忽然蹲在马匹身边,一双细嫩的手好像在抚摸马匹的肚子。 就在众人好奇时,姜宝珠忽然从马匹的身上抽出了一根及其细小的银针。 顿时,五皇子脸色一变,他身边的两个伴读更是跪了下去。 人群中的姜清音瞳孔一缩,那双阴沉无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姜宝珠手中的银针。 “这是什么?”嘉帝看见姜宝珠手中的东西,立马意识到自己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简单,现在自己不能不管了。 结果上一秒还好好的姜宝珠,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紧接着啪唧啪唧往下掉。 “陛下,您要为臣女做主啊!” 嘉帝:??? 姜宝珠脸上脏兮兮的,她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结果把黄沙带进了眼睛,这下子真哭了出来。 宝珠语气越发伤心:“陛下,臣女亲眼看见五皇子的伴读将银针插入马匹的腹部,紧接着公主的黑雪便发疯似的狂奔,要不是臣女……英勇无畏,舍身救下公主,这会儿公主恐怕都没命了!” 姜宝珠不忘操了一下原主人设,将所有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全然不提裴渡那关键的一箭。 她的话半真半假,出事的时候她的确看见有一道银光闪过,但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直到她发现马匹上一个极其细微的小孔,若不是仔细搜查根本瞧不出来。 小说里简单一句“永安公主死于马踏之下,面目全非,年十七”的背后,是五皇子的蓄意谋杀。 就连姜清音,似乎也没有书中写的那样,富有善心且温和。 明明周见雪和五皇子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五皇子却出手这么狠厉,怪不得在皇子斗争中,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想着,姜宝珠高高夸张地对嘉帝五体投地:“陛下,臣女只有您了,您可一定要为臣女和公主做主啊!” 第26章姜宝珠根本没有那个脑子 因着姜家和姜云瑛的关系,嘉帝对姜宝珠都带有几分宽容,不然姜宝珠也不至于能在皇宫横着走,皇子和公主都不敢公然招惹。 一旦惹到姜宝珠,第二天姜崇明不仅要上朝弹劾,姜宝珠自己都要跑到嘉帝面前让皇帝给她做主。 嘉帝见怪不怪,但这件事关乎皇子,他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把目光落到两个伴读身上。 两个伴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上喊道:“陛下,臣冤枉!” 另一人也道:“陛下,今日比试是永安公主挑起,事先臣和五皇子都并不知情啊。” 果然嘉帝原本愠怒的脸上慢慢熄火。 五皇子眼神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脸上却表露出委屈:“父皇,儿臣如何会做出残害兄妹的事,若儿臣真要害永安,有的是万无一失的法子,怎么可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且王妃说亲眼看见儿臣的伴读用银针刺入马匹腹部,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想来也有人注意到才对,不如父皇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 嘉帝的目光看向众人。 三公主立马阴阳怪气道:“说不定有人贼喊捉贼呢。” 姜宝珠忽然抬起头,目光正好与三公主的眼神交汇,对方眼神中满是算计。 “上书房的人都知道姜宝珠和大皇姐不和,毕竟除了姜宝珠这个伴读可以靠近永安公主的马匹外,谁能有机会靠近大公主的马匹?”三公主挑衅地看着姜宝珠,然后说:“清音刚才一直在姜宝珠旁边,她肯定看见了。” 嘉帝的目光立马投了过来。 哪怕他整日沉迷美色,但身上的威压不是一般人承受的,嘉帝的声音不怒自威:“你看见了?” 姜清音冷了三秒,像是做了什么决断似的坚定地摇头。 “清音,你……”三公主见姜清音否认,脸上震惊,没想到关键时刻姜清音竟然反水! 姜清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回陛下,宝珠是臣女的妹妹,臣女愿为宝珠担保,她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这话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姜宝珠眉头微皱,姜清音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她这么说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麻烦,看似是在保护自己,实则所有的猜忌都会落到自己身上。 “清音,你太善良了,姜宝珠害你禁足半个月,如今你还帮她遮掩。”三公主语气无奈又气愤:“这可是欺君之罪!” 姜清音身体一颤,看着嘉帝的眼神无比慌乱,嘴上支支吾吾道:“臣女……” “够了!”周见雪皱了皱眉头,冷声反驳:“宝珠若是想害本公主,便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拉住缰绳。” 姜宝珠一阵感动,没想到周见雪竟然连想都不想就相信了自己。 “而且宝珠就算要害我,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法子。”周见雪肯定道:“她根本没那个脑子!” 姜宝珠沉默三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只是这口黑锅是在太大,姜宝珠表示坚决不背。 她朝裴渡疯狂眨眼,想让裴渡帮帮自己,谁知裴渡眼中带笑关心地问道:“王妃,你眼睛抽筋了?” 姜宝珠:…… 靠,不愧是狗逼反派! 姜宝珠暗自骂了千百遍,小眼神满是指责。 她谋害公主的罪名如果成立,连带裴渡都会被连累,谁知这个时候了裴渡都还不慌不忙的。 姜宝珠暗自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上内侧的软肉,顿时眼泪汪汪:“陛下,臣女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三公主,三公主竟然污蔑臣女。” 三公主脸上笑容一顿,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姜宝珠指着五皇子其中一个伴读:“臣女分明亲眼看见他拿着银针刺入马匹的腹部,而且臣女和公主并未说过是五皇子做的,毕竟当时五皇子被公主甩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五皇子脸上的神色差点没把持住。 “若臣女要是说谎,愿任凭陛下处置,但臣女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认!” “请陛下明察啊——” 姜宝珠抬着头,眼里全是对嘉帝的信任。 嘉帝看了一眼,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姜宝珠平日里八百个心眼都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倒是跪在地上的伴读瑟瑟瑟瑟发抖,嘉帝眼神危险地眯起,忽然道:“来人,把他给朕拖到诏狱,打到他招为止!” “陛下,饶命啊——” 诏狱是裴渡的地盘,姜宝珠又是镇北王妃,传闻裴渡折磨人的方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己进去了岂能活着出来? 姜宝珠看见一股黄澄澄的液体打湿了伴读的裤子,骚臭味扑鼻而来。 嘉帝一脸嫌恶地挥手,让周围的侍卫把人押下去。 伴读挣脱开侍卫,连滚带爬地到了嘉帝的脚边,抬起头看见的确是裴渡紧绷的下颚线。 裴渡似笑非笑地低下头,伴读瞳孔瞬间睁大,精神越发紧张,砰砰砰磕头:“陛下,臣没有用银针刺入永安公主的马匹,是他……” 伴读忽然指着另外一名伴读,激动道:“是蔡云思,他会医术,知晓刺入马匹什么部位会让马匹发疯!都是他做的,这件事和臣没有关系啊!” “张洛迁,你发什么神经!”蔡云思瞪大眼睛眼神惊慌。 张洛迁:“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蔡云思怀里还有剩下的银针!” 蔡云思面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 但很快,裴渡从蔡云思怀中搜出与姜宝珠之前从马匹身上取下来一模一样的银针。 嘉帝暴怒。 永安公主是大周的长公主,今天要是出事,贵妃那里不好交代不说,恐怕还会使自己与姜家离心。 嘉帝两脚踹翻二人:“狗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害永安公主的?” 伴读的声音戛然而止,蔡云思和张洛迁瞬间回神,一阵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们偷偷看了一眼五皇子。 这个时候他们就算是死,也不能姜五皇子给供出来,否则全家都要遭殃。 如今他们只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才能让皇上和五皇子不迁怒到九族。 蔡云思面如死灰,声音带着绝望:“陛下,此事是臣一人所为。” 嘉帝:“来人,把二人给朕带下去,此事由镇北王调查,务必还永安公主一个公道。” 裴渡上前,微微欠身:“臣领命。” 二人被拖了下去,一旁的五皇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嚣张。 正当以为自己没事后,嘉帝忽然道:“五皇子德行有失,潜构异端,故罚俸三年,禁足半年,无诏不得外出!” 五皇子猛的看向嘉帝。 嘉帝却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带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整个人瘫坐咋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父皇什么都知道了,今后他在无缘太子之位了! 想着,五皇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唯有周见雪不动如山,眼神冷漠地看着嘉帝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转头时,她看见姜宝珠那双对她关心的神色,以及双手被粗糙缰绳摩擦处的血迹,周见雪眸色暗了暗。 第27章王妃吹了好大一通彩虹屁 回景阳宫后,周见雪叫来了太医,姜宝珠的双手上药后被包成了大粽子。 姜兰瑛看见姜宝珠的伤势心疼不已,当即便离开景阳宫去找皇帝讨要说法,想来是对嘉帝的惩罚结果相当不满意。 姜宝珠离开皇宫时,周见雪亲自把人送到午门。 连珠早早侯着马车,看到姜宝珠手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三个跨步就走到了姜宝珠身边:“王妃,你的手!” “我没事。”姜宝珠没提今天的事。 周见雪自然也不可能跟一个奴婢解释,她皱眉道:“回去后不要沾水,我送给你的祛疤的膏药一定要日日涂抹才不会留疤。” 周见雪语气很严肃,但姜宝珠听出了对方心中的愧疚。 正想说什么,姜宝珠忽然瞥见裴渡换了一身紫色蟒纹袍朝自己走来,脸上仍像平日一样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绯红色官袍,头上戴着黑色软轿幞头,要不是对方身材雄壮,乍一看跟个垂耳兔似的。 姜宝珠看的入神,等反应过来时裴渡和垂耳兔已经走了过来。 垂耳兔……贺明章走来时,看见姜宝珠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稍稍一愣。 听闻裴渡的这位王妃在还未成婚时就风流好色,如今难不成看上自己了? 贺明章眼底浮现一团疑惑,可下意识瞥见旁边眼底漆黑墨色的裴渡,紧接着赶紧低着头给姜宝珠行了礼。 姜宝珠:“你是……” 姜宝珠语气迟疑,实则心里已经猜测了对方的身份。 能跟在裴渡身边,长着一副君子脸,但身材魁梧的男人,恐怕只有裴渡唯一的好友贺知章了。 果然,贺知章再次行李,语气温和恭敬:“下官贺时章。” 果然猜对了! 姜宝珠龇牙笑了笑,忍不住为自己聪明的脑袋点个赞。 见姜宝珠竟然还在笑,裴渡眼神闪过一丝暗芒,语气淡然:“看来王妃对大理寺少卿刮目相看,要不本王给你俩寻个位置好好聊一聊?” 贺时章:…… 姜宝珠:??? 姜宝珠琢磨过味儿来后,惊恐地睁大双眼。 不是,反派有病吧,这都能阴阳怪气? 但裴渡周身发出的冰冷气压不是作假,姜宝珠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想起原主以前的所作所为。 原主生性风流,把京城的世家公子撩拨了遍。 反派现在生气,该不会以为自己是看上贺时章了吧? 姜宝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语气无奈:“不是,我……” 裴渡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凉地开口:“王妃之前的口才不是很好吗,怎么这次想不出好的借口糊弄本王了?” 下一秒,姜宝珠抬起头,不可思议道:“王爷,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裴渡微微扬了扬嘴唇,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与姜宝珠近在咫尺:“可本王怎么看见王妃把目光落到大理寺卿身上,全然不看本王呢?” 姜宝珠心里面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他多喜欢自己,多吃醋似的,实际上却连好感值都抠的要命。 姜宝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眼眶立马弥漫着氤氲的水汽:“王爷,我对您的心可是日月可鉴,天地可昭啊!我之前听说王爷身边有一好友,我方才只是想看清楚是怎么样的朋友才能与王爷并肩站在一起。” “如今看清楚了,便觉得王爷的眼光当真是天上地下仅有!” 姜宝珠竖起大拇指:“我佩服!” 贺时章:“……” 王妃这口才不愧是姜崇明言传身教,拍了好大一通彩虹屁。 若姜宝珠是个男儿,光是凭借这一张嘴便能在陛下面前平步青云,少走三十年的弯路。 他忍不住看着裴渡,只见男人勾勒着唇角,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居高临下地盯着姜宝珠:“那是本王又冤枉王妃了。” 姜宝珠小鸡啄米地点头,踮起脚凑了过来,顿时一阵清雅淡香席卷鼻腔,这次裴渡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裴渡太高了,姜宝珠不仅要踮起脚尖,一双似柔若无骨的双手还需要抓着裴渡的结实的手臂,昂着修长白皙的脖颈,蝴蝶振翅般的浓密睫毛下还带着一丝狡黠。 见姜宝珠对他招手,裴渡勉为其难地低下头。 姜宝珠声音缱绻柔软:“王爷您放心好了,比起贺时章这个大块头,我还是更喜欢王爷身上的八块腹肌!” 姜宝珠眼前忍不住浮现自己刚穿书时,在床上看见裴渡薄薄的青衫下紧实的腹肌。 说完,姜宝珠便后退一步,眼眸微阔,长长的睫毛充满期盼地看向裴渡。 男人都爱面子,她都这么夸了,反派心里面一定会很高兴吧? “啊啊啊!宿主,反派好感度-1%,你都干了什么?!!” 233绝望似的声音在姜宝珠耳边响起,姜宝珠整个人都是懵的。 果然,上一秒神色还算正常的裴渡脸上像是一瓶被打翻的墨水,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她忘记了,对于裴渡来说,那天晚上她看的是活春宫,但对裴渡来说绝对是屈辱的一夜。 她这么提及那件事,不久是在提醒裴渡不行? 自己这么提出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姜宝珠表情快裂开了,连忙转移话题:“王爷可要跟我一起乘轿回去?” 裴渡殷红的唇瓣勾勒出弯弯的幅度,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必了,本王与贺大人又要事相商。” 姜宝珠也不问有什么事,与周见雪告别后,在连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周见雪见马车走远,临走前细细打量了裴渡一番,眼神很快陷入了沉思。 最后朝裴渡微微点头后,往嘉帝所居住的正阳殿走去。 今日的事,她和五皇子没完。 午门外顿时只剩裴渡和贺时章二人。 贺时章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挑了挑眉头,语气轻快:“看来下官猜的不错,王妃对王爷情根深种,从前只有丈夫哄着小娘子的,哪有小娘子反过来哄大丈夫的?” 刚才王妃讨好王爷的时候脸上八百个心眼,实际上各种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实在美丽又蠢笨。 姜宝珠要是背后有人,也应当是个智障。 闻言,裴渡冰冷的眼神侧目一瞥。 贺时章并不惧怕,反而感慨道:“多亏王妃无意间找到马匹上银针重创五皇子,如今陛下对五皇子颇为不满,押运粮草和军饷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落到王爷或姜家身上。” 不管是谁,总归是个好结局。 闻言,裴渡漆墨的眼神落在那辆只剩下模糊黑影的马车上。 他想贺时章想错了一点,马匹上的针眼连他都没有发现,姜宝珠却能在第一时间找出来洗刷自己的嫌疑重创五皇子,可见早有预料。 她背后的人是太子还是其他皇子不得而知,但到底还有点用处。 不管她背后的人是谁,就先留着吧。 ——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贺时章:从来都是大丈夫哄娘子,哪有小娘子哄大丈夫的? 王爷:老婆哄我,好感值+10% 第28章不是胖鸡就是胖鹅 回到镇北王府,马车外的连珠掀开马车帘子。 一阵冷风簌簌,火盆中的暖炭忽明忽暗,细小的火星朝四周迸射,还未落到地上便熄灭了。 姜宝珠侧过头连打了几个喷嚏,眼光着弥漫着氤氲的泪花。 真要下马车时,233的疑惑的声音再度传来:“宿主,你又做了什么,裴渡对你的好感度竟然上升了十个点!” 除去刚才扣除的好感值,如今裴渡对宿主的好感度到了-81%! 姜宝珠起身下轿的动作一顿,心里同样疑惑。 但很快她白皙的小脸上充满了严肃:“裴渡是反派嘛,脾气跟天气一样反复无常,咱们习惯就好。” 233顿时觉得姜宝珠说的好有道理! 夜色越来越暗淡,整座四四方方的王府内染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在姜宝珠睡着后,林越从房梁上轻轻落下,在黑夜中如同矫健的黑豹潜入裴渡的书房。 裴渡刚回来,刚脱掉外面的大氅挂在白鹤屏风上。 “说吧,今日姜宝珠在皇宫和回来以后都做了什么?”裴渡转身绕过方形书桌,点燃了红色的蜡烛。 白日他要上职,便叫林越暗中盯着姜宝珠的一举一动。 “回王爷,今日除马场的事外,王妃被三公主举报课上和大公主讲小话,被郭先生罚站了一个时辰,中午用膳时贵妃娘娘以为王妃在咱们王府受了委屈,说要代替姜侯爷教训您。” 裴渡没说话。 林越见状,不免觉得王妃有着天大的委屈,连忙说:“但王妃替您解释了,说王爷您人很好,不曾有过矛盾,王妃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裴渡半个身子倚靠在太师椅上,余光看了一眼林越,随后皱着眉。 林越有些踩不准王爷心中的想法。 “姜宝珠晚上做了什么?” 林越原本还在猜测主子心中的想法,听到声音愣住片刻,急忙答道:“王妃回来时心情十分不错,晚间共用了一盆紫参鸽子汤,一只红烧甲鱼,一盘燕窝炒姜鸭丝,外加五碗精米白饭。” 说完,林越还比了比高度:“属下看见楚连珠盛饭时把米饭压了又压。” 屋子内烛光跳跃,灯光扫在裴渡的脸上,阴暗处的半张脸显得晦暗不明。 忽然,裴渡轻嗤一声:“她还挺能吃。” 裴渡眼前忽然想起姜宝珠肌肤细腻骨肉均匀的模样,明明一顿饭吃了三人的饭量,竟一点都不长肉。 这么想着,裴渡竟然也饿了:“把今晚姜宝珠吃的饭菜让厨房在做一遍端上来。” 林越这下子反应极快,眼睛睁大了几分。 他是除贺大人外唯一知道主子的毛病。 每每犯病后,主子都要许久才能恢复饮食,没想到这才七八日的时间主子食欲就好起来? 林越当即转身出去,走至门口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问道:“王爷,您也要吃五碗精米白饭吗?” 裴渡:“……你当本王和那只猪一样能吃吗?” 林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狼狈地出去准备了。 而另一侧的雪竹院,院外月明如昼,琉璃瓦上挂着一层白色的霜雪,时而有虫鸣声在堆雪的地面上响起。 主卧内的银纱床里,被子里隆起了一个细细的小包,姜宝珠一条细白的腿伸出被子外,一条腿把把被子压的死死的压着。 姜宝珠正在熟睡。 而她的脑海中赫然出现那块蓝色的面板,上面用简体中文写着一长串字: 「恭喜宿主,反派好感值+1,目前您所积累了20点的好感值,现好感值为-80%,请宿主再接再厉。」 姜宝珠翻了个身毫无感觉,一夜好梦。 第二日天未亮,姜宝珠在丫鬟们轮番的喊叫声中迷迷糊糊早起了。 她手虽受了伤,可上书房的先生们却不曾给她放假,她又要四更天准时起来,否则午门关了她进不去,耽搁了晨读又要罚站。 连珠拿着帕子伺候姜宝珠擦脸,见她一副困顿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心疼。 王妃待她们宽厚,不像其他主母一样打骂苛责奴婢,她们做完了自己的事便可以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只有王妃四更天便要起来上早课。 连珠叫人把早膳端了上来。 刚上来,便有丫鬟进来,说道:“王妃,王爷来了。” 姜宝珠一口鸡汤喊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诧异地抬起头:“你说谁?” 话音一落,一道玄色蟒袍的男人抬脚进入朱红色的门槛,裴渡就这么出现姜宝珠的面前。 姜宝珠哆嗦了一下,这才忙抬起自己的屁股,干巴巴地道:“王爷,您怎么来了,您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裴渡低着头看着那一桌子的早膳,上面只摆放了一副碗筷。 连珠见状,连忙叫人再添碗筷。 裴渡垂下漆黑的眼神,什么也没说,撩起袍子就坐到了桌子旁。 这样子是要留下来吃饭了? 姜宝珠偷偷地看了裴渡一眼,暗淡的烛光飘荡,却照的裴渡神仪明秀,朗目舒眉。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就这么看入神了。 “王妃一直看着本王做什么?”裴渡微微抬起波澜不惊的双眸,声音淡然。 “王爷好看。”姜宝珠想都不想就答出来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看了一眼裴渡的神情,看对方没生气后,姜宝珠转移话题:“王爷,早膳要凉了,赶紧吃吧。” 说完,姜宝珠肚子爆发出一阵肠鸣。 她肚子饿了。 原本她想矜持些,可王府的厨子做饭不亚于现代五星级大厨,等她吃完才发现裴渡根本没吃两口,裴渡身后的林越更是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 姜宝珠尴尬了一下,强行解释道:“我饿了,所以吃的多了些,我平时饭量很少的。” 林越一听这话四十五度角仰头看着上方的黄梁木。 林越憋着笑想: 王妃每日不是胖鸡便是胖鹅,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吃的少。 第29章初见太后,见面就跪 这几日,裴渡四更天准时出现在雪竹院。 开始姜宝珠还装模作样开心了几日,到后来裴渡日日都来,便没了好脸色,木着一张小脸儿,怨气好比索命的厉鬼。 每次裴渡感受到姜宝珠幽幽的目光,明知姜宝珠早起有起床气,却偏要开口问她:“王妃这是没睡好?” 姜宝珠冷冷一笑,然后面无表情地撇开头,脸上就差写上我有起床气几个字。 马车外的林越听力灵敏,听见王爷竟然和王妃开玩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也多亏王妃一心爱慕王爷,若是别家的小娘子,估计早就生气了。 马车在午门停下,姜宝珠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 这几天她也搞清楚了裴渡的脾气,只要她不动什么歪心思故意往前凑,裴渡的好感值也不会往下掉。 姜宝珠走到上书房时,众人的声音再度安静下来,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姜宝珠习以为常。 自从上次永安公主落马后,三公主和五皇子双双被禁足,那两个伴读听说还关在诏狱的深水潭中,不知生死。 也因此这些日子没人来找事。 姜宝珠乐的自在,放下书箱,拿出厚厚的一摞书摆在桌面上。 今日又是郭先生的课,姜宝珠听的昏昏欲睡,周见雪见状,让站在窗外的宫女把木窗合拢些。 郭先生看了一眼,稍作停顿。 然后看见姜宝珠原本一点一点的脑袋猛的抬头,一双清澈又带着愚蠢的目光看着他。 郭先生拿着书的手紧了紧,然后看了看桌面上的戒尺,最后缓缓深吸几口气。 算了! 他全当没看见罢了。 若能把姜宝珠教好,猪恐怕都能飞上天了。 郭先生自觉自己能力出众,却也没有这样骇人听闻的能力。 过了一会儿,宫人伸手摇晃廊亭处的铃锁,顿时发出清澈轻盈的响声。 郭先生把课业吩咐了下去,姜宝珠认真地用毛笔记了下来。 周见雪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黑。 上好的宣纸上,姜宝珠用着奇怪的姿势捏着毛笔,明明是一支细笔,却写出了拳头大小的字。 最重要的是这些字模样奇怪,总是缺胳膊少腿儿。 周见雪又开始操老妈子心了:“你这都写的什么?能看懂吗?本公主给你写。” 谁知姜宝珠落笔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宣纸,粉嫩的小脸儿上满是认真:“公主的好意宝珠心领了,但我不能这样。” 周见雪震惊,她没想到姜宝珠竟然努力到这个地步! 下一秒姜宝珠道:“您帮我写的我转头就不认识了,倒不如我自己写,好歹自个儿的字不会不认识,等回府后我可以复述给我的婢女听,拜托她帮我完成课业。” 说罢,宣纸上的墨水已经干透,姜宝珠把宣纸摊开看了一遍,像是熟记于心一样又放回了书箱。 周见雪欲言又止,心想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她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找你的婢女代笔,郭太傅竟没找你的麻烦?” 整个上书房就属郭太傅铁面无私,从前她偷懒让身边模仿了一手好字的宫女代笔,却还是被郭太傅单拎出来罚了好一通。 姜宝珠代笔一直这么明显,郭太傅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周见雪忽然道:“你当初给舅舅买的百寿图可算是买对了,早知如此本公主也去买了。” 姜宝珠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其中有什么关联。 周见雪解释道:“之前有人传闻你花了五千两下郭太傅的字迹做成百寿图送给舅舅。” 姜宝珠点头。 她的确听说写百寿字迹的先生姓郭,但她当时只想着给姜父买礼物,并没有过多打探。 那时候她想的是能价值千金,那这位郭先生肯定了得。 没成想郭先生竟是郭太傅。 “那就对了,郭太傅虽古板,却是朝中的一股清流,不像舅舅……总之郭太傅很穷,可据说他妻儿身体都不大好,都快病死了,从不售卖自己字迹的郭太傅这才挂出了百寿图,原本以为没人买的。” 说这,周见雪无奈道:“没成想被你买了。” 姜宝珠愣住片刻后,却说:“郭太傅许是觉得我蠢笨,这才懒得管我,无论如何我与他钱货两清,也算不上帮忙。” 姜宝珠认真说话的时候总是透露着一股憨娇感,周见雪忍不住捏了捏姜宝珠的白皙的笑脸,无声的笑了笑。 郭太傅和他的夫人故剑情深,鸿案鹿车,那千金的字迹挂了足足半月都无人收购,却被姜宝珠无意间买下送给姜崇明当寿礼。 对郭太傅来说,这是天大的恩情。 今日下午没有骑射课,可听闻太后喜得几株睡莲,罕见地在冬日开了花,邀请众人前去赏花。 伴读们都想在太后面前展现,只有姜宝珠两眼一黑。 她想回到自己温暖的大床上睡觉。 每天凌晨三点起,阎王老爷都夸她身体好。 不高兴的还有永安公主,走在后宫路上时,她和姜宝珠小声地蛐蛐太后:“几朵睡莲有什么好看的?我估计太后没安好心。” 姜宝珠偏过头,眨了眨眼睛。 “我猜测这次叫我们赏花,是为了给太子筛选太子妃。” 姜宝珠愣住了,下意识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姜清音。 姜清音自从三公主被禁足后,每日照常来上书房,只是比往日话更少了些。 要不是永安公主提起,她都忘记这两位的存在。 按照剧情,男女主的感情应该在她的葬礼上飞速发展,可她在裴渡剑下苟活了下来,如今剧情犹如脱缰的野马不知奔向何方。 好在男女主天生一对,想来太后会对女主非常喜欢的。 话说之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永和宫。 他们刚进去,姜便看见偌大奢华的大厅里已经有一群穿着花枝招展的后宫娘娘以及官家夫人。 姜宝珠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戚瑶光。,于是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嫂嫂。” 戚瑶光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压低了声音说:“父亲和你两位兄长日日都盼着你回家,今日赏完菊花,你和我一起回侯府吧,正好有事要与你说。” 姜宝珠点点头,纠正道:“嫂嫂,是莲花,睡莲……” 戚瑶光:“……不管什么花,今日你要跟我回去。” 姜宝珠无奈,答应了下来。 话说之间,侧面的房间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两位老嬷嬷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内侧走到了人群中间。 还未等反应过来,姜宝珠身边的人纷纷行礼,姜宝珠这才恍然跟着做了一个不大标准的礼仪。 然而那太后半天没说话,姜宝珠弓着腰背有些酸软,没忍住抬起疑惑的小眼神,朝上方看去。 结果水灵灵地和太后的眼神对上了。 “放肆!”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宝珠怪异的行礼姿势,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不过几个月,镇北王妃的规矩是白学了吗!” 姜宝珠抬头:昂? 看着周围人奇怪的眼神,姜宝珠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后说的是自己。 姜宝珠扑通一声朝太后跪了下去,麻溜认错:“太后饶命!” 再抬头,姜宝珠发现太后脸色刷一下地就黑了下去。 第30章突变,太子出现 太后脸上像打翻的墨斗,苍老的手指着姜宝珠,唇瓣边缘的皱纹气的哆嗦:“哀家还未说什么,你怎么……” 书中太后与谁都不算亲厚,她无儿无女,但在姜兰瑛死后出面稳住了后宫,直到太子登基为帝后,她才将凤印转交给了姜清音。 原以为是个波澜不惊的老太太,哪成想气性这么大。 姜宝珠生怕太后被自己气死,连忙解释道:“太后您听臣妇解释。” 不等太后开口,姜宝珠的小嘴儿噼里啪啦往外倒:“太后啊,您是不知道,臣妇刚才如此失礼,实在是想您想的发慌,听闻您前段时间身体欠安,臣妇这心里又如刀割,寝食难安,今日您邀臣妇来赏莲花,臣妇原是不想来的……” 说到这里,姜宝珠抬眸看着太后。 只见太后原本稍作缓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颇有风雨摇曳再发雷霆怒火之势。 姜宝珠不慌不忙,脸上无奈道:“您也知道,臣妇一家的脑子都长在臣妇大哥身上,以至于每次出丑的都是臣妇,可……臣妇担心您的身体啊,所以就算今天夫人娘娘们如何笑话臣妇,臣妇都觉得没有关系。” “毕竟刚才臣妇见太后您进来时神采奕奕,似乎比上次见到您时年轻了十岁不止。” 姜宝珠说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认真:“臣妇乍一看,以为是菩萨娘娘下凡了!” 偌大的宫殿内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众人大脑宕机,心中都忍不住怀疑姜宝珠是不是被人夺舍,这才多久没见,竟然这么会拍马屁。 果然,太后的脸色由阴转晴:“哀家身体好得很,何时传出的谣言!” 说完,太后又责怪道:“你想来哀家这儿,哀家还能拦着你不成?” 姜宝珠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说:“那……那以后臣妇经常陪太后说说话,臣妇最近得了不少稀奇玩意,到时候臣妇给您送来解解闷。” 太后瞥了姜宝珠一眼:“哀家在皇宫里还能缺东西不成。” 虽这么说着,众人却发现姜宝珠很奏效! 太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错,也不说见面话了,直接挥了挥手,在宫女的带路下,娘娘和夫人小姐们来到了一处流动的池塘边。 冬日里,池塘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却因为水流流动,像是变成了细碎的钻石,闪着银色的光芒。 睡莲开出淡紫和粉嫩的花,一丛丛地端坐在水中央,随着水流微微摆动。 加之周围小桥流水,正统的宫廷园林建筑。 今日是太后给太子参谋太子妃,家世不错的未婚的女子都在可劲儿的展示文采画集,姜宝珠觉得没劲儿,和戚瑶光以及永安公主说了一声,便独自跑到凉亭里坐着,向宫女要来一壶热茶和糕点。 膳房的老师傅做的糕点就是不错,香甜软糯,姜宝珠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准备临走时再顺一份回去带给连珠。 正想着,姜宝珠忽然觉得眼前一暗,一道光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姜宝珠见状,奇怪地抬起头,发现来人竟是姜清音。 姜清音又瘦了些,即便脸上涂着胭脂,仍旧能看见姜清音眼底的那抹青黑。 “最近没休息好吗?”姜宝珠见对方看着她却不说话,干脆递过去一块糕点:“吃吗?” 姜清音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姜宝珠手中的糕点。 皇宫中的吃食并不是随便拿的,姜宝珠随便一句话便能让太后身边的宫女拿给她吃。 就像她好不容易用尽手段求来的三公主伴读,姜宝珠仍旧一句话便能轻易得到手。 如今三公主被禁足半年,五皇子被贬了职务,她做的一切努力全因为姜宝珠打了水漂! 还有在她的预知梦中,楚连珠未来本应该给自己当牛做马宝打自己,却不知什么原因被姜宝珠抢了先! 现在姜宝珠还好意思问她有没有睡好! 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姜清音正要说话,余光间忽然瞥见青绿相间的游廊上有一抹明黄色的衣袍闪过。 紧接着目光落到姜宝珠纤白手中的粉白色糕点上,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缓缓地伸出手。 下一秒,瓷盘忽然从姜清音的手中滑落,落地后玉盘四碎迸发出清脆玉铃一样的响声。 姜宝珠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糕点,然而却听到姜清音悲切柔软的声音:“宝珠,你就算再厌恶我,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啊。” 姜宝珠惊愕地睁大又黑又圆的大眼睛,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与自己相隔一步之遥的姜清音。 姜清音那张白皙柔弱的脸上满是痛苦,琉璃般的眼睛里闪着盈盈泪光。 还未等姜宝珠反应过来,姜清音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宝珠脸上满是疑惑,心里顿时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偏过头,见原本还在赏花的太后等人已经朝这边走来。 “我没有故意摔盘子,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接住。”姜宝珠皱眉,目光紧紧地盯着姜清音。 然而姜清音仍旧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姜宝珠想要抽出来,对方却死死的抓着她的流苏宽袖。 “宝珠,我知道你恨我们,所以这么多年我和母亲都让着你,无论你在家里怎么闹都没关系,可现在娘娘和夫人们都看着呢,宝珠别闹了行吗?” 姜宝珠最开始一头雾水,可她也不是傻子。 前几次姜清音有意无意的针对她还可以说是碰巧,可这次她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姜清音有意为之。 “你松手。”姜宝珠眉头微蹙,后退两步手上稍稍用力把姜清音给甩开。 谁知下一秒姜清音惊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轻飘飘向身后的池塘仰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姜宝珠愣住了,众人在她身后传来惊呼声。 四周的宫女太监赶忙接二连三下水救人。 与此同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忽然从姜宝珠眼前闪过,同样扑通一声投入水中,焦急地朝姜清音游去。 姜清音被救起来时全身瑟瑟发抖,水正滴答滴答往下落,衣衫凌乱,眼眶通红,整个人埋在面容清秀的男子胸膛里。 姜宝珠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拓黄直缀长袍,胸前绣着莲花图纹路,衣缘镶嵌金丝边,腰间白玉色的腰带。 除皇帝外,能随意出入后宫的,除了太子周青霁就没有别人了。 此刻,周青霁看着姜宝珠,眼神中满是审视与愤怒。 姜宝珠这人仗着姜兰瑛和姜崇明总是无法无天,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姜宝珠竟然这么恶毒! 周青霁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人面如凝脂,眼尾泛着嫣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睫毛扑闪,看起来委屈极了。 周青霁呼吸一顿,紧接着怒目看着姜宝珠:“清音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恶毒,竟在大冬天推她入水?” 第31章女主的预知梦 宝珠听到周青霁将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上,稍稍蹙眉,连忙否认:“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周青霁脸色铁青,一脸失望:“难道清音会拿自己的生命危险开玩笑?孤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你羞辱清音不成,动手将她推入水中!” 说完,周青霁眼神带着嘲讽,一字一句道:“姜宝珠,你怎么这么恶毒!” 面对周青霁的指责,姜宝珠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她没想到男主上来就倒打一耙,全然不顾事实真相就将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姜宝珠对周青霁的印象降低到了冰点,正了正神色,语气严肃:“我没有推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撒谎!”周青霁脸上充满了厌恶。 “殿下,您别责怪宝珠。” 周青霁怀中的姜清音陡然开口,细小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她抬起头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是我自己没有站稳,摔了盘子又掉进了水里,是我自己不好,不关宝珠的事。” 说完,姜清音挣扎着从男人怀中下来。 周青霁见状,心中愈发对姜宝珠不满,抱着姜清音的手更紧了几分。 太后脸色青黑,呵斥道:“太子,这么多人瞧着,你这样成何体统!” 姜清音衣衫凌乱,身上仅剩一件薄薄的轻纱,隐约间可以看见蝉翼轻俏般的肌肤。 太子不仅不避,甚至还紧紧的和对方搂在一起。 太后犀利的目光落到姜清音的身上,眼神锋利摄人。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三个月前,清音舍身救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清音秀外慧中,有咏絮之才,是他见过京城中最优秀的闺中小姐,对比姜宝珠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刚才他听见姜清音的声音,不由地往这边走来,结果看见姜宝珠将她推入水中,这才知道清音在姜家过的有多卑微,想都不想便跳入水中救人。 然而他忽视了女子的清白,与清音有了肌肤之亲。 太子敛眸,陷入了沉思。 姜清音见太子不说话,手微微一紧。 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太后娘娘,臣女感谢太子救了臣女一命,便不敢再奢求其他,出宫后臣女会向父亲禀明情况,削发为尼。” “不可!”周青霁想也不想便开口。 做错事的明明是姜宝珠,结果受苦的却是清音。 凭什么! 周青霁心中忿忿不平:“今日让清音小姐失了清白的是孤,孤必须负责!” 姜清音眸光一亮,双手抓着周青气的衣角,漆黑的眼神满是惊愕:“殿下,您……” “不必担心,孤早就心悦于你。”周青霁看着姜清音感动的目光,心下十分受用,忍不住勾起嘴角。 “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后闻言,气的眉头紧皱,连忙出声提醒。 然而周青霁瞥了太后一眼,语气淡淡:“这件事孤会和父皇说清楚,不劳太后费心。” 今日借着赏花之意,就是为了给自己选太子妃。 清音也在其中,自然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太子妃。 更何况是他毁了姜清音的清白,无论是作为储君还是男人,他都应该为此负责。 周青霁想着,目光再次落到姜宝珠身上,冷声开口:“镇北王妃敢在皇宫中公然行凶,孤今日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姜宝珠往日里如何欺辱清音的,他今日要一一还回去! “来人,把镇北王妃给孤押下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周青霁一说完,他身后的太监便要上前。 周见雪和戚瑶光见状,连忙把姜宝珠护在身后。 “永安公主和世子妃还要忤逆孤不成?”周青霁面色不愉,目光沉沉的落到三人身上。 周见雪他不能撕破脸皮,戚瑶光一个孤女他难道还惹不起? “世子妃是想和姜宝珠一起受罚不成?”周青霁瞥了戚瑶光一眼:“还是你想要忤逆孤?” 姜宝珠看周青霁的神色不大好,赶忙从身后站出来挡在戚瑶光的面前。 姜宝珠不想让戚瑶光为了自己得罪男主。 男主想要为难自己要掂量掂量,可嫂嫂娘家的父兄弟们皆战死沙场,太子想要为难戚瑶光简直易如反掌。 姜宝珠想着,目光再次落到瑟瑟发抖的姜清音身上。 周青霁却如同护鸡崽一般将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姜宝珠:“孤还在这里,你难道还想欺负清音不成?” 然而姜宝珠嘴角向下一撇,脸上肉眼可见地委屈起来、 这一幕就宝珠身后的太后和夫人们都愣住了。 姜宝珠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转过头委屈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殿下怎么这样啊!” 太后:“???” 她奇怪的看着姜宝珠,目光满是疑惑。 她虽和姜宝珠接触不多,却也略有耳闻,今日太子咄咄逼人姜宝珠定会闹个天翻地覆,怎会像如今这般委屈地朝自己控诉。 太后心里一软,原本要训斥的话到了嘴里都软和了几分:“太子也是你能品头论足的?” 闻言,姜宝珠更委屈了,她向太后靠近几分,声音柔软却掷地有声:“可大姐姐都说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翻盘子,自己跌落水中,这和臣妇有什么关系,可殿下却一直说是臣妇将大姐姐推入水中。” 姜宝珠说着越发委屈:“臣妇可太冤枉了!” 众人:“……” 你可太能说了。 只是看着宝珠那委屈的小眼神,在场除周青霁和姜清音外都有所触动。 毕竟姜宝珠这人向来有仇报仇,只要她做的事情不可能不承认。 难道这其中还真有隐情不成? 关键时候,姜宝珠一双圆润水亮的眼睛祈盼似的和姜清音对视:“大姐姐,你赶紧跟殿下解释解释,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姐妹关系岌岌可危啊!” 闻言,娘娘和夫人们吃瓜的小眼神下意识落到了姜清音的身上。 姜清音后背一紧,死死的盯着姜宝珠,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按照姜啊博主以往的性格,难道不应该大吵大闹吗? 怎么如今委屈上了? 现在姜宝珠的话让她左右不是,若是她站在太子这边,那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会让太后如何想她,可若是自己站在姜宝珠这边,无疑会让太子下不来台。 姜清音想着,咬了咬唇。 左右今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太子那里自己可以慢慢解释,但她绝对不能得罪太后。 姜清音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昨晚做的预知梦。 第32章妹妹不怪我,妹妹真好 梦中,她与太子站在金銮殿上受百官朝拜,太后当着后宫中的嫔妃将凤印交予自己。 姜清音记得周围嫔妃们眼神中的炙热与嫉妒,心中掀起一阵波涛。 再睁眼时,姜清音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毒,小心翼翼地看向太子:“殿下,刚才应当是我误会了宝珠意思才会说那些话,也是我自己没站摔了下去的,求您别责怪宝珠。” “清音,你……” 周青霁锋利地眉头紧紧地皱着,但很快他发现姜清音水润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祈求。 太子顿时恍然大悟。 如今他还未请父皇赐婚,清音便还是姜家的人,按照姜家的尿性,清音若此时不服软,回侯府后定然不会好过。 周青霁自觉自己想的相当周道,眉间神色不变,但却舒缓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是本太子误会王妃了。”周青霁漆黑冰冷的眼神盯着姜宝珠,像要把姜宝珠看出个洞一样。 然而姜宝珠却一副无辜地模样,让他颇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周青霁冷哼一声,转而又温柔的看向姜清音:“孤一会儿便禀明父皇,让父皇赐婚于我二人,冰冻天寒,姜小姐快些换身衣裳,莫要得了风寒。” 姜清音唇色微微泛白,脸上还挂着水珠,可那眼神却格外欣喜,漆黑的眸子亮的吓人和。 她抬起头,眼神满是对太子的感激,艰难地欠身:“臣女谢殿下。” 周青霁十分受用:“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太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听见太子越来越过分,气的脸上地皱纹都在颤抖。 太子在水中与姜家女有了肌肤之亲,如今竟还堂而皇之地姜清音眉来眼去起来。 八字还未有一撇,说出这种话实在叫人看笑话! 太后眉眼沉沉,目光带着不满与警告。 周青霁脸上地笑容一顿。 他与太后并无亲缘关系,却因为太后的身份不得不在表面上做好功夫。 见状,周青霁只能闭嘴,但显然不服气。 姜清音此刻还沉浸在要做太子妃地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后一脸不满的表情。 闹剧过后,太后宣称精神不济,匆匆结束了这场赏花宴。 姜宝珠与戚瑶光出宫后坐上马车,姜宝珠乖学生似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戚瑶光以为她被吓到了,伸手紧紧的握住宝珠的手,安慰道:“宝珠,嫂嫂相信你,我决计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她往日里知道姜清音有些小动作,却没想到姜清音今日公然在后宫诬陷宝珠。 今日若不是宝珠聪明化险为夷,否则今日太子和太后责罚下来,宝珠定讨不到好处。 姜宝珠闻言,偏了偏头。 她今日倒是没吓着,只是有些不明白姜清音的转变为何会如此之大。 明明书中的姜清音温柔善良大方,结果却为了污蔑自己不惜毁了自己的清白。 “233,到底怎么回事?”姜宝珠心里默默询问系统。 然而233的CPU都快干冒烟儿了:“系统也不知道啊,书里面没写。” 姜宝珠:“……” 233咳嗽两声:“宿主穿书后改变了剧情走向,剧情中男女主是在你的葬礼上感情突飞猛进,可你没死成,剧情稍微发生了偏移,今天肯定是因为剧情在修正!不过没关系 ,宿主你的任务是获得裴渡的好感知阻止未来裴渡黑化就行了,其余的……应该不用管。” 说到最后,233声音都带着一丝不确定。 姜宝珠知道233是个智障系统,问了也是白问,没再继续接话。 她一开始原本是想抱紧女主大腿,如今看来姜清音不弄死自己就算好的了。 姜宝珠想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一声。 一旁的戚瑶光见了,嘴上默默不言,心中对姜清音又多了几分不满。 车路轱辘轱辘地转悠,在长长的朱雀大街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轮印子。 刚下马车,一行人骑着马从自己身边踏马而过,若不是戚瑶光反应快将她往后一拉,否则那马蹄子会落到自己身上。 姜宝珠看了一眼几人,发现那群纵马人之一竟然还有自己二哥姜允! 戚瑶光自然也见到了,她脸色顿时一黑,快步朝姜允走去。 “二弟,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书院读书吗?” 姜允刚刚下马,脚步虚浮,晕乎乎的脑袋反应半拍,凑着个脑袋上前:“大,大嫂?你怎么在这里?” 戚瑶光沉着脸,看着姜允发红地脸就知道他喝酒了,默默的挽起衣袖,目光在侯府门前左右扫视。 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有些害怕,却还是拉住了姜允的衣裳慌忙提醒:“允哥儿,你清醒一点,你嫂子好像要揍你!” 戚瑶光瞥了少年一眼。 少年吓得浑身一僵,犹豫了一下,心里默默祝福姜允好运后,骑上马就跑。 姜允此时脑子都是麻的,脑子转不过来。 他正要说话,余光处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眼睛顿时一亮:“宝珠,妹妹!” 姜允说着便张开双臂跨大步向前走去。 戚瑶光冷笑一声,抬起手狠狠的揪着姜允的耳朵。 姜允顿时疼的嗷嗷叫,差点没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疼疼疼,大嫂,我错了,您赶紧松手,再不松手我这耳朵要掉了!” “现在知道疼了?”戚瑶光毫不客气把姜允地耳朵拧了一圈,冷声教育:“酒后纵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自己死就算了,别连累我们宝珠!” 姜允一听到宝珠的名字,瞬间醒酒,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背涌上了密密麻麻地冷汗,就连戚瑶光让姜映宴收拾他都一句话没说。 姜允垂着头听大嫂教育,心里满是后怕。 待戚瑶光口头上说的差不多后,姜允才愧疚地看向姜宝珠:“宝珠没事吧?” 姜宝珠连忙摇摇头:“二哥不必担心,刚才没有碰到我。” 闻言,姜允更加愧疚。 妹妹差点就出事了,妹妹竟然都不怪罪他。 妹妹真好。 第33章变故 姜允心里感叹宝珠天下第一好时,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侯府,于是兴冲冲地问:“宝珠今日怎么回来了?” 戚瑶光没忍住拍了拍姜允地脑袋,没好气道:“宝珠自然是想回来便回来。” 姜允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乖巧地宝珠。 宝珠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黑夜里地两颗夜明珠,让人移不开眼。 “宝珠,二哥不是这个意思。”姜允头一次觉得自己嘴巴笨,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焦急地摸了摸后脑勺。 想了半天,姜允形容道:“我就算不准爹和大哥进家门,也绝不会不让你回家的!” 妹妹回家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大哥与他们兄妹二人的岁数相差好些,小时候他就算去书院也要将妹妹偷偷带去,可以说宝珠是看着她长大的, 只是后来宝珠不爱和他玩,让他伤心了好一阵子。 宝珠现在终于肯给他好脸色了,他一定不能再惹妹妹生气! 姜允见宝珠不说话,姜允恨不得拿着祖宗十八代发誓:“宝珠,我若是有一句假话,我就死爹!” 刚刚匆忙赶回家的老父亲:“姜允,你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呢?” “我有一句假话就死……”姜允话音一顿,惊讶地回过头,看清楚身后的老父亲和大哥后差点原地离世:“爹!” 姜崇明冷哼一声,嘴上每说一句话,眼神却向四周扫视,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称心如意拿的顺手地棍子。 姜允看着这么熟悉地一幕,整个人都麻了。 他连忙躲到姜宝珠身后,怂唧唧道:“宝珠救我。” 看着姜允这副活宝样,姜宝珠原本沉闷的心情不由一松。 宝珠上前,挽着姜父的手臂,低声道:“爹爹,你不要生二哥的气好不好?” 姜允一听,差点感动落泪。 紧接着,姜允看见宝珠亮晶晶的眼神中满是狡黠:“二哥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在书院中成绩向来倒数,说话总是不过脑子,” 姜父在闺女求情地那一刻早就不生气了。 可宝珠地话却忽然提醒了他,姜崇明当即拧着姜允地耳朵:“姜允,你今日不应当在书院读书吗?” 姜允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爹,您听我解释!” “哼!”姜崇明懒得理儿子,他今日匆忙敢回来是为了给闺女做主的:“你的事往后再说,你现在亲自带人,把容姨娘和那个孽女叫到祠堂!” 姜允愣住,不由地问:“发生什么了?” 结果他发现大家脸色都不大好,立马意识到是宝珠受欺负了! 姜允当即跟个炮仗一样去了容姨娘的院子。 只有姜宝珠是懵的:“爹,您……” 姜父一脸气愤:“宫里的事爹都听你姑母和永安公主说了,那孽女想嫁太子,千不该万不该污蔑你,今日爹给你做主,好好收拾那孽女!” 今日他在太和殿与陛下议事,没多久太子便在殿外跪着,说有事需求见陛下。 结果太子一开口,便是求陛下赐婚,赐婚对象还是自家庶出的女儿! 天家父子二人关起门来商量要事,他后面才知道后宫发生的事。 现在根本不等姜宝珠开口,姜父已经气冲冲地走到了祠堂,刚坐到太师椅上就让姜映宴请出家法。 这时容素水与见姜清音也缓缓地走了进来。 容素水仍旧低眉顺眼,姜清音挺直脊背跪下,却一句话不说。 姜崇明平日只对着宝珠和儿媳有好脸色,对外人看谁都不顺眼。 这会儿他周身的冷气和威压四射,姜宝珠几次想要插话,结果一看她爹黢黑的脸色,吓得她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约摸跪了半炷香的时间,姜清音紧紧的咬着唇,感受到膝盖传来阵阵的剧痛,让她不由眉头紧皱。 容素水悄悄地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闺女,眼中满是心疼。 这时,她看见清音身体忽然往旁边一倒,容素水吓得魂飞魄散,她哭着说:“侯爷,清音刚刚落水身体还病着,您就算再生气,好歹也与我们说清楚,我们母女究竟犯了何错啊?” 清音才被姜宝珠推下水,不仅没让女儿休息,甚至还要让清音在祠堂罚跪! 凭什么都是闺女,自己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姜宝珠不学无术恶贯满盈,但一个被宠成了心尖尖,另一个却弃若敝履? 姜崇明看见对方不甘地眼神,眼中满是鄙夷:“今日姜清音竟在后宫这么多人面前陷害宝珠,说宝珠推她入水,落水后她不要宫女太监救,偏偏太子来了她就能上岸了?” 容素水面上一惊,紧接着眼神中露出一丝欣喜。 太子救了自己女儿,那岂不是太子与清音在水中有了肌肤之亲,清音以后岂不是就是…… 容素水想到这里,忽然就支楞起来了:“侯爷,清音自小善良,倒是宝珠从小撒谎成性,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冬日里水这么冷,清音如何会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 “那是因为姜清音早早便与太子相识!”姜崇明目光如炬,声音冷冽:“她做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我会不知道?” 姜清音面色瞬间惨白,惊愕地抬起头。 明明她与太子之间地事连母亲都不知,她爹是如何得知的? “清姐儿,你要高飞的想法没错,但千不该万不该拿宝珠当跳板。”姜父声音忽然平静下来,然而这话却让姜清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相比于跟个炮仗一样的姜崇明,如今语气平和的姜崇明却更让人害怕。 姜清音喉咙发紧,低着头道:“父亲,您最为了解姜宝珠,难道您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小时候便有好几次想要将我推入水中,您却从未责罚过她。” “女儿先前为了保住姜家的颜面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如今女儿因此失了清白,若不是太子垂怜许女儿做太子妃,今日女儿怕是要削发为尼出家去,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责怪女儿!” 姜清音双眸含泪:“爹!在您心里,您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姜清音字字泣血,晶莹的泪光中饱含痛苦。 若是以前,姜宝珠见了定会觉得是与原主和姜家做的太过,可如今女主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果不是她今天急中生智,不像原主一样冲动,否则那***板就落到自己身上了,到时候不死也残! 一股无名的委屈和怒火直冲脑门,姜宝珠从老父亲身后站出来:“你胡说,分明是我好心给你递吃的,你自个儿故意不接把盘子摔了,看见太子来了你就忽然抓住我的手,然后自个儿往水里跳!” 说完,姜宝珠掀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面有一圈深深的青紫色。 这是姜清音捏住自己手腕才留下的印子,原主的身体和自己一样,受屁大点伤都会留下痕迹。 要不是在马车上时疼的厉害掀开看了一下,否则她都没注意到留下这么大块的青紫。 姜父看见闺女手腕青紫色的手指印噌的一下站起来,这下子是真炸了:“宝珠若是想欺负你,何必偷偷摸摸?还有小时候的事情你还敢提,若不是你次次激怒宝珠,宝珠又如何会欺负你!” 闺女分明以前是平等地创死所有人! 姜父见姜清音仍旧不知错的模样,懒得再废口舌:“来人,家法伺候!” 姜父身后的姜映宴拿着一根粗长的鞭子,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倒刺,仔细看还有以前受罚者留下的干涸血渍,看起来非常瘆人。 然而拿着牛鞭的姜映宴则更是如此。 他身着一身红色官袍,上面还绣着白色的展翅白鹤,分明如此文雅的官袍此刻穿在姜映宴身上就好比阎王索命。 “不要!”姜清音冷汗直流,目光直直的盯着姜映宴手中的长鞭。 若是家法打在自身上,身上的疤痕定会留下终身。 若是不下心打在了脸上…… 想到这个结果,姜清音愈发抗拒。 一旁的容素水死死地抱住姜清音,然而却被周围地丫鬟奴仆拖走。 偌大的祠堂里,器皿上的蜡烛照的四周亮堂堂的,密密麻麻的排位如同一双双审判的眼睛。 姜映宴手握着鞭子,居高临下地站在姜清音的面前:“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们母女,最好不要打宝珠的主意,否则——死!” 说完,姜映宴高高的举起鞭子。 “啊!!!” “圣旨到——” 鞭子落到皮肉上的声音与尖锐的声响同一时间响起。 姜映宴看着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鸿宝公公捧着圣旨匆忙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 鸿宝公公进来后不着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传闻中地姜清音,结果发现姜清音哭的鼻涕横流,毫无形象,原本话到嘴边硬生生憋在喉咙里出不来。 只有姜清音和容素水如同看到救星。 姜清音自以为形象良好,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抬起头眼睛发亮。 然而等了半天,发现鸿宝公公一言难尽的模样。 怎么回事? 姜清音不由催促道:“公公,宣旨吧。” 等过了今天,她就是太子妃,未来更会成为中宫之首,她会享尽荣华富贵,手握无上权力,成为全天下女人的榜样与仰视的对象! 鸿宝公公没想到姜清音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眼神不由地鄙夷。 但陛下地旨意不可耽搁,于是打开圣旨,拖着尖锐地声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侯府庶女姜清音人品端庄,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有安正之美,故指婚太子侧妃,命择吉日完婚——” “谢陛下……” 忽地,姜清音猛地抬起头,脸上刚涌上来的红润尽数褪去,脸上地笑容僵硬在脸上,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刚才鸿宝公公说什么? 太子侧妃? 预知梦中她难道不应该是太子正妃吗! 第34章我只是粮食的搬运工 鸿宝公公看着一动不动的姜清音,以为对方高兴傻了。 如今太子还未成婚,姜清音便得了个侧妃的位置,待到太子顺位那天,这位清音小姐起码也是个贵妃的位置。 因此对于姜清音的失态,鸿宝公公表示理解:“清音小姐快些接旨吧。” 姜清音只能接过圣旨,等柔软的锦布拿到手上,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成为了定局。 这时鸿宝公公脸上堆着笑脸,拖长着尖锐的声音说:“清音小姐好福气,早早便成了太子侧妃,日后您多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未来不可限量。” 鸿宝公公虽说看不上姜清音,但也知姜清音一个庶女能当上太子侧妃,往后身份不同今日,自然会说几句好话。 然而这话拍到了马屁股上。 姜清音脸上难堪,认为鸿宝公公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德不配位,小小庶女竟然攀上了太子。 她幽幽地盯着鸿宝公公,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鸿宝公公。” 鸿宝公公又说了两句好话,目光忽然落到了姜宝珠身上。 姜宝珠感受到公公的目光,下意识看着对方,谁知鸿宝公公朝她温和地笑了笑:“皇上托咱家给王妃带个口谕。” 鸿宝公公身后的内侍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许多宝贝。 红布一掀开,全是奇珍异宝,价值非凡。 鸿宝公公道:“陛下说王妃今日受了惊吓,这些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容素水和姜清音母女眼睛都看绿了。 姜清音低垂着头,极力掩饰自己眼中的嫉妒。 按照礼仪,就算是太子侧妃,赐婚时也应赏赐她一些东西,结果皇帝仅仅一张圣旨外再无其他,倒是给了姜宝珠数不尽的宝贝! 正想着,她看见姜宝珠眼睛发亮,随后啪唧一下跪在地上,装模做样别扭地匍匐在地上:“宝珠谢陛下赏赐!” 姜宝珠演技实在是太差了,怎么会有人虔诚成这个模样? 姜清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等着鸿宝公公对姜宝珠露出鄙夷的嘴脸。 然而,鸿宝公公脸上堆满了笑意:“说起来还多亏王妃送到边关的那批粮食,您买的粮食刚送到,凉州多地便发生了雪灾,好在有粮食解决了燃眉之急,您帮了陛下一个大忙!” 这下子轮到姜宝珠愣住了。 那粮食原本是她想讨好刷好感度才买的,用的也是裴渡的名义,怎么到头来好处落到自己身上了? 姜宝珠没多问,反而一脸不赞成地开口:“陛下抬举臣妇了,我只是粮食的搬运工,真正赞颂的应该是陛下才对!陛下是万民之主,自有神仙庇护,凉州百姓身为陛下的子民,肯定是享受到了陛下所带来的福泽,这才能提前预防雪灾,我送的粮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鸿宝公公愣住了,估计没想到姜宝珠竟然比自己还会拍马屁。 但姜宝珠这话给他提了个醒,脸上地笑容愈发真诚高兴:“陛下若是听见了,定会非常高兴。” 顿了顿,鸿宝公公忽然道:“半月后丽妃娘娘生辰,陛下隔几日会送来请帖,邀请侯府上下都去参加宫宴,咱家今天把话都带到了,便不久留了,陛下还等着咱家回话呢。” 见状,姜宝珠从地上爬起来:“那我送送公公。” 等鸿宝公公高兴的走后,姜家人才重新回到了祠堂。。 姜崇明看见一屋子的赏赐,早就见怪不怪,让人等会儿尽数送到王府去,目光又落到了容素水母女身上。 太子和姜清音虽还未成婚,但圣旨已经下来了,打肯定是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姜崇明道:“这些日子你们母女就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吧。” “侯爷,您要禁足我们母女?”容素水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崇明。 她想不明白如今自己闺女都是太子侧妃了,侯爷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容素水一改往日的窝囊,跪直了身体质问姜崇明:“清音如今好歹也是太子侧妃,今日圣旨刚下又被禁足,传出去让她如何做人?” 姜崇明气笑了:“她都能毁掉自己清白成就这桩婚事,还担心不能做人?做了太子侧妃又怎么样?不还是姜家的种?总之这几日向上书房告假,好好待在院子里反省!” 皇帝再荒淫无度也不会是个傻子,姜清音的所作所为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太子主动救了姜清音,毁了姜清音的清白,皇帝就算再生气,也不好将气撒在姜家身上。 要不是宝珠前些日子与舅舅书信,买了一大批粮食送过去,阴差阳错避免了雪灾,否则今日的事还不知如何收场。 姜崇明看着一旁面色红润,一脸乖巧的宝珠心里满是愧疚。 今日圣旨来的太及时了,不然他一定会好好收拾这对母女! 姜崇明想着,瞥了二人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当晚,宝珠决定留在侯府休息一晚,全家喜不胜收。 饭桌上,宝珠坐在大哥和姜父的中间,姜崇明像是怕闺女饿着一样,仍旧向往常一样给宝珠夹菜。 宝珠呼哧呼哧地刨碗中地白米饭,丝毫没有发现众人吃完已经渐渐放下筷子。 直到她将碗中的饭菜吃的干净,抬头后才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怎。咋么了?”宝珠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睁大眼睛问道。 “宝珠,还记得赏花时我和你说的话吗?”戚瑶光忽然一脸严肃道。 姜宝珠看见戚瑶光一脸严肃,心里七上八下的,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嫂嫂要说什么?” 戚瑶光眼神温柔,她看着宝珠的模样,觉得小姑娘变化实在太大了。 以前觉得宝珠过于张狂,如今她脾气越来越好,却又过于小心翼翼。 “你是侯府的一份子,所以这件事嫂嫂得亲自和你说。”戚瑶光放低了声音,脸上微微带着笑:“我有孕了。” “嗯……嗯?”姜宝珠左思右想,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瞪大了眼睛看着戚瑶光得肚子。 戚瑶光看着宝珠的小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道:“最近总想起你寿宴说的话,便找了大夫把脉,没想到真有了。” 她和映宴成亲十载,一直未有孕,哪怕公公和丈夫都不在乎,也为苛责过她,可她到底是想要个有血缘羁绊的孩子陪着她的。 姜映宴温柔地看着妻子,挽着妻子地后腰,声音柔和:“多亏了小妹的梦,否则可能得孩子月份大了我们才知道。” 戚瑶光自小生活再边疆,以前随父上阵杀敌,月事一直不准,且她每日都在院子里舞枪弄棒,若不小心摔一跤,后果也不堪设想。 多亏了宝珠那日的话,让瑶光多留了一个心眼。 姜宝珠闻言,连忙摆手:“那也是嫂嫂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相信了我说的这些话。” 好在姜家人没有问起如何会做这些奇怪得梦,不然她真的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姜宝珠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吃过晚膳,宝珠累了一天早早便歇息了。 半夜,寒风瑟瑟,树枝上还挂着厚厚的一团雪,漆黑的天上点缀着几颗星宿,安静的可怕。 另一边,姜清音正被一场噩梦惊醒。 守夜的丫鬟掌灯进来,火红的烛火照亮了姜清音那双充满很厉的眼神。 姜清音还未从梦中回身,赤红着一双眼看着丫鬟,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被吓得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姜清音看了一眼四周,窗外的冷风灌进来,这才让她回过神,但她并未回丫鬟的话。 她在回想自己刚才做的梦。 从记事开始,她便有过预知梦的能力,最开始能预知明天发生的事,到后面能预知后几年后发生的大事。 靠着预知梦的能力,她成为了京城有名的才女,并且在三个月前,她梦见太子会被刺杀,她提前帮太子规避危险,成功让太子对自己有了感情。 而在刚才的梦中,要不了多久姜家会被抄家,姜家所有人都会接二连三因为各种意外死亡。 还未来得及高兴,她竟然梦见了二十年后的自己被一个青年割掉脑袋挂在城墙上,尸体被丢在乱葬岗上任野狗啃食。 而手刃自己的青年,竟与如今的姜映宴有七分相似! 姜清音想到这里浑身一颤,突然间目光灼灼地抬起头看向丫鬟:“明日你去打探看看戚瑶光是否有孕。” 说完,姜清音的目光落到跳动的烛火上,暗下的光芒闪过一丝杀意。 若二十年后将割下她头颅的青年是姜家的种,她断不会让戚瑶光活下去! 第35章王爷犯病了 第二日清晨,天光破晓,霞光辉映着云彩,薄雾笼罩整个京城。 姜宝珠从柔软的大床上幽幽苏醒,刚睁开眼,连珠便端着瓷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丫鬟。 从侯府出来的时候,宝珠身后的丫鬟正大包小包往回程的马车里塞东西。 姜家一大家子站在门口目送宝珠离开,尤其是姜崇明还用袖子擦眼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开地马车满是不舍。 路过的百姓不由地感概:“看来嫁闺女不能嫁的太远了,回来一趟可真不容易啊。” 此话一出,周围知情人士嘴角一抽。 “这是忠信侯家的嫡女姜宝珠,夫家就隔了一条街,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那为何侯爷哭的如此凄惨?” 那人沉思片刻,看了一眼捂嘴痛哭的姜崇明:“大概是生来就爱哭吧。” …… 生来爱哭的侯爷抹着眼泪叫姜映宴进入书房。 书房很大,但仔细看的话便能看出周围地书少的可怜,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女人的画像,在画像周围全是孩童的玩具,被擦拭地十分干净摆在书架上。 姜崇明坐在太师椅上,眼眶还红着,只是说起正事语气却严肃了些。 “这次多亏宝珠买的粮食,陛下心中念着宝珠地好这才没追究那孽女的事,还有你舅舅,要不是宝珠用自己地嫁妆买了这么多粮食,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摘了乌纱帽。” 凉州雪灾年年都有,边境的将士和百姓每年都过的艰苦,可去年确是大灾年,从四月开始各种灾祸层出不穷,受灾地方的百姓已经隐隐约约开始躁动,再这样下去,嘉帝屁股下的皇位恐怕会坐不稳。 如果今年凉州再出事,要不了多久天下就要大乱了。 可巧就巧在宝珠在寿宴时劝说他让陛下发军饷和粮草,并且还在雪灾刚刚来临的初期送去大批的粮食以及御寒的物品,这下子使得嘉帝口碑逆转。 虽出了姜清音这档子事,侧妃的位置给了就给了,不算什么大事,最重要的是嘉帝将押送粮草和军饷的事交给了大儿子。 “如今朝中大臣都在看着咱们爷俩,押送军饷的事一定不能出丁点差错。”姜崇明忍不住给姜映宴洗脑:“这可是你妹妹用自己的嫁妆换来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姜映宴眸光漆黑,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姜映宴从小便明白,全家除了他长了脑子外,像他爹这样的人能在朝堂活这么久纯属意外。 他爹只看到宝珠给他争取到押送军饷粮草的机会,却从未想过一向不谙世事的宝珠为何忽然要关心凉州边关的事。 那是因为宝珠做的这一切分明就是为了讨好裴渡! 姜映宴不敢想象妹妹在王府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明明过的不好却因为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故作坚强。 姜映宴眼神暗了暗,心中又默默记恨上了裴渡。 另一边,小苦瓜姜宝珠打算趁此机会刷刷反派的好感值,于是让车夫拐个弯去八珍楼买盒糕。 不巧的是,回府的途中竟然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鹅毛大雪,官道上马车行进缓慢,半天都未回到王府。 忽地,外头传来马匹低沉的嘶叫声,姜宝珠没有准备,要不是连珠伸手护住自己她差点从马车里滚了出去。 连珠掀开车帘,责怪地训斥一声:“怎么回事?” 车夫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宝珠,见对方没生气后心情顿时松了口气:“王妃,前头好像有官员被抄家引来周围百姓围观,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去了。” 姜宝珠听到抄家立马想到姜家未来地结局,浑身一抖:“回王府还要多久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连珠估摸了一下路程说。 “那就走回去吧,记得把糕点也带上。” 连珠没有阻拦,毕竟周围全是百姓,估计等会儿人还会越来越多,等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回王府只有一条道,姜宝珠走在人群中,待走到被抄家的门口前,宝珠下意识瞥了一眼牌匾,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杜府二字。 宝珠觉得有些熟悉。 还未想起来,一行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士押着杜家的老小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姜宝珠认识,是之前欺负连珠的官家小姐杜流徽! 杜流徽头发凌乱,绫罗绸缎统统褪去,看起来灰头土脸,毫无之前的光鲜亮丽。 更让宝珠没想到的是,这些人被押解出来后,裴渡也跟着出来了。 裴渡一身暗花水纹蟒袍,外头套了一件莲青色金钱丝鹤氅,窄袖上还套着银色如意臂鞲,眸子如同子夜寒星。 似乎感受到了姜宝珠惊愕的目光,裴渡的眼神朝台阶下百姓的人群中看了过去。 看到姜宝珠站在人群中,裴渡眼神暗了暗,朝姜宝珠勾起一个薄凉的笑容。 这时,原本被侍卫押着的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趁着官兵不注意,拔了官兵腰间的刀,不要命地向裴渡砍去。 宝珠瞳孔一缩,下意识跑上前:“裴渡,小心——” 裴渡听到声音余光一瞥,微微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剑锋,下一秒那人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咚地一声掉落再地上。 男人哇的一声吐出一抹鲜血,痛苦地咒骂:“裴渡,你个竖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裴渡脸上却丁点表情都没有,径直走过去直接手起刀落。 刚才还在叫嚣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脖子露出碗口粗的剑痕,无数的鲜血在不断往外冒。 男人口中呛出地鲜血喷射到裴渡脚边,睁着怨恨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裴渡剜下一块肉来。 裴渡收回剑,低着头看着还未死透的男人,冷言道:“杜大人哪里的话,本王只是奉命抄家,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诅咒本王了,本王要你的命应该不过分吧?” 倒在地上的杜大人嘴角发出颤抖,几秒后了无生息。 杜大人死了! 姜宝珠倏地停下脚步,红润的小脸陡然间变得惨白,瞳孔震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裴渡偏过头,看见姜宝珠惊恐地神色,眼神暗了暗。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下长长的台阶,最后站在姜宝珠地对面,声音阴沉粘腻:“王妃是在怕本王?” 姜宝珠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神中满是惶恐。 但他很快注意到裴渡手臂处有一处破口,鲜血顺着结实的手臂流到了指尖。 “你受伤了?” 说完,姜宝珠注意到裴渡的瞳孔慢慢变成了血红色,额间冒着青筋,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就不大对。 第36章他会让姜宝珠得偿如愿 裴渡犯病了! 在小说中后期大量描写了裴渡因受头疾折磨如何残暴专政,让天下血流成河,到最后被男主周青霁亲手砍掉脑袋。 但算算时间,如今裴渡的头疾还在可控范围中。 姜宝珠压低了声音问:“裴渡,你现在头疼的厉害吗?” 姜宝珠那双小眼神紧张兮兮地巡视周围,微微皱了皱眉头。 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裴渡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锤子一下下地砸着,周围的场景变得扭曲又血腥。 裴渡忽然闭上眼睛,想要甩开姜宝珠的手:“不想死就给本王滚!” 姜宝珠见裴渡手指颤抖地剑柄,此刻正一点点地向上抬起指向自己。 “裴渡,你冷静一点。”姜宝珠吓得心肝颤,再次伸出手握住裴渡握住剑的大手。 姜宝珠身上带着一股独有的淡淡幽香,香气打散了周围的血腥,裴渡眼中的红色褪去,一眼看到姜宝珠那双圆润的眸子中充满紧张和担心。 姜宝珠的指尖颤抖,小声的碎碎念道:“周围这么多百姓,你也不想让你的毛病被大家知道吧?” 裴渡忽地睁开眼死死的盯着姜宝珠,压下的那抹杀气再度涌了上来。 可还未说话,姜宝珠柔软细长的手臂抱着他,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地声音:“要是不舒服你就靠在我身上,外头有马车,我送你回家。” 林越带着抄家地侍卫从杜府出来,结果看见大门口杜大人杜青风地尸体,脸色微微一变。 下意识看向脸色有些苍白地裴渡。 还未开口,就看见姜宝珠趾高气扬地单手叉腰:“林越,王爷受伤了,这里这么多人马车怎么过去,你赶紧将他们都赶走!” 林越下意识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裴渡。 “看王爷作甚?难不成本王妃使唤你不得了?”姜宝珠怒气冲冲道:“他们若是不走,便拿棍子打,拿鞭子抽,看他们走不走!” 周围的百姓早就发现裴渡的脸色不对,听到姜宝珠的话这才意识到王爷受伤了。 此前听闻王妃一心扑在镇北王身上,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王爷一受伤王妃就紧张成这副模样。 因此刚才心中愤怒的百姓都羡慕的看向镇北王。 毕竟谁不想有一个眼里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媳妇儿呢。 王爷可真是好福气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然后离开。 马车内,裴渡抿着薄唇,端正地坐着,余光瞥见瘫成肉泥的姜宝珠,陷入了沉思。 还未等裴渡开口,姜宝珠就已经凑了过来,带着肉眼可见的谄媚劲儿:“王爷现在可好些了?” 裴渡幽深漆黑的眼神盯着她。 姜宝珠的眼睛圆润有神,黑白分明,睫毛浓密纤长像是蝴蝶的翅膀,漂亮又易碎。 谁能想到如此单纯乖巧的眼睛却是个蛇蝎心肠,心机深沉的女人? “今日为何帮本王?”裴渡声音阴沉,眉峰冷冽。 姜宝珠被他盯着后背发麻,不敢直视裴渡的眼睛。 “宿主,裴渡对你的好感值下降10%,你赶紧想想办法啊!”脑海中,233发出鸡叫:“反派的好感值如果一直扣下去,宿主你的寿命奖励会被收回。” “寿命收回会怎么样?”姜宝珠没想到系统还有这样的骚操作,脸上的表情都快裂开了。 然而233还是无情地表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就地抹杀,风光大办了。” 姜宝珠谄媚的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用谴责的小眼神偷偷看了一眼裴渡。 她不惜得罪这么多人也要帮他掩盖秘密,反派倒好,不仅不感谢自己,反而恩将仇报扣好感值。 但她怕死啊! 姜宝珠努力睁着自己无辜地大眼睛,赶紧回答裴渡的话:“王爷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与王爷是一体的,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不想让别人知道您的秘密,那我肯定豁出性命都要帮您瞒着!” “王妃倒是说说,本王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裴渡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姜宝珠一愣,意识到什么瞬间血色尽失。 原著中只说原主意外得知反派闻到血腥就会头疼不止,却并没有明说原主是如何得知的。 她现在这样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姜宝珠微微张着嘴,眼睛忍不住望着雕梁画栋的马车顶。 裴渡一言不发,静静等着姜宝珠的回答。 姜宝珠快要被自己蠢哭了,可顶着裴渡杀人的目光,姜宝珠害怕自己真的哭出来,裴渡会觉得太爱哭一剑捅死自己。 姜宝珠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裴渡波澜不惊地眼神,心里有些没底儿地开口:“以前王爷总是对我爱答不理,所以我就派人跟踪您……” 姜宝珠说着,发现裴渡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许多。 “但是您放心,您闻到血腥就会头疼的毛病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盯着裴渡杀人一般的眼神,姜宝珠举起手发誓:“我保证誓死守护王爷的秘密,谁也不告诉!” 裴渡仍将一切尽收眼底,伸手捏住姜宝珠的下巴,强迫她目光与自己直视。 姜宝珠行事诡异,林越也并未查到姜宝珠和任何一方势力有来往,到如今他都不知道姜宝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裴渡垂眸的眼神暗了暗,他斜下身子靠了下去。 姜宝珠在他手中挣扎着,那双黑白分明又纯净的眼神里满是抗拒与害怕。 裴渡见状,心中感觉有些怪异。 “最好如此,否则……”裴渡没继续往下说,只是冷哼一声,却让姜宝珠觉得脊背发凉,如同坠入深渊。 姜宝珠知道裴渡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敢往外说,几个月后他就要亲手抄姜家满门! “这辈子我生是王爷的人,死也是王爷的人,只要王爷您一句话,我整个人都是您的。” 姜宝珠求生欲极强:“所以王爷放心好了,哪怕容嬷嬷现世,我就是死也不会把王爷的秘密说出去的。” 裴渡盯着姜宝珠,脑海中再度想起贺时章那日在城楼说的那些话。 刚才的那些话,姜宝珠是在跟自己表白? 裴渡眯了眯眼,忽然问:“刚才本王当街杀人,难道王妃不害怕本王?” 姜宝珠眼前立马浮现杜青风惨死的模样。 裴渡那一剑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半个脑袋都被割下来吊着,看起来十分瘆人。 姜宝珠想到刚才的场景脸色白了几分:“怕!” 裴渡抬眸,看着姜宝珠微微颤抖的嘴唇,锋利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不大满意姜宝珠的回答。 233:“宿主,反派的好感值又要下降……” “你闭嘴。”姜宝珠心里说道,将233接下来的话堵了下去。 姜宝珠看着裴渡,眼神满是委屈:“王爷,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给杀了,您说我能不怕吗?” 裴渡嗤笑一声:“那还是本王的不是了?” 姜宝珠摇头:“也不是怪罪王爷,只是下次王爷杀人的时候,您给我提个醒,我这人从小胆子就芝麻点小,我害怕啊。” “当然了,我不是害怕王爷你。”姜宝珠急忙解释说:“您是奉皇命抄家,陛下是天下之主,他能有错吗?您忠君爱国,是陛下最锋利刀,是大周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您也没错,倒是那杜青风的闺女杜流徽几次找我麻烦,子不教,父之过,杜流徽不是个好东西,想来她爹更不是个东西! 这话她没作假,小说中杜流徽是个什么结局姜宝珠不知道,但从她相处下来,杜流徽能当街欺负弱女,能纵容女儿这样作为,当爹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王爷,那杜青风犯的错定是罄竹难书,更何况您不杀了他,他便要杀了王爷,如今他死了,便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王爷,您是宝珠心里骄傲!” 姜宝珠的话掷地有声,眉眼认真。 裴渡无言地盯着她,却找不到先前那谄媚的模样。 姜宝珠真的满心满意装的都是自己。 “姜宝珠,你最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裴渡幽深漆黑的目光里闪过思索,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本王,本王一定会将你的骨灰拿给狗拌饭吃。” 不管姜宝珠是谁的人,故意出现在自己身边有什么目的。 但只要她乖一些,永远不背叛自己,他会让姜宝珠如愿以偿。 第37章姜宝珠只能是他的人 姜宝珠只见裴渡神色忽然暗下,却丝毫不知他心中所想。 这时233的激动的声音再度响起:“恭喜宿主,反派对您的好感值上升20%!” 姜宝珠意外极了,这可是穿书一个月以来,自己在裴渡身上获取最大的好感值! 难道自己刚才的“表白”把裴渡感动到了,让裴渡自己放下了戒心? 姜宝珠眼珠子轱辘一转,试探地开口:“王爷,等回府后我给您包扎伤口吧。” 裴渡语气比先前平和一些:“不必。” “反派好感值+1%。” 姜宝珠眼睛一亮,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只要自己不窥探裴渡的心思,一心对裴渡好,那裴渡的好感值就手到擒来! 姜宝珠干脆趁热打铁,嘴上不赞同地开口:“不包扎伤口发炎了怎么办?刚才那剑锋要是生锈了怎么办,破伤风可是会死人的,王爷您听我的,回府以后我给您上药包扎,我技术很好的。” 姜宝珠一张小嘴儿喋喋不休,裴渡只觉得原本疼痛不堪的脑袋忽然清明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姜宝珠,依照她的脑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任何浪花,回府后裴渡纵容她替自己包扎伤口。 只是等包扎后,裴渡盯着手臂伤口上奇怪的打结方式陷入了沉思。 “王爷,我蝴蝶结打的好看吗?我敢说整个大周属我独一无二,别无二家。”姜宝珠见裴渡盯着纱布,以为他觉得自己的包扎方式很独特,顿时趾高气扬地昂着纤长白皙的脖颈。 裴渡:“……” 整个大周能像姜宝珠这么蠢的,当真找不到第二个。 他正想出声嘲讽二句,可抬头看见姜宝珠圆润分明的大眼睛时,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直到姜宝珠将好感值拉到-50%的时候,发现好感度无论如何也前进不了,最终只能放弃。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裴渡的寝卧。 离开时,姜宝珠碰到匆匆回来的林越。 “王爷刚上完药,在房间里面休息呢,你进去的时候小声点。”姜宝珠故意大声道,目的是为了能让裴渡听见。 林越一愣,觉得姜宝珠刚才的话怪怪的:“王妃,王爷无碍……吧?” “没事啊,多休息就好了。”姜宝珠踮着脚尖,对着房间的方向大喊:“王爷,明日我再来看你~” 姜宝珠折腾了一天,累了,和林越说了两句注意事项后便挥手告别。 林越看着姜宝珠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一头雾水。 他不过是晚了一会儿回来,怎么他都有些看不懂王妃和王爷了? 王爷往日不是最厌恶王妃,但凡王妃靠近王爷三步之内,能一脚把人给踹飞。 结果刚才王妃说她给王爷上药,还说明天来看他。 还有王爷刚才闻到了血腥,也不知道头疾犯了没。 林越心里担忧着,余光却发现裴渡站在暗处盯着王妃离开的背影。 裴渡感受到林越的目光,收回视线,转身往寝房内走去。 林越也跟着进去,进去后便看见小几上放着一盆颜色稍浅的血水,周围是散乱的纱布。 至于他家王爷此刻身子倾斜,手臂松弛地搭在木椅把手上:“账本查到了?” 林越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回王爷,当初杜青风贪污整治河道的账本还未找到,但属下意外在杜家的书房内发现一密道,并且在密道内查出近三十万两白银,与当初救灾的数额几乎一致。” 南方洪水肆虐,一年前朝廷拨款五十万两白银,由杜青风,楚阔为两位户部和工部官员南下兴修水利,结果水讯上涨,河堤崩溃,导致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死伤惨重。 朝廷一查,便发现楚阔为偷工减料,用豆腐渣代替好的原料,再由杜青风作证楚阔为贪污三十万两白银,人证物证确凿,楚阔为被革职斩头,楚家男丁流放,女眷侥幸逃过一劫。 王爷日以继夜查了半年,终于找到了杜青风一处弱点,原以为可以一网打尽,谁知找遍了杜府,都没找到最重要的账本。 没有账本,那三十万两杜青风便可以随意编造来源…… 不对,杜青风没办法编造了,前不久刚被发疯的王爷给一刀砍死了。 林越犯了难:“王爷,杜青风已死,接下来该如何为楚家洗刷冤屈?” 裴渡脸上未有过多的神色,就连眼眸都没有抬起:“杜青风最高的时候不过是个四品官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私藏三十万两白银,他背后有人。” 林越一愣,随即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能在抄家前能抢先一步拿走账本的,天底下大概除了太子便是陛下。 嘉帝当初赈灾时便不大乐意拿出钱财,更想将五十万两拿来修建庙宇,最后还是朝臣中大臣极力反对,这才将五十万两白银拿了出去。 若凶手是陛下或是太子,他一面让王爷去杜府抄家,一面又抢先一步拿走账本,如今死无对证,当真是两头通吃。 楚家的冤屈,恐怕永远窥不见天光。 王爷如此镇定,恐怕早就猜到了。 想着,林越抬头,忽然问:“王爷,今日您可还好?” 裴渡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无比清醒,闻到血腥后并没有向以前那样头痛欲裂,周围扭曲成一团。 好似每次闻到姜宝珠过来后,他都能迅速恢复清明。 “无碍。” 林越见状,只好先行告退。 林越离开后,裴渡地指腹细细的盘绕茶碗,热汤的茶水冒出白烟,他也逐渐陷入沉思。 他发现每次犯头疾时候,姜宝珠一出现,他脑中的钝痛便会少几分。 可以前姜宝珠的性格还未做出改变时,每次她一靠近他心中只会无比烦躁。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但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裴渡看着残留的茶叶在杯壁中打旋,抬手将茶水一口饮尽,最终重重的搁置在小几上。 姜宝珠无论是谁,是谁派来的奸细。 现在,只能是他的人! 第38章喜提练字惩罚 姜宝珠像是找到了刷好感值的方法一样,接下来几日准时出现在裴渡面前刷好感值。 在丽妃生日宴的前一日,姜宝珠成功将好感值刷到了-40%,增加了整整一倍的好感值。 233激动的整晚都不休眠,翻来覆去就盯着它的好感值看。 而裴渡手臂上的伤在姜宝珠的精心呵护下,在第三天时彻底发炎了,好在宫里的太医妙手回春,几天就给养好了。 临走时来老太医忍不住批评道:“王爷,您好歹也是战场上下来的,您不知道这么用纱布包手臂会发炎吗,你看看你之前包的都是什么玩意?” 裴渡穿上衣服,淡淡地盯了一眼已经当了缩头乌龟的姜宝珠,面无表情:“还不错。” “还不错?”太医声音陡然增加七个音,差点往后一仰,气愤道:“要不我给您治治脑子吧。” 王爷的脑子肯定坏掉了! 说完,太医终于发现缩在角落里的姜宝珠,顿时醍醐灌顶,接着心一抽抽。 王妃出了名的记仇,前段时间欺负了王妃的那群世家小姐,家中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就连杜大人前几日也因贪污被王爷一刀捅的死死的。 他只是个小小太医,若是王妃记仇,他焉能有命活? 想来刚才王爷这么说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太医感激的看了一眼裴渡,捂着嘴咳嗽两声,话锋一转:“其实包扎的还挺好,就是包扎的太紧勒着伤口它不透气,以后包扎松一点。” 姜宝珠原本像是霜打的小白菜,闻言眼睛一亮,不可置信道:“真的吗?” 太医:“……真,真的。” 姜宝珠这才松了口气:“我记住了。” 平日里她嘴上喊着裴渡去死,但这次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谁知道好心办坏事。 因此得知裴渡在她的精心治疗下还是把伤口弄发言了,她心里愧疚了许久。 太医见宝珠愧疚的小模样,心下也跟着软了几分。 宝珠亲自将太医送出王府,回到裴渡的书房时,裴渡正在伏案书写。 姜宝珠悄悄地出现在背后,伸长了脖子盯着桌面上地稿纸瞧:“王爷在写什么?” 裴渡没想到姜宝珠会折返回来,见她凑过来眼神一暗,眸中冷光四射。 他身子往后靠几分,让姜宝珠看个仔细。 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注意到不对了,然而姜宝珠不一样,她直接半个身子挤在桌子的正中央,直接将稿纸拿起。 裴渡见她的眼神从上至下后看,微微眯了眯眼:“王妃可看出什么了?” 姜宝珠啪的一声将稿纸拍在桌上,转过头一脸敬佩地看着裴渡:“王爷的字苍劲有力,宛若游龙,气势如虹,当真是好字啊!” 裴渡勾了勾唇:“不看看上面的内容?” “额……”姜宝珠顿时脸红。 现代书写大部分都是从上到下,刚才她下意识这么看,发现不对后她又从右边往左,事实上她还不认识几个字。 姜宝珠不想承认自己穿书后是个文盲,硬着头皮道:“王爷,您的字太光彩夺目,妾身眼睛都快被您的字给闪瞎了。” 说着,宝珠偏着头,努力眨了眨自己圆溜溜的眼睛:“王爷愿意相信我吗?” 姜宝珠忽然凑过来,周围弥漫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裴渡刚才心中涌上的杀意顿时减少几分,神色复杂:“王妃眼睛都被本王的字给亮瞎了,如何能知道本王写了一手好字?” 姜宝珠明明可以用其他的借口蒙混过关,却仗着自己这几日纵容她开始变本加厉。 难不成真以为他不会杀了她? 裴渡眉目如刀锋,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姜宝珠:“……” 反派愣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点台阶都不给自己,宝珠这次真的气到跺脚:“我承认我是文盲不认字,你有文化你写得好行了吧!” 裴渡脸色罕见地愣了愣。 姜宝珠的小嘴儿仍旧喋喋不休地放着狠话:“你给我等着,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等我回到上书房就跟郭太傅好好读书,以后我照样能写出一手好字!” 反派太不是人了,怎么能歧视文盲呢! 她才穿越没多久,要把简体字换成大周朝代的字难道不需要时间吗! 姜宝珠气的双眼通红,圆乎乎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裴渡的控诉。 裴渡心情却异常舒畅。 就像平日里温顺的小猫惹了它生气,它只能在自己脚边窝囊的发脾气。 裴渡勾了勾唇,微微挑眉:“王妃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今日起王妃便每日写十篇大字交在本王这儿。” 姜宝珠:“十篇大字,你……” “王妃觉得太少了?”裴渡今日心情颇好,非常配合姜宝珠的话:“没想到王妃如此好学,那就每日写二十篇吧。” “不是……”姜宝珠气的说不出话了。 “就这么定了。”裴渡挥了挥手,语气淡然:“今日时候不早了,王妃赶紧回去写吧,晚了就写不完了。” 一炷香后,宝珠抱着一打纸站在书房门口,耳边是233播报好感值的声音。 “恭喜宿主,反派好感值+5%,现反派对宿主的好感值为-35%!” 233激动地都快要哭出声了,这两日好感值跟窜火箭似的,233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同事系统吐槽姜宝珠是他带过最蠢的宿主了。 姜宝珠现在怨气好比地狱的厉鬼,平等创飞所有人:“很高兴吗,我拿二十篇大字换的。” 233劝解道:“好歹增加了5个好感点啊。” “是啊,二十篇大字换的。” 233:“……” 姜宝珠离开后,林越一身黑衣鬼魅般出现在书房前。 “王爷,可要属下去盯着王妃?” “不必。” 林越面露惊讶:“王爷,这……” 虽然谁都知道王妃不认字,可如果王妃是装的呢? 林越发现自从杜府被抄家后,王爷对王妃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可以说是格外纵容。 想到这里,林越心里涌上一丝担忧,再次望向裴渡。 王爷如此相信王妃,该不会陷进去了吧? 裴渡感受到林越的目光,掀起眼皮:“以后每日去王妃的院子里,把她的大字拿到书房。” 林越:“……” 第39章宫宴 接下来几日,姜宝珠又是天不亮起来写大字。 连珠替姜宝珠磨墨,嘴上满是对裴渡的谴责:“王爷太过分了,怎么能让王妃您写这么多大字!” 姜宝珠同样咬牙切齿,小鸡啄米地附和道:“就是!” 裴渡像是找到了乐子,每日准时准点叫林越来收走她的大字,让她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裴渡就是古代版的法西斯。 她这几日刷好感度刷的也差不多了,便没有往裴渡身边蹭,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字实在写不完。 一连写了几天,姜宝珠手腕酸痛。 她倒是想让连珠给自己代写,但她的狗爬字实在是一般人难以模仿。 好在宫里送来了丽妃生辰的请帖,等宫宴回来,她一定让裴渡少让她写点! 宫宴当晚,连珠给姜宝珠挽起发髻,其中点缀着许多金钗银饰,圆润莹白的珍珠缠绕在乌发之间,一身淡粉色桃纹雪裙,衣襟上围了一圈软白的兔毛。 送宝珠出门时,连珠给她拿了一个暖手的炉子:“王妃将暖炉带上,等到了宫里您再取下来。” 姜宝珠点头,应了下来。 刚走出王府门口,姜宝珠便看见林越双手环胸,腰间挂着一把剑,整个人靠在马车旁。 林越注意到姜宝珠,连忙上前:“王妃,王爷在马车里等您。” 姜宝珠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带有镇北王旗帜的马车。 在林越的注视下,姜宝珠慢吞吞地爬上马车,掀开帘子,裴渡端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见状,姜宝珠找了个位置,在裴渡对面坐下。 马车里寂静地可怕,姜宝珠偷偷瞄了裴渡好几眼,直到马车到了午门处停下。 裴渡睁开漆黑的双眸,正好和姜宝珠那双偷偷摸摸的眼神对上。 姜宝珠:“……” “刚才一路上王妃都盯着本王的脸看,怎么,本王脸上有花?”稍显昏暗的马车里,裴渡紧紧的盯着姜宝珠,似笑非笑地开口。 偷看被抓包,姜宝珠脸上尴尬一笑。 她见裴渡等着她回话,只好问道:“一路上王爷都在闭眼休息,是不是没睡好?” 裴渡勾了勾唇:“王妃是在关心本王?” 她只是随口一猜,没成想猜对了。 姜宝珠稍稍愣住,话中多了几分真诚:“王爷您日理万机,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莫要年纪轻轻就伤了身体。” 姜宝珠说着,悄咪咪地盯了一眼裴渡的某处,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姜宝珠。”裴渡的眼神眯了眯,声音黏腻冰冷:“本王是不是跟你说过,再看不该看的地方本王便亲手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姜宝珠:“!!!” 她急忙捂住眼睛,麻溜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情不自禁……呸!我这是……” 姜宝珠脑子都快转冒烟了,最后只能放下手,尴尬又小心翼翼地朝裴渡笑了笑。 “王爷,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姜宝珠撅着嘴,一边说话一边注意裴渡脸上的表情。 姜宝珠永远都是这样,最开始说错话可能会尴尬胆小,可只要自己找到理由,那都是别人的错了。 姜宝珠像是找到了机关,义正言辞中带着一丝丝委屈:“每次我关心王爷,王爷都觉得我不怀好意!” 说着双手环抱于胸,鼻子轻轻冷哼一声,偏过身去。 裴渡眼神暗了暗,忽然来了一句:“如此关心本王,不如将你那狗爬的字写的好写。” 姜宝珠这次秒懂。 裴渡的意思是她字丑的让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姜宝珠无力反驳,只能坐在软榻上生窝囊气。 这时连珠掀开车帘,见宝珠幽怨的背对着王爷,表情一愣:“王妃?” 姜宝珠斜眼看了裴渡一眼,又哼了一声,弯腰掀裙出了马车。 刚走没几步,几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宝珠面前。 姜宝珠觉得眼前的马车有些熟悉,接着便看见马车里面的人探出头,姜宝珠看到来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嫂嫂!” 戚瑶光一身深紫色对襟镶金刺绣袄裙,流苏髻上插着金簪,盘发用蓝色的丝绸绑着, 姿态曼妙,鲜明的明眸好似一汪秋水。 戚瑶光见到宝珠也高兴,二人正说这话,姜崇明和姜允也从另一辆马车内下来。 姜宝珠左看右看,问:“大哥呢?” 姜允的眼睛一直盯着自个儿妹妹瞧,觉得自己怎么看都不够。 “大哥去凉州押送军饷和粮草,并且陛下看重大哥,下旨让他协助舅舅一同整治凉州雪灾,估计得开春才能回京城了。” 姜宝珠闻言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姜崇明身后得姜清音。 姜清音比先前更清瘦了些,原本就清瘦的脸颊两侧迅速凹了进去,神情厌厌。 小说中凉州雪灾是太子和女主去凉州安抚灾民,并没有姜家人什么事。 没成想变成了大哥去赈灾。 “这件事还要多亏宝珠。”姜崇明解释道:“是你提前预判灾祸,用自己的嫁妆买了粮食救了凉州千千万万的百姓,你大哥是受了你的恩惠。” 姜崇明丝毫没有避讳众人的意思。 在他看来不管是押送军饷还是赈灾都轮不到大儿子的,这一切都是宝珠的那大一批粮食救了凉州百姓,给了大儿子升官的机会。 “闺女,你放心好了,你大哥到了凉州,一定会告诉百姓这都是谁的功劳!” 姜宝珠沉默,欲言又止。 她的那批粮食本来就是为了讨好裴渡。 原主这么多嫁妆,她自私的觉得不是自己的用了也不心疼,若是能救百姓,讨好裴渡,这钱花的很值得。 谁知这批以裴渡捐赠的粮食裴渡没要,反而还把功劳都给了自己。 “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姜宝珠瞪圆了眼睛,义正言辞道:“为陛下分忧是作为臣子地职责,爹和王爷都在陛下手底下做事,我也理应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姜崇明顿时感动不已。 宝珠这么做,陛下只是顺带的,这一切肯定都是为了姜家! 一家子的对话没有避讳其他人,以至于听到这奇葩一家子的对话,不少官员嘴角一抽。 而一直默默无言的姜清音,看着这么其乐融融的一幕,眼神暗了暗。 她阴狠怨愤的目光落到姜宝珠和戚瑶光的身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颤抖着扯出一模奇怪的笑。 姜宝珠只觉得脖颈一凉,下意识朝姜清音的方向看过去。 第40章宝珠为嫂嫂出头 姜宝珠看过去的时候,姜清音神色自然,单薄的身体寒风中如同轻巧的羽毛,看起来圣洁无比。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放在心上。 姜宝珠同众人进宫,刚进入大殿,姜允被自己的狐朋狗友拉去,姜崇明和裴渡刚进宫便被同僚拉去谈公事,最后只剩下姜宝珠和戚瑶光二人。 刚落座,姜宝珠便听见隔间传来一阵欢笑起哄声。 三公主从侧面的宫殿中出来,看到二人后,脸上瞬间没有了笑意。 接着她看向姜清音,脸上顿时多了一丝真诚的笑容,连忙小跑过来:“清音,你终于来了,我们正在玩投壶,你赶紧来试试!” 姜清音表面上有些受宠若惊:“三公主,我……” 她欲言又止,眼神却若有若无落到姜清音和戚瑶光身上。 戚瑶光狠狠的皱眉,直言道:“你看我和宝珠作甚?” “我没有。”姜清音慌忙垂下眼睫,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的颤抖,眼圈瞬间红了。 姜宝珠见状,瞬间皱了皱眉头。 还不等二人说话,三公主挡在了姜清音面前:“凶什么凶,还不是因为我们清音怕你们。” 说完,三公主神色高傲:“世子妃以为自己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欺凌清音?先不说清音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女儿,现在她还是父皇钦点的太子侧妃,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与你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戚瑶光脸色顿时一黑。 姜宝珠也隐隐蹙眉。 嫂嫂的父亲在战场上因救老侯爷所牺牲,且因为母亲早逝,戚瑶光的父亲死后她就成了孤女 但老侯爷心中愧疚,把戚瑶光当孙女养大,后来大哥与戚瑶光情投意合,成婚十载恩爱有余。 即便如此,京城中仍旧有许多人觉得戚瑶光配不上大哥。 姜宝珠余光看着一言不发的嫂嫂,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伤心的。 “三公主,慎言!”姜宝珠忽然大声呵斥,将周围看戏的官员和女眷们都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姜宝珠规规矩矩的,她们怎么就忘记了这小祖宗最不好得罪? 不过姜宝珠向来也看不上戚瑶光,觉得她身份低劣配不上姜家。 如今姜宝珠竟然为戚瑶光出头! 同样愣住的还有戚瑶光。 她不可思议地侧过头,看着一脸气愤地姜宝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宝珠竟为了她顶撞三公主…… 戚瑶光眼圈一红,冰凉的心顿时暖了起来。 姜宝珠见戚瑶光眼眶中弥漫着泪光,心中更是心疼。 她看着三公主:“请三公主为刚才的话给我的嫂嫂道歉!” “姜宝珠,你没毛病吧,以前你不也是看不上戚瑶光吗?”三公主毫不在意道。 分明以前姜宝珠与她同仇敌忾,如今却为了身份地位的戚瑶光跟自己作对。 她好歹也是公主,姜宝珠竟然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三公主嘴硬道:“本公主说错了?戚瑶光的父亲不过是个军户,要不是她爹战死沙场,她能攀附上侯府,嫁给你大哥吗?” 姜宝珠冷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是我不懂事说了让嫂嫂伤心的话,但不管是嫂嫂父亲还是她都是我姜家的恩人和亲人。” “你们背后蛐蛐的,就是内宅小妾太多,抢不过气疯了才会嫉妒我嫂嫂!” 姜宝珠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凌厉的目光停留在三公主身上:“三公主可知边关的将士为了陛下,为了整个大周肝脑涂地,抛头颅洒热血,公主可知我们能在京城中安稳地坐着,身上穿着的华服,都是边关地将士拿着自己的生命换的!” “报君台上黄金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三公主是看不起边关的将士吗?” 姜宝珠的声音掷地有声:“若是让边关的将士听到公主刚才的话,会如何寒心!陛下知道了又该如何看待公主,公主又应如何面对曾经边关战死的将士!” 三公主整个人已经懵逼,姜宝珠短短几句话便将她悬在凌厉的刀锋之上。 三公主气的浑身发抖。 周围不少武将女眷,听闻姜宝珠的话后心中也忍不住对三公主的话感到不满。 三公主内心慌乱无比,求救的眼神看向姜清音。 姜清音暗道蠢货,但不得不站上前开口:“宝珠,大嫂,我猜测三公主只是心直口快,并不是这个意思,今日是丽妃娘娘的生辰宴,莫要伤了和气。” 三公主满脸感激地看向姜清音,疯狂点头应是:“对,本公主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多想了。” 姜宝珠仍旧不依不饶:“方才不是公主您说我嫂嫂身份低下的吗?” “我……” 姜宝珠幽幽的声音再度传来:“难道是嫂嫂的父亲不想建功立业吗?他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羞辱吗?谁让他年纪轻轻为了大周,为了陛下战死沙场了呢?” 三公主:“……” 姜宝珠的话让她左右不是人。 她若是承认自己看不起戚瑶光,便是看不起大周的将士。 可她若是不承认,依照姜宝珠的性格,势必会将这件事拿到父皇面前明说。 三公主深吸一口气,恨恨的看了一眼姜宝珠,压低了声音道:“世子妃,刚才是本公主不对,本公主跟你道歉。” 戚瑶光怔怔地看着三公主给自己道歉,眼睛瞪圆了。 不管如何,三公主是皇室的公主,宝珠三言两语竟就逼得公主与她道歉? 戚瑶光半天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公主脸色微冷。 戚瑶光这人给脸不要脸,她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嫂嫂,公主都道歉了,便算了吧,我想三公主肯定不是故意的,你说是吧?” 姜宝珠见三公主要发作,连忙开口提醒。 她也就是给三公主扣一顶大帽子,可真闹到了嘉帝面前,依照嘉帝的性子到时候还不定偏袒谁呢。 所以点到为止,让三公主以后侮辱人前都要掂量掂量。 姜宝珠说完话对着戚瑶光眨了眨眼,戚瑶光恍惚了一下,才干巴巴道:“无碍,公主知错便好。” 三公主:!!! 眼见三公主又要发作,姜宝珠又道:“三公主,这次便不同你计较了,若再有下次,我定要跟陛下和本王妃的姑母好好说道说道。” 第41章王妃幽会被抓包 三公主瞬间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 风波平息,姜清音与三公主再去投壶,只是没了之前的热闹劲儿。 众人的目光时不时都投向正在看歌舞的姜宝珠。 姜宝珠瞧见了众人的眼神,权当没有瞧见,吃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花生米。 宫宴时间差不多了,官员家眷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姜允和姜崇明坐在一起,戚瑶光与姜清音坐在一起。 接着他发现裴渡前一秒还坐在位置上,再转眼的时候裴渡已经消失了。 姜家的三张桌子靠近嘉帝的位置,十分惹人瞩目。 太子来时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最后落到姜清音的身上,二人眼神立马拉丝暧昧,众人看了都心照不宣。 姜宝珠瞧见了,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咣当—— 就在姜宝珠感慨周青霁眼神油腻之时,耳边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刺耳的声音。 偏过头,一个扎着双髻的宫女添侍茶水时将热水洒在了戚瑶光的身上,瞬间将戚瑶光的胸膛打湿了一大片。 “世子妃饶命!” 宫女慌忙跪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惶恐。 姜宝珠见戚瑶光胸口处失了大片,周围还有不少男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 她正要起身帮忙,忽然听到姜清音连忙给戚瑶光擦拭身前的酒渍:“大嫂,你没事吧?” 戚瑶光厌恶姜清音的靠近,可周围都是大臣家眷,硬生生地忍住了,眉头不悦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女匍匐在地上,整个人慌张解释:“奴婢知错,刚才是奴婢脚下像是没踩稳,这才将酒水泼到了世子妃身上,世子妃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一命吧。” 戚瑶光也不想跟她计较,挥了挥手,叫宫女退下。 三公主在一旁看好戏。 然而姜清音却看了过来:“三公主,嫂嫂怀有身孕,不可着凉,可否借您的宫殿一用?” 三公主还龇牙傻乐,这会儿听到姜清音的话顿时满脸不乐意。 但她看着姜清音祈求的神色,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行吧。” 戚瑶光目光中带有一丝不情愿,她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 但半个衣裳都湿透乐,她倒是可以忍受,但殿前失仪是大罪。 戚瑶光站起身,对宝珠和姜父说:“我去去就回。” 姜宝珠看着戚瑶光出去的身影,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她刚想张口,但戚瑶光已经已经跟随三公主的婢女出了宫殿。 姜宝珠的话只能咽下去,盯着眼前的花生米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传菜的侍女将吃食全部上齐,她都未看到戚瑶光的身影。 “皇上,贵妃娘娘,丽妃到——” 鸿宝公公扯着又尖又长的嗓子传唱,嘉帝和姜兰瑛以及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从侧殿走了过来,两位娘娘分别在左右两边坐下。 姜兰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看到姜宝珠的时候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微笑。 众人行礼后纷纷落座,穿着袒露的舞女从大殿内进入,嘉帝眼睛都看直愣了。 一直到宫宴进行到一半,仍旧不见戚瑶光的身影。 姜宝珠心慌更为明显,心脏伴随着阵阵剧痛,让她下意识捂住胸口。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说剧情中,仅仅一笔带过戚瑶光的解决。 戚瑶光意外落水身亡,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姜宝珠呼吸一滞,脸色瞬间苍白。 姜允瞧见了,担忧地看向宝珠,压低了声音问:“宝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姜宝珠咬了咬唇,顺势道:“大殿人太多了,我胸口有点闷,二哥,我在大殿外走走。” 好在刚才她见好几个官员进进出出,想来自己出去也无碍。 果然姜允一脸担心地点了点头:“那你出去透会儿气。” 姜宝珠点了点头,猫着腰从从人群中穿出去。 但等到自己出去后,姜宝珠发觉自己大意了! 白玉小径周围都有火红的灯笼照路,可她走了两步,发现周围越来越陌生时,她陡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来过皇宫几次,她根本不认识路! 姜宝珠微微喘着粗气,感觉心脏像打鼓一样抽痛着。 她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 “宝珠。” 姜宝珠正要找人问话时,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叫住自己。 她转过头,一身玄色锦袍,腰间带着祥云玉制腰带的太子正向自己走来。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想到今日周青霁跟女主拉丝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向后退了两步。 周青霁脚步顿住,眉头紧锁,当即就想说姜宝珠大逆不道。 可一想到今日地目的,周青霁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眉头很快抚平下来。 “宝珠,刚才见你脸色苍白,可是身体不舒服?”周青霁温柔的开口,和上次他冤枉姜宝珠推姜清音下水判若两人。 她怀疑周青霁拜师蜀地的川剧,否则变脸怎会如此丝滑? 姜宝珠顿时感到肉麻无比,当着周青霁的面搓了搓手臂,但表面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说:“没有。” 原本准备顺势关心套近乎的周青霁:“……” 姜宝珠对这位男主没有好印象,见对方欲言又止,便问道:“殿下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压根不等对方回答,转身便要离开。 她一方面着急找戚瑶光,另一个原因则是书中身为反派的她碰上主角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如今不想和男女主有过多的交集。 “等等。” 周青霁见姜宝珠走的如此干脆,急忙之下拉住了姜宝珠的手:“上次是孤误会你了,孤给你道歉。” 明明姜崇明会是自己未来岳丈,可圣旨下来后姜崇明却在朝中弹劾他暗中培养了多年的臣子,险些动摇了根本。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先前日子他替清音做主, 姜宝珠嘴角一抽,还未开口,忽然看见裴渡从阴暗处走来,阴沉的眸子如利剑一般盯着她。 姜宝珠:!!! 她意识到不对,目光下意识往下。 太子正拉着她的手,将她手指都抓得泛白了! “王妃现在不应该在大殿里,为何出现在这里?”裴渡从黑暗中慢慢走进,漆黑的目光盯着姜宝珠与太子紧紧牵着的手,阴阳怪气道:“是本王打扰二位幽会了?” 233这时在姜宝珠的脑子里拉响了警报:“反派好感值下降10%。” 姜宝珠:“……” “王爷,你把妾身当什么人了!” 每次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都会被裴渡遇见,要不是男主和反派势不两立,否则他都怀疑是裴渡故意设计陷害自己。 姜宝珠委屈极了,用力甩开周青霁。 周青霁没想到姜宝珠这么瘦小,一用力差点把他的胳膊给抡骨折。 他眼睁睁看着姜宝珠小跑过去,委屈地靠在裴渡的怀里。 关键是裴渡一动不动,就这么让姜宝珠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这时候姜宝珠满脸委屈,眼神控诉地道:“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谁知太子忽然叫我,上次太子殿下还对我凶巴巴的,这次居然叫我宝珠,吓得妾身魂都快飞到阎王殿,妾身本来想走的,结果太子殿下忽然神志不清死死的抓着我的手不放!” 姜宝珠一边说,一边将白皙纤长的手抬起来。 裴渡微微垂眸,果然见到姜宝珠白润莹玉的手背上多了几道紫红色。 第42章求助王爷,跳水救人 裴渡的目光立马暗了下来:“不知太子找本王的王妃有何要事?” 裴渡周身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周青霁脸色苍白,垂下眼睛不看裴渡:“孤上次误会了宝珠……王妃,故专程来道歉。” 裴渡:“道歉需要拉着本王王妃的手?” 周青霁:“……” “误会都造成这么久了,殿下忽然来道歉,是最近才对本王的王妃感到愧疚?”裴渡再度开口。 姜宝珠眼睛顿时一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大反派这么会嘴人,简直就是她的嘴替! 果然,周青霁面色铁青,几次想要说话,但估计背裴渡气的不行,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 看着周青霁的背影,姜宝珠终于松了口气,可瞬间又响起了戚瑶光。 原本落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姜宝珠双手抓住裴渡的金丝广绣,抬起头眸色紧张:“王爷可看见我嫂嫂了?” 裴渡如玉竹一般,平静的眼神慢慢垂下:“未曾。” 然而这两个字让姜宝珠心脏猛缩了两下。 姜宝珠脸上的血色褪去,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小说中戚瑶光的结局,心脏猛地一缩,姜宝珠闷哼一声,抓着胸口的领子。 见姜宝珠要跌倒,裴渡下意识扶了一把。 姜宝珠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艰难地直起身子,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裴渡结实的胳膊:“王爷,您能不能派人找找,我……我有些担心她出意外。” 裴渡:“你出来是为了找戚瑶光?” 姜宝珠闻言一愣,不解地看着裴渡。 反派该不会真以为她出来是幽会太子吧? 姜宝珠神色忽然怪异起来,眼神上下打量了男人。 二人四目相对,裴渡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忽然道:“私自调动禁卫是大罪。” 姜宝珠泄了气一般,仰头看着裴渡,希翼的目光熄灭。 裴渡皱着眉。 姜宝珠美貌动人,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灵动乖巧,好似会说话一般。 可如今却灰扑扑的,乌黑圆润的眼睛仿佛被揉碎的星辰,漂亮的唇瓣紧紧的抿着。 裴渡心中泛起涟漪,呼吸乱了几秒:“但本王是禁卫统领,可随意调动禁军。” 姜宝珠眨了眨眼,不明白裴渡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看见身着铠甲,手拿长剑的禁卫军站在她面前。 寒风猎猎,姜宝珠没有听清裴渡说了什么,只见禁卫军四处分散开,没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姜宝珠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可很快,禁卫军纷纷回来,为首的禁卫军站在裴渡面前,拱手:“回禀王爷,属下并未找到世子妃,但依照王妃所说,我们在三公主的寝殿找到了三公主的宫女,宫女说一炷香前世子妃换完衣裳便自行回到了大殿。” “可属下去大殿内查了,世子妃并不在大殿上。” 说完,裴渡看向了姜宝珠。 姜宝珠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不对。”姜宝珠抬起头,眼神坚定:“那个宫女肯定在说谎。” 裴渡不知姜宝珠为何会这么说,却还是对禁卫军道:“带路,去三公主的寝殿。” 很快,一行人来到三公主的寝殿,寝殿内的宫女们吓了一跳。 掌侍姑姑见禁卫军来势汹汹,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大胆,三公主的寝殿也是尔等可以随意擅闯的??!” 裴渡站在禁卫军前方,听见对方的叫嚣连眼神都未曾抬起过。 他看了一眼紧张的姜宝珠,缓缓抬起手,一声令下:“搜!” 禁卫军很快将公主的寝殿团团围住,所有侍卫鱼贯而入又踏着重步出来,皆是摇了摇头。 但很快,一个禁卫军拿着一件女子衣裳以及一块绢布出来:“王爷!我们在偏殿找打了世子妃打湿换下来的衣裳,并且这张绢布上有蒙汗药的味道,属下怀疑……” 裴渡凝眉,余光看了一眼慌张的姜宝珠。 然而姜宝珠的目光却始终落到禁卫军手中的卷不上:“给我看看。” 禁卫军迟疑片刻,恭敬地递了过去。 绢布四四方方,中间有三朵荷花刺绣,而在末尾处,赫然写了秀荷两个字。 姜宝珠手指捏紧,觉得这两个字顿感熟悉。 “秀荷可是你们宫的宫女?”姜宝珠忽然问已经吓傻的掌侍姑姑。 掌侍姑姑呆滞片刻,磕巴地回答:“回王妃,秀荷是三公主身边地贴身婢女,奴婢先前还看着秀荷带着世子妃过来,如今已经不见人了。” 姜宝珠暗道不好。 来不及多想,姜宝珠仰着头,连忙问裴渡:“皇宫中哪些地方有水池?” “整座皇宫带水的地方共计五十二处。”裴渡语气平缓,但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到姜宝珠身上。 姜宝珠此刻并没有注意到。 她仔细回想剧情,可小说中仅仅一句意外溺亡,没说大致时间,更没说在哪里溺亡。 她更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剧情,改变了属于嫂嫂的剧情线。 忽然想到了什么,姜宝珠仰着头激动开口:“王爷,最近的水池在哪儿?” 若秀荷是凶手,那么她带着戚瑶光肯定走不远! 裴渡眼底暗沉,幽深的眸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随后抬脚往前走。 宝珠一愣,反应过来这是裴渡亲自带路,连忙跟上。 穿过幽幽小径,四周的灯笼越来越少,光线越发暗淡。 姜宝珠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终于在穿过两扇宝瓶门时,眼前出现一汪宽大静谧的水池。 四周杨柳干枯的枝条挂着白雪,末端轻柔的枝条拂着湖面。 隐秘处,姜宝珠看见有个宫女手中握着一根棍子,不停地朝着水中搅动。 隐隐绰绰的幽光下,姜宝珠终于看到了宫女模糊的脸,这人正是带着戚瑶光换衣裙的秀荷! 而水中浮现一双白皙缓缓挣扎的手臂,细白的手腕上挂着一串墨绿色的手镯! 姜宝珠的反应甚至比禁卫军还快半瞬推开秀荷。 秀荷被推到一边,满是冷汗的脸上忽然狰狞起来,大笑道:“戚瑶光死了,你也给我死!” 秀荷说着,忽然从侧腰剑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过,锋利的匕首尖刃从姜宝珠眼前滑过。 姜宝珠后退时脚下猜到水边的石头,跌倒在地上。 眼看匕首近了,姜宝珠心里咯噔一声,伸手护住身上的要害。 预想中疼痛没有传来,姜宝珠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冷风徐徐打在她身上,鼻尖忽然萦绕着一模熟悉的竹香。 姜宝珠睁开眼。 裴渡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人的侧脸忽暗忽明,但那双眼睛却露出漆黑的眸色,波光汹涌,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秀荷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刚才裴渡踢了她一脚,倒在地上口中涌出打股的鲜血。 姜宝珠想起戚瑶光,眼神立马落到了水里。 身前的裴渡还未说话,他便看见姜宝珠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中。 第43章王爷救老婆 姜清音入水后的第一感觉便是冷,彻骨的冷。 她的骨头像是被人打碎了,周身冒着无尽的寒气。 水下的视野不好,姜宝珠的手有节奏的划水,一鼓作气钻入水底。 就在氧气快耗尽,姜宝珠忽然摸到冰凉柔软,还在微微挣扎的手臂! 是戚瑶光! 哪怕肺快要憋到爆炸,可姜宝珠还是差点没忍住留下眼泪,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姜宝珠游到戚瑶光的下方,环抱戚瑶光的腰身用力往上游。 “呼!” 姜宝珠憋着最后一口气将戚瑶光送上岸。 可就在上岸瞬间,姜宝珠周身一软,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她想开口喊人顺便把自己也捞上来,可周身的冷意让她甚至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往下降,冰凉的水淹没她的口鼻。 就在姜宝珠以为自己真的要去见阎王时,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炽热,紧接着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温暖的狐裘将她团团围住,鼻尖周围再次充斥着熟悉的竹香气息。 姜宝珠呆呆地仰起头。 “王……王爷。” 裴渡低着头,神色极为复杂。 忍不住骂道:“蠢货!” 姜宝珠本来是要晕了,听到裴渡这话气的瞬间清醒。 刚准备说话,姜宝珠忽然看见远处灯火通明,以嘉帝为首,宫中大臣和娘娘家眷们正朝他们地位置走来。 戚瑶光也在这时呛了两口水幽幽转醒。 “嫂嫂,你没事吧?”姜宝珠从裴渡身边离开,担忧地走到戚瑶光身旁。 戚瑶光面色苍白,但摇了摇头:“无碍。” “叫太医。”裴渡盯着颤颤发抖的姜宝珠,吩咐禁卫军:“再找个擅长治脑子的太医过来。” 为了戚瑶光竟然连命都不要,硬是憋着一口气要将人找到才肯上岸。 如果找不到,岂不是能把自个儿淹死? 感受到裴渡看猪的眼神,姜宝珠暗自咬了咬牙。 早上生气,中午生气,晚上还是生气! 一天这么多气要生,怪不得英年早逝! 那头嘉帝也走了过来。 嘉帝面上愠怒,刚到便开口呵斥:“裴渡,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竟敢调遣禁卫军去后宫!” 裴渡:“陛下恕罪。” 裴渡微微欠身,身上不见一点慌张。 果然,嘉帝苍老的皱纹微微抖动,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裴渡功高盖主,今日私自调动禁卫军不说,对此竟未有丝毫悔意。 姜宝珠见状愣了一下。 她意识到裴渡为了帮自己,好像惹嘉帝不快了。 “陛下——” 就在嘉帝想着怎么惩治裴渡时,在裴渡身后的姜宝珠身上披着狐裘,黑乎乎的一团。 但狐裘里面却滴着水,整个人都湿透了。 姜宝珠刚才被裴渡遮住了身子,扎黑乎乎一团出来差点没把嘉帝吓一跳。 姜宝珠咬紧牙关,哆嗦道:“陛下,要怪就怪臣妇吧!” 嘉帝白着脸,一头雾水。 三公主站在人群中,看见姜宝珠和戚瑶光像是落水狗一样,脸上忍不住龇着大牙笑。 而嘉帝身后的姜崇明看见闺女儿媳都落了水,且禁卫军还押着一名宫女,俊朗的脸上满是愤怒,甚至问都不问便道:“陛下,想来其中另有隐情……您一定要给臣一家做主啊!” 嘉帝顿时一阵头疼。 “都起来说话。”嘉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些:“宝珠,你自己说发生了何事?” 姜宝珠垂着头,被嘉帝点名后稍稍愣住,很快将起因经过娓娓道来。 说完,宝珠伤心垂眸:“陛下,事情就是这样,是臣妇救嫂嫂心切,这才让王爷在丽妃娘娘的生辰宴上调动禁卫军,陛下若要责罚,就责罚臣妇一人吧。” 嘉帝闻言,眉头越来越紧。 身后的三公主还在傻乐,忽然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 她目光看向禁卫军押着的宫女,满脸血污,但是看模样和身段…… 三公主顿时瞪大了双眼! 卧槽! 那好像真是她的贴身婢女! 这时,秀荷忽然开始挣扎,撕心裂肺地喊道:“三公主,您救救奴婢……” 三公主整个人都裂开了。 她从人群中站出来,急忙道:“秀荷,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公主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情!” 秀荷满是血污的脸上忽然抖动两下,眸色漆黑无比,她的目光投向人群中几秒,紧接着看向三公主,大声道:“三公主,都是您让奴婢这么做的啊,不是您说世子妃身份低贱,姜宝珠害五皇子被禁足无缘皇位,想让奴婢趁机解决二人吗!” 三公主面色苍白,疯狂摇头:“本公主何曾与你说过这话!” 姜宝珠看见三公主麻溜跪在地上,哭的鼻涕横流,满脸委屈:“父皇,求您相信我,我就算再讨厌姜宝珠和戚瑶光,也绝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让身边的婢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嘉帝脸上的肌肉抖动,脸上满是愠怒。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婢女不对,但三公主这话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和区别? 这不更加佐证了秀荷的话? 嘉帝正要让人将秀荷压下去审问,谁知秀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禁卫军的押解,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从禁卫军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朝姜宝珠的方向刺去。 姜宝珠此刻还站在嘉帝身边,她若是跑了,被砍的必定是嘉帝,嘉帝如果因为自己闪开而受伤,那姜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被拉出来鞭尸。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绝望的闭上双眼,耳边呼啸着姜家父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姜宝珠心里也有些无奈。 她也不想死的,毕竟姜家人这么好,永安公主这么好,连珠也这么好。 她如果死了,也不知道王府有没有连珠的容身之处。 不过被捅死是有个过程的,她应该一下子死不了。 姜宝珠开始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遗言好。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姜宝珠没有觉得身上哪里漏气,更没有哪里疼痛,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秀荷就站在自己面前,嘴里的鲜血像瀑布一样往外喷射。 而秀荷手中的剑距离不过一指的距离。 视线往下,裴渡拿着剑捅穿了秀荷的肚子,殷红的血液不断往外散开,像是黄泉路上开出的花阴森吓人。 扑哧—— 裴渡将剑抽出,下一秒割断了秀荷的脖子。 秀荷怔愣了半响,声带被割破,发出了破落烂铁一般的声音,但脸上却对着远处看戏的人群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嘴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姜宝珠心中怪异,来不及思索,她眼前忽然一黑,一双炽热的手裹挟住了自己的双眸。 第44章王爷误会老婆了 秀荷的脖子直接被削掉了。 看戏的人吓了一跳,紧接着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三公主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死状如此凄惨,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宝珠眼前一片漆黑,想要睁开裴渡的手,但裴渡一只手环绕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捂住她的双眼。 可她刚才明明什么都看到了!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裴渡杀人,上次在杜府碰到裴渡抄家时,裴渡也是如此干脆果断。 姜宝珠止不住的颤栗,不由想到自己的结局。 如果有一天裴渡也这样将她的脖子给砍断了怎么办? 正想着,耳边传来嘉帝愤怒的声音:“来人,将秀荷这个罪奴拖下去喂狗,世子妃的事交由太子与大理寺卿贺时章查证!”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没有了声音。 姜宝珠忽然感到身边的男人呼吸紊乱,现场的睫毛在裴渡的手掌上扫了扫,微微仰头:“王爷?” 裴渡浑身一滞,松开了姜宝珠。 嘉帝和其余人已经离开,周围只剩下禁卫军和姜家人。 姜宝珠回过头,混杂的光芒中,裴渡呼吸比往日急促了些,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姜宝珠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收回视线。 她知道裴渡肯定又犯病了。 姜宝珠目光看向戚瑶光和姜家众人道:“嫂嫂,天气寒冷,你赶紧去姑母那儿换身衣裳,看看腹中胎儿有没有事。” 姜允叫人拿来了一件披风裹在戚瑶光身上,即便如此,戚瑶光仍旧冷的浑身颤抖。 戚瑶光下意识抚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担忧地看着宝珠:“那你呢?” 姜宝珠:“今日我未带置换的衣裳,我随王爷回王府,明日一早便回侯府” 戚瑶光这才放心下来。 回去的路上,姜宝珠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好在马车里有银丝炭,姜宝珠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她缩在软榻的角落,小小的一团,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向裴渡。 男人正襟危坐,拧眉闭眼,手上青筋暴露,不知是不是马车内暖气过高,裴渡的脸上泛着殷红。 姜宝珠见状,一张小脸写满了纠结。 不管怎么说裴渡今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不仅帮她调了禁卫军,还接二连三救她性命。 现在裴渡头疼,自己不表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姜宝珠正要开口,眼前又浮现处秀莲惨死裴渡剑下的场景。 她不是圣母心泛滥,觉得秀莲死得惨,而是她觉得裴渡本来就厌恶自己,若是自己提出帮忙,裴渡会觉得她别有用心。 姜宝珠这么想着,卷翘的睫毛快速颤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在不在。 咕咚—— 姜宝珠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看着裴渡艰难忍受的样子还是软了下来。 这时,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姜宝珠凑到裴渡面前,小声道:“王爷,您现在还好吗,要不要我帮您?” 裴渡刷的一下睁开漆黑如墨的双眼,眼神危险。 姜宝珠有些害怕,还是撞着胆子道:“王爷放心,我以前经常找人做的,做完之后大家都说很舒服,您要不要——哎呦!” 姜宝珠被裴渡一把推开。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满是不解地看着裴渡。 裴渡目光阴沉地盯着姜宝珠,眼神中恢复了之前地厌恶:“姜宝珠,你真恶心。” “宿主,裴渡好感值又下降了-5%!”233提醒道。 姜宝珠:“……” 不按摩就不按摩呗,怎么还说她恶心? 裴渡心里一阵冷笑。 姜宝珠又想趁自己头疾发作做那等恶心的事,如今还瞪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看着他。 裴渡收回视线,淡淡道:“滚下车去。” 姜宝珠感受到裴渡的怒气值已经到了不可控的阈值,抱着自己的脑袋连滚带爬地跑下马车,自顾自的回到雪竹院。 连珠看着宝珠一身湿哒哒的,大惊失色:“王妃,您的衣服……” 她没继续往外说,赶紧让人准备热水。 没一会儿时间,姜宝珠坐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热水漫过她白皙的肩胛骨,乌发漂浮在水面上,水桶中满是红色的玫瑰花瓣,而她双眼木楞地盯着眼前的白鹤屏风。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脑袋有些转不动了。 但她脑海里总是重复着戚瑶光死时的那几行字,以及秀荷死前看向人群的目光和那诡异的笑容。 直觉告诉她三公主不可能是幕后凶手。 三公主在书中就是个作精蠢货,等草原鞑子攻打大周时,三公主被当成谈和条件送了过去,没几年就死了。 并且书中写了戚瑶光的死是个意外,可今天针对戚瑶光的事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姜宝珠闭上双眼,偌大的浴室间都是白雾,窗柩外站着连珠的身影。 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同定格动画一般在姜宝珠脑中闪过。 最终,姜宝珠眼前浮现出姜清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呼—— 姜宝珠顿时睁开双眸,眼中满是恐惧,忍不住呼出声响。 外头的连珠透过门窗传来紧张的声响:“王妃,您没事吧?” 姜宝珠此刻觉得自己置身冰窖,并没有回答连珠的话。 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秀荷这个小人物的剧情。 在《盛世余安》这篇长达百万字的连载小说中,大量描写了姜清音如何与太子周青霁恩爱,但文中标了大女主标签,因此女主在谈恋爱的同时,还收了不少迷弟迷妹,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秀荷便是其中之一。 秀荷是宫中小小的一个宫女,最开始是跟随一位冷宫的娘娘,但皇宫里狗眼看人低,秀荷在冷宫那几年过的十分凄惨。 这时候天命女主给了她一个馒头并且帮她走出冷宫,将秀荷调到了三公主身边。 姜宝珠嘴角颤抖,心里涌现一丝不好的猜测。 姜清音是秀荷的恩人,而之前姜清音也站在人群中,所以秀荷死前看的人是姜清音。 秀荷是在报恩! 可姜宝珠想不明白,姜清音和戚瑶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让秀荷杀她。 姜宝珠皱着眉头想事情,外头的连珠见没人回应,推门而入,站在白鹤屏风外关心地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姜宝珠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水汽渐冷,姜宝珠擦净身体后裹着单衣出来。 连珠见她思绪不宁:“王妃从宫宴回来后心情便不佳,可告诉奴婢发生了什么事?” 姜宝珠在连珠徐徐引诱下,将今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并且还说了秀荷与姜清音的部分事。 连珠没有问宝珠是如何得知的,而是说:“王妃,奴婢觉得姜清音不算什么好人,日后王妃还是尽量不要单独与她接触。” 姜宝珠有些意外。 连珠以后可是姜清音的得力助手,结果现在她却说女主不是什么好人。 连珠见自家王妃不可置信却没有生气的模样,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上次奴婢在jie shang被世家小姐为难,带头为难奴婢的并非杜流徽。” 姜宝珠震惊的抬头:“难不成……” “是姜清音。” 第45章游船 姜宝珠当晚一夜未眠,一大早就无视了233让她去刷好感值的魔音,她担心戚瑶光,早早就乘坐上马车前往侯府。 此刻天还未亮,侯府外百姓来往稀少,但侯府门口却灯笼亮了一夜。 她先去了大哥的院子,戚瑶光估计知道姜宝珠今天一早便要来,让丫鬟在院外看着。 看见姜宝珠后,恭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房间里苦涩的药味弥漫,戚瑶光躺在床榻上,虽有些病气,但看着状态还算可以。 “宝珠,你来了?赶紧过来暖暖手。”戚瑶光示意丫鬟给宝珠暖手的炉子。 姜宝珠目光落到戚瑶光的肚子上:“嫂嫂和孩子都没事吧?” 闻言,戚瑶光劫后余生般感慨道:“还好你救我及时,孩子皮实的很,养一养就好了。” 昨日是她疏忽,想着这么重要的日子,不会有人这么没脑子在皇宫光明正大的动手,但她没想到秀荷是个不要命的。 要不是宝珠不顾危险救了自己,不仅孩子保不住,恐怕她都会没命。 想到这里,就连戚瑶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根本不敢想如果她和孩子都出了意外,映宴回来会怎么样。 姜宝珠见她伤感起来,赶忙安慰道:“还好有惊无险,陛下已经让太子彻查此事,一定会还嫂嫂一个公道。” 戚瑶光眼神一暗。 宝珠到底太单纯了。 嘉帝如果想要还给她一个公道,这回三公主就应该在大理寺了。 小事嘉帝可以纵容臣子,可若关乎皇家颜面,哪怕是臣子天大的事都比不上皇家一根手指。 三公主如今不过是被禁足在寝宫中,到最后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戚瑶光心里嘲讽,却没把这些腌臜事说给宝珠听。 姜宝珠见戚瑶光面露疲惫之色,见状,宝珠起身:“嫂嫂你先休息,我去爹爹那里看看。” 她从院子里出来,她先前在侯府住过几天,整个侯府中的住宅她还算熟悉,她来到正厅,一眼就看到姜父和二哥坐在桌上,面色不虞。 而在二人身边还坐着容素水和姜清音。 姜宝珠愣了愣。 姜清音不是被禁足了吗? 姜宝珠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进四周满是木质雕花满地白玉的大厅。 原姜崇明看见闺女过来,父子二人跟川剧变脸似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宝珠,你终于来了?” 宝珠本来还在想姜清音的事,结果刚坐下注意力就被眼前一大桌子的早膳吸引住了视线。 她爹不愧是大周第一贪官,普通吃个早膳都吃出了龙肝凤髓的感觉。 姜宝珠从昨晚开始便没吃过东西,此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闻言乖巧地坐在板凳上:“没吃呢。” 老父亲大手一挥,桌面上大部分的吃食都递到了姜宝珠面前。 容素水见状,手放在桌下搅着手帕,心里嫉妒的要命。 明明现在清音是太子侧妃,侯爷却仍旧睁眼瞎看不见,放着凤女不宠,偏偏宠爱大字不识的姜宝珠! 容素水牙酸道:“侯爷,我们清音也还没吃呢。” 姜崇明手中动作一顿,奇怪的看了一眼容素水:“没长手吗,要吃不知道自己夹?” 容素水:“……” 她还想说什么,结果看见女儿警告的眼神,吓得她顿时嘴巴一紧,当起了鹌鹑。 姜清音看了一眼姜宝珠,脸上带着宽容的笑意:“母亲,妹妹不一样,父亲多疼宝珠是应该的。” 姜宝珠抬起头,好看的眉头蹙起。 以前她总想着抱女主大腿,怎么就没有发现对方这么茶言茶语呢? 表面上装作大方,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 “大姐姐说的没错。”姜宝珠放下筷子,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毕竟我是侯府嫡女,父亲关心我是正常的。” 姜崇明觉得闺女说的很对:“对啊,宝珠是本侯的亲闺女,本侯关心宝珠难道有错?” 姜崇明没有觉得自己有说错的地方。 宝珠是他从小小的一团养到现在这可人的模样,别说夹菜了,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闺女面前。 姜清音虽也是他的女儿,可心里除了有作为父亲养育孩子的责任外,便再无亲近之感。 姜崇明这么想着,又给宝珠舀了一大碗鸡汤,眼巴巴地盯着宝珠喝下去。 姜清音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嫉妒和恨意。 但很快,她垂下眼睫,如同蝴蝶振翅一般轻微地颤了颤,将那份不甘与阴狠掩饰了下去。 只有宝珠的余光扫到了姜清音的眼神,脊背顿时一凉。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 姜宝珠回到没出嫁前的院子,她躺在贵妃榻上上,旁边有几盘色泽诱人的点心。 可姜宝珠却没有丝毫吃点心的心思。 在昨天以及今天的饭桌上,她其实很想去直接质问姜清音,可等冷静后发现,除了她自己的想法外,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秀荷杀害嫂嫂的事与她有关。 她如果去质问,又应该质问些什么? 质问完之后呢?剧情还不是会像233说的那样继续按照原剧情发展。 最后她会死,姜家所有人都会支离破碎,就连这么厉害的裴渡也会死在男女主的手下。 姜宝珠延伸渐渐的神游到外边,连珠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连珠感觉从昨晚开始,王妃就有些怪怪的。 她听说昨晚世子妃落水,皇宫内还死了人,难不成是把王妃吓到了? 连珠脸上微微显露出担忧的神色。 “王妃,清音小姐来了。”连珠这次加大的音量。 姜宝珠刚回过神,就见姜清音踏进自己房间的门槛,脸上带着柔软的笑意 楚连珠当即黑脸:“清音小姐,我们王妃还未召见你。” 姜清音脚下微微一顿,可很快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我与宝珠都是姐妹,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说完,姜清音朝身后的婢女使了个颜色。 姜宝珠看见婢女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红底烫金色的请帖递给她。 “宝珠妹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钦天监已经算好了日子,陛下昨日下旨,让我与太子殿下于三月初八完婚。” 姜清音话说之间,余光忍不住偷偷观察姜宝珠的脸色。 姜宝珠明显不在状态,淡淡的哦了一声,甚至连请帖都没有接过。 姜清音笑容僵硬在脸上。 就这? 明明以前姜宝珠不是这样的。 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姜宝珠是侯府嫡女,自己的光芒仍然不会被姜宝珠覆盖。 所以姜宝珠嫉妒她,羡慕她。 她才学过人,被世家小姐们追捧,姜宝珠嫉妒,东施效颦,反倒惹了一身笑话。 可现在,她想象中的嫉妒,无能的愤怒通通没有出现在姜宝珠的脸上! 姜清音心中郁闷不已,可面对姜宝珠时,她仍然要露出得体的笑容:“对了,太子殿下明日要在湖心亭游船赏雪,宝珠也一同去看看吧。” “不去。”姜宝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说完后,姜宝珠眼前眩晕,胸口一阵心慌,姜宝珠眼前闪过什么,忽然抬头问:“都有谁去?” 姜清音本就是随口一说。 游船赏雪少不了作诗作画,姜宝珠向来是被小姐公子们嘲讽的对象,以前这些事情都会统统拒绝掉。 怎么还会问游船赏雪的都有谁? “几乎都要去,我听说二哥也要同他的朋友一块儿去,毕竟想要巴结讨好殿下的人自然数不胜数。” 姜清音说着,嘴角不由微微勾勒出美丽的弧度:“说起来这次游船,还是殿下为了我,特意叫世家子弟和小姐们游湖的。” 太子殿下满心满意都是自己,不像姜宝珠,一辈子都换不来裴渡的爱。 甚至要不了多久,姜宝珠还会死在姜宝珠的手下。 姜清音想到这里,刚才碰壁的郁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假装劝道:“宝珠,你不去也没关系的,到时候我与太子殿下说一说,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与你……” “我去!”姜宝珠抬起头,语气坚定道:“我要去游湖赏雪。” 她还要救二哥! —— ps: 宝宝们,宝珠穿越前只是个大学生,对于宫斗宅斗这方面她不擅长,再加上她觉得姜清音是女主,女主就是“善良”的代表,一开始想要抱大腿,再到后面各种事情让她意识到自己女主也就那样,甚至和自己想象中的女主天差地别。 所以还需要最后一个契机,宝珠就会开始和女主对着干,并且开始寻找新的求生机会啦。 第46章添堵大队 姜清音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客气一下,嘴上随便说说,结果姜宝珠真的要去。 “宝珠,你要是觉得为难也可以不去的,毕竟游船还要吟诗作画,你……” 姜清音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她看见姜宝珠眼神漆黑如墨,目光如炬,眼神中似乎带着审视。 “你是在嫌弃我吗?那你还邀请我去游船做甚?” 姜宝珠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糯,姜清音却脊背发凉,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 她干笑两声:“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去便去吧。” 姜宝珠接下了逐客令:“那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 姜清音几乎是吃了个闭门羹。 想象中的事情没发生,反倒是给自己添了不少赌。 不过姜宝珠要去便去吧,明日有的是她丢脸的地方。 当晚姜宝珠留在侯府过夜,隔日下起了小雪。 姜宝珠穿了一身红色金丝刺绣的繁琐长裙,边缘处包裹着软白色的兔毛,发髻上带着成套的金钗,其间镶嵌着宝蓝色的宝石,整个人身上多了一丝贵气。 坐上马车,姜清音一身素衣,看到姜宝珠那亮瞎人眼的珠钗宝裙时,心里狠狠的嫉妒了一下。 侯府明明这般有钱,姜崇明以及姜家的两位兄长,每个月都会用自己的私库补贴姜宝珠,而自己每个月除了那少的可怜的月银外,连一套像样的珠钗黄金都凑不齐。 凭什么都是姜家的女儿,姜宝珠就可以活的这么滋润?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如今的姜清音还过于稚嫩,就算再小心翼翼,仍旧将一部分想法显现在了脸上。 姜宝珠自从想通后,就时有时无地观察着姜清音。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即便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姜清音都会不高兴。 放在以前她要么没看见,要么心里会为女主自动开脱。 如今不一样了。 姜清音一而再再而三针对自己,哪怕自己没有十足的证据无法质问对方,但也不代表她要受窝囊气! 因此姜宝珠特意走到姜清音的面前,忽然开口:“大姐姐要坐我的马车吗?” 姜清音下意识看向门口停着的马车。 马车外表奢华昂贵,流苏上甚至镶嵌着玉石珍珠,轻纱幔帐都是皇宫中的御赐之物,柔软细腻。 她曾远远看过几次,马车内是宽敞的软榻,周围都包裹着防止碰撞的软布,甚至还是由两头上好的汗血宝马拉车。 这是专属姜宝珠的马车。 而自己出行,仅仅只是一辆普通的轿子或一辆再朴素不过的马车。 姜清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心里有些意动。 若她能从这么豪华的马车里下来,今日一定能大出风头! 姜清音想着,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大好吧,会不会很麻烦宝珠?” 她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马车里张望。 最后像是某种决心似的:“不过既然你邀请……” “既然大姐姐看不上我的马车,那就算了吧。”姜宝珠忽然打断对方地话,提着裙摆道:“连珠,姐姐既然不愿意,那我们先行一步。” 连珠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以前她觉得王妃太过单纯,这要是进了狼窝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现在看来白担心了。 王妃虽然不是吃人的狼,但也是一只会伸出锋利爪子的猫儿。 姜清音没有错过连珠眼神中的笑意,却以为对方是再嘲讽她不自量力。 看着马车轱辘声越来越远,姜清音眼神中满是狠毒。 …… 姜宝珠到湖心亭时,不少世家小姐公子都来了。 姜清音那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路边,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 倒是姜宝珠刚下马车,姜允身后跟着一大群穿着浮夸的世家公子向他走来。 姜允见到宝珠十分意外,下意识朝姜宝珠伸出手:“宝珠,你也来赏雪啊?” 说完,姜允摸到宝珠的手冰冷且带有丝丝颤抖,忍不住蹙眉:“手这么这么凉?连珠,你怎么当丫鬟的?” 姜宝珠连忙出声:“别怪连珠,她给我准备了暖炉的。” 姜允清楚宝珠跟这个丫鬟关系好,再者楚连珠对宝珠的确忠心耿耿,宝珠都这么开口了,他便不在继续责怪下去。 他双手握住宝珠的手,试图让自己手中的暖意分给妹妹一点。 可无论怎么努力,宝珠的手始终凉的很快。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姜允喃喃自语。 姜宝珠没搭话,心想还不是被你吓的。 原著中,姜允就是死于湖心亭的一艘游船上,死时姜允身上还有许多伤痕,而且床边还睡了三个女人。 以至于在姜允死后,京城中就流传姜允许多不堪的谣言,有人说将姜允死于精尽人亡,因此在众人口中死的都不体面。 姜家一夕之间仅剩下姜允和姜崇明,二人想要调查真相,可没多久就迎来了抄家。 她原本还抱有侥幸,认为姜允不会来. 然而不管剧情线如何改变,剧情仍旧回成为一条直线。 姜宝珠问:“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谁知姜允道:“是飞卿那厮非说要赏雪作画,硬拉着我来的。” 这场局本就是太子为姜清音组的,她对姜清音好感全无,无奈好友听钦天监的大人说今日会下雪,觉得在湖心亭游船煮茶别有滋味。 奈何不了他,便只能来了。 正说着,白飞卿缓缓走来,他一身宝蓝色长袍直缀,羸瘦的腰间挂着一条白玉腰带,模样俊俏,且两腮之间还有些圆润的少年郎。 姜宝珠想起那日她回侯府时,跟着姜允策马奔腾,且唯一出声提醒的那个少年。 没想到白飞卿竟然和二哥是狐朋狗友。 毕竟小说中白飞卿是前期女主的舔狗之一,其父是当朝太师,门生满天下,但后来姜清音当上皇后,或许是因爱生恨,白飞卿忽然背叛女主,转身入了裴渡的阵营,作为添堵大队的一员,白飞卿的结局自然也不怎么好。 只是…… 白飞卿从刚才到现在,甚至没有给姜清音一个眼神。 第47章太子吃瘪 白飞卿被姜宝珠的眼神看的发毛。 他身上还没有功名,见到王妃理应行礼,他刚准备抬手时,就听王妃声音软糯的问他:“你就是白飞卿?” 白飞卿先是一愣,随即快速回想自己人生十八载中到底有没有的罪过这位小祖宗。 白飞卿心里七上八下,像是蜀地的盘山路程一样弯弯绕绕,提心吊胆地点了点头。 他不明白王妃怎么忽然关注上他。 姜宝珠她继续问:“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游船?” 他心中疑惑不解,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宝珠的问题:“除游船外,我还带了画具,等游船停留在湖心时作画。” 姜宝珠见对方回答如此真挚,不由的沉默了一下。 白飞卿的确是个画痴,如果不是喜欢上了姜清音,估计都不会如仕途,画一辈子画。 姜允这时插嘴:“一天到晚就知道画画,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白飞卿一本正经:“有追求的。” 姜允:??? “我打算做大周最好的画师。” “……你爹听见了能揍死你。”姜允沉保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说:“那你到时候自己作画吧,我看到这些东西就头疼,待会儿我要陪着宝珠在船上玩。” 白飞卿自然点头答应。 姜允能陪他一起游船已经很好了。 再者,姜允在画技上都不如三岁小儿,他见了也只会糟心不已。 正说这话,不知谁喊了一声太子,紧接着众人纷纷行礼。 姜宝珠动作敷衍,在人群中正好蒙混过关。 她见周青霁和姜清音眼神和哪吒的化身一样会拉丝,皮肤的汗毛不由立了i起来,眼神中满是嫌恶。 时间一到,众人上了游船。 游船很大一艘,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房间以及宽敞的大厅,梁柱上挂着精美轻柔的轻纱, 周围全是人工雕刻的花纹和手绘,看起来奢华高贵。 游船已经开动了,大厅里坐满了人,太子坐在最上方,作为未来的太子侧妃,姜清音坐在周青霁位置的下方。 她低垂着眉头,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尽情的享受着所有世家小姐传来的嫉妒和羡慕。 再看角落里的姜宝珠几人,姜清音心头一哽。 姜清音和姜允两兄妹竟头碰着头说悄悄话,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和太子身上! 还有旁边的白飞卿,预知梦中白飞卿爱自己爱的不可自拔,如今却连眼神都未曾给她一个! 周青霁见姜清音眼神,目光下意识移到宝珠的身上。 周青霁直到清音身份是庶女,比不上姜宝珠,他怕清音被人说三道四,便组织了这场游船,因此来的人身着的衣裳都十分素净。 只有姜宝珠一身红色花夹袄,领子处白色的兔毛衬托她多了几分可爱乖俏。 周青霁忽然想到前几日在皇宫中,自己握住那娇软无骨的手,心中顿时像有羽毛漂浮过心脏,引起微微颤栗。 周青霁开口:“孤没想到今日镇北王妃也会来游船。” 高台上的太子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集中到了姜宝珠的方向。 姜宝珠坐在人群中,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自己,抬起懵逼的眼睛,脸上还挂着和姜允以及白飞卿玩儿石头剪刀布输了挂着的小纸条。 周青霁:“……” 众人:“……”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忽然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但一想到姜宝珠那火药般一点就炸的脾气,硬生生捂着嘴,努力将脑袋藏到了桌子底下。 姜允生气地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是谁在嘲笑宝珠,气的他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还有太子也是,他跟妹妹玩儿地好好的,也不知道太子忽然叫宝珠做什么! 他正要说话,接过看见周青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妹妹。 姜允一愣。 姜清音同样眼神暗了暗。 她太懂太子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从小到大,只要有姜宝珠在的地方,所有夺目的光芒都会落在她身上,以至于她要么成为陪衬,要么没人注意到她。 太子是她费尽心思才抢到的,然而姜宝珠却能够轻轻松松吸引住太子的目光。 姜清音眼神恨恨,差点一口将银牙咬碎。 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是我让宝珠来湖心亭散散心。” 说完,姜清音看了一眼正在撕掉脸上纸条的姜宝珠:“我原以为宝珠会被前几天的事情吓到,没想到是我多想了是。” 姜清音不提还好,一说姜宝珠便一股气直冲脑门。 姜清音这话里话外不都是在说自己冷血无情? 她正愁没想到办法质问姜清音,如今正好可以阴阳怪气:“大姐姐可说笑了,这几天我天天做噩梦,怎么会没有被吓到呢?倒是大姐姐的心态好,家中才出这种事,姐姐就可以如此开心的出来玩耍。” 姜清音眼神中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慌乱,声线隐隐约约带着颤抖:“你什么意思?” 宝珠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显得莫名的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姜清音正要否认,忽然感受到周围人疑惑的眼神,陡然间意识到自己如果继续往下说,不免会惹人怀疑。 姜清音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心中紧绷。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姜清音叹了口气,垂着头,似乎在为姜宝珠的质问感到伤心。 果然,众人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周青霁也觉得姜宝珠不识好歹:“王妃,清音也只是关心你,何必咄咄逼人?更何况此次游湖是孤相邀请,清音如何能够拒绝。” 亏他刚才还觉得姜宝珠 有所改变,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原以为姜宝珠会偃旗息鼓,谁知姜宝珠道:“ 殿下,我都是为了您考虑啊。” 周青霁:“……” 怎么又转到他什么了? 姜宝珠啧啧一声:“陛下让殿下彻查秀荷一事,可殿下转过头就找来这么多人游湖,您说,您把陛下放在了何地?” “我……”周青霁脸色铁青,可又无从反驳。 父皇虽把案子交给了自己,但从态度上就看得出要轻拿轻放,到了时间他找一个替死鬼出来,这件事便算了解了。 姜宝珠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便是将他放在炙烤架上来回翻烤,让他左右不是。 第48章二哥的死因 周青霁欲言又止。 他不能将父皇的想法说出来,更不可能表明自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周青霁只好匆忙转移话题:“是孤考虑不周。” 姜宝珠贴脸开大:“那等殿下跟姐姐今天游船游舒坦后,可一定要好好调查世子妃的事,如今嫂嫂怀着我姜家的香火,您一定不能让本王妃的嫂嫂受如此委屈!” 姜允抬着头,双眼震惊地看着宝珠。 他没想到宝珠竟然如此关心家里,瞬间感动不已。 他站起身,语气比姜宝珠还要激动几分:“殿下,我相信您绝对不会让我们姜家受委屈的!” 周青霁看着说话跟唱曲儿似的姜家两兄妹,气的额头青筋暴怒。 可姜家人现在是苦主,他不能生气,更不能说重话。 周青霁努力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孤一定会 给姜家一个真相。” 姜允仍旧像是个傻蛋一样对着周青霁笑了笑:“谢殿下——” 周青霁:“……” 因为这出事,周青霁也没有继续饮酒作乐的兴趣,然而他作为储君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忍着心中的不耐烦,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 渐渐的,周青霁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迷离。 恰时游船到了湖心亭中央,众人纷纷从大厅出去,来到船板上。 姜允见白飞卿寻了个好位置坐着作画时,转身对宝珠道:“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姜宝珠嗯了一声。 周围是簌簌如鹅毛似的大雪,似有碎玉声,覆盖住了远处红墙黑瓦的巍峨皇宫。 宝珠走到甲板上,已经没有看到周青霁和姜清音的身影。 姜宝珠不太在意,毕竟今天她要救的人是姜允。 “二哥,今天你除了在我身边外哪儿都不能去。” 姜允的死在书中十分模糊,她曾经看过书中的评论,大家都说姜云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导致精尽人亡。 但和姜允相处几次过后,姜宝珠觉得姜允虽然不靠谱,但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喝的酩酊大醉。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时时刻刻地看着姜允,一点酒都不让他沾! 姜允果真相当听话,一下午的时间喝了好几壶茶。 他虽然不解,但宝珠说东他向来不敢往西,宝珠让他陪着她,他就陪着,宝珠让他今天滴酒不沾,虽然馋的要命,但为了不惹宝珠生气,他也要尽力忍住。 湖心亭中央有七八艘奢华的游船停在中央。 一直夜色将近,湖中央的游船才慢慢启程回去。 一连几个时辰,姜宝珠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姜允,听闻要开船回去,心中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要下船时,姜允忽然捂着肚子跑了过来:“宝珠,我先和白飞卿一块儿上个茅房,你在这儿乖乖等着,待会儿下船咱们一起回去。” 他刚才喝好几壶热茶,这会儿尿意来袭,还未等姜宝珠回答,姜允就拉起旁边正在收拾画具的白飞卿往船舱里面跑。 姜宝珠只能看着姜允和白飞卿飞奔的身影,站在甲板上等着二人。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雪也停了,但风一吹还是冷的人瑟瑟发抖。 游船一靠岸,众人纷纷下船。 等人都走完了,姜宝珠都没有看到姜允和白飞卿的身影。 这时游船主人家的小厮走出来,恭敬道:“王妃,人已经走完了,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姜宝珠意识到不对:“人走完了?” 小厮小心翼翼地点头:“都走完了,每次游船结束后奴才们都会查看船舱,确保没人在船上后才会回去。” 姜宝珠愣住了。 没人? 见小厮要走,姜宝珠又说:“不可能,我二哥和他的朋友还在船上,一直没有下来。” “约是刚才人太多,姜公子没见着您,所以先行一步下船,不如您先下船看看?” 姜宝珠摇头。 人群下船的时候,她就一直看着人群,并没有看到姜允的身影。 并且姜允让自己在这里等着自己,断然不可能自己先独自下船。 难不成…… 姜宝珠心里咯噔一声,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等她再要开口时,刚才的小厮已经离开了。 姜宝珠连忙进入船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人。 然而原本热闹的游船如今一片寂静,整只船连人都看不到。 姜宝珠站在船舱大厅的中央,闭着眼,脑海里不断回想关于姜允的剧情。 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阻止姜允不要来游船。 哪怕她知道剧情仍旧会回到原有的轨道,自己怎么不努力试试呢? 整个船舱都没有人,二哥也没有喝酒,这和故事线“精尽人亡”完全不同。 二哥的死另有原因! 既然书中二哥是在游船上死亡的,那他如今肯定还在船上。 “咚——” 就在姜宝珠在想姜允可能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听到大厅某个角落传来细微的声响。 姜宝珠寻着声音找去,脚步轻轻靠近。 接着,她在一处 窄小且隐秘的角落处,发现了头上正在流血的白飞卿。 白飞卿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姜宝珠后立马说:“王妃,允哥儿有危险,有人要杀我们。”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听到白飞卿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沉。 “咱们先下船。”姜宝珠将白飞卿扶起来,但白飞卿的脑袋上鲜血淋淋,脚下虚浮,整个人的重量都集中在姜宝珠的身上。 白飞卿意识涣散之际,连忙道:“王妃你听我说。” 姜宝珠轻而易举将白飞卿背在肩膀上:“你说。” 白飞卿快速呼吸了几口空气:“我和允哥儿上完茅房,路过一间房,里面传来一些……不大和谐的声音,我和允哥儿下意识驻足。” 姜宝珠愣了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那不和谐的声音可能指的是男女在踉踉跄跄。 “我们觉得偷听不好,正准备走时,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还有一句朦胧的男子声音,紧接着许多武功高强的杀手。” “允哥儿为了不让我被发现,自己引开那群杀手,但我不大争气,跑的时候跌倒碰到了脑袋,我怕被杀手发现,这才藏了起来。” 白飞卿咳嗽两声,忽然抛出一个惊天大雷:“男子的声音我听不出来,但那女子的声音……是姜清音的。 姜宝珠脚步忽然顿住了。 第49章二哥给你杀出一条生路 哪怕心中有此猜测,可听到白飞卿的证实后,姜宝珠仍旧震惊无比。 但她也从白飞卿的话里猜出了前因后果。 能够在游船上调动死士,还能和姜清音踉踉跄跄的男人,必定只有太子。 但二人还未成婚便做这样的事,传出去便是丑闻,怕被人发现,所以选择了灭口。 姜允如今状况危机,且四周可能都有死士,现在她带着白飞卿出去无异于找死。 姜宝珠目光看相四周,忽然又折返回去,将白飞卿藏的更加隐蔽,确保他不会被人发现。 “王妃,您……”白飞卿的伤口刚才被姜宝珠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但他眼前已经有些模糊,见状满是疑惑的看着姜宝珠的行为,十分不解。 姜宝珠低声解释道:“现在整座船上肯定有不少杀手在找我们,现在出去无异于死路一条,但你放心,我的婢女见我没下船,肯定知道我出事了会回去找救兵,现在你只管藏好,别让人将你找到,我去找我二哥。” 这么短的时间二哥不可能被带到岸上,整个船舱都没有人,那船舱的底部呢? 白飞卿还想说什么,姜宝珠却找来几个箱子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昏迷前,白飞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鲜红色的身影往黑暗中走去。 —— 另一边,连珠见游船上的小厮都下了船,却没有看见王妃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心慌。 尤其是船上静悄悄的一片,显然是没人的样子。 这时,她看见姜清音站在岸边,面色如春红柳绿,站在周青霁的对面含笑告别。 但她眼尖地发现,姜清音的腰带似乎从烟青色换成了月白色。 连珠微微眯了眯双眼。 等太子上了马车离开,连珠缓缓走了过去,语气恭敬:“大小姐。” 姜清音见来人是连珠,脸上顿时变了一幅模样,眼神高傲:“何事?” 连珠低眉顺眼:“清音小姐可看见我家王妃了?” 姜清音眼神撇了一眼游船,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本小姐怎么知道?说不定你家小姐瞒着镇北王在船上幽会呢?要不你还是等等吧。” 说完,姜清音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明珠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游船,咬了咬牙:“走,马上回侯府!” 另一边,姜宝珠已经抹黑来到了船舱底部。 船舱底部没有烛火,黑漆漆的一片,一呼吸便能感受到极大的灰尘吸入肺部。 里面杂物堆积成山,还有不少麻布袋装的粮食和酒坛。 咚—— “卧槽!” 姜宝珠抹黑走在里面,行至一处时,忽然踩到软软的,肉乎乎的一团,吓得她头皮发麻。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刚才发出声音的怎么这么像自己二哥的声音? 姜宝珠有些不确定,悄声问:“二哥?” 黑暗正,姜允正被踩到大腿疼的龇牙咧嘴,他还以为碰到死士了,正心如死灰,没成想来的人是宝珠! 然而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拉着宝珠纤细的手臂,黑暗中他凑了过来,哪怕看不到宝珠的模样,可他万分确幸眼前的人就是宝珠。 “姜宝珠,你怎么来了!”姜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姜宝珠的名字,嘴角都快急出燎泡:“你专门来找我的?你在送死知不知道?” 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就够了,他爹要是知道宝珠出事,明天不得找根绳子吊死在家门口啊! 姜允在打斗的时候受了伤,但也顾不上疼痛将宝珠护在身后。 这些死士不大不目的不罢休,他虽然暂时摆脱了这些人,可他们人多势众,总有被找到的时候。 姜允不等宝珠回答,安慰道:“宝珠别怕,哥哥已经让白飞卿搬救兵去了,咱们再等等。” 宝珠抬起头,他看着姜允模糊的轮廓,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一个无情的答案:“白飞卿逃跑的时候跌破了脑袋,我来找你们的时候他都快晕过去了。” 姜允:“……” 他机械地低下头,黑暗中的眼神充满了绝望:“那咱完蛋了啊。” 现在整座船上全是死士,等到天彻底黑下来,那不就是瓮中捉鳖? “不会的。”姜宝珠肯定的开口:“连珠很聪明,她见我没下船,肯定知道我们出事,会回去搬救兵。” “那她如果也上船了怎么办?” 姜宝珠回答:“不会。” 连珠的性格相当沉稳且聪明。 危急情况下,往往这样性格的人才会作出正确的判断。 二人悄声说这话,姜允耳朵一动。 紧接着一道冒着寒光的长剑从空中落下,姜允拉着宝珠节节后退。 漆黑的空间里,谁也看不清谁。 但姜允死死的握住姜宝珠的手,心脏如同打鼓一样猛的跳动。 今天他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但他必须将妹妹和白飞卿带出去。 姜允想着,顺手剑起长剑在黑暗中与死士打斗。 随着这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死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越来越多。 姜宝珠被姜允死命护着,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但她却能听见刀剑在皮肉上划开的声音。 二哥受伤了。 姜宝珠眼睛泛起酸涩。 她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她害怕,但更多的是担心姜允。 忽然间她看见一道剑气凌厉袭来,姜宝珠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将姜允往后拽,并且单手抓起船舱里放着的一包粮食朝死士丢去。 咣当—— 粮食带着死士飞了出去,最后将死士压在地上。 姜宝珠:“……”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呆滞。 她……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姜宝珠这么想着,再次拿起旁边粮食袋,重重的朝死士砸去。 有的死士下意识用剑划开麻布,结果被面粉糊了一脸。 “二哥,走!”姜宝珠趁这些死士还未反应过来拉着姜允往里面跑。 船舱内四通八达,这也为二人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二人跑到船舱的二楼,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姜宝珠回过头,她看见姜允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唇瓣全是干涸的血渍。 姜允只觉得双腿无力,眼前逐渐有些模糊。 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血过多,姜允不想连累宝珠:“宝珠,你听我说,二哥去引开那些死士,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你只管等着爹来找咱们。” 他只希望自己能再坚持一会儿。 距离宝珠越远越好。 姜允笑着,仍旧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眼神中却满是不舍。 他用血手摸了摸宝珠的脑袋,手中握着血淋淋的长剑:“如果没路,哥也要给你杀出一条路!” 第50章兄妹 姜允摇摇晃晃地转身,鲜红的血液蔓延着低落到地上。 如今他已经力竭,无法再握住剑柄。 姜允艰难地摘下自己头上的蓝色发带,一点点地把自己的手和剑柄绑起来打了个死结。 姜宝珠怔怔地站在那里。 忽然,姜宝珠抓住了姜允的手臂。 姜允回过头,正好看见宝珠双眼挂着晶莹的眼泪。 “二哥,不要去。”姜宝珠眼泪夺眶而出,她用袖子用力的抹了把眼泪。 她卑劣的用了原主的躯壳享受了原本属于原主的亲情。 这两个月的时间,她感受到了有亲人在身边的滋味儿。 姜允打心眼疼爱这个妹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喜欢的一切,去迎合,去努力。 如今还要为了她活着,用自己的命杀出一条血路。 姜允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往常那双吊儿郎当的眼神里满是不认可。 姜宝珠眼神格外坚定:“今天我们有三个结局。“ “第一,如果今日我逃过一劫,你死了,但我愧疚一辈子,活着比去死还需要勇气。” 姜允张了张嘴:“宝珠……” “第二个结局,你去引开杀手,但没多久我也会死。” 姜允满脸摇头。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不管怎么样,姜允仅仅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今遇到这种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牺牲自己换自己妹妹一命。 可宝珠说的结局,没有一个是他想看到的。 姜宝珠已经收拾干净了泪水,语气坚定:“但还有第三个结局,我没有死,你也死不了。“ 姜允的眼神猛的睁大了几分。 正当姜允燃起了希望,船舱周围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七八个身着黑衣,蒙着头的死士。 “你们谁都跑不了。”为首的死士步步紧逼 姜允护着宝珠,想要再次往黑暗的船舱跑,然而唯一逃命的通道也走来了几个死士。 唯一逃命的通道也已经没了。 姜允双手隐隐颤抖,目光中满是悲愤与绝望。 难道今天他和宝珠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姜允心想人在要死的时候果然会乱想。 就比如现在他很想抱着死士头头的大腿跪下来求他们不要杀他和宝珠。 虽然窝囊且不合时宜,但这时他脑海里唯一能够冒出来的画面。 他心里也满是后悔了。 早知道有现在这个情况,今天他就是尿裤子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也绝不会去茅房,又碰巧路过某个包厢时听墙角。 不仅自己要死了,还连累了宝珠。 “你们以为杀了我们,任务就完成了吗?” 正在姜允东想西想就是想不出逃脱办法的时候,姜宝珠突然大声开口,目光扫视四面八方:“你们和你们身后的主子都想错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之中少了一个人吗?” 果然,死士们停下脚步,眼神中有些迟疑。 就连姜允也看了过来,不明白姜宝珠是什么意思。 姜宝珠看着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心里害怕的不行,衣袖下的手死死握着。 她声音掷地有声:“你们都中计了!” “早在你们追杀我和二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下船报信,要不了多久我爹就会带人过来,今天杀了我们,我们死了就死了,但我爹,我兄长还有王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的主子身份再贵重,那也要做好和他们鱼死网破的准备!” 姜宝珠的话十分能哄人。 即使是死士们都愣住了。 姜允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宝珠是在拖延时间。 白飞卿是去叫人了没错,可现在人都还没有走出船舱。 但宝珠这话就像是迷烟一样,会让这群人以为白飞卿已经出去报信,不管信不信,他们现在总不能把他们给杀了。 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等着爹带人过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宝珠怎么这么聪明啊! 姜允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然而,姜允和姜宝珠显然低估了死士的一根筋。 为首的死士道:“听他们胡言乱语什么,现在把他们杀了,再去劫杀报信的人,主子说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都给我杀!” 姜宝珠:“……” 这群人的脑子直接通的是直肠吧。 眼见这些人一一冲过来,姜宝珠抬起腿踢飞一个死士,带着姜允钻空子出了船舱。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眼见马上要跑下船时,身旁的姜允忽然闷哼一声,连带着宝珠也被带飞了出去。 姜允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第一时间就焦急的寻找宝珠。 见宝珠头发凌乱,头上那奢华的珠宝落到了地上。 “宝珠,有没有受伤?”姜允踉跄地走过去,搀扶起宝珠,目光赤红如猛兽一样看着把她们团团包围的死士:“你们冲我来啊!” 死士:“要怪就怪她明明可以自己下船,可偏偏要回来找你。” “所以,现在你们都必须死!”死士往袖子上擦了擦带血的长剑,大喝一声:“杀!” 姜宝珠看见一道道锋利的寒光闪过眼前。 姜允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奋力与死士交手,然而死士众多,地上躺了一个又一个,但好像杀不完一样。 姜允的手隐隐地颤抖着,意识快要崩溃时,死士一脚踢向他的胸口,身体直接撞破了游船的围栏外。 姜允要落下水的霎那,姜宝珠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姜允的手。 姜宝珠满是鲜血的小脸上,眼神充满了坚定:“二哥,别怕,我拉你上来。” 姜宝珠很清楚,一旦她松手,姜允落水后只有死路一条。 殷红的血液模糊了姜允的双眼,他想让姜宝珠松手,否则宝珠也要跟自己一起掉下去。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姜允瞳孔一缩:“宝珠小心!” 姜宝珠立马回过头,她看见距离她不远处,死士握着一把铮亮的长剑朝自己的脖颈砍来。 扑哧—— 姜宝珠脑海一片空白,空着的一只手却下意识捡起刚才姜允掉落在船板上的长剑,直直的刺入死士的腹部。 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箭矢声划破冰晶般冷冽的空气,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箭矢直接贯穿了死士的脑袋。 死士睁着眼,死前露出惊恐又震惊的眼神,三息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姜宝珠一愣 她看向箭矢声的方向,只见裴渡一身湛蓝祥云刺绣底服,身后披着同色系的狐裘,身形如玉,乌发用一根白玉镶金固定,手中还拿着一把偌大的弓箭。 天光云淡下,裴渡一漆黑的双眼里像是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还有一丝…… 她读不懂的情绪。 第51章算账 余下的死士全部被林越带人捉拿,但是被擒住的一瞬间,这些死士全部咬碎牙缝间埋藏的毒药,不到三息口中吐出黑色的鲜血死亡。 在场没有一个活口。 裴渡缓缓走上船,看着船板上死了一片的死士,声音平静地如一条直线:“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墙上。” 林越心中震惊不已。 京城中养着死士的官员不多,但能偷偷养死士的绝对是朝中重臣,甚至极有可能是皇家的人。 王爷割下这么多人的脑袋挂在城墙上,便是为了王妃要与这群死士的主子宣战。 林越看着面色苍白的姜宝珠,心里又对她高看了几分。 不出意外,以后王妃就真成了王府的主子。 林越让人将尸体全部拖下去,并且以最快速度把姜允和白飞卿送去医治。 游船上,裴渡看着瘫坐在地上,乌黑圆润的眼睛包着晶莹泪水的姜宝珠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他想不通这股怒火是对谁的。 裴渡双眼漆黑如一点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宝珠,语气中有些许的恨铁不成钢:“怎么胆小成这个样子。” 敢趁着他犯病潜入房间给自己下药,结果被差点被追杀吓得魂不守舍。 谁知跌坐在地上的姜宝珠听到这话猛的抬头,满脸不服气。 “我差点就死了,我能不害怕吗!”姜宝珠双眼通红,小眼神里满是委屈:“我害怕怎么了嘛!” 她一个活在二十世纪,遵纪守法的大学生,刚才为了活命杀了人! 哪怕她清楚刚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她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睁着眼睛死在了自己面前! 裴渡竟然还觉得她丢脸? 她又不是大反派,能面不改色的杀人! 姜宝珠越想越委屈,再也憋不住了,姜宝珠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连珠在一旁哄的手忙脚乱。 裴渡:“……”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宝珠如此不讲理的一面。 不过是被人追杀,但姜允把她保护的这么好,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地方,姜宝珠怎么就窝囊成这个样子? 裴渡皱了皱眉,很想将心里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头疼! 林越见情况不对,压低了声音在裴渡耳边分析:“王爷,不管如何王妃是个小姑娘,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害怕是正常的,且刚才王妃还亲手杀了人,定是吓到了……” 王爷位高权重,多的是人巴结,自然不可能对谁低头。 但王妃从小被姜家人捧在心尖尖。 不管是被人追杀还是杀人,王妃都是头一遭,结果王爷不仅不安慰,竟然还说王妃胆子小。 作为下属,他简直为王爷今后的幸福操碎了心! 裴渡余光瞥见面无表情却林越疯狂眨眼的模样,再看看姜宝珠坐在地上大哭的模样,罕见的陷入了沉思。 向来睿智的镇北王在斟酌之下缓缓开口:“别哭了。” 姜宝珠掀起眼皮,还以为裴渡是觉得她哭起来很烦,双手立马捂着嘴,结果声音还是透过双手传了出来。 看着怪可怜见的。 裴渡受不了姜宝珠委屈的样子,“你刚才那一剑顶多皮外伤,是本王射穿了他的脑袋他才死的。” 姜宝珠愣了愣。 “真的?” 裴渡转过身,耐心告破:“不信的话本王叫林越把刚才的尸体搬过来给你瞧瞧。” 姜宝珠如同拨浪鼓一样摇头,但心中的负罪感总算减轻了不少。 “不用看了,王爷说的话我都相信。” 姜宝珠昂着头,眼神凝望着眼前的男人,轻柔的嗓音里透出一股真诚劲儿。 姜宝珠的眼珠颜色很深,每次看人的时候无比认真且执着,好似一个漩涡能让人沦陷下去。 原本如同铁棒敲击脑袋的钝痛消失大半。 裴渡盯了姜宝珠好一会儿,最终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回王府。” 这次说完直接抬脚离开。 与此同时,久违的233再次激动地在姜宝珠脑海中放起了好运来。 “叮咚——” “恭喜宿主,反派好感值增加15%!现总好感值为-40%!” “触发新任务:请宿主在45天内将反派好感值提升至10%,任务成功则获得一年寿命!” 闻言,姜宝珠错愕的看着裴渡的背影,眼神亮了亮。 她发现疯批反派还挺好哄的嘛! 回侯府的路上,姜宝珠才从连珠口中得知是裴渡见自己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跑的飞快,还差点撞到了人,这才把马逼停询问。 一听她失踪,便骑马带人赶过来了。 连珠说的绘声绘色,姜宝珠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她一直以为裴渡是个冷血无情的,但至少知道她有危险不会视而不见。 倒是姜清音和太子…… 姜宝珠微微闭眼,想到白飞卿昏迷前和自己说的话。 姜清音的音色特殊,且能养这么多死士的,在游船上除了太子再别无她人。 “连珠。”姜宝珠声音渐冷。 连珠感受到宝珠身上散发着冷气,却没有多问:“奴婢在。” “上次我大哥给我的那条上打昏君下打贪官的鞭子去哪儿了?” 连珠:“奴婢平日里都随身携带着。” 连珠二话不说拿出那条长达三米的鞭子,犹豫了一下,问:“王妃您要抽谁?” “抽一个贱人。”姜宝珠握着长鞭,道:“回侯府。”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侯府。 姜宝珠先去看了一眼姜允。 姜允躺在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清理完毕,太医说都是皮外伤,休养一阵就好了。 至于昏迷是因为惊吓过度加上力竭。 姜宝珠听后终于放心,然后带着人一言不发地向姜清音的院子走去。 夜色彻底黑了下来,院子里,容素水和姜清音已经是沐浴睡下,结果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容素水气愤起身,丫鬟给她披了一件厚实的外衣长袍,头上带着兔毛帽子便开门走了出来。 结果看见姜宝珠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甚至一脚把她院子里的嬷嬷给踹飞了。 容素水两眼一黑,手指颤抖目眦尽裂:“姜宝珠,你竟然敢踹我的人!撒野也要看看地方!” 谁知姜宝珠蹬蹬蹬走了过来,直接站在她面前。 啪啪啪—— 扬手就是三耳光。 第52章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容素水脑子嗡的一下,如果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姜宝珠竟然敢公然打自己! “姜宝珠,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打你的母亲!” 姜宝珠二话不说,抬起另一只手扇了容素水另一半张脸。 耳光在夜晚里显得清脆无比。 容素水捧着脸,把头偏向一边。 一旁的丫鬟看见容素水两边脸颊都是繁杂的巴掌印,忍不住尖叫出声。 然而姜宝珠一道眼神过去,丫鬟吓得瞬间失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姜宝珠冷着一张白皙的小脸:“一个小小的妾室跟我谈尊卑,还妄想当我的母亲,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我娘看你怀着可怜,抬你做了妾室,按照规矩你早就已经进了猪笼!” 这件事原主的母亲母亲和三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否则这么多年来容素水怎么可能对原主时刻忍让? 除了原主嫡女的身份外,还有容素水心虚在作祟。 容素水被说到了最不愿意提及的身份与过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但很快她又抬起头,憎恨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不管怎么样我也是长辈,你擅长我的院子不说,还公然打我,今日我便要让侯爷评评理!” “好啊!”姜宝珠掷地有声:“顺道把姜清音也叫出来,我正好有账要跟她清算!” 身后的连珠反应十分快速,直接带着一帮身强力壮的小厮进入姜清音的院子。 很快,屋子里传来姜清音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多时,姜清音神色慌张,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便被迫出来了。 姜清音看到宝珠明晃晃地站在自己身前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姜清音怔怔地站在原地,嘴中呢喃道。 殿下派了这么多死士出去,姜宝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姜宝珠没死,那姜允呢? 姜清音想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宝珠。 容素水心里不知道姜清音心里的想法,见姜清音穿着如此单薄,连忙叫人去拿外套出来。 闺女在身边,容素水多了一分底气。 再过一个月,清音就是太子侧妃,是皇家的儿媳妇,未来的孩子是皇子,比姜宝珠这个镇北王妃高贵多了。 今天姜宝珠莫名其妙闯入她们的院子,便是重罪! “姜宝珠,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要一直揪着我们不放!” 姜宝珠听到这话瞬间火大,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鞭子,质问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无怨无仇?” 容素水双目盯着姜宝珠手中的东西,瞬间想起祠堂那日,姜应宴也是这般神情。 容素水一脸惊恐,双腿不由得打颤。 即便如此,她仍旧死死的护着姜清音,气愤道:“姜宝珠,你若真的敢动手,今后我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姜清音也道:“姜宝珠,你要掂量清楚,你如今不得王爷喜爱,而我背后是太子,今日你若动手,可想过以后?” 她一步步朝母女二人逼近,双眼冒着寒星:“你们记住,以前无冤无仇,今日便有了!” 啪! 姜宝珠高高的甩起鞭子。 “啊!” 无数道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彻骨。 姜宝珠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的意思,连续抽了一二十鞭,耳边全是这对母女二人痛哭流涕求饶的声音。 姜宝珠走到浑身是血的姜清音面前,屋檐下的姜宝珠神色漠然。 姜清音那双清冷的眼睛染上恐惧之色。 姜宝珠往前一步,她就下意识往后爬几步。 直到她背后抵着一根柱子,退无可退,姜清音惊慌失措开口:“姜宝珠,杀人是犯法的,要是我死了,太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会让你死的。”姜宝珠垂下乌黑的眸子,又一次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姜清音的模样。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姜清音作为原书的女主,她可以杀伐果断,也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没有人能去规定女主必须要善良,大度。 姜清音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姜崇明的父爱,更没有得到两个哥哥的关爱,所以她恨姜家,恨原主,想要报复她都可以理解。 可姜家都罪不至死。 原主母亲气愤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背叛了自己,但得知容素水怀孕后,还是心软了,让她做了小妾,否则依照古代,容素水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一切事都是有因果循环,容素水当年作出错误决定的时候,就不可能得到姜家一丁点好脸色。 这么多年,姜家两个兄长从未主动找两母女的麻烦,姜父也从未缺少过母女二人的衣食。 然而姜清音却想要姜允死。 姜宝珠看着跪在地上痛苦祈求,眼里却滑过一丝恨意的姜清音,心里对她的光环彻底撕碎。 她抬起脚,殷红的双眼倏然凌厉:“姜清音,你自己心里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果然,姜清音脸色的血色消散,忽而用上一股恐惧:“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就继续装你的清纯大白莲吧。” 姜宝珠纤细冰凉的手指触摸着姜清音脖颈上的红痕,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的眸子:“你利用杜流徽当街欺辱连珠,故意打翻糕点,诬陷我推你入水,如今还在游船上想要我和二哥的命,姜清音,你当我是包子还是傻子?” 姜清音心里咯噔一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姜清音冷的浑身颤抖,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清音垂下眸子,看着姜清音脸上控制不住的肌肉在颤抖,忍不住冷笑。 姜清音这是在心虚所以假装晕倒,还是害怕自己还会继续抽她?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姜宝珠清楚以后她和姜清音必定是站在对立面了。 临走前,姜宝珠看着容素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不要触及我的底线,否则我一定将你们挫骨扬灰,血债血偿!” 第53章看看白飞卿的脑袋摔傻了没有 姜宝珠带着人浩浩荡荡走出院子,整个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抬头是黑墨色的天,一轮橙黄圆润的月亮挂在树枝上,照的院子的雪莹莹发白。 明天是个好天气。 “宿主,你刚才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女主给唬住了。”233的声音传来。 姜宝珠嘴角一抽。 233是在太看得起她了。 她生气是真的,但作为小说中的恶毒女配,她以前总对女主有种迷之畏惧。 如果不是这次真的触及她的底线,恐怕她还要窝囊下去。 但刚才教训了姜清音一顿,她瞬间觉得乳腺都通畅了许多。 果然是内耗别人也不能内耗自己。 当晚,姜崇明也得知了这件事,如实把事情告知给他,任凭姜崇明自己做决断。 姜崇明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急起身,握着拳头在桌前暴走。 “孽障!”姜父无能狂怒,嘴上说的却是:“也不看看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妄想做你的母亲,就凭她容素水也配?宝珠,下次你打狠一点,替你母亲好好教训这对不要脸的母女。” 容素水当年胆大包天给他下药,原本是想处死她的,结果却被发妻拦住。 这件事他愧疚了发妻,三个孩子几十年,夜不能寐。 容素水倒好,让她做个小妾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每次看见姜崇明生气的模样,姜宝珠总是很想笑出声。 不过很快姜宝珠就担忧起来:“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容素水和姜清音,而是太子,如果太子知道我和二哥还活着,他又要斩尽杀绝怎么办?” 她和二哥能跑的了一次,总不能次次都能跑掉吧? 这也是姜宝珠最为担心的问题。 毕竟现在她和二哥都知道了周青霁和秘密,依照周青霁的手段,到时候肯定会要她和姜允甚至姜家的命。 “太子不会再轻举妄动了。”姜崇明解释说:“皇室中养死士的人不少,但除了嘉帝没人敢将死士养在明面上,太子根基不稳,手中并无兵权,身边也尽是文官,他想要再派人给我们使绊子,也要掂量一下自己会不会被为父抓到辫子。” 姜崇明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十分不爽。 死士当时就死的差不多了,就算所有矛头都指向太子和姜清音,可他没有直接证据。 自己在朝堂上状告同僚,嘉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涉及皇家的事,嘉帝恐怕只会记恨自己。 他身为父亲,竟然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姜家世世代代都在朝中做事,他虽然有点小心思,但身为臣子,他对皇帝也是肝脑涂地。 太子却因为儿子知道他的丑闻就要赶尽杀绝。 姜崇明眯了眯眼,忽然看向宝珠,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见宝珠仍旧担心的模样,那双不见苍老的大手轻轻抚摸宝珠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宝珠,爹爹今日绝不会让你和允哥儿白受委屈,这仇——爹一定给你报了!” 现在周青霁是太子,他治不了他。 可若是周青霁未来有一天不是太子了呢? 姜崇明亲自送宝珠回到院子,并且将侯府中所有极大一部分的护卫全部分散到了宝珠和姜允的院子里。 姜宝珠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原以为自己又是一夜无眠,结果倒床就睡。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小几上有一盏起夜时点燃的小灯,在黑暗中发出弱小的微茫。 倏然,一道黑色的人影从窗户轻悄悄钻入,很快站在了姜宝珠的床前。 裴渡一身深紫色白纹常服,屋外的冷风钻了进来,使得他发丝微微波动。 他额间似乎还有浸湿的汗水,太阳穴处青筋凸起,赤红的眼神带着侵略和忍耐。 最终,裴渡缓缓走至床前,鼻尖再度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渐渐抚平了他脑中的钝痛。 裴渡坐在床沿边,双手垂放在大腿上,微微侧身看着熟睡的姜宝珠。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一道黏腻低沉的声音:“姜宝珠,你最好对本王装一辈子。” 与此同时,系统机械的声音在姜宝珠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疯批反派好感值5,现总好感值为-35%。” 睡梦中,姜宝珠烦躁的摸了摸耳朵,一个转身压着厚厚的被褥继续沉睡。 第二日,晨曦破开薄雾的枷锁,冰雪加速融化,春季快来了。 今日果真是个好天气。 姜宝珠一大早起来就去了姜允的院子。 姜允昨晚就醒了,此刻正在和身边的小厮斗智斗勇,皱巴着脸不想喝手里的汤药。 结果一看见宝珠进来,咕咚咕咚两口仰头一饮而尽。 姜允脸上的气色不大好,但人却十分精神。 看见宝珠过来,眼神中绽放出惊喜的色彩:“宝珠,你怎么来了?” 姜宝珠叫退了房间的下人,说:“我来看看二哥。” “我身强力壮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我。”姜允身上的伤口遍布全身,说不疼是假的,但一想到宝珠专程来看自己,姜允心里忍不住高兴。 姜宝珠没有揭穿刚才姜允耍赖不想喝药的事,朝着姜允笑了笑。 姜允直接迷糊了眼,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宝珠笑起来真好看! “对了。”姜允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白飞卿那厮怎么样了,让他去叫救兵结果把自己摔得头破血流,那破书读的一点用没有,关键时刻竟一点作用都不起。” 姜允虽吐槽着,但倒地担心好友的身体,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太医说我这一个月都需要躺在床上修养,宝珠你若是有空的话,向太师府递个帖子,帮我看看白飞卿那脑袋有没有被摔傻。” 姜宝珠一一答好。 昨天情况危机,安全后她一心一意去找姜清音算账,并没有太关注白飞卿到底怎么样。 她见姜允有些倦色,便道:“我今日就去太师府看看。” 姜允一脸感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等宝珠走后,姜允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上的伤。 昨日如果不是宝珠,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死法。 姜清音既然不顾手足之情,往后也别怪他不客气。 至于太子……那位置别想坐的稳当! 第54章马车失控 姜宝珠向太师府递出去请帖,却被拒了回来。 姜宝珠干脆直接去太师府门口,然而太师府大门紧闭,一直敲门都无人回应。 想来是里面的人故意的。 姜宝珠很快就想通了。 太师本是太子的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为了跟自己划分界线。 想到这里,姜宝珠站在门口,轻声道:“我们回王府吧。” 连珠一愣:“王妃,您不回侯府了吗?” 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连珠也看得出来王妃在侯府过的十分开心。 父亲疼爱,兄长爱护,嫂嫂关心,在侯府做事玩耍处处不受限制。 然而在王府中,下人表面乖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评论自家王妃呢。 王爷脾气怪异,总之不大好伺候。 所以姜宝珠说要回侯府的时候,连珠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姜宝珠解释道:“我回去看看王爷,晚上我再回侯府。”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宝珠总觉得昨日鼻尖有一股淡淡的竹香,好像睡觉的时候有人一直坐在自己的床边。 可早上睁开眼,周围亮堂堂的,四周门窗紧闭,根本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只是今早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裴渡的影子。 昨天裴渡赶来救他,为此还杀了人,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所以姜宝珠一拍大腿:“先去买点糕点带回去。” 反派犯病后就吃不下东西,但那一定是东西不够好吃。 姜宝珠舔了舔嘴:“去八珍楼买八珍糕,王爷肯定会喜欢的。” 裴渡要是喜欢,说不定又能刷一波好感值。 连珠:“……” 她觉得这是王妃为自己找的借口。 然而半柱香后,连珠心甘情愿地在八珍楼排起了长队。 宝珠则在外头的摊子上捧着大碗小口地吃着馄饨。 姜宝珠吃完馄饨,忽然听见远处的人群传来尖叫声。 她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发疯死似得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路上都有不少百姓被撞飞或者被马匹践踏。 很快,马匹踏着马蹄很快朝自己的方向冲来。 姜宝珠:“……卧槽!” 姜宝珠急忙往安全的地方撤退,然而那马像是认准了自己似的,一直往她的方向冲。 马蹄子在路上乱踏,姜宝珠知道马匹一旦靠近自己,不是被撞飞就是被踩到,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马匹原本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可人群中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人群拥杂,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同样跌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儿,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小孩儿看着近在咫尺的飞奔过来的马匹,微微张着嘴,呆楞地看着前方。 那马匹直冲小孩儿的方向而来。 姜宝珠几乎没有多想,从地上爬起来,二话没说就把小孩儿抱在怀中。 然而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都是逃窜惊叫的人群,她抱着孩子无路可退,姜宝珠无助地闭上双眼,然后下意识转身,不让孩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完蛋时,一道梦中那道熟悉的清淡竹香再度袭来。 一阵天旋地转,姜宝珠感受到有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环抱主她的腰身在地上滚了一圈。 还未睁开眼,姜宝珠就听见裴渡低沉清冽的声音在耳畔边传来:“林越,动手。” 紧接着,姜宝珠感觉到耳边传来马匹一声无力的嘶鸣,似乎还伴随着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姜宝珠缓缓地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裴渡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 裴渡眯了眯眼。 姜宝珠的眼睛色眯眯的,也不知道心里偷偷摸摸在想什么。 “看够了没?”裴渡冷声开口。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回答道:“还没呢。” 裴渡:“……” 他二话不说松开了姜宝珠。 咚的一声,姜宝珠屁股着地。 姜宝珠瞬间清醒,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小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姜宝珠。 裴渡刚刚竟然松手了! 松手了! 姜宝珠想要爬起来跟裴渡理论,这时马车的主人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走下来。 他看见花大价钱买的马匹直接被林越砍断了脖子,瞬间暴怒:“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斩杀本少爷的马!” 男人在大街上嚣张无比,但周围却没人敢出声讨公道。 姜宝珠看着被马车横冲直撞被毁坏严重的街道,以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百姓时,心里顿时涌起一丝无名的怒火。 这和出了交通事故但司机却不慌不忙,甚至还能淡定的下车抽根烟有有什么区别1 “狗东西,你眼瞎吗,你的马差点撞到本王妃,本王妃要是出了事,你付得起责吗!”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长相端正,穿着华贵,人模狗样的,想来应该是京城中的世家子弟。 但她混古代几个月也不是白混的。 在大周,她只要不惹怒嘉帝和裴渡,至于京城其他人,她完全可以无差别不放在眼里。 果然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男人愣住了,这才注意到人群中小脸儿上满是尘土的姜宝珠。 “姜宝珠!”徐天送脸上带着惊恐,声音直接破开:“你怎么在这里!” 这次轮到姜宝珠意外了。 眼前的男人认识自己? 正想着,男人惊恐万分地后退几步,大声道:“本公子又不是故意的,不知那疯马如何进城后到处乱跑,这才不小心伤了人,本公子赔钱给这些百姓就好了,你如果再像上次一样打断本公子的腿,我们国公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姜宝珠听的眨了眨大眼睛,但很快就理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国公府,且被原主打断过腿的,只有太子最倚重的外家,国公府中三脉单传的小公爷徐天送了。 姜宝珠翻了个大白眼。 徐天送知道错了,不是因为他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而是因为八年前,原主见徐天送当街强抢民女,硬生生打断了徐天送的双腿。 如今徐天送走路都能看出一点跛意。 国公府外强中干,自然对付不了姜家,只能硬生生的吃下这个亏。 至此,原主也给徐天送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就比如现在,徐天送梗着脖子,实际上奢华的袍子下,双腿止不住的在颤抖。 宝珠微笑,忽然偏头看向裴渡,出声:“王爷~您说当街纵马致使百姓受伤应当如何处理呀?” 姜宝珠的声音如同一层轻柔的细纱,朦朦胧胧的,裴渡忍不住低下头。 姜宝珠正在朝自己疯狂的眨眼睛,似乎是像让他配合自己。 见他不说话,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伸向他的袖子,握住了他的手。 见状,裴渡的唇角微微勾起:“当街纵马,致人伤者,罚***棍,赔偿伤者费用。” 徐天送一听要挨打,立马炸了:“你敢!” 谁知林越带着人朝他靠近。 徐天送脑海一片空白。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姜宝珠和镇北王二人狼狈为奸,说要收拾自己那必定是要收拾自己的。 可他还未想出办法,林越便驾着他的手臂拖了下去。 “本少爷不去,救命啊——”徐天送被拖着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喊:“镇北王当街杀人了呜——” 话还没说话,直接被林越随手塞了一团破布到嘴里。 呕! 好臭! 谁的袜子塞他嘴里了! 第55章裴渡,相信我 徐天送被带走后,官兵姗姗来迟,京兆府尹得知徐天送直接被送去了大理寺,直接两眼一黑,连忙去国公府通风报信。 伤者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馆,但很快一道惊天的哭声划破了得来不易的平静。 姜宝珠回过头,只见刚才自己随手救下的小孩儿此刻正了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姜宝珠上前,看向抱着孩童的小厮。 小厮道:“许是刚才马匹冲过来的时候,小少爷受到惊吓,被嘴里的糖葫芦给噎着了。” 小少爷刚才要吃糖葫芦,他正在给银子,谁知一转头的功夫就和小少爷分开了,等找到的时候小少爷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姜宝珠闻言,果然看见小孩儿手中握着一串令人馋涎欲滴的糖葫芦。 而躺在地上的小孩儿看起来脸盘圆润,然而本该红润的小脸儿此刻一片青紫。 见状,有人叫来附近的医者上前查看。 一个老大夫伸出手触摸小孩儿脖颈上的脉搏,遗憾的摇摇头。 “发现太晚了,没救了。” 那小厮瞬间面如死灰,又开始痛哭起来。 小公子死了,他也完了。 主家恐怕得活活把他打死! “让我试一试。” 正在这时,姜宝珠忽然站了出来,蹲下身抱起已经了无生气的孩子。 下人急忙站起身:“您……您干什么!” 他知道姜宝珠的身份非富即贵,自然不敢多加阻拦。 姜宝珠:“我救他。” 谁知刚才给小孩儿诊脉的大夫一听姜宝珠想要救人,立马白了他一眼。 他只是附近的一个大夫,刚才姜宝珠收拾徐天送的时候并没有在场,以为姜宝珠想要逞能,因此语气不善:“夫人是怀疑老夫不成,老夫从医四十载,从未诊断错误过。” 姜宝珠没有搭话,抱起孩子,让他的背部靠在自己的身前,然后一只手握住拳头,一只手张开放在小孩儿的腹部不断按压。 刚才说话的大夫看的直皱眉头,语气加重了几分:“夫人还是将小公子送还给小厮,早些办丧事吧。” 姜宝珠听见耳边大夫絮絮叨叨,偏过头呵斥一声:“你给我闭嘴!” 还几十年的老大夫呢,自己救不了还要逼逼别人,一点基本的医德都没有。 姜宝珠说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姜宝珠余光瞥了过去,是裴渡。 “王爷,您要阻拦我吗?” 姜宝珠不知道裴渡是什么意思,于是抬起头,乌黑湿润的双眸似乎是夜空中闪耀的星辰,语气坚定道:“王爷,您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从事发到现在估计没有超过五分钟,但如果是咽部被卡住,在孩子昏迷的情况下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刚才感受到小孩儿还有微弱的脉搏,且瞳孔也还未扩散。 不管成功与否,她都要试试! 裴渡似乎读懂了,愣住片刻,没接话。 那大夫一看镇北王都在阻拦,更加得意了:“这位夫人,我知道您是好心,但人死不能复生。” “林越,让他闭嘴。” 裴渡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大夫,只觉得吵闹无比。 林越也看不惯大夫叫衰。 王妃想救小公子,那是王妃的事,也不知道这个死老头一直在旁边唧唧歪歪说什么。 林越怀里的袜子塞给徐天送了,于是上前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王妃岂是你能置喙的?” 那大夫一听,牙齿瞬间掉下三颗:“王,王妃?” 眼前这个长相乖巧的人竟然是传闻中“京城第一毒”的姜宝珠? 那以前那个骄纵跋扈的姜宝珠去哪儿了? 老大夫两眼冒金星,知道自己刚才大不敬惹了不该惹的人,当即跪在地上不断道歉。 正在此时,姜宝珠怀里的孩子忽然惊天动地地咳嗽声,然后嘴里吐出一个圆乎红润的山楂,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沾上灰尘。 在场的路人都愣住了。 小孩儿也懵逼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的喉咙和胸口都在发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洪亮无比。 姜宝珠松了口气,把孩子交给了那小厮:“现在没事了,但以防万一,回去后还是让大夫给小公子看看。” 那小厮听到怀中的小公子洪亮的哭声,先是一愣,紧接着不断磕头道谢。 今天若不是王妃坚持要救小公子,小公子恐怕真的死了。 而他也难辞其咎,主家一定会打死自己。 都说王妃蛇蝎心肠,如今看来一定是京城中的小姐夫人嫉妒王妃的美貌与家世,故意编造出来的! 小厮感谢之后,不敢耽搁时间抱着自家小公子冲回了府中,心里却想着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王妃。 人群很快散尽,姜宝珠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 裴渡站在她旁边没说话,但目光好像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偷偷摸摸一看,果然发现裴渡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炽热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的身体烫穿一样。 姜宝珠心里想了想,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跟裴渡说过感谢的话。 于是她的眼神不再躲闪,眼神真挚地看向裴渡:“王爷,刚才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王妃今日做的很好。” 裴渡的语气淡然,姜宝珠听不出他到底是随口的敷衍还是真心的夸赞。 但裴渡的话让姜宝珠找到了话夹子:“功劳也不全在我身上,多亏了那小孩子幸运能够遇到我,你看他出门还有小厮跟着,穿着虽不算华丽,但衣服上的针脚都是密密麻麻的,想来是家中宠爱的孩子,若是今日我没有救她,她的父母一定会十分伤心。” 姜宝珠的语气里没有参杂一丝假情假意。 尤其是想到最后自己说的话,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裴渡移开了双眼,正好见连珠提着一篮子糕点匆匆忙忙地出来。 林越以前每天给自己汇报姜宝珠近况的时候,就说过姜宝珠经常让身边的婢女给自己买八珍楼的八珍糕。 今日又买,难不成姜宝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 还不等他说话,姜宝珠已经接过连珠手里的盒子,殷勤地递到自己面前。 裴渡拧了拧眉头,没有明白姜宝珠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姜宝珠睁着那双乌黑圆润的眼睛,睫毛快速眨了眨:“王爷,这是我特意绕路,特意买给您吃的。” 裴渡眸色一暗:“给本王买的?” 姜宝珠激动地点头,踮起脚尖凑到裴渡身边。 然而她哪怕踮起脚,距离裴渡耳旁还有一段小小的距离,于是朝他招手。 意思是让裴渡适量弯下腰。 林越见到这一幕,知道王妃待会儿肯定要伤心了。 他从未见过王爷为谁弯下腰。 正当林越在想等会儿王妃要是被王爷气哭,要怎么收场时,他竟眼睁睁地看见自家王爷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对王妃弯下了腰! 第56章白飞卿道歉 姜宝珠没有注意到林越那吃惊的眼神。 她见裴渡弯腰,漂亮明媚的眼神中闪过狡黠。 她双手搭在裴渡的双肩上,微微抬起下巴,凑到裴渡耳边低声说话:“王爷,昨天谢谢你及时赶到救了我和二哥,我知道您犯病后总是睡不好也吃不好,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八珍糕,王爷您赏脸尝尝。” 姜宝珠吐出的气息湿润温热,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不知名的香味。 裴渡享受到了片刻的宁静后,姜宝珠已经与他拉开了距离。 姜宝珠的眼睛乍一看比别人的黑不少,像一颗黑色的宝石耀眼夺目,此刻漆黑的双眸犹如一汪秋水。 姜宝珠的话不参杂一丝杂质,似乎真的在为关心他,为他的身体考虑。 裴渡常年波澜不惊的心脏忽然颤动,道:“既然王妃如此关心本王,那本王便收下了。” 说着,裴渡直接接过姜宝珠那一大篮子的糕点。 姜宝珠:…… 姜宝珠的眼神随着裴渡手中的糕点盒子看去,眼神中满是不舍。 不是! 这么大一盒糕点你吃的完嘛你就吃? 好歹应该客气一下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吃啊! 裴渡见姜宝珠脑袋都要碰到盒子了,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心里第一次生出恶劣的想法,嘴角微微勾起,自顾自道:“王妃给本王买的糕点还挺多,本王一个人也不吃完。” 姜宝珠猛的抬头,真诚的小眼神盯着裴渡,疯狂示意他往下说。 裴渡勾起唇角,声音低沉:“林越,把这些糕点分下去。” 裴渡说着,余光瞥了一眼一副天塌下来的姜宝珠,心情异常不错:“莫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片好意。” 姜宝珠:“……” 感情她刚才眼睛眨给了瞎子看,她都暗示这么明显了,裴渡竟然懂不起。 正在姜宝珠心里骂裴渡是古代版法西斯时候,233的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反派对你的好感值+5%,先好感值为-25%!” 姜宝珠愣了愣,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裴渡明显是在耍自己呢! 姜宝珠更生气了! 一旁的林越在姜宝珠那双快冒出火光的眼神中被迫接过食盒,嘴角抽了抽。 王妃现在身上的怨气都快赶上地府里的厉鬼,王爷竟然还有心情逗弄。 林越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在裴渡见姜宝珠快要破防的时候,终于善心大发,心情很好的分了一些糕点给姜宝珠。 姜宝珠心情这才好了不少,拿着一包糕点回了侯府。 裴渡也没拦着,看着姜宝珠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林越瞬间头皮发麻,欲言又止。 这时,裴渡道:“林越,去跟贺时章知会一声,徐天送既然这么喜欢坐马车,那下半辈子都让他坐着吧。” 林越眼神惊讶,渐渐反应过来王爷这是在为王妃出头! 他反应极快,低下头:“属下这就去!” —— 三天转瞬即逝,姜宝珠在侯府待了三天后回到了王府。 马车刚刚停下,姜宝珠跳下马车后便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王府门口前。 待看清来人后,姜宝珠赶紧走了过去。 “白飞卿,你身体好了?” 来人正是白飞卿,只是相比于上次见面,白飞卿脸上明显带有病气以及忧郁。 他似乎在王府门口等了很久,嘴唇都冻得干裂出血。 白飞卿欲言又止:“王妃,我……” “既然是二哥的朋友,以后私底下就叫我宝珠吧。”姜宝珠声音清脆地开口。 白飞卿恍惚了一下,紧接着眼圈红了。 “王……宝珠,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姜宝珠有些意外,不知白飞卿为什么要这么说。 还未想明白,白飞卿便声音颤抖道:“三天前你向我府中递了请帖,还来太师府找我,但我父亲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来。” “你爹囚禁你了?”姜宝珠睁大了双眼,“他为什么把你关起来啊?我今日去二哥的院子里,二哥还在担心你脑袋伤的很严重呢。” 谁知白飞卿的脑袋压的更低了。 他双手绞在一起,声音像是哭出来一样:“大夫说我是晕血,脑袋没什么大碍,当晚就醒了,我和我爹说了船上发生的事,他知道后便让我以后都不要再和允哥儿玩耍,还不让我把游船上的事情说出去,我……” 白飞卿愧疚难当。 他本来是想去侯府的,可他担心看到允哥儿对他失望的眼神。 原本在漫无目的的走着,谁知竟然走到了镇北王的府宅,碰到了姜宝珠。 “宝珠,我对不起你和允哥儿,我全族都在为太子做事,若是惹了太子,我遭殃是小,恐会拖累全族……” 这几天,他辗转难眠。 允哥儿是他最好的朋友,那日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独自引开死士,他本应该站出来指控太子无故杀人,然而他却因为胆小怕事,背叛了允哥儿。 白飞卿想着,心里越发难受,泪水从眼眶中划落。 今日宝珠和允哥儿不管如何骂自己打自己,都是自己应该受的。 “我当是什么事呢。” 忽然,白飞卿听到姜宝珠无所谓的声音,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了,错愕地抬起头。 然而姜宝珠那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丝毫看不出愤怒:“我二哥大方着呢,怎么会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你不也是没办法吗,难不成真要舍弃全族得罪你爹的上司?” 姜宝珠当日吃了闭门羹句已经知道了白飞卿他爹的态度。 “我们早就猜到了你的为难了,我二哥说了,只要咱们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就安心回太师府吧,你以后要是想跟我二哥玩儿,等我二哥伤势好了,你俩还是好哥们。” 姜宝珠踮着脚拍了拍白飞卿的肩膀,抿着嘴眼神鼓励。 白飞卿震惊地望着姜宝珠,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喜极而泣:“那,那太好了,你和允哥儿不生气就好。” 至于他爹不让他和允哥儿一起玩耍,自己听听就得了。 第57章修罗场 有了姜宝珠的话,白飞卿的愧疚感降低不少,但他担心姜允的伤情,离开王府后转道去了侯府。 姜宝珠回到王府后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待了几天,一直闭门不出。 直到林越忽然上门,姜宝珠还呆呆地看着他。 林越站在姜宝珠的面前,看着王妃单纯的模样,只觉得王妃被王爷拿捏的狠狠的,想带待会儿自己要说的,就忍不住在想王妃会如何生气。 林越努力低下头,掩饰住自己极力想要控制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道:“王妃,王爷是叫属下过来拿您的大字的。” 姜宝珠:“……什么大字?” 林越其实已经猜到了王妃会怎么回答,心中好笑,可仍然克制住了:“王妃莫不是忘记了?王爷不是让您每日写二十篇大字,王爷这些日子忙就没让属下过来拿您的大字,但王爷相信王妃应该每日都在认真写的。” 姜宝珠面露苦笑:“呵呵!” 裴渡太看得起她了,她不仅一张没写,甚至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件事。 现在债主找上门了,姜宝珠推脱不了,急的抓耳挠腮。 林越就意自己没有看见。 终于,他听见姜宝珠软绵绵的声音:“林越大人,今日的大字我还未写完,你晚一些再来拿吧。” 林越微微一笑,竟没有拒绝:“好的王妃,属下便晚上再来取。” 等林越离开院子后,姜宝珠直接瘫坐在游廊外的梯子上,双腿直挺挺地叉开,黑眼无神。 等到骂了裴渡第八十八遍的时候,姜宝珠才有气无力的站起来,双眼含泪,可怜兮兮地朝连珠开口:“连珠,帮我准备一下,今天我要用一支笔——创造奇迹!” 最后,奇迹还没有创造出来,裴渡倒是现行来到了她这里。 姜宝珠原本还在奋笔疾书,实际上一旁的连珠已经亲眼看着自家王妃的字越来越抽象,一个字愣是像画一样。 可王妃神情专注,甚至连王爷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姜宝珠写大字有些口渴了,头也不抬地道:“连珠连珠!麻烦你帮我倒一大碗水过来。” 连珠正想去倒,结果就看见王爷转身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姜宝珠面前。 姜宝珠和裴渡手触碰瞬间,只觉得连珠的皮肤糙了点,但也没多想,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但茶杯太小,姜宝珠砸吧砸吧嘴,头也不抬地说:“连珠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再去用碗给我倒一大杯茶来。“ 说完,姜宝珠把茶杯递了回去。 然而等了半天没人接。 姜宝珠奇怪的偏过头,当看到裴渡那张熟悉的脸正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时候,姜宝珠目瞪口呆,连续卧槽几声,差点没撅过去。 姜宝珠的反应速度着实是快,嗒的一下搁下毛笔,谄媚地搓搓双手:“王爷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呀?” 说完姜宝珠转过身挡住自己的毛笔字,结果一下子把裴渡挤开了后退几步。 姜宝珠:“……” 她只能腆着脸笑嘻嘻的,实际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裴渡今日还穿着紫色蟒袍朝服,整个人瞧着贵气无比,他垂着头看着姜宝珠的大字,挑了挑眉:“王妃的字是在跳舞?” 嗯? 姜宝珠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那狗趴的字,好像……好像真的乱七八糟,每个笔画各长个的。 不对! 她现在大字都没写完,大反派怎么就来了? 姜宝珠这下子笑不出来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着裴渡。 裴渡装作没有看到姜宝珠的表情,点评道:“王妃每一次下笔当真是出乎意料,每个字都别出心裁。。” 姜宝珠:“……” 反派是会阴阳人了,这不是变相在说他横看竖看都觉得自己写的字很丑吗? 姜宝珠干脆贴脸开大,上来就是对裴渡一阵彩虹屁:“王爷的眼光可真是毒辣,这都被您看出来了,没错!这个字体是我自创的!” 裴渡煞有介事道:“蹲在路边观察狗爬了?” 姜宝珠:“……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您知道王右军,柳少师吧,一个写出了天下第一行书,另一个自创柳体,我想我再努努力,未来也大有可为!” 裴渡那双暗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所以王妃另辟蹊径,开始研究狗体?” 姜宝珠:!!! 姜宝珠气的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在要破防的时候撅着嘴满脸委屈。 她双手拉着裴渡紫色朝袍,跺脚:“王爷~” 裴渡挑眉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姜宝珠也不确定裴渡有没有生气,双手晃荡着裴渡的袖子,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王爷,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把你布置的任务抛之脑后,您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不敢了。” 她原本想的是过几天在裴渡面前刷一波好感,等他高兴了立马提出取消写大字的惩罚,这下子好了,未来三个月估计是没戏了。 姜宝珠满脸忧愁,手已经微微发抖了。 好在裴渡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把原本二十张的大字增加到了每日三十张,最后还低下头眸色认真地问她:“王妃,会不会觉得任务太重?” 姜宝珠哪里噶说一句不好,努力撅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不,不会,王爷都是为了我好,我感谢王爷还来不及呢。” 嘤—— 好想哭啊! 待裴渡离开后,姜宝珠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坐在太师椅上大哭不止。 更要命的是,第二天她又要天不亮就去上书房读书了。 姜宝珠昨晚紧赶慢赶完了所有的大字,但距离起床时只短短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裴渡早晨过来吃早膳的时候,姜宝珠双眼还迷迷瞪瞪啊,吃饭时脑袋一点点的,脸都差点落到饭盆里。 吃过早膳,二人上了马车。 裴渡要去上朝,姜宝珠要去上书房。 姜宝珠今日穿了一身烟青色对襟棉袄,下面是同色系的袄裙,一头乌发中绑了几个小辫子,连珠在上面挂了一连串的小珍珠。 一上马车,姜宝珠就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没多久就靠着马车的墙壁补觉。 睡着的姜宝珠安安静静的,比平时多了一分乖巧可爱。 姜宝珠正睡的香,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刹,姜宝珠猛的一下惊醒过来。 她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倒去,惊慌之下姜宝珠双手挥舞,下意识去抓一旁的裴渡,结果抓到了软哒哒的一团。 这手感,这大小,这火热程度…… 姜宝珠的脑子停止了转动,机械般地低下头,眼神瞬间惊恐。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手中的某处似乎还在不断涨大。 姜宝珠:“……” 她又要完蛋啦! 第58章完了,冲她来的 姜宝珠如同握住了滚烫的烙铁,猛的一下松开,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双眼怯生生地看向裴渡。 姜宝珠松开的瞬间,裴渡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姜宝珠!”裴渡心中涌上一丝无名的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似有火苗要把姜宝珠烫穿一样。 姜宝珠整个人弱小又无助,漆黑的眼珠子在马车内疯狂乱看。 “你在看什么?” 看见姜宝珠胆小甚微的模样,裴渡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忍不住询问。 姜宝珠环顾四周没发现马车里有剑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立马道歉:“王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裴渡脸上嗤笑一声:“谁知道王妃是不是故意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宝珠觉得自己可抬冤枉了,那都是原主的锅啊! 她有苦难言,偌大的眼眸包着泪水,像是裴渡再说一句重话她能立马哭出来一样。 裴渡闭着眼。 原本是觉得姜宝珠故意而为之,可看她那张蠢得挂相的脸,他瞬间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滚!”裴渡眼不见心不烦,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出来。 然而姜宝珠却如释重负,临走前还不忘扛起书箱连滚带爬地下马车。 姜宝珠在深深的宫道上疾跑,根本不敢停下一点。 等终于到了上书房后,姜宝珠这才狂吸几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周见雪拿出帕子给姜宝珠擦了擦脸,发现姜宝珠脸上竟然没有涂抹脂粉狠狠的震惊了一下。 周见雪问她:“跑这么快做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 谁知姜宝珠煞有介事地点头,夸张道:“可不是,比厉鬼还要可怕千万倍!” 要不是她跑得快,说不定裴渡后悔让她滚,追上来一刀把自己给砍死。 毕竟裴渡砍人跟切西瓜一样利索。 周见雪也是听出味儿来了,能让姜宝珠形容成厉鬼的,除了裴渡估计再无他人。 “你怕他做什么,映宴表兄不是给你了一条御鞭吗,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拿鞭子抽死他!” 周见雪一脸认真地传授经验:“我母妃跟我说过,夫妻只见本应相互关爱,但男人们总以为自己是天,女人没了他就活不了,一旦这个时候不能退却,你得让他知道到底是谁更狠。” 姜宝珠默默的竖起大拇指:“姑母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紧接着,姜宝珠话锋一转:“王爷现在对我比以前好多了,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都是王爷及时出手我才能活到现在,而且今天是我……太过分了,不怪王爷生气的。” 周见雪这才没多说什么。 周见雪正想多说什么,郭太傅走了过来。 他走到书桌旁时,照例在这这群学生身上扫视一圈,当视线落到姜宝珠身上时,郭先生微微有些意外,目光在姜宝珠身上停顿片刻后缓缓移开。 他道:“今日是一月一旬的旬考。” 姜宝珠还在撑着脑袋看窗外,结果就听到周围的皇子公主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姜宝珠:“……公主,什么是旬考?” 周见雪见宝珠那懵逼劲儿,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就是每个月都有一次的考试。” 姜宝珠:“……” 卧槽! 待“试卷”发现来后,姜宝珠更是两眼一摸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说做题了,她连题目都是连蒙带猜,会认的字不多,会做的题几乎没有。 姜宝珠咬着笔杆抓耳挠腮,眉头皱起来都快夹死一只苍蝇。 一时间,整个上书房除了散发出阵阵墨香外,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郭太傅在下面巡视,时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走到姜宝珠身边,亲眼看着姜宝珠纸上除了他出的题目外,几乎再无其他答案。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姜宝珠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讨饶。 原本想要训斥的郭太傅捏了捏宽袖下的拳头,忍了。 好在等郭太傅离开后,姜宝珠终于迎来了一道自己看得懂且能写出来的小作文。 姜宝珠激动的差点喜极而泣,埋头握笔刷刷刷写下答案。 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监从宫殿外进来开始收走考卷,然后放到郭太傅的书桌上。 姜宝珠写了一道题,心里有了底气,结果转头看周见雪,发现周见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公主,你这么优秀,原来考试您也紧张啊?” 刚才她注意力全都在卷子上,根本没注意到周见雪的情绪,更忘记了自己的眼睛还能看看别人的。 姜宝珠后悔不已。 周见雪偏头看了一眼姜宝珠:“这不是废话吗,待会儿父皇要来上书房校考,若是本公主没有拿到第一,岂不是很丢脸?” 她说着,看见姜宝珠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公主您刚才说谁要来?”姜宝珠声音陡然增大几分,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 就连郭太傅也看了过来。 姜宝珠赶忙低下头当鹌鹑。 “父皇啊。”周见雪不明白姜宝珠这个常年倒数第一的紧张什么,说:“不仅父皇要来,就连镇北王,太子,以及四部尚书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来。” 姜宝珠:“……” 姜宝珠听到这话,双眼一闭,满脸绝望。 今天可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姜宝珠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到时候能有多么丢人了。 上书房的皇子公主都在温习书本,郭太傅手中拿着试卷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姜宝珠屁股如同火烧坐不住,正想找个借口开溜,下一秒就听到鸿宝公公尖锐的声音:“陛下到——” 来不及了! 刚刚把屁股抬起的姜宝珠像是霜打的小白菜,委屈吧啦地坐下。 郭太傅深深的看了姜宝珠一眼,眼中有一抹说不清看不明的情绪,只是片刻就从姜宝珠身上移开,然后起身共迎圣上。 偌大的上书房涌进来几十个大臣,氛围瞬间压抑了许多。 姜宝珠躲在角落里,看相大臣的方向,姜崇明看见闺女脸上立马堆了笑,裴渡穿着黑色的常服,站在皇帝身边,一双死鱼脸像是谁欠他一样。 而太子则站在皇帝的另一边,目光一直在嘉帝的试卷上。 一时间,整个上书房里只有嘉帝翻阅试卷的声音,底下的 皇子公主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嘉帝翻阅完所有试卷后,这才问:“郭太傅,这些学子中,谁是嘴上等啊?” “回陛下,臣批阅后认为永安公主和三皇子成绩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嘉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赏。” 每个月嘉帝都会校考子女,在才学中有不少伴读能力是优于皇子的,但他们不能展露出来,因此基本上每个月嘉帝的赏赐都是在皇子公主之中。 周见雪常年尖子生,已经拿习惯了。 她以前很想让父皇注意到自己不必别的皇子差,这次考试也准备良久,然而真正拿到赏赐的时候,周见雪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甚至她不屑于嘉帝的赏赐了。 她更想靠自己挣到自己想要的。 时间上短,周见雪想不明白,但她拿着奖赏回座位时看见宝宝珠羡慕的眼神时,心里一软。 她低下头问:“你喜欢?” 姜宝珠看着那亮晶晶的宝贝,腹诽谁不喜欢啊,于是诚实地点点头。 周见雪干脆道:“等父皇走后我送给你。” “真的?”姜宝珠眼巴巴的看着周见雪那亮晶晶的宝贝:“不好吧,毕竟是御赐之物。” “父皇没说不让送人,在说本公主一年要得十二次赏赐,早就看腻了,你要是喜欢还不如送给你玩玩。” 周见雪都这么说了,姜宝珠自然也不会客气,开心的点点头:“那我先谢谢公主了。” 紧接着,嘉帝就开始准备校考皇子公主。 姜宝珠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最差的 会被拿出来编排呢。 她被嘲笑都没什么,主要是她爹还在那那里,可不能给她爹丢脸。 正当姜宝珠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忽然看见周青霁道:“父皇,最好的学子有奖赏,那最差的父皇您说是不是应该也应站出来受到批评?” 说完,姜宝珠发现周青霁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姜宝珠:“……” 完了,冲她来的! 第59章聪明绝顶姜宝珠 姜宝珠的眼神恨不得将太子千刀万剐。 嘉帝深深看了一眼太子,太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应该要有回应,否则就是打太子的脸。 说小一点是父子之间的一点小事,但现场这么多大臣在这里,大臣们最会揣测圣意,所以他必须作出表率。 于是嘉帝点了点头。 姜宝珠见状天都要塌了。 嘉帝问:“郭太傅,此次考试倒数前三的都有谁啊?” 郭太傅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评选了倒数前三出来,其中果然就有姜宝珠。 嘉帝还未开口,太子看见姜宝珠从位置上站起身,就迫不及待地阴阳怪气起来:“王妃你这么也是倒数啊,看来以后要好好加油,否则以后被自己的庶妹比下去了怎么办?” 姜宝珠只想呵呵直笑。 她还以为周青霁会怎么为难自己呢,结果就这? 如果是说给原主听简直就是伤害性满满,毕竟原主一直嫉妒姜清音在外面比她受宠,有才华。 但她不是原主,姜清音再漂亮,再才华横溢都是她的事 。 她只在乎自己自己有没有钱。 以至于姜宝珠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时,忽然听到郭太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陛下,臣以为镇北王妃这次考试比往常有了很大的进步!” 姜宝珠懵了。 她没想到一向严厉的郭太傅竟然肯为她说话! 这时郭太傅看了姜宝珠一眼,紧接着低下头:“王妃平日虽然懒散,但在某些方面却异于常人,今日臣出了一道关于如何预防巴蜀地龙翻身赈灾方案,王妃给我臣无比大的惊喜。” 此话一出,饶是嘉帝也来了一些兴趣,道:“把宝珠的试卷给朕瞧瞧,朕倒要看看她的文章写的如何。” 很快,姜宝珠的试卷递到了嘉帝手中。 当嘉帝看到那抽象的字体时,陷入了沉默。 周青霁余光也瞥了 一眼,顿时笑出了声:“郭太傅,你难不成是眼睛瞎了?姜宝珠这狗爬的字你说写的极妙?” 姜宝珠有些不服气,明明她现在已经进步很大了,她那篇文章好歹也写了半个时辰。 但她不敢说,只能捏着拳头窝囊的翻白眼。 然而郭太傅却道:“王妃的字的确需要再练,但相比于之前王妃不管是字还是学习的态度都有很明显的进步!” 虽然字仍然像小鸟 一样在宣纸上到处乱飞,或者缺胳膊少腿,可好歹不像以前那样不学无术,不尊敬师长了。 郭太傅无视太子要杀人的眼神,慢慢开口:“臣教王妃数载,自是认识她的字,这才敢跟陛下如此说,若陛下不相信,可以让王妃口述给您听。” 嘉帝对姜宝珠实在是很好奇,点了点头:“宝珠上前来,你跟朕说说你这狗……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姜宝珠有些迟疑,然而却看见郭太傅和他爹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姜宝珠见状,便把自己在试卷上的内容一一复述了下来。 在现代她是社会学的大一新生,在刚入学的那学期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大学教授,知道她无父无母,干脆寒假把她带到四川和贵州做扶贫工作。 在四川时,扶贫期间四川因为深处地震带,发生地震时乡下比城镇损坏更为严重,也因此她切实地参与了地震救援。 所以姜宝珠将如何预防,救灾以及灾后重建真心实意地说了出来。 果然,嘉帝听后眼神也变了变,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 此话一出,姜宝珠看见旁边的周青霁脸色难看的吓人。 姜宝珠挑衅地看了一眼周青霁。 周青霁更是气的脸上的肌肉颤抖。 周青霁冷哼一声:“父皇,谁知道镇北王妃这个策论是谁帮她写的,说不定她知道您今日要来,所以故意提前准备了一手呢?” “太子,难道您是认为臣会给王妃漏题?”郭太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声音都激动了几分,撩起袍子跪在嘉帝面前,哑声道:“臣教授太子,皇子公主数载,从未又一次透过题,殿下污蔑臣,臣可以去辩解,但王妃这次考试的确有进步,太子殿下如此说,岂不是伤了王妃的心?” “郭太傅,你!” 周青霁气的要死,郭太傅自幼教导他,他已经自动姜郭太傅划入自己的阵营,谁知郭太傅在这种时刻反而 要帮姜宝珠说话!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太子疯狂给郭太傅使眼色,但郭太傅全然像看不见一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再说话。 姜崇明在一众大臣中气愤地咬了咬牙,然后从人群中站出来,滑溜一下跪在嘉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陛下,臣闺女好不容易有点进步,怎么就被太子说成了和郭太傅狼狈为奸?谁家狼狈为奸还是倒数第一啊?” 说完,姜崇明狐疑地看向太子,语气坚定:“太子殿下,您不会是嫉妒我家宝珠的才华吧?” 周青霁:“……” 在场的所有人:“……” 鬼他娘的嫉妒姜宝珠的才华。 不过嘉帝身后的大臣也反应过来太子这是在报复姜宝珠,故意让姜宝珠在陛下面前难堪。 姜家兄妹俩被追杀的事情这几日已经传遍了,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听说姜宝珠当晚拿着御赐的鞭子直接冲到了姜清音的院子里,把容素水和姜清音打得哭天喊地。 太子刚才说不定是在给自己未来的太子侧妃报仇。 只是如今姜清音都还没有嫁入皇家,太子便如此有失偏颇,实在是让人难以服众。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第60章郭太傅收徒 上书房内气氛微妙。 周青霁也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妥,心里一紧。 更要紧的是裴渡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裴渡眸光深沉,一双浓墨的双眼平静地盯着周青霁,语气淡然却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息:“太子是在质疑本王的王妃作弊?”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就连姜宝珠也意外地看了裴渡一眼。 太子想说话,可裴渡一记冰冷彻骨的眼神过来,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周青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嘉帝眯了眯眼,缓声道:“镇北王和姜爱卿说的很对,郭太傅刚正不阿怎么做这种事,太子,是你多心了。” 简单的一句话,太子脸色由铁青转到惨白。 他还想说话,然而嘉帝一个警告的眼神向他看过来时,周青霁瞬间不敢在说话。 也因此,姜宝珠在上书房一战成名,皇子公主们看姜宝珠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但变化最大的却是郭太傅。 之前上课时郭太傅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可如今却不同,郭太傅每次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亮光,好像是在看什么大宝贝一样。 但姜宝珠想不通。 那篇关于救灾的小作文说不上优秀,毕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因为在古代就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救灾体系。 郭太傅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她是个天才。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到了青阳时节,春望山楹,石暖苔生。 姜宝珠每日趁着交大字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日日去裴渡的小院儿献殷情,终于把好感值刷到了-10%。 至于郭太傅…… 似乎看他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因此姜宝珠在下学后,立马收拾桌子上的书本纸墨,然后第一个飞奔出去。 但和往日不同的是,这次郭太傅叫住了她。 “姜宝珠,你留下。”郭太傅收拾手中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 姜宝珠:!!! 她机械似的转过头,乌黑圆润的大眼睛惊恐地眨了眨。 于此同时,上书房的皇子公主以及伴读们都纷纷觉得自己也听错了。 毕竟以前郭太傅最厌恶的就是姜宝珠。 姜清音半个月前在养好伤后也来回到了上书房,她原本是三公主的伴读,但半个月前太子结案,三公主从大理寺出来后,就被嘉帝匆忙送去和亲。 好在太子看她委屈,便允诺她可以继续到上书房。 只是没想到这才半个月没回来,大家似乎对姜宝珠另眼相看起来不说,就连郭先生似乎也对姜宝珠格外看重。 现在更是如此,郭先生从未私下留过人,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姜清音那张灰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不甘。 关键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姜宝珠根本不放在心上。 姜清音看见姜宝珠一脸惊恐地问:“郭太傅,您是不是叫错人了?” 郭太傅掀起眼皮,露出精神且平静的眼睛:“臣没有叫错,臣想要镇北王妃留下来。” 姜宝珠一听这话,彻底成为冬日里被霜打过的小白菜,蔫蔫地垂着头,抱着书箱任命似的站在郭太傅身边。 姜清音见状,心里更是惊涛骇浪般嫉妒,临走前看了姜宝珠好几眼。 然而姜宝珠却盯着自己的脚尖,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 …… 上书房逐渐恢复了寂静,除了外面的宫女和太监外,整个上书房就只有姜宝珠和郭太傅了。 姜宝珠偷偷瞄了郭太傅好几眼,结果第三眼就被郭太傅发现了。 姜宝珠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对郭太傅笑了笑:“郭太傅,我最近没有犯错吧?” 姜宝珠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这一个多月来她每天除了练字外,课堂认真听见,功课认真叫连珠帮自己完成,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位郭太傅吧? 郭太傅瞥了一眼姜宝珠,见对方疯狂眨眼回想自己有没有犯错的模样,常年抿直的薄唇勾勒出一个可疑的弧度。 郭太傅直言道:“没有犯错,臣留下王妃是想询问王妃一件重要的事?” 原来是问事情啊! 姜宝珠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太傅,您问。” 郭太傅道:“臣想问王妃从小到大可曾拜过师?” 姜宝珠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没有。” 姜崇明从来都是娇养闺女,闺女会不会功夫,会不会认字的前提,都是基于孩子愿不愿学。 但很显然,原主对学习方面没有一点兴趣,一窍不通。 姜宝珠说着,她忽然发现郭太傅肉眼可见地松口气,常年紧皱的眉头疏散开来。 他朗声道:“那就好,那臣放心了。” 姜宝珠:“……您放心什么?” 郭太傅说:“臣可以放心做您的师父了。” 姜宝珠只觉得头顶传来一阵雷鸣声,炸的她的耳朵发麻发烫。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 否则郭太傅怎么会忽然说要收她做徒弟?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觉得天都塌了。 “怎么,王妃不愿意?”郭太傅看见姜宝珠不情愿的样子,原本舒缓的脸色瞬间如打翻的墨水。 姜宝珠下意识摇了摇头。 郭太傅的脸色好了不少:“那为何王妃要推三阻四?你可知其他人争先恐后般想让老夫收徒弟,老夫却从未答应过。” 谁知姜宝珠脸上全是不情愿! 郭太傅倒是没生气,只是想不明白,隐隐约约还有些挫败。 第一次主动收徒弟,结果被选中的徒弟无情拒绝。 闻言,姜宝珠浅浅的沉默了一下。 “郭太傅,您别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宝珠软绵绵地开口,眼神满是真诚。 郭太傅不说话,显然还沉浸在伤心中。 姜宝珠:“……” 她微微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傅,我就是太意外了,您说我平时不学无术,字写的跟狗爬似的,王爷都说看了我的字头疼辣眼睛,您才学过人,还是太子的老师,如何能看得上我呀?” 郭太傅要当她老师,估计寿命都要减少几年。 她这完全是为了郭太傅着想啊! 谁知郭太傅听到姜宝珠的说辞,脸色瞬间缓和,板着脸教育道:“谁都有叛逆的时候,老夫看得出王妃是个好孩子,品德高尚,虽没有满腹经纶,却也聪明伶俐,所以王妃不必妄自菲薄。” 郭太傅第一次对姜宝珠说这么多话,但字字真心。 姜宝珠被夸的有些找不着北,这还是除了姜家人外,第一次真心实意夸赞她的人。 姜宝珠心中微微颤抖。 在郭太傅那双期望的眼睛下,姜宝珠扭扭捏捏地看着郭太傅。 接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声道:“老师!” 第61章王爷疯了 姜宝珠从皇宫中出来后,人还有些恍惚。 连珠叫了她好几声,姜宝珠才回过神。 回到王府,连珠掀开马车的帘子,语气带着一丝关心:“王妃,奴婢都叫了您好几声了,可是在皇宫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若是愿意可以跟奴婢说说。” 姜宝珠下了车,然后摇头:“今天没遇到什么烦心事。” 说完,宝珠看向四周,最后问:“王爷今日回家了吗?” “早您了半个时辰。” 听后,姜宝珠说:“那你把我昨日写的大字拿出来,我等会儿亲自去王爷的院子。” 她口头上虽然叫了郭太傅老师,但在古代拜师是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她不懂大周拜师的理解,但裴渡肯定懂。 不过求人办事应该要有态度,姜宝珠道:“顺便带些八珍糕过去。” 连珠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答应。 很快,宝珠便拿着一摞写好的大字和食盒来到裴渡的院子,进去的时候顺手摸了摸被拴在门口的大狼狗。 “王爷~” 裴渡正与贺时章谈话,外面忽然传来姜宝珠娇俏软绵的声音。 二人话音一顿,不多时,姜宝珠穿着一件鎏金绣蝶流云裙走进书房。 看见贺时章也在,姜宝珠也见怪不怪,自顾自道:“王爷,您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搅您了?” 然而姜宝珠根本不等裴渡说话,又道:“王爷,这是我昨日写的大字。” 裴渡神色平淡,嗯了一声。 姜宝珠像是受到鼓舞一样,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檀木色的书桌上,献宝似的:“我还给王爷带了您最喜欢吃的八珍糕!” 一旁的贺时章用袖子掩了掩口鼻,尽量让自己忍住不要发笑,眼神挪揄地看向裴渡。 他还以为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好,每次提起王妃的时候王爷总是冷脸,这一看俩人不是挺好的吗? 裴渡眼神微暗,直截了当地问:“王妃又有何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裴渡也发现了姜宝珠是个无事献殷情的,这次还拿着她自己最喜欢的八珍糕过来,估摸着又闯祸了。 果然,姜宝珠眼神亮了亮,对他竖起大拇指:“王爷您真是神机妙算,如同诸葛啊!” 裴渡不说话,对于姜宝珠随时随刻的彩虹屁似乎能做到毫无波澜了。 倒是贺时章嘴角抽了抽。 “王爷~这次我可没有闯祸,我是真有天大的事想跟您请教呢!” 姜宝珠语气夸张,还走到裴渡的身后,握着拳头给陪读垂肩膀,温热湿润的声音在裴渡耳边环绕。 “今日郭先生夸我聪明,说要收我做徒弟,不过我听说拜师流程很繁琐,王爷您拜师过吗,能不能帮帮我?” 姜宝珠勾起一个假笑,然后朝裴渡疯狂眨眼。 谁知裴渡拧眉:“哪个郭先生?” “郭太傅啊。”姜宝珠语气有些无奈:“自从上次陛下校考后,郭先生总认为我是可造之材,今日忽然就要认我当徒弟,我想着王爷这么聪明,我作为您的妻子肯定不能拖您的后退,人人都说郭先生很厉害,所以我拜师还是很划算的!” 姜宝珠越说,裴渡的眸色就越深,就连旁边的贺时章已经被姜宝珠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 贺时章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动,但魁梧的身躯僵硬在那里,显得惹人注目。 姜宝珠奇怪的看了垂贺时章一眼。 “郭先生竟然收你为徒了?”贺时章连忙,满脸不可置信。 姜宝珠神情得意,昂着流畅白皙的下巴:“可不是,我其实都拒绝了,但郭先生非要让我当她徒弟,我想着郭先生好歹都一把年纪了,我若是拒绝了,他岂不是会伤心无比,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虽然有夸大成分,但姜宝珠已经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 再者郭先生的确强烈要求自己当她的徒弟,想想也不算是夸大其词。 只是她发现裴渡和贺时章听完后目光相互对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裴渡不语,贺时章却道:“拜师的礼仪我最在行,若王妃不嫌弃,我可以替王妃准备,明日……我和王爷一同陪您去郭府。” 姜宝珠自然是高兴不已,转过身看向裴渡。 裴渡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姜宝珠:“有人帮忙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你垂耳兔!” 贺时章:“……” 姜宝珠:“……” 她沉默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惊叫一声连忙捂着嘴,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贺时章的双眼。 贺时章眯了眯眼,语气危险:“王妃,你刚才叫我什么?” 姜宝珠竟然给他取外号! 且他如此魁梧的身材,竟将他比做兔子! 姜宝珠连忙摆手摇头否认:“贺大人您误会了,我只是最近想养垂耳兔,日日念叨着,满心满意都是垂耳兔,这才说顺了嘴。” 姜宝珠没敢说大周文官的帽子是两撇,看着跟个垂耳兔似的。 “王爷,贺大人,你们有事就慢慢忙,我先回去了哈。” 说完,姜宝珠转身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像是有狗在追似的。 贺时章:“……” 他不就是问一句吗,王妃这样子怎么像他会吃人似的。 等姜宝珠离开后,书房再度恢复了平静。 二人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贺时章脸上的无奈退去,只剩下满脸的疑惑:“王爷,您说郭先生为何会突然收王妃做徒弟,毕竟他舍都看不上的啊。” 郭太傅才华横溢,是大周百年来少有的天才,十八岁状元及第,按理说内阁应有郭太傅的位置,但在任职期间郭太傅因为人太耿直,平等创飞同僚和嘉帝的亲爹和还没有上位的嘉帝,直接被流放到了偏僻地方做父母官。 但无奈郭太傅政纪太好,嘉帝打不得,骂不得更杀不得,为了避免以后他比郭太傅还先死,嘉帝干脆将郭太傅从内阁的位置踢了出来,去祸害现在的太子和上书房的皇子公主。 郭太傅创飞了这么多人,怎么就唯独偏爱上了姜宝珠? 贺时章想破头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裴渡,裴渡垂着头,似乎有话要说。 紧接着,裴渡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那双如墨般的眼睛闪现出疑惑:“贺时章,你说垂耳兔是什么东西?” 贺时章:“……” 完了,郭太傅疯了,王爷也跟着疯了! 第62章拜师 贺时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且还要连夜回去准备明日登门拜师的东西。 第二天正好沐休,贺时章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准时出现在了镇北王府门前。 结果就看到从王府内出来,神清气爽的裴渡和姜宝珠。 姜宝珠一路上都在拍马屁,想要刷一波好感值,可自从好感值在-10%后,很难再上升了。 眼看寿命期限快到了,233每日都很焦急,恨不得让姜宝珠每天都挂在裴渡身上,可姜宝珠总是不慌不忙的。 等她走出王府门口,看见贺时章那两个圆圆的黑眼圈时更是吓了一跳,一脸卧槽好几声。 贺时章:“……” 虽然很困,但他的确很好奇郭太傅为何收姜宝珠为徒。 因此他脸上露出笑容,恭敬道:“王妃,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上了姜宝珠的马车。 但因为有贺时章这个大块头的加入,整个车厢显得拥挤了不少。 马车摇摇晃晃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郭府。 在京城中,不是所有官员都住在皇城跟下,像郭太傅这种只有头衔却没有实权的官员,虽受人敬重,但并没有过多的外快,府衙是住在最边缘的地方。 姜宝珠算了算,郭太傅光是每日通勤最起码也要两个小时。 年轻人都觉得累,郭太傅一大把年纪了,十年如一日,天不亮就起身上朝,不知道有多累呢。 姜宝珠微微有些心疼了。 不过她好歹等会儿要拜师了,学生给老师东西天经地义,以后她逢年过见就送点东西,总有一天她要让郭太傅住上大房子。 姜宝珠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开始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她下了车,郭府门口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 当连珠向前递过去精致的拜帖,那老者激动看了一眼拜帖的内容,又看了一眼姜宝珠带来成堆的拜师礼,激动地快落下眼泪:“王爷王妃,贺大人稍等,老奴这就去禀报老爷。” 离开后老者又很快回来,这时眼眶已经红了:“王妃,大人们请进,老爷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辛苦您了。”姜宝珠从腰间掏出几颗碎银子,老者本想拒绝,但在姜宝珠的坚持下最终收下。 在老者的带路下,几人来到了郭府的正厅。 郭太傅坐在大厅的正中央,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古蓝色直缀长跑,衣服上是锦绣的白鹤戏水,脚上一双崭新的布鞋。 而在郭太傅的旁边,还坐着以为穿着普通,头顶上只戴着一根白玉簪的老太太。 眼前的老妇人不出意外就是之前周见雪提起过的郭老夫人,平日里身体不大好。 就连现在看起来脸上都带有倦意。 看见姜宝珠过来,郭太傅那双沧桑的眼睛里带着光芒,嘴上道:“拜师而已,没必要这么多虚礼。” 姜宝珠却摇头,语气认真:“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就是宝珠第二个父亲,这点孝敬算什么,以后学生还要让您安享晚年呢!” 姜宝珠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按照之间贺时章跟自己说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开始行拜师礼。 因为是私底下的,郭太傅看着严肃,实际上是个随意的人,因此拜师的过程十分轻松。 礼成瞬间,郭太傅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旁的郭老太太感慨道:“王妃,既然已经拜师了,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郭太傅也道:“宝珠,这个世道对女子严苛,可为师不认可,上次你的策论虽有不足,但看完之后却让人耳目一新,为师便更加肯定,古来认为女子不如男都是男人为了巩固自身地位给女子设下的局限,女子可以比男子优秀。” 说完,郭太傅看了一眼裴渡,打量了对方几眼后,用着几乎沙哑的声音道:“所以为师会把所有,全部教授给你!” 郭太傅见过许多聪明才决的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有灵气,但这些灵气并不是他想要且他想要的。 姜宝珠那日的策论写的不好,可其中的一些观点甚至足够让内阁的那些大臣学一辈子。 那一刻郭郭太傅知道,姜宝珠可能是他这辈子要等的徒弟了。 郭太傅神色兴奋,然而旁边的郭老夫人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朝宝珠找了招手。 姜宝珠从地上起来来到郭老夫人的身边,乖巧地开口道:“师母。” 师母笑的十分温和,说话前警告地看了一眼郭太傅,温声细语地说:“宝珠,别听你师父的,他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一般人学不了,你尽量学就好了,若觉得学习困了累了,便大胆地跟他说,人活一辈子不一定要学富五车,像是工部的那些大官,或许知识并不是顶尖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莫要因为读书给自己增添烦恼。” 郭老夫人 一席话,让姜宝珠万分震惊。 从古至今的家长们都在鸡娃,唯独郭老夫人当着郭先生的面前说人活着不必将学识看的太重。 关键是郭太傅一点反驳的 话都不敢说。 郭太傅原来是个妻管严。 姜宝珠像是小孩子知道了大人的秘密一般,嘿嘿地笑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师母,我都听您的,我也不是学习的料,要是学不了的我肯定不会跟自己较劲儿。” 郭老夫人笑的慈祥,忍不住摸了摸姜宝珠的脑袋,随后从手腕中取下一个翡翠手镯。 “你师父摊上我,命不好,那点俸禄全给我和孩子们买药,师母知你父亲疼爱你如珍宝,自然什么都见过,师母没有别的东西送给你,这个镯子是师母祖上传下来的,如今送予你,愿以后我们宝珠都平平安安的。” 郭老夫人说是病弱,可力气却不是一般大。 姜宝珠一听对方的镯子带了几十年还如此光鲜亮丽,想来平日里十分爱护,她本不应该要的,但郭老夫人却抓着她的收,把手镯带到了自己的手上。 姜宝珠盯着手腕上的玉镯子,眼睛有些发酸。 她看着郭老夫人,有种想抱着她哭的冲动。 姜宝珠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管是面对太子还是裴渡,哪怕平日里狗的不行,但生气的时候也要比一比谁是大小王。 有时候生气了她还要跟裴渡吵架对峙呢,虽然都是她单方面的。 所以姜宝珠没忍着,抿着嘴,低着头,突然啪唧一下跪在郭老夫人的面前,四十五度仰头看着木梁,抱着郭老夫人哇的一声哭出来。 众人:“……” 第63章王爷,您心疼心疼我嘛 姜宝珠用自己上好料子的衣袖擦眼泪,上面的刺绣都被她刮花了却一无所知。 郭老太太不知道姜宝珠为什么会哭,可看着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就像自己那年仅四岁的孙儿一般,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给宝珠擦了擦眼泪。 姜宝珠哭过后才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郭老夫人说保佑她平平安安,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觉得自己在古代终于有了羁绊,让她觉得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不是做梦。 让她终于真正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姜宝珠抹了抹最后一把眼泪,抽泣道:“对不起师母,刚才是我太感动了呜呜呜——” 众人一听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姜宝珠忽然发现大厅门外有个圆乎乎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姜宝珠看过去的时候,那双小眼睛就匆忙的缩了回去。 然而动作太慢,所有人都看见了。 “元宝,不要躲在门外,进来。”郭先生开口道。 很快,门口便走出来一个大约一米多一点,穿着厚重,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小孩儿。 小孩儿皮肤十分白皙,像是刚剥壳的鸡蛋,一双乌黑油亮的眼睛,鼻头圆润小巧,嘴唇红润像抹了一层亮油,红润鲜艳。 郭元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宝珠,然后朝着她张开双臂跑了过来,抱住姜宝珠的大腿后,仰起头笑容明媚:“姐姐~” 小朋友的一口小奶音差点把姜宝珠萌化了。 姜宝珠把孩子抱起来,毫不犹豫亲了一口。 裴渡见姜宝珠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似乎没想到姜宝珠这么喜欢小孩儿。 “等等!” 就在姜宝珠把人抱起来啄了几口,又埋在郭元宝小朋友的胸前深吸几口后,姜宝珠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裴渡:“王爷,您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孩儿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郭元宝懵逼的眼神下,姜宝珠又把人放在地上仔细观摩,然而想了半天都愣是想不出来眼前的小孩儿在什么地方见过。 裴渡瞬间觉得心累,感慨姜宝珠是这三秒钟的记忆是这么被郭太傅看上的。 于是阴阳怪气道:“王妃是被马踢到脑袋了?” 姜宝珠:“……” 她正想发火,但可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又看了看郭元宝。 这不是上次徐天送的马车失控,她顺手救下的那个小孩子吗! 姜宝珠惊喜地看着郭元宝:“原来是你啊!” 姜宝珠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自己顺手救下的孩子竟然是郭太傅的孙子! 她看向郭太傅,明显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那拜师…… 像是知道姜宝珠心中所想,郭太傅解释道:“和元宝无关,不过也是那时候老夫开始关注你的。” 在这么多人反对救元宝的情况下,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但姜宝珠还是放手一搏。 这便是他见过这么多天才中,唯一缺少的灵气。 —— 午膳姜宝珠是在郭太傅家里吃的,因此也见到了郭太傅的儿子和儿媳妇。 两个都是老实人,郭太傅的儿子身体比较差,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咳嗽,吃到一半就因为不舒服回去了,郭太傅因此还请了大夫。 姜宝珠终于知道郭太傅生活会如此拮据了。 大周的朝臣俸禄不多,所以对于官员贪污或是其他,只要没有摆在明面上嘉帝都睁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就像他爹这么大个大蛀虫,嘉帝哪怕不理朝政,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唯独郭太傅这人耿直且在他本就是贫苦出生,如今一把大年纪在京城站稳脚跟已经是特别不容易了。 姜宝珠从郭府出来后,就一只在想用什么方式给郭太傅“送钱”。 明面上送依照郭太傅的性格他肯定是不要的,可如果用点其他的方式呢? 姜宝珠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 时间过去许久,姜宝珠一拍大腿,看向裴渡:“王爷~我求您个事!” 贺时章:“……” 真有你的,王妃! 然而姜宝珠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裴渡冷着脸告诉她自己想办法。 姜宝珠也不气馁,反正往后有的是机会。 谈钱伤感情,但如果是其他的呢? 当晚,已经认识许多大周字的姜宝珠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 老师,徒儿准备了百年灵芝三珠,野生人参两根,以及两只老母鸡孝敬给师母,不是给您的,您若是也喜欢老母鸡炖灵芝,便问问师母愿不愿意给您分享叭! 写完后让连珠送到郭府。 连珠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可姜宝珠还没来得及高兴,连珠从怀中掏出她的信以及一封崭新的回信。 上面写的是: 东西为师替你的师母收下,徒儿有心了,你师母身体不好,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另今日信上的错别字为师已经用朱砂给你圈起来了,错的字请抄写十遍,明日在上书房亲自交给为师。 姜宝珠:…… 很好,她现在不仅有二十篇大字,还有老师布置的课后抄写。 姜宝珠打开自己之前写的信,刚打开就发现密密麻麻的圈圈,当即两眼一黑晕过去。 第二日,姜宝珠连早膳都没吃,木愣愣地上了裴渡的马车。 裴渡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问:“王妃昨日当采花大盗了?” 如今二人的关系和谐了不少,裴渡偶尔跟自己会开些玩笑,然而裴渡的嘴巴毒辣,每次让姜宝珠火冒三丈却只能生窝囊气。 姜宝珠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泪水。 “王爷,我跟您商量个事吧。”姜宝珠叹了口气:“您能不能撤销我的二十篇大字啊,我的时间真的不够用的啊!” 姜宝珠掰扯着手指头:“我现在每天要做上书房布置的课业,有时候还有老师单独布置的,再加上您的二十篇大字,我这一天得有有二十四个时辰恐怕才够啊!” 姜宝珠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猝死。 之前上书房的课业好歹可以让连珠帮自己代劳,可现在郭太傅好歹是自己老师,所以以后的课业只能自己完成了。 “王妃现在是对自己的字有所信心了?” 裴渡忍不住想起昨晚姜宝珠送来那仍旧让人头疼的字。 “哪能有信心啊,这不是时间不够用嘛!”姜宝珠生怕裴渡不相信,直接凑了过去。 裴渡身后就是马车的墙壁,除非一脚给姜宝珠踹过去便无法躲避。 就在裴渡犹豫之际,姜宝珠整个人已经趴在他的胸前,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乌黑的黑眼圈:“王爷您看,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变身大熊猫了!” “王爷,您就心疼心疼我嘛~” —— ps: 催更对作者和宝珠都非常重要,喜欢的话可以麻烦点点催更哦~ (鞠躬感谢) 第64章绑架 姜宝珠声音缱绻软绵,尾音拖得长长的。 见裴渡仍然不说话,姜宝珠声音拉的更长了:“王爷,我要是英年早逝了就没人帮您成就霸业了呀,您就答应我这一次嘛!” 面前的男人神色高贵不容侵犯。 姜宝珠心里呸了一声,手抬到头顶,伸出三根手指:“我姜宝珠对天发誓,今后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脱离狗爬字体!” 裴渡眸色淡淡的看了一眼姜宝珠的三根手指,终于道:“本王若是答应了王妃,王妃该怎么感谢本王?” 姜宝珠嘴角一抽:“感谢?” 裴渡这死人竟然还敢说感谢?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要求多麻烦呢,不就是顺嘴的事吗! 姜宝珠忽然觉得自己被裴渡PUA狠了,现在她在裴渡身边可是说得上话的,还是随叫随到的钱袋子,她不交大字难不成裴渡还会捅死自己不成? 姜宝珠想了想,不出意料地怂了。 别人不知道,但裴渡真有可能会捅死她。 姜宝珠败下阵来:“那……那我请王爷吃饭如何?” 这次裴渡罕见的答应了,点了点头:“好啊,何时何地?” 姜宝珠呆楞片刻,立马道:“事不宜迟,那就今天王爷您下职,我从上书房出来后直奔福寿酒楼,如何?” 福寿酒楼是京城第一酒楼,整整五层建筑,姜宝珠去吃过一次,里面的饭菜贵的吓人。 就像现代人说的那样,上海人有自己的通用货币。 而福寿酒楼的消费价格更是上海的十倍百倍! 她都这么有诚意了,裴渡这下子总能高兴了吧? 姜宝珠用眼神迫切地询问裴渡要不要去。 说实在的,是她馋了。 裴渡假装没看见姜宝珠口水差点流出来的模样,说:“好啊,下职后本王来接王妃。” 话说之间,午门已经到了。 穿过长长窄小的宫道后,二人这才分开。 姜宝珠来到上书房,刚一进去皇子公主们的声音像是按下了暂停键,鸦雀无声。 只不过姜宝珠早就习以为常,毕竟每次自己来的时候大家都是如此。 除了一部分不喜欢自己的外,另一部分似乎是……惧怕她。 姜宝珠想不明白的事情从来不硬想,提着书箱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刚坐下来,忽然一圈人就围了过来。 “姜宝珠,我听人说昨日你带着好几车的东西去郭太傅家中拜师,可有这回事?” “是啊,之前我爹如何求郭太傅当我的师父,他死活都不干,气的我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满脸的红痘。” “王妃,郭太傅是如何答应收你为徒弟的啊?” …… 此起彼伏的声音吓了姜宝珠一跳。 她抬起头 ,周围起码围了七八个皇子公主和伴读。 姜宝珠只好如实说了出来。 期间不知道谁递过来一杯水,姜宝珠正好说的口干舌燥,下意识接过来喝了一口,结果发现茶水不像茶水,果茶不似果茶,姜宝珠没忍住直接把含在嘴里的谁吐到了茶杯中。 但等她准备收拾的时候,茶杯已经被收走了。 姜宝珠没放在心上,很快就和上书房的人打成了一片。 尤其是皇子公主的那些伴读,眼神中参杂了一丝佩服。 坐在最后面的姜清音看着姜宝珠如此受人追捧,脸上满是嫉妒。 端起桌旁茶杯的茶水一饮而尽。 忽然想到了什么,姜清音脸色一变,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直到晌午快下课时,姜清音满脸通红,面色红润地站起身,向上书房的夫子告了假。 上书房的夫子见姜清音脸色的确不对,自然是准了。 姜清音临走的时候,姜宝珠没有过多在意,只是觉得姜清音的脸此刻红的像个猴屁股不说,甚至脸上还布满了汗水。 直到下午下学,仍旧没见姜清音的身影,姜宝珠本身也没有太关注对方。 临临走时,周见雪道:“和本公主一起去母妃宫里看看小白菜长得怎么样了吧?” 今天约了裴渡请他吃饭,自然不敢食言。 于是婉拒了周见雪的邀请,解释道:“今日我要和王爷一起去福寿酒楼,便不能去看姑母了,明日我再去吧。” 周见雪只好依依不舍地和姜宝珠点头,眼神有些羡慕:“那明日吧。” 以前姜宝珠下学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和她一起去后宫。 一个月前宝珠在母妃的院子里开垦出来了一块菜地,本来不合规矩,但她和母妃向来依着宝珠,便随着她胡闹。 没成想那块菜地如今已经开始发芽,小白菜已经长出了几片叶子。 她还想请宝珠去看看地里的小白菜呢。 “那你去吧,以后等本公主开府后我们也去吃,我还没正式出过皇宫呢。”周见雪感慨道。 姜宝珠道:“还有两年,永安公主你再忍一忍,我对京城的大街小巷已经了如指掌,已经把大大小小的茶楼酒肆探究了个遍,以后您要是想吃,我一定作陪!” 姜宝珠知道永安公主心里的难过。 身为后宫里的公主和嫔妃,皇宫不是说出就出,就连平时祭天祭祖嘉帝都不一定把她们带出去。 深宫中的女人们就像是金丝笼里的鸟儿,有着全天下最昂贵奢华的窝,却失去了自由。 姜宝珠想着以后等永安公主到了年纪可以出宫开府,一定要带着她到处走走。 不仅仅是京城,还可以是其他地方。 鸟儿是自由的,它属于天空。 永安公主也是自由的,她属于大地。 姜宝珠心里暗暗地想,然后和周见雪挥手告别。 周见雪看着宝珠小跑的背影,眼睛红红的,抬手擦了擦眼泪。 一旁的侍女见了,忍不住感慨道:“王妃好像真的变了,刚才奴婢听得出王妃话里的真心。” 周见雪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不赞同道:“什么变没变,宝珠不是一直这样可爱真诚吗?” 侍女:“……” 以前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 宝珠的手里抱着书箱,走在红色朱墙,狭窄的宫道上。 她已经对这条长长的宫道了如指掌,她只要再穿过这条一眼看不见天的宫道,再拐几个弯儿就可以到午门了。 算算时间,裴渡应该已经下职了。 姜宝珠想着,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着自己待会儿应该吃什么。 正想着,姜宝珠脚下一顿,神经兮兮地往后一看。 这一路上她走觉得有人在自己屁股后面跟踪自己,可转过头一看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就是一长串路过的宫女太监。 她刚才又一次回头,仍旧空荡荡的一片。 姜宝珠顿时头皮发麻。 不,不会见鬼了吧? 姜宝珠想都不想,扭头拔腿开跑。 然而转过头的瞬间,一个身材纤细的太监站在自己面前,姜宝珠急匆匆便刹住脚。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太监朝他露出邪恶一笑,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扣币。 姜宝珠挣扎了一下,可眼前的景象忽然开始变得扭曲,眼皮也越来越沉。 姜宝珠倒在地上,昏迷前看见姜清音走了过来,双眼如同一条淬了的毒蛇。 第65章王爷发现王妃不见啦 姜宝珠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大殿里,窗柩外的天色已经慢慢开始擦黑。 姜宝珠整个人都还有些迷糊,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忆起自己快要出宫门的时候被一个太监迷晕了。 而且她还看见姜清音朝自己走过来。 姜宝珠心里千回百转,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四周。 这个大殿看得出以前十分恢弘,且建筑是皇宫里的建筑,说明她现在极有可能是在某个废旧的大殿内。 姜宝珠松了口气。 只要在皇宫就好办了。 姜宝珠起身就要往外跑。 嘎吱—— 姜宝珠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立马又躺了回去,闭紧双眼装作还在昏迷的模样。 很快,她感受到几道混杂的脚步,看样子应该有三四个人。 “欢情散一旦灌进去,姜宝珠必定身败名裂,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姜清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姜宝珠心里骤然冷了下来。 接着她又听到姜清音发出清脆如铃铛的笑声:“堂堂镇北王妃竟与两个宫里的太监苟且,这要是传出去,姜宝珠不仅不能做人,顺道还能侮辱镇北王,让他与姜家狗咬狗。” 姜宝珠:“……” 靠! 好阴狠的手段! 裴渡堂堂大周战神,生的英武不凡,相貌堂堂,结果自己王妃却欲求不满找太监苟且,如果传遍京城,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姜清音这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姜宝珠想着,听到有哗啦哗啦的倒水声,且有人满满地走了过来,细长冰冷的手死死的夹住她的下巴,冰凉的液体就这么滑入她的嘴。 没想到姜清音这么果断干脆,姜宝珠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下去了,忽然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呸呸呸!” 姜宝珠从地上爬起来,把嘴里的欢情散全部吐了出来。 一抬头,姜宝珠发现是姜清音在用一个茶壶使劲儿往她嘴里面灌东西,于是毫不犹豫地打掉了姜清音的手。 姜清音眼神惊愕。 姜宝珠的一巴掌把她拍回过神来了。 “姜宝珠,你什么时候醒的?” 姜宝珠睁着黝黑的双眼,语气冰冷彻骨:“姜清音,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 威胁自己? 姜清音冷笑:“姜宝珠,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在京城是个什么风评,做出什么事都不为过,况且除了姜家人外,你觉得裴渡会在乎你吗?” 说完,姜清音问:“姜宝珠,这欢情散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说完,姜清音身后站上来两个太监。 姜宝珠发现这两个太监似乎对姜清音死心塌地,想来就是那两个派来“糟蹋”自己的奸夫了。 姜宝珠越想越生气,眼神中像是有着几道火焰。 啪! 姜宝珠直接用力扇向姜清音。 姜清音尖叫一声,脸偏向一边,下意识捂着脸。 旁边两个太监见状想要上前帮忙,但两个太监虽然是男人,可身上力气却不大。 姜宝珠一脚踹一个,直接把人踹到了地上。 在姜清音震惊的目光下,姜宝珠一只手像之前姜清音握住自己的下巴一样,死死的钳住姜清音的嘴唇两边。 “你……你干什么!”姜清音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忽然间她觉得手一空,接着就看见姜宝珠拿起茶壶,将茶壶嘴塞到自己嘴巴里。 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姜清音下意识吞咽。 直到一壶的欢情散全部灌进肚子里,姜清音才惊叫一声:“姜宝珠,你找死!” 姜宝珠冷笑:“我倒要看看谁找死!” 姜宝珠把人一脚踹翻,不服气的她又坐在姜清音的身上狂扇耳光。 姜清音的双颊都被打肿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她!”姜清音看向呆楞在原地的两个太监,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心里也更加慌乱。 姜宝珠知道刚才自己躲过两个成年男性的抓捕是因为运气好,她这么柔弱还不会武功,那两个太监动起真功夫不得弄死自己? 姜宝珠从姜清音身上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姜清音心下慌乱,直到此刻绝对不能让姜宝珠跑出冷宫叫人,否则一切都完了。 她顾不上其他,无视了身体的燥热,压低了冰冷的声音道:“抓住姜宝珠,格杀勿论!” 原本是想要好好地折磨姜宝珠,却没想到姜宝珠居然醒的这么快,而且还能以一敌三。 姜清音悔不当初,脑子里只想杀了姜宝珠以绝后患,到时候再伪造姜宝珠被人暗害,她就能逃脱嫌疑。 —— 午门另一侧,裴渡坐在马车里,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知姜宝珠性格一向跳脱,每日下学后都要跑到永安公主和贵妃那里去种小白菜。 她原本以为姜宝珠心里还记着约定,谁知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午门处都没有等到姜宝珠的身影。 马车里好似坠入了冰窖,裴渡的脸色难看地不能再难看。 这时,一个穿着禁卫铠甲的男人走了过来,神色慌张地站在马车外:“王爷。” “说。”裴渡的脸色像是化不开的黑墨,阴沉地吓人。 哪怕看不见王爷此刻是什么样子,但禁卫还是忍不住发颤,连忙低下头说:“回禀王爷,属下已经去贵妃娘娘和永安公主那里打听了,永安公主说王妃下学后就往宫门外走了,说是与您有约,走的时候还快快乐乐的。” 马车内,裴渡猛然睁开了那双如星辰般冷冽的双眼。 下一秒,禁卫看见裴渡脸色难看地掀开马车的帘子,语气森然:“进宫!” 裴渡一袭玄色圆领窄袖右衽袍衫,大刀斧阔地走到宫道上,身后跟着数百人装备精良的禁卫军。 所到之处所有人纷纷转身低头避让。 裴渡像是看不见一样,一路朝着上书房的方向走。 终于走到一处,裴渡的目光落到了掉落在宫道上显得孤零零的书箱。 这个模样别致的书箱裴渡记得是姜宝珠的。 姜崇明疼爱闺女,哪怕一个小小的书箱都要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打造,知道姜宝珠喜欢花色,便叫匠人雕刻了许多精美的牡丹在上面。 且书箱里面掉出了几本书,其中一本上还画着两个圆润传神的小人。 一个女版胖乎乎的小人手持长鞭,旁边的小人跪在地上衣服半拉眉目低垂,屁股上还有两道红红的鞭痕。 裴渡捡起来看了一眼,忽然冷笑了一下,听的他身后的禁军脊背凉飕飕的。 忍不住在想定是王妃不见了,王爷急的精神都不正常了! 禁卫头头见状,道:“王爷,这是王妃的书箱,是不是说明……” “不放过皇宫每一个角落,势必将王妃找出来!” 裴渡说完,眸光垂在姜宝珠画的小人上。 等找到姜宝珠后他再好好跟她算账! 第66章逃跑 姜宝珠没有跑出冷宫。 她对周围的地形不熟悉,很快就被两个太监和追赶上来的姜清音给团团包围住。 在森严的皇宫里,姜清音甚至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三把匕首,在春风徐徐的阳光下,三人正慢慢地缩短对她的包围。 尖锐的刀在阳光下冒着森然的寒意,姜宝珠脊背发凉,目光直溜溜地盯着三人。 不过她发现姜清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原本白皙清冷的脸上变得通红一片,甚至还能听到粗喘的气息。 难不成是欢情散这么快就生效了?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脑海里忽然想到姜清音晌午向夫子请假也是这般神采。 最重要的是姜清音根本没有出过皇宫,既然没有出过皇宫,她整整几个小时在哪儿待着也就不言而喻了。 姜宝珠胸腔中升起一丝怒气:“姜清音,今日的那杯茶水是你倒给我喝的?” 当时许多人围在她身边,恰巧口感,原以为是谁好心递过来的茶杯,也没有多注意便喝了。 不过她嘴巴一向很刁,觉得那茶水不好喝直接吐了出来。 想到这里,姜宝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嫌弃又直白地开口:“你好恶心啊,竟然喝我的口水。” 一瞬间,姜清音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气的两眼亮黑,身上愈发燥热。 姜清音深吸口气,目光如刀,恨不得剜下姜宝珠的血肉:“我一定要杀了你,再将你的肉一块块撕下来剁碎喂狗!” 姜宝珠:“……” 她跟狗很有缘吗,所有人都想把她剁碎了喂狗。 眼见三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姜宝珠的心脏扑通扑通像是在打鼓。 就在姜宝珠在想怎么自救的时候,冷宫的大门忽然嘎吱一声伴随着灰尘被打开。 所有人都错愕地回过头。 周青霁一身玄色祥云刺绣金镶边常服,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侍卫。 周青霁推开门的霎那,姜清音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色。 “殿,殿下?” 周青霁怎么来了? 如果他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那之前她所有的伪装和努力全部都会成为泡影。 姜清音慌张无比,但很快凶狠的脸上换成了可怜又绝望的眼神,双目含着泪光:“殿,殿下,您终于来了!” 姜清音给两个太监使了个眼神,哭的不能自已:“殿下,您要是再不来,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陛下您了!” 姜清音浑身滚烫,整个人贴在太子身上的时候,犹如一团火焰撞向寒冰。 周青霁原本是见姜清音忽然离开前来寻找,没想到竟然在冷宫这种地方找到了她,不仅如此,旁边还站着他宫中的两个太监以及姜宝珠。 可她来不及多想,当姜清音柔若无骨的身体扑向他之际,周青霁下腹便升起了一团火焰。 感受到怀中的女人呼吸不大对,周青霁脸色顿时涌上一丝怒火:“姜宝珠,你太恶毒了,上午给清音下药,如今还要给她下药,今日孤定不会放过你!‘ 周青霁一说,姜清音和姜宝珠都愣住了。 姜清音低喘着粗气,小鸟依人般微微抬起头,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周青霁流畅的下颚线,嘴角勾起一起可疑的弧度。 周青霁余光微瞥,心里更加肯定一定要给姜清音做主。 况且上次他就没有除掉姜宝珠,以至于这段时间姜崇明在朝堂上一直跟他做对。 姜宝珠死了,便一切都好了! 姜清音垂眸,眼神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语气却带着一丝哭腔:“殿下,今日宝珠忽然将我绑到这里来,还……还喂我吃了那种东西,我如今……呜呜呜。” 姜清音真假混说。 被打的很惨是真的,但至于其他的…… 姜宝珠听完抬头看了看天,发现这天都是黑的! 她也懒得解释,毕竟周青霁明显是站在姜清音那头的。 早上那杯欢情散明明是姜清音自己蠢误喝了,结果她自己随便颠倒黑白,周青霁仍旧愿意相信。 对于所有事情都无条件偏向姜清音和周青霁,姜宝珠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群人僵在那里。 姜清音见周青霁不说话,眸色一暗,头直接埋在周青霁的胸膛,单薄的肩膀轻微抖动,哭着道:“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周青霁被说的心脏一抽,立马道:“来人,抓住姜宝珠!” 周青霁本来是想让人把姜宝珠抓住关起来日后再做打算,话音刚落手却被姜清音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因此顿了顿,周青霁的声音冷的发寒:“抓住后,杀了。” 姜宝珠心里一颤:“殿下,你要是杀了我,我父亲大哥,甚至是王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周青霁一顿。 姜宝珠说的没错,上次的事姜崇明都已经记恨上他了。 要是姜宝珠现在死了,姜家肯定会记恨在自己身上。 还有镇北王…… 姜清音见周青霁突然犹豫起来,眼神中满是不满。 但她不敢表达出来,只能抽身出去,朝着朱红的墙壁跑去,一边跑一边说:“今日我也没脸见人了,不如死了算了!” 周青霁反应慢了一步,姜清音已经砰地一声撞到了墙壁,额头上顿时鲜血淋淋。 “清音,你怎么这么傻?”周青霁心疼地看向姜清音。 姜清音没晕,心里甚至还在责怪周青霁反应太慢,如果不是她当时卸掉了力气,恐怕真的就撞死了。 姜清音神色虚弱,眼眶中 含着泪:“殿下,我如今都这样了,何必救我?” 周青霁心里一颤,激动道:“千错万错都是姜宝珠的错,要死的人不是你,应该是姜宝珠才对。” 他刚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竟还想放姜宝珠一马。 周青霁抱起姜清音,感受到对方身上越发火热,某处也涨地生疼。 他冷声看向周围的太监侍卫:“杀无赦!” 说完,便把姜清音抱进了破旧的冷宫之中,低下头时眼里满是情愫。 然而姜宝珠却无心欣赏男女主的绝美爱情。 她想都不想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好在大门刚才被周青霁打开,姜宝珠一边喊救命,一面拔腿狂奔。 然而冷宫偏僻,居住在这里的要么是不受宠爱的妃子,要么就是无权无势的宫女太监。 即便听到了,他们都选择性耳聋。 姜宝珠跑的气喘吁吁,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而她从未来过这片地,只能到处乱窜。 忽然,姜宝珠脚腕传来剧痛,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姜宝珠仓皇转身,锋利寒光的大刀正悬在她头上。 第67章杀无赦 姜宝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握住了刀锋。 鲜红的血液蔓延到手腕,然后一滴滴落到姜宝珠的胸膛和地上。 锃—— 姜宝珠咬了咬牙,硬生生把刀折成了两半。 她握住断掉的刀锋,快准狠地划破了那名侍卫的脖子。 滚烫的献血溅落到了姜宝珠的眉眼上。 一瞬间,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冗杂的声音像是被泡进了水里。 姜宝珠眼前变成了血红色。 她呆楞地握住断掉的刀锋,张了张嘴。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一个拿着长剑的侍卫直直地砍向她的脑袋。 仅仅毫米之差,姜宝珠耳边传来破空的箭矢声,接着上百人盔甲摩擦的声音一一响起。 裴渡站在姜宝珠十米开外的地方,手中的长剑已经脱手飞向刚才要偷袭姜宝珠的侍卫。 即便如此,裴渡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他简明扼要地开口:“胆敢绑架刺杀王妃者——” “杀无赦!” 话音一落,耳边传来无数惨叫的声音,灰色的宫道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水,姜宝珠坐在中央,惊魂未定。 直到裴渡走来,姜宝珠才怔怔地抬起头,灰扑扑的脸蛋上落下一串晶莹的珍珠泪。 紧接着,姜宝珠咣当一下扔下断刀,哭着道:“裴渡,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裴渡一愣。 她看见姜宝珠从地上爬起来,干裂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眼神还有没有散尽的惊恐。 放在往日,他一定会好好嘲讽一番。 可今日的姜宝珠实在太过可怜。 裴渡什么话也没说,任由姜宝珠双手环绕在自己的脖颈。 清香的气息袭来,再一次淹没了周围的血腥味。 他听见姜宝珠像小兽一样小声呜咽,身子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宝珠终于冷静了下来,软绵绵的语气里充满了感动与信任 :“裴渡,我就知道你会来。” 裴渡垂下眼睫,眼神中似乎毫无波澜。 可姜宝珠的目光却与之对视,她只觉得此刻裴渡在自己身边让她安心不已。 裴渡与姜家似乎有些矫情,否则自己这么作死,裴渡早就把自己了解了。 虽然现在裴渡对她的好感值还是在负数,这么大的变化让姜宝珠觉得裴渡并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不像姜清音和太子,明明自己从未招惹过二人,却三番五次要自己的姓名。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水又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姜宝珠嘴巴一撇,委屈极了:“王爷,您要为我做主啊,姜清音冤枉我,太子要杀我灭口,我……我差一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裴渡这次没忍住,拍了拍姜宝珠的后脑勺:“说什么瞎话?” 姜宝珠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裴渡。 正在此时,姜宝珠听到233人机似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裴渡好感值10%,现好感值为0%。” 233的声音结束良久,姜宝珠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望着裴渡,眼神满是炽热。 裴渡在短短时间内就看到姜宝珠五彩缤纷的脸色。 他顺着姜宝珠的话问:“到底怎么回事?” 姜宝珠立马把前因后果说给了裴渡听,说完还深深做了点评:“我以前最多在家里拿身份压一压她,但在外面从来都是我吃亏啊!况且我家好吃好喝供着她们母女,我爹还让一个小妾管家,放眼京城这是头一遭,结果姜清音倒好,三番五次想要杀我!” 姜清音举着手,裴渡正冷着脸给她包扎手中的伤口。 听见姜宝珠满嘴委屈,裴渡没说话。 姜宝珠也不生气,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小嘴儿喋喋不休:“王爷,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姜清音还没有嫁给太子呢,竟敢如此欺负我!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裴渡手中的动作一顿,忽然问:“那姜清音如今在哪儿?” 谁知姜宝珠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一样转过身去,指着那紧闭的冷宫,说:“太子和姜清音现在在里面,正在……” 呼哧呼哧。 姜宝珠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实际上在眼神上裴渡没懂,只觉得姜宝珠眼睛可能抽抽了。 但他不是傻子,那欢情散他被迫用过一遭,发作极快。 二人在冷宫里除了翻雨覆雨,便再无其他了。 见状,裴渡嘴角忽然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吩咐道:“去将皇上请来。” —— 嘉帝到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他坐在龙轿上,旁边还坐着一个新宠的妃嫔。 当他下来看到宫道上蜿蜒成河的血水时,脸色瞬间惨白,立马叫鸿宝公公搀扶到墙根大特特吐。 “裴渡,你叫朕来所谓何事?难不成是想看这些死人?” 嘉帝额头青筋暴露,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看到这些太监侍卫惨死,只觉得晦气无比。 不过裴渡却不慌不忙地开口:“陛下,臣请陛下前来,是想为本王的王妃讨个公道。” 嘉帝满脸疑惑。 终于将目光落到裴渡身后拿到娇小俏丽的人影身上。 姜宝珠怯懦地探出一个脑袋,脸颊上还有许多点点滴滴的鲜血,最重要的手上还包扎着伤口,洇着殷红的血迹。 姜宝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弱小又无助:“陛下,您最疼宝珠了,今日宝珠冤屈比天还高,比地还深,陛下,您一定要为宝珠讨个公道啊!” 嘉帝一脸头疼:“到底何事,这些死的太监侍卫又是谁杀的?” 姜宝珠立马戏精似的肩膀颤抖,抿着小嘴儿不敢说话。 裴渡:“陛下,随臣进去您就知道了。” 不等嘉帝同意,裴渡直接叫禁卫军打开冷宫的大门。 嘉帝刚走进去,便听到冷宫的正殿内,传来扑哧扑哧交融的水声。 嘉帝脸色一黑。 因为他听见了太子周青霁的声音! 第68章撞破奸情 裴渡余光看见嘉帝的脸色不好,叫身边的侍卫去敲门。 然而里面传出周青霁不耐烦的声音:“滚!孤吩咐的事情办完了就在外面守着,没有孤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说着,大殿内传出激荡的水声,让在场还未成婚的人都忍不住红了脸。 里面的水声荡漾,可见是多么冰火两重天。 唯有嘉帝面容冷峻,沉声道:“给朕把大门踹开!” 嘉帝身边都是太监和宫女,他说完,裴渡身边的两名侍卫上前,有力的大腿一脚就把木门给踢开。 一时间,春光乍现。 大殿内,白玉地砖上全是零零散散交错的衣服。 姜清音愣住片刻,僵硬地偏过头。 就见大殿的院子外,嘉帝站在最前面,姜宝珠正在委屈地擦眼泪,裴渡眼神幽幽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空气中寂静了许久。 “啊啊啊——” 姜清音惊慌失措地站起身,然而景象仍旧让人一览无余。 好在周青霁反应快速,急忙捡起地上的衣裳给姜清音披上。 然而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周青霁迅速穿好衣服,带着姜清音跪在嘉帝面前,脑门冒出了一阵冷汗。 “父皇……”周青霁想要苍白地解释,可好几次张嘴都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见姐嘉帝的眼神越来越黑。 “太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青霁身上的冷汗啪嗒啪嗒滴落在身上,连忙着急道:“父,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样!” 说完,周青霁看向姜宝珠,眼神中满是恨意,突然伸出手指着姜宝珠:“父皇,这一切都是姜宝珠!姜宝珠给清音用下三滥的药,我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儿臣怎么如此?” 清音中药,只有她能解。 只是他身边都是一群蠢货,这么久了连姜宝珠都没杀掉! 周青霁的脑子已经被现场的气氛吓得停止思考,丝毫没见嘉帝的脸色怪异。 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父皇,姜宝珠陷害皇家儿媳,还请父皇将她下狱!” 谁知下一秒,嘉帝抬起脚一脚把他踹翻,怒骂一声:“蠢货!” 他还什么都没说,太子却不打自招。 嘉帝还未来得及说话,裴渡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太子,且不说你与姜清音尚未成婚,姜清音没有入皇家玉蝶,如何算得上皇家人,再者……有何证据证明是本王王妃用了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姜清音?” 裴渡一开口,周青霁更加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这么讨厌姜宝珠的镇北王为什么会替她说话? “孤……” 裴渡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赏给他,继续问:“本王的王妃差点遭殿下身边侍卫太监的暗害,殿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周青霁低着头,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姜宝珠品行恶劣,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孤怎么叫人杀她?” 裴渡身后的姜宝珠气炸了。 她以前以为周青霁作为男主肯定聪明绝顶,否则怎么斗得过大反派裴渡。 现在看来二人身材差的老远,最重要的是那脑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姜宝珠:“殿下,分明我才是受害者,但你却被那毒妇蛊惑,什么也不听就认为是我的不是!” 说完,姜宝珠跪在嘉帝面前,哭的梨花带雨:“陛下,臣妇可太冤枉了,您有所不知,姜清音晌午的时候就因为身体不适离开了上书房,而臣妇是在上书房正点下学后才离开的呀。” 嘉帝一听,面色果然难看起来。 姜宝珠给二人留了面子。 皇宫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姜清音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一直在皇宫到处乱串,所以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开上书房后与太子苟且。 嘉帝很快就想到了前因后果,脸都被丢光了。 周青霁终于发现嘉帝的脸色不对劲,赶忙解释道:“父皇,不是这样的,清音不是这样的人……” “朕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蠢货?”嘉帝又是一脚把周青霁推开,甚至还激动地咳嗽起来:“太子,若再有下次,小心你的位置!” 周青霁脸上的血色尽失,脑子轰隆地一下似有什么声音炸开。 父皇是想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就连姜清音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在预知梦中父子二人不是其乐融融吗,怎会如此? 姜清音咬了咬牙,很快分析出了权衡利弊。 嘉帝的话不似作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周青霁让嘉帝丢了脸,嘉帝心中肯定有气,否则不会说出这样严重的话。 且她的话本就破漏百出,等太子回过味来,肯定会发现自己说谎,今日的事说不定会怪在她的身上。 姜清音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憎恨姜宝珠。 “陛下!”姜清音忽然激动道:“一切都是臣女的错,是……是臣女不知廉耻勾引殿下,请陛下莫要怪罪太子,千错万错,臣女愿意一人承担!” 说完,姜清音不断往地上磕头,清脆响亮的声音听的众人浑身一怔然,很快就发现地上留下了一片血渍。 周青霁瞳孔震颤,心疼的看向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痛恨自己没有像父皇一样的权利,分明自己是太子,是未来继承大统的人,然而处处受到限制,竟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周青霁知道自己此刻不能站出来替姜清音说话,只能用了地忍着,可心里面却恨极了姜宝珠和裴渡。 嘉帝目光森然,带有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威严:“姜清音德行优势,侧妃降为奉仪,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禁足东宫三个月,若无召令,不得外出。” 说完,嘉帝的目光带着威胁地看向姜宝珠:“宝珠,太子虽有错,但朕已经罚他了,你还有何怨言,尽可告诉朕。” 姜宝珠听后嘴角一抽。 嘉帝这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这句话另一层意思却是: 朕都把太子禁足了,你还想怎么样? 嘉帝也并不是想为她做主,只是想拿着她当跳板,给太子一个台阶下。 姜宝珠听懂了,却不敢忤逆,只是看了一眼裴渡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陛下,既然太子已经受到惩罚,臣妇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太子知错就好。” 果然,嘉帝肉眼可见地满意姜宝珠的回答。 只有裴渡的眸光暗了暗。 以前他觉得姜宝珠太傻,现在又觉得她太聪明,嘉帝的言外之意听的清清楚楚。 姜宝珠今天如果不高兴,有姜家和他在,陛下也一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裴渡忽然道:“陛下,王妃因太子受伤且差点失了性命,光是三个月禁足,臣认为太过轻巧。” “那镇北王要如何?”嘉帝面色一冷,连装都不装了:“难道要朕下旨意杀了太子不成?” 姜宝珠一听,心里一颤,有些着急地看着裴渡。 她抓着裴渡的手,小声地说:“裴渡……” 裴渡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只是低声说了一声:“臣没有这个意思。” 嘉帝冷哼。 下一秒开口道:“宝珠今日的确受了委屈,明日太子亲自去王府请罪。” “父皇!” 裴渡不可思议地 抬起头。 可看着嘉帝的神色,周青霁咬牙:“是。” 然而还没等到周青霁过来道歉,当晚姜宝珠就发起了高烧,一直在梦魇中。 第69章昏迷不醒 姜宝珠回到了王府,太医给她看了命运多舛的双手,好在没什么大碍,休养半个月差不多就能好全。 裴渡也来看她了,甚至还允许她今日搬进他的院子。 姜宝珠只觉得莫名其妙。 然而裴渡的话不容拒绝,当晚除了那拔床太重没有被搬走外,姜宝珠院子卧室里的东西全部被搬进了裴渡的卧寝……的地上。 姜宝珠:“……” 她背对着裴渡,心里生气又不敢说。 今日经历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姜宝珠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233,如果我完成了任务,我可以脱离这个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233惊讶地问:“什么?宿主您要回去?这里不好吗?姜家的人很爱你,裴渡现在对宿主的包容度也在直线上升了,你在现代一个亲人都没有……” 姜宝珠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难过道:“可是我想活着呀。” 233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宝珠在心里默默地说:“以前是我想的不对,觉得自己能替原主尽孝,可这和偷取别人的人生没有任何区别,姜家人这么爱原主,如果知道我是个假货该有多伤心啊?” “那……那我跟主系统申请一下吧。”233有些为难的说:“毕竟以前那些穿书者在任务成功后都选择留在书中的世界,您要是执意在任务结束后脱离,本系统也一定会帮你周全好的。” 姜宝珠松了口气:“谢谢你,阿三。” 233:“以后不要再叫我这么有侮辱性的名字,谢谢!” “嗯呐。”姜宝珠眨了眨大眼睛:“那谢谢你,小三。” 233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自动下线。 而卧寝地另一侧,裴渡一身里衣坐在床沿边,余光忍不住时不时看向宝珠像是一朵小蘑菇团在一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刚想说话,就见姜宝珠脑袋朝睡枕扑去,打了个哈欠道问:“王爷今日累了吗,不过我累了,我先睡了,晚安王爷。” 说着,姜宝珠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铺平的地铺上,像是要与之融为一体。 见此,裴渡放下本要处理的公务,让人息了蜡烛。 然而等到半夜的时候,裴渡听到一团急促的呼吸声,敏锐地睁开眼。 黑暗中,裴渡寻着声音看去,一双明锐的眼中看着姜宝珠不断起伏的胸膛。 “姜宝珠。”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回应。 裴渡这次点燃小几旁的蜡烛,明黄摇曳地火光照的姜宝珠脸色惨白,浑身上下似被水淋湿了一般,额头和脖颈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裴渡又喊了两声,然而越是这样,姜宝珠眉头皱的越发紧蹙,双手死死的捏着被子,指尖都在泛白。 裴渡墨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把姜宝珠抱在怀里带到了床上。 林越听到声响走了进来:“王爷,发生了何事?” 裴渡扔过去一道令牌:“立马进宫请太医。” 林越心头一震,下意识抬头。 然而王爷并没有头疼的迹象,倒是属于王妃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在看向王爷平日里休息的床隆起了个小山似的小包。 床幔挡住了床上人的面孔,但林越可以断定的是,床上的人就是王妃! 王妃竟然爬上王爷的床了! 林越心头震惊,但很快想到自己失礼,低头告罪:“王爷恕罪,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 林越正要踏出门槛,听到王爷的吩咐顿时停下脚步。 还未回头,就听见王爷开口:“再让人去侯府一趟,就说王妃今日受了惊吓梦魇住了。” 林越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太医和姜家的人都是一起来的。 圣旨前不久以前下达,姜崇明已经知道了此事。 知道姜清音提前和太子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姜崇明以为自己应该会感到愤怒何蒙羞。 然而听到鸿宝公公的圣旨后,姜崇明满脑子都是:“宝珠如何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通知本侯?” 帅爹的眼睛看起来又要掉眼泪了。 鸿宝公公解释了一翻。 然而姜崇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领了圣旨就丢给了姜清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直接就要朝王府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到侯府门口,姜崇明就看到两个王府的下人慌慌张张走了过来。 “侯爷,王爷让小的前来禀告,半个时辰前王妃突发急症进入梦魇,如今昏迷不醒,太医正在……” 下人还没说完,就感觉几道疾风掠过。 回头一看,就见一向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的侯爷和运筹帷幄的大世子正朝王府的方向跑去。 而在二人身后还跟着身怀六甲的世子夫人以及和王妃一样不学无术的姜允。 他们如同龙卷风一般,让人看不清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姜家人到时,太医已经整治结束。 和裴渡判断的差不多,惊吓过度导致了梦魇,太医给用了药后烧退了些。 姜家人挤开裴渡,每个人手里忙个不停,都在给姜宝珠擦拭身上的汗水。 听闻太医的话,姜崇明回过头:“那本侯闺女何时会醒?” 太医面对这群阎罗王战战兢兢:“回侯爷,王爷,王妃虽是急症,但如今高烧已退,根据臣以往的经验,大约明日就能行。” 然而到了第二天,姜家人受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日下午,姜宝珠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太医又被抓了过来。 太医把脉过后,人都快哭了:“王妃脉象虽气血不足,但脉象却是平稳的,想必……” 姜允冷哼一声:“庸医,若宝珠没事,为何会一直沉睡?” “大,大约是还没有睡醒?”太医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呸!”姜允恶声恶气:“你明明说宝珠今日就会醒,但现在晌午都过了,宝珠怎么喊都喊不醒,小爷瞧你就是个庸医!” 太医急的团团转,却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林越的通报:“王爷,太子带人来王府了?” 姜崇明一听,气的像是点燃的炸药:“他还敢来?宝珠都是他害的,今日本侯就算得罪了陛下,也要向太子要个说法!” 说完,姜崇明抬步就往屋外走。 —— ps: 宝珠小可爱:亲亲们给我点点催更投投推荐票呀~ 第70章给宝珠进谗言,和离! 周青霁站在王府门口,脸上的神色犹如暴雨前的宁静,只是那双眼睛黑的吓人,隐隐间带着愤怒。 他站在镇北王府门口整整半柱香的时间,带着他这些年攒下的珍宝送过来赔罪,然而不管是姜宝珠还是镇北王,竟无一人接见! 又过了一会儿,周青霁终于看见王府内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猜想应该是接见他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镇北王和姜宝珠还挺有眼力劲儿,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 周青霁之前的怨气顿时消散不少,勾起唇角,双手府负在身后等着人过来。 但人靠的越近,周青霁便发现事情不大对。 镇北王他没发现,倒是姜崇明带着一大群人凶神恶煞地过来了。 周青霁:“……” 为什么姜崇明会在这里? 周青霁见姜家人乌泱泱站在王府门口一股无名的怒火冒出来:“侯爷,你带这么多人出来,是要造-反吗?” 姜崇明冷静了一些,但一想到闺女躺在床上可怜见的模样,阴阳怪气道:“殿下说笑了,只是本侯听说殿下今日来给宝珠赔礼道歉,特地出门迎接。” 周青霁没听出姜崇明咬牙切齿般的异样感,他目光打量着四周,没发现姜宝珠的身影,顿时眸子暗了下来。 “既然知道本太子过来,姜宝珠如何不出来接见?” 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要不是身边的几个兄弟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徐天送前段时间当街纵马得罪裴渡被狠狠的收拾了一番,导致最近国公府萎靡不振,他的位置也摇摇欲坠,否则怎会过来和姜宝珠道歉? 如今姜宝珠闭门不出,岂不是不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周青霁自认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正要说话,姜映宴忽然站了出来。 “殿下,宝珠如今不能出来,还请殿下见谅。” “见谅?”周青霁这会儿已经气的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眼神泛起寒意:“姜宝珠让整个侯府蒙羞,还让自己的姐姐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如今孤看在清音和侯府的面子上出来道歉,她这个始作俑者却不能出来是为何故?” 此话一出,姜家人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姜映宴和姜允两兄弟对视一眼,双双含着愤怒。 明明宝珠才是受害人,太子却把自己说的如此高尚。 太子是天家人,所以哪怕他们有着莫大的委屈却也不能明说。 所以等以后暗自找机会把人打一顿就好了。 两兄弟默契地收回视线,谁都没说话。 “太子怕是理解错了,让姜家蒙羞的是你的奉仪姜清音而不是本王王妃。” 朱红色的王府门口,阴森冷冽的声线在众人耳旁响起,如同一道冰裂在众人耳边炸开。 裴渡一身金线镶边月白直缀,祥云玄铁护腕,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有几条血丝,一眼看去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正直勾勾地盯着周青霁。 周青霁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镇北王府外还有一些行走的百姓,裴渡竟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周青霁给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神,立马就有人把周围看戏的百姓给赶走。 然而戚瑶光扶着微微显怀的肚子站出来,温声却又直接地开口:“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宝珠未能出来实在有原因。” 周青霁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闭嘴!”周青霁急忙道。 可戚瑶光却眼神都没有抬起过,声音不徐不缓:“昨日宝珠受到惊吓,半夜开始梦魇,高烧未退,公爹听到消息便赶来了王府,宫里的太医说宝珠这次病症来的太急,公爹和映宴正要进宫,求皇上开恩,让太医院的卢院使过来给宝珠看看有没有救命之法。” 戚瑶光说话密不透风。 今日姜崇明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冲撞了太子,这件事如果传到嘉帝的耳朵里,恐怕一两句说不清楚。 所以戚瑶光干脆把责任全部推卸给太子。 宝珠本就胆小,昨日太子要杀宝珠,害得宝珠高烧不退进入梦魇,姜崇明情急之下脸色差了点。 所以那些行为都是不是对太子您的,太子您这个凶手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生气吧? 戚瑶光用眼神看向周青霁,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周青霁自然也看懂了戚瑶光的眼神,气的他那颗心脏不上不下,脸色由青转黑。 周青霁语气里充满了质疑:“怎会如此,昨日王妃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了?” 姜崇明深吸一口气,加重了声音道:“是不是真的,本侯请陛下开恩让卢院使给宝珠瞧瞧不就真相大白了?” 说完,姜崇明看向大儿子:“映宴,我们走!” “等等!” 周青霁这下子彻底慌了。 姜崇明一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如果他去了父皇那,父皇岂不是会更生气,所有火气不都朝他使? 在这样下去,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更是不稳了! 周青霁叫住正要进宫的姜家父子,咬了咬牙:“侯爷,本太子和卢院使交情深厚,何必让父皇受累,本太子差人去请他过来。” 说着,周青霁给了身边人一块令牌,担心姜家人真要闹到嘉帝面前,急忙吩咐道:“快去!” 安抚住姜家人,周青霁便提出进去看姜宝珠。 姜崇明是一万个拒绝的,但毕竟是太子,拒绝的话明面上就真的撕破脸皮了。 姜崇明想了想,罕见把目光落到裴渡身上。 裴渡这个女婿虽然他一万个不满意,喜欢黑脸,不会疼人,更不会哄他家宝珠开心,但刚才的做法他还算满意,至少替宝珠说话了。 镇北王权柄大,太子不足为据,他如果拒绝,太子也不会记恨在他身上。 因此,姜崇明自认为聪明地疯狂眨眼。 裴渡看了一眼,默默移开了眼睛,朝旁让了个位置:“太子请吧。” 姜崇明脸上的表情裂开了。 等人都走后,姜崇明才回过神,指着裴渡的背影,气的牙痒痒。 裴渡肯定是故意的! 回头他就要在闺女耳边进谗言,拾掇宝珠跟他和离! 第71章倒霉的太子 周青霁进入王府后,径直来到卧寝。 卢院使正在给姜宝珠把脉,随后把一个布包打开,露出长短不一的金针。 没一会儿的时间,宝珠脑袋上被扎成了一个刺猬。 也不知道是痛还是身体难受,宝珠整个人像是从水捞出来一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都为颤抖,小声地啜泣。 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姜崇明看着自己的闺女受这种罪却毫无办法,只能紧紧的握住宝珠冰冷的手。 低声安抚道:“宝珠别怕,爹来了,爹在这里呢,不会让宝珠有事的。” 姜映宴:“宝珠,大哥也在这里,大哥从凉州带来了许多特产,许多小时候看着咱们长大的伯伯们知道你成婚了,特意让大哥给你带回了新婚礼物。” 姜允也道:“宝珠快醒醒,等你醒后二哥就教你去骑马……啊!” 姜允的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戚瑶光。 戚瑶光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骑马这么危险,要是摔到宝珠怎么办?” 姜允心想有他在呢,怎么会让宝珠受伤。 但一想到游船上的事,他心里又没底儿了。 戚瑶光看了沉思的姜允,然后用帕子给宝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声音温柔:“宝珠,我和你大哥的宝宝出生后还要让你帮忙带呢,这娃子是个皮实的,大夫把脉说是个男孩儿,以后让他保护你,好不好?” 然而床上的姜宝珠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梦中,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周青霁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尤其是皇宫中医术最佳的卢院使都说姜宝珠病症太急,要做好其余准备的时候。 这是不是说明姜宝珠活不了了? 要是姜宝珠死了,姜家人岂不是真要跟自己撕破脸皮? 周青霁:“卢院使,王妃现在如何了?” 卢院使还在慢慢地扎针,闻言道:“急症最是不好治,还好王爷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一步,王妃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听到还有救,周青霁立马松了口气。 然而心里的大石头还没有落下,卢院使又说:“只不过病来如山倒,想要王妃恢复如初,恐怕还需要大量的珍惜药材。” 周青霁闻言却不以为意。 心想姜宝珠再能吃能吃多少? 现在只要姜家人不把这件事闹到父皇面前就好。 周青霁立马道:“卢院使尽管写药材单就好,孤等会儿就让人把药材送到侯府。” 卢院使点头,写了好一会儿,然后递了过去。 周青霁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给了身边的太监,让他回东宫准备,立马送到王府来。 紧接着,周青霁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似乎之前的针锋相对根本不存在,把准备的东西全部抬了进来。 “ 孤过两日再来看王妃。”周青霁临走前看了一眼姜宝珠,心里祈祷姜宝珠能躺到他和清音大婚。 清音虽被降为奉仪,但好在大婚却并未被取消。 如今他被禁足,轻易不能出东宫,但若是借着看望姜宝珠的由头,他还能在大婚前见清音几面。 一想到清音昨日的模样,周青霁心里止不住地心痛。 等姜崇明回去后,清音的日子定不会好过,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方法陪着清音。 正想着,周青霁发现姜宝珠的眼皮颤抖了几下。 其余人也慢慢发现了,姜允长大了嘴巴,压低了声音:“宝,宝珠好像要醒来了。” 话音一落,姜宝珠陡然睁大了双眼,两行泪水随着眼尾落到发缝里。 姜宝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好像很难过,可一睁眼就什么都忘记了。 等定神一看,宝珠看见了姜崇明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两个哥哥和嫂嫂更是双眼通红,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 宝珠纤长的睫毛像是脆弱的蝴蝶颤了颤:“我,我这是怎么了?” 姜崇明反应过来,立马拿帕子在宝珠的额头上擦汗,慌忙说:“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宝珠就是睡了一觉?” 姜宝珠愣了愣,声音沙哑:“我也觉得睡了很久,屁股有点疼……王爷呢?” 姜宝珠四处张望,她现在全身无力,只能眼珠子乱动。 裴渡站在最旁边,被床幔遮住,姜宝珠没看见裴渡,倒是看见了周青霁。 “啊——” 姜宝珠吓了一跳,似乎还没有分清楚现实和虚幻,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叫起来。 姜家人见状,心里对周青霁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姜映宴这次毫不客气道:“殿下,不如您先回去吧,宝珠现在很怕你,我怕您又把她吓得一病不起。” 周青霁一听,面容泛起一丝冷意。 可姜映宴的眼神更冷,直勾勾地盯着他,周青霁顿时脊背生寒,那声“大胆”无论如何都说布出口。 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等周青霁离开后,姜崇明又光明正大说了许多不敬言论,不乏有“爹下次一定把太子那厮打死”“爹下次弄死他”这种哄小孩子的话。 好在姜宝珠真的安静了下来。 至于姜允和姜映宴目光再次对视一眼,没多久就离开了王府。 另一头,周青霁虽含了一肚子的怒气出去,可却趁着姜家人都在王府,转头就乘马车来到侯府的一角。 这一角是清音的院子,之前自己偷偷摸摸出宫,便是从这一方矮墙爬过去的,谁也没有发现。 周青霁遣退了身边的侍从,让他们在转角等着,自己则活动活动身手,准备爬进去。 然而刚一跃而起,周青霁忽然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下一秒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大胆,谁……” 还没说几个字,周青霁眼前顿时一黑,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紧接着如流星般的重拳落到身上,痛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人再往自己身上招呼了,周青霁龇牙咧嘴地掀开麻袋,可巷子里却空无一人。 周青霁气的朝四周大喊:“别让孤抓到你们!” “呜呜呜呜!” 这次话倒是说完了,周青霁张嘴时,一团黑色带着臭气的裤袜过程一团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周青霁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到这一幕。 只见无数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周青霁眼前再一黑,又被麻袋套上。 有是一阵重拳出击,周青霁感觉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终于听到自己的侍卫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紧接着那群黑衣人纷纷朝四周撤退,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青霁艰难地拿掉麻袋,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看着这群吃干饭的侍卫,气不打一处来,给每人***板后离开。 今天这个样子是不能再见清音了,周青霁心中郁闷不已。 马车行到午门,周青霁担心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拉开帘子朝外看了看。 只见宫里的太监正一马车一马车地往宫外搬东西,大大小小估摸着有二三十箱子。 周青霁没多想,他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东宫。 他如今伤成这个模样,也不好找太医,干脆自己去私库找药。 然而一入私库,周青霁懵了! 第72章大婚,出丑 周青霁看着空空如也的药房私库,以为自己今天被打得出现了幻觉。 “孤的东西呢?怎么少了这么多的药材!” 他的百年人参,千年灵芝,还有无数有价无市的药丸统统不见了! 周青霁额头上青筋暴露,目光阴沉地看向身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颤抖地跪在地上,整个人抖成糠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殿下,先前是您让纳财从库房拿药材送到王府的啊,说照着卢院使的药单来,无论多少都要送给王妃,所,所以奴才……” 话没说完,就被周青霁踢飞数米远。 周青霁目眦尽裂,伸手:“把卢院使的单子给孤。” 等周青霁看完卢院使写的东西后,周青霁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卢院使没写几张药单,所以自己并没有在意。 可上面写的却是—— 百年人参十株,千年灵芝五朵, 何首乌,龙涎香,虫草,天山雪莲…… 一溜烟看过去,几乎把他私库中所有珍贵的药材搬了过去。 周青霁立马想起在午门时碰到的那长长的队伍,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的动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自己的。 周青霁眼前闪过无数的小黑点,整个人终于站不住了,晕了过去。 —— 这几日,关于姜清音和太子只见的艳史在百姓间传遍了。 以至于姜清音这段时间只能闭门不出,甚至不敢去听侯府中的丫鬟如何讨论自己。 就连太子一连好几日都没有消息。 姜清音被禁足出不去,只能在侯府干着急,一切只能等成婚再做打算。 唯有宝珠病去如抽丝,第二天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连珠常常在宝珠身边,她觉得宝珠表面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但自从被吓到后,有时候王妃会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发呆。 连珠觉得王妃变安静了许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可王妃仍旧该吃吃,该喝喝,有时候还会跟他们踢键子,如果要她说那里不一样,连珠又说不上来。 这日,春和日丽,柳绿抽条。 连珠看着捧着脸发呆的宝珠,说:“王妃,今日姜清音与太子成婚,您要不要去看看?” 原本这么大的事情宝珠应该出现在大婚现场的,但上次的事就差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双方都保持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点。 姜宝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连珠却说:“咱们不进去侯府,就在侯府外面看看,是大世子通知奴婢,说让您过去看好戏。” “好戏?”姜宝珠一愣,知道今天的婚礼姜清音肯定又要丢脸的。 现在只要姜清音不爽她就开心,不再拒绝:“那就去吧。”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就来到了侯府。 侯府这会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连珠扶着宝珠的手站在人群中间。 宝珠刚到,就听见身边的百姓讨论道:“听说这侯府的大小姐不守妇道,原本是太子侧妃,结果因为勾引太子提前行了夫妻之礼,被陛下知道后降为了奉仪。”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侄子是在宫里面当侍卫,听说这位侯府大小姐能得太子侧妃的位置也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 “还有这回事?可否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京城第一毒姜宝珠你听说过没有,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是这位奉仪的妹妹,但姜宝珠是大夫人嫡出的姑娘,而现在这位奉仪则是一个妾室所生,我那侄子说这位奉仪当时陷害镇北王妃,结后来被太子所救,失了清白才得到了太子侧妃的位置,否则以她的出身和身份,这么当的了太子侧妃?” “豁!那听你这么一说这奉仪心机竟这么深沉啊!太子殿下居然还敢趣这个毒妇?” 男人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娶她还不如娶王妃呢。” 至少一个明着使坏,一个则是暗戳戳在背后发狠。 听了个全程的姜宝珠:“……”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夸她还是骂她。 正想着,侯府门口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白色的浓烟向四周弥漫,穿着鸳鸯婚鞋的姜清音在老麽麽的搀扶下走出了门。 而身后则是抬着嫁妆的奴仆,以及穿着一身黑衣如同考妣的姜家三父子。 盖头下的姜清音立马听到身边看戏的百姓发出一声声鄙夷的声音。 “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是自己出来的?难道不应该是兄长把人背出来放进花轿吗?” “是啊,几个月前镇北王妃成婚的时候他的两位兄长还因为争夺谁背着出门差点打起来呢!” “这嫁妆也太少了吧,只有三个红木箱子,我闺女出嫁的时候都好几个呢,毕竟嫁妆多了才能在夫家挺直腰杆,侯府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路人指出了问题关键:“嫡女和庶女能一样吗?姜宝珠是侯爷与原配夫人所出,二人的感情可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姜清音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笑妾所生。” 路人成群讨论的声音如数传入了姜清音的耳朵里。 红盖头下的姜清音的眼神不再躲闪,双眼迸出强烈的恨意。 姜清音手背青筋暴露,双手紧紧地绞着喜帕。 她想着等自己嫁入东宫后,一定会找到今日嘴碎的人,然后把他们的嘴全部缝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话! 想到等会儿太子要亲自过来接自己,姜清音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她成为奉仪又怎么样,位置又不是不能往上升。 日后等老皇帝死了,周青霁照样会让自己坐到皇后的位置。 自古以来女人都要忍气吞声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她既然得到了老天爷的青睐拥有预知未来的梦境,所以如今经历这些肯定都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考验! 喜帕下的姜清音勾了勾嘴唇,站在花轿外等着周青霁骑马迎娶自己。 然而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迟迟没有看见周青霁的身影。 “新郎官来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姜清音听到周围的惊呼声,以为是对自己的羡慕,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些人就是见不得有人比她好,一边说说自己身份地位,可转头看见太子如此珍重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和羡慕。 姜清音听到身边有人朝自己靠近,以为是周青霁过来,不由挺直了胸膛,好让这些人更加羡慕自己。 这时, 一道陌生又尖锐的声音在姜清音耳边响起。 “姜奉仪,奴才奉太子殿下之意,特来请奉仪上轿。” 姜清音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73章预知梦再次奏效 姜宝珠看到这一幕也稍稍感到意外。 毕竟根据周青霁对姜宝珠的维护程度,今天必然是要来接姜清音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对姜清音的“重视”。 现在只派来一个宫中的太监,这不是打脸吗? 果然,姜清音满脸不可置信,根本顾不上任何规矩礼制,扬手掀开盖头。 她看见四周百姓眼中戏谑,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而姜宝珠像是人群中的一颗明珠,站在在大部分古铜色肌肤的百姓身边格外耀眼。 姜清音先是一愣,随后眼神里满是和恨意。 姜宝珠怎么在这里? 难道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姜清音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她目光凌厉地看向前来迎娶的太监,含着愤怒地问:“殿下说好的会亲自来迎娶我,殿下呢?” 太监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太子殿下他……他这几日身子欠安,无法亲自来迎娶姜奉仪。” “够了!”姜清音一听便知道这是借口,分明就是周青霁觉得自己丢脸才不愿意来! 姜清音双目通红,吓得太监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解释。 毕竟他也没有说谎,上次从王府回来后太子殿下就被人当街殴打,到现在脸上的青紫都还没有消退。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可能把原因说出来。 太监只能回答道:“姜奉仪,殿下真的有难言之矣,殿下说了,等您入了东宫自会跟您解释。” 然而姜清音听到解释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太监今天就算把天说破,自己今天都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然而这么多人看着,姜清音只能屈辱的坐上花轿。 上花轿前,她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姜宝珠。 姜宝珠愣了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姜清音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又把错误怪在自己身上。 这她能忍? 姜宝珠叉着腰,瞪圆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尖轻颤轻哼一声。 明明一脸轻蔑的动作,但在众人看来伤害性不高,侮辱性确极强。 姜清音脸色铁青上了轿子。 红色轿帘放下的那一刻,喜庆的喇叭再次奏响,喜轿被抬起,慢慢往东宫方向走去。 音乐平息,人群渐退。 姜家父子三人看见宝珠站街上看热闹,脸上露出纵容的神色。 姜映宴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宝珠,可满意今日的婚礼?” 姜宝珠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姜家人的杰作。 姜清音与太子大婚,姜家不仅没有准备一点陪嫁不说,甚至还穿了一身黑衣。 她要是姜清音估计会被气死。 姜宝珠顿时解气了。 现在她才不管姜清音是女主还是女配,现在只要姜清音不好过她就会开心。 宝珠重重地点头:“太满意了,大哥,这是谁想出来的点子?姜清音今晚肯定会气的睡不着觉。” “我和允哥儿一块儿想的。”姜映宴一脸纵容,说到姜清音后,眼神微微一暗。 姜清音只是一晚睡不着怎么能行? 他要让姜清音这辈子都无法再睡一个安稳觉! 姜宝珠不知道大哥暗戳戳地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今天能让姜清音在这么关键的日子出丑已经让他恨解气了。 她走上前,主动挽起大哥的手:“大哥,府里有吃的吗,早上出来太早,肚子有些饿了。” 姜映宴明显受宠若惊,呆楞片刻后说:“今日全是大婚要用的糕点,吃了有些晦气,大哥带你去福寿楼吃。” “好啊!” 姜宝珠舔了舔嘴。 上次和裴渡没吃成,没想到这次和大哥一块儿先吃了。 这会儿临近晌午,姜映宴干脆把戚瑶光也叫了出来,一盏茶的功夫后,姜家的马车挺在了福寿楼。 当晚,各种谣言传至东宫,姜清音看着奢华的东宫装饰,分明自己要的都已经如意了,可听到外头越来越离谱的谣言时,她没忍住直接摔了周围的瓷器。 周青霁进来时,就看见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周青霁连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解。 姜清音眼圈一红:“殿下,我……” 周青霁心中原本还有些生气,但看见姜清音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软成了一片。 “这是怎么了?”周青霁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但仔细看仍然能够看见白色的粉底下露出青紫色的皮肤,眼睛更是一直大一直小,让人不容直视。 周青霁见对方不说话,解释道:“清音,孤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前几日本来想找你的,谁知被人袭击变成了这副模样,孤毕竟代表着皇家,所以这个面子不能路面,只能叫孤身边的大太监去接你。” 说完,周青霁撩开姜清音身上的婚服,露出了白皙的香肩。 周青霁眼神立马变了,声音沙哑道:“孤知道你受了委屈,等孤坐上那个位置上,一定封你做皇后。” 姜清音心头一动,随后肩膀抽动,诉说 今日是多么委屈。 紧接着,姜清音话音一转:“殿下,妾身受多少委屈都没关系,只是可怜妾身的母亲,她一个人留在侯府必定会受到我两个兄长的欺负,所以您能不能帮帮妾身,不然下次回去,妾身恐怕见到的只有母亲的尸体了!” 周青霁有些触动。 她知清音和母亲相依为命,感情自然身后。 可要是把容素水接入宫中,于理不合。 周青霁想了想:“这样吧,改日孤去求父皇恩赐一个诰命身份,如何?” “真的?”姜清音喜出望外,瞬间流出感动的泪水:“谢殿下!” 感受到美人入怀,周青霁想入非非。 想到这些日子他和清音受的委屈,周青霁眼中阴沉沉的:“清音,孤跟你保证,孤一定会让欺辱过你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姜清音抬起头,感动又震惊地看着周青霁:“殿下,您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报仇?” “自然。” 周青霁勾了勾手,姜清音则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 果然,周青霁十分受用这一点,在姜清音耳边说道:“这次春日围猎,孤打算……” 姜清音一字不落地听完了,眼中迸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昨晚的预知梦,再次奏效了! —— ps: 宝珠的委屈是暂时的,后面还有一个大剧情,大剧情一结束,二人差不多就会先后下线啦,宝珠也会正式成长,明天给大家更新甜甜的内容啦,喜欢的话给我们宝珠点点催更投个票票吧~ 第74章围猎 姜清音大婚后,姜宝珠没再过多关注她的婚后生活。 只是她这几日时常回侯府,总能听到姜映宴和姜崇明聊公事,约莫是太子最近连着做错了好几次事情,在大殿上被嘉帝训斥的狗血淋头,以至于底下的那些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 而每次去上书房,姜清音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时不时就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自己。 每每这个时候,姜宝珠总是会睁大自己那双圆润的大黑眼睛,挑衅般的看回去。 每次都会把姜清音气的半死,却拿姜宝珠毫无办法。 几次之后,姜宝珠也烦了,忍不住跟永安公主吐槽:“姜清音最近脾气怎么暴躁,跟吃炸药了一样。” 周见雪噗嗤一下笑出声,觉得姜宝珠这个形容非常贴切。 “我听母妃说姜清音想给自己的母亲要个诰命,谁知太子这些日子办事接连出差错,差点酿成大祸,父皇在朝堂训斥姜清音是个狐媚子,她这些日子能高兴吗?” 自从姜清音和太子大婚之后,她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百姓茶余饭后的乐点。 甚至不知道是谁在推波助澜,竟有说书先生讲了姜清音如何成为太子侧妃再变成了姜奉仪。 让姜宝珠意外的是,在百姓口中她倒成了那个受害者不说,还成为了为父寿宴一掷千金的孝女。 她的口碑算是彻底逆转了。 所以听到周见雪的解释,姜宝珠心里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还有点幸灾乐祸。 下了学,宝珠则去郭先生家中开小灶。 她来郭家总会带许多礼物,一个多月来郭元宝被自己喂的胖乎乎的。 郭元宝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她心花怒放,姜宝珠恨不得这崽是自己的。 然而让她伤心的事,她是和郭元宝一同上学。 郭元宝今年五岁,早早就开蒙了,最开始二人只见的学习进度不分伯仲,结果最近一段时间姜宝珠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郭元宝的进度了。 这厮就是个天才! 好在郭先生很会安慰人:“宝珠,你同元宝不一样,所以不必一味地追求进度,把书中的知识吃干净才是最要紧的。” 姜宝珠一听,没想到郭先生不似之前那样嫌弃自己不说,甚至还这么安慰自己。 可还来不及感动,就听郭先生又说:“元宝毕竟是天才,而你如今却连个孩童都比不过,所以不要自取其辱了。” 姜宝珠:“……” 她差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姜宝珠发现回去的时候,郭先生给自己布置的课业比往日多了十倍不止! “老……老师。”姜宝珠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课业,差点惊掉了下巴,结结巴巴开口:“不不不用这么偃苗助长吧?” 郭先生白了姜宝珠一眼,没好气道:“老夫还不知道你?没打算让你一下子就做完。” 姜宝珠愣了愣:“那这是?” “这几日陛下又要去岐山围猎,镇北王这几日已经带兵准备了,老夫今日看了名单,围猎的名单上有你。”郭先生说着,警告地看了宝珠一眼:“不要想着偷懒,老夫既然收你为徒,哪怕是头猪,老夫也非要让这头猪飞上天不可。” 听着郭先生的话,姜宝珠只觉得有无数的利箭把自己射成了刺猬。 但很快,宝珠好奇地问:“岐山在什么地方,出京城了吗,为什么我也能去?” 姜宝珠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 郭先生一一解释。 一听说岐山在京城外三百里的地方,姜宝珠顿时睁大双眼,隐隐约约间还有些兴奋。 毕竟自己这些日子连京城的城门边都没去过,更别说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岐山。 回到王府,宝珠把书箱随手一丢,咋咋唬唬地朝裴渡的院子喊道:“连珠连珠!帮我收拾东西,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岐山玩儿!” 连珠探出脑袋,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正要说话,连珠忽然看见裴渡一身玄色大衣徐徐走来,立马恭敬地低下头:“王爷!” 宝珠回头,便见裴渡带着林越走过来,愣神片刻,宝珠忽然谄媚地上前:“王爷,您今日怎么回来了?” 姜宝珠整个人贴在裴渡的胸膛,仰着头,一双星星眼里充满了爱意。 裴渡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他扬唇道:“听王妃的意思,似乎不想让本王回来?” 可不就是不想让你回来吗? 姜宝珠心里默默吐槽道。 可脸上却装作受伤的模样,捂着颤颤的胸口:“王爷您怎么又这么想我啊?我在您眼里是这样子的人吗?” 见姜宝珠装得这么像,裴渡心中冷笑,却配合地开口:“那是本王又误会王妃了。” “无碍。”宝珠看见台阶就下,举起手,掐出一截手指,讨好道:“以后王爷再对我多一点信任就好啦。” 裴渡无言。 过了一会儿,裴渡忽然解释道:“本王这几日在忙陛下去岐山狩猎的事,无暇顾及王妃。” 姜宝珠意外地抬起头。 裴渡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姜宝珠微微张大了红润的小嘴儿,满脸不可置信。 她这次的反应极快,连忙道:“王爷是在同我解释吗,没关系的,王爷不必事事都跟我报备,我相信王爷!” 裴渡这次是真的不说话了,姜宝珠有些摸不着脑袋。 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难道反派不应该很感动,再对她说几句好听的话吗? 果然反派心海底针。 宝珠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越见双方氛围有些沉默,连忙说:“王妃,王爷这次回来是想亲自告诉您这次的围猎名单上有你。” “啊?”姜宝珠呆呆地看着裴渡。 她想不明白明明让人回来知会一声就可以的事情裴渡却亲自回来。 疑惑的同时姜宝珠心里还有些高兴。 裴渡愿意理自己,这不就说明裴渡对她的好感度越来越高了? 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 宝珠软绵绵地开口:“王爷,今天老师已经跟我说了,我刚准备让连珠帮我准备衣服呢。” 裴渡眉头一拧,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宝珠温热的手抓住他的衣袖,裴渡敛眸,神色淡然。 但他不像以前那样把姜宝珠推开,而是语气平常道:“既然知道了,本王就走了。” “等等!”姜宝珠巴巴地上前,搓了搓手,语气兴奋道:“郭先生说都是王爷您帮陛下处理围猎的事,那我要是穿着漂亮裙子上山是不是不大好呀?我是不是需要带简便的衣服去吗?” “你不知道穿什么?” 姜宝珠想都没想就说:“我这不是第一次去狩猎,怕穿的不合规矩给王爷惹麻烦嘛!” 裴渡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第75章摸到啦,硬硬的! 姜宝珠压根没发现,因为裴渡将那丝暗芒掩饰地极好。 姜宝珠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闹腾,裴渡终于开口:“带两身简便的骑射装就好,其余的按照你自己喜欢的来。” 姜宝珠激动地一把握住裴渡的手:“王爷您人真好,那我先去准备了。” 说着就带着连珠前往自己的院子。 自从上次梦魇后,姜宝珠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搬到了裴渡的院子,只不过仍旧是在地上打地铺。 然而这些日子裴渡不在家,姜宝珠前几日还担心裴渡回忽然回来,谁知裴渡院子里的丫鬟告诉她裴渡日理万机,一年中少有回王府睡觉的时候。 姜宝珠一听,这还得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她就是那只猴子! 知道消息后的当天,姜宝珠直接脚踩裴渡的大床,晚上把裴渡的被子统统换成自己的。 她等着什么时候裴渡回来她就再把被子偷偷换回去。 姜宝珠不禁为聪明的自己点个大大的赞。 果然一连几天,裴渡都没有回来,姜宝珠睡的更加心安理得。 以至于当天半夜,裴渡忙完公务推开自己的房门,就听见自己床上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被子拱起一个圆乎乎的小包。 警惕心瞬间下降,裴渡缓缓走过去,就见姜宝珠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完完整整,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呼吸均匀地睡着。 裴渡这才想起上次他一时心软让姜宝珠来自己房间打地铺。 本想着等姜宝珠没那么害怕就让她搬回原来的样子,谁知嘉帝力排众议要求去岐山围猎,等他忙完公务天已经黑了,算算时间他也好几日没有回来住过。 姜宝珠倒是大胆,竟然已经敢悄咪咪睡在自己的床上。 今日月圆,莹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撒向屋内,照的睡着的姜宝珠整个人乖巧无比。 他坐在床榻旁,用手钳住姜宝珠的下巴。 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姜宝珠皱了皱眉头,一巴掌拍响了裴渡的手腕。 清澈响脆的声音顿时在整个卧寝中响起。 裴渡沉默两秒,默默缩回了手,看向一巴掌就被拍红的手,莫名地嗤笑出声。 姜家人力大无比,果然名不虚传。 裴渡想着,默默给宝珠挪了一个窝,给自己留了一个窄小的余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房间内寂静无比,耳边是宝珠平缓的呼吸声。 周围都充斥着姜宝珠身上自带的那股香气,一切是显得那么平静。 裴渡闭上眼,肌肉罕见地松懈下来,困意来袭,同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阳光爬到床幔上,投下刺眼的光芒。 姜宝珠摊成大字形,闭着眼在床上打了一套军体拳,这才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裴渡的鼻高薄唇,冷俊孤傲的脸庞,以及长长的乌发披撒在四周,定眼看去,谦和温润,清雅矜贵。 但最主要的是裴渡为什么会睡在自己旁边! 姜宝珠努力回忆昨晚,结果什么都想不起来,直挺挺坐起身,无语望着头顶的雕花木顶。 “啊啊啊!” 姜宝珠大脑一片空白,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头埋进柔软温暖的被子里。 裴渡缓缓睁开双眼,犹如寒星般看向姜宝珠。 “王妃这是怎么了?” 清润低沉的声音陡然在耳边炸开,姜宝珠猛地抬起头,眼神惊愕地看向裴渡,结结巴巴道:“王,王爷!” “本王在。”裴渡声音淡淡的。 他一早就醒了,自然知道刚才姜宝珠在叫什么,但见她这么局促的模样,裴渡起了逗弄的心思,明知故问了一番。 果然姜宝珠一听脸色瞬间通红,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王爷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裴渡挑眉:“王妃的床?” 姜宝珠:“……” 她看向四周,顿时想起来了,这是裴渡的院子,裴渡的床。 姜宝珠欲哭无泪。 泪包蓄满,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裴渡,心想裴渡一气之下不会捅死自己吧? 姜宝珠弱弱地开口:“那……那王爷昨晚回来怎么不叫我起来?” “王妃是本王的妻子,跟本王睡有何不妥?” 裴渡忽然起身,里衣从肩膀滑落,露出大片的肌肉,期身压在姜宝珠身上,像是带着一丝质问:“这不是王妃想要的吗?” 姜宝珠:“……” 她很想辩解,可……可反派色诱她也顶不住啊! 姜宝珠直勾勾地盯着裴渡腹部的八块腹肌,用食指戳了戳。 “好硬啊!”姜宝珠下意识惊讶地开口道。 裴渡脸色一黑:“……色鬼!” 他明知姜宝珠的尿性,却还是忍不住挑逗一下。 裴渡冷着脸从床上起身,快速套好松解的衣带,耳垂滴血。 等裴渡急匆匆离开,姜宝珠还有些可惜。 她之前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裴渡的身材后姜宝珠后悔了。 毕竟裴渡那方面不行,就算想对自己做什么也没办法。 如果整天都能摸着那坚硬的胸膛睡觉,那都是自己赚了啊! 姜宝珠坐在门槛上,捧着脸看着院子的出口。 连珠不知早上发生了何事,但见王妃已经坐在这里发呆了许久,忍不住问:“王妃,您在看什么?” 姜宝珠:“看王爷呢。” 连珠更疑惑了,毕竟之前王妃是巴不得王爷不回来呢,怎么今天忽然就像个盼夫石一样了? 似乎感受到了连珠那疑惑的眼神,姜宝珠嘻嘻一笑:“我在等王爷回来睡觉呢!” 今晚她一定要摸够本! 至于楚连珠头一次知道王妃如此不要脸! 她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唯有全身都在发烫发红,耳尖滴血。 第76章引发误会 当晚,姜宝珠没等到裴渡。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宝珠被连珠从被窝里叫起来。 姜宝珠还睡眼惺忪,虽说已经到了春日,但凌晨的温度仍旧很低,姜宝珠揉了揉眼睛,不想起床。 连珠早就见怪不怪:“王妃,您快起来吧,今日要前往岐山狩猎呢,莫要迟到了。” 姜宝珠立马清醒,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对对对,我怎么就忘记了!” 裴渡进来时,就看见主仆二人着急忙慌地找东西,穿衣裳。 半个时辰后,姜宝珠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宝子吃的满嘴是油,没有一丝世家小姐的典范。 然而不管是连珠还是裴渡已经见怪不怪。 连珠反而觉得王妃这般能吃,身体肯定倍儿棒,不停地往宝珠的碗里面布菜。 直到姜宝珠肚子吃的圆滚滚的,连珠这才遗憾地收回手。 此次春日围猎除禁军外还有一千余人,其中包含了官员和官员家眷。 此次围猎规定每个官员身边只准带一名奴仆,以至于一路上不少官家子女哀声载道。 说是官道,实际上全是土路,十分颠簸。 但这几乎和姜宝珠没什么关系。 马车内部都是姜映宴一手操作设计的,软塌厚实,且姜姜映宴的手巧夺天工,里面还设置了缓震装置,因此在别人颠簸上吐下泻的时候,姜宝珠正窝在马车里吃着供果。 直到傍晚,队伍终于行至岐山脚下。 姜宝珠扭了扭僵硬的胳膊腿儿,看向层峦叠嶂的山峰,云层挂在山峰上,景色十分奇异。 下车后不久,林越就送来了一只肥美的烤野兔。 姜宝珠:“哪儿得来的?” 她不记得带的食物中有兔子啊? 林越木楞地解释道:“王爷半路上遇到一个兔子窝,逮到了几只兔子,兔子刚烤好就让属下给您送过来。” “那王爷呢?” 林越:“王爷还要让禁军给这些贵人们搭帐篷,王妃您要是困了可以先到马车里睡会儿,帐篷要先紧着陛下和皇子们。” 姜宝珠这才点头,心里对围猎的兴趣却少了几分。 据她所直,大周的财力可不多,不然后面也不会内外兼乱,民不聊生。 嘉帝在这个时候围猎,花费可是不少。 姜宝珠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嘉帝还能够心安理得的出来狩猎。 现在他们花的每一分钱,可能都是百姓每日辛苦交出来的赋税钱。 姜宝珠分给姜崇明和姜允一些兔肉,再分一个兔腿给了连珠。 戚瑶光在侯府养胎,姜映宴就在府中照顾,因此这次只来了姜家父子二人。 宝珠的帐篷是半夜才搭建好的,她晚上熬不住了,干脆就在马车里睡了。 第二天天一亮,姜宝珠被连珠叫了起来。 马车的车厢虽然很大,并且全部都是软绵绵的,可毕竟比不上王府的金丝楠木大床睡的舒适,早晨起来顿时胳膊腿儿都在酸疼。 姜宝珠下马车的时候都觉得头重脚轻。 “什么时辰了?”宝珠问。 连珠回答道:“约莫辰时了,王妃可要吃早食?” 昨日一整天都在车上,中途只吃了几块点心,晚上又只吃了几块兔肉,姜宝珠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立马点了点头。 连珠说:“那您先去帐篷休息一会儿,奴婢马上就将早食拿出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镇北王的帐篷大小仅次于皇帝的,并且还搭建在嘉帝帐篷的旁边,可见地位之尊贵。 姜宝珠正打算进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姜宝珠回过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端正,黑发用玉冠束起,此刻正含笑向她走来。 来人姜宝珠认识,正是当朝三皇子周颂序。 然而姜宝珠却拧了拧眉头,不知道三皇子叫住她干嘛。 她和三皇子是在上书房认识的,三皇子在众皇子中十分普通,在上书房更是默默无闻,只是在某些时候偶尔出彩,其余可忽略不计。 可最重要的是,她跟三皇子根本不熟! 周颂序毕竟是个皇子,姜宝珠只好停下脚步:“三皇子找我何事?” 三皇子天生微笑唇,看起来非常和蔼。 他忽然抬起头,朝姜宝珠找了招手,示意姜宝珠走过去。 姜宝珠顿时警铃大作,连忙道:“三殿下,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啊?”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有些话想要跟王妃私底下说。” 说完,三皇子朝姜宝珠眨了眨眼。 卧槽! 姜宝珠圆润的眼睛顿时瞪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三皇子。 她跟三皇子根本熟悉能有什么悄悄话说? 要是被裴渡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误会她和男人约会? 姜宝珠顿时心头一跳,见三皇子不说话了,抬脚要往帐篷里走。 “等等!” 三皇子见姜宝珠要走,立马拉住姜宝珠的手腕。 姜宝珠猝不及防被拉退了好几步。 眼看就要跌倒在三皇子怀里,姜宝珠忽然向旁边一倒,整个人都摔倒了泥土里。 三皇子的手还端在半空中,看着宁可倒在草地上也不愿意被他碰到的姜宝珠陷入良久的沉默。 周围本来还有许多大臣看着,这一幕让三皇子有些下不来台。 但姜宝珠管不了。 因为她看见裴渡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待裴渡还未走近,姜宝珠就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阵疾风一样从三皇子身边跑过。 “王爷~” 姜宝珠含着泪宝,嘴巴一撇,露出自己被抓的通红的手腕。 三皇子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姜宝珠娇滴滴地告状:“王爷您看看我的手,被三皇子抓的好红啊,您给我吹吹好不好?” 说完,姜宝珠拿起手放在裴渡的嘴边。 三皇子只觉得太离谱了,他根本没用多少力好不好! 姜宝珠简直血口喷人! 三皇子生怕裴渡记恨,道:“王爷,本皇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跟王妃私下说几句话,情急之下才抓了王妃的手腕,本皇子向王妃道个歉。“ 三皇子想到自己目的,能屈能伸。 本就是一件小事,想来裴渡也不会跟他计较。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不好,偏要私底下说?”裴渡锋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往三皇子身上刮,最后嗤笑一声:“是有什么秘密不便让本王知道吗?” 一时间,全场寂静。 第77章霸气发言 姜宝珠这才发现裴渡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这是生气了? 可姜宝珠想不通裴渡在生什么气。 明明他跟三皇子什么话都没说,而且还可以保持了足够的距离,裴渡这个小气鬼脸色怎么就这么差呢? “王爷,您听我解释……” 裴渡凌厉的眼神瞥了姜宝珠一眼,姜宝珠愣是一句话不敢说。 姜宝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哄。 三皇子见气氛不太对,连忙道:“王爷王妃你们先聊,本皇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是……哎!”姜宝珠眼神震惊地看着三皇子离开了。 姜宝珠:“……”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姜宝珠差点哇的一下哭出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裴渡:“王爷,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裴渡嗤笑出声,转身就走。 姜宝珠:“……” 自己追又追不上,想要解释几次被打断,姜宝珠期地跺脚。 而另一侧—— 三皇子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一改之前的害怕与窝囊,脸上露出运筹帷幄的表情。 一个穿着文官外袍的中年男人从暗处走了过来。 三皇子脸色一变:“舅舅,不是让你不要进来吗,要是被裴渡发现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 文玉良说着,径直走到凳子上坐着,闲情淡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三皇子,你今日何故于此,忽然接近姜宝珠,难道不怕引起镇北王的怀疑吗?”文玉良呷了一口茶水,警告道:“我们如今势力不足,不能功亏一篑。” 三皇子闻言,心里有些不耐烦,压低了声音道:“本皇子这么做,自然有本皇子的用意。” 见文玉良眼神疑惑,三皇子只好解释道:“凉州雪灾的那一次,如果不是忽然生出个姜宝珠,姜家和裴渡都会因此遭殃。” “这话怎么说?” 三皇子嘴角撩起一抹笑,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嫉妒:“舅舅有所不知,本皇子用暗线得知凉州的军饷和粮草若不是姜宝珠恳求姜崇明解决,依照姜崇明的性子,你觉得他会站出来?” “姜宝珠喜欢谁,嫁给谁,姜家就会倒戈在哪一方。”三皇子把话点明,眼神露出一丝嗤笑:“太子是个傻的,他爱姜清音是真,但更多的是想要得到姜家的势力,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姜清音那女人这么不受姜家待见,反而还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这次围猎太子也跟过来了,只是一改往日出风头的意思,太子一路上默默无闻当起了缩头乌龟。 太子位置不保,其余几个弟兄都开始瞻望。 而他则选了一条最简便的路。 三皇子邪魅一笑:“姜宝珠看上的不是裴渡的皮囊,本皇子是龙子,容貌自是非凡,不会比镇北王差,本皇子相信,只要趁着围猎这几天多与姜宝珠相处,一定能把她拿下!” 过了半晌,三皇子见文玉良没有回答,问:“……舅舅你这么不说话?” 文玉良沉默许久。 最后说:“殿下,以后不要像刚才那样笑了。” 三皇子:??? 文玉良:“很丑。” 而且他也不知道三皇子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比得过镇北王的相貌。 然而三皇子对这件事十分有把握,文玉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说。 他总觉得三皇子说的话太不靠谱了。 —— 午膳时分,嘉帝坐在空地上的位置上,宣布此次围猎正式开始。 他自个儿精神已经不行了,因此即便是想玩儿,都是让侍卫提前抓一些野山鸡或者兔子围起来。 嘉帝当着上百号人的面,举起弓箭,拉开,嗖地一声,箭矢落到了草地上。 姜宝珠都替嘉帝尴尬的时候,身边的大臣们先是一愣,随后疯狂拍马屁。 尤其是他爹,妙语连珠,神采奕奕地鼓励嘉帝再试一次。 嘉帝被夸的脸色涨红,在一起举起弓箭——成功的把腰给闪了。 姜宝珠:“……” 群臣静默,没人敢开口。 嘉帝脸上有些不自然,咳嗽两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朕年纪大了,不似年轻的时候有活力。” 嘉帝寒暄了几句,这才道:“今年的围猎朕也跟给大伙儿添个彩头。” 说着,身边的太监拿出一个木质端盘出来,上面用红布盖着。 红布被揭开,一把通体生寒的长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姜宝珠顿时听到周围全都是武将们惊叹的声音。 “次剑名为承影,上一任主人乃是朕的兄长辰王所执,此次谁的猎物最多,最吸引朕,那朕——便将这把承影剑赠与谁!” 轰—— 无数讨论的声音在姜宝珠耳边炸开。 她发现周围的人脸上都满是震惊,脑海中也在不停搜索辰王这号人物。 原著中辰王这个人物倒是提过一嘴。 先皇并未立太子,而是给所有皇子封号,辰王是长子,文武双全,因此封地在凉州,手握十万兵权。 这么重要的地带先帝还能给辰王这么大的兵权,可见多么信任,因此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辰王,不出意料都会成为太子。 不过辰王要是当上太子,也就没有嘉帝什么事了。 二十年前,边关动荡,金兵冲破边关,三个月后凉州沦陷,辰王弃兵逃跑,最后惨死城中。 后原主的爷爷,也就是上一任老侯爷带兵出征,夺回半个凉州,十年后,裴渡横空出世,把金兵彻底赶回老家。 传闻辰王的承影剑削铁如泥,一剑一脑袋,然而辰王死后承影剑也没了踪影,没想到竟然在嘉帝这里。 如今嘉帝把承影拿出来做彩头,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有不少人想要得到。 姜宝珠下意识看向裴渡。 裴渡眼神幽深,从承影剑出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到那把剑上。 难不成裴渡喜欢? 姜宝珠心里暗戳戳的想:裴渡的生日就在这几天了,而且今天裴渡误会了她,要是她能赢得这把剑,裴渡是不是就会高兴,还会给自己涨好感值? 而且三个月寿命马上就要到了,哪怕她每天都在刷好感度,然而裴渡的好感值在5%的时候就停滞不前。 于是宝珠仰着头:“王爷,你想要吗?” 裴渡冷不丁听到姜宝珠的声音,下意识看下去,皱了皱眉头。 姜宝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然而姜宝珠指了指承影剑的方向,霸气道:“想要的话,我赢了送给你!” 第78章倒霉的三皇子 姜宝珠的声音不大,但文武百官听的清清楚楚。 姜崇明在一旁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不愧是本侯的乖女儿,有志气!” 她闺女都发话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闺女抢猎物。 姜崇明一双眼睛四处扫射,在每个人身上都警告了一番。 而嘉帝见姜宝珠这么捧场,顿时喜笑颜开:“好!宝珠好样的,朕金口玉言,只要你打的猎物最多或者最稀有,这把剑朕就送给你了!” 姜宝珠咧着脸笑:“谢陛下!” 人群很快散去,姜宝珠一张小嘴儿正喋喋不休地邀功:“王爷,今天的事情您就不要生气了嘛,我跟三皇子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了给您赔罪,我都口出狂言要猎到最多最稀有的动物了,您看见我这颗真诚的小心脏了吗,我……哎呦!”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裴渡忽然停下脚步,正在绞尽脑汁拍马屁的姜宝珠根本没注意,直接撞到了裴渡坚硬的后背。 姜宝珠疼的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宝珠眼泪汪汪充满控诉地看向裴渡。 “王爷,您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了?” 裴渡:“你说完了?” 姜宝珠原本想要摇头说没有,但她看见裴渡那张死鱼脸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从摇头变成了点头。 “既然说完了王妃就赶紧去准备吧,本王还要在附近巡逻,就不陪王妃了。” 裴渡冷言冷语,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无辜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姜宝珠。 宝珠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想跟过去看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一转头,竟然又是三皇子。 姜宝珠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三皇子像是没看到一样,径直走过来,露出自己招牌式的迷之微笑:“王妃,本皇子终于找到你了。” 姜宝珠:“三皇子找我何事?” 三皇子感受到姜宝珠浑身上下的排斥。 因为那张不高兴的小脸儿上就差写着“莫挨劳资”几个字了。 然而三皇子却像是看不见一样,微笑着开口:“本皇子一个人打猎很是无趣,不如这样吧,本皇子与王妃组队,到时候打的猎物全部归王妃如何?” 姜宝珠刚想拒绝,然而三皇子却道:“这次许多大臣都想在父皇面前出彩,王妃您要是真想拿到头彩,光靠一个人恐怕不行啊。” 果然,姜宝珠开始迟疑了。 最后姜宝珠狐疑地看向三皇子:“真的都归我,不会到了陛下那里你反水吧?” 三皇子:“……” 姜宝珠说的太直白,三皇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此同时觉得姜宝珠直来直去的脾气还真对他的胃口。 三皇子肯定道:“不会。” “我不信!” 三皇子:??? 姜宝珠回答的过于干脆和肯定,让三皇子脑袋忍不住向前伸了伸脖子,精明的双眼毫不掩饰地震惊。 姜宝珠双手叉腰:“除非你发誓。” 三皇子嘴角一抽。 他刚才还以为姜宝珠看出了什么,原来是担心自己跟小孩儿一样耍赖。 于是三皇子对天发誓,如有违背就死爹。 姜宝珠满意了:“那行吧。” 然后姜宝珠牵着马儿找到了周见雪。 周见雪穿着一身深红色骑装,长发竖起,整个人比平时多了一分凌厉。 她看见姜宝珠带着三皇子过来,脸色有些不解:“宝珠,你带三皇兄过来做甚?” 姜宝珠回头看着三皇子,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高兴:“他说打到的猎物都归我,我答应了。” “三皇兄文武骑射样样不行,你找他倒不如找我,到时候我帮你啊。” 三皇子:“……”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王妃,不是只有我们俩吗?” 姜宝珠疑惑:“我没说过这话啊,而且除了永安公主,还有我二哥,我爹呢。“ 三皇子双眼一黑。 这和他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可根本不等他反应和反悔,姜宝珠已经把人集齐了。 出发时,他被姜家人挤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岐山很大,猎物虽多却不好射。 毕竟年年都来岐山,动物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要躲起来。 骑着马在山林见转悠了好一会儿,除了姜宝珠眼尖地发现了一窝被撞晕的野兔外,其余人手里头几乎都没什么猎物。 只有姜宝珠不一样,她的马鞍上挂了好多灰麻色的野兔子。 梭梭—— 远处的草丛里,姜宝珠敏锐地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动,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弓箭。 “王妃,我帮你。” 就在姜宝珠要射出的时候,三皇子忽然窜了出来。 声音瞬间惊扰了草丛里的动物。 一只野袍子四条腿各跑各的逃窜出来,三皇子提前射出的箭距离傻狍子得有十万八千里远。 姜宝珠:“……” 她愤怒地回过头:“三皇子,你说话这么大声都把我的猎物吓跑了!” 听到指责,三皇子心里顿时不爽,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对不起。” 然而姜宝珠气鼓鼓地下马了。 三皇子愣了一下,连忙问道:“王妃您干什么?” 然而姜宝珠头也不回地朝傻狍子的方向跑去,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鞭子的另一头绑着刚才傻狍子的脖子走了过来。 三皇子目瞪口呆。 姜家父子二人更是一震夸赞,姜允黑眸里满是对宝珠的赞美。 “宝珠,你怎么做到的?” 宝珠传授经验:“这个傻狍子被吓到就会到处跑,但它没什么脑子,察觉没危险后就会跑回来观察看看我为什么不去追它。” 姜宝珠把鞭子解开,从姜允手上拿出一根细长的绳索套在了傻狍子的身上,自顾自道:“我运气好,没走几步这货就倒回来了。” 姜宝珠对吃野味不感兴趣,她只想赢得比赛,因此没打算伤害野袍子,想着等结束后把野袍子放生。 当天,三皇子一只猎物没有,姜宝珠抓到的野袍子在文武百官中独占鳌头。 整个围猎进行七天,姜宝珠每天早出晚归,骑马的技术一跃千里,甚至可以控制马匹小跑起来。 她运气很好,天天不是碰到撞树昏迷的兔子就是碰到稀奇古怪的动物。 第六天的时候,姜宝珠的帐篷里已经全是大大小小的笼子,裴渡进来一次后就再也没进去过帐篷。 然而这次的彩头实在过于吸引人,姜宝珠没要姜家人和永安公主的猎物,许多武将跟自己差不多的水平,姜宝珠心里隐隐有些着急。 第七天时,姜宝珠从帐篷里的羊皮床上爬起来,在连珠的帮助下换上一身利索的骑射装,背上弓箭就出了门。 然而还有的大臣比她更早。 姜宝珠出帐篷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出去了。 没多久众人在帐篷前汇合。 三皇子的黑眼圈浓浓的,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他实在是没想通,明明自己计划的好好的,他趁着这七天时间帮姜宝珠打猎物赢得第一,姜宝珠肯定会因此感动的稀里哗啦。 前几天裴渡的态度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姜宝珠送给他的东西裴渡势肯定会像垃圾一样丢出去。 到时候姜宝珠伤心了,他就借此机会好好安慰一番。 说不定还能拾掇姜宝珠和裴渡和离。 如果是这样,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事实是—— 这六天来他射箭的时候频频出错,要么手忽然痛一下,要么身体某个部位不舒服,在要么射出去忽然就射偏了。 以至于现在众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只写了两个字—— 废物! 第79章生死搏斗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绝对要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几人进了山林。 阳光透过薄雾撒向长满青色苔藓的地面,林间的雾气渐渐在消散。 姜宝珠握住缰绳,晃晃悠悠地在林间闲逛。 不出意外的,姜宝珠又眼尖地发现一窝昏迷的兔子。 一连七天都能捡到兔子,姜允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宝珠,你的运气太好了吧,你怎么天天都能捡到兔子啊?” 姜崇明毫不怀疑:“当然是我们宝珠自带福气,哪里像你,看着就是个倒霉玩意。” 姜允:…… 老父亲的话犹如一把大锤子,一点点地把他的心脏敲碎。 姜崇明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儿子是根草,女儿是个宝”,这么多年姜允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京城许多人都觉得他爹喜欢一个小丫头不值得,然而只有他和大哥知道,宝珠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闺女,最好的妹妹。 哪怕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宝珠面前,都是那东西有福气! 于是,姜允信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爹你说的对。” 毕竟总不能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吧? 姜允利索地把兔子套在宝珠的马鞍上。 宝珠今天的运气实在好的不行,一路上都能遇到猎物。 倒是三皇子每次都抢先出头,让好几只猎物都跑了。 最后姜允实在是忍不住了,说:“三皇子,您不善骑射就在旁边看着好了,莫要挡着宝珠发挥。” 他没说三皇子在旁边碍眼的很。 可三皇子却听出来了,气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午后,众人围在小溪边生火。 他们出门带的水早就喝完了,为了多捕猎,大家中午都是不会回去的,因此随身携带着小锅。 姜宝珠自带干粮,但带出来的水壶早就没水了。 她不让众人喝生水,哪怕她知道这些都是从石壁上过滤下来的山泉水,在古代来说十分干净。 但毕竟这个时代医疗条件有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众人坐下来等着烧开的开水。 三皇子一连颓丧地坐在树根旁边,与众人格格不入。 倒不是他不想加入,而是姜家人把他挤过来的。 他想要个可以坐下的位置,姜允那个没眼力劲儿的狗东西就大大咧咧地开口说:“三皇子,您能不能坐其他地方,挡着我看宝珠了。” 说完捧着下巴,跟个痴汉似的看着姜宝珠。 三皇子实在是不明白,姜宝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姜家所有人以及周见雪任劳任怨地喜欢她。 三皇子想着,忽然看见远处的草丛中闪过一道人影,三皇子顿时勾起嘴唇。 站起身—— “宝珠,我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猎物,麻烦你帮我保管我的香囊。” 说完,三皇子直接从腰带上取下香囊塞到姜宝珠 手里,然后头也不会地走了。 姜宝珠:“三皇子,你等等!” 三皇子没有回头,但他已经能想象到姜宝珠感动地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于是背对着宝珠摆了摆手,大步往林子走去。 宝珠:“……你没拿工具。” 然而三皇子连人影都消失了。 姜允嘴角一抽:“以前我在上书房的时候没发现三皇子这么自恋啊。” 周见雪:“反正带不带东西都一样。” ……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觉得三皇子的脑袋可能被傻狍子给踢了。 没多久,小锅里的水烧开了,但他们一共五个人,一锅水根本不够。 宝珠自告奋勇:“我再去接一些过来。” 说完就站起身朝小溪边走去。 小溪边绿树成荫,水下清澈见底,甚至能够看到小鱼苗躲在沙石上。 姜宝珠蹲在岸边,用水袋灌满了水。 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治愈。 忽然,姜宝珠似乎听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 她心里一跳,下意识回过头,忽然看见一团黄色矫健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于此同时她还看见正在烧水锅旁的姜崇明,姜允以及周见雪纷纷朝自己挥手,奔跑。 姜崇明撕心裂肺地喊道:“宝珠,是老虎,快跑!” “妹妹别怕,二哥来了!” 然而姜宝珠整个人却大脑短路了。 她眼睁睁看见老虎越过高高的草丛,奋身一跃扑向自己的身体。 忽然,姜宝珠眼前一黑,身体天旋地转。 熟悉的竹香袭来,让姜宝珠瞬间安心不已。 是裴渡! 姜宝珠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她拉着裴渡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对面低声咆哮的老虎,吞了吞口水:“裴渡,谢谢你又救了我,但是这次boss好像升级了,你能行吗?” “什么死还是不死,到了本王这里都得死。”裴渡皱了皱眉头,手里拿着长剑。 他很清楚,老虎的皮肉坚硬,要是不能一击毙命,等它发疯起来会更加麻烦。 裴渡头疼不已,嘴巴顿时毒辣起来:“蠢货,你到底是怎么把老虎引到这里来的?” “啊?”姜宝珠摇头:“我不知道啊。” 裴渡也没打算姜宝珠的脑子能分析出老虎为什么会来这里。 裴渡语气格外严肃,语气快速:“我拖住它,你赶紧根侯爷和你二哥叫救兵,他们就在外围巡逻。” 说完,姜宝珠就看见裴渡提着剑和老虎打斗起来。 第80章断臂 裴渡的剑气如虹,气势凌人,与老虎周旋之间游刃有余。 姜宝珠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下去恐怕才是会拖后腿,于是撒开腿就跑。 “爹,大哥,公主,咱们快跑。”姜宝珠气喘吁吁,想到了什么又忽然道:“咱们分开跑。” 关键时刻谁也不会拖沓。 四人跑向不同的方向。 姜宝珠跑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身震天动地地呼啸,那声音让她身躯一震,下意识回过头。 那老虎像是发疯一样,双眼赤红,忽然跃起三米高,直接用爪子拍掉了裴渡书中的长剑,顺势之下把裴渡压在身下,锋利的牙齿上留着黏糊的口液。 不行,裴渡有危险! 姜宝珠堪堪停下脚步,她怕死,但裴渡为了救自己深陷危局,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眼见老虎要咬断裴渡的脖子,姜宝珠甚至没有多想,一气呵成地拉开随身的弓箭。 嗖—— 一剑射穿了老虎的一只眼睛。 “吼!” 老虎瞬间发出疼痛的嘶吼声。 裴渡反应极快,纵身一跃翻身来到老虎的背部。 老虎瞬间察觉到危险,疯狂摆动身躯。 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在姜宝珠耳边一遍遍响起,姜宝珠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大声喊道:“裴渡,咱们赶紧跑啊!” 这只老虎比以前她在动物园看到的老虎还要大上许多,她站在它的面前就像是一颗浮游,裴渡就算再厉害,赤手空拳想要打死一只老虎实在是痴人说梦。 裴渡听到宝珠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姜宝珠会就此离开,谁知她又折返了回来。 他刚想出声,身下的老虎忽然异常躁动,直接把他撞开,飞扑向姜宝珠的方向。 “啊啊啊,虎哥,虎姐,祖宗,我错了,别来追我啊!!!” 姜宝珠瞪大了双眼,四肢各自控制自己的,跑起来乱七八糟。 姜宝珠欲哭无泪,她发现这老虎像是认定自己似的,一直追着自己跑。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她射瞎了她的眼睛,所以满心想要报复自己? 小溪边全是石子儿,姜宝珠噗通一下滑倒在地上,顾不上膝盖处钻心的疼痛,姜宝珠猛的回过头,发现疯虎已经近在咫尺。 姜宝珠:“……” 完蛋! 就当姜宝珠下一秒会被疯虎咬断脖颈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箭矢声划破苍穹,落到疯虎和姜宝珠的中间。 一人一虎皆是一愣,齐刷刷看向箭矢传来的方向。 只见三皇子带着一队精兵赶来,他举着弓箭的手还未放下。 见宝珠看过来,三皇子激动道:“王妃别怕,本皇子来救你。” 说完,三皇子大喝一声:“给我杀了这畜生!” 精兵很快把老虎包成了一个圈,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 裴渡这时也已经来到姜宝珠面前,呈现处微妙的保护站姿。 姜宝珠没发现,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发疯的老虎身上。 那老虎似乎还要往自己这里冲,但被精兵团团包裹,暂时无法脱身。 然而即便精兵众多,老虎仍然占据上风。 裴渡眯着眼,忽然看向宝珠。 宝珠愣了愣:“王爷,您看我干什么?” 裴渡不说话,目光在姜宝珠身上扫视,忽然间目光看向了姜宝珠腰间挂着的香囊。 他记得姜宝珠没有带香囊的习惯。 “这香囊是谁的?”裴渡忽然问道。 姜宝珠低头一看,老实说:“是三皇子临走前递给我的,他……” 姜宝珠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吼!!! 话说只见,虎啸声再度响起。 二人回头一看,老虎一口甩开嘴里的精兵的脑袋,疯狂朝宝珠这边奔来。 裴渡当即大喝一声:“把香囊丢出去!” 姜宝珠没有任何犹豫,把香囊往旁边高高一抛,果然那疯虎调转方向,一口把香囊咬碎。 细碎的白色粉末在空气中炸开,周围弥漫着奇异的香味。 老虎似乎更加急躁,嘴里发出低吼。 香囊果然有问题! 好在姜父此时带着大批禁卫军过来,一个个身披铠甲,装备精良。 姜宝珠顿时松了口气。 有救了! 远处的三皇子见状,暗道不好。 他原本是想一箭射死发疯的老虎,好让姜宝珠感谢自己,没想到箭射偏了不说,还更加激怒了老虎。 现在救兵来了,他不能再错过英雄救美的机会。 于是他再度拿起弓箭,屏息凝神—— 嗖! 放箭! 这次三皇子的准头很好,直接射中了老虎的肚子。 可那力道非但没有成功击杀,反而更加激怒了正在发狂的老虎。 它调转方向,朝三皇子扑过去。 三皇子心脏猛地一缩,大叫一声。 然而根本来不及躲闪,老虎直接扑倒三皇子身上的马匹,凄惨的马鸣声乱叫,三皇子从马匹上掉下来,还没反应过来,老虎放弃跟自己体型相当的马匹,调转方向把三皇子压在身下,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 三皇子眼睁睁看见老虎咬掉了自己半个胳膊,一时间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耳边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骨头在老虎的嘴里一点点咬碎。 紧接着是自己的另外一只手。 后知后觉间,三皇子才陡然惊觉自己的两个胳膊全部被咬掉了。 剧烈的疼痛袭来,三皇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救命啊,快来救本皇子,否则本皇子要让你们全家陪葬!” 三皇子胡言乱语,他的双手已经没有了,鲜血充斥着。 姜宝珠只觉得对方自作自受。 明明自己跟三皇子并不熟悉也没有一点恩怨,但三皇子却故意留给自己能让野兽发疯的香囊让自己身处险境。 现在这样,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不是说要赢得头彩吗?” 正当姜宝珠觉得三皇子活该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裴渡冰冷彻骨的声音。 姜宝珠一机灵,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裴渡流畅的下颌线。 裴渡轮廓流畅,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十分诱人,姜宝珠差点看呆了。 见姜宝珠没有回应,裴渡低下头,浓墨般的眼睛盯着姜宝珠的星星眼。 “王妃,你又在看本王什么?” 姜宝珠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老实地说道:“王爷真好看。” 见裴渡没跟着一起笑,姜宝珠立马转移话题:“王爷刚才说什么?” 裴渡看着宝珠,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忽然轻笑一声。 紧接着,裴渡拿起冰冷的玄铁弓递给姜宝珠。 姜宝珠下意识接过。 慢慢的,裴渡走到他的身后,温热有力的大手包裹住姜宝珠的手。 “屏息,凝神,手慢慢抬起来,拉弓。” 姜宝珠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她感觉到裴渡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脖颈的肌肤在相互摩擦。 裴渡的声音低沉又冰冷,但又格外让她有安全感。 她不知道裴渡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姜宝珠缓缓举起弓箭,对准了正在撕咬三皇子的疯虎。 对准,拉弓,再用力射出。 嗡—— 箭矢划破腥甜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 下一秒,箭矢射穿了老虎的脖子,老虎撕咬三皇子的动作一顿,然后砰的一下倒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惨叫一声,随即晕了过去。 第81章家奴 三皇子被抬回了帐篷,他的整只手被老虎咬的稀巴烂,别说保住双手,连保住性命都成问题。 嘉帝知道后大怒,要彻查此时。 三皇子醒后,得知自己双臂废后,整个人在房间里发疯尖叫。 他如今已是残缺,即便再努力,他也无缘那个位置了。 三皇子越想越恨姜宝珠。 他如果不是为了救姜宝珠,并且姜宝珠如果不把那个香囊给丢出去,那老虎也不会调转方向朝自己这边来。 都是因为姜宝珠! 在三皇子苏醒后的第二天,他便跪在嘉帝面前,控诉姜宝珠的恶行。 姜宝珠听后只觉得离谱至极。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凶手控诉受害者的。 然而嘉帝已经被气昏了头,听到三皇子的控诉,当即质问姜宝珠:“姜宝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让朕的皇儿置身险地!真以为有贵妃护着你,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姜宝珠懵逼片刻,心里觉得这父子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姜宝珠被如此冤枉,姜崇明早就看不下去了。 “陛下,冤枉啊——”姜崇明先一步跪下去,眼神控诉地看向脸色苍白,双臂缺了一截的三皇子: “三皇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臣也很痛心,可臣不解的是,您留给宝珠的香囊为何会让老虎发狂,况且当时臣已经带兵过来,是您那一箭让疯虎愈发癫狂,这才冲向了您,如何说是因为保住?而且要不是宝珠和王爷射箭毙命,您焉能有命?” 姜崇明避重就轻。 先不说自家闺女没有任何责任,就说如果不是三皇子骑射不精湛,惹怒了老虎,否则老虎怎么会忽然冲向他? 把宝珠置于险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危险发生,现在倒霉的是他自己,倒是把责任全部怪在了宝珠身上? 皇子又怎么样,皇子难道就没有错吗? 姜崇明无视嘉帝铁青的脸,一个劲儿的哭诉三皇子居心不良自食其果。 三皇子气的脸色多了一丝红晕,几次吞吞吐吐,却无言反驳,气的他口吐鲜血,又一次晕了过去。 嘉帝也不傻,相反他很清楚三皇子心里的弯弯绕绕,但不管怎么样他就只有这几个儿子,忽然折了一个,他也是气昏了头脑。 但相比于富可敌国的姜家,嘉帝瞬间觉得这个母家不怎么出彩的三皇子也可有可无了。 因此当天就将三皇子送回皇宫疗养,等伤好了之后就下旨把他送到偏远的封地,永世不能回京。 三皇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似乎所有人都猜到了嘉帝会这么做。 毕竟嘉帝皇子虽然不多,但也不缺三皇子这么个蠢货。 只有姜清音知道三皇子的结果后,满脸不敢相信。 明明在自己的预知梦中,姜宝珠才是那个被咬断手的人,怎么到头来断手的人是三皇子? 还有承影剑分明是属于周青霁的,因为周青霁猎物最多,可这几天下来他们打到的猎物寥寥无几,即便看见了也都让跑了大半。 而姜宝珠每天每天满载而归不说,还一箭杀死了发疯的疯虎,一跃成为了第一。 姜宝珠在嘉帝面前拿到了承影剑,立马就巴巴地捧着承影剑送给了裴渡。 她眨着星星眼,一副求夸的模样:“王爷,我说到做到,你生辰快到了,这把承影剑提前送给你做生辰礼好不好?” 姜宝珠此前和233讨论了一番,可算是明白之前裴渡为什么会不高兴。 搞了半天裴渡还是觉得自己是“奸细”,以为自己是三皇子的人。 姜宝珠心里无语,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揭掉裴渡对自己的怀疑。 此时周围都是人,姜宝珠踮着脚尖,温热的气息在裴渡耳边游离。 宝珠小声的说:“王爷,我跟三皇子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不管王爷要什么,我都会给王爷。” 姜宝珠说着悄悄话,嘉帝和姜家人心思各异。 嘉帝不知道裴渡什么时候和姜宝珠关系这么好。 姜家父子则认为以后再拾掇宝珠和离似乎更加艰难了。 裴渡感受到四方神色各异的眼神,微微扬起嘴唇,看着手中的承影剑,忽然开口道:“好啊。” “真,真的?”姜宝珠顿时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裴渡如此爽脆的答应了。 这时,姜宝珠的脑海中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233的声音带着激动:“恭喜宿主,裴渡对您的好感值增加10%,现总好感值为15%,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一年寿命。” 姜宝珠:!!! 她竟然成功了! 姜宝珠眨了眨眼,眼眶着闪烁着泪光。 她忽然张开手,这一刻什么都忘记了,一把保住裴渡:“谢谢王爷!王爷你对我太好了” 自从获得一年的寿命后,姜宝珠忽然感觉裴渡也没有那么不好接近了。 裴渡讨厌背叛,所以她只要一心一意对裴渡好就可以不停刷裴渡的好感值。 这么一想,姜宝珠更加有动力了。 回程的路上,宝珠特意骑着一匹温顺的小马跟在裴渡身边。 裴渡一身金丝边玄色直缀长跑,乌发用玉冠竖起,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 姜宝珠在裴渡耳边叽叽喳喳,裴渡也没表现出厌烦的情绪,但他不说话,全程都是姜宝珠在说。 等宝珠说累了,连珠就递过来一个水袋,宝珠仰头吨吨吨地喝。 林越在一旁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一路上他以为王爷会生气,谁知道王爷全程冷这个脸,硬生生扛下来了。 林越想,怪不得王爷是干大事的人呢! 三皇子的事件平息,他母族的势力犹如树倒猢狲,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姜崇明知道这件事恐会遭人记恨,愣是在裴渡的眼皮子底下往姜宝珠的院子里塞进来一大群护卫。 宝珠没有拒绝直接收下,但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护卫的头头竟然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但半张脸却常年带着面具,哪怕看不清面容也能发现这人长相俊朗。 姜宝珠得知青年名唤十一,二十年前其父原是凉州知府,当初因为他跟辰王舍弃凉州百姓一同死在凉州,其活着的凉州知府被贬为奴仆。 兜兜转转,十一成了姜家的家奴。 十一话不多,他把自己的身世全部告知了姜宝珠。 姜宝珠问:“你原本的名字就叫十一吗,你父母给你取了名字吗?” 十一摇了摇头。 姜宝珠顿时觉得他有些可怜。 算算时间,十一也是倒霉,毕竟那时候十一才刚刚出生,官员之子的福气没享受到,倒是先体验了一把父辈带来的灾祸。 十一看着宝珠摇头,忽然道:“我刚出生没多久,我爹娘就去世了,但老侯爷也是见奴才可怜,给奴才取了个名字。” 宝珠连忙问:“叫什么名字?” “李鹤声。” 第82章决堤 李鹤声? 听到这个名字,姜宝珠如同雷击。 “王妃,怎么了?”十一见宝珠忽然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的名字犯了什么禁忌,面具下的眼睛闪现出一丝慌乱。 如果他把王妃惹生气了,那王妃会不会把自己送回侯府? 十一连忙道:“王妃您若是觉得奴才的名字不好,以后您叫我的代号十一就好。” 姜宝珠慌乱地摆手:“不是,我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震惊了。” 十一眼神疑惑。 他的名字除了老侯爷和姜崇明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王妃什么时候知道他名字的? 而姜宝珠则震惊地坐在小院子处的台阶上,双手捧着下巴,脸上还露出震惊的模样。 没别的,李鹤声这个名字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李鹤声,未来姜清音的忠犬侍卫,疯批舔狗之一。 这位疯批舔狗明面上能给姜清音挡刀挡枪,暗自还能帮宝珠干一些杀人的勾当。 而李鹤声能成为女主忠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幼年时期姜清音帮助过濒临死亡的李鹤声,求着老侯爷把李鹤声带入侯府。 因此在未来,只要女主想要的,李鹤声拼了命都会满足姜清音的愿望。 算算时间,李鹤声应该已经投诚身为女主的姜清音了吧? 姜宝珠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十一,你觉得姜丰仪这个人怎么样?” 十一愣了愣,面具下的眼神变得迷惑起来,不确定地问:“谁?” “姜丰仪,我的庶姐姜清音,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姜宝珠已经能想象到十一满脸的佩服与赞叹。 然而,十一面露厌恶,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说:“姜清音此人心机深沉,绵里藏针,居心叵测,有蛇蝎之心!” 顿了顿,十一建议道:“王妃最好不要和她有所来往。” 姜宝珠:“……” 不是,姜清音的舔狗这么豁的出去,竟然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词语? 姜宝珠圆润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震惊,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姜清音?” 十一眼神更为疑惑。 他不懂王妃为什么认定自己会对姜清音那种毒妇有好感? 难不成这是王妃对自己的考验? 十一想着,眼神顿时坚定道:“王妃您放心,奴才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奴才一定会保护好王妃的人生安全!” 不知怎么的,姜宝珠看着十一坚定的眼神时,莫名相信了。 “那,那好吧。” 为了安全起见,姜宝珠还是道:“你先下去吧,以后如果我没有叫你,你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即便如此,十一脸上闪过一丝喜意,用力点头:“是!” 说完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 四月,京城阴雨连绵,雨水打在院子里的芭蕉上,滴答作响。 屋顶的雨滴从歇脚滑落,最后在屋檐下滴落成一条透明的雨线。 与此同时,巴蜀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名官差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飞速行驶,溅起一地的雨水,一路来到午门前。 不久后,皇宫内,鸿宝公公举着信脚步匆匆,边跑边用尖锐的声音大喊:“陛下,急报!” 嘉帝此刻还在和美人亲近,听到鸿宝公公的声音面露不悦,隔着纱幔咳嗽两声,压低了怒火:“什么事急急忙忙的,朕的大周还没亡呢!” 鸿宝公公在外头扇嘴,这次快速开口:“陛下,十万火急啊,巴蜀一地传来消息,说……说是大坝决堤,洪涝泛滥,百姓伤亡数以万计!” 嘉帝顿时起身,不到片刻推开寝殿的大门,身上只裹着一层素衣。 鸿宝公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心道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巴蜀等地发生决堤,水涝成为了京城官员一大难事。 即便是姜宝珠都知道了。 她这几日去郭先生的府中开小灶学习,发现来找郭先生的人变多了,郭先生给自己上课的时间也变少了。 姜宝珠隐约间挺大巴蜀水患的事。 等出门后,姜宝珠还明显发现京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多,这些流民说着不属于京城的方言,面黄肌瘦,待在酒楼门口要饭。 姜宝珠准备去福寿楼吃饭,脚还没踏进门,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求着要钱。 古代底层人民都不好过,以前有乞丐要钱,姜宝珠也照样会给些铜板。 因此这次她也给了。 谁知她一给出去,无数流民蜂拥而至,她的的钱袋子片刻就被抢光。 她还是小看了人在绝望之际会做出的事。 十一将钱全部追回,并且把抢钱的流民全部送去了官府。 对此姜宝珠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人做错了事,不能因为他们弱小可怜就抱有超过道德范围内的同情。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姜宝珠才从酒楼老板的口中得知这些人都是从巴蜀等地逃来的难民。 蜀地的大坝在半个多也前决堤,瞬间摧毁了下游的十几个村庄,许多人逃难不及时,直接淹死了。 没死的都逃到了各地。 酒楼老板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世道不好过的终究是底层的百姓,官府要是处理不好,还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酒楼老板说完话,一旁的客人也道:“谁说不是呢,堤坝年年都在修,结果巴蜀地带年年都有洪涝,往年官府也不怎么管,这次就更不用说了。” 姜宝珠听完一愣。 她不明白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更回放任不管。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客人闻言,冷笑一声:“反正人死了,还能在生,但朝廷的钱没了,户部那帮官老爷们不得心疼死啊。” 姜宝珠:“……” 她爹好像是户部的。 小说中她爹的确是贪官,她也想改变,可一直没找到机会,每次旁敲侧击,又找不出她爹贪污的证据。 可不管如何,她爹就是一个管钱的,有时候朝廷钱不够,他爹还要用自家的私库往国库里装钱。 真正舍不得的嘉帝才对。 然而姜宝珠一张嘴难敌所有人,最后那客人一拍桌子气愤起身,质疑道:“我看你是那些官员的子女吧,果然是一丘之貉,你们这些千金小姐怎么懂底层百姓的苦楚,刚才你活该被抢钱!” 姜宝珠无话可说。 可连珠和十一看不下去了。 十一抽出手中的长剑架在客人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对方脖颈的皮肤,滚烫的血液瞬间流了下来。 连珠双眼阴沉:“狗东西,不要命了,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客人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姜宝珠。 直到他听到有人认出了姜宝珠的身份,听到“镇北王妃”的名号时,刚才那说话的客人脸色瞬间苍白。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他以为自己今天一定会血溅当场,谁知姜宝珠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十一,把剑放下。” 十一没有任何犹豫,把剑装回了剑鞘。 姜宝珠走到男人面前,认真又坚定地说:“我觉得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他如果有钱,一定会像凉州那样恳请陛下拨款的。” 男人愣了愣。 闻言,酒楼里的其他客人也瞬间想了起来。 凉州的粮草可不就是侯爷组织百官捐官才凑齐的吗? “是啊,我们应该相信陛下会处理好这件事!” “姜家世代忠良,侯爷虽为户部尚书,但最终决断却是陛下。” “是啊,咱们可不能冤枉好官啊!” “不能冤枉好官!” 姜宝珠:“……” 她其实没想到酒楼里的群众会忽然奋起支持自己。 她只是觉得他爹贪财肯定是贪财的,但他只贪同僚的。 但这话她只敢心里默默的想,只好对着那男人道:“这件事就算了,你回去吧,以后也莫要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话,小心引火上身。” 那男人哪里还敢乱说话,点点头连滚带爬地走了。 姜宝珠也没在福寿楼多待,临走时福寿楼的老板送了几个小菜,姜宝珠没好意思,让连珠给了钱。 姜宝珠并不知道在以后,她的口碑从“专横跋扈”到了“平易近人”。 她回到王府时,正好看到裴渡正翻身下马。 二人目光对视片刻。 下一秒,宝珠蹦蹦哒哒地跑过去,嘴角扬起笑容:“王爷,你回来了?这些天你做什么去了啊,累不累啊?” 裴渡风尘仆仆,听到熟悉的叽叽喳喳声,莫名觉得神经一松。 他停下脚步,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宝珠。 姜宝珠话音一顿。 裴渡忽然间皱了皱眉头。 “王爷,怎么了?”姜宝珠顿时头脑风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刚才表现的不好,所以裴渡又生气了。 正想着,姜宝珠忽然听到裴渡开口:“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啊?”姜宝珠眼神呆呆地看着裴渡。 裴渡暗自垂睫,姜宝珠根本没有看到男人一闪而过的笑意。 裴渡自顾自地说:“这几日去了京城外的军营操练新兵,不累。” 说完,裴渡径直走向王府大门,独立姜宝珠一人懵逼。 过了一会儿,姜宝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裴渡刚才好像是在跟自己说几天都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此时响起。 “恭喜宿主,裴渡对您的好感值增加5%,现好感值为20%。” 姜宝珠:!!! 这次姜宝珠反应极快,立马跟上裴渡的背影,一边跑一边喊—— “王爷您等等我啊~” 获得五点好感值的姜宝珠好心情持续到了晚上,但到了晚上,她意识到一件很要紧的事。 裴渡今晚回来,她又要跟裴渡一个房间睡了。 虽然裴渡现在不会杀她,可跟杀人如麻的反派睡在一个屋子里还是让她有些害怕。 因此天色渐黑,就算姜宝珠再不愿意,她也只能磨蹭地进入屋中。 姜宝珠坐在刚打好的地铺上,裴渡此刻还在沐浴。 根据她对裴渡的了解,裴渡公务繁忙,这几日去了军营,桌子上的折子都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所以今天裴渡大概率不会进来睡的。 等明天自己再找个机会搬回自己的院子,简直完美! 姜宝珠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寝房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裴渡一身黑色素衣,黑色的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一眼看去像是带着蒙蒙雾气。 裴渡见姜宝珠打的地铺,漆黑的瞳孔暗了暗。 “王妃是打算跟本王分床睡?” 姜宝珠被裴渡的话给震惊到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是……“ “既然没有不愿意,那王妃为何还要打地铺?” 裴渡走到姜宝珠面前,忽然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在姜宝珠身上游离:“王妃不是喜欢本王?” 姜宝珠快哭了:“不是王爷让我打地铺的吗?” 怎么怪上她了? 姜宝珠丝毫没看到裴渡冷冽的目光中闪过以为不明的笑意。 分明是他自己让她睡地铺的呀! 果然反派的脑回路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宝珠心里默默的吐槽。 “那从今天开始,你跟本王一起睡吧。” 裴渡说着,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给姜宝珠使了个眼神。 姜宝珠只能硬着头皮从地铺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走到裴渡面前,在裴渡的目光下,又双手双脚齐用爬到床上。 烛光熄灭,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越寂静的时候,人的听力就越好。 姜宝珠闭着眼,能够听见屋外树枝摇曳,鸟展翅飞过屋檐,以及裴渡轻微的呼吸声。 咕咚—— 姜宝珠紧张的心跳如同打鼓,这次毫无睡意。 许久,姜宝珠的屁股麻了,这才抿着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裴渡的睡姿十分规矩,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颚线,以及性感的喉结。 视线往下,裴渡的素衣在胸膛处微微张开一个小口,里面露出坚实的腹肌。 姜宝珠:!!!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想轻轻的摸一下。 姜宝珠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轻轻的上手摸了摸。 手掌触碰到裴渡火热的肌肤后,姜宝珠猛的缩回手,黑暗中她的耳垂红的滴血。 姜宝珠赶忙转过身,忍不住傻笑起来。 半夜,困意来袭。 姜宝珠睡着后不久,身旁的男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第83章离开京城 第二日,又是一阵阴雨绵绵,小贩们撑着油布吆喝,百姓脚步匆匆忙忙在朱雀大街上跑过。 姜宝珠正迷迷糊糊地睡着觉,身底下摇摇晃晃还有些颠腾,耳边是模糊的叫喊声。 姜宝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她缓缓睁开双眼,姜宝珠先是一愣,忽然间睁大了双眼。 她没有看见熟悉的帷幔和雕花床顶,而是摇摇晃晃的马车顶。 姜宝珠:“???” “王妃,你醒了?” 耳边传来阴湿低沉的男声。 姜宝珠头皮一麻,猛的坐起身,看到端正坐在软塌上的裴渡。 到底怎么回事? 她昨晚不是还在王府吗,现在怎么跑到马车上了。 姜宝珠低着头,看着周围。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睡觉的里衣,被子也还是那床被子。 姜宝珠一脸懵逼:“王爷,我怎么会在马车上,我们要去哪里吗?” “自然是跟本王去蜀州。” 姜宝珠:“王爷要去蜀州治水?” 如今巴蜀等地水患多发,据说还有流民组织起了起义军,占据了巴蜀好几个县衙,但地方官自顾不暇,自然没有精力带兵围剿。 姜宝珠掀开车帘,果然看见马车前面和后面都跟着装备精良的士兵。 “陛下派本王去蜀地赈灾安抚灾民,一同前往的还有工部的人。” 姜宝珠稍稍一愣,但有些不解。 她看得出嘉帝对裴渡十分忌惮,所以现在她不理解这么重要,且稳定民心的事会派裴渡去。 裴渡似乎看出了姜宝珠的想法,毫不避讳地说:“朝中能臣凋敝,且这次决堤之事牵连甚广,朝廷那些贪生怕死的鼠辈,自然不敢站出来。” 姜宝珠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所以王爷主动站出来了?” “呵呵!” 裴渡忽然轻笑一声,一把掐住姜宝珠的细腰,湿润的语气在她的脖颈间游离:“本王这次要多亏岳父大人给了个机会。” 姜宝珠抬起头,露出疑惑无辜的双眼。 裴渡:“本王昨日刚从军营回来,岳父大人觉得这是个积攒人心的好机会,极力推荐本王前往蜀地。” 姜家除了姜映宴外都是些蠢东西。 狩猎的事也不知道姜崇明脑子想到了什么,怕是认为他喜欢上了姜宝珠,所以才会帮他。 裴渡盯着身下的姜宝珠。 日天还未亮就被她带上马车,尚未洗漱,此刻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唇色如染色的桃瓣粉嫩通透,黑白分明的眼神尽显无辜。 裴渡眼神忽然暗了下来,突然抽开神,视线从姜宝珠身上离开。 姜宝珠却天塌了。 刚才裴渡的话岂不是在怪罪她爹好心办坏事? 人家在京城,在现代好比政-治中心,结果他爹一句话给堂堂王爷干到了千里之外的蜀地。 干的好倒是有些好处,但干的不好那坏处大大的! 所以人家根本不稀罕这个脏活儿累活儿! 现在裴渡把自己带过来,明显就是为了报复! 姜宝珠缩在角落一句话不敢说。 队伍一连行驶三天,姜宝珠都是尽量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吃饭住宿也绝不挑剔,就怕裴渡在气头上,自己一张嘴惹恼了裴渡。 很快出了京城地界,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进,一路上姜宝珠发现难民越来越多,甚至路上还有许多已经死去多天的人。 起初姜宝珠在车上待得太久,尿急,忍了半天实在惹不住了,终于向裴渡提出要撒尿。 裴渡也没说什么,让队伍继续赶路,他则带着姜宝珠来到草丛边。 这些天姜宝珠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放心道:“王爷,那您帮我守好啊。” 往前走了两步,找到了一个四周都隐蔽的灌木丛后面,姜宝珠又抬起头,大声道:“王爷,您不能偷看啊!” 裴渡每次都冷着脸转过身。 姜宝珠这才放心。 等解决完人生大事,姜宝珠套好腰带,忽然发现远处的灌木丛里趴着个人,吓得她头皮发麻。 但对方一动不动,好像在睡觉,好奇心使她慢慢走过去,然后拍了拍在灌木丛睡着的百姓。 结果对方没反应。 姜宝珠以为对方晕倒了,便打算把那人的身体翻过来。 她力气大,把人翻个面没有丝毫费劲儿。 可当她把人翻了个面,看见那人身上全身惨白,但脸上和手上布满尸斑的时候,姜宝珠当场尖叫起来。 裴渡听到声音连忙过来。 他蹲下身检查了死者身上的路引,又检查了他身上的包袱,说:“这是从蜀州逃难过来的百姓,他身体消瘦,包袱里也没有食物,是被活活饿死的。” 把人埋了后,姜宝珠躲在马车上还惊魂未定。 临近蜀州的地界,山路崎岖,狭窄的道路旁就是万丈深渊,因此行军缓慢了许多。 到了晚上,队伍不得不在半山腰停下休整一夜。 哪怕马车周围都有守卫守着,但姜宝珠还是心绪不宁。 于是穿戴整齐后,姜宝珠下了马车。 守卫见状,慌忙行礼:“王妃!” 姜宝珠视线巡视一圈:“王爷呢?” 守卫连忙指了一个方向:“王爷刚打猎完回来,听说是猎到了一只野猪,王妃可是饿了?” 姜宝珠没说话,径直走了过去。 她到的时候,整头野猪已经被脱毛剥皮,放到火上架烤。 她一来,周围的士兵瞬间熄声,所有人目光都在裴渡和她的身上,然后面面相觑。 “王爷~” 姜宝珠矫揉造作地喊了一声。 裴渡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稍稍皱了皱眉:“何事?” 姜宝珠没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在马车上害怕,这么多人在她更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让裴渡跟自己一起回去,只好硬着头皮来到裴渡面前。 想到之前侍卫的话,姜宝珠两眼一睁就开始说瞎话:“我听侍卫说王爷您英明神武,猎到了一只野猪,我也想来看看。” 说完,她还狗腿一般地感慨道:“要是当时我在现场就好了,定能仰望道王爷矫健的身姿,前有武松打虎,后有王爷打野猪,想来一样能名垂千史!” 裴渡:“……王妃在现场是想去喂猪吗?” 姜宝珠笑容一顿。 裴渡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怪,明明她在夸他雄姿英发啊! 然而裴渡更加阴阳怪气:“前有武松打虎,后有王妃的脑子被野猪吃了,想来一样能名垂千史吧。” 第84章初遇叛军 时间在霎那间寂静了下来。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这一声笑像是***一样,笑声直接就传开了。 姜宝珠听得出周围的士兵都是善意的笑。 可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责怪的看着裴渡。 裴渡不仅把自己和武松做比较,还说自己是猪脑子! 不对! 姜宝珠本来还在生气,忽然想到好像是她自己先把裴渡跟武松比较的。 这…… 气焰嚣张的姜宝珠瞬间像是被泼了一层冷水,瞬间静默下来,讨好似的看向裴渡。 “裴渡好感值+5%。” 姜宝珠听到233的提示音愣住片刻。 就这都能增加裴渡的好感值? 姜宝珠心中充满疑惑,心里也忍不住吐槽裴渡果然阴晴不定。 宝珠眼前闪过狡黠,好像一只偷腥的猫儿,忽然当着众人的面踮起脚尖,压低的声音中闪过一丝委屈:“王爷,您知道我没文化,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裴渡眉头微动,有些意外的看向姜宝珠。 此刻,姜宝珠的脑海里再次响起好感值增加的声音。 一看有戏,姜宝珠低垂顺眼,小心翼翼的说:“这次没带连珠出门,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在马车上都没个说话的人,我有点害怕。” 这话姜宝珠说的真心实意,因为她的确十分害怕。 哪怕马车周围守着不少侍卫,但她几乎没跟这群人说过话,因此反而是裴渡这个反派更能让她安心。 宝珠双手握住裴渡的健硕的腰身,委屈巴巴地讨好:“王爷,晚上你能在马车上陪我吗?” 裴渡稍显意外。 在王府他让姜宝珠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一来是想看看半夜姜宝珠到底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二来是想探究姜宝珠是真喜欢自己还是嘴上说说而已。 谁知姜宝珠色胆包天,每晚等他睡着了就偷偷摸他,摸着摸着还会忽然转过身捂嘴笑。 终于等到姜宝珠睡着,半夜她整个人手脚又开始不老实,四肢像章鱼一样攀附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压的他头发生疼。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有人睡觉会这么老实。 明明之前姜宝珠跟自己睡的时候满脸抗拒,现在竟然邀请他上马车休息? “王妃害怕自己一个人睡?” 姜宝珠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之前我们好歹有驿站可以稍作休息,但今天住在荒郊野岭,半夜说不定有狼啊虎的,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会害怕的嘛。” 裴渡似乎在认真思索,在宝珠期待的眼神下,男人终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裴渡巡逻完后,害怕一个人睡的姜宝珠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的床榻上,睡的正香。 微弱的灯光下,裴渡轻嗤一声,只是这声笑中多了一抹纵容。 裴渡把宝珠往床榻里面拱了拱,自己占据了一个极小的位置,裹着外衣微微阖眼。 闻到属于姜宝珠身上独有的香气,裴渡脑中的钝痛瞬间消散,整个人觉得清明了不少。 慢慢的,裴渡也沉沉睡去。 —— 月上枝头,树影摇曳。 半夜,马车外兵器碰撞和吵闹的声音让姜宝珠惊醒。 裴渡这时已经拿着承影剑准备出去。 宝珠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吵?” 话音一落,一侧的马车帘瞬间被掀开,一个穿着百姓衣服的男人手中握着砍刀,砍刀姜宝珠的瞬间大喝一声:“狗官,我杀了你们!” 说完,男人直接朝姜宝珠砍去。 裴渡反应更快,一剑划破男人的脖子,血哗啦啦从脖颈间喷出。 下一秒,裴渡单手抱起姜宝珠,把人带下马车。 很快,姜宝珠看见大批穿着百姓衣服的人拿着武器朝他们的方向过来,周围的士兵正在与之周旋,对方少说也有几百号人。 是流民组织起来的叛军! 姜宝珠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还没有到巴蜀地界呢,怎么这些流民就找上门来了? 但这些流民完全不是这群精兵的对手,不到片刻被擒的七七八八,逃跑的不到百米就被追了回来。 林间,叛军被精兵反手压在地上,整整三百余号人。 这次的叛军头子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原先本是县衙里的一名衙役,名叫王虎。 大坝决堤时王虎全家都没有幸免于难,然而官府不仅没有派兵来赈灾,反而县太爷全家跑路,留下毫无抵抗力的灾民。 整个镇子幸存的人不多,在愤恨之下,这些人组建成一支规模不小的叛军。 他们听说朝廷派钦差大臣前来镇压 ,愤怒让他们冲昏了头脑,拿着武器就冲了过来,结果伤害性为零,全栽里面去了。 姜宝珠听到王虎的话,嘴角抽了抽。 感慨道:“那你们运气还挺好的,拿着这么点武器跟官府的干,竟然还打赢了。” “呸!”王虎看见姜宝珠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那面料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 京城来的狗官就是不一样,来了都还带着家眷! 王虎双眼赤红:“官府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气候,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说完,王虎突然冷笑:“不过你们也别太得意,除了我们,还有其他流民组建的叛军,如今好几个县衙已经被攻下,你们这些狗官早晚都得死!” 王虎本来就是衙役,身上满是结实的肌肉,他一激动,身边的人根本按不住。 他一挣脱开就要去掐姜宝珠的脖子。 裴渡眼神一暗,抽出剑鞘,一刀斩下了王虎的手臂。 惨叫声瞬间划破天际。 王虎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瞪大了眼睛惨叫着,然后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这下子他身后的叛军终于怕了。 相比于激烈的打斗,裴渡这样一言不发面不改色地砍掉王虎的胳膊更加让人产生惧意。 林越这时也站出来,拔出刀大喝一声:“若还有贼心者,王虎便是你们的下场!” 林越说完,凌厉的目光看向四周,最后落到王虎身上。 王虎动谁不好,偏偏要杀王妃。 现在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尖尖,动了王妃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王爷担心吓到王妃,今日就不是砍掉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林越想着,下意识看向脸色惨白的姜宝珠,沉默了。 好像…… 王爷还是把王妃给吓到了。 第85章王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裴渡这时候似乎也想起来姜宝珠还在旁边。 拧了拧眉,道:“将王虎和地上的断手都带下去。” 侍卫立马收拾残局。 等流民们全部都被带下去审问后,姜宝珠这才回到马车上。 马车内凌乱不堪,姜宝珠就缩在角落里,中间燃着几根蜡烛,裴渡坐在软塌上看书,可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姜宝珠的方向。 “王爷,王虎会死吗?”姜宝珠冷静下来后,终于出声询问。 裴渡放下兵书,简明扼要地说:“王虎大逆不道,当叛军,杀钦差,哪一条都是死罪,王妃心软了?” 裴渡知道姜宝珠容易心软,否则当初不会收留连珠,更不会每次出门都会准备些用不着的铜板施舍给乞丐和难民。 以前的姜宝珠是个罗刹,如今的姜宝珠善良的更像菩萨。 裴渡正想开口,却看见姜宝珠忽然摇头:“我没有心软,就是觉得王虎和那些叛贼有些可怜,他们的家没了,官府丢下他们跑了,他们只能流浪,聚结成一支反叛军,我能理解他们的无奈。” “但没有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王爷明明是来帮助他们的,王虎却带着人来杀我们,不管怎么说都不相信,一口一个狗官,王虎是把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在了王爷身上,觉得王爷和那些贪官都是一丘之貉,但我知道王爷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姜宝珠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所以我没想着替王爷求情,只是我看那些叛贼里面还有妇孺小孩儿,王爷接下来是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微弱的烛光中,姜宝珠的眼睛也被染上了火焰,那双眸子在黑暗中发着星耀般的光芒。 裴渡漆黑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当姜宝珠以为裴渡不会与自己说公事时,男人突然开口了:“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到了蜀州本王会让人把他们严加看管,待事情结束后再做打算。” “王爷打算饶了他们?”姜宝珠蹭起身子,灵动的黑眸闪了闪,嘴角不由勾勒起一丝笑容。 裴渡不再说话,但不说话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姜宝珠瞬间松了口气。 等裴渡离开后,姜宝珠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今天的事情的确吓到她了,她旁敲侧击打探这些叛军的状况也并不是圣母心泛滥。 这群叛军中,一大半的人都是幼童妇孺,甚至许多人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这样不气候的叛军,如果不是到了绝望之际,绝对不会做此等事情。 道德的确无法衡量政治棋局,但受苦的只有底层的百姓。 她只希望这次的物资能够尽快送到,事情也能尽管解决妥善。 可就在第二天,等到姜宝珠正式进入蜀州地界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从山上看下去,一些村庄被洪涝完全覆盖,只能看到许多房子的横梁和木头在洪水中飘荡,大多数建筑被湮没在浑浊的水下,一眼看去全是黄色的汪洋。 路上随处可见都是死人。 王虎和那天捉拿的叛军全部被充当苦力,他们原本以为狗官不杀他们就是好的了,没想到每天竟然有两顿粗粮配咸菜。 整支队伍休息时,王虎看着手中的清粥,眼中泛起了泪水涟漪。 他又看了看狗官和狗官的夫人,那夫人此刻毫无形象地蹲在草地上,裙摆脏兮兮的,但似乎没有任何嫌弃的神色,手里拿着一个粗粮馒头,捧着一碗清粥喝的很香。 狗官夫人难道不应该吃大鱼大肉吗? 怎么和他们吃的差不多? 或许是感受到王虎的眼神,姜宝珠正仰头咕噜咕噜喝粥时,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姜宝珠顿时咳嗽两声。 一转头,就看见王虎坐在一根树桩上,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 姜宝珠吃完最后一口粗粮馒头,端着饭碗走了过来。 王虎顿时紧张起来。 他昨天晚上差点把狗官夫人杀了,这狗官夫人不是要来报仇吧? “你,你干什么?”王虎吞咽口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姜宝珠双眼无辜:“不是你在看我吗?” 说完,姜宝珠下意识看向王虎的残缺的手。 古代的医疗技术不好,但古代的人好像是铁打的一样,血止住了,人竟然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姜宝珠暗自竖起大拇指。 王虎没看懂姜宝珠的神色变化,目光又看了一眼姜宝珠手中的清粥。 很明显,是跟他碗里面一锅出来的。 王虎眸子一动,说话却夹枪带棒:“官夫人您养尊处优,吃得惯这些东西吗?” 王虎认定姜宝珠只是在装模作样,毕竟县太爷家里都大鱼大肉,不管是官老爷官夫人还是官少爷,养的都是膘肥体壮。 能从京城来的官,肯定不会缺钱,王虎觉得姜宝珠只是演给他们这些人看的而已,等回到马车上肯定吃山珍海味。 王虎越想越发自信,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 可一抬头,他又对上了姜宝珠那双无辜的黑眸。 王虎的那一抹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只听姜宝珠说:“说实话是有点吃不惯,这馒头喇嗓子眼,不过士兵都王爷都这么吃,那我也不能搞特殊。” 她们带来的粮食有限,她倒是想吃山珍海味,但条件不允许啊。 穿越这么久,这段时间几乎是姜宝珠过的最苦的时候,在京城养起来的肥膘迅速消瘦下来。 但她向来很会适应环境,只要是吃的,她都不会嫌弃。 姜宝珠的话说的十分真诚,可王虎却震惊不已。 要知道以前他在官府做衙役的时候,那些官老爷们将这些东西视为底层人吃食,看一眼都会皱眉,更不用说吃了。 就连衙门看院的狗,吃的都是白花花的肥肉。 这官夫人竟然说吃不惯也得吃。 不自觉的,王虎的眼睛里露出一行泪水,啪的一下落到了清粥里面。 姜宝珠:“你……你没事吧?” 王虎连忙抹一把眼泪,压低了声音道:“我,我没事。” 他这时的心终于微微有了一些松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怪这些从京城来的官老爷和官夫人了。 王虎嘴巴微张,哽咽地问:“夫人,您真的是来救蜀州百姓的吗?” “自然是的,我们这次奉命过来赈灾,还有工部的大人们来修建大坝,总之王爷肯定会顺利解决的。”姜宝珠一本正经:“王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姜宝珠身后的裴渡:“……” 第86章王妃跟本王闹脾气呢 一时间裴渡不知应该是气还是笑。 “王妃这么信任本王?”裴渡走到姜宝珠身边,一只手掐着姜宝珠的腰,抬眉:“本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怎么,王妃见识过?” 姜宝珠没想到每次自己说悄悄话都能被正主听到。 明明自己刚才没有说裴渡的笑话,但姜宝珠还是感觉到一丝心虚。 她眯着眼对着姜宝珠笑了笑:“我在夸赞王爷厉害呢,您做事我还不放心吗?” 裴渡:“王妃对本王还真是了解。” 姜宝珠:“毕竟是夫妻嘛。” 二人正说着,林越忽然捆着一个穿着黑衣,脸上带着面具的少年走来。 林越恭敬弯腰:“王爷,此人一路跟随了我们的队伍好几日,今日被属下逮了个正着,请王爷定夺此人是个什么死法?” 林越原本是想就地把人给杀了的,但一想到王妃还在这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抬头看向裴渡,请自家王爷定夺。 结果王爷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只看见王妃那怒气冲冲的模样。 林越正疑惑着,就见王妃把手中的碗放到王爷手上,然后撩起袖子,朝自己……走来。 林越:??? “好小子!” 姜宝珠一脸假笑,使劲儿地拍了拍林越地肩膀。 林越肩膀顿时下沉,一边震惊王妃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然后又眼神疑惑地看王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姜宝珠继续笑着:“你知道你抓的是谁吗?” 林越诚实地摇头。 姜宝珠指了指少年:“他是我的侍卫,十一。” 林越愣住片刻,瞬间反应过来。 怪不得刚才王爷根本不看他呢,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竟然把王妃的暗卫给抓了。 林越心惊胆战,赶忙挥手:“快松绑,松绑!” 侍卫们面面相觑,听话照做。 十一被松开后,恶狠狠地看向林越,随后跪在姜宝珠面前:“奴未能保护好王妃,请王妃责罚!” 姜宝珠赶忙扶起十一,说:“我罚你干什么?” “奴没有隐匿好行踪,被这狗奴才发现了,昨夜王妃遇险,奴也没有及时赶到。”十一低垂着头:“请王妃责罚!” 他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卫,王妃被裴渡带走自己竟一无所知,好不容易追上队伍,结果差点让王妃遇险。 原本是想默默跟到蜀州再出现在王妃面前,谁知一下子就被林越这条走狗给发现了。 十一皱了皱眉,心里已经想着等日后定要认真的学习隐匿之术,否则以后还怎么成为王妃背后的暗位? 十一抿着嘴,低头不语,好像姜宝珠今天不罚他他就不起来一样。 姜宝珠心道十一太实诚了。 姜宝珠怕自己不说话,十一跪在这里天荒地老,于是板着脸:“要罚你也要等到以后,现在罚你有什么用?” 十一抬起头,似乎要说什么,但宝珠一张小脸儿板着,十一第一想法是想让王妃不要生气,可他嘴巴太笨,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实则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宝珠无奈:“现在罚你,要是有人要杀我,你能保证我能毫发无损吗?“ 十一坚定道:“奴一定誓死保护王妃!” 姜宝珠无语,她都给十一台阶下了,结果这小子真的是一根筋。 “那你死了,敌人还没死怎么办?” 这下子直接问到十一的知识盲区了。 “奴……” 姜宝珠调侃道:“难不成你要变成厉鬼缠上他?” 十一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宝珠气笑了,直白道:“你先起来吧,谁说做错事就要被惩罚的,现在我是你的主子,我说不罚你就不罚你。” 十一怔愣片刻,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奴日后一定勤加练功,就算奴死,也一定会保护王妃周全!” “好啊。”姜宝珠看向林越:“你带他去吃点东西吧。” 林越点了点头,领着十一下去了。 有了十一后,姜宝珠晚上睡觉都有了安全感。 裴渡这次带着赈灾的款项,不能掉以轻心,因此半夜都在巡逻,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终于在第十日时,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正式来到了蜀州的地界。 裴渡一出现在城门口,蜀州知府严嵩竹带着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城门口等候。 裴渡一下马,立马恭迎:“蜀州知府严嵩竹拜见王爷!” 说完,在他身后的官员们也跟着跪在朝拜。 “起来吧。”裴渡根本不理严嵩竹,直接转身走向一匹马车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低声道:“出来吧。” 严嵩竹奇怪地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是何方神圣。 毕竟他只打听到这次来的人只有王爷,并无其他贵人。 这时,严嵩竹看见马车帘子哗啦一下被掀开,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甚至直接无视了镇北王的邀请。 关键是那女孩儿竟然还胆大包天地瞪了一眼镇北王! 镇北王非但不生气,反而默默地收回手,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王爷,这位是……”严嵩竹连忙问。 裴渡收起笑容,高冷地瞥了一眼严嵩竹,语气不咸不淡:“这是本王的王妃。” 王妃? 严嵩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年纪不大,但看起来脾气不小的镇北王妃。 传言不是说镇北王妃是个恶霸,惹得王爷不喜,可他刚刚明明看见王爷笑了啊? 严嵩竹满心疑惑,见姜宝珠满脸不高兴的模样,于是问:“那王妃这是……” “在跟本王闹脾气。”裴渡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一旁的姜宝珠却不高兴了。 她叉着腰,心想她才不是闹脾气。 今天她在马车里看画本,看的正起劲儿,裴渡忽然说最近见她没有做功课,非要让自己把郭先生布置的作业拿出来检查。 然后检查了半天说,她的字还是太丑,于是让她在马车上写了十篇大字。 写完了以后又说大字也写得丑,又罚了十张。 这下子她还能忍? 马车里摇摇晃晃 她能写好吗,裴渡分明就是觉得路上太无聊故意逗弄自己。 她都被欺负了,裴渡竟然还说自己闹脾气。 这几日姜宝珠脾气渐长,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裴渡一拳:“谁闹脾气了?” 众人:“……” 镇北王妃……好有勇气! —— PS: 宝子们帮帮忙点点催更呀~ 第87章那就再来一碗吧 竟然敢当街“暴打”镇北王,严嵩竹神色变了变,满脸裴渡地看着姜宝珠。 “王爷,王妃,下官已在府中备好酒菜请……” 林越上前打断:“不必了,你尽管将整个蜀州的情况告知我们王爷就好。” 严嵩竹有些惊讶。 蜀州本就经常受决堤,洪涝之苦,因此几乎每年都在赈灾,只是今年损伤过于严重,朝廷这才迟迟没有派下官员。 以前的那些钦差无一例外地都是先到府中吃喝玩乐一番,没成想镇北王和那些人不一样。 严嵩竹连忙道:“王爷当真忧国忧民,既然如此,那下官明日再跟王爷一叙。” 也不等裴渡拒绝,严嵩竹就说起了蜀州的情况。 “受灾害最严重的在蜀州往南一带,因为靠近堤坝,所以堤坝决堤的时候就有数十个村庄直接被淹没,无人生还,现在正直春季,百姓们刚播完种一两个月,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 严嵩竹顿了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说:“还请王爷回去后跟皇上说明蜀州的艰难,赋税一事……” “本王来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未来三年蜀州受灾的地方不用交赋税。” 严嵩竹顿时感动不已,双手握拳,双手举国头顶,大声道:“圣上英明!” 裴渡瞥了他一眼,忽然问:“现在城中如何?” 严嵩竹看了一眼裴渡冷漠的脸,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道:“回王爷,城中目前没有水患,但四周的流民都聚集在城外,如今下官不敢大开城门,只怕流民大批进城会引起暴乱。” 姜宝珠听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严嵩竹的做法并没有错。 刚才进城的时候城门外起码上千流民聚集,要不是他们的士兵武器精良,看起来威严无比,恐怕这些人早就往城门里面冲了。 之前她在京城的时候就领教过,人在绝望之际是根本不怕死的,要是流民入城,恐生大乱。 正想着,姜宝珠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头,裴渡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本王记得前段时间王妃在上书房写了一篇救灾策论引得郭先生谬赞,想来王妃对此次灾祸也应有应对之策吧?” 姜宝珠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裴渡,又看了看随性的官员,有些不确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裴渡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她根本没那个脑子好不好? 再说古人的智慧又不比现代人差,救灾体系说不定比自己想的还要完善,裴渡竟然以为她也可以在这些从千万人中选出来的大官中说出惊天动地的方案? 姜宝珠摆手摇头:“王爷,我不行。” 之前姜宝珠还在跟裴渡生气,这会儿不肯说出自己的见解,在许多人看来就是王妃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王爷面子。 官员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毕竟裴渡杀神的名号不是白传的,之前还听说裴渡会发疯,如今姜宝珠当着这么多人驳了王爷的面子,想来镇北王下一秒就会火冒三丈,让王妃滚回京城。 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别说生气了,官员们甚至看见他们王爷肉眼可见地勾唇笑了起来。 那笑声中似乎还带着一抹纵容的意味:“那就当本王给王妃布置的功课了,三天之内把策论写出来。” 姜宝珠:“……” 裴渡垂睫看到姜宝珠气呼呼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还说:“今日王妃先随本王视察城中情况吧。” 姜宝珠刚想说不去,可看着裴渡那似笑非笑又阴测测的神情时,立马怂了。 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一天的时间,裴渡把城内视察了个遍,从城东走到了城西,从城南走到了城北。 严嵩竹还算有些能力,城外乱成了一片,但城内却还在正常运转,最先入城的流民全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但骑了一天的马,姜宝珠都感觉自己大腿两侧火辣辣的,疼的要死。 但每次看向裴渡的时候,对方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丝毫瞧不出一丝倦意。 分明裴渡这些天连每天四个小时都没有睡够啊,这男人怎么这么好的精力? 姜宝珠心里默默吐槽着,但好在夜幕低垂时,裴渡终于要回严嵩竹的府中了。 严嵩竹带着附近几个县的官员一同给裴渡以及姜宝珠接风洗尘。 这次裴渡倒是没有拒绝。 偌大的饭桌上除了姜宝珠外都是男人。 饭桌上只有几个菜,虽说是这段时间以来姜宝珠见到过最好的吃食,但对于一州知府来说,这样的饭菜实在过于简陋。 但许久没有吃到过新鲜油水的姜宝珠还是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但这一幕却把周围的官员看呆了。 毕竟谁也没想到堂堂镇北王妃吃饭竟然这么豪迈,看的桌上的男人都饿了。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全程王妃只顾自己吃,丝毫没顾着王爷,王爷夹菜姜宝珠就抢先一步夹到自己碗里面。 遇到自己不喜欢吃的,姜宝珠也会毫不犹豫地夹起来,然后落入王爷的碗里面,一本正经地说:“王爷我不爱吃这个,你吃了吧。” 众人:“???” 王妃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然而裴渡非但没生气,在看了一眼姜宝珠后,面无表情地夹起碗中王妃不爱吃的菜,默默地吞了进去。 严嵩竹看的嘴角直抽,感慨道:“如今城内粮食紧缺,没办法好好招待王爷王妃,不过下官没想到王妃竟没有一丁点嫌弃,下官实在惭愧。” 姜宝珠刨饭的动作一顿。 严嵩竹这么一说,原本还想让旁边的丫鬟给她再添一碗饭的,此刻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渡眸色一暗,深深的看了严嵩竹一眼。 严嵩竹还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听见王爷面无表情地跟姜宝珠说:“没吃饱就让人给你盛。” 姜宝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其实饭量挺大的,别看平时吃饭的时候只吃个四五碗饭,可实际上从早上一睁眼连珠就开始给她头尾,一天到晚她嘴巴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姜宝珠看着裴渡,最后捧着碗递给身边的丫鬟,压低了声音道:“那……那就再来一碗吧。” 说完端起一旁精致的茶杯,假装淡定地喝了一口几乎毫无茶香的茶水。 第88章不对劲儿 吃过饭,二人回到了严嵩竹准备的房间。 姜宝珠泡完澡进来的时候,裴渡不在屋子里,而是到了半夜,姜宝珠才听到床边传来脱衣服的声音。 姜宝珠刚想睁开眼,鼻尖就萦绕着淡淡的竹香以及说不清的味道。 与此同时,睡的迷迷糊糊的姜宝珠听到裴渡略带低沉隐忍的声音:“是本王。” 姜宝珠的眼皮动了动,彻底放心下来,把全部被子裹在身上,转过神去,继续睡觉。 另一侧,裴渡躺在窄小的床上,气息紊乱。 如果此刻宝珠睁开双眼,就能看到裴渡如今双眼赤红,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双手握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不过姜宝珠还未睡熟,没一会儿她听到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猛的睁开双眼。 她翻过身,伸手不见的五指的房间里,姜宝珠却能看到裴渡那双似乎发着光的眼睛。 “裴渡,你怎么了?”姜宝珠连忙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就要出去:“你别急,我叫林越给你找大夫!” 她就知道裴渡再怎么厉害,长期睡眠不足肯定会出问题。 今天刚到蜀州还马不停蹄地巡查城中情况,吃过饭到半夜才回来,不生病才怪。 现在裴渡是自己的保护神,要是她出事了,她估计都活着回不了京城。 因此姜宝珠急急忙忙地要下床。 然而身子刚跨过裴渡的胸膛,男人炙热有力的大手忽然拉住她的胳膊。 二人身子瞬间碰到一起,温热的气息再周围的空气中弥漫。 姜宝珠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眼珠子乱动,声音瞬间紧张了不少:“王爷,生病了不要硬扛,我给你找大夫行吗?” “不用。”裴渡低沉的声音中带着隐忍,艰难道:“本王头疼,找大夫没用。” 姜宝珠下意识道:“王爷刚才杀人去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姜宝珠心下一骇:“难道你把王虎给杀了?王爷您不是说不杀他们吗?” 听到姜宝珠的话,裴渡原本钝痛的脑子忽然麻木了不少,被姜宝珠这话给气笑了。 裴渡一只手捂着姜宝珠的后脑勺,迫使对方的脸贴在自己的脖颈间,咬牙切齿道:“王妃把本王想成什么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宝珠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虽看不清裴渡的脸色,但她贴着裴渡的胸口,能够看出他气息不稳,且吐出的气息灼热不堪。 姜宝珠冰冷的手摸了摸裴渡的额头,果然烫的不行,担心道:“这么烫不找大夫真的能行吗?” 裴渡没说话。 实际上靠着姜宝珠他的确觉得好受了许多,脑中快要崩掉的那根弦又重新软了下去。 “本王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裴渡的手忽然触摸到宝珠凝脂般的脸上:“今晚你就在旁边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姜宝珠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 他懂,反派是怕她告密嘛! 只是让姜宝珠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怕她告密,也不用把自己搂得这么紧吧? 姜宝珠心里默默吐槽,但又不敢问出来,于是转移话题:“王爷之前闻到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今天这么严重,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裴渡这会儿脑中的钝痛消散不少,也不瞒着姜宝珠,说:“离京后一直有人要刺杀本王。” 姜宝珠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他们为什么杀你?难不成王爷在京城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您一出京城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 姜宝珠一不小心把大实话说了出来。 她心里觉得这些人太不自量力了。 裴渡可是全文最大的反派,注定要死在男女主手下的人,就凭这些路人甲想要杀反派,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被气笑的,裴渡也是如此。 他嗤笑一声,睁开如浓稠般的黑眸:“看来王妃知道的还挺多。” 姜宝珠顿时感觉脖颈一凉,连忙摇头:“王爷我错了,不是您想的哪样。” 裴渡并不领情,凉悠悠的眼神盯着姜宝珠。 黑暗中,姜宝珠哪怕看不见,但她似乎也赶到一阵阵死亡凝视,默默地把自己的嘴巴捂得紧紧的。 过了许久,姜宝珠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裴渡道:“蜀州赈灾危险重重,朝廷中的人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姜宝珠:“什么意思?” 朝廷的那些人难道不是因为有能力的年龄太大,年纪合适的又没有能力,这才导致没人来吗? 可听裴渡的话,似乎还有其他的缘由。 “每年朝廷出资万两修建堤坝,可蜀州的堤坝年年崩塌,本王派林越去看了,大坝粗制滥造,不堪重负才决堤的。” “什么?”姜宝珠瞌睡瞬间没了,撑起身子坐起来,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在这种事情上搞贪污啊?” 连珠的父亲也是因为堤坝的事情被斩首,全家被流放,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这么做! 姜宝珠捏紧拳头捶了一下床铺:“狗官,人血馒头都吃!” 这么多条生命就因为一己私欲消散了,背后的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还未查清楚是谁,姜宝珠就已经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 等冷静后,姜宝珠终于才想起来正经事:“所以他们杀王爷,是怕王爷知道真相这才派人刺杀,那您说凶手会是谁?” 裴渡听到姜宝珠叽叽喳喳的声音脑中都清明了不少,他让姜宝珠躺下:“王妃猜猜看?” “猜不出来。”姜宝珠挠头:“但我觉得这个严嵩竹有点问题。” 黑暗中,裴渡的眼神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姜宝珠会这么敏锐。 “其实今天问我一直觉得这个严知府怪怪的,王爷你看哈,严知府在我们面前就是个勤恳爱民的好官,为了整座城缩衣节食,一二十个人就吃八个菜,说资源紧俏,但他的府衙却修的比京城的一些府邸都要豪华。” “他身上穿着好几年的陈旧衣服,可脚下穿的却是崭新的鞋子。” “还有今天饭桌上喝的茶水,茶叶都是快发霉的,但差距却精致得不行。” 姜宝珠脑海自动响起名侦探柯南的经典BGM,摸了摸鼻梁:“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第89章打鸡血 霎那间,时间像是暂停一般,裴渡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姜宝珠身上,等着她说下一句话。 “严嵩竹有问题!”姜宝珠肯定道。 裴渡嘴角微抽:“本王当然知道严嵩竹有问题,但严嵩竹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宝珠无所谓的说:“所以王爷的意思是严嵩竹上面还有人?” 裴渡点头,见姜宝珠还要说话,裴渡忽然侧过身,湿热的气息在姜宝珠面前盘旋:“先睡,明日再说。” —— 第二日,蜀州又下起了雨。 二人来到大厅用膳,姜宝珠看着一桌子普通的饭菜也并没有嫌弃,心里又忍不住想起昨晚裴渡和她说的话。 她瞧了一眼四周,大厅装潢富贵,即使严嵩竹再怎么遮挡,房子的外形始终是改不了的。 “严大人,我听闻您夫人现在每日都会砸城外给流民施粥,我能跟着您夫人一起去吗?” 饭桌上,严嵩竹听到姜宝珠的话微微有些意外。 裴渡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然而姜宝珠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严嵩竹有些犹豫,放下碗:“王妃,如今城外混乱,如是流民伤了您该如何是好啊?” “怎么会?”姜宝珠想都不想就说:“您不放那些流民进来但日日给他们施粥,更何况尊夫人不也日日去往城外,有这么多官兵镇压,不会出什么事。” 也不等对方拒绝,姜宝珠继续道:“并且王爷是奉旨来安抚灾民,但王爷今日要去堤坝查看,所以安抚灾民本王妃出面才最为合适,您说是吧?” 严嵩竹神色有些异样,低喃道:“王妃说的……是。” 见此,姜宝珠脸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挽着裴渡的手臂:“王爷意下如何?” 裴渡垂下眸,漆黑浓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宝珠,随后点了点头:“王妃要去便去吧,本王让禁卫军跟在你身边,足以保证王妃的安全。” 严嵩竹原本还等着裴渡拒绝,谁知他竟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 严嵩竹无数的话被堵在喉咙,那双吊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不成……裴渡开始怀疑自己了? —— 裴渡要带工部的人治水解决患处,所以无论如何安抚灾民的重担就落到了姜宝珠身上。 在现代,姜宝珠参与过救援,知道现在第一步就是要安抚灾民情绪,阻止暴动。 因此,出门前姜宝珠换上了一身朴素利索的服饰,头上也没带任何珠钗,接着便与严夫人一起出门了。 严夫人体型微胖,珠圆玉润,为人和蔼,在马车上一直都在跟姜宝珠说城外灾民的情况。 严夫人:“昨日共统计城外灾民一万一,每日情况都还在增加,如今每日施粥一次,可即便如此,再过两三日便要断粮了。” 说完,严夫人抓着姜宝珠的手,一脸感慨道:“不过还好王爷和王妃来了,有了你们的粮食,想来还能挨过一段时间。” 姜宝珠默不作声地缩回手,不知怎的,她对严夫人没什么好感。 但严夫人从始至终都没做什么,并且还一直关心灾民,因此姜宝珠心中不喜欢却并未表现出来。 宝珠道:“我们带来的粮食也不多,一直分发粮食并不是权宜之计,并且这些粮食王爷过几日要分发给下面几个受灾严重的小县,所以必定会有弹尽粮绝的时候。”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 姜宝珠掀开帘子,她看见数百名官兵拿着长枪依次围成厚厚的护盾守在城门口。 城门缓缓被打开,士兵立马上前把围过来的流民驱赶,然后架起了铁锅,开始生火。 姜宝珠看见严夫人上前,用温和慈善的语气说:“大伙儿不要着急,排好队,昨日王爷和王妃已来到城中,粮食管够!” 顿时,原本还躁动不安的流民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姜宝珠。 在古代传播性很低,许多底层百姓别说跟大官见面,就连京城里有什么大人物都不知道。 但至少“王妃”两字占了一个“王”,足以见姜宝珠身份尊贵。 有人撞着胆子上前:“王妃,朝廷真的发了粮食下来吗,我们不用挨饿了吗?” “太好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王妃,可否让我们进城某个生计?” …… 此起彼伏的声音想起,姜宝珠脸上带着笑,但余光却似有似无地看向严夫人。 她上一秒还在说粮食可能不够,结果严夫人下一秒就告诉百姓粮食管够。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但严夫人把她放在了火架子上,她无论如何也要处理好。 姜宝珠站在最前面,目光在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上闪过。 这些人的眼神中无一例外透着对生的希望。 天灾人祸,从来不是底层人民能够决断的,他们如今走到这里,无一不是想活着。 姜宝珠想着,眼眶微微发红,鼻尖酸涩,但她的语气却无比坚定:“圣上知晓蜀州出现天灾,第一时间就派王爷以及工部的大人们过来赈灾,修建堤坝。” “不光是圣上,京城中的大人,公主,皇子,甚至是百姓都在担忧蜀州的情况,一路上我们带着粮食,善款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是怕耽误了大家。” 姜宝珠说的声情并茂,果然对面的百姓有所触动。 他们原以为不会有人管他们了,没成想不仅是皇上,甚至那些皇宫贵族甚至百姓都在担心他们。 一时间,流民们心脏暖暖的,纷纷安静地听姜宝珠说话。 “此次蜀州受灾面积广阔,我们带来的粮食必须要紧着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但——“ 姜宝珠拖长了声音,目光一一看去。 她原以为这些流民听到声音会暴动,会生气,但都没有,他们的眼神中只有担忧和不解。 迎着众人的目光,姜宝珠开口:“粮食的确有限,但本王妃跟大家伙儿保证,每日施粥不会断,粮食没有了,圣上和王爷会想办法去买,房子没有了,我们也可以再建,我相信,此次蜀州的百姓,一定会度过难关!” 第90章慕昭 真诚此刻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姜宝珠说的话很有诚恳,百姓们不傻,如果此刻她把一切说的迎刃而解,恐怕还会遭人怀疑。 但她如果说有困难,但大家一起拧着绳一起加油,一起冲,百姓们才会有些许的安全感。 原本要闹的百姓瞬间熄火,纷纷排起了长队。 很快众人开始排队施粥,一眼看过去人群络绎不绝,甚至远处还有大批的灾民不断往蜀州来。 如今天还在下雨,年轻人倒是可以忍受,但妇孺老人和体重弱的却忍不了。 带来的粮食和药材肯定不能用,只能购买。 施粥完后,姜宝珠把十一叫了出来。 “十一,你知道这时候哪里能有大量的药材和粮食吗?” 十一斩钉截铁:“南诏丛林遍布,是距离蜀州最近,且可以买到大量药材的地方,但……” “但是什么?” “南诏王与当今圣上不和,王妃如果要买药材,恐怕会被拒绝。” 南诏王? 姜宝珠微微有些熟悉,想来这位南诏王应该在书里面出现过,但她当时看书的时候一目十行,根本不记得这号人物。 “那其他地方呢?” 十一摇了摇头:“那就只有去江郡,只不过江郡距离蜀州来回需整整十日,而去南诏最近的陵川只需来回只需短短的三日,如今城中的粮食恐怕撑不过五日,去江郡恐怕来不及。” 说完,十一欲言又止。 姜宝珠见他要说什么,于是问:“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十一犹豫了一下,问:“这么多人,药材和粮食花费恐怕不计其数,王妃上哪儿要钱?” “钱的是倒不必担心。”姜宝珠无所谓地摆手:“我穷的只剩下钱了。” 而且她又不可能白出钱。 嘉帝这个抠索东西只给了十万两白银,他爹后来努力争取,也只是从国库里又掏出五万两补贴。 可每年光是维护修建堤坝就要花五十万两白银,这点钱远远不够。 嘉帝不会不知道,但他只是不想出钱而已。 可如果这件事她和王爷办得好,她花出去的钱嘉帝自掏腰包都要还给她! 姜宝珠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回去后,姜宝珠把城中粮食不够的消息说给了裴渡听,紧接着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王爷,您派人去江郡看看能不能买到粮食和药材,明日一早我出发去南诏,能买到多少算多少,您说如何?” 裴渡静静地听着姜宝珠的分析。 当看到姜宝珠拿出数十万两的银票时,裴渡问:“王妃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我爹每个月都会给我送补给呀,这些大额的银子我怕丢了,所以放在我睡觉的枕头里面,跟着王爷过来的时候,王爷贴心把我的小枕头也带上了,如今这些钱正好能发挥用处。” 裴渡听完沉默,见姜宝珠没有丝毫作假,更没有心疼钱的模样,裴渡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本王?” 姜宝珠挠了挠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也不是全为了王爷,以前我知道底层的百姓生活不好,但我没想到这么不好,所以我也想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不过她也有讨好裴渡的意思。 毕竟只有不断刷取好感值,自己才能活下去。 姜宝珠见裴渡又不说话,连忙问:“王爷,可以吗?” 宝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裴渡终于开口:“让你身边的那个暗卫时刻跟在你身边,另外本王在给你三百精兵,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回来。” 姜宝珠激动的点头:“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宝珠当即收拾这几天的行李,揣着自己的十万银票天还蒙蒙亮,就踏着细雨前往南诏陵川。 蜀州和南诏群山颇多,好在这一带官道完善,因为身边还带着士兵,因此一路上并没有遭到流民和山匪的打劫。 在出发的第二天晚上,众人终于来到了陵川的城门口。 守城的人一看姜宝珠带着精兵,立马警惕又恭敬起来:“不知大人来此地做甚?” 姜宝珠听到声音,连忙从马车上下来。 她带着这么多人想要偷偷默默进去买药材肯定是不行的,况且她来本就是为了碰碰运气,因此并没有隐瞒,把蜀州的事情以及她前来买药买粮食的事情全盘告知。 谁知守城的将领忽然激动了:“您就是镇北王妃?” 这次轮到姜宝珠愣住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是。” 说完把自己的身份令牌拿了出来,守城将领愈发激动,道:“我们世子殿下说了,只要您来不管什么事都让您先进城。” 手腕,将领大手一挥:“快把木栏打开,让王妃进去。” 姜宝珠进去的时候人还是懵逼的。 直到那将领直接把自己带到南诏王府前,姜宝珠脑子都还是一头雾水:“不是,这位兄弟,你们世子殿下是认识我?” 十一不是说南诏王和嘉帝不和吗,但这位南诏世子似乎很自己很熟啊! 还未等到对方的回答,这时南诏王府的府门忽然被打开,朱红色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 姜宝珠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的花里胡哨,衣着华丽非常的少年一脚跨过高大的门槛,双手张开,如同旋风般朝自己的方向本来。 “不是,这……” 可还未说完,姜宝珠就被少年抱了个满怀。 一旁的十一眼神顿时暗了下来,立马抽出剑:“大胆!王妃岂是你能染指的!” 说完就抽出剑要砍死对方。 慕昭还沉浸在和宝珠重逢的喜悦中,结果余光瞥见十一提着剑朝自己的方向砍来,立马瞪大了双眼。 慕昭急忙把宝珠推开,然后与十一打斗起来,最后还是姜宝珠见事情不对,赶忙叫停了十一。 十一立马把剑收回了剑鞘5。 慕昭已经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宝珠:“宝珠,你的侍卫怎么这么猛啊,我差点就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慕昭看着她,姜宝珠也看着慕昭。 这时候姜宝珠才发现慕昭有一只眼睛呈现冰魄般的颜色,直勾勾盯着她的时候,特别有喜感。 就像……一只“聪明”的二哈。 第91章青梅竹马 姜宝珠一时间看呆了。 慕昭的眼睛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但莫名有一股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的那只冰魄色的眼睛。 但慕昭明显认识原主,并且二人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模样,这让姜宝珠心里微微有些慌乱,生怕在熟人面前漏了馅,因此她一句话没说。 果然,慕昭见宝珠不同他说话,脸上顿时焦急起来:“宝珠,我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是我的眼睛吓到你了吗,福贵,把本世子的眼罩拿过来……” “慢着!”姜宝珠连忙伸出手,不解道:“你的眼睛这么漂亮,把它遮住干嘛?” 虽然看起来像二哈,但一黑一冰蓝色的瞳孔实在是神奇。 身体没问题的情况下简直就是基因彩票,这要是放在现代少说也是个小网红,结果慕昭也遮盖起来,多可惜啊? 慕昭的动作一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以为像小时候那样吓到你了,你现在不害怕就好,咱们先进去说吧。” 说完便毫不客气拉着宝珠往王府走。 慕昭话多,姜宝珠不动声色套出了许多话。 慕昭是南诏王唯一的嫡子,深受宠爱,二人岁数相当,南诏王和侯府关系不错,当初老侯爷与南诏王一同在凉州打仗,慕昭和原主青梅竹马地长大,八年前南诏王奉旨镇守南诏后,二人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慕昭带着宝珠来到自己的院子,亲自给宝珠带了一杯茶,感慨道:“当时我爹带着我走的匆忙,我都没有好好同你告别,你没生气就好,对了,当年你落水后,身体调养好了吗?” “什么落水?”姜宝珠整个人都迷糊住了。 “八年前你突然掉进水里,被姜叔叔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在宫里的大夫医术精湛把你给救了回来,但他说今后一定要好生调养,否则会有后遗症,当年我走的太着急了,都没有好好跟你告别,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慕昭脸上闪过一丝不确信。 当初宝珠被救起来后,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姜叔叔和大哥二哥日夜不休的照顾,但宝珠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姜叔叔从来不信鬼神的人,照顾完宝珠后就跑到城中的寺庙为宝珠祈福,希望她快快醒来。 但宝珠一连昏迷大半个月,京城的那些自诩是神医的大夫们纷纷摇头,开口就是要办丧事。 姜叔叔气的当场把寺庙给砸了。 当时在整个京城闹的很大,姜崇明砸完神仙庙就后悔了,连夜找人给寺庙捐香火钱,给神明塑金身。 也就是当晚,宝珠终于醒了。 慕昭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他因为实在担心宝珠出事,在姜叔叔和他爹不在的情况下,偷偷溜进了宝珠的屋子。 当时宝珠面色惨白,后脑勺包着厚厚的白布,他是在下人的嘴里听说的,宝珠的后脑勺豁了好大一个口子,所以才醒不过来。 他当时难过极了。 他的眼睛自小就跟别人生的不一样,一只眼睛是正常的颜色,但另一只眼睛却是蓝白色,看起来十分吓人。 这些年他一直被人欺负,说他是怪物,只有宝珠不一样,她说他的眼睛很漂亮。 别人盯着他的眼珠看的时候他会十分不自在,可宝珠看他的时候,每次宝珠都会憋笑,那是一种没有参杂任何恶意的笑。 但他溜进去的那天晚上,宝珠忽然醒了,他还来不及高兴,宝珠就惊恐大叫,说他是怪物。 再后来宝珠就不愿意见他,直到他随父亲回到南诏,都再没有见过宝珠了。 慕昭开心地看着宝珠,觉得怎么都瞧不够。 他想他的眼睛本来就吓人,当时的宝珠刚刚经历生死醒过来,忽然看到他的眼睛定然是害怕的。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宝珠不仅没有再害怕自己,还说自己的眼睛好看又有趣,慕昭心里像是抹蜜了一样,心里甜的慌。 慕昭咧着个大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此前听说你与摄政王成婚,我还送了你一对玉如意,你收到了吗?” 姜宝珠感受的出来,慕昭是真的将原主当成了朋友,虽然她并没有看见原主有什么玉如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收到了,我好好地放着呢。” 慕昭现在心里贼满足,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忽然想到了什么,慕昭又问:“对了,你带这么多人,应该不是跟我叙旧这么简单吧?” 姜宝珠压下心中无数的疑团,然后点了点头。 说起正事,姜宝珠语气严肃了许多:“此次前来是想求南诏王……慕叔叔一件事,半个月前蜀州的大坝再次决堤,如今流民遍地,伤亡惨重,药材和粮食都在短缺,所以我想请慕叔叔能够允许我在城中收购药材和粮食,让蜀州的百姓挺过这一劫。” 慕昭闻言,有些震惊地在宝珠身上打量了几眼。 忽然,慕昭激动道:“宝珠,你现在都能干这么大的事情啊,前几日我爹还在揍我说我不成器我还有些不服气,现在看来我爹说的果然没错。” 看看他们宝珠,竟然为了百姓独自过来收购药材和粮食。 换做是他,定会觉得其中辛苦便打退堂鼓。 宝珠真厉害! 姜宝珠:“……” 瞧见宝珠欲言又止的表情,慕昭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你来的正好,我爹早就知晓蜀州有难,这些日子都在筹备粮食和药材,到时候我跟我爹说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去蜀州。“ 姜宝珠意外:“慕叔叔一早就准备好了?” 她不知道南诏王和当今陛下有什么恩怨,所以当十一说完之后,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在城中收购粮食和药材,没想到南诏王一早就在准备。 慕昭看出了宝珠脸上的震惊,说:“前些日子好多流民也来了陵川,我爹知道后就已经让人准备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说完,慕昭忽然皱了皱眉头:“裴渡怎么回事,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还把你带上了?” 姜宝珠悻悻地笑了笑,没说这一切都是姜崇明干的好事。 姜宝珠道:“是我跟王爷夫妻同心,他要负责修建堤坝,我作为她的妻子,当然愿意为他分忧了。” 闻言,慕昭这才点了点头。 忽然,他咧着个大嘴笑:“我也愿意给宝珠分忧。” 姜宝珠:“……” 她突然又有点担心裴渡和慕昭见面后会不会干起来。 —— PS: “二哈”和“珍珠”之间纯友谊,周青霁和姜清音在这件事完了之后,基本上会陆续下线了,他俩是揭开谜底的关键,不会轻易下线,但他们会疯狂作死讨不了一点好处! 第92章严夫人被抓 当晚,南诏王慕枫得知宝珠来南诏的消息匆匆从军营里赶了回来。 原本姜宝珠还有些担心自己会露馅,生怕慕枫会说小时候的事情,但当姜宝珠看到慕枫进来后,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的亲切感。 慕枫为人随和,听到慕昭要同宝珠一起去蜀州,没有丁点犹豫:“你不在我跟前混就好,随你去哪儿。” 慕昭原本还在埋头吃饭,谁知一听他爹的话,立马震惊地抬起头:“不是,老爹,你就不担心我啊?” 慕枫似乎早就已经习惯慕昭在饭桌上大呼小叫,毫不在意道:“都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既然不成婚,就出去闯一闯,将来为父的位置都要留给你,你要再这么下去,为父走了你怎么办?” 慕昭顿时呸呸两声,无语道:“爹,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死了,以后不准说了。” 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其乐融融。 慕枫也没忘记宝珠,吃过饭单独召见宝珠,开门见山道:“宝珠,几年未见都这么大了,慕昭这孩子调皮,但他拿你当朋友,这些年要不是我刻意压着,他早就跑到京城找你去了,他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只听你的,他要出去,我作为父亲定然支持,但慕昭这孩子性格浮躁,免不了惹是生非,所以他要是不听话,你就代叔叔狠狠的揍他。” 顿了顿,慕枫怕宝珠把人给打死了,立马补充道:“留口气了,别真打死就行,叔叔就这么个孩子。” 宝珠:“……” 慕枫第二天亲自送二人出了陵川,一身玄衣站在城门口对慕昭殷切叮嘱。 慕昭耳朵都听的出茧子了,尤其是慕枫 告诉他一定要听镇北王的话时,慕昭立马有些不服气:“我听裴渡那厮的干啥,要听也是听宝珠的话啊!” 慕枫:“……糟心玩意儿,你赶紧走吧,路上照顾好宝珠。” 不用慕枫叮嘱慕昭都会照做。 但临走时,慕枫又道:“对了,下个月陛下生辰,你代为父进京祝寿,在外记得谨言慎行……” 慕枫说着,想到了慕昭的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要是忍不了的话,别把人打死就行。” 慕昭满不在意地拜拜手。 每年嘉帝都要过生辰,他爹都要往上送礼物,但今年嘉帝寿辰要大办特办,他爹去不了他就要去。 想到京城那些人,慕昭眯了眯眼。 以前年纪小总被欺负,但现在不一样,他慕昭这次回京城,一定要把京城的那些个官员子弟搅动个天翻地覆! 慕昭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个记仇的小本本,慕枫见状嘴角一抽,狠狠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赶紧走吧。”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蜀州快弹尽粮绝的时候赶到了城外。 而姜宝珠还未到城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的质问。 “王妃不是说不会缺少粮食吗,前几日一天还能有一碗米粥,昨日只有半碗,到了今日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对啊,我们大男子汉倒是可以忍一忍,可我婆娘刚生产完,吃着点东西连奶水都产不出来,我娃都饿了一天了,这是要逼死我们的节奏啊!” “我们要粮食!” “我们要活着,我们要粮食!” 一时间,流民把士兵团团围住,面黄肌瘦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他们现在只想要吃的! 姜宝珠这时原本想过去,结果发现严夫人这时穿着一身金银珠钗带着上千人的士兵走了过来。 她端正地站在人群中间,满脸悲伤地说道:“诸位,王爷和王妃已经把粮食全部分发到了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如今我们都在想办法让大家活下去,请大家再给我们三日时间,王爷和王妃如果筹集不了粮食,本夫人也一定竭尽全力想办法。” 一时间,人群中静悄悄的。 忽然,人群中一个穿着长衫,头戴巾布的读书男子忽然愤怒道:“王妃既然弄不到粮食,当初为何还要承诺?” “这……”严夫人一脸为难。 长衫男子又说:“朝廷明明拨款十万两白银,为什么那些钱不能买粮食?” 人一旦有了怀疑,那么除非十足的证据摆在自己面前,否则绝对不会消除。 “一定是王爷和王妃贪污了十万两白银,是不是?”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粮食怎么会越来越少!” 严夫人几次说话,然而面前的流民疑心病越来越重。 姜宝珠在远处看着,眉头越来越拧紧。 慕昭更是一脸愤怒。 宝珠从前这么娇气的人,为了这些流民能有吃的,披星戴月回来,结果却被如此怀疑。 “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宝珠就不该拿自己的钱给你们买粮食!” 当即慕昭双腿夹着马腹,冲到人群里,一鞭子甩到刚才闹的最厉害的几个流民身上。 他爹原本是想无偿把这些药材和粮食送给宝珠的,可宝珠知道他爹能够筹集这些东西花费巨大且耗费精力,临走的时候塞给他爹十万两银票。 每个月零花钱都被严格管控的慕昭看的心疼极了。 这些全是宝珠的东西啊,他爹就不该要! 但现在慕昭却觉得最不该的是这群百姓! 宝珠又没有欠他们的,凭什么觉得什么都该他们的,难不成大坝决堤还是宝珠拿炸药炸的? 慕昭还是不解气,吩咐自己的亲卫:“把这几个当众喧哗的百姓给本世子抓起来,这么会煽动情绪,本世子看你背后一定有人指点,给本世子抓到大牢里严刑拷打!” 一旁的严夫人一听,脸色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位公子,这些都是可怜人,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可否给他们一次机会?” 严夫人满脸无奈,一心一意为这些流民着想,顿时迎来一大波好感。 可慕昭不吃这套,他居高临下瞥了严夫人几眼,突然嗤笑道:“本世子瞧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按照大周律令,平民当街谈论皇族即便不是死罪也要赏他五十鞭子,你倒好,不仅偏袒这群煽动气氛的百姓,还要本世子放过他们,来人,把她也抓进大牢……” 慕昭身边全是南诏王的亲信,慕昭一开口,立马就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起严夫人的胳膊要把人拖下去。 严夫人懵逼了。 急忙看着冷着一张小脸的宝珠,疯狂喊道:“王妃,救命!” 第93章救人 然而宝珠站在严夫人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前几天相处下来,姜宝珠知道严夫人不傻,相反十分聪明,如她真有意安抚百姓,刚才就不会这般没脑子地激怒流民,险些造成暴乱。 因此严夫人十有八九是故意这么说的。 慕昭见状,挥了挥手:“聒噪!赶紧把人给我压下去!” 严夫人满心惊讶,疯狂想要挣脱侍卫的桎梏,然而侍卫的双手就像是两个大钳。 严夫人挣扎道:“王妃,在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还有没有王法,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把我关进大牢!” 慕昭却白了严夫人一眼。 “王法?区区四品小官的夫人竟然敢在钦差面前谈王法?”慕昭眼神凌厉,大声道:“宝珠此行代表的便是皇上,你对宝珠不敬,便是对陛下不敬,你是不是还想造-反呐?” “不是,我……”严夫人仰天,感觉一口黑锅往自己身上扣了下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姜宝珠,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惊恐。 此前她听说姜宝珠胸大无脑,十个十足的草包,以为哄一哄,姜宝珠都会听她的。 得知姜宝珠妄想去南诏找药材和粮食,她更是觉得对方痴心妄想,毕竟当初那件事后,南诏王和陛下就已经有了隔阂。 姜宝珠想要到南诏拿到药材和粮食,简直痴心妄想。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姜宝珠不仅如期回来,甚至看样子还把缺少的东西全部带了回来。 她虽然不认识慕昭,但也知道能越过姜宝珠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能与姜宝珠如此亲近,恐怕也只有南诏王府的人! 现在慕昭一口大锅扣下来,严夫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慕昭见状,得意洋洋道:“你没话说了吧,赶紧给本世子带下去,让她别再宝珠面前晃悠!” 严夫人:“……” 最终她忍无可忍,愤怒开口:“世子殿下,你血口喷人!” “你管你有没有,我说你有就是有。” 严夫人想讲道理? 不好意思,他慕昭从来不会跟人讲道理! 严夫人被慕昭的无奈样子给震惊到了,转而看向姜宝珠:“王妃,难道你不怕我家大人事后告到皇上那里去吗?” 严夫人说完,越发觉得自己在理:“就算是钦差大臣,岂能说抓人就抓人?” “本王妃抓你,自然是有原因!” 一直没有开口的姜宝珠走到严夫人面前,在距离严夫人不到一米的距离停留了下来。 紧接着,姜宝珠转过身,目光沉沉:“你罪有三,其一,煽动百姓,制造恐慌情绪。其二,散播谣言,污蔑本王妃放弃灾民。其三,鼓动暴乱,其心当诛!” 轰—— 严夫人听到后,只觉得一阵耳鸣,眼前昏天黑地。 她直勾勾地盯着姜宝珠的背影,眼神震惊又迷茫。 这些……姜宝珠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我一心为了百姓,何时煽动百姓,散播谣言又鼓动暴乱!” “有没有本王妃自然会让人调查清楚,但刚才被带下去的那几个灾民,难道真的和严夫人没有任何关系吗?” 姜宝珠忽然转过拖,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夫人的目光。 严夫人神色闪躲,偏过头:“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姜宝珠摆了摆手,“严夫人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小心点伺候。” 一旁的慕昭给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神,很快严夫人直接被带了下去。 严夫人被带走后,城外的灾民静成了一片。 即便顶着一双灵动大眼的姜宝珠,在灾民们看来就像是索命的厉鬼,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他们心都跟着颤了颤。 如今自然是不敢再暴动了。 毕竟姜宝珠连知府的夫人都敢关起来,更不用说他们这群百姓。 “诸位,严夫人是否有罪,本王妃定会调查清楚,若她在其中使绊子,本王妃一定会上告陛下,给蜀州,给大家一个交代!” 姜宝珠大声道:“蜀州之灾,不是王爷,更不是蜀州哪位大人的责任,如今我已经为大家寻够足够的粮食,兑现了我对诸位的诺言,但也请诸位明白,朝廷从未放弃过大家,今日便算了,若再有下一次,本王妃绝不手下留情,一定会——” “格杀勿论!” 姜宝珠的声音软绵绵的,但语气中又透出一股杀气。 众人心头一震,看了看姜宝珠,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载满车的粮食,自觉的往旁边退后了许多步,看着姜宝珠骑上马,带着粮食入城。 —— 入城后,慕昭完全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反而左右看了看。 他骑着马靠近姜宝珠,眼睛里像是闪着星星:“宝珠,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刚才那些流民全部被你吓到了!” 然而姜宝珠却蔫趴趴地,像是被霜雪覆盖的小红花,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 慕昭疑惑地问:“怎么了?” 姜宝珠叹了口气:“刚才那些话跟王爷学的,我没那么厉害。” 她刚才全靠模仿平日里裴渡的眼神和说话方式,但生怕用力过猛,要是流民中碰到个不怕死的跟她硬碰硬,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慕昭不知宝珠心中的想法,挠了挠头:“那裴渡也有一点点厉害吧,但他肯定没有宝珠厉害。” 姜宝珠哭笑不得,不知道慕昭为什么对原主的滤镜这么深。 但说来也怪,慕昭这么珍惜原主这个朋友,想来原主的性格一定有什么地方讨人喜欢,可原主的口碑人尽皆知,慕昭到底被原主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姜宝珠的想法一闪而过,接着苦恼道:“我不知道抓了严夫人是对是错,我没有证据证明严夫人有问题。” “宝珠说她有问题那肯定是有问题的。”慕昭想都不想就回答,想了想随后说:“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我给你制造证据,保证让严夫人在大牢里出不来。” 姜宝珠:“……” 她刚准备说话,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姜宝珠坐在大马上,看的远,只见几个穿得乱糟糟的男人正在追赶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 那女子慌忙逃窜中,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重重的扑倒在地,姜宝珠立马看见女子的手掌冒出一颗颗血珠。 “跑啊,看你往哪里跑!” “死娘们,老子找了你这么多天,可算让老子找到你了。” “等下有你好受的,兄弟们,先割了她的舌头,大家再一起上!” 几个男子色眯眯地搓手上前,眼神尽现猥琐,他们一人抓住女子的手脚,用一种及其难受且侮辱地姿势把人抬了起来。 “救……救救我……” 女子发出微弱的求救声,然而身边的人无一人上前,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女子眼神中的希望渐渐堙灭,最后化为死寂。 “住手!” 就在此刻,姜宝珠忽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几个男子:“放开她!” 第94章流民处理问题 几个男子没想到姜宝珠会忽然开口。 他们警惕地看了一眼姜宝珠身后的侍卫,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女人,视线彼此交汇后,几人不约而同把女人放下离开,没有任何犹豫。 女子见几人走远,眼神中顿时松了口气,还未看清楚姜宝珠的模样,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见状,姜宝珠让侍卫把女子带到自己的马上往王府中走。 慕昭满脸嫌弃:“宝珠,这个女人你让身边的侍卫带就好了,她又脏又臭的,脏了你的衣服。” 慕昭甚至想让姜宝珠别管。 毕竟蜀州现在的世道,官府连灾民的都管不了,更不用说管男人欺负女人。 可看着宝珠不大高兴的样子,慕昭又说:“要不你让这女人跟我同乘吧。” 宝珠无奈道:“女子的清白比女子的命都重要,周围都是大老爷们,我带她回去最为合适。” 慕昭一愣。 诚然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可怜,但他却不像宝珠那样想的细致。 他爹常常说大周的女子生活的如此严苛,都是男子施加给她们的,此前他不懂,可如今心里的那扇门像是缓缓打开了一样,开始似懂非懂了。 于是慕昭不再说什么,也不嫌弃对方脏了,到了严府门口,他还拿出银子让严府的丫鬟给对方准备两身合适的衣裳。 然而二人便前往大厅,姜宝珠准备坦白自己装逼把严夫人抓进大牢的事,结果没看见裴渡,只看见了裴渡身边的亲信。 亲信道:“王爷让属下告诉王妃,他与严大人昨日去偃师商讨修建大坝之事,蜀州府衙的事情全权交由王妃处理。“ 顿了顿,亲信又说:“王爷还说 让王妃等着他回来。” 姜宝珠却愣了愣。 裴渡怎么忽然离开蜀州了? “可是大坝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这是姜宝珠唯一能想到裴渡匆匆离开的原因,毕竟二人说好要先调查蜀州的事。 果然,亲信点了点头:“偃师那边的官员穿心说偃师的大坝全部决堤,若是控制不住,恐怕半个偃师都会被淹没。” 姜宝珠心里一惊。 大坝是修建在偃师的,因此每年大坝决堤偃师损伤惨重,但往年从未全部决堤。 到时候水一下来,死伤不知道多少。 姜宝珠深吸口气:“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姜宝珠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小说中蜀州虽然遭洪水,但也没这么严重,周青霁和姜清音轻轻松松便解决了。 如今全部决堤,要是没有处理好,裴渡回京恐怕…… 姜宝珠心里有些担忧,但也知道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她不能自乱阵脚,她首先要做的是要把蜀州管好。 接下来几天,姜宝珠给裴渡写信,起初还能收到回信,但偃师情况越来越危及,裴渡估计没时间就再也没有过回信了。 好在有慕昭的帮助,姜宝珠在蜀州如鱼得水。 带头暴乱的几个百姓被打得半死,但都是不肯说出背后的人是谁,越是这样姜宝珠就约怀疑。 至于严夫人,姜宝珠虽然把她关了起来,但也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若是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姜宝珠也只有十足的理由狡辩几声。 这日,姜宝珠睡到日上三竿,十一敲响了房门。 姜宝珠穿戴好衣服,双手推开房门,就听见十一道:“王妃,上次运回来的粮食最多只能撑七日了。” “什么?”姜宝珠的瞌睡瞬间醒了:“只够七日?当时不是带了一个月的粮食过来吗?” 不过姜宝珠很快就沉默了。 她立马想到了原因。 这几日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粮食自然也消耗地越来越快。 现在这样坐吃山空肯定不行,她就算钱再多,也经不住这么耗。 姜宝珠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王爷那边可有回信?” 十一点了点头:“今早到的。” 姜宝珠连忙接过信封。 跟着郭先生学习这么久,大周的字她虽然写不全,但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 裴渡的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 但姜宝珠看完信后立马就笑了。 “王妃?”十一眼神疑惑,不知道上一秒还一脸完蛋的王妃怎么就这么高兴。 姜宝珠摆了摆手:“王爷说偃师的问题解决了,但偃师损伤巨大,需要人重建大坝。” “这么多人我们上哪儿找去?” 姜宝珠摆了摆手:“外边儿不是全是人吗?” 十一顿时明白过来,王妃的意思是想要将外面的流民送到偃师去。 十一想了想,欲言又止:“但是那些人如果不愿意过去怎么办?城内兵力有限,总不能把一万多的流民绑到偃师,就算这能绑着去,恐怕也有许多人不愿意。” 修建堤坝都是又苦又累的活儿,城外的流民能够安分守己已经很不容易,想要他们去乖乖去偃师,简直难如登天。 “做苦力大家自然都不愿意去,但如果有一定的利益驱使他们去呢?” 原本她还在苦恼这些光吃不做的流民应该怎么处理,但裴渡的信顿时给了她新的想法。 “十一,准备准备,我们去城外。” 姜宝珠说着就往外走,正巧这时游廊外走来一名丫鬟。 姜宝珠下意识停下脚步。 “怎么了?” 丫鬟紧张地看了一眼姜宝珠,然后压低了嗓子道:“王妃,那日救的姑娘醒了,说是要见您。” 第95章谣言四起 姜宝珠奇怪:“她要见我?” 丫鬟点了点头:“那姑娘醒了以后一直要见王妃,奴婢们没法子,这才来告知王妃。” 姜宝珠早就把救人的事情抛之脑后,要不是丫鬟提醒,她都忘记前几日她还救了一名姑娘。 左右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姜宝珠想了想说:“带路吧。” 来到客房,叶蓁蓁已经穿戴好衣服站在门口往外看,同时还警惕地看向四周。 远远的,她看见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长相明媚艳丽的姜宝珠穿过亭台轩榭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那日她本来已经绝望,以为自己都快死了,没想到快要绝望之际让她遇到了恩人。 结果醒来后她就在严嵩竹的府中。 后来不动声色地朝照顾她的丫鬟一打听,才知晓救她的人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夫人。 虽不认识姜宝珠,可叶蓁蓁却记得昏迷前,自己看到的那张绝美的脸。 这时候姜宝珠走到她面前,那双漆黑犹如一颗黑宝石的眼睛夺人心魄,让人忍不住心软。 “我听丫鬟说你脚叶蓁蓁,你想见我,有事吗?” 姜宝珠的声音轻盈圆润,叶蓁蓁只觉得耳畔好似清泉流水,让人忍不住多靠近宝珠几分。 她看着姜宝珠,刚才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如今宝珠站在她面前,白皙凝脂的皮肤好像刚剥壳的鸡蛋,那双杏眼中好似带星辰,让人移不开眼。 叶蓁蓁见过不少女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人。 一时间,叶蓁蓁呆滞了几分。 宝珠见她不说话,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满脸担忧道:“哎……你没事吧?” 叶蓁蓁这才回过神,行了一个大礼:“听闻是王妃救了民女,此恩民女感激不仅,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姜宝珠还以为是什么事,摆了摆手:“不管是谁我都会救了,不过当时是我没有处理好,回来后才想起来应该把那几个男人抓住,若你要追究,等蜀州的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她当时看叶蓁蓁昏迷,满脑子想的都是把人先带回来,倒是忘记了几个罪魁祸首。 想来叶蓁蓁见自己,也是为了这件事。 所以姜宝珠连忙表明态度,叶蓁蓁若是要追究,那她肯定会为此追究到底。 倒是叶蓁蓁明显愣住片刻,那双凤眸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顺着姜宝珠的话说了下去:“若是找不到就算了吧。” 叶蓁蓁低着头,姜宝珠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色,但对方的声音极小,肯定还是计较的,于是姜宝珠直接吩咐身边的侍卫:“你派人下去找找前几日那几个流民,找到了先关进大牢,然后按照律法处置。” 叶蓁蓁:“……谢王妃。” “不客气,像这种人渣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们。”姜宝珠看着叶蓁蓁感动的眼神,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接着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闻言,叶蓁蓁明显犹豫了一下。 紧接着,她摇了摇头,呢喃道:“没,没什么事了。” “没事就好,你这段时间要是没事就住在这里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花销由严大人买单。” 姜宝珠说了两句就打算离开了。 叶蓁蓁送姜宝珠到门口我,我这绢帕的手紧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那些事情,她该告诉姜宝珠吗? —— 姜宝珠从严府出来后直奔城门外。 这段时间她的骑术进步极大,只要马匹温顺,她可以独自上马骑行。 等她来到城外时,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 上次姜宝珠给众人的威压让他们十分深刻,因此这几日传闻粮食不够的时候,这些流民都不敢闹。 他们看见姜宝珠出来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妃能够出来,今日的清粥还在,说明官府没有放弃他们,他们能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见姜宝珠下吗,人群中有人壮着胆子询问:“王妃,我们听说城中的粮食已经不够了,若是不够,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官,官府会放弃我们吗?” 此话一出,姜宝珠的目光就看了过去。 众人给说话那人让出一条道。 那人见周围瞬间变得空旷,脸色瞬间惨白起来,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王妃和侍卫,双腿忍不住地打颤。 那人连忙跪在地上,抬手打嘴:“王妃,草民知错,草民不应该问……”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汉子,粗布麻衣,上面打了密密麻麻的布丁,多日没有洗漱让他整个人脏兮兮的,漆黑的脸上满是惊恐。 王妃身边的侍卫各个身强力壮,周身的威压如同麦浪袭来。 “城中的确没有粮食。” 就在中年汉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听到姜宝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中年汉子惊讶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王妃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仅在跟自己说话,并且一开口并没有责问自己? 中年汉子已经震惊地姜宝珠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但周围的人却是一震。 王妃说城中又没有粮食了,那岂不是他们会被活活饿死? 但看着姜宝珠身边身披层层铠甲的侍卫,在场的流民都不敢说话,可恐慌却蔓延在每个人的心里,挥不去也散不去。 有些听得懂的妇人没忍住,在人群中悄悄地啜泣起来。 姜宝珠没有错过面前流民的神情,最终目光停留在中年汉子身上:“不过本王妃有一事不明,城中并未透露城中没粮,你又是怎么得知的?” “草民……” 不知怎的,中年汉子立即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草民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中年汉子汗流满面,结结巴巴在人群中指认传出谣言的人。 一个指认一个,到最后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就是李二说的,他告诉我城中现在没有粮食了!” “对对对,我也是听李二说的,他说城中的粮食撑不过七日!” …… 越来越多的人指向那个叫李二的青年。 李二汗流浃背,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宝珠,矢口否认:“王妃,草民没有。” 姜宝珠反问:“那你是听谁说的,或者说你觉得他们在冤枉你?” 李二顿时无话可说,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宝珠没了耐心:“把他带下去,打到他说为止。” 第96章解决流民安置问题 李二撕心裂肺地开口说自己是冤枉的,然而侍卫直接把下巴给卸掉,拖着他往城内走去。 众人见状心里一颤,看姜宝珠就像是看女罗刹。 见人人畏惧她,姜宝珠却心满意足。 她清楚这时候自己必须要建立威信,这些人才会惧怕自己。 若是这些平头老百姓都不怕自己,恐怕眼前的城门都是摆设。 姜宝珠刻意冷声:“李二你们也看见了,本王妃从未透露过城中缺粮,他一个在城外的普通人又怎会知道城内的事情,你们现在还想不明白吗,是有人想要借此煽动你们造-反,但城中士兵上万,又岂是你们能敌?” 城中没粮他今天才知道,但李二却早在前几日开始散播消息,这说明有人在城内传递消息。 姜宝珠对此并没有太意外,严夫人有问题,那严嵩竹也肯定有问题,这里是蜀州,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说不定整个蜀州都是严嵩竹布置的眼线。 但唯一让姜宝珠想不明白的是,这种情况下严嵩竹为什么一直想要煽动流民造-反。 毕竟流民一旦暴动,严嵩竹身为蜀州知府定然吃不了兜着走,降职是小,就怕会人头落地。 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会让严嵩竹如此冒险? 姜宝珠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但容不得姜宝珠细想,现下最主要的是解决这么多流民的吃饭和住所问题。 人群多了,阿猫阿狗都有,危险也会越来越大。 姜宝珠想到这里,找到城外的一处高地,这样子所有的流民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 姜宝珠大声道:“你们应当也瞧见了,这几日的人越来越多,城中粮食储备不够,要是再这么坐吃山空,那么结果就是等死!”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慌乱起来。 王妃这话岂不是变相再说官府已经放弃他们了? 官府都把他们放弃了,他们还能有活命吗? 他们现在没家没粮没钱,如今想要去其他地方,横竖都只有一个死字。 众人越想越绝望,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静静地看向姜宝珠,等待她宣判他们最后的死亡。 “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做甚?”姜宝珠勾唇:“没粮食不代表没有活命,此前我们分别从南诏和江郡寻找粮食,算算日子,再有几日江郡的粮食便会过来。” 什,什么? 众人眼中瞬间涌出一丝希望。 他们不用死了? 姜宝珠看着众人神色中的转变,知道自己勾住了他们的心理,恐怕现在百姓们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的。 姜宝珠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正事:“但如果决堤的事情不解决,粮食终究会有耗尽的一天。” 流民们一愣,不解的看向姜宝珠,不知道王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妃,每年决堤一两个月不就能解决吗,我们再坚持坚持,到时候就能重新生活了啊?” “是啊,王妃,只要我们把眼下的难关度过了就行。” 有几个大胆的纷纷开口。 姜宝珠点了点头,有时候她真的佩服这些人的心态。 房子没了可以再建,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你们想的自然是没有问题,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明年大坝又决堤,家园又遇到洪水呢,难道你们也要像现在这样,带着年迈的母亲,瘦小的妻儿在城外当流民?” 姜宝珠看着那些妇孺老人,大声问:“你们年轻力壮,但她们呢?她们受的了一次,受的了第二次吗?” 这…… 人群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可我们能怎么办,大坝年年都在修建,但年年决堤,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要是我们离开,大伙儿照样还是死路一条,这就是我们的命!” 说话的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年,他的衣服裤子已经很短了,露出了满是黑泥的脚踝,头发散乱,唯有那双如刀锋般的眼睛,满脸的不甘。 他们每年辛辛苦苦的劳作,原本刚好够一家子吃,然而每年的赋税,水患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少年不怕死地站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宝珠:“王妃,您是京城中的贵人,自小没有吃过苦,又怎么会懂得我们这些贱民的无奈,我们在城外,不是我们不想付出劳动,更不是想坐吃山空,而是我们空有力气却无法施展任何力气!我们也想让家人过上吃饱穿暖,不用流离的日子,但我们没办法,这世道就是这样!” 少年的声音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说着,每个字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剜在姜宝珠身上。 慕昭第一个忍不了,当即上前:“大胆!谁让你跟她这么说话的?” “慕昭!” 姜宝珠忽然出声制止,直白道:“他说的没错。” 慕昭有些不服气。 他们生来过富贵日子,但有些事却不是这些人能够想的。 宝珠为这些流民殚精竭虑,这些日子睡觉不足两个时辰,到昨晚才睡了个长觉,结果这些人却在嫉妒宝珠出生好。 慕昭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那少年,转身回到宝珠的身后。 姜宝珠给了慕昭一个安慰的眼神,慕昭心里这才舒服了。 姜宝珠看向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虽然冲动,也有些后怕刚才的行为连累家人,因此还是恭敬地弯下腰:“草民姓池,单名一个苑字。” 从少年的一言一行中猜测对方恐怕读过几年书。 一问果然如此。 池苑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个少年,道:“刚才那些话是草民一时间口不择言,王妃要杀就杀我一人,不关我父母的事!” 姜宝珠笑了:“我杀你干什么,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池苑震惊地抬头,紧接着想起自己直视姜宝珠属于大不敬,赶忙又低下头,可心里却直打鼓,摸不清刚才姜宝珠的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姜宝珠半天没说话,池苑看着地面的黄沙,心里愈发沉不住气。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池苑抬起头,目光直视姜宝珠:“那依王妃所言,我们应当如何做才行?” 姜宝珠等的就是这句话。 下一秒,池苑看见姜宝珠的黑眸陡然亮了起来,嘴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偃师大坝决堤,需要很多像你一样壮劳力,去修大坝,餐食自然就解决了。” 池苑脸上露出震惊:“修建大坝你们会给我们发食物?” 姜宝珠点头,拿出裴渡的信:“王爷知晓你们拖家带口不容易,特定写信来告知,若你们愿意,修建大坝时每日包饭还包工钱,不像以前那样让你们自带粮食。” 说完,姜宝珠大声道:“不仅如此,凡事参与修建堤坝的百姓,每人每天十文钱,管吃管住,谁要去?” 流民们怔然。 以前他们也会修建堤坝修建路,可他们不仅没钱,甚至每日要上工超过十二个时辰,许多人还没回到家就被累死了。 “王妃,若我们去,饭是否可以吃饱,每日上工多久?” 这些信中没有提,姜宝珠想了片刻,道:“每日上工四个时辰,若时间超出了,按超出的时辰给大伙儿结算钱,饭肯定能吃饱,每周一顿肉,最重要的不限男女,只要愿意肯干活的都可以去。” 众人听着,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97章异动 妇孺们集体震惊。 王妃说她们也能去? 这……这不就是说她们也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去修建大坝,即便苦一些,但每日好歹还有几个铜板,到时候勒紧裤腰带家中的老人孩子也都能够活下去。 众人的眼神越来越激动。 人群中一个精壮的年轻人举手:“王妃,在哪儿报名,我以前在码头扛过沙袋,有的是力气,我要去!”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举手。 姜宝珠脸上扬起笑容,早早便让人准备好纸笔。 蜀州到偃师不过一日脚程,姜宝珠给报名的人发放了干粮,然后拨了百人队伍把这些流民送往偃师。 这下子,蜀州外的流民少了八成。 不过仍有些想要混吃等死的流民不愿意离去,姜宝珠也不甚在意。 她已经表明蜀州并无太多的粮食,因此等到去偃师的流民们离开后,姜宝珠命人将一碗粥变成了半碗。 这些人敢怒不敢言,又过了两日,因为实在不抗饿,一大半的人也不得不去偃师修建大坝。 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姜宝珠的操作,短短三天,姜宝珠不仅把蜀州的流民问题解决了,甚至还远见卓识,进一步解决了流民的安置问题。 怪不得他爹让他跟宝珠多学学呢! 虽然看不懂,但慕昭知道宝珠很厉害就是了。 但有一点,慕昭有些担心。 “宝珠,我听闻陛下只给了十万两白银修建堤坝,这些钱光是买料子就紧巴巴的了,如何还有多余的钱给百姓们发工钱?” 慕昭在陵川时就是个公子哥,慕枫虽然疼爱儿子,却把慕昭的零花钱克扣的十分厉害,堂堂南诏世子,慕昭每月的月前只有十两。 十万两对慕昭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可他却明白修建堤坝这些钱都紧巴巴的,远远不够。 毕竟每年修建堤坝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慕昭,你觉得王爷这个人怎么样?”姜宝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慕昭开口就想说裴渡这人嗜血成性,还横行霸道,更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却在他要说出口时,慕昭看见了宝珠那双黑黝黝的双眸,罕见的,慕昭仔细思考了起来。 半晌过后,慕昭才道:“我虽对裴渡这厮印象不是很好,但我爹却对他颇为赞赏,经常说我要是有裴渡一丝心性,那就是祖宗显灵了。” 慕昭说完,不服气的撇嘴,但脑袋很快耷拉下来:“裴渡虽嗜血却也是为了百姓,传闻他横行霸道,但我也从未听正主出来诉过苦,这次水灾,要是其他钦差肯定不会独自去偃师这么危险的地带,但大坝一决堤他就连夜赶往,我就勉强认为他是个……好王爷吧。” 慕昭以为自己说了这些话,宝珠肯定会觉得自己很小气。 谁知宝珠忽然笑了,有种看同类的意思。 紧接着她听到宝珠说:“以前我的想法也与你一样,但人在相处久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她拥有上帝视角,所以认为周青霁和姜清音是好人,他们一定温柔善良讲义气,而裴渡作为后期嗜血成性的反派,她自动默认对方不是个什么好人。 然而哪怕她拥有上帝视角,却都无法窥探这些人的心声。 人与人之间,只有交心后才能知晓对方到底是怎样的面目。 姜宝珠想到裴渡的模样,不知怎的心脏砰砰跳动几分,对着慕昭道:“王爷风评虽不好,却一心为了百姓,之所以每年堤坝决堤,是因为银子流动到蜀州有千里之远,层层剥脱下来,真正用到堤坝上面的少之又少。” 宝珠顿了顿,忽然充满自豪地说:“但王爷不一样,他会把每个铜板都花到有用的地方!” 慕昭怔然地看着姜宝珠。 此时此刻,带着凉意的风刮过二人的发梢,慕昭看着姜宝珠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带着明媚笑意的眼睛。 慕昭心里忍不住想,裴渡真有这么好? 以前他一点都不像看见裴渡,到现在,他还真想见见对方了。 —— 白天慕昭说银子恐怕不够用的情况,回去后姜宝珠仔细想了想。 最终姜宝珠提起笔,向京城递过去了两封信。 四天后,京城。 城门冰森威严,天还未亮便有商队在此等候,就等着城门一开进门做生意。 周围汇聚着一层薄雾,阳光洒下,透在城门上,洒下了一片金色。 大钟响起,城门缓缓打开,上百名威严的士兵站在城楼下,开始一日的盘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匹落地跑来的声。 一名穿着土灰色长衣的士兵骑马而来,排队的百姓纷纷避让,没一会儿士兵就来到了城门口。 士兵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凝声道:“奉镇北王,镇北王妃之令,回京传讯!” 守城的士兵连忙让行,于是那送信的士兵下一秒骑马飞奔在朱雀街道。 然而在将信送往皇宫后,那士兵又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分别送往了忠信侯府和郭府。 因此第二日,嘉帝上朝时,发现朝中大半文臣武将竟然集体请求向蜀州多加银两,气的嘉帝当场就想罢朝。 如今国库空虚,新一年的赋税还未进入国库,哪里还有过多的钱拿给蜀州的百姓。 现在哪怕向他要一万两,那都是在剜他的心,要他的命! 嘉帝黑着脸:“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先斩后奏,竟还给一群贱民发工钱!他们自己惹得祸事自己解决,朕没钱!” 嘉帝话音一处,与他关系亲密的大臣立马帮忙说话。 “陛下,臣以为镇北王夫妇做的对啊,让流民修建堤坝,既能有劳动力,还能解决流民暴乱问题,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啊!” “陛下,臣也以为此法做的不错,若流民聚集在蜀州城外不散,反而会发生大患!” 忽然,一个户部的四品官员忽然站出来,道:“往年修建堤坝至少都要三十万两,如今来信说再要二十万两也不算过分,陛下,民生乃国之根本,不可妄动啊!” 紧接着,朝着大半的人呼啦啦跪了下去,大声道:“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 就连原本偏向他的老朝臣到最后也跪了下去,整个大点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站着。 最终,嘉帝只能心疼地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十五万两白银,剩下的五万两实在是舍不得了,点名让姜崇明自己想办法。 姜崇明闻言,面上表现出十分头疼的样子,然而下朝后,姜崇明一改忧愁,走到朱雀门时,抬手对着文人武将告别。 郭先生出来时,姜崇明正在游刃有余地与一名武将道谢。 “侯爷。”郭先生喊了一声姜崇明。 姜崇明与武将道别,然后转过头,微微颔首:“郭先生。” 郭先生道:“今日众朝臣逼迫陛下,陛下肯定会知道是侯爷的手笔,侯爷可想到如何应对?” 就在昨日,裴渡和姜宝珠的书信一同被送到京城。 裴渡的信息是传给陛下的,内容很直白,看来看去只有两个字:要钱! 但姜宝珠似乎才到嘉帝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因此写信回京,说明了蜀州的情况。 姜崇明接到闺女的信激动的不行,这还是闺女第一次给自己写信,看完后他就叫人给裱起来,紧接着号召人脉,应对明日该如何从嘉帝的口中掏点钱出来。 而郭先生此刻也忽然上门,要知道郭先生虽是他闺女的老师,可郭先生这种大文豪是看不上他的。 突然找上门,必然是因为宝珠的缘故。 而事实上果然如此。 郭先生虽为收徒,但教授的学生不少,这几十年来门生满天下,他一开口,朝堂上自然多得是人愿意为郭先生鞍前马后。 这才有了朝堂上的乌泱泱跪了一片的事。 嘉帝要是回神想清楚一切,二人自然吃不了兜着走,不过郭先生空有名头并无权柄在手,嘉帝就算要找麻烦也没办法,倒是姜崇明任职户部尚书,今日之后在嘉帝面前恐怕就要失宠了。 姜崇明却毫不犹豫地摆摆手:“没关系,本侯有的是办法,再者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并非为了宝珠,想来陛下会理解的。” 郭先生欲言又止。 嘉帝这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能不能理解还不大好说。 郭先生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保重后便离开了。 四日后,二十万两白银以及粮食全部送往蜀州,为出现差错,姜宝珠打算第二天前往偃师。 当晚,姜宝珠正在收拾行李时,十一 忽然从屋檐下无声地跳下,进入了姜宝珠的房间。 姜宝珠回头,看见十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立马就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进来的时候吓到了王妃,十一的眼神中露出愧疚,但想到什么,神色忽然严肃起来:“王妃,奴才刚才看见有人偷偷进入严府。” 姜宝珠立马放下手中的衣物,缩着脑袋躲到十一的身后,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朝我这里来了?” “不是。”十一简明扼要。 姜宝珠抬头看他。 十一这才道:“朝王妃半月前救起的那个姑娘的方向去了。” 第98章行凶 叶蓁蓁? 姜宝珠愣了愣:“有人找叶蓁蓁?难不成是那天的几个男人?可我已经下令把他们全部都找出来了啊。” 十一道:“来找叶蓁蓁的人是身手了得,依照奴才的经验,来的人恐怕是死士。” 姜宝珠心里一惊。 上次遇到死士,还是自己二哥在船上发现姜清音和太子的奸情。 叶蓁蓁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会惹来死士追杀? 难不成…… 姜宝珠立马道:“十一,召集侍卫,随我一同去叶蓁蓁的院子。” 另一边,叶蓁蓁正匆忙打算出门,下一秒眼前就闪过两个穿着黑衣,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 “你们是谁!”叶蓁蓁立马警惕地看向二人,接着转身就要往外面跑。 对面的黑衣人抽出刀朝她砍了过来。 叶蓁蓁在此之前已经被追杀了一个月,知道这些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不会与她多话,因此叶蓁蓁当即大声喊道:“救命啊——” “杀人了!” 声音果然惹来了一些动静。 见状,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眼中杀意尽显,无声地朝叶蓁蓁发动攻击。 叶蓁蓁不会武功,没一会儿身上就挨了好几刀,慌神之际,叶蓁蓁被一脚踢到了地上,疼的她胸口一闷,顿时吐出一口带着热气儿的猩红血液。 “把账本教出来!” 黑衣人伸出一只手,叶蓁蓁眯着眼,看见对方的手腕处又一处黑色的纹身。 记忆好似让她回到了两个月前。 四月时,偃师阴雨连绵,如往年一样,大水漫过堤坝冲毁了庄稼。 夜里,大坝又一次被冲垮,许多地方又一次房屋被毁坏。 她父亲那段时间早出晚归,听说这次的水患三十年头一次,他爹要捐出大半家产彻底修建水坝。 然而,也正是因此,她连她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日,家中大火肆虐,她被母亲藏在一个红木柜子里,无数的黑衣人闯进她的家中,一刀捅死了她的母亲,虐杀了家中的仆人。 而这些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黑色的刺青! 如今这些人知晓她还活着,还是没有想过放过她! 叶蓁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偃师的真相告知王妃。 不过还好,若她死了,王妃这般聪明,必定会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她留下的信息足以让王妃找到。 王妃既然能以百姓为根本,那也自然会替她家三百四十二口人鸣不平! 叶蓁蓁怀着必死的决心,沾满血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彻骨的寒笑。 “你们想要账本?我告诉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偃师的事总有一天会昭告天下,你们背后的主子,就等着死吧,等他死了,地府还有千千万万死去的百姓在等着他!我叶家的三百四十二个冤魂都等着他!” 黑衣人眸色一变:“你这些日子从未出过严府,账本必定还在严府,等杀了你,我们再把整座府衙全部烧了就是。” 叶蓁蓁笑容一顿,如刀子的眼神一刀刀剜在二人身上。 可黑衣人却面不改色,淡淡道:“受死吧!” 叶蓁蓁想要站起来继续逃命,可她的脚筋已经被二人挑断,只能不断往后退,只留下了蜿蜒又恐怖的两条血痕,最后备考着桌角,再无路可退。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叶蓁蓁绝望的闭紧了双眼,像是泄力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嗖! 一声惨叫顿时让叶蓁蓁忽然睁开了眼。 她看见原本还想如猫蹂躏老鼠的黑衣人被一支锋利的箭矢射穿胸膛,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视线往后看去,姜宝珠在一颗桃树下,手中持着重达百斤的玄铁弓,眼中带戏谑地神情,带着上百的侍卫从容不迫的朝黑衣人缓缓走来,霸气开口: “本王妃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本王妃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啊!” 第99章刺杀 姜宝珠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一双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黑衣人。 然后看了看旁边死去的同伴,下一秒,黑衣人不再犹豫,直接朝叶蓁蓁杀去。 “十一,杀了他。” 十一如鬼魅般从姜宝珠的身边出现,闪身到黑衣人旁边,轻松接下黑衣人的剑气,紧接着与之打斗了起来。 二人近身想肉博,其余侍卫也纷纷朝黑人去,黑衣人被团团围住,知道自己跑不了,当即想要咬碎牙缝间的毒药。 姜宝珠看黑衣人有些异常,想到上次在船上那些死士被抓到时同样如此,脸色大变:“十一,卸掉他的下巴,他要自杀!” 十一闻言,反手捏住黑衣人的下巴,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姜宝珠:“……” 十一这憨货,不仅把下巴给卸掉了,还给死士的下巴捏碎了。 黑衣人的蒙面已经被扯掉,他的嘴巴张着,十一面不改色地掰掉了对方的牙齿,从中把药取了出来。 十一道:“王妃,此人手上有图腾,牙间藏自杀的毒药,符合死士的做派,请王妃把人交给奴才,奴才一定会帮您问出背后的主使是谁。” 十一的语气里没有一丁点情感的变化,目光看着黑衣人惊恐的眼神是,眸光者迸出一丝凛冽地寒意。 死士向来嘴硬,但他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让对方张口。 “辛苦你了,十一。” 正想和,十一耳旁传来宝珠软绵绵的语气,好像一缕鹅毛轻轻在自己心中荡漾。 十一微微弯腰,原本是直线的嘴巴微微扬起了一丝笑容。 王妃……终于信任他了! 十一怀着激动的心情,大声道:“奴才一定不负王妃所托!” 黑衣人被带下去后,姜宝珠让丫鬟找来大夫,大夫给叶蓁蓁包扎伤口后离开。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低垂着头的叶蓁蓁以及坐在凳子上,垂着黑眸,用手静静刮着杯中茶沫的姜宝珠。 姜宝珠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叶蓁蓁心里直打鼓,她原本以为王妃会直接问自己的身份,谁知道王妃什么也不问她,好似对今天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叶蓁蓁再也憋不住了,跪在地上道:“王妃,今日是我给府中带来灾祸,请王妃责罚。” 姜宝珠刮沫的动作一顿,把茶盖放到一边,端起来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头也不抬地道:“此处也不是本王妃的府邸,何来麻烦?” 叶蓁蓁闭嘴,顿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现在她心中更害怕姜宝珠会生气。 叶蓁蓁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声音带着一丝慌乱焦急:“王妃,是民女隐瞒在先,请王妃责罚!” 说完,叶蓁蓁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但请王妃责罚前,还请民女告诉您一个惊天秘密,也请王妃为偃师百姓,为我叶家三百多口冤魂伸冤做主!” 姜宝珠心头猛的一震。 她猜到叶蓁蓁身上带有惊天秘密,但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涉及了偃师百姓和几百条人命! 叶蓁蓁此前不肯告诉她,说明这件事严重到她不敢相信钦差,又换一句话说,叶蓁蓁是不敢相信京城来的她。 所以这件事必定事关重大。 姜宝珠犹豫了一下,按照大周的律令,她身为镇北王妃,乃是一品夫人,享受百姓供奉,但除此之外并无过多的权利,她能掌管蜀州,调令身边的侍卫也是因为裴渡离开前的口谕。 若她接手这件事,她能处理好吗? 然而看着叶蓁蓁那双泛起莹光的眼睛,好似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姜宝珠没有再犹豫,就算天塌了,也有她爹,大哥和姑姑顶着,再不济作为夫妻,裴渡也不会见死不救。 姜宝珠权衡之下,在叶蓁蓁那双包含希望的眼神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叶蓁蓁身体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软了下去。。 她就知道,王妃能够自掏腰包购买粮食,也能在这么多男人的手里救下自己,一定是个好人。 叶蓁蓁擦了一把眼泪,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无保留地一一说了出来。 叶蓁蓁原本是蜀州首富的女儿,家住在偃师,她的父亲叶有光原先是个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后来村里的人每家每户都给了他钱,让他做了走街串巷的卖货郎,靠着这些钱叶有光还娶了媳妇,也就是叶蓁蓁的母亲。 二人恩爱有加,叶蓁蓁母亲是个秀才小姐,叶有光不想委屈妻儿,于是靠着自己的经验,不再做卖货郎,而是做起了丝绸生意。 他运气很好,不到十年时间,叶有光成为了蜀州最大的蜀绣老板,其中商铺上千,不说富可敌国却也在蜀州一带人人皆知。 最重要的是叶有光感恩当时资助他的父老乡亲,发迹后更是没有忘恩,靠着他,一个村子都富裕了起来,而叶有光靠着口碑也越做越大,钱财积累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叶蓁蓁声音陡然急促起来:“我家中产业虽多,但上头并无关系强硬的大人为我们撑腰,这便如同小儿抱金砖过街,我父亲也深知如此,因此每年都给了严嵩竹不少孝敬,可即便这样,我家也没想到这知府是个喂不饱的狼!” 叶蓁蓁眼神怨恨,回忆起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偃师是我父亲的故乡,但每年水患严重,我父亲不断捐钱,甚至还自发带着百姓修建堤坝,直到一个半月前,我爹发现所建堤坝的石头几乎一碰就碎,许多地方开始漏水,他知道肯定又是朝堂的官员贪污,果然很快洪水就来了。” “这次的洪水比往年还要大,我爹清楚要是大坝彻底决堤,别说叶家,就连整个偃师恐怕都会成为汪洋,所以我爹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姜宝珠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还是问:“是什么决定?” “我爹联合蜀绣商会的十余名老板,筹集了一百万两,想要利用这些钱彻底修建好大坝,然而当他拿着钱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来。” 叶蓁蓁捏紧了腰腹间的裙摆,硬生生捏成了褶皱,想到那日的情景,叶蓁蓁眼神中迸出无限的恨意。 “那天晚上我正好和我的丫鬟外出,很晚才回府,但等我一进府才发现,无数的黑衣人冲进来杀了我家中所有的亲人和奴仆,那些人还想杀我,是我的丫鬟在前面挡着,我的母亲为了我活着,临死前给我一个账本,把我塞进木箱子里才躲过一劫。” 叶蓁蓁抽噎道:“我不知那些人的来历,所以第二日便寻求官府帮忙,谁知他们官官相护,我这才知晓,原来这一切,背后都是严嵩竹操控一切,严嵩竹是蜀州最大的官,底下的官员自然为他马首是瞻,我向偃师的县令求救,谁知他为了稳住我编造谎言,若不是我当时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我都不知其中有这样的惊天秘密!” 姜宝珠立马想到叶蓁蓁上次醒来后就要见自己,可见面后除了感谢就什么都没说。 但当时她只以为叶蓁蓁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多想。 看来那时候她就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己真相。 姜宝珠听完,怎么会再忍心责怪叶蓁蓁。 严嵩竹为了百万两白银杀了叶家几百口人,甚至还有捐款的其他大善人家中也没有幸免于难。 偃师,乃至整个蜀州的百姓又有什么错,要为了这些钱失去家园,失去性命! 姜宝珠心中像有一团熊熊的火焰在自己的胸口上燃烧。 这时,姜宝珠深吸一口气,扶叶蓁蓁先起来。 “光是账本恐怕没办法定严嵩竹的罪证,更没法子找出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若你愿意相信我,便等着王爷回来从长计议。” 叶蓁蓁点了点头,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姜宝珠,忽然她从怀中拿出账本:“这是我娘拿着性命换来的账本,我没本事保护好它,还请王妃代为保管。” 姜宝珠知道在自己身上更为合适,于是点了点头:“我也会用性命保管好它的。” 她此刻也很想为百姓做主,可她没办法。 一个账本严嵩竹也可以说是造假,叶蓁蓁作为人证,严嵩竹也会在公堂上装作不认识,因此必须要抓住十足的把柄才行。 姜宝珠想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会儿我会派侍卫好好守在房间……” 突然间,姜宝珠的话忽然顿了顿。 她的耳边忽然出现噼里啪啦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热浪般的滚烫如麦浪袭来,姜宝珠惊恐地看见房间的四周冒起一层层的火光。 霎那间,周围变成了汪洋般的火海。 第100章官官勾结 不好! 姜宝珠想都没想就把叶蓁蓁拉到了自己身边护着。 叶蓁蓁惊恐地看着周围越来越大的火势,知道肯定是自己连累了王妃,原本收起的眼泪再度掉落下来。 “别害怕。” 此刻,姜宝珠无比的镇定。 火势虽大,但也刚刚烧起来不久,而且府中有上百名士兵,能在第一时间浇水救火,只要她们不被熏晕过去,一切都来得及。 果然,不到三息的声音就响起了丫鬟的尖叫声。 “走水了!” “王妃和叶姑娘还在屋子里,快来人啊!” …… 四周的火困住了姜宝珠和叶蓁蓁出去的步伐,她们只能待在一个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等着火被外头的人扑灭。 但渐渐的,姜宝珠发现外面原本还在嘈杂的救火声忽然小了下去,紧接着传来器械打斗的声音。 叶蓁蓁也听到了,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姜宝珠:“王,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浓烟滚滚,姜宝珠心里头同样慌乱。 眼睛被浓烟熏着,压根睁不开眼睛。 但不用猜都知道外面肯定出事了。 “看来我们得自救了。”姜宝珠呢喃一声,忽然道:“你身上可有手绢?” 叶蓁蓁愣了愣,紧接着点了点头,把手绢拿了出来。 姜宝珠也把手绢拿了出来,走到桌子旁,将茶水全部倒在了上面,随后分出一张递给叶蓁蓁。 “等会儿拉着我的手,捂住口鼻,我数到三咱们就冲出去。” 叶蓁蓁平视姜宝珠,那双黑色的眸子被映地通红,瞳仁中倒映着火焰,然而宝珠的目光却比往日多了一丝坚定,让人莫名安心。 即便如此,叶蓁蓁紧张的心情却平复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拉着姜宝珠的手。 王妃的手纤细瘦小,手心带着些湿汗,不由的,叶蓁蓁的手多握紧了几分。 宝珠与她对视一眼:“一,二,三……跑!” 二人脚下生风,朝着唯一的出口跑去,大火如火舌般无孔不入,围绕在木梁上,姜宝珠听到周围的木料正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意识到不对后,姜宝珠缓缓地抬起头,一根木梁正朝二人直直地落下。 —— 外面,一个穿着青色直缀长袍的大腹便便官员带着数百人走了进来。 黑色的腰带几乎快包不住他油腻的肚子。 而在官员的旁边,赫然是半个月前已经被关进大牢的严夫人! 严府中的丫鬟小四被全部控制着,而属于姜宝珠的侍卫正在与之厮杀,竟没一人赶来救火。 严夫人一改之前慈善的面相,那双肥厚的眼皮下冒出一抹精光。 “许大人,还是你来的及时,差点就让姜宝珠和叶蓁蓁把账本送到镇北王面前。”严夫人嘴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事成之后,本夫人会向大人好好说说你的功绩的。” 许大人八字胡须一抖,立马恭敬道:“夫人谬赞,为大人和夫人排忧解难,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严夫人瞥了许大人的谄媚模样,心里厌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也多亏了许大人及时带兵,否则如今她还砸大牢里面。 想到这半个月来自己受到的委屈,严夫人恨不得姜宝珠早点死。 但很快,严夫人忽然笑出了声,惹得许大人偏头看了过去,心里默认严夫人被关疯了才会这么笑。 严夫人能笑出来,但他却笑不出来。 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害钦差,要是被发现,那是要被诛九族的。 “夫人,大人在偃师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吗?”许大人担忧道:“到时候我们应当如何向圣上说明一切?” 严夫人:“怕什么,严府惨遭流民宝轮,姜宝珠死于流民纵火中,其余士兵也在与流民打斗中全部身亡。”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守住秘密!” 她要把姜宝珠施在自己身上的一一讨要回来! 就在这时,严夫人目光忽然紧盯火场地两团黑影。 下一秒,黑影冲破火障,姜宝珠与叶蓁蓁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101章我的命,只会握在自己手中 姜宝珠竟然还活着! 严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心脏如打鼓般猛地拨动,下一秒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严夫人惊讶出声,接着大叫:“来人,给本夫人杀了她们,一定不能让她们活着走出严府!” 严夫人的兵卒全部与姜宝珠的私卫在厮杀,但打手却是不少,严夫人身后立马冒出几个满身都是肌肉的精壮男人,朝着宝珠和叶蓁蓁过来。 叶蓁蓁下意识把姜宝珠护在身后,二人又一次不断往后退,最终身后那炽热燎人的火焰让她们停滞住了脚步。 “王妃,我拖住她们,您带着账本赶紧跑。” 叶蓁蓁心里愧疚自己连累了王妃,心里一心想着让姜宝珠如何逃脱。 可四周都是来杀她们的人,叶蓁蓁满心绝望。 她们真的逃得出去吗? 叶蓁蓁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恐惧,可就她想与之鱼死网破时,姜宝珠忽然站在了她的身前。 烟雾熏地姜宝珠的嗓子沙哑,隐隐约约间还带着干燥的疼痛。 她一双寒星般的眼神落在严夫人身上,缓缓开口:“严夫人,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私逃出大牢可是重罪,如今还养私兵想要杀害皇亲,怎么!你和严嵩竹是想要谋反吗!” 姜宝珠的声音覆盖到了整个大院子,双眸隐匿在火光之下,蕴含着喷射而出夺人心魄的压迫感。 霎那间,许大人和严夫人的脸色顿时僵硬了。 见状,姜宝珠知道事发突然,严夫人必定什么都没有准备,于是道:“严夫人,你真当本王妃是傻子?早在半个月前本王妃便把账本传回京城,若我出事,我爹和我的姑母势必会查清真相,你以为你和严嵩竹,还有你背后的那位大人物跑的了吗!” 掷地有声的声音如同闷雷在严夫人耳边响起。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宝珠。 姜宝珠的话让她不得不相信,毕竟在京城谁都知道姜崇明和姜兰瑛是出了名的宠孩子。 光是姜宝珠这个名字都要比镇北王妃的名号高得多。 姜宝珠如果死得不明不白,姜崇明和姜兰瑛自然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可要是有证据…… 严夫人很清楚,哪怕是皇帝,姜崇明即便是把皇位推翻都要给自己闺女报仇,更不用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夫人。 严夫人嘴唇瞬间没了血色。 “不,不对!” 忽然间,严夫人猛的反应过来:“叶蓁蓁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账本交给你,京城里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动,姜宝珠,你在骗我!” 也不知道严夫人忽然间想通了什么,眉目阴沉:“姜崇明和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你遇到危险,绝对会有所行动,上次你与裴渡写信回去,仅仅是为了向陛下要银两修建堤坝。” 说完,严夫人笑了起来:“姜宝珠,没想到你多少有些聪明,本夫人差点就被你骗了过去。” 姜宝珠脸色一僵,心里忍不住紧了紧。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严夫人目光忽然看向姜宝珠的胸口,一个深蓝色的东西时,充满精光的眸子眯了眯。 “谁若杀了姜宝珠和叶蓁蓁,赏金千两。” 严夫人一开口,周围的精壮大汉眼中炸开一抹惊喜。 哪怕杀皇亲会被诛九族,但若有千两黄金,他们大可以换个身份,换个地方过活。 姜宝珠警惕地看着四周,紧接着,她从旁边捡起打斗时散落的钝刀,一把递给叶蓁蓁,一把留在自己手里。 叶蓁蓁腿有些软,可她看见姜宝珠撤下裙摆的一块纱布,将钝刀的把手和自己的手腕缠在一起。 “王妃……”叶蓁蓁惊讶地看着姜宝珠,满脸不可置信。 宝珠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冲天的火光,相比于之前的坚毅,叶蓁蓁发现姜宝珠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我的命,永远只会握在自己手中,我若是不想死,谁也夺不走!”姜宝珠把纱布打了一个死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齿缝间传出。 严夫人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尤其是姜宝珠一身鹅黄色鲜艳的裙摆下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瘦小的身躯站在一群男人之间好像蝼蚁一般弱小。 “不自量力!”严夫人嘲讽道。 姜宝珠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看向叶蓁蓁:“记住,你要是还想活着给你的家人,给偃师的百姓伸冤,那就握紧你手中的刀。” 叶蓁蓁心头一震。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姜宝珠已经冲向了那群身材壮硕的男人们,提着钝刀毫不犹豫地朝他们砍去。 鲜红滚烫地血液染红了姜宝珠衣裙,一颗人头陡然落地。 这一幕,不光是叶蓁蓁还是男人,哪怕是在远处的许大人和严夫人也吓傻了。 姜宝珠竟然真的敢杀人! 叶蓁蓁见状,一咬牙也与之厮杀起来。 两个瘦小的小姑娘,在一群大汉之间刷起了钝刀,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近身。 更可怕的是,原本要杀姜宝珠的那群打手被姜宝珠眼中的杀意给震住,迟迟不敢上前。 就在此刻,原本在地牢审问死士的十一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是上百人的百姓。 其中一人左手拿刀,右手被一层厚厚的白布裹着,此人正是被裴渡一剑砍断手掌的王虎。 众人纷纷冲进来与叛军厮杀起来,突如其来的人让叛军瞬间乱了阵脚。 十一大喝道:“此乃叛军, 杀无赦!” 此话一出,严夫人的兵瞬间慌了神。 严夫人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这些人手里面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你们手里却是全大周最好的武器,给我杀了他们!” 姜宝珠见此机会,冲出团团包围她的人群,冲向严夫人。 严夫人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要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姜宝珠钝刀举起,对准了严夫人的胳膊,狠狠地砍了下去。 “啊啊啊!” 严夫人整个人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肩膀冒出猩红的献血,眼睛瞪大,满是惊恐地看着姜宝珠。 一旁的许大人见状,拔腿就想跑,然而却听到姜宝珠阴测测地开口:“许大人,你跑不了。” 许大人脚步一顿,转过头去,那是一双和镇北王如出一辙的疯批眸子。 姜宝珠杀红眼了! 叛军见严夫人和许大人被抓,士气大跌,很快也被绑了起来。 叶蓁蓁又受了一些皮外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十一跑来时有些慌乱,他看见王妃的手在狠狠地颤抖,大刀上密密麻麻全是坑坑洼洼的凹口,温热的血液一点点从钝刀上落到刀尖,最后啪嗒一声落在灰尘里。 下一秒,十一看见王妃快速解开缠绕在手腕上的纱布,将钝刀丢置一旁。 十一连忙过去,担忧道:“王妃,您没事吧?” 姜宝珠眼圈一红,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忍不住道:“十一,你来的太及时了。” “还是奴才来的太迟了。”十一垂着眉头:“奴才原本还在审问死士,慕昭世子忽然跑来,说是奴才走后没多久,严府烧了起来,还听到里面有械斗的声音,奴才原本想找援兵,但至少也要半个时辰,奴才怕来不及,便让慕昭世子去将镇守城门的士兵调来,奴才带着之前的流民先过来支援。” 十一心里忍不住庆幸自己来的及时,王妃没发生什么意外。 经此一事,王妃恐怕也被吓到了。 十一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目光落到严夫人和许大人身上:“王妃,这二人要怎么出来,扒皮还是抽筋,奴才亲手施刑!” 许大人和严夫人一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然而十一不让二人如愿,抄起旁边的一桶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醒来就听到姜宝珠道:“养私兵,害皇亲,杀百姓,屠满门,先带下去好好审问,若是问不出,就把他们的九族全部带过来,该杀的杀,该鞭尸就鞭尸,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 “无门!” 第102章审问,真相 严府被烧,惊动了整个蜀州的百姓。 姜宝珠来到地牢时,严夫人和许大人被绑在刑架上。 地牢阴森恐怖,唯有一条极其狭窄的通道,不见一丝幽光,进去时需要弯着腰前行。 直到走进地牢,周围全是湿答答的,墙壁上挂着无数的刑具。 严夫人断掉了一个胳膊,面色苍白。 十一给她喂了药,严夫人想死都死不了。 严夫人看见姜宝珠进来,瞳孔一颤,连哀嚎都忘记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恐惧。 十一给姜宝珠端来一把椅子,姜宝珠顺势坐在严夫人的面前。 她本意是想要裴渡回来再审问,并且她心里总觉得整件事不简单,因此她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便来到了地牢。 “严夫人,说说吧,堤坝为何会决堤,叶家和其余十家蜀绣商会老板为何会惨遭灭门,这其中,你,严嵩竹……甚至是整个蜀州治下的官员都有哪些人参与,说出来,还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严夫人身体一颤,瞬间喉咙发紧。 接着,严夫人偏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宝珠并不意外严夫人不承认,嗤笑一声:“你与严嵩竹有三子一女,此前将他送到乡下寄养,这会儿已经被本王妃带过来了,你们慕滋是否要见一见?” 严夫人顿时慌了。 可姜宝珠不再看她,转而继续看向许大人,继续说:“许县令,听闻你是个孝子,年少时读书你母亲为了你读书什么事都做过,还熬坏了一双眼睛,本王妃也将你母亲找到,特意接了过来。” 姜宝珠说完,不甚在意地说:“对了,还有你们往上几代的列祖列宗本王妃都给你们挖了起来,明日一早,蜀州的百姓便都能瞧见了。” 姜宝珠用着最平静的语气,却说出了让二人为之疯魔的话。 严夫人顿时破口大骂。 姜宝珠无奈的叹了口气:“严夫人,本王妃就没读过几本书,你骂什么,本王妃也听不懂啊。” 严夫人:“……” 姜宝珠下了最后的通牒:“你们还是不肯说吗,虽然你们到底都得死,但也不忍心看着你们的亲人孩子受皮肉之苦吧?” 说完,姜宝珠给十一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牢房里很快就被带出来乌泱泱的一群人,全是许大人和严夫人的亲人。 只是看了一眼,十一就让人带到了隔壁刑房,没一会儿的事件,隔壁就传来风啸般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而其间伴随着撕心裂肺地哭喊和求饶。 半柱香后,便有侍卫面无表情地把打晕的人拖着从刑房出去,留下蜿蜒曲折的血痕。 姜宝珠清楚,自己受刑可以嘴硬,但亲人受刑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果然,二人受不了了。 严夫人挣扎不开,双眼冒着恶毒的神色,像是要在姜宝珠身上剜下来一块肉一样。 慕昭站在宝珠身旁,当即一鞭子赏了过去,警告道:“狗东西,再这么看宝珠,小心本世子剜了你的眼睛!” “呸!姜宝珠,你不得好死,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你为何要为难我的亲人,既然你想要知道答案,我偏偏不告诉你,等我死后,就算是做鬼,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姜宝珠凝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殷红的唇瓣微微动了动。 她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严夫人的面前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好啊,本王妃等着你,偃师上万冤死的百姓,被你屠了满门的无辜冤魂也在地狱等着你和你的亲人,到时候看谁不放过谁!” 姜宝珠对着隔壁刑房道:“十一听着,严夫人若是不说,隔一炷香你就动手杀一人,她要这么耗着,本王妃奉陪到底!” 姜宝珠回过头,眼神阴森恐怖:“就先从她那个五岁的儿子开始!” 严夫人已经心乱如麻,听到姜宝珠这话更是自乱阵脚:“姜宝珠,你草芥人命,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那有如何,他的父母踩着上万百姓的尸体给他筑温暖的巢穴,他的身上一样染满了血腥,要怪就怪他有贪得无厌的父母,这辈子他因你们而死,要是有下辈子,就让他投个好胎!” 严夫人这下子彻底慌了。 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啊,姜宝珠竟然恶毒至此,竟然有血亲来威胁她。 事件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炷香的事件到了,一个满脸惊恐,满脸圆润的五岁孩童被十一提了出来。 孩子疯狂哭喊着,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姜宝珠只是看了一眼,瞥过脸去:“时间到了,严夫人,你没有机会了。” “不要!” 严夫人见十一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剑光闪烁,十一把剑架在孩子的脖子上,血珠子像线一样冒出,孩子瞬间惊慌大哭。 严夫人瞪大了眼睛,此刻她的心比手臂上的伤口还疼,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后悔来。 “王妃,你放了他,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姜宝珠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吩咐十一:“把人带下去吧。” 随后对着严夫人道:“说吧。” 严夫人吞了吞口水,恐惧的看着姜宝珠,随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姜宝珠。 “我们原本没有屠杀叶家满门,他们之所以遭殃,都要怪叶有光自己。” 严夫人说这,想起了一个半月前的一个平常早晨。 “那天早上,叶有光察觉到堤坝有问题后便找到了我夫君,堤坝修建一直都是我夫君在做,叶有光自然也知道了我们贪污了修建堤坝的银子。” “叶有光从一个孤儿做到蜀州首富,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极其聪明,知道这一切和我夫君脱不了关系,因此那天他来就开门见山,说要捐款百万彻底修建堤坝。” 姜宝珠:“能够彻底修建堤坝是好事一件,你夫君说不定还能回京做官,为何不答应反而要屠叶家满门?” 严夫人嗤笑:“王妃您太单纯了,每年朝廷拨款起码二十万白银修建堤坝,要是堤坝彻底修好,我们还有什么钱赚?” 姜宝珠等到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严夫人。 这是人说的话吗? 堤坝一直没有修好,竟然是因为有人故意不想让它好。 姜宝珠眯了眯眼:“那其他府的官员呢?难道没有人发现异常吗?” “自然是有,但这些年不听话的官员都被夫君收拾地差不多了,如今整个蜀州都在我夫君的管控制下,所以造成这一切的不 单单是我们,还有蜀州各地的官员们。”严夫人说完,脸色一变,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说起来还是有例外,两年前偃师水坝决堤,朝廷派钦差下来,钦差本是我们的人,可偏偏钦差中多了一个楚疾星。” 姜宝珠一愣。 姓楚? 接着,姜宝珠听到严夫人道:“楚疾星发现堤坝秘密,想要回京面圣,所以我们干脆提前动手,制造证据污蔑他贪污,他甚至没机会面圣,在牢狱中被人挖了双眼,割了舌头又砍断了四肢,那时候他就算是死,也要面圣告发,听闻因为他,整个楚家都七零八落,没一个好下场,想来楚家人应该恨透了他……”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突然响起,严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头偏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了清晰的 巴掌印。 姜宝珠厉声道:“直接给我说清楚,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否则不用再等一炷香,本王妃亲自手刃了你的儿子!” 严夫人眼神闪烁,震惊地抬起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了姜宝珠不快。 可看着刚被带下去的小儿子又被带了上来,严夫人立马道:“我说,你别动他。” 可姜宝珠已经抽出了长剑,深深看了一眼严夫人,手起刀落—— “是太子——” 霎那间,牢房陷入了死寂。 第103章名单 姜宝珠目光凌厉,双眼如同锋利的刀子落在严夫人身上。 严夫人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道:“我没骗你,是太子,一切都是太子的意思。” 姜宝珠松开孩子,忍着心里的恶心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严夫人却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但她看姜宝珠脸色不好,又道:“王妃,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如此贪污公款,当时叶有光过来时我们也很慌,要是叶有光把堤坝的秘密上告京城,我们整个蜀州的官员就全完了。” “太子殿下在蜀州设有暗哨,当日暗哨就把叶家和商会的那群老板屠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叶有光竟然留了一手,临走前把账本交给了他的妻子,最后又到了叶蓁蓁的手里。” 叶家被屠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即便如此,姜宝珠仍觉得玄幻。 叶有光作为商人,因为感恩幼年村子里的村民给了他一口吃的,即便发财后也不忘村民,更没有忘记偃师的百姓。 所以哪怕捐赠出大半家产,也势必要修建好堤坝。 可这些人官官勾结,整个蜀州就是一座被阴沟老鼠啃噬过的洞穴,肮脏又凌乱。 太子的账,她和裴渡回去后再算。 但今日,蜀州涉事的官员,必须死! “把你知道的所有涉事官员名字全部写下来,这账,本王妃今日就要算个明白!” 严夫人震惊地看着姜宝珠,心下一抖,忍不住问:“你,你要做什么?” 姜宝珠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严夫人没办法,只能双手颤抖地写下所有的名单。 一个时辰后,牢狱外天光破晓,蜀州街道上依旧繁华一片,除了严府烧成了黑炭,此刻还有几缕白烟冒出。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严夫人颤抖地将写了整整三篇的名单递到十一面前。 十一眼神冰冷,从严夫人手中接过名单,双手捧到宝珠的面前。 整整三页漂亮的簪花小楷,但上面的名字却沾染了无数的生命和鲜血。 姜宝珠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拿起那三页纸的时候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宝珠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双杏眼中多了几分厌恶:“十一,慕昭,你们尽快把名单上的官员全部抓过来。” 十一恭敬地点头:“是。” 慕昭:“小意思!” 二人纷纷带人行动。 等人走后,整个地牢里除了姜宝珠和被关押的犯人外再无他人。 严夫人和许大人以为姜宝珠也会离开,谁知姜宝珠却一动不动。 一时间,严夫人都能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头一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漫长。 姜宝珠没有实权,她抓了那些官员,难道不怕圣上怪罪? 还有镇北王那边…… 严夫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宝珠。 只要她在拖了拖,到时候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严夫人。” 就在严夫人左思右想时,忽然听到姜宝珠缓缓开口。 严夫人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姜宝珠淡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见方才愤怒的情绪。 “太子贪污这么多修缮堤坝的银子,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姜宝珠忽然开口。 严夫人心里一紧,偏过头:“我哪里知道,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严夫人心想,依照姜宝珠的脑子肯定想不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姜宝珠并不是原主,她拥有所有人都没有的上帝视角。 刚才姜宝珠一直在想,周青霁身为太子,只要等到嘉帝传位给他,那么帝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而在书中,周青霁样样优秀,不管是凉州之乱,疑惑着是这次的水灾,男女主都交了满意的答卷,到最后嘉帝满意地退位,周青霁当上皇帝,与姜清音共享江山。 当然,如果按照原剧情走自然是这样。 可事实上,郭先生曾说过周青霁天赋不佳,办事虽不至于特别差,但也只是勉强及格,周青霁的天赋甚至比不上其他皇子。 这些皇子自然是知道的,因此这些年一直在争夺太子之位。 周青霁如此平平,压力自然极大,那么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他需要两样东西,认可和钱财。 姜宝珠想到这里,感觉脑中被打结的线团彻底被理清楚,颇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周青霁想一箭双雕,利用堤坝的事从中获得百姓的认可,二来是从中牟利养他的暗哨和私兵。” 果然严夫人的脸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宝珠耸了耸肩:“我又没让你认同我。” 严夫人:“……” 姜宝珠歪了歪头,勾起好看的笑容:“你和严嵩竹安插线人在流民中,想要制造恐慌,到时候太子恐怕会有所行动,恐怕是从贪污的银子中拿出一部分来,用太子的名义给这些流民,这样一来,太子在民间的口碑就稳了。” 民乃国之根本,太子这招行的的确好。 只可惜他没算到自己愿意花钱自购粮食,导致他的计划一点点偏离。 姜宝珠从地牢出去后,伏案写了长长的几封信,让裴渡的亲卫连夜送往京城。 姜宝珠坐在临时安置的书房,窗外是结满翠青色果子的李子树,阳光洒下,让姜宝珠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明媚。 等她收拾完那些贪官,也该处理周青霁的暗哨了! 傍晚,蜀州治下的官员全部被带到了城门口。 一共三百余人,一个个穿着红色,绿色青色的官员被摘掉了乌纱帽,头发凌乱,被五花大绑地捆着。 十一和慕昭因为时间紧急,直接带着侍卫进去把人捆走。 他们骑着马,这些官员则一路被绑在马下拖着走,一个个灰头土脸,更有的周骂声不断。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绑朝廷命官,本官要告诉知府!” “本官要让你们人头落地!” “本官……” 吼得最凶的那个,被他身边的侍卫踹了一脚:“闭嘴吧你!” “你!”倒在地上的官员瞬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侍卫:“那个狗奴才,竟然敢殴打本官,你知不知道殴打朝廷命官……” 话音未落,那侍卫拿出一块令牌,嘴角扯出一抹嘲笑:“你也给老子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官员下意识看向令牌。 只见上面写着“镇北军”三个大字,再看对方的铠甲,那名官员瞬间面如死灰。 京城来的镇北军侍卫,至少都是六品官! 完了! 第104章怒斩三百官 蜀州大街这时候本来没人,可城中百姓听说蜀州所有官员都官兵五花大绑带过来时,纷纷从家门中出去,来到城门口看戏。 天色渐黑,城池周围却灯火同名。 姜宝珠站在城楼上,看着把这群官员围地水泄不通的百姓。 百姓们猜测纷纷怎么回事,却无一人知道这些官员为什么会被五花大绑。 唯有站在姜宝珠身边,知道真相的叶蓁蓁双眼噙着泪水,那双不知道被悲伤浸泡多久的黑眸中带着憎恨。 这时,慕昭和十一上了城楼。 十一道:“王妃,名单上的官员已经全部带了过来。” 姜宝珠点头:“走吧,也要让百姓们知道这群虚与委蛇的父母官们是个什么东西了。” 十一心领神会,先行一步把严夫人和许大人带了过来。 蜀州的百姓不认识偃师的父母官许大人,但有一部分人却认识知府夫人。 因此看见严夫人以及她的家眷被带到刑台上时,人群中忍不住发出声音。 “这不是严夫人吗,她的胳膊怎么回事?” “严夫人菩萨心肠,怎么会入狱?” “天呐,三位公子也被抓了起来。” “……” 在蜀州,严嵩竹和严夫人在百姓眼里就是个慈善家,十分平易近人不说,有事他是真帮。 这些小事在严嵩竹的眼里不算什么,但在百姓的眼里那就是天大的事。 因此夫妻二人在蜀州的名声特别好。 严夫人一出来,便有百姓为其喊冤。 对此姜宝珠并不意外,她带着镇北军分出了一条道,百姓们看着带着武器的将士们也忍不住撤开一条道,不敢再开口。 叶蓁蓁走在姜宝珠的身后,方才听到百姓的话,心里头却像刀割一般。 这样的人渣,怎么配的上无辜两个字? 严夫人无辜,那她爹,她家中三百多口人又算得了什么? 叶蓁蓁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 一行人很快走到刑台上,姜宝珠走在中间,目光看向底下的还不明真相的百姓。 “王妃,您为何将严夫人和这么多官员绑起来了啊?” “是啊,严夫人和严大人是我们蜀州的好官,一定有什么误会!”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姜宝珠无从插话。 严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些年他们做的努力没有白费,关键时刻民意才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果然,百姓们喊冤,上头的官员也忍不住了。 “姜宝珠,即便你是镇北王妃,但你并无实权,怎么敢抓本官的!” “姜宝珠,你藐视王法,大逆不道!” “本官一定要面圣!” …… 无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在耳边响起,姜宝珠这次听懂了,可心中却没有一丝愤怒,听得多了,反而笑了起来。 姜宝珠忽然大笑,众人忍不住禁声。 姜宝珠走到刑台最前面,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头上只有几根素布,并无过多装饰。 她的目光一一扫视底下的群众,厉声道:“你们可知,大家口中的大善人,因为一己之私,害得蜀州数十万人无家可归,让万人血流成河!” 姜宝珠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软绵又坚硬的声音传入百姓的耳中。 百姓们虽相信严夫人,却也惧怕从京城来的贵人,尤其周围全是森严的士兵。 姜宝珠继续道:“严嵩竹,你们口中的知府大人,十年间贪污修缮堤坝的上百万白银,被偃师首富叶有光发现,叶有光本欲自筹善款让整个巴蜀之地不再发生水患,但严嵩竹贪念不止,屠了叶家及其余商会老板全家,共计千余人,并与其蜀州治下三百多名官员勾结隐瞒此事。” “一个半月后,因修建的堤坝偷工减料,水坝开始渗水,一个月前,大坝彻底决堤,王爷奉命前来治水,将蜀州城内之事交给我,他与工部的官员前去治水,其间,我发现严嵩竹夫妇的秘密,昨日惨将灭口。” “今日,偃师父母官许大人,蜀州知府夫人对此事供认不讳,严夫人写下参与贪污之事的所有官员,共三百零二名,今日全在这刑场上!” 姜宝珠指着跪在地上,头都快埋在胸口的官员们,眼中尽是不屑:“如今本王妃接接管蜀州大小事务,便有权利如何处置你们。” 跪在地上的官员被姜宝珠的口气吓到了。 难不成姜宝珠真要杀了他们不成? “姜宝珠,你不能这么做,就算我们做错了,也是有陛下处置,何须你来智辉!” “对,我们是朝廷命官,生死自由陛下断定,姜宝珠,你不过是个有势无权的王妃,哪怕王爷让你接手蜀州,也并不代表你能随意处置我们!” “姜宝珠,你在藐视皇上!” 啪—— 姜宝珠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地打在刚才跟自己叫嚣的官员身上。 这群官员大多都已经四五十岁,鞭子上还有许多倒刺,打在人身上能硬生生削掉这群人的一大块肉。 被打的官员疼的扭成了麻花,躺在地上凄惨的叫着。 然而姜宝珠却一刻不停,鞭子如同雨滴一样直直落下。 原本还在惨叫的官员这会儿没有了任何力气和手段,有的甚至晕死了过去。 鲜血蜿蜒留下刑台,许大人吓得胡子颤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严夫人没想到姜宝珠竟然敢真动手,大怒道:“姜宝珠,你这么敢的!” “我如何不敢?”姜宝珠瞥了一眼滴血的鞭子:“此鞭乃是先皇御赐之物,上可打昏君,下可打贪官,今日我就算是把他们都打死了,我也无罪!” 严夫人面如土色,眼皮直颤。 “蜀州治下三百零四名官员犯滔天大罪,按律当斩,今日便当着蜀州百姓面行刑,以告慰死去的偃师百姓,叶家及其余被灭门商会之家所有无辜家眷!” 姜宝珠眼神凌厉地扫过神色震惊的官员们:“镇北军听令,行刑!” 霎那间,惨叫声绵延不绝,无数官员想要挣扎起身,却被镇北军强行镇压。 片刻后,刑台上成了一条红色的血河,多了三百零二具无头尸。 第105章吐血 许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这些官员被杀后,镇北军将他们的透露悬在城门上,很快就引来鸟类啄食。 姜宝珠要留下关键证人并没有斩杀她和偃师的父母官。 但她要让许夫人害怕,让她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许夫人感受到了姜宝珠的用意,双眼恐惧地落在姜宝珠的身上。 “姜宝珠,你杀了这么多人,小心他们变成厉鬼来找你。” “那就来啊,我还怕他们不成?”姜宝珠冷笑:“按大周律令,他们本就该斩,就算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有理,倒是你,到了金銮殿上最好聪明一些,这样好歹能保住你家人的命。” 许夫人愣了愣,脸上的肌肉在轻微抖动,忽然,许夫人笑了起来:“金銮殿?姜宝珠,你以为杀了这么多官员你就能走出蜀州?现在整个蜀州都是太子的暗哨,早在有异动之前,暗哨就已经前往偃师,要不了多久裴渡恐怕就要成为暗哨的剑下亡魂了。” 姜宝珠立马意识到不对,疾步从刑台上下去,道:“十一,把剩下的人全部关进地牢严加看守,若有任何失职,提头来见!” 十一心中一凝,连忙点头:“是。” 读了顿,十一跟了上去:“王妃要去哪儿?” “偃师。” —— 马蹄声如急风骤雨,踏碎了竹林的静谧。 姜宝珠骑着马穿梭在竹林间,不眠不休骑马一日后,终于在傍晚时,姜宝珠带着人来到了偃师的城门下。 偃师比蜀州地势更险峻,周围全是青山,整个偃师被高耸入云的山峰围绕。 可惜周围全是被洪涝冲刷过的痕迹,虽然洪水已经退去,但城门外全是黑褐色的泥沙。 守城的同样是这北军,他们认识姜宝珠,因此赶忙开城门迎接。 “王妃,您怎么来了,属下这就去通知王爷。” 姜宝珠却叫住了镇北军,问:“不必去通报,你赶紧带路,我有急事找王爷。” 镇北军愣了愣,说:“王爷今日一早就去堤坝巡视,王妃,堤坝附近危险,王爷一定不会让您去的。” 忽然,士兵的话音戛然而止。 此刻姜宝珠黑眸坚定,让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带王妃去。” 姜宝珠有些焦急:“快些。” 另一侧,偃师堤坝,半个月的时间裴渡整个人清瘦不少,一身玄色直缀长袍,领口处镶嵌着祥云金丝边,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此刻正与严嵩竹巡逻大坝是否还有决堤的地方。 裴渡凝神看向远方。 半月前偃师堤坝忽然全部决堤,他不得已前往偃师,这几日才将决堤的地方修好。 除了刚开始姜宝珠给自己写了两封信外,他再没有收到过姜宝珠的信。 裴渡心中有些不满,姜宝珠满口谎言,嘴上说着爱他爱得不行,这么久了却连封信都不寄。 就姜宝珠的脑子,能管理好蜀州城吗? 裴渡微微有些头疼,眉头微蹙。 严嵩竹在一旁观察裴渡的神色,知道裴渡皱眉肯定是因为镇北王妃。 “王爷,您在担心王妃?您放心好了,属下的夫人一定会将王妃照顾得很好的。” 严嵩竹一脸谄媚,可却连裴渡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严嵩竹笑容僵硬三分,低下头,恶毒一闪而过。 裴渡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然而走了几步后,他似乎听到了姜宝珠的声音。 裴渡停下脚步,接着转过身。 只见姜宝珠一身白衣飘飘,在远处飞奔冲向自己。 裴渡愣住了。 直到熟悉的气息扑了个满怀,感受到怀中温热的气息,裴渡一双黑眸才轻轻地转了转。 “王爷,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姜宝珠喘着粗气,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水流声。 裴渡半搂着宝珠,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姜宝珠还在看见裴渡的欣喜中,听见裴渡问,看了一眼严嵩竹,正要开口时,她忽然看见原本还在修建堤坝的流民忽然从自己身上抽出了软剑。 其中一人离严嵩竹最近,姜宝珠眼睁睁看见严嵩竹被一剑捅穿了身体,剑一抽出,严嵩竹睁着眼直挺挺倒下,口中鲜血直流,死不瞑目。 裴渡反应极快,把姜宝珠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承影,无数的镇北军一拥而上。 姜宝珠快速道:“王爷,严嵩竹只是一枚棋子,幕后凶手的太子,他一面想要从堤坝中贪污,二是为了在危难时刻获得民意,如今整个蜀州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姜宝珠说完,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晃眼间她看见锋利的长剑割断了她一缕头发,轻飘飘地荡在半空中直至落下。 “抱紧本王。”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宝珠耳畔响起,姜宝珠听到周围全是刀枪械斗的声音,立马抱紧了裴渡紧实的腰身。 姜宝珠这才发现,这群流民中竟然许多都是太子的暗哨,起码有上千人,乌泱泱的一片。 姜宝珠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多留了个心眼,让慕昭和部分镇北军留在蜀州,如果太子暗哨有所行动,一时半会他们也打不进来。 只不过现在她们敌众我寡,尤其是这些暗哨全部都往自己和裴渡这边过来,十一在外围被缠住,全都无法脱身。 姜宝珠咬了咬牙,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拖裴渡的后退才行。 周围死的人越来越多,姜宝珠身上越来越乏力,她这才惊觉自己身上出现了好些伤痕。 然而裴渡的情况比她还要糟糕! 砰! 裴渡倒在姜宝珠身边,姜宝珠回头看去,便见对面一个暗哨直直地朝裴渡的心脏刺去。 “裴渡小心!”姜宝珠扬手一鞭,甩掉了暗哨手中的长剑,下一秒她也被人踢了一脚胸口,疼的她半天躺在地上起不来。 姜宝珠咳嗽两声,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一口腥田。 用手一捂,吐血了。 第106章流亡 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姜宝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嘴巴里吐血,不会内出血了吧? 裴渡自然也看见了,艰难地扶起宝珠,额头上青筋暴露,眸光中翻着担忧:“你怎么样了?”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胸口有点疼。” 裴渡眸色一黯。 暗哨像是杀不完一样,裴渡再厉害也有力竭的时候,更何况身旁还带着姜宝珠。 十一几次想要过来,却都被暗哨挡了回去,到最后十一也杀红了眼。 “镇北王,今日你休想活着出蜀州!” 十一听到人群中传来这声音后,猛的抬头看了过去。 数十名暗哨把裴渡和姜宝珠逼到堤坝边缘,裴渡无法抵挡数十人的围攻,和王妃一起掉入了湍急的水中。 “小姐——” 十一只觉得自己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掉,起身一剑杀了身旁所有的暗哨,却又被围攻上来的暗哨挡住。 十一满身是血,双眼猩红: “镇北军,给我杀!” “杀!” —— 宝珠也没想到自己会掉入洪水中。 掉下去前那暗哨原本是想杀自己,没成想裴渡竟然挡在自己身前挡下了那一剑。 紧接着他们二人都掉了下来。 姜宝珠在水中憋着一口气,双手死死的拉着裴渡的身子。 裴渡在打斗中就犯了头疾,如今又受了伤,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见此,姜宝珠又双手保住裴渡的腰,尽量替裴渡挡住水中的碎石和木桩。 二人顺着水势被冲了下去,姜宝珠呛了好几口水,身体不知道撞到多少块石头,最开始还能感觉到疼,到最后疼痛都麻木了。 冰冷的水时而漫过她的鼻息,姜宝珠要晕过去的时候总是会被呛醒,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把裴渡托举到水面上。 砰! 激烈的水流把姜宝珠甩到一块石头上,疼的她直接叫出了声。 不过让姜宝珠庆幸的是,水流越来越小了,他们应该是被甩到了下游的某个支流,河滩变浅了许多,姜宝珠终于有力气把裴渡带上岸。 “呼~” 姜宝珠艰难地拖拽着裴渡,好在她力气大,否则这时候只能任由裴渡在水里跑着。 裴渡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意识。 姜宝珠赶紧按压了他的胸口,然而裴渡还是没有吐出肚子里的污水。 姜宝珠顿时有些犹豫,最后咬了咬牙,低着头,头发上的水珠低落到裴渡的眉眼上。 宝珠小声道:“反派啊反派,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是为了救你的命,这才是迫不得已碰你嘴巴的啊,不过你放心好了,刚才我喝水都喝饱了,嘴巴肯定涮干净了……” 姜宝珠碎碎念了半天,怕念叨太多裴渡死了,于是不再墨迹,低下头便给裴渡渡气。 姜宝珠还在吹气时,裴渡已经缓缓地睁开眼。 他听到姜宝珠几乎带着哭腔道:“裴渡,你别丢下我自己死了啊,呜呜呜,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裴渡眼前有些发黑,听到姜宝珠口中说的任务没有以前那样愤怒,反而只想发笑。 姜宝珠这个样子,她背后的主子到底是怎么放心让她出来做任务的? 这会儿姜宝珠还没发现他醒过来,双手用力按压他的胸口,裴渡疼的脸色一变,感觉胸腔都要被姜宝珠压塌了。 好在裴渡一动,姜宝珠就知道裴渡醒了。 “王爷,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刚才裴渡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血虽然止住,但伤口泡了水,中途也不知道流出去了多少。 裴渡要是死了,她岂不是永远都要留在这个世界了? 姜宝珠包着两汪泪水,眼泪婆娑:“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 裴渡本想毒舌两句,但看着宝珠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白色的裙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裴渡眸色一黯:“你受伤了?” “我没事,就是被刀划破,我没觉得疼。”姜宝珠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四周:“王爷,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四周除了浅浅的河滩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姜宝珠忽然意识到,她们可能被冲到了根本没有人烟的地方。 果然,裴渡目光巡视一圈,最后道:“本王也不知,天晚意凉,先找个地方将衣服烤干。” 姜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裴渡头疼欲裂,这次姜宝珠身上的气息似乎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裴渡很清楚,自己头疼的毛病在越演愈烈,到最后只会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 也不知道他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可以挡风。 姜宝珠身上凉飕飕的,裴渡见状拾起四周的干柴,做了一个简易的转木取火,半个时辰后,暖意席卷全身,姜宝珠偌大的黑眸中满是佩服。 “王爷,您也太厉害了!” 姜宝珠三下两除地脱掉自己的外衫,裴渡见状,眼神微微有些不自然。 姜宝珠没发现任何不对,见裴渡还坐在石墩上,偏着头好奇地问:“王爷,您衣服也湿了怎么不脱下来烤烤?” 裴渡欲言又止。 姜宝珠却醍醐灌顶一般拍了拍手掌:“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爷身体欠佳,王爷你就坐着,我给您脱!” 说完,根本不等裴渡说话,姜宝珠直接就上千,让裴渡张开手。 裴渡犹豫两息,最后照做。 宝珠虽然觉得裴渡虽然有些不大愿意配合的样子,但好歹顺利把衣服脱了下来,放在一旁临时搭的架子上。 宝珠正要搭衣服,她眼前再次一黑,四周陷入了沉浸,衣服轻飘飘落到了碎石地上。 见姜宝珠脚步踉跄,裴渡站起身,单手搂抱住宝珠纤细的腰肢。 姜宝珠眼前这才恢复清明。 她看着落到地上的衣服,赶忙捡了起来,忍不住道歉道:“王爷对不起,刚才我眼睛花了一下。” “衣服掉了就掉了。”裴渡说完,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姜宝珠,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啊?”姜宝珠愣了愣,接着仔细感受了全身,忍不住想起先前自己吐的血,顿时有些急了:“先前我被人踹飞了,整个脸着地,接着就吐血了,王爷,我时不时有内出血啊,我不会死了吧?” 宝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代又不会开刀,要是内出血只有等死,虽然她想要离开,但不代表想要现在离开啊! 就像现代说的那样“我可以嘴上喊死,但不能真的死。” 真死她也害怕的呀! 姜宝珠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抓住裴渡的衣袖:“王爷,我不会要死了吧?” 裴渡:“……你张嘴给本王看看。” 虽然不知道裴渡要干什么,但姜宝珠还是乖乖张嘴。 裴渡看了半天,最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 姜宝珠心里一紧:“王爷,我不会是……” 裴渡:“嗯……落地的时候撞倒牙了。” —— PS: 今天有催更有投票吗~催更超过五十给大家万更。 另外,这个情节过后还有两个大情节,五十万字之内差不多能搞定,不会水文,请大家放心! 最近几章的感情戏很重要,所以估计还有一点点内容才会结束蜀州之行,距离太子下线还差一点点。 第107章感情升温 柴火在山洞中噼里啪啦地燃烧,姜宝珠张着嘴,脸颊上顿时出现一抹嫣红。 “啊……”姜宝珠沉默般地摸了摸自己的嘴,结巴道:“牙龈出血啊?” 不过想想之前自己倒地的方式,好像的确是磕着牙了,怪她太紧张,误以为被暗哨踢了内出血。 姜宝珠有些发窘,但好在她脸皮一向很厚。 裴渡的视线在姜宝珠身上徘徊,忽然问:“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感觉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宝珠立马摇了摇头。 “没有了啊。”姜宝珠猜测道:“刚才是我起来太快了,供血不足才会没有站稳,王爷不必担心。” 姜宝珠说完,忽然惊喜的仰头:“王爷,您是在关心我吗?” 裴渡移开视线,又开始当哑巴。 许久未出现的233这时候忽然开口道:“裴渡好感值+5%,现总好感值为43%。” 听到裴渡好感值的变化,宝珠嘴上不说,但一双眼睛却偷偷的瞥到裴渡身上。 小样! 嘴上不说,可实际上还是很高兴的嘛! 姜宝珠已经习惯了裴渡的口是心非,她把裴渡的衣服搭在木架上,低声道:“王爷,我知道您心里肯定是关心我的。” 宝珠观察到裴渡的睫毛颤了颤,嘴角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的微笑。 宝珠再次道:“我也关心王爷,听闻王爷有危险,我连夜就赶来了,算起来我也已经快二十四个时辰没有闭眼了。” 说到这里,姜宝珠感觉周身疲倦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按照现在的伤势我们肯定自己走不出去的,但离开前我给我爹写了信,十一和林越也会来找我们,我们现在最好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 山洞十分简陋,姜宝珠从外面拾来一些树叶就当床,可实际上睡在上面扎人的很。 天越来越晚了,山洞外隐隐约约传来狼群的嚎叫声,风也往里面灌,哪怕她困意来袭,身体疲惫,却仍旧睡不着。 宝珠坐起身,看着裴渡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旁的火焰燃烧,映衬着裴渡的面容英俊挺拔。 宝珠看见裴渡的眼皮微微跳了跳。 裴渡也和她一样没睡着。 宝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小声道:“王爷,你睡了吗?” 摇曳的火光中,裴渡睁开了双眼,眸色很亮。 他偏过头,静静地看着宝珠。 宝珠一边说,一边爬到裴渡身边:“王爷,我有点害怕,睡不着,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也不知道裴渡听完这话生没生气,但宝珠祈祷裴渡就算生气也同意一下吧,她真的有点害怕。 “过来吧。” 短短的三个字好像释令一般,宝珠双手双脚齐用,乖巧地躺在裴渡旁边睡着。 有裴渡挡风,宝珠瞬间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 “王爷,您真好。” 宝珠枕着双手,侧过身,一双黑白分明又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渡看。 裴渡阖起眼,淡淡嗯了一声。 宝珠终于安心的睡去。 —— 半夜,宝珠是被热醒的。 半梦半醒间,姜宝珠感觉脖颈间有热气喷洒,烫的她立马惊醒过来。 睁开眼,宝珠听到裴渡急促的呼吸声,脸颊通红,睡着时眉头紧蹙,额间布满了冷汗。 姜宝珠的手颤抖地摸了摸裴渡滚烫的额头,心里顿时一慌。 裴渡的额头太烫了,哪怕没有体温计,但姜宝珠也知道裴渡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裴渡,你醒醒,别睡了,你哪里不舒服?”姜宝珠拍打着裴渡的手臂,然而对方没有给自己一丝一毫的回应。 接着,姜宝珠看见裴渡整个人忽然蜷缩起来,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看着裴渡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姜宝珠立马反应过来:“裴渡,你是不是脑袋疼?” 是了,裴渡不能闻血腥,白天的时候死了这么多人,就连她都忍不住感觉恶心反胃,更不用说裴渡。 宝珠连忙在裴渡的身上翻找起来:“你不是有药吗,王爷,你缓解头痛的药放在哪儿了?” 宝珠的双手在裴渡的身上快速游走。 裴渡朦胧之间,似乎看到姜宝珠焦急的眼神。 忽然,裴渡死死的抓住了姜宝珠纤细的手腕,声音低沉沙哑:“不用找了。” 姜宝珠的动作一顿,连忙低下头。 裴渡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把斧子活生生的劈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姜宝珠在那儿他都看不见了。 裴渡艰难道:“不用找了,已经被水冲走了。” 宝珠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冲走了?没有了吗?那你应该怎么办啊?” 裴渡意外姜宝珠的声音在颤抖。 明明姜宝珠接近自己只是为了任务,为什么还会哭? “裴渡好感值+5%。” “裴渡好感值+1%。” “裴渡好感值+1%。” “……” 直到裴渡的好感度到了50%时233的播报声才停下。 姜宝珠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 她亲眼看见过书中的裴渡因为头疾如何痛苦,更亲眼见到过裴渡如何努力控制让自己不要发疯的模样。 姜宝珠的眼泪如短线的风筝,滴答滴答落在裴渡的脖颈间,裴渡被烫的有些心慌。 外头的天已经快亮了,微光透过雾气落到宝珠身上,永远光鲜亮丽的姜宝珠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像个鸡窝。 然而宝珠脏乱的小脸上,鼻头红润,眼神泛着泪花,看的倒是有几分让人心疼。 但姜宝珠的哭声实在是独特,裴渡听的不光头要炸了,就连心都要碎了。 “别哭了,我没事。”裴渡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扶我起来。” 宝珠听话照做,昨晚后贵在裴渡旁边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会按摩吗?”裴渡问。 姜宝珠立马点了点头:“我会的,之前我专门学过。” 裴渡一顿,顿感这话有些熟悉。 接着就听见姜宝珠小声说:“不过王爷不喜欢。” 裴渡:??? 男人眼神疑惑,脑袋的疼痛淡了几分,并且开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裴渡皱了皱眉,不承认:“本王没有说过。” 话音一落,刚才还可怜巴巴的姜宝珠就像是炸毛的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裴渡:“你这人怎么这样!当时我想给王爷按摩,接过王爷直接把我轰了出去!” 被人指着鼻子骂,裴渡没有生气,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忽然,裴渡像是想到了什么,差点给他气笑了。 第108章我有点想家了 裴渡的确想起有这么一遭。 当时他犯病,姜宝珠忽然出现,说学了一手好技术,包他满意。 那会儿他对姜宝珠满心都是厌恶,以为姜宝珠又在想那些事,直接把人轰出去。 结果姜宝珠只是为了给他按摩。 看见姜宝珠一点就炸,大逆不道的模样,裴渡内心生不出一丝不快,反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忍不住想笑,脑中的钝痛瞬间消减了不少。 裴渡低咳两声,毫不心虚地道:“是本王误会你了。” “知道误会了就好。”姜宝珠哼哼两声,趾高气扬,但反应慢半拍的脑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王爷误会什么了?” 裴渡没有任何隐瞒:“当时王妃说包本王满意,本王以为王妃是在想夫妻之间的事。” “夫妻之间能有……” 姜宝珠瞬间顿了顿,气的跳了起来,结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姜宝珠也无力反驳。 因为原主的确一天到晚都想着这件事,裴渡这么怀疑也没有理由。 姜宝珠脸上一团粉晕,乖巧地来到裴渡身后,略带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裴渡两鬓。 裴渡阖上眼,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头疼顿时缓解不少。 半个时辰后,姜宝珠举着酸涩无比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如何,你感觉好些了吗?” 裴渡浅浅的嗯了一声。 还未说话,宝珠冰凉的手被落在自己的额头上,声音略带紧张:“但王爷高烧未退,我们得赶紧出去找大夫才行。” 人一旦高烧就会十分危险。 姜宝珠记得以前跟自己在福利院一起生活过的小朋友,有天晚上因为发烧,发现不及时,等送到医院后烧成了傻子,并且手脚的筋也蜷缩起来,变成了残疾。 裴渡就算再厉害,一旦烧起来,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动的。 可大夫又不可能在山上捡到。 姜宝珠的睫毛快速颤了颤:“王爷,我去给你找草药吧。” “你知道什么草药是退烧的吗?”裴渡问。 姜宝珠:“……” 她还真不知道。 姜宝珠一脸懵逼的脸说明了答案,裴渡丝毫不意外,趁着如今自己还清醒,拿起一根树枝,把昨晚烧的木灰抹平。 宝珠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 哪怕工具简陋,但裴渡画技高超,画的植物微妙微翘。 画完后,姜宝珠又迅速记了几眼,认真说:“王爷,我记住了。” “出去注意安全,我们的人在找我们,但周青霁的暗哨也在,看到暗哨就跑回来,找不到就算了。” 姜宝珠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蜀州热得早,因此早晨冷飕飕的却不会让人冷的彻骨,否则昨晚她和裴渡就活不下去了。 姜宝珠听了裴渡的话我,只在附近看有没有草药。 好在她运气不错,裴渡画的草药全部都有。 姜宝珠找到草药赶紧回去,然而要回去时,姜宝珠看到一群穿着全身黑衣的队伍。 晃眼间,姜宝珠看见黑衣人的手腕上有熟悉的图腾刺青。 是周青霁的暗哨! “完了完了!” 姜宝珠有些担心她们的山洞有没有被发现,捂着嘴小心翼翼地埋下头,朝反方向跑去。 等远离追杀的暗哨后,姜宝珠这才快速朝山洞狂奔。 然而刚要走进,姜宝珠发现暗哨的人已经比她先来一步。 宝珠瞬间心急如焚,一时间也不知道裴渡怎么样了。 “山洞中的血迹还没有彻底凝固,并且镇北王夫妇再此生火,火焰还有温度,她们应该没有跑远。” 其中一个黑衣人头头出来后立马召集人往四周地毯式搜寻。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身上都有伤,跑不远,记住,见到后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们,绝对不能让二人活着走出蜀州!” 姜宝珠听完瞬间松了口气。 裴渡的侦查能力比自己强多了,肯定早早就发现暗哨过来提前藏了起啦。 但很快姜宝珠就提起了一口气。 裴渡倒是跑了,但她跑不了啊! 这些暗哨不放过每一寸地方,再有十来米就到自己这里来了。 姜宝珠额头冷汗冒起,胸腔的心脏快速跳动。 咔嚓—— 姜宝珠要跑时踩断了干树枝。 靠! 这么关键的时刻她的脚就不能张俩眼睛吗! 姜宝珠心里吐槽,然而却一刻不停地飞奔。 暗哨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杀了镇北王妃,赏金千两!” 姜宝珠知道自己跑不过这群人,立马道:“等等,打个商量,我给你们万两黄金,你们放了我,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何?” 暗哨首领听了只想笑。 镇北王妃还真是天真,以为他们是为了钱来杀的她,实际上为了活命,他们杀谁都是不得已罢了。 如果今天姜宝珠不死,死的就是他们。 暗哨首领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要。” 姜宝珠麻了。 谈崩了,姜宝珠只能转身就跑,后面的暗哨紧追不舍。 就在快被追上时,忽然有一道极大的力气把自己拽走。 “呜——” “别出声!” 是裴渡的声音! 姜宝珠即便逃亡都没把手中的救命草药丢掉,看到裴渡出现,姜宝珠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而追过来的暗哨忽然见前方空无一人,顿时失去了方向:“他娘的,跟丢了,都给我搜,她一个弱女子,一定跑不远!” 声音就在自己头顶上方,姜宝珠全身颤抖,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宝珠看见浓雾散去,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周身冰凉,后背被汗水浸湿。 直到很久,姜宝珠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裴渡声音十分沙哑,却异常柔和:“没事了,宝珠。” “裴渡……”姜宝珠抹了一把眼泪,但抹了一把又流一把,最后眼泪都干涸在了她的脸上。 宝珠伤心极了:“他们走了吗?” “嗯。” 宝珠:“我腿麻了。” 裴渡这次异常地有耐心:“我带你上去。” 说完,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姜宝珠,从斜坡上爬了上去。 姜宝珠嘴上道:“我采药的时候发现的他们,我怕他们找到你,所以回之前的那个山洞,王爷聪明跑掉了,我太笨了被追了一路。” 二人如今相依为命,姜宝珠已经忘记了书中原主和裴渡之间的牵扯,她只觉得裴渡现在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裴渡死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宝珠看着一座山连接另一座山的山峰,宝珠忍不住问:“王爷,我们跑的回去吗?” 她有点想家了。 第109章寻找 宝珠不敢大声哭,一怕被暗哨听到,二来是害怕裴渡嫌她烦,于是只敢小声啜泣。 最后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裴渡从来不知道姜宝珠这么磨人。 最后轻轻叹息一声:“本王会带你出去的。” 姜宝珠情绪低落地嗯了一声,然后把手中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的草药递到裴渡面前:“王爷快吃吧。” 现在裴渡是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姜宝珠希望裴渡赶紧好起来。 于是她努力把草药放到裴渡的嘴边。 可裴渡好像有些不高兴了,额头的青筋在跳动,依照姜宝珠对裴渡的了解,裴渡下一秒又会拔出剑放在自己脖子上。 好在这次姜宝珠猜错了。 裴渡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这才问:“你当本王是牛马?” 姜宝珠听到后愣了愣,傻了吧唧地开口:“没,没有啊。” 说完,她又看了看手里绿油油的草药,沉默了起来。 半晌后,裴渡用石头将草药碾出汁水放在竹筒里,随后又取出一半递到姜宝珠面前。 姜宝珠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 接着看着绿的人发苦的草药汁,宝珠顿感不妙:“王爷,您不会是想让我试毒吧?” 裴渡脸一黑。 姜宝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但看着姜宝珠脸上的红晕,心里刚升上来的怒气瞬间消散了。 “你发烧了,喝吧。” “我发烧了?”姜宝珠惊讶开口,赶忙抬起手用手被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 “你全身都在发烫,用自己的手探不出来。” 裴渡说完,耐心耗尽,仰头面无表情地把草药汁一口饮尽。 “那,那我也喝了。” 姜宝珠捧着竹筒,鼻尖还萦绕着竹子的清香,与裴渡平日身上的气息没什么差别。 看着有些发黑的绿色汁水,姜宝珠心一横,捏着鼻子一口饮尽。 呕! 刺激的味道席卷口腔,姜宝珠一张嘴就想吐出来,但又被她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挣扎半柱香后,姜宝珠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声音游丝若线:“王爷,现在我们应该往哪儿走?” 如今整座山全是太子的暗哨,说不定走几步就被追上。 裴渡如今负伤,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从精气神上姜宝珠可以看得出来,裴渡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尤其是他的头疾…… 姜宝珠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 裴渡看了一眼岸边水流的走势,道:“这条河流往下一百里就是嘉县,嘉县有本王旧时,我们去那里。” 姜宝珠一脸绝望:“一百里?” 这一百里不眠不休走个一两天就到了,可问题在于四周都是崎岖的山路,裴渡说的是直线距离,所以再此基础上她们起码得翻好几倍的时间才能走出去。 期间他们难保不会被暗哨追杀,又或者被活活饿死。 姜宝珠心里挣扎着,她无比清醒的知道,这是唯一生的机会。 短暂的心理交锋后,姜宝珠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道:“那咱们走吧。” 裴渡撩起眼皮,低沉的黑眸中稍显有些意外。 他以为姜宝珠至少会闹一闹,或者哭一场,完全没想到姜宝珠接受会如此快速。 裴渡眸中幽光闪烁,嘴唇干涸苍白:“那便走吧。” 三日后—— 十一和林越带着装备精良的镇北军又一次解决掉了上数十名暗哨后,终于第一次看到裴渡和姜宝珠留下的足迹。 十一激动地看着山洞中用来包裹伤口的白色布条,对着林越道:“这是王妃身上穿的料子,是我们侯爷特意从西域买来的,整个大周能有此布料的人少之又少,王妃还活着!” 林越巡查了四周,发现山洞里早就没有了生活过的痕迹,而在外面他还发现打斗过的痕迹和沿路上暗哨的尸体。 林越心中同样生起了一丝希望:“从尸体腐败程度上来看,王爷和王妃应该是当天就被冲到了此处,我们先前搜寻的时间太慢,错过了时间。” 十一对蜀州一带不熟悉,闻言忍不住皱眉:“王爷和王妃会去哪儿?” “沿着这条河流走,一百里的地方有个叫嘉县,王爷有个旧时名叫催澜在那里当县令,王爷和王妃受了伤,脚程肯定没有我们快,我们明日一早便能达到嘉县与王爷汇合。” 为了避免意外,林越又道:“在拨一批人出来沿途搜寻,十一,你和我一起去嘉县。” “好。” —— 另一边,姜映宴带着侯府中的府兵日夜兼程赶到蜀州。 然而到了蜀州后得知宝珠早在三天前就前往了偃师,没多久就从裴渡麾下的镇北军口中得知,裴渡和姜宝珠都出事了。 姜映宴心里猛然一震,眼睛霎那间变得煞红。 有些镇北军见过姜映宴,平日里男人永远都温和有渡,逢人便笑,是世家公子的典范,他们从未见姜映宴有过如此情绪,好似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即便是征战多年的镇北军都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其中一名镇北军见此情况连忙道:“世子爷,您先别急,林越大人传来消息说了,暂时还没找到王爷和王妃,并且找到过王爷王妃逃亡时留下的生活痕迹,请世子爷不必太过忧心。” 姜映宴没说话,可周身气场全开,平日里掩饰地极好的气息瞬间散开,房间内像是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说话的镇北军嘴角打哆嗦。 “将蜀州的地图拿过来。” 镇北军不敢怠慢,连忙奉上蜀州境内的地图,摊开在书桌上。 姜映宴看了半晌,顺着水流经线,目光最后锁定到了嘉县上。 下一刻,姜映宴拿起佩剑:“所有人听令,去嘉县。” 镇北军:“……” 他不知道姜映宴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也凑了个脑袋看了半天,然而除了密密麻麻的经线和地名外,他愣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镇北军瞧了一眼外面,姜映宴一袭青衣,风姿特秀,列松如翠,看起来就像个读书人。 镇北军挠了挠脑袋,二愣的眼中充满了佩服和羡慕:“怪不得人家是状元呢,这都能推算出王爷和王妃的位置。” 牛逼! 第110章抉择 五月的蜀州已经有了蝉鸣声,这几日阳光很大,照的人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裴渡和姜宝珠几乎不眠不休走了整整四日,姜宝珠的一双鞋子都要走坏了,终于在第四天时,她在山上看到了嘉县的地界。 姜宝珠差点哭了出来:“王爷,咱们有救了!” 等到了嘉县,她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因为有暗哨在追,他们中途不敢生火害怕被发现,五月果子成熟的太少,这四天她只吃了裴渡给她的两个野果子。 好在水源充足,好歹是把她的狗命给吊住了。 想到自己能吃到酱肘子,宝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放在以前她是看都不看的! 姜宝珠一张小嘴儿叭叭叭,又恢复了以前的活力。 然而等了半天她都没有等到裴渡的回应,姜宝珠奇怪的回头。 裴渡坐在一颗倒下的老树下,低垂着头好似睡着了。 姜宝珠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跑了过去,看见裴渡的睫毛还在颤抖,鼻尖也还有呼吸,立马摸了摸裴渡的额头。 这些日子裴渡高烧反反复复,现在又烧了起来。 姜宝珠看着近在咫尺的嘉县,说:“王爷,您在坚持坚持吧,马上就要到嘉县了,等到了嘉县一切都能好起来了。” 裴渡还有意识,只是眼前有些发黑,让他的反应慢半拍。 这几天他头疾并没有完全好,但他担心自己如果倒下,把姜宝珠留到荒郊野岭她会不会死。 毕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姜宝珠没有脑子,没有丝毫判断力。 他要是死了,姜宝珠也活不了。 这几天他哪怕身体不适也忍着,刚才姜宝珠想要吃酱肘子,他好心情地想给回应,可好几次都张不开口。 直到姜宝追再次靠近自己,满脸紧张地看着他。 裴渡微微张口道:“本王在这里休息,你去嘉县叫人来找本王便好。” 说完就要阖眼。 “不行!”姜宝珠急了,半趴在裴渡身上,用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让裴渡睁着眼:“裴渡,我们马上就得救了,你可千万不能睡。” 裴渡的表现很平静,但只有姜宝珠清楚,裴渡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姜宝珠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渡胸膛上的伤口。 没有任何犹豫,姜宝珠扯开了裴渡胸前的衣服。 裴渡的皮肤很白,胸膛结实有力,但上面遍布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新伤旧伤无数,许多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许多人都说裴渡是大周战神,没有难不倒他的事情。 姜宝珠以前也这么认为,裴渡不管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似乎所有事情到了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但姜宝珠知道不是这样,每次能胜,是因为大家只看到了胜利,并不知道裴渡有时候险中求胜,他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就是证据。 姜宝珠小心翼翼地将裴渡敷着草药的伤口,然而一拨开,姜宝珠瞳孔一颤:“王爷,你伤口发炎了!” 怪不得裴渡这些日子反反复复地发烧,周围伤口都快化脓了,能不发烧吗! “嗯,本王知道。”裴渡轻声开口,可他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安排道:“暗哨一时半刻追不到这里来,你从这里走到嘉县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姜宝珠转身就走。 裴渡抬起黑眸,幽深如潭水的眼睛看着宝珠往山下跑的模样,一时间裴渡内心酸涩,最后自嘲般地轻笑一声。 他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这个时候他是累赘,姜宝珠要是不走,死的就是两个人。 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裴渡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涩。 可很快,裴渡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只见姜宝珠跑了没几步,忽然停下来,然后弯下腰在地上刨弄什么,过了一会儿,姜宝珠灰头土脸,面带喜色地又折返回来。 “王爷,你看我挖到了什么?”姜宝珠献宝似的把东西凑到裴渡面前。 裴渡定神一看,眼神微动。 姜宝珠的运气还真不错,竟然走了几步挖到了一颗人参,看个头大小年份还不小,只是被姜宝珠挖断了脚,否则到了京城也能卖出千两的价格。 而姜宝珠这时道:“王爷,按我的脚程下去天都黑了,十有八九已经宵禁进不去,去县城里找你的好友来救你,恐怕你早就被烧死了,不如这样吧,今儿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下山。” “你再给我画一些治疗伤口的草药,我顺便出门找些果子当晚饭吃,如何?” 裴渡静静地听着,内心却已经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涛海浪。 他盯着姜宝珠手中的人参。 姜宝珠感受到裴渡的视线,连忙说:“这个人参也是给王爷吃的,到时候王爷要是觉得不行了,就嚼吧两口,我听说人参在古代……所有时候都有很好的医用价值,王爷你好生揣着,别掉了。” 姜宝珠差点就说漏了嘴,好在裴渡还在愣神,应该是没有听见。 “你刚才走是为了给本王挖人参?”裴渡忽然问。 姜宝珠嗯了一声,不解地询问道:“怎么啦?暗哨随时都能追上来,王爷你现在身受重伤也跑不了,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抛下吧?” 裴渡沉闷的心情忽然听到宝珠的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233的声音响起:“哇塞,裴渡对你的好感度又+10%,肯定是你刚才的行为感动到了裴渡,所以他才会这么感动!” 一趟蜀州行竟然加了60%的好感值,233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于是233叮嘱道:“宝珠,以后就这么骗反派,反派对你的好感值越高,那么你就能更快完成任务。” 姜宝珠不认可,心里跟233争论道:“我这次没有骗他,我想带他一起离开!” 可233只是一个系统,他不能明白如此复杂的感情,于是说:“那好吧,反正只要宿主能够完成任务,将来你要什么本系统都会答应你的。” 什么都能答应吗? 姜宝珠下意识看向了裴渡。 在裴渡看来,姜宝珠忽然看她是向她寻求同意,于是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在宝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今天姜宝珠运气不错,果然找到了一个十分隐秘,且天然形成形成的大洞穴。 裴渡给她画了一些草药,只准她在附近找。 姜宝珠乖巧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往外扩大了一倍的距离。 她现在的饿的已经没有了知觉,但已经感觉到体力和感知度都在慢慢下降。 她如此,裴渡更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裴渡这些日子把吃的都给她了。 姜宝珠许多植物都不认识,但每次却眼尖地发现裴渡画在地上的药草,然后扯下来欣喜地包裹好。 直到找到十几个果子后,姜宝珠这才开心的回到洞穴中。 她正要高兴的显摆,还未开口,就看见裴渡眸中隐藏着愠怒:“姜宝珠,本王不是让你不要跑远吗,你去哪儿了!” 第110章得救 姜宝珠被吼懵了。 裴渡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凶地跟自己说过话了。 姜宝珠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裴渡殷红的双眼带着颤抖,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宝珠,双手青筋暴露,紧紧的抓着宝珠的手臂:“姜宝珠,你跑这么远,有没有想过会被暗哨发现,本王若是来不及救你应该怎么办!” “我……” 姜宝珠原本还有些委屈,但听到裴渡的话,姜宝珠顿时愧疚起来:“裴渡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山洞里。” 说完,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风筝掉在裴渡的手背上,裴渡被烫的心里一慌。 刚要开口,宝珠说:“我想找一些野果子,但附近没有,我就想走远一些。” 裴渡顿了顿,低着头看着宝珠递过来满满当当的果子,一时间欲言又止。 宝珠打开布袋,小声道:“裴渡,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把果子都给你吃,你留个小的给我就行了。” 裴渡低头一看。 嗯……果子是不少,鲜艳无比,也不知道姜宝珠上哪儿找的,九成都是有毒的。 于是姜宝珠看见裴渡一个人拿了十几个果子出来,只留下两个丑的奇形怪状的褐色果子给她。 宝珠更想哭了,看向裴渡的目光充满了指责。 裴渡太坏了! 她说吃一个小的就吃一个小的啊! 他一个人独吞十几个果子也不怕被噎死! 姜宝珠愤愤不平地想着,撅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裴渡看了一眼,把那些带有毒素的果子全部丢开,拿起余下两个奇形怪状的果子,递给姜宝珠一个:“吃吧。” 姜宝珠下意识拿起,然后看了看地上的:“这些王爷不吃吗?” 裴渡嘴巴毒辣:“王妃是想早早丧夫?” 姜宝珠:“……” 过了半晌,宝珠皱着眉,似乎不大高兴。 裴渡以为姜宝珠生气,犹豫要不要挽回两句。 接着就听见姜宝珠不太赞同的开口:“王爷你说果子有毒就有毒嘛,怎么偏偏要诅咒自己早死,怪不吉利的。” 裴渡:“……” —— 二人吃了一个果子,虽说没有吃饱,但也恢复了一些体力。 姜宝珠用石头碾碎了草药,要上药时却发现裴渡不知什么时候把周边发炎的腐肉刮掉,伤口看着瘆人无比。 姜宝珠脸色一白。 裴渡见状,说:“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宝珠来不及思考,慌乱之下点了点头:“王爷您来吧,我出去给您打水喝。” 水源就在附近,有事他随时能够赶到,裴渡嗯了一声:“早去早回。” 宝珠带着两个竹筒就过去了。 天一黑下来,山上的路就不大好走。 姜宝珠凭借着潺潺的流水声来到河道边灌水。 这里的河道干净许多,经过砂石的洗涤后清澈无比,姜宝珠快速打完水就要回去。 刚起身,姜宝珠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老大,前面好像有个山洞,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裴渡和姜宝珠就在里面!” 黑夜中,姜宝珠仍然能看到数十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正在草丛中寻觅着蛛丝马迹。 是暗哨! 姜宝珠心里咯噔一声。 周围就只有他们居住的山洞,如果暗哨过去,裴渡肯定会被发现。 她正好再河道边,旁边有许多树挡着,暗哨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姜宝珠几乎来不及思考,转身往山下嘉县的方向跑。 原本要去山洞方向的暗哨听到声音,立马发现了姜宝珠的身影。 “是姜宝珠,赶紧追!” “跟着姜宝珠,她肯定要去找镇北王救她。” …… 姜宝珠疯狂的疾奔,树叶刮过她的脸,她甚至不用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往前跑! 这几天姜宝珠晚上都在林间穿梭,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即便是身后的暗哨也被她甩开了远远的一大截。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姜宝珠忽然感觉脑子开始混沌,大腿发软,姜宝珠很清楚现在这个情况不妙,即便这样她也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只有不断的跑,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身体到达了极限,姜宝珠眼前忽然一黑,脚下踩空,下山时整个人倒在地上,快速地朝山下滚去。 身体撞击了不少石头,姜宝珠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原本结痂的伤口忽然崩开了。 直到姜宝珠后背撞到一块巨石才停了下来。 暗哨追了上来,看见姜宝珠趴在地上起不来,脸上带着嘲讽:“起来啊,怎么不起来了?” 宝珠抿着嘴没说话。 暗哨的人又说:“追了一路才发现被你骗了,但没关系,等杀了你,我们再折返回去杀了镇北王,你们夫妻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至少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呸!”姜宝珠不乐意听这话,咒骂道:“走狗,你当裴渡是傻子吗,刚才我故意闹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他不会跑?你们追我这么久,王爷恐怕早就已经下山了,到时候你们主子照样难逃一劫,你们完不成任务,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彻底激怒了暗哨。 其中一人一脚踢到姜宝珠的肚子上,姜宝珠疼的顿时叫出了声。 “哼,嘉县城门附近全是我们的人,镇北王就算到了也只会被我们抹杀,倒是你还挺有骨气,这种时候竟然能够为了镇北王故意引开我们。” 暗哨脚踩着姜宝珠腹部的刀伤,使劲儿的蹂躏。 姜宝珠死死的咬着下唇,手指死死的插进泥土,一声不吭。 暗哨的人自小是被折磨长大,自然也多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这些天暗哨的人几乎全部被杀,这一切全是姜宝珠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暗哨自然也要好好折磨她到死才能放过她。 暗哨忽然看见姜宝珠腰间的鞭子,忽然一笑:“那日王妃好生威风,怒斩三百官,如今蜀州城内的百姓都在夸王妃是个英雄女子,现在我们也让王妃尝尝被鞭子抽是什么滋味!” 说完,其中一名暗哨抽出姜宝珠腰间上的长鞭。 害怕的情绪让姜宝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而没有任何用,她的周围全部被暗哨团团围住。 黑夜下,月光莹白纯洁,带有倒刺的鞭子闪着银色冷寒的光芒。 姜宝珠以为自己会害怕,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她只有一腔愤怒。 “周青霁为了一己之私戕害偃师上万百姓,你们更是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如今云开见明月,真相早在我斩杀三百官员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蜀州,你们今天能杀了我,却堵不住百姓悠悠众口。” “他周青霁杀得了我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屠得了蜀州的几十万人吗!即便将来沧海桑田,史书上仍然会有他做过这些事的痕迹,他一辈子都别想安稳!” 姜宝珠疯狂道:“永远不可能!” 暗哨心头一震,心里忍不住慌乱,扬起鞭子:“闭嘴!” 鞭子即将落下时,姜宝珠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她的脸。 然而仍痛没有传来,耳边先听到了无数的惨叫声。 姜宝珠放下手睁开眼,只见所有暗哨身上像是一只豪猪,身上扎满了箭。 而四面八方围满了镇北军以及穿着侯府装饰的伏兵。 姜宝珠昏迷前,看见大哥和裴渡都朝自己飞奔过来。 第111章回京 嘉县 裴渡和姜映宴分别坐在床头和床位,相隔八辈子远。 二人脸色都不大好。 嘉县县令崔澜送走大夫后,就看见床上的两个男人坐在姜宝珠的床上,一人坐一边,谁都不说话,谁都不服谁。 崔澜拢了拢袖子,倒了两杯茶水,无奈道:“王爷,世子殿下,要不你们也下去休息一下,大夫都说了王妃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没什么大事,晕倒只是被吓到了。” 谁知话音刚落,姜映宴就看了过来,眼神如刀:“宝珠身娇体弱,若是身体好,怎么还会被吓晕?” 裴渡:“你把全县的大夫全部找过来。” 崔澜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这是当了炮灰。 果然生气时的男人不要去惹,崔澜悻悻然地下去。 临走前看了一眼床上呼吸均匀的姜宝珠,无奈的摇了摇头。 以前都是王爷救人,何时有人救过王爷。 王妃这么一做,王爷今后便有软肋,倒是比上次见面更像个人了。 崔澜淡定地关上门。 就在裴渡和姜映宴强烈要求再找大夫的时候,姜宝珠终于睡醒了。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醒来后虽然眼前黑了一下,却是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当她睁眼看见裴渡在自己床边时,姜宝珠眼睛一亮,推了推裴渡。 裴渡立马醒来,看将姜宝珠后稍稍一愣。 还未开口说话,裴渡忽然被挤开,姜宝珠握住的手变成了姜映宴。 “宝珠,你终于醒了。”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大哥,你怎么这么快来了?” 姜映宴眼睛有些发红,他这五六天加起来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身体早就坚持不住了,可一想到宝珠还在危险中,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收到你的信后,大哥就带侯府的府兵过来,途中一共跑死了一百多匹马。”姜映宴长长的叹了口气:“但还好,大哥赶上了。” 姜宝珠听完有些想哭。 何止是赶上啊,简直是太及时了! 姜映宴给宝珠擦掉眼泪,温和地哄道:“没事了,身体好些了就随大哥回家。” 说完,姜映宴冷冷的看向裴渡。 裴渡明知蜀州之行这么危险,却还执意带着宝珠去。 回去后无论如何全家都要吹宝珠的耳边风,让宝珠和裴渡和离。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姜宝珠看不懂,纤细苍白的手忍不住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二人这才把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姜宝珠如今神清气爽,赶紧问:“大哥,王爷,现在我们是在嘉县吗,暗哨都解决了吗,还有那些暗哨说嘉县城门外有人埋伏,可别让他们跑了!” 姜宝珠喋喋不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姜映宴作为大哥,从来没有烦过小妹话多,反而因为姜宝珠喜欢跟自己说话而高兴。 以前的宝珠总是对家里人恶言恶语,他有时候想多看看宝珠,连机会都没有。 唯有裴渡皱了皱眉头。 他挤开姜映宴,拍了拍姜宝珠的脑袋:“都解决了,别说话了,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回京后还有事。” 姜映宴不认同地看了一眼裴渡。 他没想到宝珠婚后生活竟然这么苦,裴渡说句话都要打宝珠! 可他来不及说话,就见宝珠听话地躺在床上。 姜映宴瞬间无话可说。 姜宝珠在嘉县休息了两日,精气神养的差不多了。 裴渡才是壮地跟牛犊子似的,给他治伤的大夫都忍不住感慨裴渡是个狠人,竟然敢自己给自己挖腐肉。 崔澜知道后忍不住朝裴渡竖起大拇指:“王爷,您是这个!” 这几天姜宝珠也见过崔澜几次。 崔澜三十来岁的模样,为人正直,说话豪爽,别人对裴渡尊敬害怕又加,唯有崔澜还敢跟裴渡开玩笑。 更让姜宝珠意外的是,她斩杀的三百多官员中,崔澜是唯一不在名单中的县令。 “严夫人说之前也有不配合的官员,但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是因为嘉县太穷所以严夫人没有收拾你吗?”姜宝珠好奇的问崔澜。 崔澜听完忍不住大笑。 “王爷,您的王妃说话也太有意思了,她平时也这么跟你说话吗,您没一剑砍死她啊?” 姜宝珠:“……” 裴渡看了一眼姜宝珠,微微点头:“有时候挺想的。” 姜宝珠:“……” 紧接着,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崔澜的笑声。 不过笑完之后,崔澜脸上忽然严肃了几分:“严嵩竹不是不找我,而是不敢找我。” 姜宝珠满脸不解。 崔澜笑而不语,姜宝珠只好看向裴渡。 裴渡满足了姜宝珠的好奇心,淡淡道:“崔澜是清河崔氏子弟,古往今来王朝更迭,唯有六大家族屹立千年不倒,其人脉绵延不断,散播在大周的每一片角落。” 清河崔氏?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不靠谱的男人,姜宝珠满脸震惊。 书中虽然没有提什么六大家族,但在许多名著和记载中都只有恒古不变的四位。 琅琊王氏,范阳卢氏,陈郡谢氏,河东裴氏,以及同根同源的清河及博陵崔氏。 崔澜竟然是清河崔氏子弟,甚至看模样还可能是崔氏核心成员,怪不得连严嵩竹都不敢动他。 不过崔澜既然是清河崔氏的人,又为什么会在嘉县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当县令? 姜宝珠目光过于直白,崔澜想不懂都不行。 崔澜哭笑不得:“我以前任京官礼部侍郎一职,两年前因为得罪了陛下,这才被贬到了这里当县令。” 宝珠好奇地问:“你都干了什么?” 崔澜耸了耸肩,毫不遮掩地说:“那狗皇帝的寿辰每年都要大办,礼部每天忙得要死,朝臣求他三年一大办,他干脆半年就要过个寿辰,我还从未见过哪个皇帝一年过两个寿宴的,所以后面在嘉帝的酒壶里偷偷撒了泡尿。” 姜宝珠裂开了,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崔澜那样子摆明了没开玩笑,姜宝珠顿时觉得裴渡都不算什么狠人了。 宝珠竖起大拇指:“哥,你是这个!” 崔澜咧开嘴:“妹子谬赞了。” 姜宝珠:“……” 还好九族关系过硬,否则崔澜这一骚操作估计九族都要被连根拔起。 宝珠想着,好奇地问:“崔大人,您干出这么荒谬的事,您家中父母没有打死你吗?” “打了啊!”崔澜一点也不脸红地开口:“差点把我腿给打断了,我来上任的时候就没下过马车,到了嘉县后还躺了一个月才敢下地。” 姜宝珠:“……” 第112章击鼓鸣冤 崔澜看见姜宝珠无语的模样,乐的呵呵笑。 但很快正色起来,说:“我家中为了保我性命,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即便如此严嵩竹也不敢找我麻烦,当时我如果知道蜀州的情况,就算是死我也会想尽办法给王爷传递信息的。” 崔澜看起来虽不靠谱,但从冒死得罪嘉帝时就看得出他是个好官。 宝珠:“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改变的,但我手里有叶蓁蓁的账本以及证人,镇北军也在这些官员的家中收集到了受贿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这次周青霁别想再跑。” 崔澜却担忧道:“只怕皇上会包庇太子。” 裴渡此刻却开口:“太子做出这种事,陛下再昏庸也不至于分不清情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他纵使拥有再至高无上的权利,若是昏庸无能,自由人取河山自用。” 宝珠连忙捂住裴渡的嘴。 她虽然知道裴渡有造—反之心,却从未没想过他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开口。 温热的手触摸到裴渡的薄唇,裴渡眯了眯眼,看着宝珠焦急的模样,眼中顿时有些困惑。 宝珠一脸无奈:“王爷,这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崔大人知晓便好了,以后别往外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二人:“……” 姜宝珠因为太激动,整个人都趴在了裴渡的身上。 崔澜见状,找了个借口离开。 人走后,宝珠还是不放心:“王爷,反正以后这些话你就别说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裴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宝珠焦急又慌张的模样,淡淡点头:“好,听王妃的。” —— 这几日裴渡的好感值又涨了不少,已经涨到了65%。 姜宝珠肉眼可见地发现裴渡自己的耐心好了许多,也不开口说要砍死她的话了,导致宝珠每天心情都美滋滋的。 唯一不美的恐怕只有姜映宴了。 宝珠也黏自己,可每次看到宝珠讨好地看向裴渡,裴渡还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时他心情便非常糟糕。 可当着宝珠的面他又什么都不能说。 等二人养伤好的差不多后,众人便要启程了。 镇北军把许大人和严夫人押解了过来。 严夫人得知严嵩竹被暗哨的人一刀捅死后完全不肯相信,当林越把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送到严夫人面前时,严夫人差点崩溃。 如今她被带上枷锁坐在矮小的囚车里时眼神彻底无光。 她身后的囚车里全是严家的老老小小和稚儿。 严夫人听着他们的哭喊声,神色微微一动。 她知道,姜宝珠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如果想保住家人,金銮殿上她就必须如实说。 —— 带着犯人,众人的行进速度就慢了许多。 姜宝珠一路上都很忐忑自己回京后也被押解,毕竟她的确没权利斩杀三百个官员,放在历朝历代这都是没有先例的。 当时她意识气昏了脑没,并且想给周青霁的人震慑才会这般做,如今想来虽不后悔,却也觉得自己有几分激进。 姜映宴看出小妹的担心,安慰道:“宝珠不必担心,爹爹姑母还有郭先生已经为你在陛下面前说情,到京城后不会有事的。” 姜宝珠顿时松了口气:“那太子的事?” “当时并无任何证据,但陛下也开始让人调查起太子,此次回京将证据交给陛下后,我们宝珠还是整个蜀州的女英雄。” 姜宝珠听说了。 蜀州的百姓听说此事视她和裴渡为神明,还有人给他们立长生牌。 在这种情况下嘉帝若是还因此惩罚她,恐怕会引起百姓不满。 姜宝珠彻底放心下来。 七日后,队伍驶入京城,姜宝珠还在马车上睡着,结果一进城发现马车外声音热闹腾腾。 掀开马车帘子一看,发现朱雀大街两道站满了了百姓。 姜宝珠忍不住看向马车里的大哥。 姜映宴解释道:“我已经让人提前把解决蜀州水患的事情传至民间,不光京城的百姓,其余七州的百姓也都知道了。” 姜映宴思虑周全,姜宝珠不得不佩服。 到了玄武门,姜宝珠下了马车。 嘉帝站在文武百官之首,但相比于上个月离开的时候,嘉帝好像又老了一头。 一行人纷纷跪下拜皇帝,唯有裴渡只是微微点头,连腰都是直的。 这是作为镇北王的特权。 “回来就好。”嘉帝说了几句场面话,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停留在了姜宝珠身上,说:“你们现在回去好好休息,朕晚上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裴渡恭敬的说:“谢陛下。” 嘉帝本来就不想出来,可裴渡和姜宝珠在民间呼声太高,如实自己不出来亲迎,恐怕会落口舌。 民间的人怎么说他不想理会,只怕那群史官会在书上乱写,乱他一世英名。 再加之太子的事…… 嘉帝听到了一些传言,可裴渡这会儿岿然不动,嘉帝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问。 一切只能等宴会结束后再说了。 嘉帝面上又夸赞了裴渡几句,姜宝珠在裴渡身边当鹌鹑,毫无存在感。 嘉帝精神不佳,说了没两句就走了,姜宝珠这才能回到王府。 临走前,姜映宴道:“宝珠,爹爹很想你,宴会结束后可回家中玩儿几日?” 想到了什么,姜映宴又说:“你嫂嫂肚子也开始大了,她和那些夫人小姐玩不到一块儿,你帮大哥陪陪她可好?” 戚瑶光如今快六个月的身子,再过两个月孩子便出生了。 姜宝珠乖巧的点点头:“结束后我就回去。” 说完想到旁边还有裴渡,于是转过头征求裴渡的意见:“王爷我想回家多住几天,可以吗?” 裴渡却皱了皱眉头。 姜宝珠说回侯府是家,那回王府呢? 可看着宝珠期待的小眼神,裴渡如今不忍心拒绝,于是心情不大好地点了点头。 唯有姜宝珠二愣愣的,不知道裴渡又在闹什么脾气,脸色怎么说变就变。 姜宝珠回王府前,专门去驿站看了慕昭,给他带了不少东西。 慕昭毕竟是南诏世子,所以进京城后并没有跟着大部队过来,而是先选择去驿站住着。 宝珠担心慕昭一个人在京城不方便,特意去找他。 谁知慕昭摆了摆手:“宝珠你尽管放心,我对京城还有些印象,而且我爹临走前给我了不少钱,我这几日打算好好逛逛,你不用管我,等你事情忙完了,咱们再一起玩。” 姜宝珠这才放心下来,但临走前还留下了不少东西,让慕昭在驿站尽量过的好些。 回到王府,连珠早早就在王府门口等着了。 看见姜宝珠下马车,连珠急忙跑过去:“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连珠这一个多月吃不好也睡不好,王妃平日里都是自己照顾,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使唤的人,也不知道吃多少苦。 果然,楚连珠发现王妃瘦了不少,顿时满脸心疼。 紧接着又看到宝珠身上还缠着纱布,连珠顿时大惊失色:“王妃,您受伤了!” “不要紧,都是小伤。” 虽是这么说,连珠却一点没放心下来。 姜宝珠和裴渡走在前面,连珠走在二人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裴渡的背影,眸子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珠的眼神毫不掩饰,林越见状忍不住问:“连珠,我家王爷刚回来又得罪你了?” 林越对连珠的眼神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连珠经常这么恶狠狠地看着他家王爷。 只是这次让他想不通,王爷从下马车后就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又惹这丫鬟生气了。 结果等待他的只有恶狠狠的眼神以及一声冷哼。 林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低下头。 果然全天下的女子都凶得很。 裴渡出去一个多月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他径直走向书房,宝珠则回到院子。 许久没有回来,哪怕院子没有任何变化,但姜宝珠却觉得有些陌生,但一躺在熟悉的贵妃椅上,姜宝珠又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连珠不语,只是一味地给宝珠塞吃的。 姜宝珠吃的狼吞虎咽,连珠更加认定姜宝珠这一路吃了许多苦。 等吃完后,连珠忽然向连珠招了招手,连珠听话地过去,蹲在宝珠身边:“王妃,何事?” “连珠,这次我前去蜀州,似乎发现了一些与你爹有关的事,你想知道吗?” 连珠眼神顿时有了几分变化:“我爹?” 他爹已经去世了许久,即便如此,楚连珠仍旧坚信自己的父亲是冤枉的。 姜宝珠忽然提及,楚连珠心跳快了几分。 “王妃,我想知道。”楚连珠坚定道:“这些年奴婢也想调查我爹的事,可不管是案宗还是经手办案的人奴婢一个都接触不到,但我相信我爹肯定是清白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姜宝珠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回来的路上,姜宝珠一直在想许夫人说的姓楚的官员是谁,想不明白后,就说给了大哥和裴渡听。 二人当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许夫人口中的楚大人就是工部侍郎楚暄,也是楚连珠的父亲。 而和楚暄一同去治理河道的还有户部的杜清风。 当时裴渡抄家杜家,也是为了还楚家一个清白,然而他只从中找到了贪污河道的银两,却无法证明杜清风家中的银子和治理河道的钱有关。 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了一起,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杜清风是太子的人,但楚暄不是,当初他发现了蜀州的秘密,所以被灭口。 姜宝珠把自己猜测和肯定的事全部告诉了楚连珠。 楚连珠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她说:“我们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我不知他在大牢里遭到酷刑,我以为圣上会彻查,我……” 宝珠抱住了楚连珠,低声道:“连珠,今晚我会为你爹爹,还有蜀州惨死的百姓讨个公道的。” “不……” 楚连珠坚定道:“我要击鼓鸣冤,我要亲自给我爹报仇!” 他爹一生光明磊落,死前却被小人泼了脏水,死后也不得安宁。 楚连珠看着宝珠的眼睛,忽然道:“我知道当年的账本在哪儿。” 第113章新的账本 姜宝珠愣住片刻。 没一会儿,楚连珠便带着自己除了王府,要出门时,姜宝珠留了个心眼,带着十一和镇北军从侧门出发。 一行人来到城外的一处庄子,来到时姜宝珠看见一群穿着布衣的女眷正在刺绣洗衣,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 门外忽然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跑过来看情况,一看见楚连珠脸上立马露出稚嫩的笑容,迈着小短腿赶紧往回跑。 “娘亲,是连珠姐姐回来啦,她还带着很多人过来!” 小孩子的一嗓子让楚家女眷全部走了出来。 楚母看见连珠回来,脸上异常欣喜:“连珠,你不是在王府当差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说这,楚母注意到一旁穿着昂贵奢华的姜宝珠。 还是官夫人的时候楚母早早见过几面姜宝珠,那时候姜宝珠眉间都是戾气,不不大好相处,可这次一见面,楚母下意识觉得姜宝珠和以前的面相不大一样了。 “这是……王妃?” “婶婶好。” 楚母是长辈,姜宝珠虽不用行礼却应该有晚辈的姿态。 然而楚母被姜宝珠的称呼给吓到了。 别说他们现在是罪臣家眷,就连她是官夫人的时候,她都受不得姜宝珠这一声称呼。 连珠更是相当意外,目光震惊地看向宝珠。 她一直以来很看清自己位置,从来不会越过那道规矩,可王妃这模样…… 楚连珠心里忍不住一暖。 果然,姜宝珠向连珠眨了眨眼,然后亲昵地挽起楚母的胳膊,柔声说:“没有什么不好的,连珠这么照顾我,叫您一声婶婶是应当的!” 不光是楚母听后感动,就连其余女眷听后心中都泛起一丝涟漪。 楚暄死后,以前交好的朋友对他们避之不及,甚至还会处处欺压,唯有姜宝珠啃收留连珠,还给了连珠许多钱,让她们有了傍身的资本。 如今她们能在此生活,都是姜宝珠给她们的。 楚母擦了擦发红的眼眶,用着颤抖的声音问:“王妃今日来我们这个庄子做什么?” 姜宝珠和连珠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楚家所有女眷全部聚集在屋子里,楚家老太太如今已经七十了,头发花白,听到楚暄是冤枉的时候,皱纹里满是聚集的泪水。 宝珠说:“婶婶们,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想接下来还楚家一个真相,同时情况紧急,我担心太子会杀到这里,所以等会儿你们赶紧收拾衣物,跟我回王府待上一阵子。” 楚母一听有希望翻案,自然什么都配合姜宝珠。 于是一家子回到各自的房间收拾衣物。 而姜宝珠和连珠则来到了庄子后的一棵老槐树底下。 十一拿着出头哼哧哼哧地挖,挖了一会儿便触碰到硬硬的一团。 一打开,是一个硕大的木条箱子。 “十一,打开它。”连珠道。 十一却看了一眼姜宝珠,见姜宝珠点头后,十一拿出剑砍掉了木箱上的锁。 姜宝珠走了过去,木箱子里放了几坛子酒,并无异常。 “这是我爹给我酿的女儿红,说是我出嫁那天喝,但我没等到。”连珠语气落寞,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 她把所有女儿红全部拿了出来,然后敲了敲木箱子的底部。 “是空的!”姜宝珠听到木箱发出的声音顿时一愣。 木箱的空层被打开,一个木盒子刚好卡在了里面。 姜宝珠拿起来,双手颤抖地打开,只见里面躺着整整齐齐地一本蓝色账簿,以及一些信封。 姜宝珠如今已经会认字了,她大概看了一下信封中的内容,看完后瞳孔一颤。 “这封信应该是太子写个严嵩竹的,当时你爹应该知道了蜀州的秘密,太子便写信让严嵩竹铲除你爹,这封信大概率是你爹偷的。” 如今扳倒太子的证据又多增加了一项,甚至比之前的证据还要有效。 一行人带着楚家家眷回到王府。 姜宝珠与楚连珠进门后就直奔裴渡的书房,直到快要进宫时才从书房中出来。 傍晚,天还未黑下来,天边出现一层金色的夕阳,照射在平静的水面上,浮光掠金。 而京城下却呈现一抹蓝调,充满了压抑。 姜宝珠在王府换了一身桃红轻丝鸳鸯月牙锦群,乌黑入泉的长发盘成一个发髻,露出纤长凝白的脖颈,手腕和腰间穿着一条青丝,额间印着一朵梅花花钿,纯绛一点嫣红,嫣如丹果。 裴渡牵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上,裴渡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两盘点心,低声道:“今日怕是吃不上饭了,吃些电信垫垫肚子。” 姜宝珠眼睛一亮,方才恬静的模样荡然无存,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的胳膊,一手抓一个糕点。 直到马车在玄武门停下,姜宝珠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一个没留给裴渡。 裴渡不会生气吧? 姜宝珠下意识看向裴渡。 裴渡此刻正好也看向她,见宝珠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愣神,问:“吃完了?” 姜宝珠犹豫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裴渡皱了皱眉:“没吃饱?” 姜宝珠老实道:“吃饱了。” 谁知裴渡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仔细地把姜宝珠满是碎屑的手擦拭地干干净净。 “吃饱了便进宫吧,若是没吃饱本王让人再给你拿一些。” 姜宝珠:“……” 姜宝珠看着裴渡先走一步的背影,忍不住在想裴渡似乎对自己好的有些过头了。 搞得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二人走路来到大殿内,此时文武百官都在。 和上次宫宴一样,男子在喝酒聊天,女子在另一侧的大殿谈论闺中密室或者玩游戏。 姜宝珠一出现,姜清音第一个察觉。 如今姜清音受恩正宠,上个月有人塞给太子一名舞姬,但太子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她送走了。 自己虽不是太子妃,但如今东宫只有她一个人伺候太子。 现在只有她一个,未来太子身边的人也只能是她。 这次听说姜宝珠去蜀州受了不少罪,她原本是想看姜宝珠笑话,可她发现除了姜宝珠受了一些外,依旧光鲜亮丽。 最重要的是镇北王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了姜宝珠身上。 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清音忽然觉得事情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在她的预知梦中姜宝珠会因为被冲进城门的流民强暴,还会被人划破脸。 结果姜宝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第114章登闻鼓 姜宝珠敏锐地发现一抹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视线在周围巡视一圈,结果在角落里发现一脸恶毒的姜清音。 啧! 倒是把这个天命女主忘记了。 姜宝珠现在也是硬气起来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回了一个鬼脸,差点把姜清音给气死。 周见雪进门时就看见宝珠在对着某处做鬼脸,看见宝珠后周见雪连忙跑了过来。 “宝珠,出去这么久你竟不跟本公主写信,你到底有没有放在我身上!” 周见雪见到宝珠十分激动,她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姜宝珠出门一个多月,竟然一封信都没有寄给她,害她和母妃想了许久,要不是母亲不能提早来,否则是第一个来到大殿的人。 永安公主越想越气,忍不住掐了掐宝珠的脸,最后皱着眉:“怎么瘦了这么多?” 宝珠无奈,她发现谁都喜欢捏她的脸。 她悄悄道:“蜀州条件艰苦,瘦了正常,我不是不跟你和姑姑写信,只是有时候忙起来倒头就睡。” 实际上到了蜀州后姜宝珠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但她没告诉周见雪。 永安公主听到宝珠这话,忽然正视起姜宝珠来,忽然道:“宝珠,本公主发现蜀州之行让你变了不少。” 宝珠无奈:“人总是会成长的嘛,现在蜀州堤坝已经开始重新修建,王爷派遣了一位刚正不阿的户部大人和手艺很好的工部大人留守蜀州,明年水汛到来之前一定能把堤坝修建好。” 姜宝珠说话头头是道,永安公主忍不住咂舌。 话说之间,嘉帝和姜兰瑛走了过来。 姜兰瑛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宝珠身上,打量了许久后,姜兰瑛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朝宝珠笑了笑。 宝珠回应了一个笑容后落座。 周见雪想念姜宝珠,和宝珠落座到同一处,以至于裴渡只能自己坐一桌。 嘉帝开门见山,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开始封赏。 此行所有人都得到了赏赐。 裴渡的位置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无可封,嘉帝只能肉疼地给了许多宝贝。 换做姜宝珠得乐死,只有裴渡听完始终冷着脸,知道的是参加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渡来奔丧的。 姜宝珠给裴渡使了个颜色,裴渡这才微微点头,不卑不亢:“谢陛下。” 姜宝珠:“……” 好吧,不愧是将来要造-反的大反派。 很快轮到赏赐姜宝珠了。 嘉帝看了一眼姜宝珠,正准备说话,姜宝珠却在百官的面前忽然站起身,随后走到大殿之上,用不大熟练的动作跪在地上。 “陛下,臣妇要请一罪!” 一时间,所有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嘉帝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姜清音旁边的周青霁心里一慌。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呈现一股莫名的气氛,让人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姜宝珠的视线落在嘉帝的龙袍上,掷地有声地开口:“陛下,臣妇擅自斩杀蜀州三百父母官,请陛下恕罪。” 大殿里瞬间闹腾起来。 斩杀三百官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但皇上么有表态,他们只知道事情肯定不会空穴来风,但也实在想不到姜宝珠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 斩杀三百官员,这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之做。 姜宝珠到底怎么敢的? 还有陛下…… 有些大胆的官员悄咪咪地偷看嘉帝的面色,果然发现嘉帝面色不佳。 “姜宝珠,你……” 嘉帝正欲开口,一名内侍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嘉帝本就烦,看见太监如此不成体统,皱着眉头问:“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太监身体匍匐在地上,喘着粗气,尖细的声音颤抖道:“陛下,宫门外有名女子登闻鼓,说要状告……状告太子殿下。” 轰! 群臣们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周青霁。 周青霁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双手捏着袍子更紧实了几分。 姜清音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越过没有说话的嘉帝道:“胡闹,一定是疯女子,将她打死便好,何苦劳烦父皇?” 姜清音自然觉得周青霁千好万好,因此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男人阴沉的脸色。 她说完,目光看向姜宝珠,眼神中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从位置上站起身,一脸痛惜地开口:“倒是宝珠,你这么能越过父皇直接杀了这么多官员?你知不知道如果蜀州一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原本是想火上浇油,结果这话却让群臣忍不住沉思起来。 郭太傅在座位上看着这一切,忽然站起身:“陛下,王妃与蜀州官员无仇无怨,臣认为其中一定有阴晴隐情,应当让王妃说清楚再处置也不迟,但登闻鼓定有天大的冤屈,如今百官都在,不如让那名女**中,趁着百官都在,把冤事说清楚。“ 周青霁闻言愤怒起身:“太傅,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孤有问题?” 郭太傅微微佝腰:“殿下误会,只是登闻鼓在宣德门外设有千年,其意义便是通下情,达冤抑,想要来到大殿上困难重重,所受的罪不是一般人,那女子敢登高台,登闻鼓,陛下理应下堂亲自审问,否则闻鼓存在意义有几何?” 郭先生话一落,百官沉默,高台上的嘉帝同样沉默。 唯有周青霁暴怒:“一派胡言!” 郭先生情绪稳如泰山,对周青霁微微拱手:“太子殿下息怒,老臣也是为陛下,为大周好,那女子若是错怪殿下,自然是死路一条,太子若是一身清白,也不应惧怕。” 郭太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把周家父子逼上了绝路。 今日天子若不下堂亲审,那便是把老祖宗的规矩不放在眼里,更往大了说,那便是对百姓不管不顾,日后在史书上怕是遗臭万年。 见状,百官纷纷站起身,异口同声道:“请陛下下堂亲审。” “请陛下严查。” …… 姜清音听到这一层层,一叠叠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可思议地看着大殿上齐刷刷站着的大臣。 后知后觉的,姜清音意识到恐怕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心里隐隐约约涌起一丝不安,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会在自己手中失去一样。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九五至尊位置上的嘉帝。 她不明白,眼前的人是皇帝,为何还会被群臣裹挟,他若是不想,群臣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姜清音不知道的,古人最看中的便是身前身后名。 嘉帝拥有无上的权力,整个江山都在他的手中,他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但人心是复杂的,嘉帝再厉害,也要靠着底下的群臣办事,他在活着的时候不被群臣蛐蛐,被天下百姓,读书人诟病,那就需礼贤下士。 今日群臣让他下堂亲审,他自然可以不答应。 但群臣也可以不答应。 古来文官最不怕的就是死在金銮殿上,而皇帝最怕的却是有文官死在金銮殿上。 一个单开一页族谱流芳百世,另一个同样单开族谱遗臭万年。 姜清音从始至终没有得到过权利,又怎么会想得明白。 因此她亲眼看着嘉帝点了点头,老态龙钟的脸上满是疲惫:“把那女子带上来吧。” 一炷香后,楚连珠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她一身白色素衣,整个人清瘦,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周青霁的身上。 楚连珠深吸一口气,随后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 嘉帝凝神,感觉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于是问:“堂下何人?” “民女楚连珠,是先工部侍郎楚暄之女。”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一惊。 怪不得他们会觉得眼前白衣女子会这么熟悉,这不是楚暄的女儿吗? 楚暄当时贪污巨大,有些想的透彻的知道其中定有冤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和楚暄关系不错的同僚都纷纷和楚家划清界限,担心被背后的人盯上。 渐渐的,众人已经忘记这位清风亮节的楚大人。 嘉帝也眯了眯眼,群臣记得,他自然也记得楚暄。 但他们听说楚连珠不是给姜宝珠当婢女了吗? 如今……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很清楚这一切恐怕有姜宝珠的支持。 嘉帝自然也猜到了,却又不能训斥姜宝珠。 嘉帝坐直了身体,不耐烦地问:“你有何冤屈?” 楚连珠抬起头,那双坚韧的黑眸直直的看着嘉帝,目光如炬:“回陛下,草民想为父伸冤。” “草民的父亲并无贪污蜀州银两,贪污银两的另有人在。” 嘉帝皱了皱眉头,浓黑的视线瞥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太子,咬牙切齿地问:“是谁?” 楚连珠毫不犹豫:“是太子!” “大胆!”嘉帝暴怒,扔了个酒杯下去,正好砸中楚连珠的眉头,碎片还撒在了一旁姜宝珠的腿边。 嘉帝指着二人,“姜宝珠,去了一趟蜀州你胆子都变大了,竟然还敢污蔑太子,朕是不是给你脸了!”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姜宝珠设的局,因此才会这么愤怒。 姜宝珠明明可以放在私底下说,却偏要在庆功宴上,在全朝官员面前说。 姜宝珠是铁了心想要拉太子下马。 果然,姜宝珠被骂后也不见一丝慌张,只是微微抬起头,那双黝黑的眼睛满是坚定和认真:“皇上,臣妇不敢污蔑太子殿下,亦不敢惹陛下生气。” “你!” 嘉帝好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色比周青霁还铁青几分。 姜兰瑛刚才还一头雾水,但渐渐的也明白了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周青霁和姜清音,忽然淡淡的开口:“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若贪污蜀州银两,宝珠举证高发又有和错?” 姜宝珠眼睛一亮,姑母简直就是最佳嘴替。 而姜兰瑛感受到宝珠的目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虽还不知真相,但姜兰瑛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姜宝珠身边。 “太子,你有何话说?”嘉帝气的心肝疼,干脆把话题转移到了周青霁身上。 周青霁浑身一抖,连忙低下头:“父皇,儿臣从未做过此事,还请父皇明察!” 嘉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朕便派人好好查一查,若你真如楚家女所说,朕定不饶你!” 周青霁震惊的看向嘉帝。 嘉帝这话的意思是背后查证? 这不是摆明放过他了? 周青霁脸上一喜:“儿臣愿意接受调查。” “陛下——” 众人都知道嘉帝要和稀泥的时候,大殿内忽然出现威严低沉地声音在此刻响起。 群臣的目光顿时落到了说话人的身上。 裴渡今日穿着一身蟒袍玄衣,脚下一双登云靴,腰间一条玉腰带,看起来威严无比。 他一开口,大殿内的气息顿时凝固了不少。 裴渡抬了抬眸,淡淡道:“陛下,本王也有事要奏,事关太子。” 一时间,原本还惊喜自己逃脱一劫的周青霁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他不知道裴渡还掌握了什么证据,明明他都已经让人把知道情况的人全部都杀了,暗哨的事他也大可不承认,裴渡还有什么理由告自己? 然而嘉帝想的却不一样。 裴渡刚才自称本王却非臣,这让他心头一震,心情复杂地看向裴渡。 最后顶着裴渡的目光问:“镇北王,你有何事要奏?” 裴渡道:“陛下,臣与王妃此行去蜀州,多有不合规矩之处,实属事发突然,还请陛下见谅。” 群臣不知裴渡的气势怎么又软了下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裴渡是在为姜宝珠脱罪。 毕竟姜宝珠杀了三百官,若无十足的理由,即便姜宝珠是王妃也难逃一劫。 果然,众人很快就听见裴渡道:“臣与蜀州知府在偃师治水,便留王妃一人在蜀州守城,这期间王妃发现流民暴乱是有人挑唆,后发现此人是蜀州知府的夫人,后为查明真相,将她关押,在往后的查证中,本王王妃发现了蜀州的惊天秘密。” 裴渡低沉的声音徐徐道来。 嘉帝皱了皱眉,问道:“姜宝珠,你说。” 姜宝珠:“回陛下,臣妇意外救下一名女子,名唤叶蓁蓁。” “叶蓁蓁是谁?” 姜宝珠道:“叶蓁蓁是偃师首富之女,但他父亲因知晓蜀州秘密被灭口,不仅如此,在臣妇知道秘密后,原本关在大牢里的严夫人以及偃师父母官许大人忽然出现,为了灭口,险些杀害臣妇与叶蓁蓁,后来臣妇逃了出来,太子又要杀臣妇与王爷。” “姜宝珠,你住嘴!” 周青霁猛的开口,眼睛血红一片,明显有些害怕了:“你血口喷人!” 姜宝珠连眼神都懒得给周青霁,淡淡道:“陛下,臣妇人证物证均在,情陛下还蜀州死去的上万百姓和叶家死去的冤魂一个公道!” 姜宝珠指着太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太子这些年控制蜀州官员,官官勾结,贪污治理堤坝河道的善款共计百万两,并利用这些钱养了上千名暗哨,害忠良惨死刀下,害蜀州百姓年年受灾荒家破人亡,此举……天地难容!” 周青霁懵了,他声音颤抖地问:“你没有证据!” 姜宝珠却微微笑道:“陛下,臣妇找到了这些年太子与蜀州三百多名官员来信,以及叶蓁蓁拼死留下的账本,且当日臣妇留了许大人和严夫人一命,叶蓁蓁也上京在城门外等候,是与不是,自可让他们在朝堂上与太子殿下一对一说清楚。” 一直未说话的楚连珠也拿出那日从庄子的槐树下找到的锦盒,声音颤抖道:“陛下,这是草民临死前留下的账本,以及太子与蜀州知府如何残害草民父亲的过程。” 一时间,群臣没有任何声音。 贵在大殿里的两个女孩子身形单薄,但又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朝臣第一次重新看待姜宝珠。 他们做不到得罪皇帝来拉太子下马,就像当初许多人都清楚楚暄是冤枉的,却无人敢站出来为人伸冤。 这一点,他们都不及眼前两名女子有勇气。 无数的愧疚萦绕心头,但更多的又是听闻蜀州惨状的愤怒。 突然,一名穿着红袍的武将站在了大殿中央,操着一股略带蜀州的口音道:“陛下,请明察此事,还蜀州百姓一个公道!” 他也是蜀州人,其父母也因为几年前的洪灾惨死,至今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以前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将父母接来,如今得知罪魁祸首是太子后,他也不管什么尊卑,只想还他的亲人,他的乡亲一个公道。 官员一出,无数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无数的声音在大殿里如海浪般传来,如同闷钟敲击在众人的胸膛。 这一刻,百官惊觉起年少时读书的意义。 辅佐君王是次,关心民生才是主。 大殿里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从位置上站起来的身影越来越多,最后大殿两旁的男人们站起来了,一个个眼神坚定。 周青霁的脸色越来越白,脚下发软跌坐在凳子上,如洪钟般的声音震得他眼前一黑。 姜清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直到她听见头顶上方嘉帝带着愠怒的声音:“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清音转头看向太子,见他面色惨白,身体哆嗦,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周青霁一旦落马,她也跟着完了。 第115章废太子 在群臣们等待期间,人证全部都被押了上来。 严夫人死了丈夫,为了救下全族只认早早就认罪了,至于许大人早就被吓傻,在大牢时就签下了认罪书。 叶蓁蓁再一次一点点地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人证物证俱在,周青霁脸色惨白,却无法打断叶蓁蓁说的话,只能硬生生地站在那里。 唯有姜清音十分激动:“假的,都是假的,殿下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 姜清音的声音尖锐刺耳,那里还有往日的威风和姿态,此刻她像个疯子,在大殿上疯狂大叫。 然而没有人理她。 姜清音握住周青霁的袖子,疯狂道:“殿下,你赶紧说啊,这些都不是你做的,是姜宝珠和镇北王冤枉你1” “孤……”周青霁想要开口,可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他面前。 姜清音顿时失望极了。 她拥有预知梦,预知梦中她会当皇后,会成为东宫之主,明明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天命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姜清音疯狂的想着,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预知梦的结局就从来没有准确过。 她本来应该被赐婚太子妃,结果变成了太子良悌,蜀州之行姜宝珠应该会被流民侮辱,可却好端端的回来,并且撞破了太子的秘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跟姜宝珠有关。 一定是姜宝珠! 可就在嫁入王府之前,姜宝珠都是被自己拿捏在了手里,自从嫁入王府后,这一切才会脱离轨道。 姜清音眼睛忽然一亮,突然大声道:“不对,你不是姜宝珠,姜宝珠不学无术,胸大无脑,绝对不可能这么聪明,你不是姜宝珠,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清音突然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抓着姜宝珠的手,语气癫狂:“对!你一定被夺舍了,就像之前那样……” 姜宝珠没有防备,但听到姜清音这话心里升起一股异样:“你什么意思?” “够了!” 就在此事,上方传来震天的响声,嘉帝又将酒杯丢在地上,语气愤怒:“姜清音,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来人,把她给朕押到一边去!” 很快,大殿外的侍卫闻风而动,姜清音被拖到一边。 姜清音反应过来,连忙认错,求救的目光看向周青霁。 然而周青霁自身难保,目光压根不在自己身上,姜清音顿时心乱如麻,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太子,你可认罪?”嘉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周青霁脚下一软,跪在地上,眼神不由自主地乱晃:“儿臣,儿臣……” 最后周青霁磕头,语气委屈:“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说完,周青霁抬起头,认真道:“父皇,儿臣说句大逆不道的事,儿臣是太子,未来父皇定是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又岂会做这种伤民之事,镇北王的这些证据儿臣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儿臣不服,请父皇明察!” 嘉帝微微抬眸,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周青霁还有几分骨气。 在他心里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可能活着说不能是太子做的。 否则到时候皇家就成了天下的笑柄,他更是有眼无珠只会乱判冤案的皇帝。 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朕便让人查个彻底,不管如何,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会还蜀州百姓一个清白!” 大殿内静悄悄的,群臣心里无不震惊。 他们都很清楚嘉帝昏庸无道,却从未想过他竟昏庸到这种地步! 所有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嘉帝竟还要包庇太子! 正要有朝臣想要站出来时,大殿外传来唱响声:“太后娘娘到——” 很快,大殿门口走进来一名满头花白的女人,身边有宫女搀扶着。 太后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皱纹,头发点缀着珠钗玉石,一身黑金色的直缀长裙,脖颈间挂着宝蓝色的玉石珠子。 进来瞬间,嘉帝的屁股一抬,不由自主地往下走去。 “母妃,您怎么来了?”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平日在深宫中不露神色,存在感很低,除了上次给太子选妃闹出过一些动静外,几乎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但他一出现,不管是皇帝还是群臣,都下意识低下了头。 太子目光扫视一圈,不要嘉帝的搀扶直接走到了大殿中央,忽然来了一句:“镇北王妃此行蜀州有功,何故跪在地上?” 此话一出,嘉帝顿时没了声音。 他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还未说话,太子又忽然开口:“事情哀家都听说了,皇帝你真是糊涂!” 嘉帝目光震惊:“太后,朕……” “朕什么朕!”太后瞥了嘉帝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 嘉帝上位纯属意外,只是她向来不会掺合朝政,这些年冷眼旁观,只要嘉帝不要太出格影响民生就好。 然而她还是忽略了嘉帝的子嗣也会如此平庸大胆。 竟然敢拿民生开玩笑! 太后严肃地问:“敢问皇帝,镇北王和镇北王妃拿出的证据可有什么差落?” 嘉帝一顿。 二人的证据线索明晃晃的摆在他的面前,太子定罪的事情板上钉钉。 嘉帝心里愤怒太后会忽然管前朝的事,可看着太后满是威严的双眼却无法说出口。 他比谁都知道太后的厉害。 先帝的女人都死绝了,唯有这位看似不争不抢的妃子坐上太后之位,其能力又怎么会简单? 他从小便惧怕太后,因此太后一问,嘉帝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太后心里嘲讽了一声,接着又问:“太子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太子张了张口,正欲说话,便听太后道:“嘴上说的话最不可信,太子可有实际上的证据?” 太子脸色一白:“这,这些都是伪造的……” “呵!”太后冷笑一声:“字迹可以伪造,账本可以伪造,在太子嘴里什么都是伪造的,可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自己是无辜的!” 太后无差别输出,平等看不起这皇家父子:“皇帝,太子这些年做了多少混账事不用哀家多说,哀家能忍到今日已经到了极限,你若是不想让天下百姓失望,便应该知道怎么做!” 嘉帝一顿。 太后这话说的太直白了。 他有这么多儿子,太子没有了可以再立,但民心没了就真的没了。 孰轻孰重,他再傻也能分得清。 在周青霁震惊的目光中,嘉帝挥了挥手,用着毫无情感的声音宣判了最后的结果:“来人,太子所犯之罪天理难容,即刻起贬为庶人,一辈子看守皇陵,不得回京!” 一句话,将周青霁的皇帝梦打的稀碎。 同样碎掉的还有姜清音。 她被侍卫押着,无法动弹,听到嘉帝的话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神没有一丝聚焦。 她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第116章事了 太子被废,嘉帝已经没有了庆功的心情,冷着脸回去。 太子和姜清音被带了下去,其余皇子在嘉帝离开后也纷纷回去。 毕竟如今太子被废,正式的夺嫡之路就要开场了,他们要回去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姜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替姜宝珠说话,不是为了划清界限,只是怕他们加入会惹恼嘉帝,到时候皇帝破罐子破摔,事态会更加严峻。 姜宝珠跪在大殿上,裴渡过来将姜宝珠扶起来。 宝珠却将目光落在太后身上。 后宫干政是大忌,太后是个聪明人,若不是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出来。 这一遭怕是皇帝要记恨太后了。 “看着哀家做什么?”姜宝珠目光直勾勾的,太后皱了皱眉:“哀家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整个大周考虑。” 姜宝珠嘿嘿一笑:“不管如何,今日宝珠要谢谢太后娘娘及时出现,若不是太后娘娘,遇难的蜀州百姓的冤情恐还要一段时间才会真相大白。” 姜宝珠说的都是场面话。 谁都知道嘉帝私底下解决,恐怕最后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要被当替死鬼。 太后也明白,抿了抿嘴,那双满是严肃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有些不自然地说:“既然这么感谢哀家,有空就来哀家这里坐坐。” 嗯? 姜宝珠疑惑不解。 太后身边的宫女笑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多来后宫玩儿,前几日太后娘娘还让人做了八珍糕,说等王妃来后宫的时候给您吃呢。” 姜宝珠反应慢了半拍,最后赶忙点了点头:“娘娘,以后我肯定会来您那里多玩儿的,只要您不嫌弃我就好。” 太后严肃的表情松懈下来,嘴上嘲讽道:“那也要某人来才行。” 姜宝珠则是傻兮兮地笑了两声。 姜宝珠一一告别完宫中的亲眷玩伴,这才同裴渡和姜家人出府。 时间太紧,姜崇明都没时间好好跟宝珠说话,因此出宫的路上都在听宝珠的惊险之旅,不由得后悔自己怎么不提前把宝珠接回来。 裴渡是个大老爷们,这些罪应该裴渡受才对。 “宝珠,今晚就回侯府吧,再过几天就是武举考试,你二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哪根筋,忽然要参加武举,你要是回去,你二哥肯定更有动力!” 姜崇明滔滔不绝,姜宝珠原本是想过两日再回去,但听了这话后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看向裴渡,问:“王爷,我今晚回去可以吗?” 裴渡同意地很快:“本王这几日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忙完后本王去侯府接你回家。” 姜宝珠没有听出异样,见裴渡同意,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裴渡离开后,姜宝珠随姜家人上了自家的马车。 姜宝珠踏上马车的凳子,正差最后一步时,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脚下一滑。 好在姜映宴就在她身后,见宝珠要摔倒急忙扶住宝珠。 “宝珠,怎么了?” 姜宝珠晃了晃脑袋,驱散了眼前的黑色,赶忙摇头:“刚才眼前黑了一下,可能是没吃饱吧。” 姜映宴皱了皱眉头,却道:“是不是在蜀州的时候伤还没好?” “大夫说我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也觉得自己除了有时候会比较疲倦外没什么大事。”姜宝珠又恢复了活力,说:“大哥,我真没事,咱们赶紧回家吧,我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我一定要睡到大中午,明天你和爹不用叫我吃早饭了。” 姜映宴满脸无奈地答应下来。 回到侯府,姜宝珠知道今天连珠也颇为劳累,便让她自己下去休息。 自己则是回到院子后,躺在床上睡觉。 结果第二天姜宝珠就被噩梦惊醒了。 连珠听到声音急忙推开门,紧张地询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姜宝珠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汗水。 连珠赶忙用湿帕子给宝珠擦拭,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里却满是担心。 过了很久,姜宝珠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好像做噩梦了。” 连珠说:“梦都是相反的。” 宝珠却摇了摇头:“太可怕了,我梦到我掉水里,梦里面差点给我憋死了。” 姜宝珠说着就起身:“不行,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才会做噩梦,连珠,趁着王爷不在,这几日我们出门浪吧。” 连珠无奈地答应:“好,不过王妃还是要注意身体,奴婢陪您……浪?” 连珠发现宝珠总能口出惊人,但这些形容词总是惊人的适合。 姜宝珠快速穿好一身衣裳,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姜崇明和姜映宴更加忙碌。 太子党羽他们要一举拔除,不漏掉一点爪牙。 姜允去武馆了,武举在即,姜允几乎都泡在了武馆里,先前姜崇明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让姜宝珠回去的借口。 姜宝珠干脆去了大哥的院子,同戚瑶光说了会儿话。 戚瑶光如今已经显怀,说起孩子性别,戚瑶光说:“给我把脉的大夫说这胎是个女儿,所以我给他准备了到六岁穿的衣物。” 说完一一展示给宝珠看。 宝珠吞了吞口水,没告诉戚瑶光书中的死胎是个男孩。 戚瑶光和大哥都喜欢闺女,宝珠不敢说,于是附和道:“那我也给他多准备几身好看的衣裳。” 戚瑶光特别满意:“你眼光是家中最好的,你选的衣裳,嫂嫂都喜欢,小侄女肯定也很喜欢姑姑准备的衣裳。” 姜宝珠尴尬的笑了笑。 戚瑶光孕期不同宝珠一块儿吃,姜宝珠于是找了个借口就离开跑去八珍楼吃糕点。 朱雀大街一如往常般热闹,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饭店,街边的小贩少了不少,但沿街的饭店正是热闹的时候。 姜宝珠去八珍楼买了糕点,随后又来到福运楼叫了一桌子好菜。 姜宝珠从来没算过原主有多少钱,但她之前去看过原主在王府的私库,一打开门就是金灿灿的一片,更不用说姜宝珠手下在九州还有许多商铺。 如果是其他穿书者肯定不好意思用原主的钱,但姜宝珠很清晰自己的脑子,本专业的事情她做还行,可说到挣钱,她根本不会。 所以她穿书后很没骨气地用着姜家人给的钱,吃好的,穿好的,把该享受的全部都享受了个便,等做完任务回去,她还能好好回忆一下。 姜宝珠想着忽然走了神,她忽然在脑海中问233:“系统,裴渡对我的好感值已经有65%了,一年之内我应该能完成任务,上次跟你说的事有结果了吗?” 233被点名,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姜宝珠忍不住皱眉:“别装死,赶紧说话,不说话以后我都不做任务了,咱们一块儿死!” 233为难道:“宿主,我已经跟你问过了,回到现代有困难,但系统给你承诺,等你完成任务后,可以给你换个芯子生活,算是系统给你的奖励,如何?”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我又占了别人的身子,那别人怎么办,不行!” 233说:“马上就要断气的人行吗?” 姜宝珠:“那也不行!” 这个结果和姜宝珠想的天差地别,她生气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到现代?实在不行让我重新投胎也行啊,有没有记忆都不重要。” 233崩溃了:“系统又不是阎王办事处,再说了你在现代……” 姜宝珠耳朵里忽然听到滋滋滋的电流声:“233,你刚才说什么?” 233:“滋滋滋……” 姜宝珠:“233,你出故障了?” “本系统没有出故障,你听不到吗,本系统说滋滋滋……” 又是一阵电流声。 233自闭了,它在姜宝珠的脑海中像人一样叹了口气:“本系统觉得自己出问题了,本系统去检查一下。” 说完就溜了。 姜宝珠:“……” 她正要暗骂一句废物系统,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低头一看,是如同长龙般的囚车。 周青霁和姜清音被关在同一个囚车里,身上再无任何金钗宝玉装点,整个人灰头土脸,看起来暗淡无光。 姜清音感受到了一股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下意识抬起头,便看见二楼的窗边,姜宝珠圆润的眸子看着自己,似乎是嘲讽。 姜清音手指忍不住抓住囚衣,深深的吸了口气。 太子被贬为庶人,此次远离京城,一辈子再无回程可能。 去往皇陵山高路远,他们一路上再无回程可能。 而这一切,都是姜宝珠给她的!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将来好好跟姜宝珠算这笔帐! 第117章挑事 太子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其中也有姜映宴故意煽风点火的节奏。 百姓知道后无不惊讶,他们万万想不到,将来的君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得知太子被贬为庶人出京那一日,全城百姓站在朱雀大街两旁,拿着烂菜叶子和石头往囚车里面砸,砸的周青霁鲜血淋淋。 周青霁无动于衷,静静地坐在囚车里,仿佛失去了生气。 严夫人和许大人被凌迟处死,其九族也被挖了出来,五代以内的直系亲属被全部站头,旁枝全部被流放,这辈子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至于楚家的案子,皇帝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但第二天百官朝见,纷纷让人还楚家一个公道。 皇帝被言官骂,史官在底下框框写。 关键是嘉帝根本不敢还嘴,他当年草草定罪本就错误,他要是反驳生气,言官比自己还要激动,脱下乌纱帽就要撞柱子。 不得已,嘉帝只能憋屈地写下罪己诏,将楚家流放的男丁全部接回来,女眷消掉奴籍外,还把太子贪污叶家的百万辆全部还给了叶蓁蓁。 蜀州官员重新洗牌,朝堂又是一阵动荡,但这些都不关姜宝珠的事了。 天气越来越热,姜宝珠的房间里已经有了不少冰块儿驱温。 只是这几日姜宝珠醒来后总是坐在椅子上发呆,连珠见状担心不已。 “王妃,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您是想王爷了还是想出去玩?”连珠想了想:“若是您想要出去玩耍,奴婢去驿站唤慕昭世子过来?” 姜宝珠眼皮轻轻颤抖,轻轻摇头:“是有点烦心事。” 连珠:“王妃有什么事也可以跟奴婢说。” 宝珠看了一眼连珠,认真说:“是关于你的。” “我的?”楚连珠微微有些惊讶:“奴婢这些日子惹王妃不高兴了吗?” 宝珠摇头:“你这么好,从来没有惹我生气过,只是我有些话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 “王妃何出此言,你有话直说就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一定认真改。” 宝珠无奈极了。 连珠真的很好,这半年来规规矩矩地照顾她的起居生活,一切料理地井井有条的。 “连珠,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还记得吗?” 连珠迷茫了一下。 王妃跟她说过这么多话,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王妃说的哪句。 “当年你为了救母亲把自己卖给了我,我跟你说过,你要是想要文书随时可以要回去,如今楚家恢复清白,陛下为你家中的兄长谋了官职,你也是个千金大小姐,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连珠总算是听明白了,震惊道:“王妃,您是想赶奴婢走吗?” “我没有想赶你走,但你不能困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想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但连珠……”宝珠双手握住连珠的手,黑眸中满是认真的神色:“但你应该是天空中展翅飞翔的鹰隼,不应该困在我身边,你有你最喜欢,也是最向往的事。” 连珠眼神更加迷茫了:“我……我喜欢什么?” 姜宝珠提醒道:“你忘记了吗,你刺绣这么厉害,难道不想走出去闯一闯?待在我身边一来不符合你如今的身份,二来回局限你自己,相比于你在我身边,我更希望你能闯出一片天地。” 连珠的眸色闪了闪,她似乎听出姜宝珠的意思了。 “王妃是想让我做生意?” 姜宝珠点了点头。 连珠心里猛的一颤,她垂下自己的睫毛,此刻不知在想写什么。 宝珠拿出文书递给连珠,说:“连珠,如果当时不是你的母亲病重,你也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今你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会被人诟病,不如离开一段时间,再用另一种身份跟我在一起?” 宝珠说着,微微的笑了笑:“下一次用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好吗?”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连珠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认真的点头:“王妃,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您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给您全天下数不尽的钱财!” 姜宝珠:“……我不是这个意思。” 连珠却摇了摇头:“但我想,您说的没错,如果当初没有母亲,我可能已经去江郡打拼,可母亲是父亲死后,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你救的不单单是我的母亲,更是我,所以我楚连珠,将来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王妃您还要我,楚连珠必定站在王妃身旁!” 她会把最好的东西捧着送到王妃面前。 宝珠正欲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原著里连珠有自己的事业,功成名就,是受整个江郡都尊重的女子,所以连珠待在自己身边,只会被自己埋没。 但她看着连珠坚定的眼神,只能无奈的闭上嘴。 一晚上的时间,双方都想通了,连珠第二日便回到了楚家,不日就南下江郡。 楚连珠一走,姜宝珠身边没了人,还怪冷清的,姜崇明知道楚家那丫头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安排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跟在宝珠身边。 这几个丫鬟从小就在侯府长大,照顾起人来不比楚连珠差,姜宝珠便把人留下了。 她在侯府待了几天,顺道去看了看二哥。 二哥的武举在嘉帝寿宴过后,他这几日都在每日每日的练。 姜允的天赋虽高,但到底前十几年都没有认真学过,所以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姜宝珠干脆每日给二哥送饭送菜,姜允每次感动的一边哭,一边吃一边还要跟同窗炫耀。 嘉帝寿宴临近,大街两旁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放在以往百姓自然会很高兴,但这次却不一样。 太子刚刚被废,嘉帝的六十大寿就要大张旗鼓的大办,虽符合礼制,可百姓们会忍不住想这些钱是不是又是贪来的。 皇帝昏庸无道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因此大街上虽然喜庆洋洋,可百姓们却心思各异。 这日,周见雪校考再次拿到第一名,她第一次向皇帝提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嘉帝对周见雪表面喜欢,实际内心却是可有可无,听闻周见雪想出宫,不耐烦地答应了。 周见雪早已看清了嘉帝的真实面貌,自然也不会因这种小事生气。 等她拿到令牌后,她便带着一众侍卫跑出了皇宫,直奔忠信侯府。 周见雪过来的时候,姜宝珠才刚刚睡醒。 身边的丫鬟进来通报时,姜宝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未反应过来,姜宝珠便看见周见雪一身红衣快步走了进来,大门开着,周见雪敷衍的敲了敲门,嘴上道:“姜宝珠,你的生活过的还真是滋润啊!太阳都快晒到全身了你才起来?” 姜宝珠穿上鞋子,身边的丫鬟鱼贯而入,给姜宝珠穿好衣服后出去,临走前还给二人贴心地关上房门。 桌子上有一盘电心,是昨天没吃完的,姜宝珠醒来肚子有些饿了,径直拿起一块糕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最近都不用去上书房,偷个懒睡个觉而已,这才是人类应该有的正常作息,而不是晚上十二点睡,四点不到就起床。” 周见雪听到姜宝珠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但琢磨了一下也明白过来姜宝珠说的是睡觉和起床的时间。 周见雪也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下去。 “对了,公主,你今日怎么出宫了?” 周见雪解释道:“我求父皇给我令牌出来玩的,以前本公主总觉得作为公主应当一辈子在皇宫,出宫后等着建府,但你和母妃都说女子有无限可能,我应该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本公主现在就在争取自己想要的。” 这是周见雪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出宫,哪怕到了时间就要回去,但周见雪心情非常好。 “在皇宫的时候你不是常说八珍楼的糕点好吃吗,你带本公主去尝尝吧。” 周见雪虽是命令的语气,但面上却眼巴巴地看着宝珠。 宝珠自然愿意答应:“我们把慕昭也叫上吧。” 周见雪认识慕昭,二人幼年便在一起玩,小时候她第一次见慕昭就被慕昭那只眼睛吓到,姜宝珠却告诉她,慕昭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好看的眼睛。 渐渐的,周见雪对慕昭的眼睛也不害怕了。 如今快十年未见,周见雪也有些怀念儿时的玩伴:“叫上他吧,今日本公主请客!” 二人结伴前往驿站,一路上,姜宝珠发现人来人往中多了一些新面孔,一个个高鼻梁鹰眼,身材魁梧健硕,在大街上横行直撞。 见宝珠眼神奇怪,姜清音主动解释道:“父皇寿宴在即,除了文武百官庆贺外,还有大大小小的边关外族前来,这些人是外族人。” 果然,他们来到驿站时,便看见不少外族人进进出出。 一直以来,姜宝珠都觉得大周挺困难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被灭国一样,但看着这么多使臣过来,姜宝珠还是很意外。 她悄声跟周见雪说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被周见雪白了一眼:“也就你自己这么觉得,朝中元老坐镇内阁,白家,你大哥还有许多氏族子弟纷纷冒头,更何况大周还有一位中流砥柱,他国想要造次,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周见雪挪揄地看了姜宝珠一眼。 但姜宝珠根本看不懂周见雪表达的是什么,忍不住问:“中流砥柱,谁啊?” 周见雪:“……裴渡,你夫君啊!姜宝珠,你脑子是怎么长得,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我给忘记了。”姜宝珠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感慨道:“王爷竟然这么厉害,那他压力太大了吧。” “裴渡厉害呗,这两年他回京倒是好些了,之前在边关,谁都知道裴渡的威名,别看我父皇是个皇帝,实际上父皇也怕裴渡,这么多年了,父皇一直想收回裴渡手上的兵权,结果什么都没有收回来。” 周见雪压低了声音:“人人都说裴渡不像镇北王,反倒更像是摄政王,朝堂还有我父皇都要听他的。” 姜宝珠心头一颤,她从不知道裴渡权利竟然已经到达了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将来…… 姜宝珠忽然想到男女主一辈子都不可能回京了,那岂不是将来裴渡就会一权独大? 姜宝珠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夸赞道:“王爷殚精竭虑思民生,他如今的功勋都是用伤痕换来的,若是朝中也有能臣做到他这般,我姜宝珠也敬他!” 周见雪笑了,她越看姜宝珠就觉得她越可爱,没忍住揉了揉姜宝珠的脑袋。 二人说笑之间,慕昭拿着一把摇扇,睁着那双一黑一蓝的眼睛跑出来。 看见宝珠后,忍不住张开双臂,但想到姜宝珠的身份后,又停下脚步,无遗憾道:“还是小时候好啊。” 他比姜宝珠大一岁,宝珠小时候小小的一团,最喜欢骑在他身上让他当狗。 现在不一样了,男女有别,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做出越矩的行为。 听闻二人要去八珍楼,慕昭立马附和道:“宝珠也给我推荐了,昨日我让人排队了三个时辰,结果刚到我就不售卖了,今天我们来这么早,小爷不相信还能售罄!” 一炷香后,慕昭看着排如长龙的队伍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想亲自买来给宝珠和周见雪,谁知这么长的队伍,想想就双脚发酸,最后干脆让小厮去了。 姜宝珠带二人来到对面的酒楼先吃饭。 姜宝珠拿着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后就递给了二人,慕昭一听说周见雪请客,一点也不含糊地点了五六个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姜宝珠发现四五个穿着外族服饰的男人也走进了这家店。 这些人手里拿着短刀,凶神恶煞,看见有个空位后就坐了上去。 其中一个男人道:“来人,先上三斤牛羊肉两斤黄酒!” 很快小二就上了。 谁知为首的男人大大咧咧吃了一筷子羊肉就呸了一声,手上的筷子瞬间扑倒在桌面上,大声道:“这羊肉怎么是臭的?你们店怎么卖臭的羊肉给我们,是不是看我们是外族人好欺负!” 刚要走的小二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客官,不可能啊,羊肉都是每天新鲜现宰的,您若不信,小的带您去后厨看看?” 小二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干脆服软。 然而这群人软硬不吃,直接揪着小二的领子,用不大标准的中原话开口:“我说是坏的便是坏的!” 小二顿时头疼,这才道:“您要真这么觉得,小的去后厨再给您换一盘如何?” 小二刚端起盘子,结果盘子被男人一手扇飞,羊肉和磁盘四处飞溅。 紧接着,蛮横的外族人双手将小二提起来,重重的摔到地上,毫不讲理地开口:“换个屁,爷爷我今天要让你们这种店倒闭!” 一时间,整个大堂的声音顿时寂静下来。 而这时,姜宝珠三人不约而同地拍桌子起身,走到了四个外族人的对面。 第118章狗仗人势 大周人身材匀称,外族人常年吃牛羊长大,加之基因优势,人人几乎一米九起。 姜宝珠走到赤木尔面前时,几乎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楚赤木尔的全貌。 赤木尔看见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顿时有些意外。 姜宝珠双眼圆溜溜的, 小脸儿圆润凝白,像是轻轻一动就能掐出汁水,原本还在生气的赤木尔瞬间没了脾气。 周见雪见赤木尔的双眼如此大胆地盯在宝珠身上,瞬间大怒:“狗东西,谁允许你的眼睛往她身上看的!” 赤木尔还在愣神,直接被扇了一耳光。 周见雪比姜宝珠高,相比身子柔软的姜宝珠,周见雪常年骑射,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她的一耳光直接把赤木尔脸都扇偏了。 原本还沉迷美色的赤木尔同样愤怒地看向周见雪:“我想看谁就看谁,你们大周女子既然敢在大街上闲逛,那便是任由男人们看的,有本事就在你们闺房中不要出来。” 说完,赤木尔嘲讽般笑出了声。 与他同行的人笑的更是大声。 姜宝珠的眸色沉了沉,她摸了摸身后的鞭子,道:“这家羊肉我一直吃,从来都是现杀现宰,门口有告示,夏日羊肉当天食完,不会留到第二日,你们分明就是想找茬!” “还有,刚才你的话让我觉得十分冒犯,我给你一个机会,给我道歉。” 赤木尔和其他人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面面相觑后忽然放肆大笑。 姜宝珠脾气软,但不代表周见雪和慕昭是讲道理的。 周见雪敢在皇宫中与皇子又争又抢,慕昭敢在回京当晚就把当年欺负他的人全部约出来打一顿,二人都是暴脾气。 姜宝珠好声跟他们说话,这群外族人竟然还敢嘲笑宝珠! 是不是给他们脸了! 慕昭和周见雪眼神交汇片刻,一跃而起,一脚将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踹飞。 噼里啪啦的声音想了起来,两个大汉倒在地上疼的起不来,周围的百姓连忙起身,站在二楼和旁边看戏。 姜宝珠是城中名人,或多或少有人认识她,其中楼里有些官员,见情况不对连忙从酒楼跑出去。 至于赤木尔,他的两名侍卫竟然被手下的中原人给踹飞,先是一愣,随后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大周怎么可能有身手这么好的人!” “那姑奶奶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周见雪冷哼一声:“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仗着自己这么大块头就以为谁都可以欺负了?” 慕昭同样握拳上去,道:“你敢欺负宝珠,小爷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慕!” 二人朝赤木尔袭去。 赤木尔原本还有信心打过眼前两个瘦的跟鸡崽的大周人,然而他发现二人像是力气不会消减一样,越打越上瘾,力气像是永远用不完一样。 而赤木尔不知道的是,周见雪和慕昭原本想着几招之下拿下赤木尔,谁知十几招过去了,眼前的大块头跟坐山似的,攻击力不知道有多少,防御力却满级。 一直打不赢,宝珠会怎么看他们? 二人越打越用力,越打越生气,终于,赤木尔招架不住,被周见雪一拳打到眼睛,赤木尔顿时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就见慕昭像只牛犊一样朝自己冲过来。 “吃小爷一拳!” 咚! 赤木尔成了熊猫眼,无力地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然而动作太迅速,板凳瞬间塌陷,木屑四碎,赤木尔摔了个狗吃屎。 “大王子!” 赤木尔受了伤,身边的侍从立马慌了,下意识叫出了赤木尔的身份。 其中一个侍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位是逻些的大皇子赤木尔,是可汗最器重的皇子,你们大周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赤木尔? 姜宝珠原本想要补几鞭子的手一顿,小跑到周见雪身上,小心翼翼地问:“公主,逻些是哪个国家,我怎么没有听过?” 周见雪笑了:“小小逻些便敢在大周的皇城底下放肆,分明是你们挑衅在先,如今却倒打一耙说我们大胆,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大周圣上放在眼里!” 姜宝珠听明白了。 这个逻些应当是个小国,而赤木尔是个皇子,虽然身份尊贵,但相比起来他们三人的地位都要远远高于赤木尔。 姜宝珠瞬间硬气起来,抬首挺胸,对着赤木尔呸了一声:“狗东西!” 赤木尔:“……” 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把狗仗人势学的酣畅淋漓。 不过他自觉眼前三人身份不低,尤其是刚才狗仗人势的姜宝珠,别看她畏畏缩缩好像谁都可以踩一脚,但她身边同样尊贵的男子女子都以她为首,方才只是看见她受欺负了,二人便忍不了开始打人。 赤木尔想到此行来的任务,语气不由地缓和了几分:“不知三位是什么身份?” “听好了!” 赤木尔点了点头,心想如果是世家子弟,他今日一定要报仇,若是身份背景太大,他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几天:“你们说吧。” 姜宝珠第一个站出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姜宝珠是也。” 周见雪语气淡漠:“永安。” 慕昭撇嘴:“慕昭。” 赤木尔:“……” 他千想万想,从没想过三人只报名字不报来历,赤木尔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眼睛一片青紫色,只能眯着眼睛看人。 他在王廷受尽宠爱,明年可汗退位后他就是逻些的新一任可汗,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赤木尔冷声道:“不管你们是谁,你们当街殴打使臣便是重罪,我要告到……” 赤木尔忽然顿了顿,他对大周的官职不了解,但他记得好想有个叫大理寺的,只要进去的十个人九个都要死翘翘,于是道:“本皇子要告到大理寺,让你们竖着进去躺着出来!” 嗤—— 三人看见赤木尔眯着眼叫嚣,姜宝珠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身边的百姓也被姜宝珠的笑感染,哪怕努力憋着笑,但寂静的酒楼里仍旧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赤木尔愤怒的看向四周,百姓们低着头,他不明白这群百姓在笑什么。 “赤木尔,不管你在逻些多么受宠,但你记住,这里是京城,是大周的皇城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见雪是大周公主,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看着百姓在自己面前受欺负。 姜宝珠同样接话道:“赔偿损坏桌椅的银子,给予刚才小二应有的医药费,不管你是谁,你应该给小二道歉。” “凭什么!本皇子是逻些王子,凭什么要给一个平民道歉!” 姜宝珠:“因为这里是大周!” 姜宝珠见赤木尔想要什么都不付出了结此事,自然不愿意答应:“你今日要是不道歉不赔钱,你就问问在座的大周百姓答不答应!” 当然不答应! 今日逻些使臣敢公然欺辱大周百姓,那明日是不是敢侵犯大周国土? 有一就有二,逻些族狼子野心,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于是有百姓在人群中大声道:“我们不答应!” “我们都不答应!” 一声声民意振聋发聩,赤木尔心里忍不住颤了颤。 他不由地看了一眼姜宝珠,又看了一眼底下的小二,周围人目光如炬,大有今日不道歉不赔钱,他就别想走出去。 赤木尔心里没有丝毫的悔恨,甚至觉得眼前的人都该死。 他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顿时,侍卫抽出刀,寒光凌烈。 姜宝珠大惊失色,没想到赤木尔这么蠢:“你要干什么?” 赤木尔愤怒道:“就数你最能煽风点火,本皇子杀不了你,但至少能划破你的脸,让你一辈子都别想出门!” 慕昭和周见雪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挡在姜宝珠的面前。 此刻,酒楼外忽然传来震天响的脚步声,众人下意识向外面看去,一个个身披银色铠甲,腰间挂着长剑的侍卫瞬间涌入酒楼,将整座酒楼包围的水泄不通。 接着,一道高大的黑影逆光出现在大门口。 裴渡一身玄色蟒袍,威压向四周四射,几乎让赤木尔无法直视对方。 哪怕没有见过,但赤木尔知道来人身份肯定不低。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鹤袍祥云刺绣的年轻官员。 大周四品官服是红色,而眼前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赤木尔看着官员,说:“你是大周官员,你叫什么名字,赶紧把这三人给本皇子抓起来!” 赤木尔指着自己的眼睛:“都是他们三个打的。” 谁知周见雪和慕昭道:“是我们俩打的,另一个没动手,你不要污蔑她!” 赤木尔:“……” 跟在裴渡身后的年轻官员正是贺时章,他看着耍宝似的三人没忍住笑了笑。 他配合道:“下官是大理寺少卿,贺时章。” 赤木尔眼神一亮:“那你赶紧把他们三个抓起来!” 贺时章微笑着开口:“大王子,这恐怕不行。” “为何?” 贺时章脸上带着假笑:“因为这三位都是下官的上司。” 赤木尔:??? 他眼神疑惑,碰巧目光与裴渡的眼神交汇。 他还没开口,就听裴渡淡漠地开口:“听说你要将本王的王妃抓进大理寺?” 第119章高利贷 一瞬间,姜宝珠看见赤木尔的脸裂开了。 赤木尔脑袋反复在她和裴渡身上望去,几乎用不可置信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裴渡连眼神都懒得给他:“抓起来。” 贺时章淡定地点头:“是,王爷。” 赤木尔身边的侍卫被镇北军控制了起来,等轮到他的时候,赤木尔才反因过来,操着已经变形的大周话说:“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本皇子是逻些使臣!” 裴渡眯了眯眼:“聒噪。” 贺时章见状,抬手让侍卫堵住了赤木尔的嘴,然后让人给拖走。 酒楼更加寂静了。 宝珠犹豫了一下,小跑到裴渡身边,像小狗一样讨好的笑了笑:“王爷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啦?” “本王不应该来?”裴渡皱了皱眉头。 姜宝珠立马摇了摇头:“王爷来的太及时了!王爷饿了吗,不如一同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裴渡正想答应,但看见一同来的都是姜宝珠的玩伴,便道:“不去了,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顿了顿,裴渡道:“如果寿宴前一天本王没有来接你,你自己回王府,到时候本王同你一起进宫。” 宝珠点了点头。 距离寿宴还要好几天呢。 想着,宝珠看了一眼赤木尔被拖走的背影,忍不住问:“王爷,赤木尔他……” “本王会处理的。”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裴渡加了一句:“放心。” 裴渡办事姜宝珠自然放一万个心。 等裴渡走后,酒楼的老板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知道是姜宝珠解围后,又送了不少菜,还说:“王妃,您可真是好人,以后您几位常来,草民给三位打折。” 外族人明显是故意找茬,今日酒楼如果出了什么事,生意怕也是受影响。 王妃能够站出来,直接拯救了他的店。 别说打折了,王妃连吃带拿他都愿意。 吃过饭,三人走出了酒楼,手上还提着酒楼老板亲自酿的酒。 姜宝珠原本不想要的,但老板说什么也要送,没办法,姜宝珠只好接下,打算今后经常光顾酒楼老板的生意。 —— 另一边,大理寺 赤木尔来到大牢后虽然没有受伤,却也遭到了不少罪。 贺时章折磨人有一套,赤木尔在大牢里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只要他想睡觉,便有人进来审问他。 关键是这些人还十分客气,问话时不仅轻声细语,还问他饿不饿,说只要流程走完了就可以回去。 结果就这样审问了三天。 最后赤木尔终于忍不住了,愤怒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不就是砸了大周的酒楼店铺吗,赔还不成吗!” 贺时章微微笑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认罪书递到赤木尔面前:“既然您都开口了,您看看上面写的,如果您觉得赔偿方案合适就签,不合适下官再改一改,改到您满意为止。” 贺时章还贴心地准备了逻些文。 “你们抢劫吗!” 赤木尔看完之后破口大骂,愤怒道:“把那小二卖了都不值十两银子,你们竟然坑我一百两,还有酒楼的桌子是黄金做的吗,一张桌子就要三百两,狗官,你们是要抢本皇子的钱吗!” 贺时章摇头,好心解释说:“大王子,您可能不知道,那小二被您摔断了腿,如今还在家中躺着,他本来就是个跑堂的,要想修养好起码要一年,一百两银子是算上医药费的,不多不少刚刚好。” “还有那酒楼的桌子您一共损坏了五张,凳子七张,共计是两千两百两,这其中包含您打架那日损失的客源费,并且酒楼老板要等桌子做好才能继续开业,这里面还包含了老板和员工的误工费,两千两百两已经是极其便宜的价格了。“ 贺时章说的头头是道,赤木尔甚至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 不过看到最后,赤木尔指着最后的赔款银两,咬牙切齿地说:“那这一万两又是什么意思?” 贺时章看了一眼道:“这是赔偿王妃和公主的精神损失费,那日您太粗鲁了,回去后王妃和永安殿下就发起了高烧,光是人参就用了三根,杂七杂八的汤药加起来就花去了几千两,您当时那一吓,把王妃都吓瘦了一圈。” 贺时章说着,忽然向赤木尔招了招手。 赤木尔贴着耳朵过来,就听贺时章说:“其实您得罪了永安殿下不要紧,但王妃是王爷的心尖尖,您也看见了,王妃说什么王爷都听她的。” 赤木尔大惊失色。 他这些天也回过味来。 能在京城称王的唯有镇北王裴渡,当年裴渡还年少时一枪就杀死了他皇爷爷,以至于这些年来逻些一蹶不振,听到镇北王三个字便忍不住害怕。 赤木尔抖了抖身子,知道自己不赔钱是不行了。 可他出门时父皇也只给了他一万两,来的时候已经花的一些,如今只剩下八千两,这些钱他远远不够啊。 赤木尔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能赊账吗?” 贺时章再次面带微笑,又一次拿出字据:“考虑到您来大周钱不够,自然是能够贷款的,您写清楚还款日期,每月按照贷款数额的十点还利息,若超过还款日期,那便是每日二十个点……” …… 赤木尔和一同被抓去大理寺的侍卫出来时,是在半个时辰后。 他手里的八千两全部交了罚款,余下的贷款还要在规定时间内交上去。 赤木尔走出大理寺,看见贺时章对自己满脸微笑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到驿站,赤木尔忽然问身边的侍从:“公主还有多久来京城?” “还有三日。“ 赤木尔点了点头:“写信告诉她,先尽快给本皇子汇点钱过来。” 侍从:“……是。” —— 青州,灵秋。 七日不见,周青霁和姜清音已经大变模样。 青州土地肥沃,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边际,是大周主要的种植地,但冬日同时苦寒。 从京城走到青州,每日走上百公里,脚下早就烂成了一滩肉泥。 周青霁如今只是个庶人,这些人自是会捧高看低的,原本流放路上每日应有两顿饭,结果被押送的官兵克扣,她身上藏的金钗珠宝也都被这些人搜了去。 最重要的是,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发现押送的官兵对她动手动脚。 她期望周青霁能够出面阻止,不管如何周青霁是皇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骨,皇帝只是一时生气,等气顺了以后说不定就赦免她们了。 然而周青霁从京城出发后,就变得一蹶不振,畏手畏脚。 看见她被人调戏,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清音痛恨极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看上了这么窝囊的男人。 晚上,姜清音躺在角落里,身边事一脸麻木的周青霁。 如今她指望不上周青霁,就只能全靠自己,如果自己去了皇陵,这辈子只怕会老死在皇陵中,永远不可能出去报仇。 但现在她也逃不出去,一旦她逃了,一定会有人没日没夜的追捕。 姜清音正想着,旁边忽然出现一道油腻的大脸,是这几日一直骚扰她的官兵。 姜清音心里涌起一丝冷汗,说:“你要干什么?” 官兵肥头大耳,满脸油腻,一双眼睛痴迷的看向姜清音:“你说我要干什么?” 姜清音慌乱了,从地上就要爬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周青霁被吵醒,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姜清音后,便不管不顾了。 姜清音绝望了,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要逃出去! 姜清音推开官兵,官兵一个不妨倒在地上,随后姜清音砍掉自己脚下束缚她的脚链,吭地一声,脚链一分为二。 肥头大耳的男人见情况不好,连忙道:“快来人啊,有犯人要跑!” 姜清音恶狠狠的看向他,在男人震惊的眼神中,姜清音朝着男人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一旁的周青霁眸光闪了闪,他看向姜清音,眼中多了一丝希望。 然而姜清音却冷笑一声,转身就跑了。 官兵一路追捕,姜清音拖着烂掉的脚一路奔跑,最后被追到了一处悬崖边缘。 “姜清音,你跑不了了,赶紧跟我们回去!” 姜清音呵呵一笑:“我就算做鬼,也绝对不会去守什么皇陵!” 她姜清音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绝对不能让恶心的男人骑在她身上享受。 姜清音盯着眼前追杀她的官兵,往山崖下纵身一跃。 瞬间,天上电闪雷鸣,乌云覆盖,大雨倾盆而至。 官员看到这一幕吓懵了,忍不住问:“现在该怎么办,到了皇陵我们哥几个如何交差?” 老大吞了吞口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带着颤抖的语气开口道:“自然是如实说,姜清音杀了老三,后坠崖身亡。” 说完,天上又是一声闷雷。 —— 姜清音坠崖后,侥幸落到了崖壁边的一颗树上,但树枝很快支撑不起她的重量,她又掉了下去。 姜清音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但她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忍不住痛快地笑出了声。 她是天命之女,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给她的考验,只要她度过这关,往后就是一片坦途。 今日她不死,来日必定报仇雪恨! 姜清音一会哭一会笑,雨水击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双眼。 此时,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轻嗤声。 她艰难的抬眸,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外族服饰的女子,长得妩媚严厉,一双狐狸眼满是算计。 “姜清音,你想报仇吗?” 她这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姜清音瞳孔一缩,呆愣在哪里没有说话。 那名少女继续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乌日格。” 姜清音吞咽口水,艰难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行。”乌日格打折了一把骨伞,慢慢走到姜清音身边,伞渐渐倾斜而下:“你只要知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目的就行了。” 姜清音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乌日格露出好看天真的笑容,可语气却阴森恐怖:“难道你不想杀掉姜宝珠吗?“ 轰隆隆! 更大的雨水一串串落下,风和雨水击打在树叶上。 更大的雷声响彻天际。 第二日,等押解姜清音等人的官兵下山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姜清音的尸体。 第120章寿宴来临 夏日到来,京城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雷阵雨,早上起来时,天空再次晴朗,蝉鸣声响彻侯府。 姜宝珠被吵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一脸怨气地穿好衣服去吃饭,姜崇明得知是府中知了太多,立即命人把侯府中的树全砍了。 甭管大的小的统统不放过。 姜宝珠听后连忙阻止:“惹我睡不着的是知了,遭殃的却是树,还是算了吧。” 姜崇明道:“等夏季过了爹再栽种便是。” 惹她闺女不能好好休息便不能留。 姜宝珠无奈:“砍了家里的,知了就去隔壁了,知了穿透声这么强,我还是能听到。” 姜崇明皱了皱眉。 等姜宝珠以为姜崇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亲爹说:“隔壁是爹的死对头,的确不好把树砍了,这样吧,晚上爹让十一偷偷把他家的树给砍了。” 姜宝珠:“……” 最后好说好歹,姜崇明才同意不砍树,改成让下人们去抓知了。 姜宝珠愧疚极了,大热天的丫鬟小厮累的满头是汗,抓了一百多只,于是姜宝珠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一些钱,让侯府中的下人分了下去。 而姜宝珠不知道是,她这一举动,很快就在京城丫鬟小厮的群里传开了,以至于人人都想去王府和侯府当丫鬟。 明日就是嘉帝的寿宴,姜宝珠作为镇北王妃,被太后委以重任,这几日都在侯府和宫里面穿梭。 但姜宝珠还是很闲,太后估计觉得她太傻,给她的任务十分简单,完事后姜宝珠干脆就到各宫娘娘的院子里推牌九。 她手气不错,愣是赢了不少钱。 加上之前赤木尔赔给她的精神损失费,姜宝珠这几日挣到整整六千两。 到了嘉帝寿宴这晚,姜宝珠换上一身绛紫色云纹对衫,外面一层针织镂空莹白色薄纱,束发上一头金钗,其间镶嵌了玉白色的珍珠。 姜宝珠从房间出来时,裴渡正在院子外的石桌旁等候,他手边是已经凉透的冷茶,茶叶已经沉淀下去,便成黄绿色。 裴渡听到推门声,抬起眸子,目光定在姜宝珠身上。 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朝姜宝珠走来。 姜宝珠则是捧着自己的脑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 见姜宝珠似乎不大舒服的样子,裴渡皱眉问道。 一旁的丫鬟慌乱道:“回王爷,这是王妃进宫所戴的配饰,可能因为比较重……” 裴渡不咸不淡地道:“去掉一些。” 丫鬟有些犹豫:“可是不合常理……” 裴渡看了过去,丫鬟心里猛地一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姜宝珠苦哈哈的,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起码重大十斤,支撑起来都费劲。 以前都是连珠伺候她,每日所需穿的衣服和配饰都明明白白,连珠致力于把姜宝珠打扮成全大周最靓的崽。 但连珠从来没有往自己头上带过这么重的配饰。 光是她头顶上的黄金起码就有好几斤重。 姜宝珠脖子酸涩,脑袋忍不住往后仰,裴渡见状,连忙护住姜宝珠的脖子。 不等姜宝珠开口,裴渡几下就从他的脑袋上取下几个最重的东西。 裴渡问:“现在感觉如何?” 姜宝珠赶忙点了点头:“王爷,我好多了!” 裴渡把东西转交给丫鬟,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后若还有宫宴,不必如此繁重,一切以王妃舒适为主。” 这瞬间,姜宝珠感动的要命。 她连忙点了点头,迈着小碎步跟上裴渡的步子上了马车。 一进皇宫,数万盏灯笼挂在皇宫里,红色的绸子盘旋在柱子上,显得十分喜庆。 二人来的早,但实际上大殿内已经坐满了人。 这么重要的日子,群臣都不敢迟到。 姜清音这些时日太忙,许久没有见到过郭太傅,因此一进来,姜宝珠目光环视四周,终于找到了郭太傅和师母,宝珠连忙行礼。 郭太傅看了一眼宝珠,没好气地说:“没规没矩的。” 满是皱纹的脸上看起来不高兴,实际上嘴角已经微微往上翘了。 宝珠早已经习惯了,但她还是耍宝似的趴在师母的身边告状:“师母,你看看实付,我来皇宫第一个拜见的就是师父,师父还说我没规矩,嘤——” 姜宝珠说着,就把头埋在师母的怀里假哭起来。 郭太傅气笑了:“姜宝珠,你……” “好了。”师母护犊子似的搂着宝珠,给了郭太傅一个慢慢体会的眼神:“我们宝珠给你行礼了还想怎么样,为老不尊。” 郭太傅:“……” 二人一唱一和,郭太傅非但没生气,还乐呵呵的应下。 师母以前身体不好,但姜宝珠却隔三差五拿来药材给她续命,若是换成金子,郭太傅一辈子都还不起。 即便是姜宝珠去蜀州那段时间,王府和侯府也会送来东西,从未间断过。 姜宝珠听说师母和郭太傅的儿子身体大好,尤其是郭太傅的儿子已经打算参加今年的会试。 这些日子郭太傅心情舒畅,在上书房的时候脾气都顺了不少。 郭太傅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姜宝珠,为师上次给你布置的课业做完了吗,过两日给为师看看。” 姜宝珠假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蹭的一下从师母怀中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太傅。 郭太傅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姜宝珠不似那种努力的学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估计他布置的课业早早就被姜宝珠抛之脑后。 换做其他人郭太傅估计早就生气了,但看着姜宝珠的眼神从震惊到迷茫,又从明忙到天塌下来的表情时,郭太傅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郭太傅存心逗弄姜宝珠,面上皱了皱眉头:“怎么,没写,姜宝珠,你不是没把为师的话放在心里?” 姜宝珠连忙摇头,急忙否认:“我就算不把王爷的话放在心里,也一定会把您的话放在心里!” “那你的课业?” 姜宝珠急的汗水直流,郭先生折磨人的方式太多了,姜宝珠不敢承认自己还有一大半的昨夜没写完。 她急忙道:“做了,肯定做了!” “真的?”郭先生冷笑。 姜宝珠小鸡啄米,心虚地拍着胸脯:“王爷盯着我做的呢,不信老师您去问王爷!” 郭太傅和裴渡根本不熟,并且按照她对二人的了解,裴渡肯定都不屑于跟郭太傅说话。 姜宝珠觉得这把稳了,从心虚变成了坚定,反问道:“老师是不相信学生吗?” 郭先生和师母对视一眼,姜宝珠自以为完美的演技在二人看来简直拙劣不堪。 好在郭先生不打算拆穿,而是面带怪异的微笑说:“为师自然是相信你的。” 这就相信了? 姜宝珠黑眸微微一亮,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机智点个大大的赞。 可还没来及高兴几秒,就听郭先生说:“三日后你来上书房的时候,顺道把为师布置给你的课业也一并带来检查。” 姜宝珠刚要咧开的嘴变成了type-c接口。 第121章寿宴来临 姜宝珠呆楞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裴渡坐在她旁边细细品酒,刚才郭先生和姜宝珠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姜宝珠总是会耍一些小聪明,自以为聪明实际上所有心眼都放在脸上。 郭先生是什么人,两袖清风地在官场上横行了几十年,当年郭先生为太子老师,却因为觉得太子在读书上没有天赋,说不教就不教,即便是这样,嘉帝不也拿对方没办法。 姜宝珠方才的演技如同三岁稚童,也就是所有人都愿意配合她演习。 姜宝珠的下巴撑着桌子,郁郁寡欢。 裴渡火上浇油道:“你刚才说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姜宝珠猛的站起来。 然后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郭太傅的眼神也看了过来,姜宝珠心跳差点停止。 她赶忙坐下,压低了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王爷,您说什么呢,我就是个比喻,您不会这么小气吧?” 大殿里这么多人,裴渡是老鼠吗,怎么什么都能听到见? 姜宝珠恶狠狠的想,实际上脸上谄媚又胆怯。 裴渡挑眉,已听乱回:“王妃还觉得本王小气?” 姜宝珠:“……” 后知后觉的,姜宝珠意识到裴渡实在逗弄自己,气的她捏紧拳头,十分窝囊的哼了一声。 至于其他的…… 姜宝珠除了能想到自己恶狠狠的看裴渡一眼,然后再学着裴渡平日叼人的样子冷哼以外还能做什么。 然而她学的有一成像,冷哼起来不似在生气,更像是在跟裴渡撒娇。 裴渡心情甚好,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大殿内,除了文武百官外,还有不少外族的使臣。 姜宝珠还看到靠前的位置上,赤木尔也来了,他身后是那日一起叫嚣要砸店的侍卫,而赤木尔的旁边还坐着一个蒙面女子,一双漆黑的眼睛宛如一颗黑色的宝石,夺人心魄。 哪怕蒙着面,姜宝珠还是觉得对面的女子十分美丽。 姜宝珠看呆了。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姜宝珠的目光,微微抬眸,眼神朝姜宝珠笑了笑。 姜宝珠的脸瞬间红了。 唯有裴渡看着两个女人眉来眼去,手中的瓷器都快被他捏碎了。 嘭地一声,姜宝珠吓了一跳,转头看见裴渡手上冒出一股鲜血。 与此同时,233的声音响起:“警告,裴渡的好感值-1%。现好感值为64%。” 姜宝珠:??? 自从最开始裴渡会频繁降好感之外,这还是好感值为正数以来,裴渡第一次降低好感值。 姜宝珠疑惑不解,但来不及思索,姜宝珠看到裴渡指尖划破了陶瓷碎片,连忙叫人拿来纱布,忍不住说:“王爷,你喝个酒怎么还把酒杯给捏爆了,疼不疼啊?” 姜宝珠小心翼翼地取下碎片,好在扎的不深,裴渡很快就不流血了。 宫女拿来纱布,姜宝珠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包裹。 裴渡微微垂眸,从他的视线看去,姜宝珠的睫毛又长又黑,卷翘有度,鼻子挺拔小巧,皮肤凝白如脂。 姜宝珠握着她的手,又包了一个蝴蝶结,然后轻轻的朝他吹,像哄孩子一样:“吹一下就不疼了,知道王爷力气大,但以后还是要小心些。” 姜宝珠语气认真平和。 裴渡心情舒畅了一些,收回手:“你刚才和逻些公主眉来眼去的干什么,你喜欢她?” 姜宝珠果断的点了点头。 裴渡脸色又是一黑。 还没来得及生气,姜宝珠又说:“原来她是逻些公主,看起来比赤木尔好多了。” 说完,宝珠跟个痴汉一样:“那个公主好漂亮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裴渡:“……” 实在是没忍住,裴渡向来不打女人,但姜宝珠总是让他破戒。 裴渡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宝珠捂着头看着他,生气道:“王爷,你不要打我的头,头是很重要的部位,你把我打死了怎么办!” 裴渡气笑了,他连一成力都没用,分明是轻轻摸她的后脑勺以示惩戒,到了姜宝珠的嘴里却成了他狠狠地打了他。 裴渡没好气地说:“本王不喜欢她。” 姜宝珠心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她喜欢就成。 但她担心这么说裴渡这个小气鬼会生气,于是说:“王爷眼光高,一般人入不了王爷的眼。” 原著里,裴渡一婚,原主死后,裴渡身边别说女的,连个母的都没有。 现在王府院子里的那条狗都是公的。 想到这里,姜宝珠忍不住神游。 说起那公狗,姜宝珠就是一肚子气。 当时她与裴渡的关系还不似现在这么融洽,每次见面他都被裴渡满院子追着杀。 现在想想还真觉得自己会作死又命大,这么挑衅裴渡他都没有真正结果自己。 那是裴渡在院子里养了一条狗,原以为裴渡是个爱狗人士,不仅给狗建了狗窝,还给狗窝起了名字。 那时候她还跟林越夸赞裴渡人好,给狗窝都取这么长的名字。 结果等她认字以后,姜宝珠才回过味来。 那个牌匾哪里是狗窝名字,上面写的分明就是:狗与姜宝珠不得入内! 第122章虚伪的皇帝 姜宝珠想着想着就生气了,搞得一旁的裴渡莫名其妙的。 但好在他已经习惯姜宝珠想一出是一出,见宝珠生气,已经下意识给姜宝珠顺毛。 裴渡给姜宝珠拿了一块儿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说:“这位逻些公主和赤木尔一母同胞,名叫温格日,听闻出生时天降异象,被逻些人称为“日阿西”。” “日阿西是什么意思?” “用中原的叫法是吉祥天女。”裴渡说道。 姜宝珠清楚古代人迷信。 就拿姜崇明来说,原著里说姜崇明只要一有空就去寺庙道观祈福,并且侯府中还未各路神仙打了金身。 而嘉帝追求长生不老,有一半也是因为姜崇明。 温格日套上了吉祥天女的称号,温格日这辈子都可以当个受尽宠爱的公主。 这时大殿外响起传唱,吉时已到,嘉帝和姜兰瑛过来。 大殿内上几百人纷纷站起,恭敬行礼。 哪怕前几天闹出这么不堪的事情,但嘉帝今日心情却异常不错。 他坐在龙椅上,又说着千篇一律的场面话,接着便是到了送礼环节。 大臣们挨个送礼,姜宝珠看见裴渡敷衍的送了皇帝一根毛笔,嘴上说的是价值千金,但姜宝珠越看便越觉得眼前这根毛笔有点像裴渡书房里的那根新毛笔。 可裴渡包装精美,姜宝珠有些拿不定主意。 至于其余外族使臣的礼物更加华贵,许多都是姜宝珠这个现代人听都没听过的。 有些小国要依靠大周生存,其中一个草原部落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干脆送了三千头牛和五千头羊过来,听说是因为羊走的太慢,还在路上。 姜宝珠听后差点没笑出声。 礼物送了快半个时辰,这时一个穿着藏服,身上带着各种玛瑙配饰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朝中大臣都倒吸一口气凉气,眼神微微一变。 这时传唱的太监拉长了嗓子:“西夜进宫美人十二,汗血宝马二十匹,黄金千两——” 啧啧! 西夜好大的手笔! 姜宝珠忍不住想西夜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明知嘉帝沉迷美色,身体被掏空,然而还要送这么多美人。 汗血宝马肯定不能带上来,因此当十二个美人赤脚,穿着单薄地站在大殿中央任人观赏,无数人直勾勾的目光落大她们身上时,姜宝珠心里却有些心酸。 这些女子这么年轻,却被作为礼物送给皇帝,甚至还要遭到所有人的打量。 这好比让人脱光了衣服站在男人面前,只能忍着不能还手。 男人们打量的不是人,而是货物。 姜宝珠心里沉甸甸的,偏过头去,却看见裴渡的目光一直落在嘉帝身上。 美人在侧,嘉帝高兴极了,直接点了一位美人在自己身边伺候。 姜兰瑛见状,脸上不见一丝不高兴,唯有嘴角勾起,也不知对方在想什么。 嘉帝享受地眯着眼任由美人伺候,忽然问道:“五皇子今年应该及冠了吧?” 西夜皇子愣了愣,掩饰住了眸光中的厌恶,低着头恭敬道:“是,陛下。” “说起来你母亲与朕一母同胞,她去世多年,这些年你在西夜过的也辛苦,按照中原的规矩,理应取个表字,朕今日便给你取名微之,可好?” 孟恩身体一斤,手指紧紧的扣着,剜向皮肉,留下深深的痕迹。 嘉帝高高在上,好似得到个名字对他来说天大的殊荣。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嘉帝眉头紧皱,没想到孟恩会拒绝他。 “怎么,你不愿意?” 孟恩静默两秒,喉结艰难滑动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陛下误会了,您赐的表字怎么不喜欢,刚才只是兴奋过头,请陛下莫怪?” 嘉帝大笑一声,心情瞬间通畅,摆了摆手:“你母亲虽嫁给西夜王廷,但朕是你舅舅,不过是个表字而已。” 孟恩想到什么,心里顿时冷笑。 毫无波澜的声音从他嘴里响起:“陛下赐名,是孟恩的福气。” 嘉帝见孟恩如此乖顺,顿时心满意足,摆摆手让孟恩下去。 姜宝珠看到这一幕一头雾水,下巴趴在裴渡的肩膀上,凑在他耳边问:“什么情况?这个孟恩是大周人?” 此时传菜的宫女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鸡腿摆在二人面前。 之前太后让姜宝珠唯一负责的就是宴会的菜品,不是让姜宝珠盯着做菜,而是想菜单。 皇宫中谁都知道姜宝珠很会吃,姜宝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京城当红明星,但凡自己去吃过的店,那么接下来几个月那家店绝对高朋满座,人气爆满。 而往年宴会上都是些冷菜,毕竟宫宴上吃东西是小事,准备的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冷菜。 可姜宝珠不知其中门道,让她拟菜单,她还真老老实实拟了菜单出来。 眼前的松茸鸡汤便是姜宝珠往日最喜欢吃的。 裴渡给姜宝珠夹了个鸡腿,也没说大殿之上不能说这些,而是压低了声音解释:“孟恩的母亲华京公主二十五年前和亲到西夜。” 和亲? 姜宝珠顿时不语。 她清楚和亲的公主结局都不大好,刚才嘉帝说孟恩母亲去世多年,那华京公主和亲后的生活恐怕不大好。 还有孟恩作为和亲公主生下的孩子,恐怕在西夜的日子也不好过。 姜宝珠看了一眼嘉帝,呸了一声。 嘉帝这人脸怎么就这么大呢?还好意思给人家取表字,怎么就不能要点脸呢? 姜宝珠越想越生气,看向孟恩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 裴渡见状,忍不住伸手吧姜宝珠的脑袋转正,问:“你在看什么?” 姜宝珠啊了一声,下意识道:“我在想等会儿要不要跟孟恩说两句话。” 裴渡:“???” 裴渡皱眉:“你要说什么?” 宝珠一本正经小声说:“我想问他正月里要不要剪头发。” 裴渡:“……” 第123章风波 裴渡没忍住,闷了口酒让姜宝珠闭嘴。 姜宝珠委屈地给自己的嘴做了个缝补的动作,歪七扭八地坐在矮凳上,大口啃着鸡腿。 寿礼环节进行地差不多了,姜宝珠也吃饱了。 最后一个上的是逻些。 赤木尔半敞开衣物,露出胸部腹部结实的肌肉站在大殿中央。 他声音粗声粗气,豪迈奔放,说:“陛下,臣献上的寿礼是夜明珠一对。” 说完,他身后的侍从打开两个盒子,玉白色发着光,拳头大小的珠子顿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嘉帝脸色微微动容,让人赶忙把夜明珠拿上来给他看看。 很明显,逻些的寿礼送到了嘉帝的心坎上。 果然,嘉帝捧着两个硕大又会发亮的夜明珠脸色欣喜,忍不住说:“不错,是好东西,逻些王有心了,此礼物深的朕心,赤木尔,你想要什么赏赐?” 赤木尔没想到嘉帝还会给自己赏赐,脸上一喜。 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忽然,他看见人群里的周见雪,眼神顿时暗了暗。 他做了个中原的手势,道:“陛下,臣倒还真有一事想求陛下赏赐。” 嘉帝来了兴趣,问:“你尽管说,普天之下还没有朕得不到的,你要的朕都满足里。” 得到俩宝贝的嘉帝心情十分舒畅。 赤木尔脸上欣喜,已经忘记他此行来的事情,嘉帝一说完,赤木尔就道:“不下,臣想求陛下将永安公主赏赐给臣做可敦。” 此话一出,百官脸色一变,嘉帝的笑容也是一凝。 啪—— 就在这时,姜宝珠一拍巴掌,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赤木尔呸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永安公主是人不是物件,为什么要说赏赐?还有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也敢妄想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那脸大的能容下千山万水,仔细看对你又是另一种残忍,长得如此曲折离奇,本王妃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 姜宝珠一通输出,大殿内彻底陷入了死寂。 赤木尔纯粹没听懂还在细细琢磨翻译,而听懂的官员都一脸震惊。 哪怕姜宝珠有些不合时宜,但所有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说别的,王妃还真是形容到位。 而姜崇明则是一脸骄傲,拍了拍前后左右的同僚,感慨的说:“本侯说了吧,我们宝珠跟着郭先生学习已经不是文盲了,你看她都会用成语了。” 姜崇明化身女儿奴:“宝珠说的真好。” 同僚:“???” 郭先生:“……” 他教的都是姜宝珠的治世之道,何时教姜宝珠骂人了。 那分明是他的徒弟天赋异禀! 郭先生想着,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过了许久,赤木尔才琢磨过味儿来,脸色一变,愤怒地看向姜宝珠:“你在说我丑?” 姜宝珠:“我说你丑的离奇。” 赤木尔顿时觉得心脏像是碎了一样。 此刻,姜兰瑛看了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嘉帝,心里冷笑一声。 永安是她的女儿,赤木尔贸然求取,嘉帝身为君主父亲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制止,反倒是宝珠第一个站出来。 他这般,不过是在担心逻些这些年越来越强大的势力。 如今阴沉着脸给谁看? 姜兰瑛眸光沉了沉,说道:“赤木尔,永安公主乃是本妃与陛下至宝,无法许配给你。” 赤木尔被驳了面,想到上次在酒楼不愉快的经历,赤木尔心里更加不爽。 不过是个大周公主,给他提鞋都不配。 还至宝? 到时候不还是得在自己身下? 赤木尔问:“贵妃是觉得本皇子配不上公主?” 姜兰瑛没说话。 姜宝珠知道不能回答这话,于是她当了这个嘴替:“你自己哪里来的自信,逻些没有镜子给你照吗,实在没有本王妃多得是,到时候送给你纪念品算了。” 扑哧—— 周见雪原本还生气,听到姜宝珠这话实在是没忍住。 宝珠这张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能说,怪遭人喜欢的。 周见雪很感谢姜宝珠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她是公主,她的婚姻做不了主,所以刚才哪怕她很想怼回去却都无法朝赤木尔开口。 倒是父皇…… 周见雪心里满是嘲讽。 如今父女情在周见雪心中荡然无存。 周见雪站起身,垂着眸,不合礼数地站起来,反驳道:“父皇,儿臣不愿。” 其余大臣也纷纷站起来,说: “陛下,公主殿下如今年幼,逻些远在千里,如何能嫁人?” “是啊,陛下,永安公主这般尊贵,如何能嫁给逻些这样的小国。” “……” 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让嘉帝和赤木尔都下不来台面。 赤木尔心里恨极了姜宝珠和周见雪,他原本还想着周见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公主,他知道嘉帝肯定不乐意,但若是自己诚意足够,大周公主也只会匍匐在自己身下。 到时候他一定好好折磨永安公主,让她一辈子都后悔那日在酒楼欺辱他。 唯一让他没想到是,这些向来事不关己,出事最喜欢让公主和亲的大臣竟然意见统一地站在姜宝珠身后。 大周何时如此团结了? 正想着,赤木尔听到嘉帝遗憾开口:“赤木尔,贵妃说的没错,永安是朕的第一个女儿,不会外嫁,不过朕答应你,还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赤木尔心里听完很不高兴,都说皇帝一言九鼎,结果嘉帝却耍赖不干,毫无诚信。 但自己还在大周地盘,即便赤木尔心里不高兴却只能忍着。 不过他正愁不知道父皇安排下来的计划怎么进行,嘉帝这话正好给了他台阶:“既然这样,臣也不强求。” 嘉帝顿时满意了。 “那你说说还要什么吧。” 赤木尔恭敬道:“既然陛下不肯将公主嫁给我,那我便将逻些公主嫁给大周吧。” 说完,姜宝珠看见原本坐在位置上的乌日格站起身来到中央。 乌日格身子柔软无骨,一双媚眼如秋水,嘉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尤物啊! 嘉帝心痒难耐。 接着就听赤木尔说:“乌日格是我们逻些的吉祥天女,但一直喜欢大周文化,如今她已成年,父皇为了满足乌日格的心愿,便让她跟着来大周,让臣为他挑选良婿。” 说着,乌日格揭下面纱。 红唇,直鼻,黑色卷发,额间一抹红心,看的嘉帝心都漏掉了几拍。 他瞬间觉得先前的十二美人都没眼前这个带感好看。 嘉帝吞了吞口水,自恋地说:“那朕就勉为其难地……” 赤木尔忽然道:“乌日格仰慕大周的镇北王,还请陛下赐婚。” 嘉帝:“……” 朝臣:“……” 正喝着裴渡碗里鸡汤,却没有听到赤木尔话的姜宝珠:??? 嗯?!! 姜宝珠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像是被抓包的小学生,赶紧把鸡汤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接着把鸡汤还了回去,放到裴渡面前。 结果发现众人的脸色更加不对劲儿了。 姜宝珠吓得吞了吞口水,扯了扯裴渡的袖子,紧张的问:“王爷,这……这喝汤的时间限制吗?现在不让喝鸡汤啊?” 朝臣:“……” 赤木尔:“……” 第124章惧内 姜宝珠声音虽小,但附近的群臣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忍不住瞅了瞅嘴角,心想姜宝珠果然是个人才。 关键镇北王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澜,淡定的把面前的鸡汤给姜宝珠,旁人无人地说:“专心吃饭。” 然而姜宝珠捧着碗,哪里还敢动弹。 她后悔刚才自己一心享受鸡汤,压根没听这些人到底说了什么。 姜宝珠睁着黑色的大眼,眼珠子直转。 这时,她听到大殿上的乌日格清脆响亮的声线响起:“陛下,我仰慕镇北王已久,还请陛下成全。” 姜宝珠手一抖,汤不小心洒在了桌面和手上。 裴渡皱了皱眉头,拿出帕子给姜宝珠擦拭,恨铁不成钢的说:“怎么脸碗都端不稳了?” 姜宝珠吞了吞口水。 “王爷,公主是什么意思?她仰慕你就仰慕你呗,要让陛下成全啥?” 裴渡看着姜宝珠惊慌的小眼神,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成全本王跟她的婚事。” 姜宝珠顿时瞪大了双眼。 她看着乌日格,满脸不可置信。 姜宝珠站起身,道:“不行!” 对此,在场的人都不意外,毕竟谁都知道姜宝珠爱裴渡爱的死去活来,大周虽然可以娶三妻四妾,但姜宝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果然,姜宝珠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乌日格。 乌日格温柔道:“姐姐,我真心爱慕王爷,以后我会与姐姐好好伺候王爷的。” 天呐! 姜宝珠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乌日格就已经开始和她姐妹相称了。 姜宝珠一脸痛心疾首:“公主,你长得这么漂亮,独自美丽不好吗?” 乌日格无奈的笑了笑:“可我听闻镇北王战功赫赫,是大周最强的男人。”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事情你懂吗,王爷厉害,但以后还有比王爷更厉害的人,更何况你只是听说,从未真正相处过,以后王爷要是对你不好呢?” 姜宝珠没有注意到裴渡的脸色越来越黑,还在激情发言:“而且你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做妾呢?” 裴渡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乌日格的笑容僵硬住,低下头,睫毛颤了颤,几乎带着哭声道:“既然这样,姐姐不能让我做平妻吗?” 姜宝珠:??? 姜宝珠的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她原本一心想让乌日格好好抉择,毕竟逻些距离京城这么远,放在现代坐飞机都要坐四个小时,乌日格以后受了欺负都不能回去。 而且她可是最了解裴渡的人,乌日格想要嫁过来,必定得不到幸福。 然而她好心这么说,乌日格竟然还想跟自己平起平坐?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凭什么?” 乌日格依旧垂眸,说:“我毕竟是公主,姐姐都能当王妃,为何我不能?” 瞬间,姜宝珠对乌日格的好感度降为冰点。 她不明白怎么能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姜宝珠冷着脸,看了裴渡一眼,让她自己解决。 反正她现在名义上是裴渡的王妃,就算裴渡对自己没有感情,但好歹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乌日格真的嫁过来,她肯定会闹的天翻地覆。 姜宝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里堵得慌。 姜宝珠的脾气变化多端,裴渡气笑了。 方才还在各种贬低他,如今倒是让他解决问题了? “陛下。”裴渡这时站起身,微微欠身:“臣家中已经有妻子了,您也看见了,宝珠善妒,若娶了乌日格,臣这辈子恐怕别想安生了。” 姜宝珠听这话瞬间炸毛:“谁善妒啊!” 裴渡低着头不说话,任由姜宝珠一个人闹腾。 要是其他人根本不敢这么闹,知道的是在皇宫大殿,陛下跟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菜市场,比谁的嗓子眼大。 嘉帝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心情异常烦躁。 但裴渡拒绝,他也不能说什么。 正准备搪塞两句,就听乌日格激动道:“不能当王妃,就算是妾也行,乌日格原以为王爷做妾,不懂姐姐的位置,可好?” 乌日格的语气里带着央求。 那双柔弱的眸子浸着晶莹的泪珠,让人心声软意。 然而裴渡眼神忽然沉了下来。 乌日格的神态让他莫名熟悉烦躁和恶心,并且他发现眼前这位逻些公主总是在刻意学姜宝珠说话,但如同邯郸学步,永远学不出姜宝珠那劲儿。 裴渡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凌厉地开口:“本王的话听不懂吗?” 乌日格眼神一变。 紧接着,乌日格便在大殿上啜泣起来。 赤木尔瞬间急了:“镇北王,你欺人太甚!” 裴渡冷笑:“滚!” 嘉帝在台上就好像个傀儡,根本说不上话。 忽然,他一拍桌子,怒声道:“够了!” 除了裴渡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道:“陛下息怒!” 嘉帝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裴渡。 逻些这些年总是试探边疆,这些年兵马越来越多,否则赤木尔这么会有如今的勇气。 大周国力不如以前,他照样不能让裴渡有不如意的地方。 嘉帝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极其窝囊,愤怒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乌日格公主既然仰慕大周文化,那朕便允许你们兄妹在京城多待一段时日。” 说完嘉帝扬长而去,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裴渡已经淡定自若,他拿出糕点摆在姜宝珠面前,像是顺毛一样,说:“吃饱了吗?” 姜宝珠哼了一声,瞥了裴渡一眼,但还是把桌上的糕点全部吃完了。 接下来寿宴的氛围变得无比怪异。 乌日格坐在桌上哭泣,像是被情郎抛弃的小娘子。 姜宝珠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给对方加上了“流茶”的标签。 还以为是纯洁美丽的小白花,谁知道是千年的绿茶精。 唯有裴渡心情似乎不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还不忘给姜宝珠添茶倒水,活生生把自己当成了姜宝珠的奴才。 而在众人眼里却成了镇北王去了一趟蜀州,也开始惧内了。 第125章报复 寿宴结束后,姜宝珠才知道乌日格和赤木尔没有立即回逻些,反而真的在京城住下了。 不仅如此,姜宝珠去上书房的时候,发现乌日格和赤木尔都在。 乌日格和赤木尔如今穿着大周的服饰,赤木尔常年在草原上奔驰,皮肤在皇子和伴读中有些显黑。 郭太傅在前头上课,赤木尔就在课桌上打瞌睡。 以至于赤木尔每节课都被叫起来站在门口。 姜宝珠看着门口,总有一种找到自己接班人的错觉感。 这段时间,乌日格总是喜欢给自己套近乎,每次都用那张脸跟自己说话,姜宝珠觉得有些反胃,到最后看到乌日格她都觉得有点想吐。 乌日格越挫越勇敢,像是看不见姜宝珠嫌弃似的,一个劲儿往姜宝珠身上贴。 姜宝珠忍无可忍,在乌日格有一次提出她可以当妾的时候,姜宝珠冷着一张脸,当着众人呵斥道:“公主,你能不能要点脸,哪有赶着给人家当妾的,逻些王知道了不会觉得丢脸吗。” 姜宝珠说完,继续道:“再说了,当妾又不是给我当,你要去缠也失去缠王爷,你整日缠着我做甚?” 乌日格又露出了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毕竟您是正妻,我得经过您的同意……” “那我不同意,以后不要再烦我了。”姜宝珠心烦的要命,威胁道:“你要是再这样,等你真当了妾以后,我就叫人把你乱棍打死。” 乌日格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姜宝珠以为她被吓到了,说:“所有人都知道我姜宝珠脾气怎么样,反正在大周正妻打死妾是不犯法的,你不想被我打死就滚的远远的,看着你就烦人。” 姜宝珠很少这么刻薄又直白的说过话。 果然乌日格的脸色变得不大自然。 她发现上书房的皇子公主都跟看她笑话一样,一时间无比难堪。 周见雪见状,冷笑一声:“宝珠,你还是太仁慈了,区区一个逻些公主妄想配上镇北王,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乌日格脸色更是一白。 赤木尔是个妹控,见乌日格被这么羞辱,瞬间站起身:“你们什么意思,真当我们逻些好欺负不成!” 周见雪更是大声,“怎么,你们逻些还想造-反不成!” 赤木尔瞬间哑声。 这时候,乌日格忽然哭了起来,美人垂泪倒是让人有几分心疼,尤其是赤木尔,忍不住为自己妹妹打抱不平:“乌日格乃是我们逻些的吉祥天女,如何配不上小小的一个王爷,更何况你们大周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姜宝珠,你便是嫉妒,担心乌日格抢走镇北王对你的宠爱。” 赤木尔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姜宝珠,你就是个悍妇,母老虎,男人不可能永远爱着一个女人,一定是你把持镇北王,让镇北王不敢娶妾,姜宝珠,你太自私了!” 姜清音被赤木尔的话气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裴渡怕她。 乌日格也觉得兄长的话说的很好,说:“姐姐,王爷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也很尊重姐姐,为何姐姐不能高抬贵手,成全我与王爷的感情。” “那也要王爷对你有感情啊。”姜宝珠上下打量一眼:“你看看你除了长得还行外,还有哪些优点足够让王爷喜欢?” 乌日格肯定道:“我是逻些的公主,是被族人尊称为吉祥天女的公主,我的父王是逻些可汗,我身份比你还尊贵,你都配得上,为何本公主配不上?” “逻些乃是下族,你被族人称为吉祥天女,但在大周不过时下族的一个普通公主。” 姜宝珠淡定自若地回复:“但我姜家世代忠良,往上百年每一代都是世家,我爷爷是忠信侯,战功赫赫,我奶奶富贾天下,我姑姑是贵妃,我爹是尚书之一,我大哥更是未来内阁候选,而我师承大家,而我能以一己之力扛世家,我倒是想问问公主,到底谁尊谁卑,谁高贵谁低贱,又是谁不要脸鼠目寸光?” 姜宝珠的话如同巴掌一样,一下下扇在乌日格的脸上。 乌日格的脸上立即一黑,终于不再装了:“姜宝珠,你欺人太胜!” 宝珠毫不犹豫回道:“那也要是公主殿下不要脸在先啊。” 乌日格:“……” 她气愤地坐回位置,然而身边都是大周人,没有一个人怜悯她。 以前这些公主皇子还觉得姜宝珠烦人,可这次姜宝珠如此不给乌日格面子,他们都只想拍手叫好。 接下来几天,乌日格果真没有再找姜宝珠了。 只是她上课时频频走神,于是两兄妹都被郭先生叫到外面站着听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乌日格实在受不了了,对着郭先生破口大骂:“大胆,我是公主!是你们大周的贵客……” 郭先生低着头翻着手中的书本,闻言头都不抬地说:“别说您是逻些公主,就连大周的公主上课不认真都要站外面去。” 郭先生以前连周青霁都不放在眼里,如何回害怕乌日格。 乌日格气的直接从上书房离开,隔天被宫女告知郭先生把她开除上书房,往后都不必上课了。 放在以前乌日格肯定会高兴,可今日听了这话无比烦心。 驿站里,赤木尔还在安慰乌日格,想哄自家妹子高兴。 “妹妹,是大周的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要是不行我们就回逻些吧,带今年秋天时机一到,我们到时候把今日欺负你的人都砍了,尤其是那个叫姜宝珠的,皇兄把她大卸八块,如何?” “哼!”乌日格并没有被安慰到半分,她依旧道:“姜宝珠我自然会收拾,但我咽不下这口气!” 乌日格想到了什么,眸光一身,忽然问:“皇兄,你被姜宝珠和姜见雪关到大理寺这么多天,还被坑了这么大一笔钱,难道你也咽得下这口气?” 赤木尔摇头,立马否认道:“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总有一天我要弄死那个叫周见雪的公主!” 乌日格嘴角露出一抹笑,向赤木尔招了招手:“皇兄,我有一个让她们生不如死的办法……” —— 给宝子们请个假,今明天都只更新四千字,最近搬家实在忙不过来了,精力有限,等搬家完后给大家加更。 第126章公主失踪 周见雪今年已经十七,已经到了可以出宫建府的年纪了。 姜兰瑛知道周见雪渴望出宫,因此这段时间出宫选址,姜兰瑛便遂了她的意。 这段时间姜清音便拿着令牌日日出宫找姜宝珠玩耍。 她心里其实早就选好公主府的地址,只不过没说出来,户部和工部的人给她选位置,周见雪只管说一句不要。 她想着等到几个月后再告诉她想要的位置。 王府旁有一块偌大的废旧负债,面积很大,足够做为公主府,到时候她出宫后,便能日日去找宝珠玩耍。 周见雪想的十分开心,还说:“等我出宫建府,便不用再去上书房了。” “真的?!!” 今日两姐妹约出来去衣铺买东西,路上听到周见雪这么说,姜宝珠惊的最里面的糖葫芦碎渣都掉了下来。 周见雪无奈的给姜宝珠擦了擦嘴巴,无奈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能不激动吗!”姜宝珠嘿嘿一笑:“您在宫里面去上书房还好些,我在宫外就得早早起床,鸡和狗都没我过的苦,关键是下完课你们都可以自由活动了,我还要去老师那里学习,你看我额头上都冒了好几个痘了。” 周见雪果然看见姜宝珠的额头上有几个发炎的小红点。 她不知道姜宝珠过的如此辛苦,毕竟姜宝珠一天到晚都活泼,像是精力无限一样。 周见雪想了想:“明日我给你些清热去火的药丸,你吃几天看看。” 姜宝珠咧着嘴笑:“谢公主,等您从上书房毕业了,想来我这个做伴读的也可以不用读书了,我太爱您了,公主~” 姜宝珠整个人都贴在周见雪的手臂上,像是连体婴儿一样。 姜宝珠对谁的喜欢总是溢于言表,用于行动。 周见雪嘴上虽然说着成何体统,可看起来却十分受用,还忍不住摸了摸宝珠的后脑勺。 两姐妹买了不少衣服回去。 周见雪是公主,她的衣着都有定数,但人有爱美之心,周见雪买的最多,她要等着出宫建府那日穿上她买过的裙子。 赤木尔和乌日格听说已经回逻些,二人经过驿站的时候,他们正在收拾行李。 赤木尔看见周见雪,眼神暗沉下来,走了过来:“公主,王妃,明日我和乌日格打算回逻些了。” 周见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回去就回去,跟本公主说干嘛,还想让本公主送你吗?” 赤木尔一脸受伤,忽然问:“公主,我心悦你,难道我们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嘛,我想让你做可敦,未来你就是逻些的皇后,我与你共享江山,可好?” 周见雪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本公主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不在本公主门前晃那就是最好的事了。” 周见雪说完就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道:“还有,本公主想要什么,本公主自己会争取,不需要靠你。” 她以前也觉得女人想要权利,就必须依靠男人。 就像世家里的主母,他们能够管理后院井井有条,在外更是被追捧的对象。 可母妃和宝珠都告诉她,只有自己争取到的权利才是最可靠的,靠人不如靠己。 逻些可敦,她不稀罕。 周见雪高傲如山顶上的白雪,傲然铁骨,却让人忍不住仰望。 赤木尔看着周见雪离开的背影,严重瞬间闪过一丝阴暗的眸光。 —— 周见雪把宝珠送回了王府。 她一眼就看见裴渡早早站在王府门口等着,哪怕看见姜宝珠后脸上不见一丝高兴,可周见雪知道裴渡已经等候许久了。 果然,她看见宝珠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扑向裴渡,裴渡紧皱的眉头瞬间放松下来。 “怎么晚回来这么久?” 姜宝珠现在也不怕裴渡了,说:“今日衣铺的夫人们比较多,排了好久才到我和公主。” 顿了顿,姜宝珠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对了王爷,再过半个月慕昭就要回南诏了,所以明天我也要约他出去玩。” 若是其他丈夫听到这话,肯定会拒绝。 裴渡也不例外,他知道姜宝珠和慕昭关系不错,但二人从未做出过其他越界的举动,干净的不行。 裴渡皱了皱眉头:“去哪儿,本王明日下职后来接你?” “不用了,明日我很早就会回王府。” 听后,裴渡眉头一松:“那便好。” 说完,裴渡和身后的林越道:“林越,去库房支取五百两银子给王妃花用。” 林越:“是。” 临走时,林越觉得他们王爷是越来越大方了,以前一分钱都舍不得给王妃,现在王妃不过是出去和竹马玩耍,竟然就给了五百两! 这时,他听到王妃娇软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王妃整个人扑倒在王爷的身上,像是一只猫在王爷身上乱蹭,一边撒娇一边说:“谢谢王爷,我就知道王爷最好了,明晚王爷回来吃饭吗,我叫人给王爷做好吃的。” 裴渡抿了抿嘴,回答道:“不确定。” 姜宝珠听完后继续道:“那我还是让人做好了等王爷吧,到时候王爷回来若是晚了,我再叫人热一热。” “好。” 林越听完二人的对话就知道王爷明日就算出了城都会回来同王妃用膳。 别说,若他有像王妃这样的妻子,他做的比王妃还要夸张。 一行人走进王府,周见雪对着马车外的车夫道:“天色还早,再去一趟寺庙吧。” 外头的车夫闷声应了一声,马车缓缓使出皇城。 等周见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姜清音感觉路越来越颠簸后,掀开马车帘子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驶出了京城外。 天色渐晚,蒙上了一层蓝色的调子,看的让人心里发毛。 周见雪依旧保持镇定,呵斥道:“停下!” 周见雪拉开马车帘子,结果发现赤木尔带着人正站在自己马车面前。 第127章赤木尔之死 姜宝珠正要晚睡时,丫鬟春花忽然过来,在门外道:“王妃,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姜宝珠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坐着看书的裴渡,随后连忙走过去:“什么意思?” 春花嘴上还喘着粗气,深吸一口气,赶紧道:“王府外的公公来了,问您有没有看到永安公主。” 姜宝珠心里顿时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道:“公主不见了?“ 春花重重的点了点头。 即便是一旁的裴渡都有些意外,见宝珠一副快哭的模样,裴渡安慰道:“公主身边还有侍卫,不会有事的。” 姜宝珠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如果侍卫跟着,公主这个时候已经回到宫中。 宫中的人急急忙忙过来询问她,想来公主一定是出事了。 姜宝珠披上衣服立马出来,看到永安公主身边的太监正在王府门口焦急地踱步。 看见宝珠后,那小太监顿时哭了出来:“王妃,您瞧见公主了吗,奴才在皇宫左等右等都没瞧见公主,这会儿奴才已经禀报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娘娘让奴才先来问问您?” “姑母在哪儿?” 太监抹了一把眼泪:“贵妃娘娘不能随便出皇宫,只能让奴才出宫,想让王妃帮帮忙。” 姜宝珠点头:“你让姑母放心,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忙,但公主与我在王府分别后没多久就回去了,她会不会去哪里晚了,但因为关宫门回不去,干脆就在城中歇一歇了?” 太监:“时间太着急了,奴才一出宫就来您这里了,但以往公主从未回来迟过,即便是回来迟了,也应该会向宫中传递消息才对。” 姜宝珠同样清楚,周见雪比自己稳定多了,她做事全面周到,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王爷,您现在能调集人在城中寻找么?” 裴渡:“本王让林越带人在城中客栈去找。” 姜宝珠这才松了口气,瞬间觉得心情好些了。 姜宝珠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陛下怎么说?” 太监脸色一僵,一时间支支吾吾的。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太监:“陛下……陛下生了好大一通气,说都怪公主乱跑,等公主回来还要关公主禁闭。” 姜宝珠的脸色瞬间不好一起来。 她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不管如何,嘉帝不仅是一国之君,也是永安公主的父亲,如今永安公主失踪,做父亲的不仅不担心女儿,反而第一反应是叱责! 宝珠脸色难看,说:“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姑母说一声,我一定会找到永安公主的。” 小太监感激涕零。 若放在以前,姜宝珠肯定不会答应,反而还会觉得他事多,如今却肯大半夜帮忙寻找公主。 “谢王妃,奴才这就回宫告诉娘娘。” 小太监迈着腿就往皇宫里跑了。 等人走后,姜宝珠蹲在王府门口,不断的回忆自己和周见雪离开时的情景。 “王爷,您能不能问问守城的士兵,问问有没有看到公主的马车出过城?” 裴渡点头:“本王叫人去问。” 说完,裴渡目光落到姜宝珠身上:“王妃为何会问公主是否出城?” “前几日公主说要去还愿,但公主并没有去过城中的寺庙,我在想她是不是去城外的寺庙还愿了。” 裴渡没听后没觉得宝珠的话是天方夜谭,便道:“那就出城去找。” 姜宝珠睡不着了,说:“慕昭身边还有以前侍卫,我去找他在借点人手。” 说完,姜宝珠风风火火就跑了。 裴渡没拦着,看着十一:“跟上王妃。” 裴渡不说十一都要跟着,他连头都不点就追上了姜宝珠。 慕昭得知周见雪失踪,连忙调集自己的侍卫找人。 没一会儿的时间,白天守城的将士果然见到过周见雪出城的马车,细细一想,好像当真没见过公主的车架再进城过。 情况水落石出,一行人连忙出城寻找。 果然在距离京城不到三十里的一条关到上,看到了属于公主的马车。 姜宝珠看见马车内被洗劫一空,马车里的珠宝已经不见,可在马车外还有打斗的痕迹,想来是公主的侍卫和劫匪的人打斗的效果,马车内的东西被一抢而空,大概率是路过的百姓偷的。 二人寻着踪迹寻找,往前又走了十里的样子,一行人来到了一座破庙,大门敞开着,但里面却有火焰。 蜘蛛网布满了佛像,佛像垂眸,有种悲天悯人的样子。 然而当姜宝珠,裴渡以及慕昭走进去后,整个人都震惊地站在原地。 在火堆旁不远处,是一个用干草堆积起来的睡床,而原本今早天一亮就会返回逻些的赤木尔心脏处插了一把匕首,眼睛睁大,一双眼睛震惊的看着那悲天悯人的佛像。 而那把刀上,一双带着血红色沾满血腥的手正紧紧的握着刀柄。 这时,那双手动弹了一下,躺在赤木尔旁边的人缓缓醒过来。 姜宝珠看清楚对方的脸时,心里猛的一颤:“公主!!” 此人正是寻找几个时辰的周见雪。 周见雪此刻脑中昏昏沉沉,看见宝珠愣住片刻,眼神疑惑:“宝珠?” 说完,她感受到自己身上全是血腥味,低头一看,对上了赤木尔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 周见雪整个人蜷缩在原地,闭着双眼尖叫哭泣。 姜宝珠急忙上千,哪怕周见雪现在浑身肮脏,充满血腥,她仍旧没有任何犹豫抱住周见雪的身子。 “公主,不要害怕,我在呢。” “阿雪,我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看。” 周见雪平日里再坚强,但也只是深宫中的公主,平日里姊妹间也是明争暗斗,但周见雪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躺在一个死人的面前。 周见雪哭泣着。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蔓延到宝珠漂亮的衣服上,白净的脸上,周见雪连忙道:“宝珠,你不要过来,我好脏……” “公主不脏。”宝珠抱的更紧了,呢喃道:“公主是最好的公主,你什么都别怕,你有我,有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在等你回宫呢。” “……” 姜宝珠说话果然有几分效果。 周见雪瞬间镇定了许多,抹干了眼泪道,说:“我从王府离开后见时间还长,便想着去城外的寺庙还愿,谁知走着走着我觉得不对劲儿,我的马夫叛变,被赤木尔收买,我的侍卫为了保护我,全部被杀了。” 周见雪声音颤抖,目光看向赤木尔,眼神中带着惊恐和疑惑。 宝珠已经猜到了一些,只有慕昭忍不住问:“赤木尔这么死了?” “我不知道。”周见雪迷茫的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看向眼前三人。 宝珠心领神会:“所有镇北军,南诏军听令,后退三十米,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等人走后,周见雪踩缓缓地松了口气。 “赤木尔一直想求去本公主,本公主没有答应,后来他便想玷污本公主的清白!” “草!什么狗屁逻些王子,玷污公主是大罪,他娘的得不到就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老子真想在桶他几刀。” 慕昭义愤填膺地开口,说着就挽起袖子,掀起直缀往对方身上踢了两脚。 结果发现其余三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中像是看蠢货一般。 慕昭立马闭嘴,蹲下来擦了擦赤木尔身上的脚印。 周见雪沉默半晌后才说:“本公主没有杀他,侍卫都死后,我被赤木尔抓起来灌药,他将我拉到这里来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被我用随身的匕首捅了一刀。” 说完,周见雪急忙道:“虽然还是这个位置,但本公主可以对天发誓,那一刀根本不致命,因为赤木尔见我伤了她,便随手拿起石头砸在了我的头上,我直接晕了过去,我再次醒来就是看见宝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宝珠越听越不对劲儿。 可还没想出头绪,门外便传来阵阵马蹄声。 接着外头传来刀剑声。 姜宝珠回头一看,便发现乌日格骑着马,穿着一身逻些服饰走了进来。 知道走到废弃寺庙门口,看着赤木尔惨死的模样,乌日格浑身颤抖跑过来:“王兄!” 乌日格抱住赤木尔痛苦,身上同样沾满了血迹。 最后抬起头,双目猩红,语气崩溃道:“你们杀了本公主的皇兄,今日你们不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来日逻些兵马一定踏平京城!” 第128章和亲 赤木尔死了。 逻些使臣和赤木尔的尸体运回了大理寺,乌日格连夜回逻些,嘉帝得知消息后派人去追没追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姜兰瑛得知闺女出了这样的事情,心脏都吓得差点骤停。 听到周见雪一直在说对不起,姜兰瑛搂着周见雪的身子,声音颤抖道:“阿雪,为何要跟母亲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母亲,母亲应该再多派一点人保护我们阿雪,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周见雪一听,哭的更加委屈了。 宝珠也跟着进宫了,周见雪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导致身体虚脱。 但姜宝珠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周见雪的心理问题。 姜宝珠正想着如何开口,这时候嘉帝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他愤怒开口:“看看永安都看了什么好事,杀谁不好,非要杀逻些王最喜欢的皇子。” 周见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嘉帝,嘴角颤抖:“父皇,我没杀他。” “以为朕不知道吗,你与那赤木尔在城外一起做苟且之事,还将赤木尔杀害,到时候逻些王必定会追究到底,影响两国的关系,周见雪,你死不足惜!” 嘉帝一味地怪罪。 周见雪满脸震惊,甚至气的浑身颤抖。 眼前的皇帝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自己出事后,迎来的不是关心害怕,而是责备。 可她不能顶撞,即便再生气,眼前的父亲,更是皇帝。 姜兰瑛感受到女儿在自己怀中颤抖,心里失望至极。 宝珠都知道在第一时间关心永安,唯有嘉帝不知道。 她皱了皱眉头,阴阳怪气地道:“陛下何出此言,永安是被赤木尔绑架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了陛下的嘴里却成了行苟且之事,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不仅不怪逻些王子大胆绑架公主,还责备你的女儿不洁……” “住嘴!”嘉帝瞬间暴怒。 “臣妾就是要说!”姜兰瑛从床便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目光沉沉地看着嘉帝:“永安是陛下的女儿,自己的亲生骨头被人欺负,父亲却向着外人,甚至还惧怕一个比自己还弱小的人,这样的夫君如何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为百姓撑起一片天!” “将来若有一日外族兵马踏至城外,陛下还要怪全城百姓不成!” 啪—— 嘉帝扬起手,耳光落在了姜兰瑛身上。 姜宝珠立马慌了。 可姜兰瑛却拦住了宝珠,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接着她转过头,一步步向嘉帝紧逼:“怎么,陛下被臣妾说重心事了?” “姜兰瑛,你大逆不道,信不信朕将你打入冷宫!” “陛下是天子自然可以。”姜兰瑛淡淡道,可以下秒她忽然开口:“但陛下不敢。” 姜兰瑛从未像今日这般过,她步步紧逼,眼神凌厉,身为天子的嘉帝只能不断后退,眼神慌乱又恼怒。 他直勾勾地盯着姜兰瑛,最后冷哼一声,临走前将母女二人关了禁闭。 周见雪见状,眼神也忍不住悲伤起来。 姜兰瑛捧着女儿的脸,又看了看姜宝珠,说:“阿雪,不必为了一个男人伤心,皇帝昏庸,不可能成为你的遮天蔽伞,但母亲一直站在你的身前。” 宝珠连忙道:“我也会保护姑姑和公主。” 姜兰瑛笑了,揉了揉宝珠的脑袋:“我们宝珠也长大了,知道保护姐姐了。” 说完,姜兰瑛严肃起来:“不过宫外还需姜家和王爷帮忙多周旋,赤木尔死的太突然,就怕这些都是逻些搞的鬼。” 嘉帝靠不住,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和亲人。 姜兰瑛眼神中带着请求,宝珠下意识点了点头:“姑母放心。” —— 嘉帝被忤逆,是真的生气了,姜兰瑛和周见雪被关了起来,姜宝珠好几次进宫都被驳了回去。 赤木尔的尸体被放在停尸房,仵作检查之后发现致命伤就是在他的胸口处。 半个月后,乌日格快马加鞭回到逻些,逻些王得知自己最爱的孩子死在大周险些晕厥。 第二日,逻些命人带骑兵在南诏边关作乱,骑兵所到之处,村庄被屠杀干净。 南诏王如今年事以高,边关应战力不从心。 又过来半个月,慕昭得知父王出事,和宝珠告别后赶了回去。 周见雪得知南诏王受伤,愧疚不已。 城门口,慕昭骑在战马上,听见周见雪的道歉,头一次严肃地说:“公主,逻些狼子野心,此前便以各种理由缕犯疆土,赤木尔只是其中一个引子,不必自责,我先走了,下次公主出宫建府,还请公主邀我过来庆祝。” 周见雪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宝珠也道:“慕昭,此行小心,若有什么需要别忘了你在京城还有朋友,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我一定帮你。” “我知道。”慕昭最放心不下姜宝珠:“你在京城也好好的,以后有机会再来南诏随我一同玩耍。” “好,一路顺风。” “我走了。” 慕昭缓缓走出城门,直到骏马扬起马蹄,溅起一层的灰土,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京城氛围十分紧张。 姜崇明忙上忙下,他内心很清楚这是逻些设下的圈套,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赤木尔是逻些王廷内定的下一任王选,他一死,逻些王便一蹶不振,很明显逻些王根本没有想过让赤木尔死。 逻些王爱子死了,几乎出动了所有兵马,南诏边缘被夺了一座城池,嘉帝每日上朝都火冒三丈。 直到有臣子说双方谈和。 大多数臣子都不同意,逻些不过是个小国,且这次赤木尔死亡疑点重重,重点应该调查赤木尔死因而不是谈和。 但嘉帝一听愤怒道:“你们以为朕不想吗?都过去一个月了,赤木尔的死因就是因为永安公主杀了他,南诏城池都被夺走了一座,难道还想被夺走剩下的两座三座,到时候你们是不是要看着亡国才行!” 对此,大臣们更加不认可。 其中一名大臣道:“陛下,如此便打,若是谈和,岂不是将罪责推到了公主身上,以后其余小国恐怕会小看我们,臣以为应该打!” “打?”嘉帝冷笑:“拿什么打?打仗不要钱?你问问姜崇明国库里还有多少钱?” 姜崇明见嘉帝把罪责落到自己身上,惹不住无语。 太子贪污百万白银,国库虽然还是很紧张,但前期与逻些打仗绰绰有余。 可姜崇明很清楚,嘉帝是想要把钱吞入自己囊中,不想拿出去。 别说太子恶心,他的恶心完全是遗传的。 姜崇明心里不爽,却只好哭穷道:“回陛下,国库银两的确要省着一些用才行。” 嘉帝:“听到没有,国库没钱,休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余大臣:“可……” 若是谈和,他们也是赔钱赔款的一方。 可架不住嘉帝一意孤行,极力劝阻的大臣在金銮殿被打了几十大板,往后一个月都不能上朝了。 因此,谈和的书信传到了逻些。 又过了半个月,距离赤木尔死亡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的时间,逻些新派的使臣过来,拿出了谈何条件。 其中白银五十万辆,马匹三千,公主一位。 若是答应,便归还南诏城池,若是不答应,逻些就是王国,也要和大周鱼死网破。 这些条件出来,无论哪一条他们都不能接受。 尤其是最后一个条件。 逻些要公主,岂不是想要公主和亲。 大周的公主就那么几位,要是去了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然而逻些使臣在大殿上听到大臣们的讨论声,低着头道:“陛下,我们可汗说了,大周的公主需要他定。” 嘉帝皱了皱眉:“逻些王要谁?” “永安公主,周见雪。” 第129章周旋 和亲消息传来时,周见雪正在教姜宝珠用剑。 姜宝珠这才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一般人大多了,她轻轻松松能够抱起来一块的巨石,放在别人身上就不一定了。 周见雪见姜宝珠是个练武奇才,忍不住多教了些。 二人大汗淋漓的坐在院子的梯子上,脸上身上全是汗渍,地上是宫女切好的西瓜。 西瓜是红色的,清脆可口,姜宝珠最喜欢吃。 只可惜进宫的不多,即便是姜兰瑛一月也只有一两个,但她都留给了两个孩子。 二人正在吃西瓜,鸿宝公公匆忙走了过来。 姜宝珠心里一颤,心中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鸿宝公公注视着公主和姜宝珠,对上周见雪的双眼后,心中有几分怜悯。 都说公主高贵,可实际上公主在皇宫中像是待宰的羔羊,时刻可以背父亲兄弟所放弃。 “永安公主,圣旨到,接旨吧。” 永安公主愣住了,唯有姜宝珠压低了声音问:“公公,怎么会忽然来圣旨?” 鸿宝公公不言语。 姜宝珠和周见雪对视一眼,这才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永安公主端闲仪表,德才兼备,特逢逻些王求娶,兹承皇上谕,命永安公主和亲,特赐红妆八十箱,钦此!” 鸿宝公公尖锐的声音掩盖住了夏日孜孜不倦的蝉鸣声。 头顶炽热的太阳照的让人发晕,同时让周见雪跌入谷底。 她不可思议又震惊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一遍?” 鸿宝公公叹了口气,却没有为嘉帝辩解,只是说:“公主,接旨吧,陛下说三日后公主启程前往逻些。” 周见雪没有动作,她盯着圣旨,像是要把它盯出来一个洞一样。 “不可能,陛下怎么会让我去和亲!”周见雪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尖锐:“那是火坑,我去了之后焉能有命回来!” 鸿宝公公自然清楚。 大周和亲的公主都没有好下场,所以鸿宝公公低着头,等着周见雪接旨。 周见雪摇头:“不行,我要去找父皇。” 鸿宝公公道:“公主,陛下说了,这三日让您在房间里准备出嫁,不必见他,等您出嫁那日,他会亲自送您到城门外。” 说完,鸿宝公公见她还是不接,便把圣旨放在她的手上。 往日永安公主都会给些喜钱,但这次鸿宝公公却不敢要,他不敢看永安公主绝望的眼神,只想快速离开。 姜兰瑛也得知消息,从房间出来,听闻后脸色一白,当即就要去找皇帝,然而整个院子都被皇帝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姜兰瑛也出不去。 姜宝珠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周见雪在床上哭湿了枕头,向来镇定的姑母苍白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宝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后宫的。 她闷着头走,路过的宫女向她行礼她也没听到。 直到她撞到了一块硬邦邦的身体,姜宝珠抬起头,是裴渡。 裴渡看起来也是刚下朝的模样,但姜宝珠却无比激动:“王爷,那圣旨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能嫁到逻些呢,那逻些王都能当我爷爷了,更何况赤木尔死了,他们都认为是公主的错,要是公主嫁到逻些,那她以后还能活着吗?” 裴渡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压力,姜宝珠那双细嫩如葱白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指尖泛白,那双圆润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泪水,声音颤抖着,明显是吓坏了。 姜宝珠继续道:“公主现在在房间里哭,我太难受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偷偷出来了,王爷,您这么厉害,能不能求陛下收回圣旨,逻些如果要钱,我可以出钱的,公主绝对不能嫁出去!” 姜宝珠再也忍不住了,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哭湿了她的头发。 “逻些并没有多少东西,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公主嫁过去,朝臣极力阻拦,但陛下一意孤行。” “那我爹没有阻拦吗?”宝珠哭着道:“我爹他不是很能哄陛下开心吗,难道也没有让陛下收回旨意吗?” “岳父第一个不同意,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嘉帝原本想打他五十大板,但本王怕你父亲被打死你伤心,所以本王替你父亲说话,变成了***板,这会儿应当被你大哥带回侯府了。” 宝珠睁大了眼睛,根本没有仔细听裴渡的话,只知道姜崇明也受罚了。 她颤抖地开口:“难道没有任何办法了吗,为什么非要谈和,公主是无辜的啊,难道他们打我们我们就不能还手吗?” 裴渡听着姜宝珠的颤音,垂下漆黑的眼睛。 宝珠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要牺牲掉公主?” “任何人都是皇帝的牺牲品。” 宝珠瞪大了双眼,不明白裴渡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睫毛上挂着水珠,黑眸颤了颤,问:“王爷打仗所向披靡,王爷可以夺回城池,王爷可以请旨夺回城池,为何陛下不让王爷去?” “皇帝忌讳我的兵权,若我在南诏又拿到军功,以后便是摄政王了。”裴渡说的十分直白,但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姜宝珠,接着又说:“这样许多人想要再推翻本王,便是比登天还难了。” 姜宝珠愣住了。 但她很快就明白裴渡是什么意思。 裴渡权势滔天,否则不会成为男女主征服天下最大的绊脚石。 裴渡功高盖主,且回京后还带回了五万镇北军和任职禁卫军首领,京城中七成的兵力都在裴渡手中。 即便是嘉帝,想了这么多年的办法想要裴渡交兵权,却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裴渡在蜀州和凉州都已经有了极高的声望,若在南诏再获军功,嘉帝晚上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了。 大周重文轻武,武将少之又少。 所以嘉帝宁愿牺牲一位公主,让大周蒙上屈辱,也不愿意让裴渡在动他的位置。 姜宝珠气的浑身颤抖,道:“陛下怎么能这样!周见雪无论如何是他的女儿,以前公主为了让他赏识自己吃了多少苦,不仅跟公主斗,还要跟皇子斗,如今说牺牲就牺牲!” 姜宝珠转身就走。 裴渡拉住姜宝珠:“你要去哪儿?” “我找陛下说道理去!”姜宝珠心里堵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松不开。 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公主讨一个公道。 姜宝珠跑的极快,很快来到承极殿,不出意料地被鸿宝公公拦到了外面。 鸿宝公公记得姜宝珠的好,见姜宝珠一脸怒气,急忙劝解说:“王妃,您赶紧消消火,陛下也是没法子才会这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总不能顾了公主不顾百姓,否则百姓该如何看待陛下?” 姜宝珠冷着脸:“我要进去求见皇上。” “陛下说了,谁都不能进去。”鸿宝公公苦哈哈道:“您还是请回吧。” 说完,鸿宝公公指了指在门口跪了一排的大臣。 姜宝珠视线看过去,发现这群大臣的脊背上,都渗透着血迹。 姜宝珠瞬间喉咙发紧,眼眶酸涩:“他们怎么了?” 鸿宝公公见有戏,连忙解释说:“陛下正在气头上呢,这些大人也是来劝陛下的,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便把这些大人们都罚了一遍,您要是此刻进去,恐怕您也会跟着遭殃啊。” 姜宝珠看着跪成一排的大臣。 她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怒气。 这些大臣,不少还是他爹的死对头,他们心里很清楚,公主是被政治棋局裹挟的无辜棋子,哪怕平日和姜家不对付,但他们也以大局为重。 这些大臣都能放下恩怨众志成城,可嘉帝呢? 为了他的那点钱,那点胆量,直接同意和亲。 姜宝珠难过的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吗,眼神中闪过从未拥有过的凌厉。 鸿宝公公愣住了,连拦都忘记拦了。 只听姜宝珠对着威严的宫殿大门愤怒开口:“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陛下非要割舍下任何一方?若为了公主,必然要据理力争,若为了百姓,更不应该让陛下和亲!今日和亲一国,来日便和亲两国,整个大陆多少外族,还有多少我们从未踏足国的土地,整个大周能有多少公主和亲!” “陛下说是为了百姓,实际上更是为了自己,若我今日受了委屈,我爹爹必然搭出姓名也要与人鱼死网破,若他看见百姓受苦,我爹即便舍出家产也不愿让百姓受苦,这才是真正的为国为命,为儿为女!” 砰! 巍峨的大门被推开,嘉帝阴沉着连,那双凌厉的眼睛对上姜宝珠。 “姜宝珠,你大胆,以前是朕对你太放肆,放让你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信不信朕杀了你!” “陛下一言九鼎,您说的什么臣妇都相信,但即便今日被陛下打死,臣妇也要有一话要说——” 姜宝珠说着,抬起裙子利索地跪在地上。 以往不太标准的宫规这次却十分标准。 姜宝珠:“陛下,二十年前西夜冒犯大周疆土,那时大周国力不强,您的亲姐姐,长公主殿下被派去和亲,但西夜仍旧嚣张至极,以折磨长公主为乐,几年后长公主不堪受辱自杀。“ “闭嘴,长公主在西夜是病逝!”嘉帝抽出身旁侍卫的剑,架在姜宝珠的脖子上。 姜宝珠不多不闪,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长公主一从前征战沙场,为大周立下汗毛功劳,但结局却如此凄惨,陛下,难道您还要重蹈覆辙吗?” 姜宝珠一双眼睛比嘉帝还要凌厉,那双漆黑的眼睛夺人心魄,嘉帝看着她,像是在姜宝珠的身上看到另一个裴渡。 不怕死的裴渡。 嘉帝深吸一口气:“姜宝珠,你当真一位朕杀不了你?” 姜宝珠直视嘉帝:“陛下,臣妇话已至此,请陛下降罪!” “你!” 嘉帝今日心情十分不好,朝堂九成的大臣站出来反对,哪怕快要被打死也不肯放弃。 如今姜宝珠一个女流赶在她面前骂自己,真把他一个皇帝当成窝囊废了? “好啊,镇北王妃如此顶撞朕,朕今日便如了你的意,杀了你!” 姜宝珠像是看懦夫一样看着他。 嘉帝暴怒,扬起手中的剑就要砍下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裴渡的声音:“陛下,且慢。” 嘉帝抬眼看去,咬牙切齿地问:“镇北王,你也要忤逆朕?” 裴渡微微低头,眼皮都不曾动弹一下:“臣不敢。” 嘉帝心情这才好不少。 裴渡威胁虽然极大,但也是朝中最会审势夺权的人。 还未开口,嘉帝忽然听裴渡缓缓开口:“不过臣想问问陛下,本王的王妃,有哪一点说错了?” 说着,裴渡忽然抬起头,黑色的瞳孔犹如潭水。 嘉帝心里一颤。 裴渡问:“陛下确定要杀本王的王妃?” 第130章出发 裴渡回京后第一次如此跟嘉帝说话。 嘉帝当时便被吓到了,但还是冷着脸威胁,让裴渡把姜宝珠带回去,公主出嫁那日不必出现。 姜宝珠不愿意回去,一路哭着回王府。 到了院子里,裴渡终于忍不住冷着脸,说:“陛下已经决定让公主和亲,他是皇帝,你是臣子,如何能干预,你干预不了,你父亲你姑母更是不行,你胆子倒是大,文臣都不敢如此跟皇帝说话,你却敢当着他的面骂,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姜宝珠被裴渡甩到了床上,哪怕床铺柔软,但姜宝珠听完裴渡的话后仍然感觉心里刺痛。 她不服气道:“大不了他就杀了我!” 裴渡冷笑:“以前本王要杀你的时候胆小的不行,现在为了周见雪你倒是不怕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要是出事,公主出嫁后回更愧疚,你姑母,你爹,你大哥二哥还有你即将临盆的嫂嫂回受到怎样的打击?” “姜宝珠,你已经嫁人了,应该长大了,人可以为自己而活,但你只要有亲人,你的肩膀上还承担着一部分亲人的生命和期盼。” 姜宝珠坐在床上看着裴渡。 听了这话觉得心里有些怪异,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姜宝珠慢慢站起身:“你……” 然而刚开口说一个字,姜宝珠眼前顿时一黑,脑中钝痛让她不由地皱了皱眉。 裴渡意识到情况不对:“姜宝珠,你怎么了?” 姜宝珠感觉周围天玄地转,她像是滞留在黑暗的虚无中,她能听到裴渡的声音,但想要回答时却没有任何办法。 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声音。 下一秒,姜宝珠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裴渡眼疾手快扶住姜宝珠,但姜宝珠已经没有了意识。 裴渡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和错愕:“姜宝珠,醒一醒!” “宝珠……” 裴渡发现姜宝珠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将人抱在怀里几步放到木床上,随后叫来了大夫。 一个时辰后,一位留着长须的大夫把脉了大半个时辰,一直没说话。 十一比裴渡还要焦急:“大夫,您都把脉这么久了,我们王妃昏迷这么久了,你倒是说说我们王妃是什么毛病啊?” 老大夫摇摇头:“王妃脉象杂乱,应该前不久动了肝火,气血有些虚脱。” 裴渡想到姜宝珠上次在蜀州也是这种状况,问:“既然只是动了肝火,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老大夫摸了摸胡须,认真道:“ 不大好说,明日王妃若是不醒,老夫再来配药,但切记王妃醒后千万不能再刺激她了。” 裴渡听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林越,送大夫出府。” 姜宝珠昏迷第一日,她顶撞嘉帝却被嘉帝气晕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在百姓中,也有占八成的百姓都认为嘉帝这一做法十分不可取。 加上嘉宝珠这一骂,京城中不少人都在讨论和亲的事。 姜允当时正在准备武举,等他考试完出来,听到爹被皇帝罚,妹妹被皇帝气晕,感觉天都塌了。 好在姜崇明和太监们关系好,太监们放了水,伤情并不严重。 唯有姜宝珠一直躺在床上,姜允过来的时候在宝珠旁边守了整整一天。 裴渡在旁边守夜的时候,还能听到姜宝珠这个二哥是不是哀嚎般的哭声,像是在哭丧一样,于是第二天就被裴渡派出去做任务了。 姜宝珠昏迷第二天,京城中的学子开始出动,小诗传遍大街小巷,全是抨击嘉帝的诗句。 嘉帝气的差点吐血,想要去抓这些学生,然而派出去这么多人,连那些写诗学子的毛都没有摸到。 然而即便大臣们每天都在请皇帝收回旨意,姜家每天都在求见皇帝让他们见一见贵妃和公主,嘉帝都统统驳回,最后装病不见。 直到公主出嫁着天,大周街道布满了红绸,嫁妆绵延京城。 宫里,姜兰瑛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不像是送女儿出嫁,倒像是送丧一样。 周见雪一身凤冠霞帔,她看着眼前憔悴的自己,在姜兰瑛即将给她涂口脂的那一刻,她忽然握住了姜兰瑛的手。 “母妃,我这一去,恐怕就是一辈子了,往后女儿不再您身边,您多叫宝珠来看看您,现在的宝珠极好,您说什么她都会一心一意的待您,甚至比女儿还有孝心。” 周见雪声音颤抖:“这一遭,女儿认了,但女儿不认命,所以母妃不必为我担心。” “阿雪……” 周见雪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姜兰瑛的胸口,像是小时候撒娇一样,只是这次却贪婪地呼吸着。 此去逻些,生死未卜,她这一去,恐怕一辈子都回不来。 这辈子,她恐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周见雪眼睛湿润,可眼泪却坚强的不掉下去。 这时候,外面的麽麽开始催促,看见周见雪眼中喊着泪水,颇为不满地开口:“公主,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多不吉利啊!” 宫里人惯会捧高踩低,这麽麽以前看不惯周见雪,但周见雪深受陛下宠爱,如今周见雪犯了这么大的错,不仅与人苟且,还杀了逻些皇子,这样的公主怪不得会被陛下厌弃。 因此,在她的言语间多了一丝不耐烦,还催促周见雪速度快一些。 周见雪瞥眼看过去,目光冷漠:“来人,掌嘴!” 麽麽眼神震惊:“公主,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 “你不是说了吗,今日是本公主大喜的日子,本公主赏你你巴掌高兴一下,这么,麽麽觉得不行?” 麽麽懵了,她现在不过是个落难的公主,怎么还可以这么对自己说话? 周见雪早就见惯了宫中的势利眼,越是这个时候,周见雪越是忍不住想起宝珠。 她在这里不知宝珠如何,那日她光顾着哭了,想来宝珠也是十分难受的。 后来她隐约听到宫人说宝珠为了她与陛下大吵一架,甚至惹怒陛下差点杀了她,要不是镇北王及时赶到,恐怕宝珠真的因为她人头落地。 整个皇宫中,恐怕也就只有宝珠一颗心最为干净真诚。 谁若真心待她一份,她便用十分还回去。 人越是学会对比,就越会不断比较。 眼前的宫人还是她身边的人,没成想这人这么不待见她。 周见雪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不等宫女上前扇最,她便自己走上前去,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死死的握住她的肩膀,然后抬起另外一只手邦邦两巴掌。 麽麽被扇地脸顿时花里胡哨起来,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周见雪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地审视眼前的麽麽,说:“本公主再不济,也是天家血脉,大周的大公主,你一个卑贱的奴才怎么敢教育本公主,在本公主面前论尊卑?” 她周见雪生来尊贵,不过是个奴才就敢在自己面前拿乔,找死! 周见雪的死亡射线过去,麽麽倒地不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见雪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端庄地走出后宫,走到朱雀门。 她看到文武百官站在她的面前,绵延十里的嫁妆堆积在街道中央,她的父皇穿着华丽的龙袍站在最前面,脸上摆着虚伪的笑意。 周见雪却一瞬间移开视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然而她除了看到舅舅拄着拐杖过来送行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周见雪心里忍不住有些心慌,可身后的人又开始催促,周见雪不得已走上前去,不耐烦地听着皇帝对她的叮嘱。 嘉帝在百姓和百官面前装的极像,丝毫看不出就是他想都不想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向火坑。 周见雪始终垂着眸,间嘉帝还要说,第一次不合规矩地打断道:“父皇说完了?” 嘉帝脸色一变,见周见雪如此桀骜不驯的模样想要发火。 可一想到最近坊间对自己的传闻,嘉帝只能憋在心里,再次露出和蔼的笑容:“永安,一去切记不要忘记想父皇和你母妃,有空回来看看,大周永远都是你的佳。” 姜清音扯出一抹冷笑,径直越过嘉帝,走向了花轿。 姜兰瑛心里一颤,这时姜清音顿了顿,回过头去:“母妃,记得女儿跟您说的,女儿不再您身边,你不要太想念女儿,伤身子。” 姜兰瑛瞬间落下眼泪。 雄鹰般的女人在女儿离别之际,心中难过极了。 她可以掌管后宫,明明有这么大的权利,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女儿和亲逻些。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人,若她是男儿…… 姜兰瑛眼眸暗了暗,目光落到了嘉帝身上。 若她是男儿,今日也未必不会去争这皇位。 但—— 谁说女子不能当皇帝,若没有先例…… 姜兰瑛沉着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像个无助的母亲,注视着女儿渐渐离去。 所有人都以为依照姜兰瑛的脾气会和嘉帝大吵一架,可这位贵妃娘娘什么都没做,她在宫门外站了片刻,直到看到公主的马架驶入城外,她一句话不说便转身往深宫中走去。 脊背依旧挺直。 第131章百里送别 另一侧,王府 雕花木床上,昏迷三日的姜宝珠突然惊醒。 裴渡假寐,姜宝珠一醒他就睁开了眼。 还没靠近,身边忽然有头似野猪-拱地的姜允立马把裴渡挤到一边,激动道:“宝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二哥都快担心死你了!” 这三日王府的大夫进进出出,然而宝珠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可把姜允吓坏了,生怕宝珠醒不过来。 刚才姜宝珠睁开眼的瞬间他就跑了过来。 姜宝珠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听到姜允的声音,以及鼻尖萦绕着裴渡独特的竹香味。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几息过后,恢复了视线。 姜宝珠觉得脑袋有些刺痛,同时昏昏沉沉的。 她的目光落到裴渡和姜允身上,口中干涩:“我睡了多久了?” 裴渡在旁边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三日。” 姜宝珠咽下一口水,闻言茶水一撒,声音劈叉:“多少?!!” 三日,那岂不是今日是公主出嫁的日子? 姜宝珠焦急地掀开被子下床,道:“我怎么一下子睡这么久?公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下地瞬间,无数恶心袭来,姜宝珠忍不住干呕两下。 这几天她不吃不喝,几乎滴水未进,突然下床顿时站不稳,眼冒金光。 姜允满脸心痛,但架不住宝珠一直询问,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公主已经出城了。” 姜宝珠瞬间抬起头,目眦尽裂:“出城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 姜宝珠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裴渡道:“公主出城三个时辰,本王有匹日行千里的良驹,你骑一个时辰便能追上。” “王爷可把良驹借我?” “本王叫林越给你牵出来。”裴渡答应的十分爽快,但下一秒话音一转:“但你身体这样,恐怕还么到京城便倒下,良驹还要喂些草料,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姜宝珠乖巧的点头:“王爷说的对,我正好肚子有些饿了。” 姜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感觉裴渡总能精准地拿捏宝珠的命脉,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姜宝珠吃过饭后,头重脚轻的状况果然好了很多。 她让春花将府中所有的黄金和救命的药丸,以及上次偶然挖到的人参都拿了出来,放在小包里。 姜宝珠走出王府大门,骑在黑马的背上,周围全是满满当当的东西。 姜允有些不放心:“宝珠,这马看着就吓人,不如咱们坐马车去。” “不了二哥,公主出城的时候肯定一直再找我,虽事成定局,但我还是想再见见公主,有些话我要当面跟她说。” 姜允见此,不再好多说什么。 宝珠抬起缰绳,微微夹了夹马腹,随后直奔城外。 —— 周见雪坐在轿子上,盯着手中的糖人发呆。 糖人是姜宝珠捏了送给她的,但宝珠这姑娘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是通的,给她做了个奇形怪状的蓝色猫,虽然奇怪却看起来可爱。 宝珠说叫哆啦A梦,他肚子上有个口袋,可以随便掏出各种东西。 姜宝珠的话历历在目,可惜今日出城她并没有看见宝珠的身影,这让她忍不住担心。 她不知道姜宝珠是不是因为顶撞父皇被罚了。 若是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啪嗒! 周见雪的眼泪忍不住落到了糖人上。 忽然,她耳畔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最开始周见雪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又走了一会儿,周见雪才确定是姜宝珠的身影。 周见雪掀开马车的帘子往道路后方看去,只见竹林指尖,姜宝珠骑着一批如闪电般的黑马朝自己跑过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停车!”周见雪大声道。 队伍停了下来,周见雪立马从马车上下来,身上铃铛作响,朝宝珠的方向跑去。 姜宝珠看见周见雪,眼泪瞬间落下,她拉紧缰绳,从马上下来,接着就投入了周见雪的怀抱。 “公主……” “宝珠,你没事就好。”周见雪仔细地看着宝珠,见对方只是有些疲惫后,心里顿时松懈下来。 周见雪一路上的难过顿时一扫而光。 她看着宝珠,问:“你怎么来了?” 宝珠气喘吁吁,愧疚道:“我被陛下气晕了,才醒。” 周见雪:“……你气性现在变这么大了?” 姜宝珠无话可说,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连忙从马背上取下大包小包,然后放到地上给周见雪辨认。 “我二哥说您的嫁妆许多都是滥竽充数的,大周的货币在逻些不流通,但金子在什么地方都是流通的,这些你收着。” “还有这些药丸,全是我爹给我留着的,毒药良药上面都有标注,若是那逻些王想对你用强的,你就用这个药撒在床上,到时候逻些王会奇痒无比,另外一瓶是解药,不过用了这个药,恐怕……” “宝珠的东西正合我意。”周见雪眼神一暗:“时间紧迫,我正好不知如何应对,就算我死,我也绝对不会让那老东西动我半分。” 姜宝珠很想说人在一切都在,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一句话:“你到那边好好的,时常跟我写信,如果有机会,我去找你。” 周见雪鼻尖一红:“嗯。” 宝珠肯定道:“不,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接公主回来,公主一定要等我。” 周见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她静静地看着宝珠,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活着。 周见雪坚定道:“宝珠,我已经想明白了,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身份,我周见雪即便流落逻些,我也会在逻些活的好好的,终有一天,我会回到大周,我要让皇帝好好看看,我周见雪绝不会向命运妥协。” 姜宝珠认真地点头:“我相信公主!” 说完,宝珠又从马背上拿出一个食盒:“这是我在八珍楼买的八珍糕,公主您一路上省着点吃,您以后要是想了,我给八珍楼投资,让八珍楼的店铺开在逻些,您想吃了叫人去买。” 周见雪差异地打开食盒,不可思议的看着食盒里满满当当的糕点,声音颤抖道:“宝珠,八珍楼不是限购吗,你怎么买到这么多的?” 她手中的食盒沉甸甸的,种类和数量早早已经超过了往日能买到的数量。 “是百姓卖给我的,他们知道公主也喜欢吃八珍楼的糕点,所以听说您想尝一尝八珍楼的所有糕点口味,每个人都给我匀了点,这才凑齐了八珍楼的所有糕点,百姓们还跟我偷偷吐槽,说公主是为了大周和平才不得已出嫁,往后您要是回来,他们定会夹道欢迎。” 宝珠认真说:“我们大家都期待公主回来的那天。” 周见雪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她被关在皇宫,不知道百姓如何议论。 但此时应她而起,她以为百姓会怪她,会觉得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害得南诏丢失了城池,害慕昭的父亲身受重伤。 可慕昭没怪她,百姓没怪她,只有那个高高在上又软弱无能的君王为了推卸责任,将责任怪罪在了自己身上。 周见雪心中顿时多了无数生的希望,她认真地看着宝珠:“宝珠,未来有一日,本公主一定会回来的!” 宝珠不敢开口,她强忍着泪水,若是一开口眼泪就流下来下来。 于是重重的点头,鼻子发出浓浓的鼻音:“嗯!” 宝珠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宝珠,像逗弄小孩儿一样:“以后好好吃饭,时常想想本公主,帮我多去看看母妃,她表面不说,实际上比谁都要伤心……” 说完,周见雪不舍地看着宝珠:“我们宝珠也要好好的,希望下次回来,你能同我一样高了。” “呜——” 宝珠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自己哭起来很丑,但还是忍不住,嘴巴哭起来跟个长方形似的。 周见雪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哭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难看。” 宝珠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 “我明白。”周见雪看了一眼天色:“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舅舅和王爷担心。” 说完,周见雪提着东西上了马车。 随着一身走吧,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姜宝珠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忽然跑了起来。 马车里,周见雪掩面哭泣,妆容都已经花了,可她什么都顾不上。 这时,旁边的丫鬟轻声提醒道:“公主,王妃追在马车后面。” 周见雪急忙擦掉眼泪,从马车窗外探头看去。 宝珠两条腿疯狂奔走,疾风掠过,周见雪听到姜宝珠大喊:“公主,未来八珍楼开到逻些那日,便是我来找你来了!你一定要记得来见我啊!” 第132章生日宴 自从周见雪离开后,姜宝珠就不再去上书房了,只是偶尔会去后宫陪姜兰瑛和太后。 中途姜宝珠还碰到嘉帝给太后请安,当时的时候闹的这么难看,姜崇明伤好后依旧上朝,只不过嘉帝看得出来姜家如今一大家子都对自己有种抗拒感。 尤其是姜宝珠,看见他后直接冷着脸。 嘉帝心里满是怒火。 老得打不得,小的他还骂不得了吗? 刚准备训斥,太后一记眼神过来,嘉帝瞬间闭嘴。 他有些不满, 但碍于太后要给姜宝珠坐台,他也不好说什么,后来干脆就不来了。 等嘉帝走后,太后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让姜宝珠常来宫里陪陪她。 就这样姜宝珠在宫中,王府和侯府郭太傅家里来回穿梭,时间眨眼过去大半年。 姜宝珠努力刷裴渡的好感度,终于艰难地刷85%的好感度。 即便以前有人谈论和亲公主,但半年的时间过了,百姓们要生活,朝臣们处理公务,好似已经忘记了周见雪这号人了。 半年的时间,姜宝珠摆脱裴渡打听一些关于周见雪的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有。 慕昭的父亲南诏王因为伤势严重,便将南诏王为传给了慕昭,慕昭在三个月写信告诉她的,姜宝珠知道后,忙送了许多药材。 慕昭再次回信时,也忍不住问起了周见雪的情况。 但永安公主怎么,无人知晓。 时间来到隆冬,姜宝珠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她的好感度在达到百分之八十的时候系统又送给了她一年的寿命。 这日,姜崇明下朝后特意来到王府,看见宝珠正在院子里练剑,连忙对宝珠招了招手。 “爹,您来了,有什么事吗?” 姜崇明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自从永安公主离开后,闺女都成熟了不少,话变少了,人也稳重了。 可他宁愿闺女回到以前的模样。 “三日后是徐国公府的小姐徐溪莹的生辰,她邀请了你嫂嫂,想必应该邀请你了吧?” 姜宝珠想了想,前些日子好像的确收到了帖子,但姜宝珠有些疑惑:“徐国公不是跟咱们是对家吗,上次徐天意当街纵马还被王爷打断了腿,她怎么会邀请咱们?” “太子倒台,徐国公风光不似以往,他想维系风光,便只能邀请所有人过去,往日的同僚看在情面上,还是会给一个面子。” 按道理说徐家是太子的母族,应该被抄家问斩,但嘉帝这人花心归花心,实际上心里有个白月光,就是徐家女。 否则周青霁这样普通的皇子怎么可能坐上太子之位且屹立不倒? 因此当时嘉帝力排众议都要保下徐家人,只是他做的如此明目张胆,自然也不会傻几年之内重新重用徐家,因此这半年多以来,徐家不似之前,越发没落。 徐溪莹是徐家嫡长女,同时也是徐天意的姐姐,她此次过深沉,是徐家想要选一良婿。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姜宝珠想不明白,只是说:“我不去。” 姜崇明无奈道:“你嫂嫂快到生产的日期了,太医让她多走走,但你嫂嫂不肯动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嫂的脾气,你爹我都不敢惹,咱们全家都得听她的,所以你大哥是想拜托你带你嫂嫂出去走走,生产的时候少受罪。” 对于姜家第一个孙辈,姜崇明很重视,但同时更担心儿媳妇的安全。 否则作为公爹,他绝对不可能开这个口。 他是真把戚瑶光当亲闺女疼。 姜宝珠一听,本来还有些不愿意,结果听了这话只好点头:“好吧,三日后我去找嫂嫂。” 姜崇明顿时笑了起来:“那就好,那爹就回去跟你嫂嫂说你非要去徐家了哈。” 姜宝珠:“……” 他爹这么一闹,姜宝珠也没了练剑的心思。 等到了三日后,姜宝珠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外头套上白灰色的兔毛领子便提着手炉来到侯府。 上次见戚瑶光还是在一个月前,那时候戚瑶光身体还不算笨重,这会儿肚子却大的不行,需要托着肚子才行。 姜映宴见到宝珠,亲自送二人上马车,不忘跟妹妹叮嘱:“宝珠,让你嫂嫂稍稍走动一下,但也别太累了,晚些时候我去接你们,注意安全。” 姜宝珠点了点头。 倒是马车里的戚瑶光脾气异常暴躁:“好啊!姜映宴,我算是听出来来了,你分明是两头骗,非说宝珠死活要去徐国公府!不然我怎么可能同意!” 戚瑶光露出个脑袋,脸也比以前稍稍圆润了一些,以前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不少,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姜映宴好脾气地认错:“是为夫的错,大夫说你要走走,正好这半年宝珠都没有同龄人陪着她玩耍,你带着她跟京城中的世家女多玩一玩也好啊。” 戚瑶光这才没生气。 马车驶入徐国公府的正门。 徐国公虽然不受宠了,但聪明人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只要有嘉帝在,那徐国公府这一脉永远都在。 因此正门外停了不少人。 姜宝珠小心翼翼的扶着戚瑶光下马车,随后递交请帖给小厮,随后进府。 姜宝珠还是第一次来徐国公府,和想象中不同的是,徐国公府虽有红色的喜绸沾染喜庆,可府中的装饰极少,看起来冷清极了。 姜宝珠都能想到的,其余客人自然也想到了。 戚瑶光扶着肚子,低声道:“徐国公在宫里的只为被撤了,所有想要维持关系只能用钱财打理,我听说之前看到徐家的小厮出门变卖家中古董。” 戚瑶光说着,不由觉得姜家是真的好。 首先,家庭和睦,公爹虽然重女轻男,但胜在宝珠乖巧听话,而丈夫和弟弟之间更是不会争夺世子之位。 她还记得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姜允那会儿年纪还很小,由此从外面听人说世子之位是他大哥的,匆匆就跑了回来。 戚瑶光以为姜允会生气,谁知姜允很认真地告诉她:“嫂嫂,大哥比我聪明,比我有能力,他当世子定是不二人选,我听说徐家总是争公爷位置,他们太傻了,要我就不争。” 那时候姜允傻里傻气的,戚瑶光问为什么。 姜允说:“他们太傻了,一家之主有什么好的,还不得是跟自己的弟弟孩子妻子发钱,以后别说世子的位置,我一想到我未来的妻子还要花我的钱我就难受的睡不着觉,我的钱只能给宝珠花,当然嫂嫂也要花一点,但嫂嫂你有大哥,所以我要多照顾宝珠一些。” 到最后,姜允还说:“徐家是一群傻的,要我是徐国公,家中子女中谁若是有能力,我就选谁当公爷,管他男的女的,他们活着不也只是想要两样东西,一个是权势,一个金钱,不适合的人应该早点看清自己,就比如我了,我以后肯定就在家里混吃等死,让大哥养我一辈子。” 戚瑶光当时还震惊姜允的聪慧。 谁知被问及后,姜允却嘿嘿一笑:“都是妹妹告诉我的。” 戚瑶光视线回笼,看向宝珠,撞似无意地开口:“徐天意一死,那些庶子又开始争斗了。” 宝珠撇了撇嘴:“果然权利使人迷失心智,要我是徐家庶子,我肯定会看清自己,能力者居上,我唯一会做的是跟所有兄弟姐妹搞好关系,以后谁上位了都不缺我的钱花。” 戚瑶光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第133章你应尊称我为王妃 国公府曾经辉煌过,府邸大小都跟侯府差不多,只是侯府雕花庭院,水流轩榭,放到京城都能排到前三,国公府只剩下一个房子的空壳,不能与之比较。 徐溪莹很快就出来了。 她今日花了重金购买了一件桃粉色的流苏长裙,腰间是蝴蝶刺绣的白色腰带,上面挂着一个铃铛香囊和巴掌大的玉佩,头上金钗珠宝样样不缺。 今日是她挑选夫婿的日子,她自然想穿的好看些。 唯有姜宝珠见了后嘴角一抽,徐溪莹长相并不差,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冬日里十分灵动,只是她过于想要打扮,身上穿金戴银,冬日下竟然只穿了薄薄的一件。 姜宝珠忍不住搓了搓手。 戚瑶光偏过头,忍不住看了一眼差点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的姜宝珠,眼神中有些不解:“宝珠你冷?” 宝珠指了指徐溪莹的方向:“看着就冷。” 戚瑶光看了过去,顿时明白姜宝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解释道:“这么重要的意思,徐小姐自然是想要留下最好的模样。” 姜宝珠点头表示理解。 这头,徐溪莹跟闺中姐妹寒暄了一般,她被人夸赞好看,心情大好。 这衣服的布料价值千金,老板说整个京城能穿它的人不超过三个,所以她今日肯定是最美的。 然而,徐溪莹眸光一偏,像是注意到了什么。 之间不远处,姜宝珠和戚瑶光在下人的引领下走进了稍有银丝炭的屋子。 屋子有些热,二人身边的丫鬟便为二人脱下外面的大氅,而大氅下,穿着的赫然是全京城都找不出三个人穿的衣服。 而姜宝珠看起来精灵古怪,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极亮,另一个眉眼间权势温柔,隆起的肚子看起来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就连她也忍不住被吸引地看过去。 徐溪莹是主角,她朝一个方向看这么久,自然有人也忍不住看过去。 于是有人发现三人穿的料子一模一样! 有人感慨道:“徐小姐,你的衣服好想跟王妃和世子妃的布料一样,都好好看,像是披着星光一样,您在哪里买的?” 徐溪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全京城仅此三件的衣服都到了同一个宴会上。 周围人问衣服布料的人越来越多,徐溪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徐溪莹见这些人巴结的模样,眼神中全是不屑:“本小姐的衣服全京城就只有那么几件,价值千金,你们想买都买不到。” 说完就快步走向大厅。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小姐听懂了徐溪莹话里话外的意思,忍不住冷嗤笑一声:“得意什么得意,买件衣裳还要变卖家产,活到她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而有些实在喜欢衣裳的见徐溪莹不回答,干脆跟着进了大厅,只是绕过了刚坐在位置上的徐溪莹,而是来到了姜宝珠和戚瑶光身边。 姜宝珠还在纠结戚瑶光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戚瑶光的胎位看起来是正常的,但她还是要主意科学饮食,因此多油的东西她都自己吃了,把少油少盐的全放到戚瑶光面前。 戚瑶光气笑了:“感情你不喜欢的全让我给你解决了?” 虽然这么说着,戚瑶光还是吃了。 她现在的食量多了一些,身材比先前圆润了一些,但也在正常范围内。 她对这个孩子很看重,不仅仅是因为与姜映宴多年以来没有孩子让姜家被人指指点点,而是她真的渴望又一个真正的家。 宝珠的那些小心思她看的明明白白,所以调侃了两句。 只有宝珠这个小姑娘睁大了双眼,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都快成结巴了。 就在姜宝珠着急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几位穿着鲜艳的小姐们,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他们眼神中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 姜宝珠吓了一跳:“你,你们干嘛?” 那几个小姑娘慌慌张张地朝宝珠行礼,然后问道:“王妃,世子妃,我们实在是唐突,但我们姐妹几个对您的衣裳实在是喜欢的紧,想问问哪个铺子有卖的,价格如何?我们也想做一身这样的衣裳,您不知道,两位姐姐穿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几个姑娘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同样没看到坐到对面的徐溪莹脸都黑了下来。 她出声嘲讽道:“你们够了,都说了这料子全京城能拿到的人少之又少,本小姐拿到都废了好大的波折,你们就别费力气了。” 徐溪莹一开口,那几个小姑娘却像是听不懂一样,回说:“没有也没关系,若是有,我们存了点钱,哪怕能做条裙子也是极好的。” 徐溪莹:“……” 这几个没眼力劲的东西! 徐溪莹再傻也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像人家发难,于是只能坐在那里,用直勾勾不喜的眼神盯着几个小姐妹的背影看。 然而人家小姑娘的心思全在问衣服布料上,徐溪莹完全就是眼睛带给瞎子看。 人家根本感受不到! 姜宝珠看了看徐溪莹,又看了看眼前的几位官家小姐。 姜宝珠道:“我不是在京城铺子买的,这布料好像是西域的,价格有些贵,得上百两银子,你们若是等得,就让自己的丫鬟日日去城门口看看有没有西域来的商人,若是有,便问他买,下次他再来做生意就会给你们带。” 戚瑶光也道:“只不过这布料只是看着好看,实则没有丝绸穿着舒服。” 小姑娘们见二人这么实诚,高兴极了,他们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先前徐小姐说一件衣服上千两,我们还以为这辈子也穿不上了,我若是没钱,便找爹爹和娘亲要点,总能要到的。” 戚瑶光直言直语:“徐小姐的可能质量好些。” 徐溪莹:…… “戚瑶光,你什么意思?”徐溪莹觉得丢脸,立马拍桌而起。 姜宝珠和戚瑶光都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这位徐小姐在抽什么风。 徐溪莹道:“戚瑶光,你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说我是冤大头吗,你们有的我也有,你们到底神气什么?” 二人:??? 姜宝珠默默的给了戚瑶光一个眼神,好像再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穿在身上就享受了红利,古代衣服都有平替和原版,这里的许多官家小姐衣服都还有一模一样的呢,也没见他们生气啊。 姜宝珠顿时想到以前读书时的一个同学,她买衣服的时候跟室友买到一样的衣服,结果那室友很生气,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她是学人精,让她不许和她穿一样的衣服。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很难堪。 后来上了大学,见识多了,想的便是老娘自己花钱买的老娘就可以穿,谁要是再这么说,她就把对方当成一只在树上乱叫的峨眉山猴子! 姜宝珠对这种人疑点都不客气:“徐小姐心里认为我们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毕竟您现在这么生气,即便我们再解释,您依旧会觉得我们在狡辩,所以干脆便认了吧。” 那几个官家小姐没想到徐溪莹会生气,赶忙说:“徐小姐,我们也没别的意思。” 徐溪莹冷笑:“本小姐都说了全京城不超过三件,你们倒好还非要问问问,难道是信不过本小姐?” 官家小姐也有些生气了:“您不说我们也没办法,但王妃和世子妃以及您的裙子这么好看,您不说,我们问一问王妃和世子妃不过分吧,大周哪条律令规定不能跟别人穿一样,再说了,我们还不是穿一样的,我们问的是布料又不是衣裳。” 徐溪莹气的浑身颤抖。 眼前的几个官家小姐父亲虽只是四品官员,但在家中备受宠爱,如今的徐家惹不起,所以再难受她也要憋着。 但姜宝珠不一样。 裴渡每个月几乎都在军营,传闻就说二人关系不和,她从未看到裴渡和姜宝珠一同出席过几次宴会。 而且半年前姜宝珠痛骂陛下,姜崇明也因为在大殿上对皇帝大不敬遭到厌弃,眼前的二人如何能同她比较? 徐溪莹走上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注视二人。 这样审视的目光让姜宝珠心里极其不舒服,她从座位上抬起头,目光同样凌厉:“徐小姐,警告你一次,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衣服的事情我们并没有恶意。” “本小姐说有就是有。”徐溪莹笑了出来,道:“姜宝珠,戚瑶光,一个不被丈夫喜欢,另一个则是被皇上厌弃,你们俩连我都不如,怎么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的?” 姜宝珠皱了皱眉,感觉徐溪莹没事找事。 徐国公如今被撸官,但她爹现在是不屑于给嘉帝拍马屁,自从没了他爹,皇帝每次上朝都要被不少文官弹劾,每次下朝脸都绿油油的。 嘉帝好几次想要缓和关系,只是他爹不想理而已。 他们没有能力阻止皇帝的圣旨,但不代表不能无声的反抗。 也不知道徐溪莹那里看出姜家落败的,明明他爹前段时间的铺子都开到其他几个邻国,生意爆火来着。 姜宝珠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缓缓站起身:“那徐小姐想要干什么?” 姜宝珠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点一点的询问:“想要打我,还是想要我跪下给你磕头认错?” 徐溪莹眼神闪了闪,似乎觉得姜宝珠的提议十分不错。 然而,这时候姜宝珠冷笑一声,忽然问她:“徐小姐,我乃大周王妃,一品夫人,我嫂嫂乃是世子妃,我爹不仅是忠信侯,还是有实权的户部尚书,我姑姑更是当朝贵妃,我还与太后亲厚无比,请问徐小姐,您到底在高贵什么,觉得本王妃应该跪下来给你磕头认错!” 姜宝珠短短几句话让徐溪莹脸色瞬间苍。 她嘴唇颤抖两下:“姜宝珠,你……” “你应该尊称我为王妃!” 第134章生产 徐溪莹震惊的看着姜宝珠。 然而姜宝珠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这时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徐溪莹脸色难看:“姜宝珠,你……” “春花,扇嘴!” 春花是侯府家生奴婢,连珠南下江郡后,便是春花把自己照顾的井井有条,并且春花还学了一手好武艺,姜宝珠曾经摸过春花的手掌,上面全是厚厚的茧子。 因此春花啪啪啪几下,不仅把徐溪莹扇蒙了,还把众人看懵了。 姜宝珠目光落在徐溪莹身上,淡淡道:“是不是本王妃这半年来不怎么出现在诸位的耳朵里,让你们忘记了本王妃的手段,你一个小小国公府的小姐竟然敢在本王妃面前拿乔,简直找死!” 早知今日会遇到这样的事,姜宝珠说什么都不带戚瑶光来了。 姜宝珠低下头,看向戚瑶光:“嫂嫂,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戚瑶光也生气了,徐家的这些人这么多年依旧是这个德行,家族落败成这个样子还不自到夹起尾巴做人,一个小姐便敢在宝珠和她面前大喊大叫。 “走吧。” 二人起身,正要往外走,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徐溪莹难看至极。 尤其是在二人起身后,也有不少起身,其中还有她之前预选,打算考量的未来夫婿。 都怪姜宝珠和戚瑶光坏她的事! “你们给本小姐站住!” 徐溪莹抓住戚瑶光的手臂,戚瑶光下意识把人甩开,结果因为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好在宝珠眼疾手快,姜宝珠把自己当成肉垫,最后撞到一处桌角才停了下来。 戚瑶光吓得脸色惨白。 姜宝珠连忙问:“没事吧?” 戚瑶光摇了摇头。 见此,姜宝珠安置好戚瑶光后,忽然转身,扬手就是一巴掌。 “姓徐的,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以为你今天生辰就敢这么放肆,从始至终我和嫂嫂从未惹过你,倒是你一个劲儿巴上来,跟个吸血虫一样!” 姜宝珠的力气很大,徐溪莹的嘴角顿时被扇出了血,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啊啊啊啊!” 徐溪莹疯了:“姜宝珠,本小姐跟你拼了!” “春花,掌嘴!” 徐溪莹根本不是春花的对手,整个人被打成了猪头。 徐国公听到消息急忙过来,看见女儿成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关心,而是问:“你怎么搞的,你这这样岂不是丢了我徐家的脸!” 徐溪莹哭着道:“爹,都是姜宝珠,姜宝珠动手打我,分明是她不讲道理。” “徐国公,本王妃正好要跟你说道说道!”姜宝珠根本不给对方机会,冷着脸道:“徐小姐买的衣服价格因为买高,便对本王妃和嫂嫂心生怨气,甚至一口一个姜宝珠,还讨论王府私事,本王妃倒是想要问问徐国公,这就是你徐家交出来的女儿?” 徐国公脸色瞬间不好。 他比徐溪莹明白多了,他现在无权无势,只有一个国公的称号,但姜宝珠和戚瑶光乃至姜家都不一样,人家是有实权的,哪怕姜宝珠半年前在大殿外大骂嘉帝,嘉帝不也没有追究。 不是不追究,而是不敢追究。 嘉帝为了自己的那点心思,把永安公主推了出去,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伤了姜家人的心,他若再惩治了姜宝珠,那裴渡和整个姜家会有什么想法? 别看平日里姜崇明在朝堂上什么都不做,一张嘴噼里啪啦拍彩虹屁,可只有他清楚,姜崇明能在户部尚书这么多年,不仅有能力,还有皇帝都嫉妒的财富。 若姜家人心思动摇,嘉帝晚上睡觉都不会安稳。 徐国公想着,忍不住看向溪溪莹,不明白自己生的女儿怎么这么蠢,竟然敢和姜宝珠叫板。 谁都知道姜宝珠是京城中最不讲理的妇人,他平日里都不敢和她对上,徐溪莹倒是大胆,还敢动手1 “孽女!我看今日的生辰还是别办了,给我回去闭门思过去!” 徐溪莹震惊地看着徐国公。 明明是姜宝珠和戚瑶光看不上自己,为什么父亲还要怪她? “我不,我没有错!” “道歉!”徐国公极了,若是以前还有权利在手上时,他还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但现在只有道歉才能平息此事。 然而徐溪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坚决不道歉。 “你……” 徐国公气的不行。 他刚想说话,这时大厅里传来一声闷闷的惨叫声。 姜宝珠听后心头一颤,下意识回过头,视线往下。 当他看到汉白玉地上有一滩血水后,姜宝珠瞳孔一缩:“嫂嫂……” 戚瑶光面色惨白,整个人又慌又惊,在即将跌倒时被姜宝珠一把抱了起来。 戚瑶光看着一脸严肃的姜宝珠,愣了愣。 “嫂嫂,不要紧张,放轻松。” 说完,姜宝珠把戚瑶光带回马车上,临走前看着一脸惊慌的徐溪莹,说:“今日的事情我不会这么算了,徐溪莹,你最好起到我嫂嫂和孩子都没事,否则小心你的脑袋挂城墙上给百姓欣赏。” 徐溪莹身体一颤,无力地倒在地上。 她很清楚姜宝珠根本没有说谎,姜宝珠斩杀蜀州一半官员的事情早就略有所闻,几百官员说杀就杀,姜宝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这么想着,徐溪莹顿时哭了起来。 —— 到了这时候,姜宝珠却无比镇定。 春花会骑马,所以从国公府中拿了一匹快马后让春花快速回去,叫稳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此等到了侯府,一切都准备的井井有条。 姜宝珠还让人通知姜家所有人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姜家父子几人先后赶到。 姜允身材健硕了不少,虽只是叔嫂关系,但姜允好像比坐在石凳上的姜映宴还要紧张。 一个时辰后,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姜宝珠发现姜映宴的手在颤抖。 姜允更是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姜宝珠听到姜允说:“老天爷,菩萨娘娘,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皇母娘娘,后土大神……信徒愿意吃素一个月换嫂嫂平安生子,若嫂嫂平安产子,信徒愿意给您镀金身,若您显了神通,在许给信徒一个侄子吧,最好以后天资聪慧,能养信徒和信徒妹妹一辈子的侄子,当然侄女也可以,但侄子更好,侄女养信徒的话恐怕会很幸苦,所以这个苦侄子吃就行了,到时候信徒给您镀个实心的金身……” 姜宝珠:“……” 都这个时候了,二哥竟然想的是这个。 姜宝珠眼皮疯狂跳动,果然,在一旁的姜崇明实在没忍住,一拳头打在了姜允脑袋上。 姜允一脸迷茫:“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姜崇明呸了一声:“自己不上进啃你老子的老就算了,现在还打算让哥没出生的孩子养你,姜允,你可真是太棒了!” 姜允委屈极了。 他心想以前不是爹自己说的,他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席,只要不犯大错,家里能养他一辈子。 “爹,我不可能死你前头吧,你死了以后肯定需要大哥,大哥死了以后就剩侄子了,家里总不能把我饿死吧。” 姜崇明心情异常烦躁:“你闭嘴吧,没事就去多练练,这次考试过了三年后还有会试呢,给你老子好好准备。” 姜允连忙道:“我不去,到时候我还要抱侄子和侄女呢。 姜崇明:…… 不想跟这个糟心儿子说话,姜崇明看向宝珠。 “闺女,你嫂嫂身体好,不会有事的,以前你二哥头太大,你娘生她的时候生了老半天,大夫说了你嫂子胎位正常,不会有什么事的。” 姜宝珠有些自责:“是我没保护好嫂嫂。” 姜崇明:“这么能怪在你身上,若不是爹和你大哥让你陪嫂嫂多走动,你嫂嫂也不会提前生产,说起来也是爹的责任,不过那徐家老子忍了他们很久了,等你嫂嫂和侄子平安后,老子一定要弄死那帮姓徐的。” 身后的姜映宴眼皮也动了动:“爹说的对,这次多亏宝珠你在瑶光身边,你安排这么妥当,大哥还应该谢谢你。” 姜映宴说话有气无力的,他说完目光就放到了门上,里面时不时传来戚瑶光低声的嘶吼声,每一声都像是落到自己的身上,让他心也跟着碎了。 好在又过了半个时辰,所有想象中的坏事都没有发生,下午,一道响亮的啼哭声响彻房间,所有人立马靠近门口。 大门还未打开,便听到稳婆急忙的脚步声音。 “侯爷,世子爷,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门一打开,稳婆迎着笑脸要报喜,姜映宴如同一阵风,连孩子都每看一眼就冲进了产房。 稳婆大叫:“世子爷您别进去,产房不洁……” 姜崇明和姜允都没进去,他很清楚在儿子眼里孩子比媳妇儿重要,于是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不洁,你别管了。” 稳婆犹豫道:“可是……” “我儿子我自己清楚,他不在乎这些。” 哪里是产房不洁,只是产房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许多男人忌讳,便成了后来人口中的不洁。 姜崇明从来都觉得若真爱老婆孩子,又怎么会觉得不洁? 这么想着,姜崇明忍不住看了看孙子,圆滚滚的,是个肥崽子。 姜允支棱着脑袋看了半天,眼里满是嫌弃:“完了,我这侄子根本不像大哥和大嫂啊!长得这么丑,以后咱们侯府要被笑话了!” 姜崇明毫不犹豫给了姜允一巴掌,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还嫌弃上了,你出生的时候全身像是被开水烧过一样,头上就长了三根毛,那时候老子怎么没有嫌弃过你,人家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姜允不可置信:“我这么丑?” 姜崇明撇了他一眼,嘴角一抽:“原来你才知道?” 姜允:!!! 第135章侄子养我一辈子 姜允有些绝望,但很快又接受良好。 多了个侄子跟他多了个儿子似的,他爹抱了一会儿后他抢着要抱。 姜崇明一个肘击:“滚,你妹妹还没抱呢,哪里轮得到你。” 姜允立马想到姜宝珠,顿时不争不抢,点点头:“爹说的对,宝珠先抱,抱完给我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抱过孩子呢。” 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姜允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是小孩儿都这么好玩,他也想跟妻子生个看看。 姜允想了想,忽然严肃道:“爹,别人十六七岁就成婚,我都十八了,再不成婚就没有小姐要我了,我也想成婚,儿子也想生孩子。” 姜崇明:“……你也想生?” 姜允没看见姜崇面面色古怪,如葱捣蒜地点点头:“嗯嗯,最好生个十个八个的,反正有您和大哥,未来还有小侄子养我,我未来多子多孙也是好的。” 此话一出,姜宝珠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姜允,眼皮抽动。 姜崇明冷笑:“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生,还十个八个,你当自己是母猪?” 姜允:“不是?我……” 姜允立马意识到不对,连忙说:“爹,你想什么呢,我说我跟我媳妇生,我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生孩子!” 姜崇明脸色一黑:“那你把你媳妇当母猪?” 姜允一愣,赶忙解释道:“一个人生一胎就好了……” 姜崇明忍无可忍:“孽子,你还想娶十个八个?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你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长什么模样,老子看你得单身一辈子!” 姜允:!!! 姜宝珠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姜允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宝珠说:“二哥,感情之事记不得,说不定你以后就有喜欢的女子,十八岁还年轻着呢。” 姜允感动不已。 他爹简直没良心,竟然说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 —— 姜崇明当爷爷的事情传遍京城,嘉帝见时机正好,赏赐了不少东西,都不用姜家人请旨,嘉帝立刚出生的孩子为世子。 此时震惊京城,官员们猜测纷纷,根本不知道嘉帝到底是什么态度。 姜崇明却不领情,但皇帝给的他又要收下,转头直接送给了宝珠和戚瑶光。 孩子大名没想好,但小名叫团团。 裴渡回王府时,以为姜宝珠会和往日一样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结果远远的就看到王府门口空荡荡的,熟悉的人影并没有出现。 裴渡皱着眉头下马,问守门的李大嘴:“王妃呢?” 李大嘴呵呵一笑:“王爷您在军营还不知道吧,侯府的世子妃半个月前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妃喜欢的不得了,这段时间都在侯府没回来呢。” 戚瑶光生了? 裴渡想着,立马折返回马背上,前往侯府。 —— 戚瑶光还在坐月子,半夜孩子苦恼很费心神,侯府不似普通人家,有足够的丫鬟奶娘守着,但戚瑶光都不放心,于是姜家人干脆都手把手轮流带。 其实原因还要在团团刚出生第七天的时候,戚瑶光奶水不多,需要找奶娘哺乳,谁知团团喝了奶后上吐下泻。 戚瑶光生产本就劳累,一直没睡好,姜映宴那日正好在城外回不来,要不是姜宝珠耳朵灵敏及时发现异常,否则团团恐怕就危险了。 到后来查证后大家才知道这奶娘身体异常,却为了每月二十两银子隐瞒病情,这才导致团团上吐下泻。 从此戚瑶光宁愿自己累点,都不愿让奶娘带。 姜映宴脾气好,也有责任感,早上天不亮去上职,晚上能早点回来便早些回来带孩子,他只想让戚瑶光能够好好休息。 知道戚瑶光不愿意让下人带,他更没有觉得戚瑶光矫情,反而说:“这样太辛苦夫人了,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便跟同僚商量一下换换时间,为夫尽量早些回来。” 而姜映宴每日都在兑现自己的诺言,几乎很少有晚归的时候。 即便晚归也一定会找人回来给戚瑶光通报。 姜映宴也知道宝珠白日承担了绝大部分带孩子的任务,他也心疼妹妹劳累,每日回来也带了不少东西,每个月的月俸几乎都花在了这上面。 因此,戚瑶光虽然还是疲惫,但身心却非常轻松。 公爹明理,但绝对不会干涉夫妻二人的决定,直销她要自己带孩子,送来了不少银子。 小叔子虽然跳脱,不会带孩子,但每天都会回来眼巴巴地看小侄子。 宝珠更是比她想象中稳重,有时候团团大哭不止她都会觉得烦躁,唯有宝珠得心应手,小家伙在她怀里立马就不哭了。 裴渡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姜宝珠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有节奏地拍打着包裹团团的被褥,嘴巴里哼着他有些熟悉的歌曲,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歌。 原本哭闹的孩子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沉睡去。 裴渡站在院子外,姜宝珠并没有发现。 她见孩子睡着,知道估计是累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团团进屋,当把他放到戚瑶光身边时,团团哼唧了两声 ,姜宝珠立马又拍了拍,团团又不哭了。 戚瑶光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还真是看人下碟,每次我抱他的时候哇哇大哭,甚至越哭越厉害,你一抱他,他像是怕你累一样,立马就不哭了,我这个当娘都嫉妒了。”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我从小就受小孩子喜欢。” 戚瑶光忍不住点头:“可不是,以前跟老侯爷还在凉州的时候,凉州许多人都想跟你玩,你不跟谁玩儿那些少爷们还哭,但你一哄立马就不哭了,尤其是那个慕昭,小时候都快跟你当奴才了。” 姜宝珠不知道原主小时候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压低了声音说:“嫂嫂你和团团好好休息,我回屋里看书了,郭先生现在可烦人了,一次性让我背半本书,明明我还这么年轻,以后有大把机会背呢,他这时在偃苗助长。” “郭先生定是看我们宝珠聪慧不已,记忆过人,所以才对你如此苛刻,但你若是太累了,可以跟郭先生好好说说。” 姜宝珠点头,但又忍不住自豪道:“我以前就是没好好学,其实我挺聪明的。” 顿了顿,姜宝珠忽然又趴在床边,黑色的眸子写满了认真:“嫂嫂,你说是以前的姜宝珠好,还是现在的姜宝珠好?” 第136章来信,逻些王之死 姜宝珠问完这话立马就后悔了。 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自私了,不管如何她都占了人家的身体享受了人家的亲情,她竟然还不满足。 姜宝珠眼神闪躲:“算了,我问也是白问,你们肯定都会说我什么样子都喜欢,嫂嫂好好休息吧,这次真走了。” “等等。” 戚瑶光突然叫住了姜宝珠,她的目光同样很认真,眼神中泛起一层波光。 “宝珠,公爹和你大哥的想法我不知道,但嫂嫂却可以告诉你。”戚瑶光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小时候的宝珠,也喜欢现在的宝珠。” —— 姜宝珠浑浑噩噩的出去,她其实没有听懂戚瑶光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的宝珠不就是原主吗,现在的宝珠是她。 难道戚瑶光看出了什么? 可若是对她有所怀疑,戚瑶光绝对不会如此客气。 姜宝珠垂着眸子想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忽然脚下踩空,姜宝珠尖叫一声。 还没叫完,一道疾风闪过,训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姜宝珠,本王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走路看路!” “王爷?”姜宝珠呆呆地抬起头,眼神忽然惊喜:“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宝珠这几天感觉过的很快,仔细一想果然想起来这几日是裴渡回来的日子。 裴渡如今在城外的军营里练兵,每月能回王府三日,姜宝珠这半年来就靠着每月的这三日刷好感值。 如今见裴渡回来,姜宝珠发自内心的高兴。 “王爷,我嫂嫂生了个大胖娃娃,是个小侄子,长得特别可爱,而且他最喜欢我,只要我一抱他就不会哭了。” “那他还真会挑软柿子欺负。” 姜宝珠哼了一声,不认可裴渡说的话,但她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计较:“才不是呢,反正跟你说不清。” 裴渡笑了,说:“本王在军中没收到消息,明日让管家补个礼物过来。” 姜宝珠点点头:“王爷送金子吧,弄个大大的。” 说完姜宝珠还比了比大小。 “好。” 说完,裴渡垂眸看她,忽然问:“你很喜欢孩子?” “当然喜欢了,香香软软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姜宝珠想都不想就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裴渡,眼神非常奇怪:“王爷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王爷也想跟她生孩子? 但这一年多以来,他们哪怕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没有进行过夫妻间的义务,想来是裴渡那里的疾病还没有治好。 姜宝珠想到上次因为送生蚝让裴渡生气的模样,姜宝珠不敢说,于是抿嘴不说,只有脸红了红。 裴渡看着姜宝珠神色变化,眸色越来越深。 他觉得和姜宝珠生个孩子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姜宝珠如此喜欢孩童,想来会是个好母亲。 但他感觉姜宝珠年纪还太小,以前有人告诉过他,女子年纪越小,生产就越不容易,否则不会有这么多女子会死在生产上。 以后等宝珠长大,若她愿意,倒是可以生一个。 裴渡把自己的想法隐没在心中,打算等姜宝珠明年生日时再同她商量。 二人各怀想法地回到了王府,然后半年来第一次沉默的吃了一顿饭。 但不知怎么的,裴渡的好感值又忽然涨了百分之五,直接迈进了90%的大关,233当晚差点喜极而泣,又一次夸赞姜宝珠是它带过最厉害的宿主。 姜宝珠嗤笑一声,对233拍马屁的行为已经视若无睹了。 第二天,裴渡果真命人送去了迟到的礼物,是个很重的长命锁。 姜宝珠上午带孩子,下午同裴渡在王府休息,晚上则去郭先生府中学习。 整天到晚宝珠忙的团团转。 郭先生对她越发严格了,起初姜宝珠还不适应,但过了几天她又适应力良好,她不仅追赶上了郭元宝,还远远的超出很大一截。 郭元宝要强,知道后哭了好一阵子,最后被姜宝珠一串糖葫芦就给哄好了。 小家伙一边咬糖葫芦,一边说:“好吧,我承认你比我强,但我年纪小,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 宝珠得意极了,但还是装作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模样,揉了揉元宝的脑袋:“那我可得等着你超过我的那天,到时候我向你学习。” 后来元宝发疯般学习,结果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姜宝珠。 于是他把追上姜宝珠的目标改为了追逐姜宝珠。 —— 开春,京城收到了一份不好的消息,是周见雪千辛万苦寄过来的。 她在逻些一年多,终于查清乌木尔的死亡真相。 乌木尔死于自己的亲妹妹乌日格之手,真正的死因并不是胸口上的刀伤,而是在乌木尔脑中的三根钢针。 当时乌木尔的尸体还放在大周的时,因为身份尊贵,没办法彻底检查,这才漏掉。 接着,周见雪又说了一个重磅消息,逻些王在一个月前忽然暴毙,如今逻些开始内乱,逻些王子都在争权夺位。 周见雪还猜测道,若是逻些王位争夺得差不多,恐怕下一步就是攻打大周。 因此周见雪希望尽快派人驻守南诏以及凉州的边关,免得逻些作乱。 朝堂上,大臣们听完后义愤填膺,嘉帝更是觉得挂不住。 尤其是周见雪这封信寄给的并不是他这个父皇,而是镇北王裴渡,这封信也是裴渡在朝堂上念出来的。 裴渡读完信后,朝堂哗然一片。 “当初我们便知道永安公主是无辜的,公主不可能傻乌木尔。” “去年就该同逻些打到底,咱们大周能才这么多,人口百万,难道还怕只有几十万逻些王廷?” “这次一定要打的逻些人屁滚尿流,必须将永安公主迎接回来!” 嘉帝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大臣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嘉帝胡须颤抖,咳嗽两声:“够了!” 朝堂寂静一片,纷纷看向皇帝。 “陛下,臣认为应当听永安公主的话,趁机攻打逻些,以报仇很!” “臣也认为应当挫挫逻些锐气,这些年逻些缕犯疆土,许多百姓都死在逻些的铁蹄之下啊,臣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嘉帝冷笑:“那诸位大臣倒是说说,到底谁去边关合适?年轻的做不了主帅,老的又不能再驰骋沙场,而逻些除了乌木尔外,武将都赫赫有名,我们大周挑出的几位将军,你们说的如此好,你们自己去吗?” 大臣们瞬间噤声。 那里是大周没有能臣,而是十年前那场战役死了太多将军了。 这些年嘉帝不受朝政,若他肯勤勉一些,大周也不会落于这般尴尬的田地。 可如此好的机会难道就要就此放过? 郭先生见没人站出来,于是从最前面几排中站在大殿中央,缓缓开口:“陛下,主帅并不是没有人选。” 嘉帝没说话。 郭先生直说:“陛下,镇北王此前便在南诏于凉州两地镇守十年,对两地地形最为熟悉,他若是出战,定能大获全胜!” 此话一出,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137章战报 没人能想到郭太傅竟然这么猛。 所有人再傻都知道,陛下为了让裴渡回来,不仅顺理成章让他与姜宝珠成婚,让二人成为怨侣,并且用姜家牵制住镇北王的行动。 这些年皇帝想方设法想要收回兵权,结果反倒把自己的禁卫军都搭了进去。 裴渡去攻打逻些胜率不用想都是极大的,但关键是皇帝他不愿意啊。 裴渡在凉州有着极好的口碑,南诏王与裴渡熟识,是共同经历生死的兄弟,且之前蜀州决堤,王爷和王妃二人如今在蜀州百姓中都声望极高。 裴渡若再立军工,他那皇位还坐的安稳吗? 可郭太傅仍旧不怕死继续道:“老南诏王虽退位,但如今南诏王慕昭却也是有胆识,有谋略的人才,他跟在王爷身边不为是一员猛将,老臣以为,二人攻打逻些,必是胜仗。” “相反,若不借此机会,恐怕大周危矣。” 嘉帝的心情已经非常不好了,听到这话顿时皱眉:“郭太傅,你什么意思?” 郭太傅徐徐道来:“老臣以为这些年逻些狼子野心,永安公主说错了一点,皇位争选必然不只是落在几位王子之间,十有八九会是在那位害死亲兄长的乌日格公主上,臣听闻这位公主在逻些民间比那些王子还要具有为王,若她登基称帝,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 嘉帝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那样子明显是没有听懂。 郭太傅早就习惯了,嘉帝没什么才能,大周能存活这么多年,多亏了先皇留下来的能臣。 只可惜嘉帝越来越昏庸,后起之秀需要慢慢磨练,朝廷中能用的人少之又少。 “陛下,乌日格若夺得皇位,最开始必然不会冒犯大周疆土,这也是为什么老臣说永安公主想错了一点,乌日格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一定会拉派盟友再攻打大周。” 盟友? 经过郭太傅这么一提醒,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逻些隔壁就是西夜,两国人口加起来不必大周少,且他们都是马上民族,若连起手,大周不一定能抵挡。 郭太傅说完,瘦弱的身体抖了抖,整个人恭敬的跪在地上:“请陛下听老臣一言,尽快派兵镇守边关,攻打逻些。” 嘉帝脸上的表情却抽了抽。 这时候,嘉帝冷笑一声:“郭太傅,你什么时候也老糊涂了?永安公主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她如今是逻些的皇后,说不定早就叛国,此事无从论证,朕怀疑这是永安的借口。” 郭太傅的眼神中闪烁了一下,眼神震惊:“陛下,您认为永安公主会叛国?她如何会叛国!” “哼,你们没看见永安出嫁前对朕憎恨的模样,总之朕绝对不会相信她。”嘉帝说完从龙椅上站起身,甩了甩袖子:“郭太傅,日后不要再提了,大周固若金汤,边关将领数千,哪怕是逻些和西夜联手,依旧不是朕大周的对手!“ 说完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郭太傅严重满是不可思议:“陛下——” 然而嘉帝却看都每看一眼,直接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朝堂的大臣都没走,眼神中同样震惊。 在武将中,有个心直口快的大臣忍不住道:“陛下哪里是对大周自信,分明是不想花钱打仗,他的那些钱宁愿给菩萨盖庙也不愿意用来改善边关将士的生活,老夫每每在京城享福,便忍不住想边关的将士们过的什么苦日子……” “慎言……” 旁边有人小声的劝解。 但那大臣也是硬脾气,大声道:“老夫就要说,若不是老夫十年前在战场上伤了腿无法再上战场,否则老夫就算是拼了性命都要重回凉州!” 一时间,武将这边都沉默了下来。 文臣这头,首辅同样无言。 永安公主带来如此重要的信息,皇帝首先说的是真假,而不是关心公主是否平安。 大周如此昏庸腐败,简直是烂透了! 有的大臣直接去皇帝的寝殿外跪着,有的则是议论纷纷地下了朝堂,回去后都在各自奔走,打算等下一日上朝时,再好好与嘉帝讨论这件事。 然而即便每日这样,嘉帝依旧每日如此。 直到一个月后某个阴雨连绵的天里,一个太监拿着战报,疾步穿梭到宫道上。 此事的金銮殿内,大臣们还在于皇帝据理力争。 一个月来争论不休。 裴渡在这期间一句话没说,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从前从不参与这些的郭先生变身为激进派。 此事,殿外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陛下,急报!” 话音一落,浑身湿答答的小太监直接滑跪进入金銮殿,声音颤抖道:“陛下,不好了,凉州与南诏同时传回消息,逻些与西夜两族窜通攻打凉州边关,大举厮杀边关无辜百姓,如今共计死伤千人,凉州多地县令宁死不从,自刎城中!” 第138章沦陷 此刻,大殿上一片寂静。 嘉帝只觉得脊背一片冰凉,蹭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眦尽裂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以为皇帝没有听清楚,顶着巨大的压力道:“回皇上,凉州急报,凉州边关失守!” 嘉帝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般跌坐在龙椅上,不断的眨眼睛。 永安说的……竟然是真的。 嘉帝整个人还在懊悔之中,唯有底下的大臣纷纷开始商量对策。 “陛下,凉州是大周重要领地,凉州若是失守,大周危矣,现在陛下应赶紧派军镇守,不可让逻些和西夜的计谋得逞!” “是啊,趁现在还来得及,若凉州彻底失守,大周恐怕……” 大臣的讨论声一层盖过一层。 武臣全部站出来纷纷请战,大周的臣子不似皇帝那样软弱,都是有血性的男儿。 可君主无能,臣子也是无能为力。 嘉帝整个人害怕极了,因此武将们请战,他一一答应,然而选来选去,仍旧缺少主帅。 能成为十万将领的主帅,必须是要有谋略,并且作战丰富的。 但朝堂上,年轻的太年轻,年老的又太老。 没有一个能行。 郭先生再次站出来,说:“陛下,整个大周只有镇北王能委以重任,还请陛下封镇北王为此次的兵马大元帅,即刻带领将士前往凉州指挥作战,晚一分一秒,便多一个边关百姓受苦。” 郭太傅眼神坚定,更是直言道:“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啪! 嘉帝一下子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巨大的声音让大臣们吓了一跳,唯有郭先生根本没有丝毫惧怕。 郭先生淡淡道:“陛下,请为边关百姓考虑。” “郭太傅,你是不是忘记朕此前说的,以为你是元老,朕就动你不得了!” 郭太傅明明还清楚自己担心什么,裴渡是外姓,手握重兵狼子野心,他不交权便让他忌惮不已,如今还要去凉州打仗,回来他的江山和王位岂不是要易主了! 如今郭太傅的徒弟是姜宝珠,姜宝珠和裴渡关系越来越好,嘉帝心里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撮合二人。 他更是不明白姜宝珠嫁人后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让他布下的棋局逐渐瓦解。 嘉帝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镇北王与王妃情深似海,若此刻让他与王妃分离,朕实在不忍,不过是两个小族,便由卫将军领兵镇守凉州。” 卫将军乃是一品大将军,军功赫赫,也正是一个月前在大殿上说皇帝糊涂的武官。 卫将军闻言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台上的皇帝,随后迈着自己的残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大殿中央,声音苍老:“老臣……领命。” 因是急召,卫将军下职后便带着五万兵马出发凉州。 姜宝珠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王府门口等裴渡消息,见裴渡回来,姜宝珠从地上站起来。 裴渡皱了皱眉头:“不是让你不要忽然站起来,前两日你都差点晕倒。” 姜宝珠却没搭话,而是问:“今日陛下这么说,他有没有说接公主回来?” “未曾。”开春后依旧有些冷,裴渡挡住侧面的风,说:“陛下如今不肯承认自己当时判断失误,自然不愿意开口让永安公主回来。” 姜宝珠急了:“不让她回来?那公主怎么办?” 裴渡无奈道:“今日大局已定。” “什么意思?” 姜宝珠愣了愣,她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那些事。 裴渡道:“你舅舅快马加鞭发来急报,乌日格成了新一任的逻些王,并且联合西夜王一同进攻凉州边关,已经造成了不少的损伤,丢失了好几座县城,朝堂上陛下派卫将军出征,命他保住边关。” “卫将军?”姜宝珠立马想起几日前那个来王府,跛着脚面容慈祥的武将,“他身体都这样了,应当在京城颐养天年,皇帝是不是有病,竟然派卫将军去凉州?” “并且不接回公主,公主在逻些怎么办,将来只有死路一条,不行,我要进宫。” “不要去,陛下如今在气头上。”裴渡说:“现在殿外跪了几百号官员,依旧无济于事,你若去了,本王不一定能保住你,相反,陛下还会借此机会将我二人拉下马。” 姜宝珠脑袋上如同被倒下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那……那应该如何是好啊?”宝珠慌张道:“我去找太后娘娘行吗,皇帝也怕她。” “太后再有能力,手也不能一直伸到前朝,现在只能等,看看有没有转机。” “那公主……” “宝珠。”裴渡忽然轻轻的叫了姜宝珠一声。 宝珠下意识抬起头,便听见裴渡声音轻柔:“本王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事已至此,只有等待,若卫将军凯旋而归,本王一定会在朝堂上请旨接回公主的。” 姜宝珠这才冷静不少,她冰凉手紧紧的握紧裴渡的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而凯旋的消息没有得到,在半个多月后,朝堂上又传来急报。 卫将军年老多病,逻些和西夜共计二十万大军,卫将军刚到凉州便开始交战,七日前,卫将军在交战中,被逻些王乌日格亲手射杀,头颅被挂在逻些城墙上供人观赏。 战报一出,朝堂愤然。 “太可恶了,卫将军今年已经六十,怎么能让他尸骨流落他国!” “陛下,臣愿意出战,夺回卫将军头颅!” “陛下,臣也愿意……” 无数六七十岁的老骨头颤巍巍的跪下。 可嘉帝却嘴都不敢张。 他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卫将军以前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怎么会死的这么利索。 眼前这些老臣他想要答应,恐怕文官都不会放过他。 大周竟然弱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出战了! 郭先生见状,又一次站出来想要说话:“陛下……” “郭太傅,朕说了,镇北王就留在京中,主将人选稍后在意,退朝。” 嘉帝又一次匆匆忙忙的离开。 然而战报一日接着一封,战况一日比一日凄惨,直到最后凉州失守大半,凉州知府拼尽全力向京城求援,然而全部都石沉大海。 而嘉帝已经连续罢朝七日,外头的官员们跪了一日又一日,晕倒了就抬出宫去,醒了又回来跪着。 那宫殿外,留下了已经凝固的,乌黑的,一摊摊大臣磕头留下的血渍。 第139章文死谏 大臣们寒心不以,可嘉帝闭门不出,让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郭先生带头跪在店门口,旁边的大臣是郭先生曾经教授过学业的学生。 对方眼睛发红,他已经在宫殿外跪了整整三天,口干舌砸,嘴皮上已经起了干干的一层皮,稍稍一开口血渍就流了满嘴。 “老师,陛下如今这般作为该如何是好,凉州若是失守,南诏,蜀州再到京城都只有死路一条,陛下为了一己私欲,不让镇北王出征挂帅,他为何不能想一想天下苍生!” 官员们听了这话,一时间都沉默不言。 这段时间镇北王在朝堂上也从未出过声,大家都很清楚,镇北王一旦在这个时候开口,陛下则更有理由借口说镇北王狼子野心。 但朝中无人,卫老将军也战死沙场,大周在瞬息之间走向了陌路。 四月,大周的天蒙上一层阴影,雨水稀里哗啦的下,距离嘉帝罢朝已经半月有余。 再忠君的臣子在这种时候已经很难再忠心下去。 吏部的一位官员见此情况,终于在憋屈多天后,站在嘉帝的寝殿面前,大骂昏君。 嘉帝纵然生气,也无济于事。 宫外,姜宝珠刚出门,便收到了一个流浪的孩童送给她的信。 信封上被雨水打湿,但仍旧能够看到上面写着熟悉的几个字“宝珠亲启”。 姜宝珠心脏跳动几下,这个自己化成灰她都认识,这分明就是周见雪的字迹。 姜宝珠连忙回到王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不知道辗转了多少次的信。 周见雪没有写多少内容,只是跟姜宝珠报了平安,那逻些王是个色鬼,哪怕这一年多来进不了周见雪的身,但仍旧被周见雪哄的一愣一愣的,并且在取得逻些王的信任后,周见雪“坦白”赤木尔死亡的真相,也正是因为查到了乌日格狼子野心,逻些王才会忽然暴毙。 逻些王临死前给了她一些部下,不足以和乌日格抗衡却足以保命。 唯一担心的是凉州的情况,逻些如今日日传来捷报,周见雪已经猜测到嘉帝不可信,因此让姜宝珠 不要有太重的负担,她终有一日会自己回来。 姜宝珠不知道周见雪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收到来信的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但凉州紧急,裴渡这时候不能请旨出征,那到底还有谁能够让嘉帝忌惮? 姜宝珠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春花说:“春花,备马,我要进宫见太后。” 今日,裴渡必须挂帅出征! 姜宝珠风风火火去后宫,而另一侧,嘉帝的寝宫外头却已经血流成河。 那吏部的官员在门口骂完嘉帝后,嘉帝提着一把剑就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把人给砍了。 那吏部官员死的时候还睁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嘉帝。 他一心为国为民,哪怕官场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和平,底下的官员们你争我抢,但从读书开始,他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忠君爱国,他从官二十余载,从未做过对不起皇帝,对不起百姓的事情。 而今,他骂皇帝昏庸无道,最后也惨死到了昏君的剑下。 他第一声生出了后悔,早知皇帝如此昏庸无道,他宁愿变成一个普通人,不住庙堂,做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那官员死前轻轻嗤笑一声,什么也来不及说,只是那双嘲讽的眼神直接刺痛了嘉帝的眼睛。 这些年,嘉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私底下磕丹药,今日受了刺激,此刻双眼通红地看着密密麻麻跪在地上的文官和武将。 “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谁还敢说让裴渡去凉州!”嘉帝双眼赤红,疯魔道:“朕的大周人才济济,不缺你们这些官员,你们死了,朕就再换上一批,以为这样逼迫朕,朕就会拖鞋,到底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嘉帝拿着手中的剑,点了几个跪在最前面的文臣:“朕告诉你们,若是你们再劝,来一个朕杀一个!” 所有文官听到这话,心里的震惊更甚。 他们没想到嘉帝竟然当着这么多大臣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内阁首辅文先生震惊的抬起头:“臣等在您的寝殿前不眠不休跪了半个月,难道您还不懂吗!” 嘉帝不言。 文先生严重喊着热泪,说道:“陛下,臣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请旨裴渡出征凉州,只有裴渡能够败退敌军。” 嘉帝愤怒道:“你住嘴,信不信朕抄你九族!” 文先生凄惨地冷笑一声:“臣自是相信,但不劳烦陛下动手了……”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文先生目光忽然看向一旁冷红色的雕花木梁,一头撞了下去。 砰的一声,血水从柱子上流了下来,文先生睁着双眼倒在地上,额头上凹陷大块。 文死谏,武死战。 众人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就连嘉帝也愣住了。 直到无数的大臣涌了上去,抱着文首辅的尸体痛苦,嘉帝这才反应过来。 一朝首辅被他逼死了。 想到这里,嘉帝后背涌上一层层的冷汗,整个人都置身在冰窖之中。 文首辅乃是文官之根本,他一死,所有人都伤心欲绝。 姜宝珠带着太后匆匆赶来时,便看见文首辅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一群文官痛苦不已。 甚至还有别的文官痛哭不已,同样要撞柱而王,好在周围不少侍卫给拦了下来。 太后见此一幕,脑袋顿时疼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嘉帝:“皇帝,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嘉帝脸色一白。 太后冷哼:“皇帝,这些年你追求长生问道,已经荒废了多少江山社稷,哀家不是你生母,管不了你这么多,但既然哀家已经坐上太后之位,也算你半个母亲,有权质问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太后看着嘉帝的脸色,直言道:“这些年你纵容太子敛财,让他贪污了蜀州上百万白银,酿成惨祸,你追求长生不老,罔顾凉州百姓的性命。” “皇帝,你这般做,对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为了你战死沙场的边关将士。” 嘉帝下意识反驳道:“朕这半个月都在想办法。” “那你想的办法呢,是让文臣死谏,让大周失去一名能臣?”太后瞥了一眼嘉帝,周身冷气四溢:“你太糊涂了!” 太后的训斥声让嘉帝彻底冷静下来。 他看着文首辅躺在地上,那地上是黏腻的鲜血,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文首辅向来不会如此冲动,今日怎么会想到撞柱而王? 见嘉帝不语,太后怒斥道:“皇帝,这些年是不是皇位坐的太安稳了,让你觉得大周真是强大到无人能敌!” 嘉帝:“朕……” 如此大不敬的话却让嘉帝无发发怒,更无法回答。 郭先生见此,看了一眼文首辅,又看了看嘉帝,眼神中满是失望。 可即便这样,郭先生还是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声音请求道:“请陛下让裴渡挂帅出征,踏平逻些和西夜两国。” 其余大臣也反应过来,又一次齐刷刷跪在地上:“请陛下——恩准!” 隔天,王府传来圣旨,嘉帝封裴渡为镇北大元帅,即刻启程。 然而让姜宝珠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让自己也跟着。 送走鸿宝公公后,郭先生上门了。 郭先生比先前虚弱了不少,走路已经需要拐杖了,姜宝珠心里一震,连忙过去扶着郭先生。 “老师,您怎么来了。” “知道王妃要随王爷出征,为师过来送送你。” 姜宝珠惊讶道:“老师怎么知道?” 郭先生无奈的笑了笑:“自然是为师请求的陛下,宝珠,嘉帝昏庸无道,已经在大周的平民之间惹起不满,几个皇子争抢太子之位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地,你待在京城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才趁此机会,让你代替了军师之位。” 姜宝珠顿时结巴了:“军,军师?” “为师知道你还欠火候,这只不过是对陛下的托词罢了,文首辅一死,陛下这段时间都不敢再做出出格的举动,你去凉州的日子不知要多久,期间一定要记得读书。” 郭先生平静的看着姜宝珠,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舍。 等裴渡再回京的时候,京城恐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姜宝珠不能留在京城,否则一定会被当成活靶子。 姜宝珠细细一想也明白了,眼眶中顿时积攒了泪水,不舍的看着郭先生:“可我舍不得你们。” “舍不得也要离开,为师没什么东西给你,便送给你一些良好的纸墨笔砚。” 郭先生没有在王府逗留太久,急令一下,裴渡只有两个时辰的准备时间,王府的下人正在慌忙收拾东西。 姜宝珠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趁此机会去了侯府。 姜家人早早就在侯府门口等着,一个个的张望着脑袋。 看见宝珠过来,姜崇明连忙过来,激动道:“宝珠……” “爹,等会儿我就要跟王爷一块儿去凉州了,我不在的时间你千万不要想念我。” “爹知道。”姜崇明说着说着就又要哭了。 姜宝珠无奈:“放心吧,王爷会保护好女儿的。” 说起裴渡,姜崇明更加后悔让宝珠嫁给裴渡,否则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但姜崇明没说出来,他开口道:“爹知道,到了凉州尽量给爹多写信,还有帮爹看看你舅舅。” 说完,侯府里面搬出来大大小小的东西,起码有上百箱的东西。 姜宝珠:“里面装的什么?” “都是爹临时为你准备的东西。” 姜映宴此刻站出来,低声道:“里面有一些衣物和药品以及银子,凉州苦寒,有时候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你想要的,所以东西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不够再给家里写信,到时候我们再想把法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姜宝珠听的热泪盈眶,心里却越发愧疚。 如果他们知道原主的身体被自己给抢了,该有多伤心啊? 姜宝珠闷闷的,说:“凉州回来后,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姜崇明不解:“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的?” 姜宝珠却摇了摇头:“反正现在不能说。” 姜崇明和大儿子相互看了一眼,默默的没说话。 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姜宝珠上了马车,与姜家挥手道别。 城中百姓夹到欢呼,口中呼应着镇北王三个字。 姜宝珠从马车窗探出脑袋,看到黑红色的旗帜上,冷风猎猎,镇北两个大字正随风飘动。 凉州,她来了。 第140章舅舅一家 七日后,急行军行走在凉州的官道上。 急行军每日可行一百二十里,日夜不歇。 裴渡在前面领队,姜宝珠的马车在中央,后面还有几个皇帝派过来的文官和武将,基本都是嘉帝的人。 嘉帝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才派裴渡出征,但他若能真放下心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凉州地广人少,生产力是大周最薄弱的,有一大半都是沙漠,而在沙漠的另一头,则是逻些和西夜两族。 等他们来到凉州城内时,林溪风早早就在城外接应,当看到镇北军的标志时,整个人心都跳动了几分。 看见裴渡后,林溪风向裴渡行了礼。 裴渡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说了一句:“宝珠在后面。” 林溪风满脸激动,便道:“王爷,凉州的事等进城后再议,还请您让下官见见宝珠。” 裴渡淡淡的点了点头。 因此等姜宝珠下了马车后,便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白鹤刺绣的中年男人满脸泪水的朝自己走过来。 姜宝珠站在原地没动,心里却已经猜测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凉州知府林溪风,原主的亲舅舅。 姜宝珠看着对方如此激动,呐呐地喊了一句:“舅舅。” 一句舅舅瞬间让林溪风满含热泪,他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找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舅舅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了,你在京城过的可好?” 林溪风对宝珠越看越喜欢。 京城的那些人都说宝珠蛇蝎心肠,心思恶毒,但他看着怎么都不像,还是和小时候那般可爱。 不过是人长高了点罢了。 林溪风稀罕地看着宝珠,随后说:“你爹已经跟舅舅写过信了,这些日子你就在凉州城内,到时候让你的兄长带你逛一逛凉州成。” 姜宝珠欲言又止。 随后姜宝珠才知道,裴渡当初十万镇北军并未带回京,因此逻些和西夜虽然有势不可挡之势,但大军还未彻底压进凉州城。 只不过如今城外流民太多,全是战乱中存活下来的无辜百姓,这半个月朝廷没有一兵一卒,城外百姓的吃喝拉撒几乎都靠着林溪风的家底撑着。 林溪风长得文质彬彬,然而嘴上却说出惊天大话:“还好以前你爹叫我贪点钱,否则还真的撑不下来。” 宝珠:“……” 他舅舅到底是个什么奇葩啊? 林溪风还要和裴渡分析战事,因此到了林家,姜宝珠被带到一出十分宽阔的院子里休息。 丫鬟十分恭敬地告诉她:“王妃,这是小时候您住的房间,这些年老爷一直给您留着,不过您这次来,老爷又添置了不少东西,若您有什么缺的,您尽管告诉奴婢。” 顿了顿,奴婢又说:“奴婢名唤绿箩。” 这七日姜宝珠几乎没有下过马车,整个人都像是散架一样。 闻言姜宝珠点了点头:“那我先去休息了,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叫醒我。” 绿箩行了礼:“那奴婢到了饭点叫您。” “辛苦你了。” 姜宝珠稍微收拾了一下,裹着薄被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姜宝珠是被戳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屋子外已经黑了下来,她隐约看到一个少年少女站在自己面前,男人色眯眯的盯着自己,还不断对旁边的人说:“她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好喜欢她啊。” 说完苍蝇搓手,怎么看怎么猥琐。 而旁边的女子更是痴迷地凑了过来,用手指搓了搓她酒窝的位置,忍不住说:“她好甜!” 说完直接凑了过来。 姜宝珠已经回过神了,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结果一男一女比自己还要激动,直接坐在床榻上唱起了男女高音。 很快绿箩就进来了,见有人来,姜宝珠瞬间有了勇气,阴沉着脸说:“你们是谁!” 一男一女还在叫,根本没听到姜宝珠说的什么。 姜宝珠头疼,这年头男流氓和女流氓 都这么大胆了吗,竟然还敢潜入她的房间调戏她! 姜宝珠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对着外头的春花喊道:“春花,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春花早就已经过来了,姜宝珠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男子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摆手:“别打我们,我们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坏人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坏人。” 男子有苦难言,赶紧说:“宝珠,你听我俩狡辩啊,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俩是你的表哥表姐,我们听说你来凉州了,这不是想来看看你吗,结果进来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没有敢打扰你。” 男子一口气说完,姜宝珠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刷宝似的兄妹。 姜宝珠抽了抽嘴:“你是我表兄?” 男子点了点头:“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叫林喻,她叫林佩佩。” 林喻也发觉自己和妹妹跟偷窥狂似的,原本是想远远看一眼离开的,谁知道看见宝珠他心里就止不住高兴。 姜宝珠半信半疑,便将目光落到林府中的绿箩身上。 绿箩连忙道:“回王妃,正是我们少爷和小姐。” 姜宝珠:“……” 这两兄妹都是人才。 姜宝珠无奈的叹口气,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忍不住说:“我还以为是两个变态狂,表兄如果不提前报出身份,我恐怕就要抽鞭子了。” 林喻浑身一抖。 姜宝珠手上又把遇刺的鞭子了能把人打得死去活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宝珠,既然醒了就去大厅吃饭吧,我娘今天亲手下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姜宝珠点了点头。 初见林家人,姜宝珠还是些许紧张,于是穿的也正式了有些。 姜宝珠去饭厅的时候,裴渡已经到了,看见她过来,朝她招了招手。 姜宝珠利索地坐在板凳上,看了一眼桌面上丰盛的饭菜,的确很多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舅母看起来很年轻,看见宝珠脸上堆满了笑容:“宝珠来了,赶紧尝尝舅母坐的鲈鱼阿。” 凉州资产并不丰富,淡水鲈鱼更是少之又少,想来得到是费了一般功夫。 姜宝珠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夹了一块,低头一吃,一股属于鱼肉的香味瞬间溢出,姜宝珠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 舅母笑了笑:“还好,手艺没有倒退,好吃就多吃一些,你初到凉州,明日让你表兄表姐带你在城中逛一逛。” 姜宝珠乖巧的点头,唯有林家两兄妹激动地相互看了一眼对方。 饭桌上不可避免的说起了战事。 有些姜宝珠听不懂,但也知道现在局势十分严重,因此裴渡明日便要前往军营中排兵布阵,安稳军心。 而现在急需一场胜仗。 姜宝珠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看着林溪风,问:“那岂不是要打仗?” 林溪风点了点头:“是啊,现在不打仗不行,战士们这段时间被吊着打,若是能赢得一场战争便可以鼓舞士气,同时也能让凉州和西夜看看镇北军的实力。” 姜宝珠沉默不语,直到吃过饭后,姜宝珠跟在裴渡身后。 来到院子里,裴渡停下脚步,姜宝珠没看见,又一次撞到了裴渡坚实的后背。 “宝珠,你在想什么?” 裴渡清冽如泉水的声音在姜宝珠耳侧想起。 姜宝珠浓黑纤长的睫毛快速颤了颤,闷声问:“王爷会上战场吗?” “自然会上。” 姜宝珠急了,但想到了什么又压低了声音:“以前王爷在京城就经常犯病,到了战场又犯病了怎么办,毕竟……” “宝珠,现在镇北军急需一场胜仗,本王可以忍着。” 姜宝珠想到书中裴渡的结局。 裴渡到后期头疼会越来越频繁,头疼会越来越加剧,哪怕再克制的人也会做出冲动行为,否则也不会被冠上残忍嗜血疯批反派的头衔。 战场上都是死人,这场战争必定旷日持久,裴渡会不会如同书中那样走向残暴的结局? 姜宝珠心里面颤了颤:“王爷,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说我按摩很厉害吗,到时候您要是头疼,我给您按摩。” “前线危险,城中如今安全,你就留在城中。”裴渡对此十分坚定,并且不容改变。 见姜宝珠还要说,裴渡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本王可以解决,你不信本王?” “我当然信啊!”姜宝珠想都不想:“可我信不信你,和我关不关心是两回事,我在凉州成享福,而你在战场上厮杀,我肯定会吃不好睡不好,我肯定会担心你的呀!” 姜宝珠气得跺脚,忍不住说:“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姜宝珠焦急的像是一直抓狂的小猫,裴渡突然就笑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姜宝珠的脑袋。 “恭喜宿主好感值+1。” 233的提示音又一次想起,但姜宝珠却没有一丝高兴。 裴渡对自己的好感值都这么高了,为什么一次都不肯听她的呢? 裴渡看姜宝珠快要把自己气得爆炸了,说:“这一仗只是开始,打完以后逻些和西夜短时间内不敢再进攻,等战事稳定,本王再将你接入军营,如何?” 姜宝珠闻言,知道裴渡的决定自己改变不了,她若是在如此紧张的局势还要跟在身边,极有可能变成负担。 姜宝珠想了想,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那王爷注意安全,明日你走的时候叫叫我吧,我送送王爷。” 裴渡这次答应的很快。 他发觉姜宝珠其实很听话,同时也很理智。 姜宝珠可以分析利弊,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能不拖后腿就不拖后退。 只是把姜宝珠留在城内,裴渡心里却有些愧疚,又说:“本王有空给你写信,你记得每日给本王写一封信。” 姜宝珠瞪大了双眼:“凭什么!” 裴渡:…… 裴渡实在是搞不懂姜宝珠,他相处过的女人太少,不知道所有女人是不是都像姜宝珠这样。 前一秒还在跟自己含情脉脉,结果下一秒就开始说凭什么。 裴渡深吸一口气:“什么凭什么?” 姜宝珠气急败坏:“你有空给我写信,结果却要命令我每天给你写,王爷不知道郭先生给我布置了多少课业吗,我那马车都快装不下了,王爷,您是在纯纯的报复我!” 裴渡瞬间哭笑不得:“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姜宝珠却不依不饶:“那王爷是什么意思?” “本王……”裴渡愣了愣,良久,晚风带着裴渡清冽的音色拂过姜宝珠的耳畔:“本王是在请求。” 第141章捷报 第二日,姜宝珠都没有让人叫就主动起床了。 裴渡穿了一身厚重的铠甲,原本的披发全部拢到了一起,用玉冠固定着,看起来比在京城的时候,多了一分杀意。 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宝珠身上时候,眼神瞬间又柔和了起来。 “你醒了?” 宝珠赶忙给自己穿好衣服,一边点头道:“起了起了,王爷什么时候走,我说好要送王爷的。” “收拾好就走。” 姜宝珠顿了顿:“连饭都不吃了?” “早一日到,士气就更充足一些。” 在这一刻,姜宝珠才真正明白他爹说的,裴渡是凉州的定海神针,是嘉帝困住了裴渡。 姜宝珠睫毛颤了颤,说:“那便早些去吧,王爷在军营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写信告诉我,我爹临走前给了我很多钱,若我解决不了就去找我爹,我爹找陛下要去。” 姜家和嘉帝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姜兰瑛在嘉帝把周见雪送出去和亲的那一刻,二人便真正想看两厌。 姜兰瑛知道自己是宫里的妃子,能做的事也十分有限,但这些日子仍旧给嘉帝找不痛快。 嘉帝本就心虚,尤其是这次的事情甚至让他有些惧怕姜兰瑛。 如今嘉帝的名声在百姓间已经臭了,若边关缺什么嘉帝不同意,恐怕民愤会更加深重。 当初姜宝珠看完整本小说,便觉得嘉帝像是被降智的工具人,她不懂一个皇帝为什么会私吞国库,更不懂裴渡忠心耿耿,没有丝毫要反叛的意思,为何嘉帝会如此担心裴渡会造-反。 姜宝珠想不通,她看着裴渡,语气更加坚定:“裴渡,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我们,都是你最坚韧的后盾。” 裴渡瞳孔颤了颤,脸上再次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本王知晓了,王妃就等着捷报吧。” 裴渡走后,姜宝珠心里空落落的。 然而还没难过多久,林喻和林佩佩就出现了。 林喻的性格与姜允相似,如今二十有二,别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唯有他连通房都没有。 因此林溪风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但林喻却很淡然,对他来说找媳妇就要找个对胃口的,若是他不喜欢的,这辈子都过的痛苦不堪。 因此在林溪风在“催婚”的时候,林喻便跑到凉州唯一的一片湖里,说是自己死都不愿意娶妻,除非找到适合的女子。 没办法,林溪风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为了避免女儿也如此,林溪风早早就给对方定了一个未婚夫。 未婚夫家中没有林家显赫,但胜在对林佩佩一心一意,事事为林佩佩为先。 因此兄妹二人找她的时候,还有林佩佩的未婚夫在场。 林佩佩介绍自己身份后,未婚夫满脸惊慌失措:“王妃,草民姓李,单名一个书字。” 林佩佩在一旁道:“宝珠,你千万别嫌弃他,他就是个书呆子,除了书什么也不会,也不会说话,他要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显然,林佩佩的性格十分跳脱,但对于这个木纳的未婚夫,林佩佩似乎十分满意。 果然,在接下来相处的日子里,姜宝珠发现只要林佩佩看过一眼的东西,李书都会买下来,一天下来,林佩佩很是高兴。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到了靠近城门口的地方。 姜宝珠看了一眼城门外的流民,发现这个时候官兵正在煮粥,所有人拿着碗井然有序地排队,比以前在蜀州见到的百姓安静多了。 “为什么凉州的流民这么听话?”姜宝珠忍不住问。 “因为王爷呗。” “裴渡?”姜宝珠惊讶道。 “宝珠你不知道吧,王爷在凉州百姓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凉州城寺庙特别少,可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给王爷敬香。”林喻说起裴渡,眼中也忍不住满是尊敬:“我若是能像王爷一样英雄杀敌就好了,到时候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林喻一激动,下一秒就把腰给闪到了。 姜宝珠:“……” 然而姜宝珠有些复杂。 她知道裴渡在当地十分有威望,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嘉帝会想法设法要回兵权。 裴渡要反,简直易如反掌。 “城中的粮食够吃吗?”姜宝珠又问。 “够吃是够吃的,我爹见事情不对就在周围大肆囤粮,只要流民人数不要太多,撑三个月不是问题。” 姜宝珠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林家,姜宝珠没有去前厅吃饭,而是伏案给亲戚好友写信。 写完后折好放入信封中,接着又拿出几张纸,把今日自己做了什么,干了什么都一一写在了纸上,不知不觉间就写了整整六七页纸,比家书的页数还要多。 姜宝珠连夜把信寄过去,然后睡了过去。 —— 军营离凉州成不过两百里,裴渡当天便到了军营。 将士们见裴渡成为主帅,瞬间士气大振,今日点兵的时候声音都比往日响亮几分,只等今晚王爷带领士兵烧了逻些和西夜的粮仓,让他们伤点元气。 正要出发时,林越走进主帅帐篷,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裴渡正在与军营中的将领商量今晚如何进攻敌军粮仓,见林越进来,裴渡目光看了过去。 林越一顿,立马低着头,连忙说:“王爷,王妃来信了。” 此话一出,身边的将领眼神顿时挪揄起来。 其中不少人是裴渡的长辈,忍不住调侃道:“将军来军营还不到一天,王妃竟然就叫人快马加鞭的送家书过来,王爷快打开看看吧。” “是啊,都商量得差不多了,王爷您先看信,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一行人就散开,临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想要看看姜宝珠到底写了什么。 而裴渡已经拆开了书信,看到姜宝珠写的独特字体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 姜宝珠写信过来没什么要说的,不过是说认识了林佩佩的未婚夫李书,是个书呆子,城西的冰糖葫芦吃起来带风沙,摊主不爱干净,又说她舅舅可能贪得有点过头了,城外流民这么多,竟然可以保证流民三个月吃喝正常,写到最后又夸了夸林溪风,虽然跟她爹一样是个贪官,但好像没有贪百姓的钱。 姜宝珠的信写的十分跳脱,几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裴渡已经想到姜宝珠趴在桌子上,一会儿歪着脑袋回忆今日都发生了什么,想到什么立马写下来,写一会儿又停顿一下。 裴渡想着,小心翼翼地将姜宝珠写的信收入了信中。 在林越期待的眼神中,裴渡脸色瞬间变冷:“林越,召集士兵,今日袭击两族的粮仓。” 当晚,逻些和西夜的粮仓火光冲天,士兵发现后拿着水桶灭水,甚至管不了烧完火就要离开的大周士兵。 即便这样,等天一亮,两族的粮仓被烧了九成。 与此同时,姜宝珠在睁开眼后没多久,捷报就传入了自己的手中。 第142章孟恩反水 边关将士士气大振,姜宝珠手中的捷报越来越多。 而京城中,原本还气死沉沉的朝堂也活跃起来,大臣们看着一日接着一日的战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只有姜崇明每日唉声叹气。 同僚问他怎么了,姜崇明则更加伤心了:“你们倒是高兴了,但本侯的女儿还在凉州受苦……” 说完姜崇明就红了眼眶。 宝珠来了一封家书,姜崇明从早晨看到晚上,没人的时候还伤心的哭了一场。 以前王府距离侯府就一个街角,他要是想宝珠了,他还可以去看看。 但凉州到京城足足千里,他不是没去过凉州,哪里苦寒的很,宝珠是个金疙瘩,哪里受的了这种罪? 同僚们知道跟女儿奴说不清楚,只好悻悻离去。 等姜崇明到王府后,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写了足足几十页家书,第二天寄往凉州。 逻些和西夜两族的粮仓被烧,足足停战了半个月。 不仅如此,裴渡还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交战中,西夜皇子孟恩忽然叛变,让西夜损失惨重,如今孟恩忽然跑了,西夜王气得病倒。 这是个好机会,裴渡趁着军营中士气大振,夺回了被占领的几个县城后,打算回凉州成接姜宝珠来军营。 —— 凉州城,林家 裴渡离开后,姜宝珠适应了几天,对凉州城也多了几分了解。 似乎是原主小时候全家都在凉州城,所以有种感觉让她知道哪里的饭店最好吃,哪里最好玩。 自从边关传来胜仗的消息,凉州城内的氛围顺便好了不少。 而林溪风则是放了一部分表现良好的流民进城,集体安排工作,定点发饭发工钱。 但因为由官府统一管理,流民们没人敢造次。 这些流民都是潜在的劳动力,在外施粥要一顿饭,这些人干活也只是一顿饭加上几个铜板,一个人顶五个人用,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流民自己搭建的避难所就出来了。 姜宝珠看着城内越来越好,心情也越来越开阔。 想想信中说裴渡也快回来了,姜宝珠心情就更好了。 今日她特意没有跟林喻和林佩佩一起,就是想去街上买点好吃的投喂裴渡。 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裴渡的病怎么样了? 姜宝珠想着,则是走进了一处酒楼。 还未走进,就听见店小二嚷嚷道:“去去去,是叫花子就去那边的流民营,只要干活就能有吃的,我们是正紧酒楼,不是施舍要饭的,滚远一点,不要耽搁我们做生意。” 说着小儿就把人一推。 姜宝珠一进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就倒在自己身上。 姜宝珠以一种及其滑稽的姿势被压着。 姜宝珠:“……” 小儿:“……” “王妃!”城中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姜宝珠,林喻和林佩佩是凉州城的小霸王,天天带着姜宝珠招摇过市。 但姜宝珠脾气好,又是裴渡的发妻,百姓们都尊敬的不行。 小儿冷汗直流,赶紧把那披头散发的大汉给推到一边,然后用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手缩着,让姜宝珠的手搭在自己的衣袖上,结果又发现自己的衣袖脏兮兮的,跟姜宝珠一身华丽的衣服根本不能比。 小儿快哭了。 直接跪了下去:“王妃饶命,草民不是故意的啊。” 姜宝珠感觉到周围全是目光,生气没有,但脸皮已经丢光了。 身后的春花和绿箩赶紧扶宝珠起来,拍去宝珠身上的灰尘。 春花皱着眉道:“该死的小二,你能不能看着点路,瞧你把我们王妃弄成什么样了。” 说完春花又转身:“还有你,没钱来什么酒楼,害得我们王妃摔倒。” 姜宝珠:“……” 在连珠过后,又一代刁奴诞生。 但春花维护自己没错,她自己也是飞来横祸,好在只是刚才起来的时候眼睛黑了一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 “春花,算了吧。” 说完,姜宝珠道:“小二,老规矩,一份打包一份就在这里吃。” 小儿见宝珠不跟自己见识,顿时松懈一口气,眼泪顿时落了下来,砰砰在地上磕头:“谢王妃,谢王妃!” 也就是碰到了王妃,若今天碰到任何一位贵人,恐怕自己连命都没有了。 果然镇北王和王妃都是好人。 小二连忙下去。 姜宝珠正准备找个包厢坐下,忽然想到旁边还有个乞丐。 乞丐身上还有凝固的血迹,想来是死里逃生的难民。 “春花,他也不容易,能长这么高这么壮,想来以前家庭不错,若非碰上战乱也不会再此要饭,你给他足够三日的饭钱罢了。” 姜宝珠拿到铜板,对乞丐说:“你吃饱了就去城东的流民营里,只要干活都能吃上饭,还有钱拿,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可以养活自己的。” 男人枯草般的头发下,一双黑眸微微一动,声音沙哑道:“谢王妃。” 男人接过铜板,转身就准备出去。 临走时,姜宝珠却看到男人的腰间上还挂着一把宝蓝色的匕首,上面点缀着水晶。 姜宝珠一愣,忽然道:“慢着。” 男人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姜宝珠却道:“你回过头,把头发撩开给我看看。” 男子犹豫了,迟迟没有转过头。 春花见此,皱了皱眉头:“大胆,王妃的命令你都不停了?” 男人没有动作。 姜宝珠声音一沉:“转过身来。” 男人没有办法,缓缓地转过身,然后将自己枯草般的头发捞至耳后,露出了满是污泥的脸。 然而姜宝珠瞳孔一缩,声音都劈叉了:“你……你你你!” 西夜王子孟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43章姜宝珠说谎,裴渡怀疑 孟恩忽然出现在凉州成,姜宝珠没有声张,而是把人带回了林家,让春花和绿箩暂时先不要说出去。 姜宝珠让孟恩洗了个澡,还给了一些药让他自己换。 等一切搞定后,孟恩再次恢复了上次在寿宴上看到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唯一变化的是孟恩比上次见到的瘦了一些。 “孟恩,你怎么会来凉州城?” 孟恩没有隐瞒:“西夜王和逻些族联手,但他想用我母妃留下的侍卫做前锋,但我不可能看着我母妃留下的侍卫去送死,在西夜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水了,但西夜王铁了心想让我死,这一路都被追杀,没办法装作流民混入城内。” 孟恩说完沉默两秒,忽然道:“王妃,我对大周百姓并无恶意。” 姜宝珠知道。 她对战事了解不多,但好在裴渡在信中跟自己说过孟恩。 孟恩是个有才能的将领,只可惜他志不在打仗,西夜王对此恨之入骨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初乌日格马踏凉州边界百姓的时候,只有孟恩命自己的族人不准杀伤抢掠。 孟恩反水的事情她也清楚,孟恩没有说谎。 但对方是敌方王子,姜宝珠无论如何都留了个心眼。 姜宝珠说:“那你的兵呢?” “西夜王的目标是我,我的兵擅长埋伏,且只听我的号令,在城外隐匿着,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凉州城内的百姓。” 顿了顿,孟恩语气严肃:“我手中的恶士兵,有许多人都是凉州人。”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兵把刀锋对准自己的亲人。 “那你……” “孟恩感谢王妃的不杀之恩,只是我身份特殊,无法久留,我在城中养好伤后,便会出城。” 姜宝珠心里一紧:“你出城后呢?西夜王不是要追杀你吗?” 孟恩忽然一笑,眼神中满是嘲讽:“我自然是要带兵杀回西夜,手刃西夜王。” 姜宝珠不解,但很快想到之前在寿宴上皇帝说的事。 嘉帝是孟恩的舅舅,而孟恩的亲母则是长公主殿下,孟恩在西夜过得不好,西夜王又逼死了自己的母亲,是个人都忍不了。 姜宝珠没有阻拦,但还是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逻些和西夜的兵卒加起来起码有十五万,你的兵最多也不过万来人?你杀回去不过时以卵击石,白送姓名罢了。” “不止。”孟恩忽然看着姜宝珠,说:“逻些和西夜的兵卒加起来据我所知起码有三十万,而凉州兵卒不过十万,而我只要报仇就好,杀了西夜王以报血海深仇。” 他的母亲和亲逻些,从未有过正常人的待遇。 西夜王践踏她的母亲,那些皇子也践踏他的母亲,即便这样,母亲仍旧竭尽全力地保全他。 所以他养好伤后,只要重返王廷,杀了欺辱过他母亲人的头颅祭奠母亲。 然而姜宝珠听到三十万兵力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要知道两族加起来也不过百万人口,怎么可能有三十万的兵力? 似乎看出了姜宝珠的震惊,孟恩好心解释道:“乌日格和西夜王早就暗中勾结,大量增兵,但西夜王防着我,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已经超过了三十万的兵力,裴渡十万兵卒想要反败为胜,几乎不可能。” 姜宝珠眼前一黑,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冷汗直流。 “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王爷,等朝廷的援军。”姜宝珠说完,又问:“两族之间如今联手合作,不知你听没有听说永安公主的下落。” “永安公主?”孟恩仔细一想,立马就想起痛打赤木尔的那位姑娘,于是点了点头:“见过一面,她如今是逻些太后,手上有前逻些王留下的五万兵马,乌日格手中大约有十万,这些日子她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周见雪手中的兵马。” 姜宝珠心里砰砰直跳,这是她第一次从外人嘴里听到周见雪的消息。 听说她没事,姜宝珠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正要说什么,外头传来春花焦急的声音:“王妃,王爷回来了。” 姜宝珠一愣,随后惊慌起来,连忙推着孟恩到屏风后藏起来,说:“你赶紧藏起来,别让王爷发现了。” 她还想从孟恩口中得知周见雪的消息,要是被裴渡知道,裴渡说不定现在就会杀了孟恩以绝后患。 孟恩几次开口,但见姜宝珠这么着急,只能无奈闭嘴。 裴渡进来时变发现春花慌慌张张的,像是有什么隐瞒。 他径直走进去,立马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顿时皱了皱眉头。 “姜宝珠。” 裴渡的语气严肃了许多,视线在房间里扫视,最终目光落到姜宝珠床上一小块因红色的白纱布。 裴渡瞬间皱了皱眉头。 姜宝珠没发现床上有带血的纱布,见裴渡皱眉,心里不由的有点心虚。 姜宝珠抬起头,一脸谄媚的看着裴渡:“王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裴渡冰冷的眼神忽然落到姜宝珠身上,让姜宝珠浑身震了震,瞬间头皮发麻:“王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裴渡收回视线,装作无意地问道:“王妃受伤了?” “没,没有啊?”姜宝珠眼神惊恐,立马想到裴渡对血腥味敏感,刚才孟恩再此换药,一定是留下了味道,这才让裴渡怀疑。 姜宝珠脑筋转动,很快就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王爷,您鼻子也太灵了,我没受伤,只是……只是人家那个来了嘛!” 裴渡眸光深邃,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过,可却顺着姜宝珠的话道:“听闻女子来月事会肚子疼,王妃可疼?” “疼!”姜宝珠说完就捂着被子,装作难受的模样:“可疼可疼了!” 裴渡嘴上勾起一丝笑,道:“既然如此王妃先好好休息,等王妃月事结束后,启程前往军营。” 姜宝珠一愣:“王爷答应要带我去军营了?” 裴渡神色淡淡的没说话,姜宝珠却高兴的找不到北。 她再也不用在凉州城为裴渡担心了。 “那太好了!”姜宝珠嘿嘿一笑。 裴渡的眸光暗了暗,眼神中多了一抹猜疑,没说几句就走了。 等姜宝珠确定裴渡又出去后,姜宝珠这才折返院子,把孟恩从屏风后面拉出来,说:“孟恩,我救了你一命,你必须知恩图报。” 孟恩点头:“王妃尽管吩咐,若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帮王妃完成。” 姜宝珠说:“我也不要你做什么,既然你打算回西夜王廷,若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帮公主,以后有机会我也会竭尽全力报答你的。” 在这里,姜宝珠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见雪。 当初乌木尔死的这么突然,嘉帝铁了心舍弃周见雪,一切都是死局,周见雪就像是被迫牺牲掉的物品,随意可以丢弃。 可在姜宝珠眼里,周见雪是珍宝,更是姑母日日在佛堂祈祷都要保平安的孩子。 孟恩看着姜宝珠祈求的眼神,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尽我所能。” “谢了。” 孟恩说着就要出去。 这时,姜宝珠忽然叫住了孟恩。 孟恩停下脚步,转过头:“王妃还有什么事?” 宝珠说:“你别走前门,王爷回来了,我刚才把你藏起来都觉得自己再跟情夫偷情似的,你不是会武功吗,你从围墙上爬出去吧。” 孟恩:“我受伤无法用轻功。” 姜宝珠:“没关系,你跟我来。” 半盏茶后,轻而易举地搬开百来斤的石头,露出了围墙底下的一个大大的狗洞。 孟恩:??? 宝珠:“你委屈一下,就从这个狗洞出去吧。” 孟恩忍了忍,看着宝珠认真的模样,最终撩开袍子,艰难地从狗洞中钻了出去。 临走时,姜宝珠还不忘说:“对了,记得跟我多联系,我在军中等你消息。” 说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欢快地回屋去了。 然而另一处地亭台上,裴渡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一旁的林越感受到王爷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忍不住为王妃点上三只香。 第144章劝解 这段时间,姜宝珠发现自己都没有见到过裴渡。 然而在出发去军营那天,裴渡又准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然而姜宝珠却发现裴渡自己冷淡了不少。 然而她咨询了233,结果233告诉她,裴渡的好感值不仅没有掉,反而还上涨了四个点,如今已经到95%了。 以至于姜宝珠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最后姜宝珠忍不住问:“王爷,最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裴渡正在看书,姜宝珠忽然凑了个脑袋过来,一双黑眸扑闪扑闪的,让人难以不心动。 裴渡的心脏漏掉两拍,但又忍不住回想几日前姜宝珠为了幕后的主子跟自己撒谎的样子。 他明明已经接受了姜宝珠背叛他的事情,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姜宝珠还要跟自己撒谎。 难道是这段时间自己对她过于纵容? 裴渡微微抬了眼,淡淡道:“未曾?” “那可是头疼了?” 裴渡:“没有。” 姜宝珠一脸疑惑:“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我既没有惹王爷不高兴,王爷也没有头疼,但您已经冷脸好几天,还不理我。” 裴渡看书的动作一顿。 他放下书,很想将口中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可他又担心说出来后,姜宝珠和自己一刀两断。 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出像姜宝珠这样的人了。 这么想着,裴渡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道:“本王再想如何排兵布阵。” “原来是因为这样。”姜宝珠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脑袋,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于是说:“王爷,小道消息,逻些和西夜兵力起码有三十万,还有公主的事……” 这时,裴渡忽然看着他,眼神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 “王妃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姜宝珠一顿,立马捂着嘴。 她不敢说自己把西夜王子给救了,不仅救了还把人给放跑了。 而且那日裴渡问她有没有受伤,自己也没有说实话。 现在裴渡还在为战事忧心,她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更加破坏裴渡的心情? 干脆等事后再解释吧。 姜宝珠想着,嘴上打着哈哈:“都说是小道消息了,王爷要是不相信的话,就注意些,别让两族钻了空子。” 裴渡的眼神冰冷阴森,隔了许久,才淡淡道:“本王知道了。” 姜宝珠见他没有追问,立马松了口气,决定等他下一次接到孟恩的信息再想办法跟裴渡坦白。 只希望裴渡的怒气能小一点。 一日的时间就来到了军营。 姜宝珠一来,不少将士都偷偷看她。 见姜宝珠长相如此漂亮,有些偷看的小将士忍不住红了脸。 姜宝珠的营帐同裴渡在一块儿,春花给姜宝珠收拾完东西,便去伙食营给姜宝珠拿吃的。 结果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端回来。 姜宝珠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春花气冲冲的回来,宝珠眼巴巴的看着她:“吃的呢?” “王妃,要不咱们还是回凉州吧,为何非要在军营里面受罪?” 姜宝珠更加疑惑不解:“到底怎么了?” 春花说:“那些饭菜像是猪食,清汤寡水的不说,菜叶子都是黄的,这样的东西王妃如何下口。” 姜宝珠还以为春花和将士发生矛盾,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事情。 宝珠无奈道:“春花,不能这么说,大家都能吃,为何我不能吃?” “您是王妃……” “可我也是人,大家都是人,将士们为大周守边关,他们才是最应该吃好的,我什么都没做,还要给他们添麻烦,说到底我才最不应该吃。” 春花被姜宝珠这套理论给惊到了,她非常不认可王妃说的话。 在她眼里,王妃合该用天底下最好的。 宝珠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也没打算让春花想通,只是拍了拍春花的肩膀:“走吧,再不去连菜叶子都抢不到了。” 刚说完,帐篷外传来一阵声音。 姜宝珠抬眼看去,就见帐篷外的侍卫掀开帘子,裴渡带着数十个年纪相当,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谈论着什么,然后走了进来。 看到姜宝珠后,众人诧异了一下,连忙请按道歉。 姜宝珠没计较。 裴渡见姜宝珠要出去,心里顿时一紧,莫名的感觉到害怕:“你要出去?” “对啊,我肚子饿了,打算去伙食营打饭吃。” 闻言,裴渡身后的将军们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 伙食营的东西都是一大锅放在一起煮,根本没有味道可言,王妃竟然说去吃伙食营的东西。 其中一个将军连忙道:“王妃,按照规矩您可以单独用膳。” 简称开小灶。 但姜宝珠却看了一眼裴渡:“王爷也是吗?” 将军被问的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王爷同将士们一起吃。” “那我也不能搞特殊,我跟着将士们一同吃好了。” 说完,姜宝珠见他们应该有事要讨论,便说:“王爷,将军叔叔伯伯们,你们先聊,我去找吃的了。” 说完如疾风一般闪过。 其中有几位看着姜宝珠长大的老将军忍不住摇了摇头:“王妃还是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 “能保持这个心性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让老夫吃点清汤寡水的,老夫也受不了啊。” “……” 裴渡听着众人的讨论,看着早已经消失不见姜宝珠的方向。 老将军们聊完战事后便出去了。 林越看着裴渡脸色不大好的模样,忍不住劝解道:“王爷,您要是想知道真相,便同王妃说清楚,属下看的出来,王妃是一心一意对您,没有背叛之心的。” 裴渡沉下眸子,一字一句道:“姜宝珠已经跟那个男人见面了。” 林越心想眼见不一定为实,那日他们之偷听到个大概,王爷估计是患得患失才会如此担心王妃会离开。 可他分明看得出来,王妃每次看王爷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一样的。 比如叫他,那就是平平的叫林越,有时候生气了会叫那个谁你过来。 但是叫王爷就就不一样了,开心的时候是“王爷~”,不开心的时候则是“这个裴渡真是烦死了!” 王妃对王爷若不是真心的,他能倒立吃屎。 林越劝解着裴渡,然而发现裴渡幽幽地看着他,林越瞬间闭嘴。 可最后实在忍不住,林越还是忍不住劝解道:“王爷,属下肯定是相信王妃对您没有二心的,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是误会就要说清楚问清楚,否则嫌隙会越来越大,而且属下认为王妃就是个普通人,最多就是精灵古怪了点,上次你不也调查清楚了吗,王妃身后没有人,而且还是和西夜扯上关系。” 林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嘴巴都说干了。 然而等自己说完才发现,王爷已经走的老远了。 林越连忙追上,心里却有些担心王爷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的。 嫌隙太大,往后不好补啊。 第145章前往江郡调兵 在军营的时间一晃过去一个月,逻些和西夜虎视眈眈,但在裴渡这里依旧吃了败仗。 裴渡觉得情况不对劲儿,召集将军们商议。 宝珠作为“军师”有时候也会旁听,但她在战场上谈兵布阵并不擅长,有时候根本听不懂。 但她想为裴渡分忧,努力学习了一个月。 在他们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姜宝珠第一次提出了宝贵的猜想意见。 在将军们争吵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宝珠坐在角落里,小学生似的举起了手。 裴渡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这段时间姜宝珠都乖乖的,并没有再与那个西夜的人有过接头。 他也派人去查了,当时从狗洞里爬出去的男人直接凭空消失,根本找不到。 姜宝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多晚,只要他表现出有头疼的样子,姜宝珠都会给他按摩,有时候第二天筷子都拿不起来。 裴渡对姜宝珠的生气少了不少。 姜宝珠举手,裴渡第第一时间发现,问:“王妃有何想法?” 姜宝珠怯懦地看着眼前的大佬们,小声道:“我有个有点不成熟的想法。” 老将军们对姜宝珠跟看自家孩子似的,鼓励道:“王妃,您尽管说,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听着。” 一时间,全体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有种上大学上台汇报ppt的感觉。 姜宝珠吞了吞口说,说:“我在想,西夜和逻些频繁进攻,但又次次打败仗撤回的原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姜宝珠点了点头:“这一个月我看了西夜和逻些的书,我发现我们三方之间隔了沙漠,导致温差差巨大,如今转眼就要到六月,凉州会迎来最热的天气,水源肯定会大大枯竭,蔬菜紧缺,而两族却不一样,两个民族本就擅长养牛马和骆驼,这个时候正是青草开的最盛,最不缺粮食的时候。” “所以我一直在想,他们是不是要耗光我们的军粮?” 姜宝珠话音一落,大营里不由得陷入了寂静,老将们滞愣片刻,眼神中满是惊讶。 有人附和道:“宝珠说的没错,这段时间的仗打得实在太窝火了,打又打不尽心,那帮孙子跟兔子似的,一交手就走,憋屈死了。 “肯定有诈,王爷,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对啊,我们粮食有限,根本没办法拖这么久,等到八九月,将士们必定饿肚子,若逻些和西夜两族这时候有吃的,必定士气大跌,这可不是个好征兆啊。”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说话,说完后又把目光落大裴渡身上。 姜宝珠也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在等裴渡最后的决断。 半晌后,裴渡终于开口:“林越,派人去查清楚。” 林越一身黑色盔甲,这些日子边关风大,尘沙淹没口鼻,林越的脸已经黑了不少,脸上还有两团干涩的红晕。 林越点头,很快就出去了。 姜宝珠见裴渡认可了自己的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到了晚上,姜宝珠熬不住早早睡觉,而另一侧,林越赶着夜色骑着马匆忙进入军营,神色慌张地看着守门的士兵,问:“王爷在什么地方,我有急事禀报。” 没过多久,裴渡出现在营帐里。 林越走上前去,让门口的侍卫也出去,防止周围没有任何人偷听。 “查出来了?”裴渡问。 林越点头,深吸一口气:“王妃猜的不错,属下叫上了行动小队在边关查探西夜和逻些两族的情况,发现他们的军营里全是圈养的牛羊,不仅如此,他们的粮仓全是好粮比我们的多多了。” 听完,裴渡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过了一会儿,林越又忽然说:“王爷,属下还有一事,不够还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裴渡掀起眼皮:“战场上没有小事。” “是。“林越低着头,说道:“属下意外发现西夜和逻些两族的士兵超过了我们预先估算的数量,他们扎营好几里地,光是前线两族起码就有十万人,而且每日都有大批的粮食送入军中,后援部队属下觉得不止五万人。” 裴渡顿了顿,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裴渡放下茶杯,对林越道:“林越,去叫其余几位老将军过来,本王有事要说。” 当晚,帐篷内灯火通明,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将军们集体脸色不大好地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姜宝珠起了个大早,准备问问林越有没有探出个究竟,结果正好看见将军们一个个眉头紧皱。 姜宝珠心里一凉,难道是她昨日的猜测是准的? 姜宝珠连忙进帐篷,看见裴渡正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 姜宝珠急忙走过去问:“王爷,您昨夜没休息吗?是不是开始头疼了?” 姜宝珠说完赶紧给裴渡按脑袋,现在她胆子可大了,还学会教育起裴渡来:“王爷,那个止疼药不能多吃,吃多了药效也会越来越小,咱们不能好好修养修养吗?” 裴渡合着眼,听姜宝珠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瞬间抚平了自己这一晚的烦躁。 “修养无用,老毛病了。” “只要是病就可以治,王爷以后还要上场杀敌,总不能一直靠着吃药缓解吧?您怕头疼的消息走漏风声,那我寻几个专治头疼的大夫,把他们养起来个王爷治病?” 姜宝珠从来不头疼,但她好几次都见裴渡疼的青筋暴露,这么能忍痛的男人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姜宝珠无法想象裴渡到底是怎么忍过去的。 裴渡有再强大的权利,但他头顶上是君,而他是臣,只要他没有反心,那么他一辈子都只能这么憋屈。 姜宝珠哈几次都在想要不让裴渡反了算了。 裴渡当了皇帝,必定把大周治理的比嘉帝好,不用上战场,不用闻到血腥,裴渡的病就不会复发 。 但…… 姜宝珠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想不通,明明故事线中裴渡已经开始反了啊,怎么现在还是个忠臣? “王爷不说话就这么定了,得空了我让十一去找,专门找那种听话的大夫,肯定不会走漏风声的。” 姜宝珠自顾自的说着,这才问:“王爷,是不是我昨日的猜测是准的?” 裴渡睁开眼,看着姜宝珠今日翠绿的长裙,腰间的条带被姜宝珠系成了死结,估计晚上脱衣服的时候又要骂骂咧咧。 裴渡没有瞒着她,“是,并且林越发现两族士兵不止预估的十五万。” 姜宝珠一顿。 孟恩果然没有骗她! “那该如何是好,凉州十万大军和从京城调来的两万大军一共才十二万,就算添一添,把凉州城的大军加上,也不到十五万人,连人家一半都没有,王爷,我们要不要写信回京再调兵马过来?” “京城守卫兵不过十万,能调过来的实际上不足两万,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个月之内在其余几州之间借到十五万兵马。” 宝珠听完心里一紧。 怪不得裴渡会头疼,每个州不过几万兵马,人家借不借根本不好说,最重要的是,一个月之内,想要借到足够的兵马实在太难了。 姜宝珠想了想,说:“南诏借兵倒是不难,但南诏与逻些接壤,慕昭想多借也借不了多少,蜀州好办一些,其余青州和江郡的兵马最为强盛,若知府愿意调兵,此战也能与逻些西夜放手一搏。” 裴渡点头,“我与青州的知府相识,可写信让他调兵过来,陛下那里本王也会如实禀报,但江郡距离凉州太远,需要有人亲自去才行。” 裴渡说完忍不住皱眉。 如今战事吃紧,他走不开,老将军们也有不少事要做,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找谁去。 然而姜宝珠听后心头一动,说:“王爷,让我去如何?” 裴渡:“此行千里,王妃不怕辛苦?” “自然是怕的,可如果能为王爷做点事,再辛苦我也是愿意的,我一定会尽力带兵回来支援。” 江郡是整个大周最为富庶的之地,也是除了京城外驻守官兵最多的地方,若是能从江郡带来援兵,在战场上方能一博。 裴渡眸色漆黑,眼神认真地盯着姜宝珠,似乎在看她是否是真心实意。 然而姜宝珠那双眸子仍同以前一样,让人看了便再难以挪开眼。 裴渡看了姜宝珠许久,最后才道:“自然如此,本王写封信,你带给江郡的知府。” 姜宝珠答应了下来,第二日天不亮便前往了江郡。 第146章借兵失败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姜宝珠一边让人留意战况,一边马不停蹄的赶往江郡。 然而披星戴月来到江郡后,已经是十天后了,众人灰尘仆仆,姜宝珠又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软肉都消失了,清瘦的脸颊显得那双黑眸又闪又亮,像是一颗黑黝黝的宝石。 姜宝珠带了整整一百多侍卫过来,进城后,姜宝珠原本是想直奔江郡府,但看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时,姜宝珠还是决定先住宿一晚,让大家好好休息,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再去摆放江郡的知府。 姜宝珠给侍卫们点了饭菜,这些日子他们跟在自己身边也辛苦了。 但姜宝珠这即日有些头晕想吐,不大想吃饭,干脆趁着还没天黑在街上转转。 连珠已经离开快一年的时间了,期间来过了好几封信,但自从到了凉州二人之间的联系就断了。 连珠上一次给她写信时说她已经开始盘了个锦绣楼开始做生意,姜宝珠对江郡地市不熟悉,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连珠说的锦绣楼开在哪里。 没有找到,姜宝珠只能作罢,打算等回到京城再给连珠写信。 天色渐黑,姜宝珠走在大街上,和凉州不同的是,江郡城内热闹非凡。 江郡乃是鱼米之乡,即便是城内也能看到小桥流水,杨柳依依,两边挂着五彩斑斓的花灯。 走着走着姜宝珠也饿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一晚云吞。 云吞很快就端了上来,紫菜和特有的干虾仁中加了一点醋,喝起来鲜甜无比,吃完后,姜宝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也不知道这几日是不是自己太累了,她这几天总觉得头昏眼花,好在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喝完最后一口汤,姜宝珠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嘈杂声。 只见热闹非凡的桥梁上,一个老太太跟一个小孩儿被挤入水中。 五六月的天气在扬州已经不冷,但河水冰凉,水中的老太太和小孩子,一个年纪太大,一个年纪太小,而且看起来都不会水,姜宝珠想都没想就站起身。 十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拦下了姜宝珠:“王妃,奴才去救。” 姜宝珠:“那正好,你救下那位老太太,我救那个孩子。” 说完,姜宝珠直接跳入了水中。 十一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巴太慢,他原本想说王妃这几日看起来不舒服,还是不要下水为好,谁知道还在想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候,王妃就已经跳了下去。 十一没办法,跟着跳入河中。 好在二人水性都不错,姜宝珠拉着小孩儿,十一拉着老妇人上岸,二人被救起来很快,还没有喝几口水。 刚救下来,桥上便下来几个穿着小厮衣服的奴才,看见老太太和小少爷被人救下,瞬间松了口气。 看着宝珠和十一,连忙道:“多谢这位小姐,少爷救了我们老太太和小公子。” 十一闻言,往姜宝珠身后站了站。 姜宝珠今日没有把发髻梳上去,因此小厮并不知道姜宝珠有没有成婚。 而姜宝珠也不在乎,她身上被打湿了,头发湿漉漉的,姜宝珠咳嗽一声:“无事,桥上这么拥挤,老人家和小孩儿容易被挤下去,以后还是要小心些。” “小姐说的是,上面有人耍杂技,看的百姓越来越多,奴才们原本想直接跳下水,但人太多了,奴才们根本下不去,还好有二位。” 小厮们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今日老太太和小公子出事,他们这群家奴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小厮们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然后有扶着老太太,抱着小少爷要回府中去。 临走前,老太太慈祥的双眼多看了姜宝珠两眼,说道:“多谢这位姑娘,明日来老身家中坐坐吧。” 姜宝珠想到明日还有事,便说:“我们只是来江郡办事,事情比较紧急,便不去府中打扰了,您还是赶紧回府找个大夫看看吧。” 老太太有些遗憾:“那便有缘再见吧,姑娘如此善良,佛祖回包邮你心想实诚的。” 宝珠微微笑了笑。 见老太太和小少爷走后,姜宝珠才道:“十一,我们走吧。” 十一沉默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宝珠发现十一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以前就喜欢不说话,现在更是冷着脸不说话。 “十一,你在生我的气吗?” 十一脚下一顿,看着姜宝珠,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问。 但他诚实的摇头:“奴才从来不会对王妃生气。” “我还以为你因为刚刚我下水救人生气呢。”姜宝珠挪揄地开口。 十一:“……不是生气,是担心王妃出事,这几天您瘦了这么多,一天就一顿饭,有时候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奴才担心您下水出事。” 姜宝珠没想到十一观察这么仔细。 一时间无法反驳。 过了半天,姜宝珠干巴巴的解释道:“你担心我出事,我也担心你出事啊。” 十一的目光疑惑了,甚至心中有种小小的雀跃感。 王妃……竟然担心他,他只是一个侍卫,一个奴才而已。 接着就听见姜宝珠道:“落水人的力气是非常大的,他们在濒死之际,如果抓到了什么就会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极容易出事,但你若是一个个的救,今日老人和小孩儿中必定会牺牲掉一个,若你两个一起救,你们三个可能都上不了岸,所以我救小的,你救老太太,才是最好的选择。” 十一听完,心里如打鼓般跳动,久久没有说话。 姜宝珠回到酒楼后重新换了一件衣裳,第二日天一亮,姜宝珠便递去请帖。 江郡知府的府宅十分豪华,听闻他在生意上财运不错,因此整座宅邸与京城的侯府相差不多。 守门的下人见到请帖,得知姜宝珠的身份后连忙去通报。 没一会儿,下人再次回来,连忙迎上,说:“王妃请随奴才来。” 下人带着姜宝珠来到大厅,只见一个花甲之年的男人坐在上面,看见姜宝珠过来连忙起身:“王妃。” “金大人。” “王妃不是在凉州边关吗,怎么会忽然来江郡了?” 金知府十分客气,他得知姜宝珠过来感到惊讶,但还是第一时间收拾好后来大厅等着姜宝珠。 姜宝珠拿出裴渡写的亲启信。 金知府小心翼翼的接过,打开信件一看,沉默良久。 “王妃是来借兵的?” 姜宝珠点头:“是的,金大人,如今西夜与逻些联手,兵卒起码三十万,然而凉州不过十余万兵,所以此次前来便是想来借兵的。” 金知府将信封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王妃,不是本官不借兵给你们,我虽是知府,手中能调动的兵却没有多少,王爷要兵八万,我们总不能全给了吧?” “我知道知府为难,但若不是没办法,我没也不会来调兵。”姜宝珠轻声细语,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严肃:“凉州是大周的防线,若凉州战败,西夜和逻些军就会长驱直入攻破京城再来江郡,您到时候除非有八十万兵马,否则结局也会同凉州一样。” 金知府没说话。 王妃说的到底他都懂,可一下子要兵八万,这么多兵卒过去,江郡最多只剩下八千兵马,若江郡在此刻出事,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妃,八万兵马光是吃喝都不是小事,凉州边关可有这么多军粮给战士们?” 姜宝珠顿了顿。 军营中的粮食现在倒是够吃,但一旦到了七八月仗还没有打完,那么粮食必定会短缺。 更何况嘉帝每月运送过来的粮草实在是少的可怜,要不是林溪风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恐怕早就断粮了。 姜宝珠没有隐瞒:“不瞒金大人,现在边关的粮食肯定是狗的,但若是加上援军,粮食恐怕就会紧缺。” “那本官便不能借兵了。” 金知府直接拒绝,认真说:“这些兵都是皇上的,而您只带来了王爷的手信,而皇上却没有下令,并且西夜和逻些三十万兵马的事情并未得到证实,若本官借兵,中途出了岔子,本官就算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说完,金知府站起身:“王妃还是请回吧。” 第147章交兵符 一炷香后,姜宝珠站在知府府邸的门口,门外是眼巴巴看着她的将士们。 姜宝珠有些羞愧道:“对不起,我没有借到兵。” 这段时间士兵与姜宝珠打成一片,已经下意识没有了尊卑之分,听到姜宝珠这么一说,士兵们顿时气愤不已。 但气愤的对象不是姜宝珠,而是知府。 “小小知府竟然连王爷的话都不听了。”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呵斥道:“不要乱说,金大人所行之事没有错。” 这群侍卫在军营里面待怪了,有什么说什么,但现在他们还在人家的家门口,竟然就敢光明正大地说人家的坏话,金大人要是个心眼小的,别说借兵了,直接能给她轰出去。 好在姜宝珠威慑力还是有,所有侍卫立马闭了嘴。 十一站在姜宝珠面前,说:“王妃,奴才今晚去偷兵符。” 姜宝珠哭笑不得:“大哥,兵符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你就去偷,再说了,你以为跟画本子一样啊,拿着兵符就可以调动将士们,将士们倒是可以听指挥,但是那些将军们又不是傻子。” 十一顿时羞愧,脸红了大片:“那该如何做?难道现在回去吗?” 姜宝珠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浪费十几天了,今日不行,明日再试一试吧,若还是不行,就只能去沧州和夷洲借兵了。 但沧州地方小,兵力不足三万,夷洲兵力五万,可相隔很远,还是在江郡的对面,隔了一条海岸线。 所以姜宝珠宁愿在这上面多耗费两天时间再试一试。 姜宝珠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几天总是口干舌燥的,半夜,她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砰—— 房间里只有微弱的一根蜡烛,姜宝珠没看清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十一在门口听到动静,连忙敲门:“王妃!” “没事,起来喝水撞到桌子了。” 说完,姜宝珠扶着凳子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喘息了两口气,觉得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她嘴上说着再试试,可实际上能不能借到兵还不一定。 姜宝珠一夜未眠,喝了一肚子茶水。 第二天,姜宝珠又递过去请帖,守门的下人已经认识姜宝珠了,对此非常客气,说金知府出城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姜宝珠晚上去递请帖,下人又告诉他金大人去乡下的庄子看稻田,要明日才能回来。 接连三四天的时间,姜宝珠连金大人的面都没看到。 姜宝珠等不下去了,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逻些和西夜极有可能要准备开战,她必须把八万援军带回去。 因此姜宝珠独自悄悄地守在金府门口,这一等就是两天。 就在姜宝珠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半夜,一辆马车停在了金府门口。 金大人偷偷摸摸的下车,小心翼翼警惕的看向四周。 走到门房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几日王妃没有来过吧?” 门房道:“接连来了好几日,但一直等不到您,就没有再来过了。” 金大人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一转身,就看见姜宝珠双手抱胸,一脸小秘密地看着自己。 金大人圆润小巧的眼睛一抽抽,结结巴巴道:“王,王妃……” 姜宝珠皮笑肉不笑:“金大人真是好生繁忙,本王妃在门口等了几天几夜,终于把金大人您给盼来了。” 金大人浑身一抖。 但他下意识看到姜宝珠苍白的纯色,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金大人,现在本王妃可以进府内跟您好好谈一谈吗?” 金大人一愣,最终点了点头。 —— 书房,姜宝珠这次坐在主位上,手又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腰间的飘带。 在她的旁边还放着已经两头的茶水。 一时间,书房里气氛无比的怪异。 “金大人。” 寂静的房间里,姜宝珠忽然喊了一声金大人的名字。 金大人反应过来,连忙哎了一声,说完觉得自己这姿态有点像个孙子。 金大人苦着脸,道:“王妃,下官求您了成吗,真不是下官不借兵给您,而是您没有皇上的允许,我哪里敢私自借兵?” “金大人,战乱时有规定,若情急之下可以先斩后奏,西夜和逻些已经虎视眈眈,随时会发动三十万大军进攻凉州,王爷早在半月前已经传信回京,一边命我等来借兵,金大人,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金大人苦哈哈道:“下官也想啊,不过若是王妃已经传信回京,不如就等皇上的命令到了您在调?” 啪! 姜宝珠再好的脾气此刻也不好了,她拍案而起,说:“金大人以为我不想等吗,我等得起,凉州等得起吗?上次借兵后你便一直躲着我,如今又让我等皇上的命令,那你告诉我,我还要等几日,凉州又还能等几日!” 姜宝珠忽然生气吓坏了金大人。 金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还是小看了姜宝珠,原以为姜宝珠是个脾气软的脚软女子,没想到倒是与王爷般配极了。 金大人叹了口气:“可江郡若是出了事,下官真的无法担待,您为了凉州百姓,下官自然也要为江郡的百姓打算啊。” 一时间,姜宝珠脸色难看极了。 站在金大人的面上,金大人是没错的,若江郡出了什么事,那是诛九族的大事。 最重要的是现在两族和凉州还未真正打起来,金大人不敢冒险借兵。 但…… 若是真的打起来,光靠凉州的那点兵也是无济于事。 姜宝珠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说话,忽然看见一个穿着紫衣的老太太从书房外走来。 老太太背着光,整个人站在姜宝珠面前的时候有种岁月沉淀过的舒适感。 “相信王妃一次吧。” 这位老太太一开口,姜宝珠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是您!” 老太太慈祥地朝宝珠点点头。 姜宝珠嘴巴微微张开,她没想到当日救下的老太太竟然是金家的老太太。 “那日老身与孙儿全身都湿透了,竟然连王妃叫什么,姓什么都忘记问了。” 说完,老太太瞥了一眼金大人,说:“前几日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忽然把全家都接到了庄子里,每日也不出门,现在看来原来是在躲王妃,若老身知道如此,便早早来见王妃了。”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您……” “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些。” 金大人呐呐道:“娘,您……” 老太太撇了金大人一眼,说:“这位便是那日我说的恩人,若不是他和那位少年将我们救,再过两天便是我俩的头七了。” 金大人急了:“母亲,不要这么咒自己……” 金大人与老太太感情深厚,自然极其听话,他知道老太太前几日落水被人救下,但没想到救人的竟然是姜宝珠。 金大人心里顿时多了一些感激。 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因为这一点点感激便私自借兵出去。 金大人小心朝老太太没事道:“母亲,你听我说,不是我不借兵给王妃,而是王妃手中没有皇上的旨意,再说江郡再出事,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老太太敲了敲手中的棍子,说:“老身不知道你们官场如何,但老身知道,若非十万紧急,王爷不会让自己的王妃过来低三下四地求人借兵,江郡周围都是沿海,除了偶尔又海盗来犯,能出什么事?” 金大人没说话。 老太太敲了敲他的头:“你这个衰仔,有没有想过若是差了这八万援军,会给大周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皇上……”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陛下再不顶用,不至于权衡不出利弊,你尽管借,若出了事,我们全家一起担着。” 金大人瞬间犹豫了。 他自己很清楚,无论如何,借兵与不借兵,若是发生了事故,他都难逃一死。 可这八万兵马能够改变大周命运,他也愿意赌一把。 金大人坚定的看着姜宝珠,从怀中掏出兵符:“江郡兵卒,任由王妃调遣。” 第148章重逢连珠 姜宝珠摸到兵符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姜宝珠认真道:“多谢大人。” 金大人却说:“母亲从小都在帮我,从未害过我,她让下官借兵,下官便借兵,只希望将来大军能够大胜而归。” “一定。” 姜宝珠保证道。 金大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客气模样,他也不提这几天跟老鼠见猫一样躲着姜宝珠的事情,因为召集八万士兵最快还需要一天的时间,姜宝珠干脆就在金家休息了一天。 当金大人问起粮食的问题后,姜宝珠道:“在我离开凉州之前,凉州的几大商户凑齐了三十万两白银迎接,江郡和青州都是生产粮食的大地,我想问问金大人可否卖些粮食还有其他东西给我?” 金大人震惊于凉州真么穷的地方竟然能凑这么多银子,心下震惊后,金大人点头:“有,去年我们江郡出了个大富商,主要做的就是粮食和丝绸行业,不瞒王妃说,我跟着那位老板做事,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您想不到的是,对方是个女人。” “女人?”姜宝珠心头一跳:“金大人见过吗,年纪多大?” “年纪应该挺大的,说话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总是蒙着面穿着黑衣,身边都是女眷,应该是商场上的老手,这么,王妃您认识?”金大人疑惑地问道。 不是连珠。 姜宝珠遗憾的摇了摇头,抿嘴道:“还请金大人让我与这位老板见个面,我要向她买粮食。” —— 金大人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在江郡最豪华的酒楼定了一桌吃食。 他作为中间人引进了那位女老板。 老板踩着点来的,如金老板说的,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但姜宝珠还是一眼就确定了对方不是连珠。 即便如此,姜宝珠还是站起身,没有任何身段,语气平和地开口:“老板您好。” 那老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姜宝珠,又看了看金大人,直截了当便问:“你们要买什么,买多少?” 姜宝珠:“买粮食和药材,有多少我要多少。” 即便是金大人都瞪大了双眼。 他此前跟姜宝珠说过这位老板生意做的很大,钱财无法估算,姜宝珠买这么多东西,那三十万两白银完全不够。 “王……” 金大人正要开口,就见姜宝珠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以及旁边的金子:“这里有一千两金子和二百万两白银,换构成粗粮和各种止血退烧的药材,你们有多少货我就要多少,若是不够我再加。” 这些钱全是这几年原主京城铺子中产生的收益,箱子中的金子是姜家人临走前给她装上的。 这些钱看起来多,可实际上分到将士们身上仍旧寥寥无几。 现代战争中,战争花销是按秒钟计算的,哪怕现在冷兵器时代花销同样不少,光是几十万张嘴就已经是一笔不晓得开销。 这些东西不可再生,所以姜宝珠想着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果然,对面的老板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丝毫不畏惧地问:“你买这多,是为了做什么?” 姜宝珠道:“边关在打仗,带回去给战士们。” 谁知老板微微一动:“你是从凉州来的?” 这些字轮到姜宝珠惊讶了,她下意识看向金大人。 金大人听说这位富可敌国的老板似乎不大喜欢权贵,所以最开始金大人并没有向她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忽然问:“你从京城来的,可见过镇北王妃?” 姜宝珠:??? 她又一次打量眼前的女人,虽然蒙着面,可眼尾处还有许多眼纹,声音也同金大人说的那样,月末三四十岁的样子。 姜宝珠没有再隐瞒下去:“我就是镇北王妃,但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您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啊!” 那女老板忽然摘下面上的布料,果然露出三四十岁女人的脸,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波澜不惊的那眼睛里,多了几分激动。 “王妃,我听我们小姐说起过你的。” “小姐?” “是啊,我们小姐,楚连珠,她才是幕后的老板,她来江郡后天天念到您,尤其半年前听说您惹怒陛下后担心不已,那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若不是手中的生意太多,她早就回京城看您来了。” 姜宝珠心里酸涩,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连珠……” “对!”眼前的女人说:“小姐长得过于年轻,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困难重重,有些男人还想占便宜,于是小姐找到我,我以前是小姐的奶娘,只是出了那件事后,楚家基本就散了,再后来楚家洗刷冤屈,小姐找到我,让我假扮人前的老板,但实际上真正的老板是连珠小姐。” “连珠小姐要是知道您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些钱您赶紧收回去,小姐的东西都是您的,您要的东西就算您不来江郡,过段日子小姐也会派镖局运送到边关去。” 姜宝珠听着奶娘的话,眼圈顿时红了。 她真的没想到连珠一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 倒是一旁的金大人听的云里雾里。 王妃竟然和珍宝楼的老板认识? 不仅认识,听这话还感觉王妃还是珍宝楼老板的白月光啊! 第149章感情破裂 姜宝珠晚上同奶娘一起到了一处恢弘的宅子。 奶娘刚到门口,便对着院子里面喊去:“小姐,您看谁来了?” 楚连珠担心奶娘,所以只要奶娘出门谈生意,都会亲自在门口等着。 然而她今天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竟然在奶娘身边看见了王妃! 楚连珠眼睛顿时酸涩起来,喉咙好想有一块石头无法咽下去。 “王……王妃!” 楚连珠连忙跑过去,她每次看到王妃,王妃总是瘦一大圈。 楚连珠忍不住哭了出来:“王妃,您这么来江郡了,还瘦了这么多?” 说完,楚连珠眼眸一暗:“是不是王爷欺负你,不给你饭吃了。” 姜宝珠哭笑不得,裴渡再这么可恶,也不会饿着她啊。 “王爷对我好着呢。” 现在她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这段时间的好感值已经达到了95,再有五点她就可以完美完成任务了。 看着宝珠眼中没有定点悲哀的神色,楚连珠这才放下心。 听闻姜宝珠的来意后,楚连珠急忙道:“王妃,我来江郡就是为了这一天,我是楚家的小姐,但当年我也跪在您面前发过誓,我是您一辈子的丫鬟,我如今所积攒的财富和东西,王妃不用索要,本来都是给王妃的。” 姜宝珠瞪大双眼:“那是你挣得。” “那又如何,没有王妃便没有现在的楚连珠,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王妃真心待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待王妃,您要的草药和粮食还有其他物品我全部会快马加鞭送到凉州,我只要您平安顺遂就好。” “连珠……” 这么多天,姜宝珠的心里都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在上面。 她想要讨好裴渡增加好感值,所以主动去借兵,谁知道刚来就吃了个闭门羹,这几天她都在害怕自己如果完不成,裴渡会不会失望,百姓们又怎么样。 连珠的话让她心中的石头彻底碎掉。 宝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珠,你怎么这么好啊!” 连珠听着熟悉的痛苦声,原本还想哭来着,但是看着王妃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连珠哭笑不得,连忙给宝珠擦鼻涕:“王妃,您还是和以前一样。” 大家都以为王妃成长了,实际上只有她知道王妃都是装的,她必须要在别人面前坚强起来,否则没办法立足。 姜宝珠带兵回凉州前,连珠早早便来到了城门口。 她手中还有一块佛牌,宝珠下了马:“连珠,我要走了,等凉州事情结束后,我再回来看你。” “路途遥远,还是我回去吧。”连珠笑了笑:“这是我为王妃准备的佛牌,保佑平安的,王妃注意安全,下次再见。” 姜宝珠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 十日后,边关 营帐里,西夜王和乌日格坐在一起。 乌日格与一年前相比,眼神中多了一抹凌厉,让人不自觉的望而生畏。 而在她的身后,则站着一个穿着逻些服饰的女子,若姜宝珠站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人正是被流放青州的姜清音。 当成姜清音杀了人后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原本以为会死,谁知她运气好到落到了一根树上再跌到地上。 原本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姜清音碰到了乌日格。 如今她来逻些已经快一年的时间,脸上还留着摔下山崖时候留下的伤疤。 乌日格如今是她的主子,当初跟着她时,乌日格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不仅救了她,还让她跟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姜清音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 这些年来她受的罪,一定会让姜宝珠血债血偿! “西夜王,两日后我们发起进攻,到时候打得裴渡措手不及。” 西夜王皱眉:“为何是两日后,不能再等等?” 乌日格:“等?多等一日,每日的消耗就会多一日,但你放心好了,裴渡手中的粮食撑不过两日了,嘉帝见仗一直打不完,如今宁愿割地谈和也不愿意再出钱大仗,所以两日后是我们最好的进攻时机。” 西夜王感觉眼前的女人似乎把一切都掌握的刚刚好,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如何肯定,让本王如何相信你?” “难道本皇拿出的诚意还不够吗,当初我告诉你孟恩会反水,若非我及时提醒你,你恐怕脑袋都已经快化成白骨了。” 西夜王脸色一僵。 他顿时信了大半。 当初要不是乌日格提醒自己,否则自己也不会留下一个心眼。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乌日格到底是这么知道未来发生的事…… “好,本王再相信你一次,两日后西夜和逻些两族进攻凉州城!” 乌日格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那就合作愉快了。” …… 这一头,姜宝珠带着原本的一百多名将士先疾行回军营,留下十一领队。 八万士兵会比他们晚到两日,姜宝珠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邀功。 姜宝珠回到凉州的时候,大腿内侧都被磨烂了,但她顾不上疼痛,一路跑的飞快。 姜宝珠先是回到营帐里,结果裴渡不在这里,问了一圈后姜宝珠才知道裴渡有去商量军事了。 姜宝珠干脆就在营帐里等着。 忽然,姜宝珠听到营帐外有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宝珠顿时警惕心四起。 还未站起身,帐篷的一侧就钻出来一道熟悉的人影:“孟恩!” 孟恩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姜宝珠立马捂着嘴,用着极低的声音道:“你怎么来军营的,没有被发现吧?” 孟恩摇了摇头,简明扼要的说:“王妃,我回去后易容在西夜王身边做事,昨晚听到乌日格和西夜王商量,两日后便发起攻击,明日记得有所防备。” “什么!” 姜宝珠愣了愣,心脏砰砰直跳:“这么快,他们不打算跟我们耗下去了?” 这一点让姜宝珠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知道援军到了多少,但江郡的援军也是明日才能到,但能不能赶上还不一定,谁知道早上进攻还是晚上进攻。 姜宝珠连忙问:“没有说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吗?” 孟恩摇了摇头:“没说,还好今日你回来了,否则我就要想办法送信给裴渡,但估计还没送到人就被杀了。” 姜宝珠:“……” “行,我知道了,等会儿王爷回来我就告诉他去。” 孟恩点了点头,又说:“永安公主托我告诉你,她已经策反了她手下的五万大军,等双方打起来她会趁机反水,这些人头上绑着一根红色的发带。” “公主还安全吗?” 孟恩无奈的笑了笑:“孟恩比我安全多了,上次回去后差点被发现,还好公主替我解了围。” 姜宝珠这才松了口气:“成,我都记住了,你赶紧离开吧,别被发现了。” 孟恩点了点头,悄悄地从一处破洞口钻了出去。 等送走人后,姜宝珠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转身时,便发现裴渡和老将军们站在门口。 老将军们一脸不可置信,裴渡脸色阴沉,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姜宝珠心里咯噔两声,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姜宝珠!” “王爷,你听我解释!”姜宝珠看了看破洞,又看了看裴渡那阴沉如墨的脸色,急忙道:“王爷,您误会了,这个人是孟恩,你认识的,就是西夜的那个王子。” “呵!”裴渡冷笑,心里却冰凉一片。 他没想到姜宝珠提前回来,竟然是为了和孟恩接头。 男人语气薄凉:“上次在凉州城,你舅舅府邸的人也应该是他吧?” 姜宝珠满脸震惊,结结巴巴道:“你……你知道啊?” 下一秒,裴渡像是发疯了一样,突然抓住姜宝珠的肩膀,姜宝珠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咔嚓作响,眼前顿时一黑,只能听到裴渡愤怒的声音:“姜宝珠,本王上次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本王说实话,本王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却亲手将本王的真心放到地上践踏,姜宝珠,你好狠的心!” 姜宝珠疼的眼泪哗啦啦留。 她很想说自己好想突然看不见了,可裴渡根本不给她机会。 姜宝珠疼的嗷嗷叫,赶忙解释道:“王爷,孟恩是好人,我跟孟恩也没什么,是我偶然救了孟恩,孟恩为了报恩,答应帮我照顾公主,顺便帮我传递情报,我也没有想瞒着你,我是怕你杀了孟恩,就没人帮我打听公主下落了,王爷,我疼!” 然而姜宝珠看不见的事,裴渡的眼睛越来越赤红一片,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让人退避三舍。 裴渡浑身颤抖,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不想瞒着本王?那为何当时不说!” “我……解释了啊,我就是担心你杀了孟恩,而是当时孟恩在我房间换药,您突然进来,我就觉得心虚,后来你问我我就更心虚了,总觉得我在偷情一样呜呜,所以我才没有告诉王爷的。” 裴渡此时已经没有了理智,根本没有发现姜宝珠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聚焦,水润的眼眶里聚集了打量的泪水。 姜宝珠继续道:“王爷,您相信我一次吧,孟恩说了两日后逻些和西夜准备进攻,我带的援军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刚好也要两日……” “姜宝珠,孟恩是西夜的王子,你为何如此相信他,就因为他告诉你了周见雪的下落?” 姜宝珠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下意识闭嘴。 她总不能很离谱的告诉裴渡,她相信女人的第七感吧。 “裴渡,孟恩想要为母报仇,所以才会反水,他想啥西夜王,那跟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知道王爷对此有怀疑,你就算不信,也让人留个心眼……” “姜宝珠,够了!”裴渡打断姜宝珠的话:“你私通西夜王子,那就是叛国!” 姜宝珠听完一颤,眼前是一片漆黑,她连裴渡人在哪里都看不到,只能凭借声音辨别方向。 姜宝珠脸色苍白一片,下意识说:“我没有。” “来人!”裴渡冷声叫来外面的侍卫:“把王妃带回凉州城内,没有本王的允许,王妃不得踏出房间半步。” 很快,姜宝珠发现有人架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外带走。 姜宝珠哭着闹着,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头也昏昏沉沉的,只能哭着让裴渡不要把她赶走。 裴渡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军营,所有战士们都看着,一头雾水,直到看到王妃被带上了马车,直到消失不见。 裴渡身边的老将军见状,不由开口:“王爷,这其中或许有误会,为何不把事情当面说清楚,王妃或许也是受人欺骗……” 裴渡闭上血红色双眼,疲惫道:“若三十万大军压近,本王没办法保全她。” 林溪风这么疼爱姜宝珠,若是边关顶不住了,林溪风拼了命也会保住姜宝珠。 裴渡闭上眼的时候眼前不断回想起姜宝珠的哭声,心情不由地慌乱。 到最后,裴渡睁开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段时间全军戒严。” “那孟恩……” “翻不起什么风浪,不必理会。” 说完,裴渡转身离开。 唯有林越在一旁沉思,眼神复杂地看着王爷离开的背影。 第150章偿命 裴渡回到营帐后头痛欲裂,这段时间都在战场上,头疼越来越不受人控制。 他很清楚,如果换做以前他绝对不可能这么粗暴的对姜宝珠,可当她发现姜宝珠无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还是选择要与孟恩传递消息的时候,心里的暴怒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裴渡知道自己这么做姜宝珠肯定会伤心和委屈,所以他不敢有一点犹豫。 如今战事太紧,他没有任何办法分心在姜宝珠身上。 “王爷。” 营帐外响起了林越的声音。 裴渡头也不抬的回答:“进来。” 林越手中端着黑乎乎的汤药,犹豫道:“王爷今日似乎格外头疼,止疼的药已经加了不少,还是没有起效,要是再加下去……” “无碍。” 裴渡结果林越手中的汤药,再次想到姜宝珠:“记得写信告诉林溪风,姜宝珠无罪,再府中尽量让她开心点。” 林越欲言又止,迟迟没有答复。 “为何不说话?” 林越无奈道:“王爷,您明明不是真的想治王妃的罪,更不是生气王妃跟孟恩私底下传递消息却不告诉您真相,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王妃送走。” “本王不是没有生气。”裴渡掀起眼皮,露出黑色的眸色:“只是本王不敢真的生气罢了。” 姜宝珠脾气大,不大好哄。 姜家本来日日都拾掇姜宝珠与自己和离,这要是真的把姜宝珠惹生气了,说不定就真的离了。 裴渡更加头疼了,但还不忘吩咐道:“让人准备些姑娘的衣服和口脂。” 林越:“……” 夜晚,寅时。 平淡旦,虎出没时分。 镇北军营里忽然吹起号角,随着将士们不断从营帐里出来,瞬息之间整装待发。 裴渡站在瞭望台上,看着雄雄大兵压仅,裴渡下令道:“杀!” —— 另一边,逻些军营 姜宝珠被蒙上双眼,身上更是被五花大绑。 这时,姜宝珠眼睛上的黑布被揭开。 姜宝珠头昏脑胀,眼睛像是被人活生生挖了出来一样,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眸子毫无聚焦地看着地面。 “姜宝珠,你也有今天。”姜清音看着姜宝珠哪里还有千金小金的模样,心里面不知道多得意,她抬起姜宝珠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欠我的都还回来!” 姜宝珠的脸被姜清音打在了一边。 姜宝珠皱了皱眉头,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得颤了颤:“姜清音,你不是被流放了吗?” 姜清音一愣,随后大笑,眼泪都快被她笑出来了。 “我当时可是杀了人跳下山崖死了,你这都不知道?”姜清音满脸怨恨:“王爷和姜家把你保护的多好啊,让你天真无邪,所以从小到大,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一大堆人夸,只有我,因为我的母亲丫鬟上位,所以姜崇明把我看为孽种!” 姜清音想到幼年时候自己遭到的种种,忍不住再次捏紧姜宝珠的下巴,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姜清音恶狠狠地开口:“可是凭什么!老侯爷怕你在京城没有父母过的不好,所以特意把你和几个哥哥都带到凉州去,可我呢,他好想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孙女……不,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丫鬟的女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姜宝珠,你知道我小时候有多恨你吗,明明我拥有预知梦,我可以预判未来,可偏偏在你这里频繁在跟头,我原本可以当太子妃,当皇后,结果都是因为你,让我成为一个卑贱的妾!” 姜清音锋利的指尖挂在宝珠的脸上,姜宝珠心里一凉:“什么预知梦?” “不知道吧?”姜清音轻笑一声:“我从小便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我晚上只要做梦,便能预知未来,所以你在凉州那段时间,我花了大量的精力,利用这个能力不断去讨好世家子弟,终于在京城的世家中站稳了脚步。” “可是每次他们遇到你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到你的身上,好想你才是天之骄子一般,我所有的努力因为你毁于一旦。” 姜清音回忆起小时候,忽然道:“小时候我怎么就因为胆小怕被人发现,所以在把你推下水后转身就跑,让你有机会被人救起来呢?” “是你推我下的水?”姜宝珠愤怒道:“当时你才多少岁,怎么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慕昭跟她说过,八岁那年她因为贪玩落水,从来不信鬼神的姜崇明在寺庙跪了几天几夜,最后因为她没醒过来,姜崇明生气地砸了寺庙。 如今姜清音却亲口说当年的事情不是意外! 当年的姜清音才多少岁,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我不这么做的话,那些人怎么会把目光落在我什么上!”姜清音忽然激动地捏着姜清音的肩膀,随后用近乎癫狂的语气道:“但还好,我知道老天爷从来都是善待我的,你醒了以后性格大变,好糊弄极了,成为全京城的公敌,只可惜你都变成这样了,姜家人竟然还愿意养着你,宠着你。” “姜宝珠,我可真是嫉妒你啊。” 姜清音轻轻开口:“不过没关系,既然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说如果到时候让裴渡亲手杀了你会怎么样,到时候姜家会不会跟裴渡决裂,大周又会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宝珠实现没有任何聚焦点,但还是寻着姜清音的方向呸了一声:“姜清音,我可怜你。” 姜清音脸色一变:“你可怜我?我有什么让你可怜的?” 姜宝珠垂下睫毛:“你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下,难道不可怜吗?” 这时候,姜清音忽然发现姜宝珠实现没有聚焦,用手在姜宝珠眼前晃了晃,然而那以往那双生动的眸子毫无生气。 姜清音笑了:“姜宝珠,你的眼睛看不见了?裴渡知道吗?” 姜宝珠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然而姜清音心情却异常的高兴:“没想到啊姜宝珠,你竟然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苍天真是有眼,也不枉我与乌日格殿下布下这么大一盘棋局。” 姜宝珠很快反应过来:“我被抓过来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 “对啊,包括孟恩。” 姜宝珠猛的抬头。 姜清音见姜宝珠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语气忽然间柔和了不少:“还别说,这一切也多亏了孟恩,如果不是因为孟恩,估计还要几个月才能把这盘棋布下。” “两个月前,我预知梦中孟恩会忽然反水,导致两军损失惨重,西夜王更是被孟恩斩下了脑袋。” 姜宝珠:“所以你把这件事告知了西夜王。” “没错,既然想让西夜王配合我们,那自然是要给出一些诚意,果然,在两军交战中,孟恩反水,但因为有我们的配合,西夜王不仅活了下来,还配合演了一出好戏,我们将孟恩追到凉州城,然后让你遇见孟恩,孟恩这人有恩必报,所以必定会告诉你一些两族指尖的事情。” “对了,他后来潜伏在西夜王身边我也梦到了,但为了让他再给你传递情报,我们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然后我们再放走孟恩,让他告诉你我们什么时候会发起进攻。” “唯一让我没有想到是,裴渡发现了孟恩和你私通,竟然为了保全你,要将你送到舅舅那里去,还好我们在军营中安插了探子,轻而易举地把你送到了这里。” 这一切在姜清音徐徐道来中还原了事情真相。 姜宝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书中的女主能够每次预判准确,竟然不是因为聪明才智,而是因为她有预知梦。 不愧是女主的金手指,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姜宝珠气的有些想笑,还是道:“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我们早知你们的兵力,所以我们早就已经借兵,所以这仗我们打不赢,你们也别想赢。” “谁说的?”姜清音看着姜宝珠:“我的预知梦中裴渡好像患有头疾,只要闻到血腥就会犯病,并且随着犯病次数的增多,会越来越疯魔。” “啧啧,前两天刚好做了一个预知梦。” 姜宝珠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听见姜清音说:“你被打的不成人样,最后被带上城楼,裴渡认不出你,所以一箭将你射杀,最后发现是你,最后当场疯了呢。” “我的宝珠妹妹,这是我为你俩选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姜宝珠听完背后冒起一丝冷汗,咬牙切齿道:“姜清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姜清音脸色一凝。 这个营帐中是行刑的,白色的帐篷血迹斑斑,姜宝珠早早就闻到了凝固的血腥气息。 姜清音见姜宝珠这么难搞,沉下来去,对着周围的逻些官兵道:“她既然这么嘴硬,那就把她的骨头一寸寸打断。” “姜宝珠,我要让你偿命!” 第151章西夜王之死 一夜过去,边关出战火纷飞,血水浸入地面,土地变成了血红色,三方的士兵尸体堆积在城门下,看起来荒凉极了。 裴渡站在高楼上,昨晚他已经迎战过三次,取下了西夜和逻些的三名将领的头颅,放在城门口。 一时间,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几个小时了,几乎没有听写过。 而裴渡脑海像是炸开一样,心脏在不间断地刺痛着。 林越从城楼下上来,汇报战况:“王爷,敌方虽有三十万士兵,但昨晚王爷斩杀三个首领的头颅,咱们就算只有二十万大军也依旧士气大振,如今打得不相上下,只等王妃借的兵与之会合,这场仗我们也就算赢了。” 林越很高兴,这场仗打得不算太久,但气氛却十分压抑,尤其后方粮草补给不及时,对面敌军的人数比他们预想中的多了三倍。 好在一切有王妃及时提点,还能在关键时刻带来兵卒,简直是天将锦鲤。 然而林越见裴渡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是不是在担心王妃?” “王妃到凉州了吗,怎么送她回去的士兵还没有回来?”裴渡说完,心脏又漏跳了几分。 “算算路程,应该要在今日午时才会回来。”林越忍不住道:“王爷到时候莫要再这么跟王妃说话了。” 裴渡撇了林越一眼,没想到林越已经敢这么大胆跟自己说话。 林越这次真的不怕了:“王爷,属下看得出来您喜欢王妃,但您总是患得患失的,这次属下也知道您是害怕战事太乱顾不上王妃,也知道您并不在意有没有叛国,但在王妃眼里,就是您不相信她,她心里委屈,属下以前就想说这句话了,也就王妃脾气软,您每次惹她生气她都憋着,要是京城里随便哪家主母受了这样的委屈,王妃早就跟您和离了。” 这些话林越憋了许久,终于有一天能够说出来,瞬间爽了不少。 裴渡没说话,隔了良久才淡淡道:“你说得对。” 林越震惊的睁大双眼。 王爷竟然这么好说话? 接着又听裴渡道:“等仗打完后,本王跟宝珠道歉。” 林越竖起了大拇指:“王爷,肯听劝就是这个!” 裴渡:“……” 林越正说着,忽然看见地平线处出现一阵硝烟,结合是震天的马蹄声。 林越看过去,只见最前面的红色旗帜上挂着江郡的旗号。 林越大喜过望:“王爷,是王妃找来的援军,援军到了!” 裴渡见此,大喝一声:“开城门,迎敌!” 城门被打开,大周的战士们早早便准备好了,裴渡一声令下,直接冲了出去。 另一边,被夹在中间的西夜大军和逻些军被这一幕吓到了。 西夜王不可思议地看着朝他们奔驰而来的镇北军,愤怒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只有十几万大军吗,忽然过来难道不怕死吗?” 西夜王被将士们保护在中间,其中一个长得高的将士眼睛一凝,指着背后冒起震天的灰尘,结结巴巴道:“可汗,好,好像裴渡的援军到了!” “怎么可能,乌日格不是说会派军拖延吗,江郡的兵马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 就在两日前,乌日格说江郡必定会过来支援,大周的士兵强悍,在战场上总有一股拼死的劲儿,一旦江郡的兵马与凉州城汇合,到时候逻些和西夜恐怕会战败。 一次,乌日格派了人在路上埋伏,能够拖延江郡兵晚一日到来。 只要等到逻些和西夜后备军赶来战场,援军便不成气候了。 但江郡兵怎么来的如此早! 西夜王满脸惊恐,然而乌日格此刻还在逻些边关,西夜王整个人如同屋头的苍蝇。 最后咬了咬牙,看着江郡那边一个少年骑着马冲进人群,朝自己这边过来的时候,西夜王道:“怕什么,裴渡手里的兵马加起来不过二十万,我们足足三十万兵马,这仗,我们必胜!” 君王都如此肯定,底下的士兵瞬间士气大振。 而另一头,十一穿过人群,直奔西夜王。 西夜王这时候才正式看清楚十一的脸,瞳孔一缩:“你……” 下一秒西夜王便被十一打下了马。 西夜王在地上滚了几圈,看着十一手中大学的长剑,嘴角颤抖:“你是……李慕昭!” “不对,李慕昭已经死了,你……” 西夜王目光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满脸不可置信:“没想到李家还有后人。” 十一杀了几个朝自己出阴招的西夜兵卒,听到西夜王的话,十一面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西夜王知道自己不是十一的对手,眼珠子一转:“只要你放了本王,本王就告诉你的身世,如何?” 谁知十一根本不好糊弄:“我无父无母,就算有我也不想知道。” 西夜王激动道:“如果你的父母是含冤而死呢,难道你不想位你的父母伸冤,你若归顺于本王,本王可以告诉你真相,并且帮你报仇。” 果然,十一的动作顿了顿,阴沉的目光落到西夜王的脸上。 西夜王觉得有戏,连忙说:“你不知道吧,你的父母就是被大周皇帝害死的,所以大周的皇帝是你的敌人,你要是想报仇……啊!” 西夜王忽然觉得腿骨一凉,接着刺骨的剧痛传来。 十一一剑砍碎了他的膝盖,剧烈的疼痛让西夜王在地上翻滚嘶吼。 而周围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都朝十一过来了。 西夜王看着十一平静的眼神,接着听到十一说:“我父母是谁,我想知道了我自己回去查,我想要找谁报仇,也会亲手去报,无需他人插手。” 说完,十一又杀了几人,打算了解了西夜王。 西夜王见状,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逃命:“西夜军听令,撤退!” “撤退——” 一道声音接着一道声音,像一层层浪翻覆在战场上。 西夜王丢下将士们自己先跑,十一被西夜兵团团包裹,一时间追不上西夜王。 西夜王一瘸一拐地任由属下搀扶着,逻些的兵卒损失了不少,好在他撤退的早,否则要损失一两万的兵马。 西夜王看着十一被围困,忍不住耻笑道:“不过是个空有武力的毛头小子,比他爹差远了。” “是吗?”一道凉悠悠的声音在西夜王耳边响起。 西夜王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下意识说:“李慕昭当年与凉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要不是大周皇帝鸡蛋忌惮他……” 后知后觉的,西凉王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到了搀扶着自己的士兵。 士兵看起来面容相当普通,绿豆眼大宽脸,唯有身材挺拔,但放在人群中并不会出挑。 但这声音…… “孟恩!” 眼前的士兵手放到下巴,撕掉了自己手中的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俊脸。 孟昭对着西夜王冷笑:“父王,没想到吧,我没死。” 说完,孟昭毫不犹豫地对准西夜王的脑袋砍了下去。 一瞬间,黑红色的血液像泉水般涌出,西夜王人头落地,死前瞬间眨了亮瞎眼睛,目光震惊地盯着拿起自己脑袋的孟昭,最后了无生机。 孟昭提起西夜王的头颅,血液顺着他的手落在肩膀上,温润的公子变成了罗刹。 他大喝:“西夜王已死,还不快快投降!” 第152章死局 乌日格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清音,眸色暗了暗。 姜清音见她没说话,顿时松了口气,双腿颤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身后的士兵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很快,叮叮当当地声音响起,姜宝珠一身血衣,脑袋被蒙着宽大的黑色布料。 姜宝珠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脸上遍布血迹,头上的珠钗早已经被地牢里的官兵给收走。 昨晚姜清音为了报复她,折磨了她一个晚上。 姜宝珠眼泪都流干了,知道刚才有人把自己带走,然而每走一步,她的腿都在剧痛,腿上的伤口更是不断的往外流血。 一夜之间,姜宝珠整个人都像是瘦了十斤。 姜清音把姜姜宝珠眼睛上的黑带扯开,姜宝珠下意识偏了偏头。 她从裴渡跟她吵架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但现在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宝珠轻笑一声。 姜清音脸色一冷:“你笑什么。” “看你可怜呗。”姜宝珠道:“因为就像你说的,只要遇上我,你的预知梦就从来没有准过,现在裴渡兵临城下,逻些即将国破,乌日格,姜清音,你说你们到底可不可怜?” “姜宝珠!”乌日格掐着姜宝珠的脖子,气愤道:“待会儿我要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姜宝珠呸了一声,但身上早就已经没有了力气,整个人靠在城墙上,一脸虚弱的模样。 说完,姜宝珠看着城楼下模糊的影子,其中在人群最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铠甲,承影剑在阳光下闪过一丝丝寒光。 裴渡来了。 乌日格也看见了。 如今她们不敢开城门,只能看到底下的逻些军拼死反抗,然而大军压近,这些逻些军根本不是裴渡的对手,很快就被杀的七七八八。 乌日格目眦尽裂,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来人,把姜宝珠的眼睛和嘴都蒙上!” 身后的士兵粗暴的把姜宝珠的嘴和眼睛全部用黑布盖住,只露出一点点血红色的皮肤。 姜宝珠呜呜两声,却被乌日格扇了一耳光。 接着,姜宝珠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人抓着,然后往前拖了几步,紧接着半个身子都靠在城墙上。 “裴渡!” 乌日格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男人,阳光下,男人双眼一片赤红,手中的承影剑还趟着血,在马鞍旁挂着弓和白羽箭,他整个人就像是大周的中心,乌日格的心颤动了两下。 明明这么优秀的男人应该属于自己,曾应也属于自己,为什么姜宝珠会忽然回来! 裴渡听到乌日格的声音,抬头看去。 然而只是一眼,裴渡赤红的眼睛却微微颤了颤。 乌日格紧紧的抓着姜宝珠的脖子,大声向裴渡开口:“裴渡!姜宝珠在我手里,要是想要姜宝珠活命!就速速退兵!” 乌日格说完,又把姜宝珠往前面推了推。 姜宝珠浑身没有力气,差点整个人都跌了下去。 双方之间相隔数百米的距离,只能看到城楼上一个黑影,裴渡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裴渡身后的士兵却震惊地发出响动声。 林越也有些怀疑,忍不住看向裴渡:“王爷,王妃不是……” 说完,林越下意识往上方看去。 城墙上,他根本看不出那个头上被裹满纱布的人到底是不是姜宝珠,并且姜宝珠早就已经回到凉州城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林越看着裴渡阴沉的脸,便已经猜测到了几分。 “王爷……”林越正说着,上方再次传来声音。 “裴渡,若你再不退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的王妃已经被我们打断了骨头,但她命硬的很,到时候我再叫人一点点杂碎她的骨头,然后把她的头割下来,身子切碎了喂食城中的野狗,裴渡……你退还是不退!” 裴渡没说话。 “王爷,今日我们即可踏破逻些城门,不可浪费良机啊!” “王爷,怎可为了王妃一人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 “上面的人还不一定是王妃呢,王爷,不可被敌人迷惑了啊!” “……” 原本之前对姜宝珠称赞不已的将领瞬间变了脸色。 林越转过头去,呵斥道:“闭嘴,若不是王妃不辞辛苦借兵八万回来,这一仗谁胜胜谁败还不一定,我们怎么能这么做!” “可若是让乌日格跑了,我们又如何对得住凉州死去的百姓!”其中一个将领红着眼,“我在边关保卫大周,老娘却死在了乌日格的铁骑之下,若今日老子被人俘虏,我也一定不会让王爷为难,老子抹了脖子死了就是!” “你!”林越气的脸色铁黑。 但他又说不出对方有不对的话。 眼前的人名叫张大,是个将军,家中人都在凉州,而三个月前,逻些铁骑杀人不眨眼,张大全家,包括还在襁褓的儿子都死在了铁骑的马下。 等张大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被踏成了稀泥。 若换成自己,恐怕也会说同样的话。 可林越同王妃有主仆的感情,而且王妃要是死了,王爷又该怎么办? “裴渡,还没想好吗!”乌日格给姜清音使了个眼神,姜清音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忽然间用力朝姜宝珠的脊背砸去。 姜宝珠被捂着嘴,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冒出来,她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骨头在一块块地碎掉。 姜宝珠想说话,但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在城墙上疯狂摇头,想让裴渡明白这个时候不要管她。 姜宝珠的腰像是断掉一样,整个人已经站不起来了。 乌日格间裴渡还没有动手,不由有些慌乱:“姜清音,你不是说他会亲手杀了姜宝珠吗,她到底有没有认出来?” 姜清音肯定道:“隔了这么远,裴渡肯定认不出来,就算裴渡认出来也没事,他不想让姜宝珠死,但大周的士兵却不会同意。” 说完,姜清音抓着姜宝珠的头发,再次对着裴渡道:“镇北王,你执意想让她死,那我们就让她死的痛苦一点,来人,把镇北王妃待下去,一点点把她的骨头全部敲碎!” 裴渡脸上顿时有了一丝变化。 他的眼力极佳,别人看不出那人是不是姜宝珠,但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尤其是姜宝珠冲着自己摇头,裴渡便知道,姜宝珠是让他放弃自己。 裴渡闭上眼,下一秒,他拿起了弓箭。 姜清音见裴渡果然要杀姜宝珠,脸上忍不住激动起来。 咻—— 两道箭矢锋利的声音划破天空,姜清音睁着双眼,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下意识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胸口留下一个血洞,无数的献血不断往外冒出来。 姜清音怦然倒在地上,死的悄无声息。 乌日格反应快一些,但仍旧被射中了肩膀,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 林越瞪大了双眼,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再次传来箭矢的声音。 而那箭的方向,是王妃! 裴渡脸色一变,伸手便要拿马鞍上的箭羽,然而却抹了个空。 他的马鞍上仅剩的两只箭羽已经用完了。 “宝珠!” 裴渡双腿夹着马匹腹部,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射穿了姜宝珠的胸口。 姜宝珠整个人就如同短线的风筝,从城楼上直直的坠落,城楼上,无数的箭羽朝裴渡设区。 林越睁着眼睛看这一切,转过头看着射箭的张大,愤怒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张大脸色苍白,却道:“王妃无论如何难逃一死,今日为了大局我必须这么做,以后王爷若是要杀老子,老子悉听尊便。” “你!” 林越深吸一口气,举起剑,大声道:“众军听令,保护王爷,其余的随我踏平逻些城门吗,为王妃报仇!” “杀!” “杀杀杀!” 姜宝珠一死,不知情的士兵多是愤怒,瞬息之间就破开了城门。 林越领兵,不到片刻功夫就破开了城门,生擒了逻些的所有士兵。 等做完这些,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他还没走到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药味,所有大夫进进出出,门外又跪了一排,所有人把完王妃的脉搏后都纷纷摇了摇头。 王爷跪在床前,抓着王妃已经被折磨变形的手,整个人隐匿在阴影间,让人看不清王爷的表情。 王妃身上的血怎么都止不住,王爷当时去接,可哪怕他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能够赶得上一个人坠楼的速度。 王爷把王妃抱进房间的时候,王妃身上的血都要流完了。 这时候,又一个给王妃把脉的大夫又一次摇头,恭敬道:“王爷,王妃身上骨头基本都断了,身上被折磨的没有一寸好肉,再加上从城楼坠下已经伤了根基,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了。” 说完后好几息的时间,裴渡才抬起头,眼神阴郁血腥:“她还有气息。” 大夫道:“那是因为您把所有吊命的药都用在了王妃身上,只能保持王妃几个时辰的生机……” “本王让你救活她!” 大夫沉默两秒:“王爷,老夫探查到王妃脑袋里还有陈年旧伤,应该是一两年的时候脑袋受到了冲击,淤血在脑中越来越多,即便没有这些事,有一天王妃都会……“ 大夫埋下了头,自觉走到外面加入了跪地大军。 裴渡现在如同一头暴虐的狮子,小心翼翼地把姜宝珠的手放下,对着众人道:“再去给本王找,把所有大夫都给本王找过来给王妃治病!” “快去!” 林越间裴渡状况不对,连忙走上前,对着为首的大夫说:“你再找一些大夫,再给王妃开些药煎好了端过来。” 大夫们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应是。 林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裴渡:“王爷,王妃……” 林越顿了顿,还是说:“王爷,王妃如今只是吊着命,太医说了王妃救不活,您执意留着王妃,不过是给她增加痛苦罢了……” 裴渡已经听了不少这样的话,每次听都觉得刺耳,他拔出承影剑,用着仅存的理智道:“林越,别说本王不爱听的,你也给本王滚!” 林越有些犹豫,最后微微叹了口气:“是,属下在门口守着。” 林越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结果看见了十一匆匆忙忙地进门:“十一……” “你滚,我要见王妃。” 林越无奈,他今天已经听到不知道多少句滚了。 林越蜡烛十一的胳膊:“王爷现在心情不好,正在里面守着王妃……” 然而十一却猛的挣开,大声道:“王妃在江郡的时候明明话好好的,为何我不过时迟回来了两天,王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心情不好?如果不是裴渡非要送王妃回去,王妃会这样吗!” 十一又对着里面大声道:“裴渡,你滚出来,把王妃还给我,我要带她回京城,都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 姜宝珠在姜家人严重是个宝贝,然而到了裴渡面前却要匍匐做小,每次裴渡还要冷着脸教育王妃,王妃是上辈子不知道欠了裴渡多少东西,这辈子光是来渡劫的。 十一眼睛通红,说着就要闯进去。 裴渡现在精神状况堪忧,林越担心十一进去直接被王爷给杀死,又一次拉住十一,然而这次十一的衣服咔嚓一声,露出了肩膀上红色的莲花太急。 林越震惊地看了看十一的肩膀,又看了看十一,脸上忽然间又哭又笑:“你……” “给我滚!” 林越却死死的抓住十一,说:“你先跟我走。” 说完,直接抓起旁边的绳子,八十一捆了起来。 辱骂声越来越远,应该是林越将十一给带走了。 裴渡跪在床边,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姜宝珠。 “咳咳咳!” 忽然,床上的姜宝珠激烈般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口鼻中都呛处鲜血。 姜宝珠感觉到胸腔中像是被一块压着的石头一样,又疼又憋,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光亮。 她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裴渡也发现了,手在姜宝珠面前晃了晃,然而姜宝珠的眼睛毫无反应。 “宝珠,你眼睛什么时候看不见了?”裴渡间姜宝珠醒了,脸上立即露出激动的表情。 只可惜姜宝珠看不见,但她还是侧着耳朵听着,老实说:“你要把我送回凉州那天,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 裴渡心里一凉。 他那天刚从战场上下来,头痛欲裂,又刚好看见姜宝珠与孟恩在一起,一时间气过了头。 他记得姜宝珠好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刚才大夫还说过姜宝珠的脑袋里有陈年的淤血,时间一两年前……那便只有在蜀州的时候,姜宝珠为了护住自己,在水中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 而且这一年多来,姜宝珠总会无精打采说头晕,还会突然走着走着就晕过去片刻。 当时他看姜宝珠总是笑哈哈的跟自己说话,还以为姜宝珠没事。 裴渡心脏一疼,眼神中无比的后悔:“宝珠……” “王爷,我不怪你,是我跟你说谎了,我总……总是骗你,没有付出真心。”姜宝珠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摸裴渡。 然而她的手已经摔碎了,动一下就钻心的疼,姜宝珠忍不住痛地哭了出来。 裴渡连忙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去触碰姜宝珠。 姜宝珠立马就笑了,虚弱地开口:“王爷,你不要自责,其实我一直想跟你坦白的,我……我其实不是姜宝珠,我是来做任务的,目标……目标就是攻略你,你是书中的男配,姜清音是女主,最开始我原本想抱女主大腿以后跟她吃香的,喝辣的,但我发现她太坏了,我不是文盲,我靠自己考上很厉害的大学的,所以后来我就不帮她了。” 裴渡心里颤了颤,立马响起的确姜宝珠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姜清音,就算姜清音欺负了她也从未还过手,还有总是对他莫名其妙的讨好……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姜宝珠继续道:“我知道我不应该瞒着,但我……我以前都是一个人,所以我占了姜宝珠原本的位置不肯让开,还总是对你有目的的讨好,我原本想着回去就告诉姜家人真相,但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王爷,现在你对我可好了,到时候你帮我跟爹爹,哥哥还有嫂嫂们说一声,让她们别太难过。” 裴渡握着姜宝珠的手,对姜宝珠说的这些话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 只是说:“宝珠,你自己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不会怪你的。” 姜宝珠艰难的摇了摇头,但动一下就专心的疼,姜宝珠瘪着嘴:“裴渡,我的头盖骨不会摔碎了吧?” “没有。”裴渡声音带着一些哽咽:“我会救了的,宝珠,对不起。” 宝珠不能在偏头了,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其实她身上都是伤,后背也是,平躺着压着她的后背老疼。 姜宝珠还是忍不住告状:“王爷,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收拾一下姜清音,她……她让叫人打了我好久,但我这人要面子,愣是一声没叫,不过我偷偷哭了好几次,就是没发出声音……” “嗯。”裴渡忽然发现姜宝珠的眼睛越来越暗,眼皮也越来越沉,顿时站起身,轻轻的捧着姜宝珠脸,温热的气息在姜宝珠脸上游走:“宝珠,你别睡。” “嗯……” 姜宝珠感觉突然之间自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裴渡的话耳朵里像是隔了很远。 周身的疼痛也开始消散,姜宝珠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 宝珠微微叹了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裴渡笑了笑:“裴渡,姜清音有个金手指,可以预测未来,她说你会误杀我,最后会疯掉,但还好都没发生,而且我知道……我知道那一箭不是你射的,你的箭是白羽,是我偷偷捡了军营里信鸽的羽毛……羽毛给你做的,但我之前摸了我胸口上的箭,那箭不是你放的,所以我不怪你,你不要因为我变成疯子,你也不要去怪任何人。” “裴渡,我会在天上保佑……保佑你的,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渐渐的,姜宝珠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见了,眼前变成了空洞洞的黑,身上也越来越冷。 她还有很多话想告诉裴渡,但动了动嘴,已经张不开口了。 下一秒,姜宝珠闭上眼,摸着裴渡脸颊的手也忽然垂落了下去。 “宝珠!” 而这时,233的声音再度在姜宝珠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疯批反派裴渡好感值+5,目前好感度为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第153章真相 凉州之战结束后,百姓们欢呼不已,然而军中却沉默一片。 距离王妃去世已经三天,王爷还是不肯下葬,花高价买来冰块,保证王妃的尸体不会腐败。 林溪风得知姜宝珠死后当场晕了过去,一病不起。 裴渡则每日坐在棺材旁边,看着毫无活人血色的姜宝珠。 张大被裴渡砍断了肩膀,然后逐出了军营,然而这比裴渡杀了他还难受。 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他这样反而给姜宝珠一个痛快的死法儿。 谁都有理由,但逝者已逝,多说无用。 这些天都是林越在打理,逻些大乱,永安公主趁机杀了乌日格的所有旧部,自立为王,孟恩见此机会回到西夜称王,并给出了相当丰盛的条件。 如今双方都需要休养生息,因此裴渡答应了与西夜的谈和,只是这些天一直没有出过帐篷。 林越再走进帐篷时,裴渡已经满下巴都长满了胡茬,就连两鬓间多了几根白发。 林越轻轻的走进帐篷,来到裴渡面前,看了一眼黑棺,又看了一眼裴渡:“王爷,明日便要拔营回京了。” “嗯。”裴渡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裴渡看起来十分冷静,但越是这样裴渡越是担心,他不由道:“西夜王递来拜帖,想与您见一面,说有话跟您说。” 裴渡:“不见。” 林越一时间劝不动,只能作罢。 隔天,拔营之际,孟恩又送来一封信送到裴渡手里,裴渡打开看了一眼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甚至眼神中多了一抹憎意。 林越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信被好好裴渡好好地收了起来。 时间一转,已经是十日后。 裴渡没有给京城任何捷报,还是要到城外时嘉帝才知晓嘉帝回来。 裴渡是大工程,嘉帝虽然心里想着裴渡放肆,却还是要去城外带头迎接。 城门口,两道百姓夹道欢迎。 文武百官喜气洋洋等着裴渡凯旋归来。 然而,当队伍越来越近后,众人发现了不对劲。 所有将士的要见和头上都挂着白色腰带和白色帽子,中间的人挂着白帆,纸钱一路飘洒,落得满地都是。 文武百官脸色大变:“这,这是怎么了?” 百官中,姜崇明和姜映宴眼皮疯狂跳动,心脏不由地泛疼,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莫名有些慌张。 等队伍走进后,众人看见裴渡穿着一身麻衣后,忍不住跳出来道:“镇北王,今日是大军凯旋的大喜日子,你却穿着一身麻衣在皇上面前,当真以为你有了战功皇上便处置你不得了!” 这个官员是皇帝身边新的宠臣,知道嘉帝心里担心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想要在嘉帝面前留个好印象。 谁知裴渡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身后一身麻衣的十一忽然上千,拔刀,收鞘。 原本还在较小的官员瞬间人头落地。 在旁边的嘉帝脸色大变:“裴渡,你!” 然而裴渡的目光更冷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嘉帝被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唯有姜崇明垫着脚尖看了看,没有看见宝珠的身影,双腿几乎站不出了。 他甚至忘记了此刻的礼仪和规矩,挤开嘉帝,用着一双期盼的眼睛道:“裴渡,我闺女呢?” 裴渡沉下眼皮,没说话。 “我问你姜宝珠呢!” 姜崇明急了:“裴渡,我女儿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为什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说完,姜崇明紧紧的抓着裴渡的胳膊,嘴角颤抖:“王爷,臣问你,臣的女儿呢?” “宝珠贪玩,她是不是看见路上有什么好东西,所以非要买,所以才没有出现,或者,或者……” 姜崇明话音戛然而止。 他睁大了双眼,看见裴渡将手中的排位慢慢转过来,赫然看到排位上写着姜宝珠三个字。 “怎么可能!” 姜崇明后退几步,脚下彻底软了下去,若不是被同僚搀扶住,整个人怕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裴渡道:“侯爷,我会给您一个解释的。” 说完,裴渡看向后面的棺材和漫天的纸钱,说:“宝珠要尽快发丧下葬,本王想让她走的安心一些。“ 说完,裴渡根本没有看嘉帝一眼,直接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姜崇明和姜映宴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一天之内,京城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原本喜气洋洋的街道上挂满了白帆,朱红色的王府大门被刷称了黑色,黑白色的布料几乎掩盖了王府。 一批又一批的道士进进出出,半个月来没有停过。 姜家人每日都来,但裴渡总是静静地跪在灵堂前给姜宝珠烧纸钱。 姜家人几乎都大病一场,嘉帝更是接着半个月没有上朝,然而这次谁都不敢催他。 谁也不知道嘉帝是怎么想的。 直到姜宝珠下葬当日,百官都来了,姜家人和裴渡都瘦了一大圈,这段时间姜崇明憎恨裴渡,可又担心跟裴渡吵架会让宝珠走的不安心。 直到下葬后,整个京城撤去白帆黑布后,姜家人才上门讨要一个说法。 裴渡坐在大厅,见几人过来,平静的站起身。 很快,我林越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过来。 女人的衣服上全是干涸又湿润的血迹,脸上更是没有一块好的。 “乌日格!” 姜崇明和姜映宴都见过乌日格,见状下意识站起身。 战报中乌日格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 乌日格看见裴渡,眼神中满是恐惧。 这些日子裴渡把她折磨到姜宝珠身边的统统都用到了自己身上,她的伤口好了再被人残忍撕破,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如今看到裴渡平静的模样,乌日格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要从门口逃出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林越拖着脚又回来了。 乌日格的腿已经被打碎了,一碰便是钻心的疼痛。 “你把乌日格带上来干什么?”姜崇明沉着脸道。 裴渡:“今天有些事情,我也想和您探个究竟。” 姜崇明眼神疲惫又疑惑。 紧接着便看见裴渡站起身,走到乌日格的面前:“传闻逻些公主天真浪漫,是草原上的吉祥天女,而逻些女皇是罗刹之心,杀人不眨眼。” 乌日格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渡自顾自道:“在赤木尔的手记中记录着逻些公主在两年前的一个冬天因为风寒差点濒死,醒来后却像是换了一个躯壳一样。” “而侯府的姜宝珠自小古灵精怪,心地善良,但在八岁那年落水后同样性情大变,成为京城中人人喊打的人女霸王。” 裴渡说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乌日格,问道:“你说这两者只见有没有什么关系?” 乌日格脸色震惊。 然而一旁的姜家几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尤其是姜崇明和姜映宴,二人快步走了上来。 姜映宴忽然抓住乌日格的头发,那张温柔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原来是你夺走了宝珠的身体!” 乌日格瞪大了眼睛,就连裴渡都有些意外。 姜允站起来,不解的问:“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映宴脸色阴沉,倒是一旁的姜崇明道:“宝珠八岁那年落水,一直昏迷不醒,我求医拜佛,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是宝珠还是没有醒过来,好在老天保佑,宝珠醒了,虽然宝珠说自己没有了记忆,当时我和你大哥觉得都没有关系,宝珠才八岁,不会的东西我们都可以慢慢教。” “直到有一天我和你大哥在门外看到宝珠在镜子里自言自语,说什么以后这具身体就是她的了,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具身体,再后来,宝珠行事越来越嚣张,我们担心那个不属于宝珠身体的魂魄对宝珠的身体做些什么,只能一边看着一边纵容着,我甚至不敢惹怒他。” 姜崇明这半个月来头发已经花白,眼神疲惫,他看着乌日格:“宝珠以前很乖,绝对不会做这么过的事情,但那个魂魄会,乌日格,你的眼睛和当时你在宝珠身子里的眼神一模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乌日格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崇明。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暴露了。 见无法再隐瞒,乌日格大笑起来:“还真是父女情深啊,怪不得从此之后你日日求经拜佛,原来求的是女儿回来,这个世界对姜宝珠还真不错,还真让你求回来了。” “是!”姜崇明坚定道:“我虽不知宝珠是如何回来的,但在我寿宴那日我便直到我的宝珠回来了,哪怕她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的宝珠!” “天底下,没有一个爹爹忍不住自己的女儿的。” 说完,姜崇明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声音颤抖:“你真是个祸害!” “祸害?”乌日格笑了:“你以为我想穿到古代吗,我在现代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没有父母被人嫌弃,八岁生了重病没么有人把我带去医院,自然我拿到了姜宝珠的身体,那我就是姜宝珠,我穿越后一心一意对你们好,结果你们却始终疏远我!” “我这么喜欢裴渡,你们却永远推三阻四,要不是我最后拿自杀威胁,你们怎么可能答应!” 说完,乌日格痴迷的目光落到裴渡身上:“王爷,当年姜宝珠落水后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是你下水救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想要报答你,和你拜堂成亲的人也是我,为什么你宁愿喜欢姜宝珠都不喜欢我呢。” “姜宝珠对你没有真心,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说完了? 裴渡冰冷的声音传来,乌日格脸色一僵,下一秒,承影剑捅穿了她的身体。 乌日格脸色震惊:“裴渡……” “你的喜欢关本王何事?本王当初救的是姜宝珠,喜欢的人是姜宝珠,而你……不过是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 “你——该死!” 第154章重生 三年后,江郡,春和景明。 “老爷,夫人,老太太,小姐醒了!” 丫鬟的声音震耳欲聋,姜宝珠皱了皱眉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她不是死了吗? 死了? 姜宝珠很快意识到不对,立马睁开双眼。 她躺在床上,入目便是精美的雕花大床,床边还挂着许多香料,整个房间奢华,充满了暴发户的感觉。 姜宝珠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声音响起,紧接着两道一男一女的哭声响起。 姜宝珠艰难地转过头一看。 哦豁,不认识。 眼前的二人看起来差不多四十来岁的模样,一男一女长得膘肥体圆,姜宝珠一看便有种自己要出家当尼姑的感觉。 还未说话,就听到女人道:“闺女啊,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知不知道?” 另一个男人说:“闺女啊,爹也要死了,呜呜呜,没有你我跟你娘怎么活啊!” 姜宝珠:“6” “什么?”胖男人听到姜宝珠的话:“你说六六啊?六六那死丫头在外面跪着呢,作为奴才竟然照顾不利,不然你又怎么会被那些人欺负?” 姜宝珠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好不容易挣开二人的怀抱,艰难的发问:“这里是哪儿,什么朝代,年号几何?” “这里是江郡的扬州城啊,大周,嘉祐四十三年啊。” 姜宝珠沉默了。 她死了,现在又复活了,而且她又把人家的身子给占了。 嘉祐四十三年,岂不是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去三年了? 姜宝珠一惊:“那,那我叫什么?” “闺女,我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叫宝珠,姜宝珠,咱们家是扬州城的首富,以后爹娘的家产都是你的,下个月爹娘给你招个上门女婿,让他给你当牛做马……” 姜母停顿了一下,忽然道:“不对,闺女,你不傻啦!”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欣喜。 胖爹伸出圆滚滚的四只手指,问:“闺女你看看,这是几?” 姜宝珠:“……四。” 胖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的跟妻子抱在一块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天呐,我闺女因祸得福,她不傻啦!” 姜宝珠:“……” 姜宝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和胖爹和胖娘应付了一会儿,才得以躺下,结果这一躺下就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丫鬟脸颊肿胀地进来,要给姜宝珠穿衣裳。 姜宝珠愣了愣,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六六。”这个丫鬟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姜宝珠便不好再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过了一会儿,姜宝珠穿好衣服,朝六六招了招手:“你就是把我带出去玩儿的丫鬟吧?” 六六一听,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是那些人压着奴婢,奴婢实在是起不来,这才让您受了伤,求您不要发卖奴婢!” 姜宝珠不知道的是,胖爹胖娘一个月能给姜宝珠换三十个丫鬟,不合适的买过来又发卖。 而被发卖的奴仆大多是没有好下场的。 六六是被自己亲舅舅卖给了人牙子,原本是要被送去青楼调教,结果被痴傻的原主看上,胖爹胖娘这才买下来六六。 姜宝珠见对方如此紧张,连忙道:“我不怪你,但我失忆了,你跟我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吧,比如家里是做什么的,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六六见状,赶忙把自己都说了。 原主小时候因为胖爹带着玩儿的时候脑袋摔倒了石头上,醒来后就痴傻了。 好在胖爹胖娘是真心疼爱原主,怕闺女以后没有依靠,胖爹读书不行,于是努力做生意,他财运还真不错,干啥啥成功,成为了江郡商会的老板之一,还成为了扬州的首富。 原主家里虽然有钱,但因为只有四五岁的智商,便经常被人欺负。 商人没什么地位,因此后来胖爹又给原主生了个弟弟,鞭策弟弟读书考取功名,以后上门女婿要是敢欺负闺女也要掂量掂量。 而这位弟弟天赋好似还真不错,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成为了举人,只等今年去参加会试金榜题名。 别说,还真别说,胖爹还有一股子运气在里面的。 姜宝珠咂舌,又悄咪咪的问:“那你知道镇北王吗?” 六六满脸迷茫,她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平头百姓,除了知道扬州有县令外,别的什么官就一个都不知道了。 听到宝珠这么说,六六忍不住问:“王妃您知道镇北王?” 姜宝珠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也不是全没有记忆吧,好像听家中人说起过,但记不起来了。” 说完,姜宝珠拍了拍脑袋。 六六赶忙道:“小姐别拍了,到时候您要是傻了,老爷和夫人真的会杀了我的。” 六六眼巴巴地看着姜宝珠,接着又说:“小姐听家里人听起过,那应该就是无恙少爷了,他已经是举人,一定知晓镇北王是谁,小姐您若是想知道镇北王的情况,可以去找无恙少爷。” 姜宝珠知道无恙少爷就是原主的弟弟。 姜无恙小小年纪就能考取举人,想来是个聪明人,自己若是去问,肯定会惹人怀疑。 她现在还在头疼怎么跟原主的胖爹胖娘坦白自己的身份呢。 姜宝珠长长的叹了口气:“再说……” “姐姐!” 话音未落,一道穿着青绿色长衫的少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姜宝珠:“……” 还真是说曹操来曹操就来。 能叫原主姐姐的,恐怕只有姜无恙了。 姜无恙见宝珠捧着脸,对着他长长的叹气满脸疑惑:“姐姐,你叹气做什么?我刚回来便听爹娘说你醒了。” 说完,姜无恙认真道:“姐姐放心,如今弟弟已经是举人,在官老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弟弟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这是原主的憋屈,姜宝珠自然不能阻拦,于是点了点头。 姜无恙见姐姐真的和爹娘说的那样可以回应自己的话,心里开心的要死:“姐姐刚刚恢复,一定还有不解的地方,只是今日弟弟是请假回来,半个月后弟弟带姐姐到处逛逛。” 姜宝珠只好答应:“好。” 然而就算姜无恙不带自己去,姜宝珠自己也是要出门的。 但是姜宝珠脑袋被砸穿了个大洞,估计当时是脑震荡了,姜宝珠头晕狂吐了整整七八天才恢复过来。 得知姜宝珠要出门,胖爹胖娘担心地不行,不仅拿了一万两银票,还把家中大半的小四都跟着宝珠。 宝珠觉得招摇过市,便只抽出了千两的银票,以及六六出门。 三年前向金大人借兵的时候,她来过一次江郡,却未曾逛过扬州。 当姜宝珠站在八珍楼面前,忍不住道:“八珍楼都开到扬州了啊!” 六六解释道:“小姐,不是八珍楼开到了扬州,而是八珍楼本就是扬州的,只是开到了其他地方,而且八珍楼是小姐家的。” 姜宝珠:“!!!” —— ps: 这些日子大家应该感受到了我更新速度很快,我很想写到这个剧情,所以每天疯狂的写,除去搬家那几天一共只更新了六千外,搬家前基本都是八千最少,万字开头,到了三月更是平均每天一万六,每天睁眼就是写文,写完差不多就是晚上十一点,错别字作者甚至来不及看,写的差不多就发出来。 接下来两天也是这样,剧情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到时候写番外的时候会降缓更新速度,然后修改100——150章部分剧情和错别字,今天起码还有万字内容,男女主下一章相遇啦! 第155章相见 八珍楼竟然是胖爹胖娘开的。 六六见姜宝珠如此惊讶,忍不住跟她科普:“小姐您以前太傻不知道家中的生意多红火,您看见这条街爆满的几个铺子了吗?” 姜宝珠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小姐家的,以后也都是小姐和少爷的。” 咕咚—— 靠! 这真的有钱啊! 姜宝珠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不算这三年,姜宝珠已经快一年没吃到过八珍糕了,每次吃八珍糕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公主。 走的时候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入股八珍楼,将八珍楼开到逻些去。 姜宝珠忍不住为自己擦了把汗。 姜宝珠一进去,就有掌柜的亲自迎接:“小东家,您来了,您要吃点什么?我给您上?” “每个点心都给我来一份吧。”姜宝珠这辈子还没有把全部的八珍糕点尝完。 以前八珍糕每个月都会推出新品,三年过去了,应该已经有了不少新式的糕点了吧? “得嘞,那我一样给小东家准备……”掌柜的说完眼神一亮,看着姜宝珠豁了一声:“小东家您恢复正常啦,哎呦喂,怪不得今天东家给我们发了赏钱呢。” 掌柜的很高兴,胖爹胖娘也就在原主身上计较了点,但待人宽厚,这也是生意如此红火的原因之一。 掌柜的很快把姜宝珠领到一张桌子前,没一会儿就端了各式各样的糕点过来,亲切地说:“小东家,你要是吃不完了,到时候我在给您打包,带回家慢慢吃。” 姜宝珠赶忙点了点头,她发现临走的时候掌柜的还多看了她几眼。 八珍糕的味道比京城的还要好吃,姜宝珠一下子吃了十来块。 正吃着,眼前忽然一暗,一个长得胖乎乎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姜宝珠眨巴眨巴眼睛。 咚! 肥头大耳男双手甩在桌子上,道:“姜宝珠,你竟然还敢出门,本少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傻子就不要出门了,我看你一次揍你一次。” 六六在一旁脸色苍白,可看见男人虎视眈眈的模样,还是下意识站在了姜宝珠的身边。 “小姐你赶紧跑,我帮您挡着他。” 姜宝珠对这种霸凌已经司空见惯,以前她玩儿的还是更高端的打脸游戏。 她旁若无人地与六六接头交耳:“这人是谁?” “这是县令老爷的小舅子,陈卫民。” 姜宝珠鄙夷地看了一眼对方:“陈卫民?” 姜宝珠一说话,陈卫民愣了愣,他忽然觉得姜宝珠比以前的声音好听了一些。 陈卫民呵呵一笑:“没想到今天你这个傻子还记得小爷的名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 “你干脆改名交陈贪财算了,长得如此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你看看你的鼻子这么红,上辈子一定是个小丑吧?” 陈卫民愣了愣,他有些惊讶于姜宝珠的思维竟然如此灵巧了,但很快他瞪大了双眼:“姜宝珠,你不傻了!” “何止是不傻。”姜宝珠眨了眨眼睛:“六六说你以前老是欺负我,陈贪财,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欺负我一个傻子?” “我……” 这时候,姜宝珠忽然大声道:“大家快来看看啊,有人欺负傻子了!” 陈卫民懵了,周围百姓全部看了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姜宝珠继续大声大:“你们是不是不认识他?他啊,就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陈卫民!但是他连我这个智商不到五岁的残疾人都要欺负!” “姜宝珠,你闭嘴!” 陈卫民说着就要开始动手。 姜宝珠嘿了一声,用手指着陈卫民,目光警惕:“陈卫民,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还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打我这个傻子!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爹娘没有教你关爱老幼弱吗,我真为你们陈家赶到丢脸!” 一时间,百姓中发出一阵咂舌声。 陈卫民脸色赤红一片,忍不住说:“姜宝珠现在根本不傻了!” “不傻了你就可以欺负了是吧!”姜宝珠再次起哄:“也就是陈公子承认了欺负我的事情了,今日这件事我还真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就到县令面前说清楚,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 姜宝珠对着众人道:“还要请大家伙为我做个见证,陈卫民今日亲口说欺负过我,我脑袋上的伤疤你们看见了吗,就是陈卫民和其他人拿石头砸的,我在家昏迷了大半个月,我爹娘棺材都准备好了,我今日要是追究,陈卫民,按照大周律令,你可是要坐牢十年的!” 陈卫民被吓得脸色一白,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纸钱觉得姜宝珠傻傻的好欺负,现在姜宝珠忽然不傻了,自己却被吓傻了。 陈卫民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说谎!” “我姜宝珠从不说谎,你要是 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去找县令。” “我不去,你放开我。” 姜宝珠却拉着陈卫民的衣袍往外拽:“去啊,怎么几不去呢,你不是觉得没事吗,只是觉得好玩吗,现在怎么害怕起来了陈公子。” 陈卫民抱着桌角,哭着喊着救命。 姜宝珠顿时觉得没什么劲儿了,蹲下身,声音却比往常凉薄了不少:“陈卫民,以前是我傻不知道反抗,但我如今不傻了,你再敢动我试试,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姜宝珠下意识把手放在腰间,没有摸到熟悉的鞭子,姜宝珠有些遗憾。 “六六,把本小姐的糕点打包好,本小姐回家吃。” 六六本人比陈卫民还要懵,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是小姐!” 姜宝珠一走,人群中瞬间爆发处激动的掌声。 —— 姜宝珠刚到家,就看见胖娘忽然跑了过来,仔细地瞧了瞧姜宝珠,见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我听人报信说你又遇到那个陈卫民了?宝珠,有没有受欺负?” 姜宝珠任由胖娘检查,摇头解释说:“我现在又不傻了,当然不会让陈卫民欺负我,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我脾气只要强硬一点,他就害怕的不行。” 姜夫人鼓励宝珠:“我闺女是最棒的,你弟弟如今是举人,下个月招亲结束后他就要背上进去进行会试,到时候考个会员回来,不仅能光耀门楣,以后我们宝珠在扬州城都能横着走。” 姜宝珠哭笑不得。 在京城,路上随便踩到个人可能都是京中大官,在多如牛毛的京城里,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在扬州,哪怕是一个举人,一个乡镇都会跟着出名。 姜宝珠调侃道:“若是这样,那我得提前学一学螃蟹是怎么走路的啊。” 姜夫人不理解:“你学螃蟹走干什么?” 宝珠:“不是娘让我在扬州横着走吗?” 姜夫人:“……” 话说之间,姜宝珠看见胖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姜宝珠问:“爹,您怎么走的这么着急?” 胖爹的脑门一股子虚汗,听到宝珠问他,还是停下脚步,说:“出事了,商会说之前爹卖的货出了问题,买货的大老板好像找来了,爹得查查账本,要是真有问题,爹得看看得卖哪个铺子赔钱才好啊。” 姜宝珠:“……若是真有问题,何不先问问那位老板问题出在哪里,能补救我们就尽量补救,不能补救的话我们再谈赔偿问题。” 胖爹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瞧我,还是闺女想得周到,那爹今日就去酒楼递请帖,让大老板来家中商谈,到时候宝珠也在旁边提点爹几句。” 说完,胖爹摸了摸宝珠的脑袋,说:“还是新脑袋好使啊。” 姜宝珠:“……” 姜宝珠不太懂姜家的声音,但姜家是扬州的富商,虽不像连珠一样厉害,但放在大周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商人。 她陡然间想起来,之前凉州战争的时候,的确有一户姓姜的商户捐了不少银子,还排在前面几个。 姜家虽是商贾,但却很守诚信,货物除了问题第一时间不是推卸,而是选择赔钱解决。 因此,胖爹让她也去的时候,姜宝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晚上,姜宝珠梳妆打扮。 六六不大会梳头,因为以前姜宝珠痴傻总是会乱动,头发每天都乱糟糟的,所以也没有给六六练习的机会。 六六后面给她简单地抒发,姜宝珠从首饰盒中选了几个金钗点缀。 别说,镜子里的姜宝珠与自己起码有八分相似,算算年纪,原主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跟自己现代年纪正好对得上。 姜宝珠抿着嘴,姜口脂涂在了嘴上。 六六看呆了,下意识道:“小姐,您真好看。” 宝珠轻笑:“六六你也挺好看的。” 六六眼睛一亮,到底是个小孩儿,根本经不住夸。 姜宝珠站起身,往姜府的大厅走去。 胖爹胖娘已经在餐桌上了,二人本来就吃得多,这回大老板还没来,二老只能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流口水。 今日姜无恙在书院里读书,没有回来,桌子上只有三人。 “闺女,快坐下。”胖爹也不管客人来了没有,先给闺女夹了一筷子肥肉,说:“闺女你先吃。” 宝珠嘴角一抽,坐在二人中间,说:“还是等客人来了再说吧。” 胖爹正想说管他干嘛,但还没开口,门口便出现了一道高大又熟悉的身影。 而原本还平静的姜宝珠,再看到来人后,猛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第156章王妃,回来就好 “闺女,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胖爹满脸疑惑的看着姜宝珠,接着又看了看眼前的客人。 说实话这位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之前跟他交涉的都是旁边的那个男人,原本他觉得旁边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已经很像大老板了,结果一看到眼前的男人,简直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大老板长得如此俊朗,跟自己闺女配一脸啊! 胖爹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胖爹开口:“这位是我的闺女,名唤宝珠。” “鄙人姓裴,单名一个渡字。” “这个名字好啊,取得太好了!”胖爹称赞不绝,下一秒问:“裴老板可有婚配啊?” 胖爹看眼前的男人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模样,想来家中已经有了妻妾,胖爹心里跟看女婿一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裴渡已经坐到了对面,身后的林越直直的看着姜宝珠,心里震撼无比。 镇北王南下巡查民情,正好手中有一批粮草出了问题过来查证,正好姜老板相邀,王爷便过来了。 谁知道这里遇到了和王妃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林越不由地有些担心,毕竟这些年王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用肃杀的手段整理朝纲,以前不争不抢,然而就在王妃去世的一年内,不声不响的就当上了摄政王。 林越吞了吞口水,站在裴渡身后没有敢说话。 而姜宝珠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裴渡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裴渡有点想哭。 这时候她听到裴渡道:“有一妻子,三年前已经去世。” 姜宝珠心头一颤,下意识低下了头。 而胖爹就高兴了:“死了好……不对,夫人去世的好可惜啊,我敬裴老板一杯。” 胖爹一口把酒水饮尽,说:“不知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裴渡冷冷一瞥,胖爹吓得杯中的酒撒了出来,然后又被姜夫人踩了一觉,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又喝了一杯开始道歉。 这时,裴渡忽然道:“但话说话,我的夫人跟令爱模样倒是有几分相似,看到她让我不由地想起了我的夫人。” 胖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然而裴渡目光如炬,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姜宝珠的身上:“我夫人去世三年,从未拖过猛,所以我一直相信我的夫人还活着。” 胖爹听懂了,就是说她女儿没戏,裴老板的夫人一直活在裴老板的心中。 胖爹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这才转到了那批粮草上面。 林越说:“姜老板,我们买的粮草有一半都是发霉的,马匹吃后集体拉肚子,这不是粮草有问题是什么?” “发霉?”胖爹心里一顿,连忙问:“裴老板可带来了发霉的粮草?” 林越从怀中掏出来一把。 胖爹仔细琢磨了一下,脸色白了白:“这的确是我们姜家的失误,您是在去年购买的粮草,当时正好是凉州的雨季,定是粮草押送不及时,这才造成了发霉现象,但这并非姜某故意所为,这样,您损失了多少马匹我全部赔给您,粮草您也不用退回,这些价钱我姜某也一并承担。” 胖爹语气严肃了一些:“只要是姜某的责任,姜某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林越有些惊讶姜老爷竟然没有推卸一丝一毫,他们原本还以为要花一些精力才能解决。 裴渡站起身:“那就多谢姜老爷了,马匹损失不多,发现及时没有酿成惨祸,您如此坦诚,往后粮草都在您这里定了。” 胖爹眼前一喜:“谢裴老板赏识,姜某发誓,粮草发霉的状况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裴渡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顿饭吃的无比安静。 姜宝珠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这碗中的米粒,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一顿饭吃完,姜宝珠的米饭只被刨开了一个角,直到裴渡离开,姜宝珠才反应过来。 胖爹送完裴渡除去,姜宝珠连忙拉住胖爹的手:“爹,你跟这位裴老板很熟吗?” “不熟啊,就是这两年我们一直有生意来往,但之前跟爹交谈的都是林老板,爹还以为这个林老板就是真正的老板,没想到这位裴老板才是。” “哦。” 姜宝珠顿时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裴渡之前除了王爷那点俸禄就没什么钱了,他做生意也应该很正常的吧,毕竟人也不可能穷一辈子。 看到裴渡脱离了姜清音语言的结局,姜宝珠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裴渡今天有没有认出自己。 见姜宝珠闷闷不乐,胖爹看出来了,忍不住问:“闺女你看上裴老板了?” 姜宝珠抿着嘴没说话。 然而听到胖爹无奈的开口:“爹倒是想撮合你们,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头一次看到像裴老板这样气质的人,而且还是从京城来的,爹觉得裴老板不简单。” 姜宝珠暗戳戳的想,能简单吗,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镇北王啊! 说出来胖爹可能都要被吓死。 姜宝珠有些心烦意燥,她都死了三年了,要是贸然上去相认,裴渡会不会不高兴啊。 裴渡总是这样,早上不高兴,中午不高兴,晚上还是不高兴。 姜宝珠无奈极了。 晚上,姜宝珠洗漱过后就回到了房间,躺在金丝楠木雕刻的雕花大床上,姜宝珠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外头的六六声音打得震天响,姜宝珠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淡定地从枕头下取出两个耳塞。 咚! 突然,姜宝珠听到外头六六忽然倒地,紧接着门口出现一道偌大的人影。 姜宝珠声音顿时紧缩:“谁!” 下一秒,门哗啦一下被打开,裴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王,王爷?” 姜宝珠眨着眼睛,下意识从床上下来。 然而刚下床,裴渡却猛的过来,掐住她的腰身往床上倒去。 她想要起来,却被裴渡掐住了下巴,紧接着,一道滚烫炽热地气息在自己口腔里面掠夺。 姜宝珠被亲吻地喘不过气来,想要推开裴渡的,然而每次用力,都会被裴渡更加用力的索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宝珠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裴渡这才松开了她。 姜宝珠快哭的模样,结果发现微弱的灯光下,裴渡双眼通红,一滴泪滴到了自己的脸上。 “裴渡。” 裴渡满脸温柔,压着极低的声音:“王妃,回来就好。” 第157章娶亲 姜宝珠没想到裴渡真的认出她了。 姜宝珠仔细地看着裴渡的脸,她有好多话想跟裴渡说。 “裴渡,我这次是真的没骗你,别看我都已经三年了,实际上我才穿到这个身体半个月不到,我都还没想到怎么跟胖爹胖娘解释呢。” 姜宝珠一脸苦恼,然而又一次被裴渡吻上。 这一次,姜宝珠开始慢慢回应。 不过很快,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裴渡,好像有什么东西搁着我肚子了。” “嗯。”裴渡松开宝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下腹,昏暗的房间中裴渡的目光意味不明。 姜宝珠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指着裴渡,大声道:“不,不是,你不是不行吗,你怎么会?” 姜宝珠说话还是如此气人,裴渡皱了皱眉头:“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行?” “难道不是吗?”姜宝珠整个人都炸了,我原本想讨好你,给你做了生蚝,结果你特别生气,系统告诉我生蚝是让男人壮阳的,因为你不行,觉得我践踏了你男性的尊严,你特别生气!“ “还有一次,马车忽然停下,我脑袋磕到了你那里,你当时脸色都变了,想杀了我的心都有!” “还有……” 姜宝珠忽然被捂住了嘴巴,呜呜呜了半天,最后只能气呼呼的看着裴渡。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当时姜宝珠做了几个菜把王府烧了,换做是谁谁都会生气。 姜宝珠忽然撞到自己的身上,当时他变了脸色还不是因为疼的。 结果这些在姜宝珠眼里却成了自己不行! 裴渡反手扣住姜宝珠的手:“那正好,生前王妃没有履行的义务现在王妃可以做了。” 姜宝珠瞪大了双眼。 裴渡声音忽然间温和了不少,湿润的气息贴在姜宝珠耳侧:“王妃,可以吗?” 姜宝珠头皮发麻,两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 姜宝珠沉默了一会儿,裴渡身上也没有任何行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宝珠道:“王爷,最开始我只是想完成任务,对你的好都是因为我想要获得寿命,我不是出自真心的。” 裴渡道:“本王从未在乎过你的真心。” 宝珠一愣,接着听到裴渡说:“本王对你是真心的。” 宝珠咬了咬唇:“我后面也是的。” 姜宝珠原本垂下的眸子抬起来,认真道:“我愿意的王爷。” 红烛摇曳,帷幔拉下。 半夜,姜宝珠累的脚趾头都不想动了,她缩在裴渡的怀里,毫无睡意。 “王爷,我死了以后我爹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生气啊,还有永安公主他们,我死的这么突然,他们肯定会伤心,你帮我劝劝他们了吗?” 裴渡撇了一眼姜宝珠,问:“不累吗?” 姜宝珠脸顿时红了:“累,但我不要了,我只想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你爹生了一场重病,在家修养了半年才去上朝,你不在后姜家便跟我断绝了来往,你爹仍旧经常在朝堂上弹劾我……这三年来我没有报复过他。” 姜宝珠点点头:“我爹肯定有怨气的,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忍一忍。” 裴渡:“……” “公主呢?”说到这里,姜宝珠有些神气道:“王爷你不知道吧,我现在这个爹就是八珍楼的老板,到时候我让他把八珍楼开到逻些去。” “永安公主现在已经是逻些王了。” “什么?”姜宝珠直接惊坐起,一脸震惊:“卧槽,公主现在这么牛逼了吗,我天哪,女皇帝哎,她也太优秀了吧!” 姜宝珠是真的为永安公主感到高兴,毕竟以前她知道永安公主多么要强,但最大周能继承大统的只有男儿。 而就在这样的世道里,永安公主愣是靠着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姜宝珠激动的发出鸡叫,裴渡看着姜宝珠在床上打滚,心里却异常地觉得有种踏实感。 裴渡继续道:“宝珠,当年在军营的事……” “王爷别说,我都懂得。”姜宝珠很快正色起来:“按照王爷的性格,若是真的生气,早在我第一次接触孟恩的时候就把我抓起来了,我们之前之所以存在误会,是我嘴太慢解释不清楚,而且王爷处于发病期间,听不进去很正常……王爷,你没有杀孟恩吧?” 姜宝珠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被带走后不久就被抓到了逻些。 孟恩如何,姜宝珠还不知道。 “本王当时的确去抓了孟恩,但后来又放他回去了。” “嗯?” “当年我怀疑的不是你和孟恩,而是孟恩的得到的消息太过容易,孟恩反水再到被追杀,后来遇见你,实在是太多巧合,尤其是我知道孟恩易容后听到的消息,心中猜测是西夜王和乌日格联手做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姜宝珠点头:“其实我也猜到了,但没有王爷想的那么多,大战在即的时候,我担心直接走原路会中乌日格的埋伏,所以特意让十一稍稍绕了路,虽然会晚一个时辰回来,但风险小了很多。” 姜宝珠微微叹了口气。 对她来说,这些事在她眼里不过时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然而时过境迁,距离她死已经过去了三年。 “王爷,以后要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说开就好,好吗?” “好。” 裴渡抱着姜宝珠,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姜宝珠的后背:“明日本王来提亲吧,随我回京城。” 姜宝珠愣了愣,也没多想:“可以是可以,但我现在已经换了身体,无论如何我应该给原主的父母一个交代才对。” 姜宝珠苦恼:“王爷,我有点开不了口。” “直说吧,不隐瞒也是一种善意,本王以后会照顾好他们。” 姜宝珠眯了眯眼,忽然间有些疲惫了,打了个哈欠,说了一句好后就睡了过去。 裴渡把姜宝珠的身体放平,柔和的珠光下,他看了姜宝珠整整一夜。 第158章坦白 第二天,姜宝珠睡了一上午,等人醒的时候六六正在床边。 姜宝珠吓了一跳。 六六满脸无辜,又有些惶恐:“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就是看您半天没起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姜宝珠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 六六歪着脑袋,看见姜宝珠脖子上的红痕,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姜宝珠脸不红心不跳,说:“没什么,晚上被蚊子咬了吧。” 说完,她看见六六一直歪着脑袋看她,姜宝珠疑惑道:“六六你的脖子怎么了?” 六六摸着自己的脖子,脸上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昨天没睡好落枕了。” 说完,六六露出了脖子处的红色痕迹。 姜宝珠:“……” 裴渡下手也太狠了,直接给六六干落枕了。 姜宝珠觉得有些愧对六六,从原主的箱子里掏出了一块大银子:“出门找个推拿按一按吧。” 六六捧着银子,眼神中满是欣喜。 这可是整整二十两,是她好几年的工钱。 六六喜出望外,感觉脖子也不疼了,说:“谢小姐。” 正说着,院子门口姜夫人的奴才过来通报:“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大厅。” 姜宝珠知道裴渡肯定来了。 果然,刚走到姜府门口,就看见满院子的红箱子,甚至有些都拍到了门外。 百姓们在外面支棱着脑袋观看。 众人都知道姜家只有一个傻女,但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过来娶亲。 若是说想要攀附姜家,可人家拿出了这么多的聘礼,看起来是真心求取,可谁家愿意娶一个傻姑娘啊? 而这时候,姜家大厅 裴渡一身藏青色金纹锦袍,大厅四周摆满了聘礼和珍品。 胖爹胖娘坐在高台上瑟瑟发抖。 明明昨日没有表现对自己女儿有任何求取之意的裴老板,今日一大清早便带了这么多聘礼来求娶。 姜老爷深吸一口气:“裴老板,您这是?” 裴渡道:“姜老爷,我对您的女儿一见倾心,今日特意来求娶。” 姜老爷整个人都懵了。 这时候姜宝珠正好跑了过来,看到裴渡后眼睛一亮,她见到裴渡后就忘记还有人在场,直接跑了过去:“王爷,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说完,姜宝珠笑容一僵,这才注意到目瞪口呆的胖爹胖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上头的两位听的清清楚楚,胖爹圆滚滚的肚子抖了抖,胡须颤抖:“闺女,你刚才喊裴老板什么?” 姜宝珠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就像当初她穿过去没有告知真相,到最后越发难以开口。 “爹娘,这位是大周的王爷,裴渡。” 胖爹惊讶道:“闺女,你怎么知道的,而……而且你跟他昨日才认识,裴……王爷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 姜宝珠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渡。 裴渡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鼓励,姜宝珠徐徐走到大厅中央,裴渡也跟着她站在旁边。 姜宝珠认真地看着胖爹胖娘,犹豫了三秒还是开口:“爹娘,其实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这下轮到胖娘刷的一下站起来,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闺,闺女,你知道啦?” 姜宝珠:??? 胖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走到宝珠跟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闺女,不是我和你爹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这么多年我们早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闺女,就算无恙这个亲儿子都得排在你的后面,小时候我们原本是想告诉你的,结果你又变傻了,爹娘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姜宝珠:“……” 原来,原主是姜老爷和姜夫人在路边捡到的孩子,那时候二人成婚已经三载,夫妻恩爱却一直没有孩子,那时候他们还在乡下,上山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女婴,这人就是原主。 二人把她带回了家,原主回来后,二人做事都顺利了不少,渐渐的,胖爹随便干什么都成功的不行,故名取名为宝珠。 知道后来姜宝珠摔傻,胖爹胖娘愧疚不已,对宝珠越发好,也没机会再告诉她真相。 姜宝珠听完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嘴:“爹,娘,我说的不是这个,其实……其实是我占了你家孩子的身体,你家孩子可能被我夺走了身体。” “啥意思?” 姜老爷和姜夫人听完跟听戏曲一样,二人眼巴巴地看着姜宝珠。 姜宝珠压力越发大了。 这时,裴渡牵起姜宝珠的手,对着二人道:“宝珠的意思是,这具身体是你们女儿的,但魂魄却不是。” 在二人迷茫的眼神中,裴渡继续说:“这束魂魄是属于本王的王妃,侯府千金的姜宝珠的。” 姜宝珠觉得这个消息对于二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可一旦她跟王爷回到京城,这件事都瞒不住。 看着二人如遭雷劈的眼神,姜宝珠呐呐开口:“三年前我坠楼而亡,但半个月前,我醒来后就成为了扬州姜家的姜宝珠。” 事情明了了,胖爹胖娘在惊讶过后,吞了吞口水,然而让姜宝珠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眼中并没有见一丁点背上。 姜宝珠心里如同打鼓,愧疚的不行。 她倒是拿了人家的身体,可傻子姜宝珠的魂魄却永远都不见了。 姜夫人和姜老爷如此爱女,今后…… 姜宝珠眼里顿时有些不安。 谁知笑一秒,姜夫人欣喜道:“看来山道长说的果然没错!” 姜宝珠:??? “宝珠,你就是我们女儿!没错的!”姜夫人肯定道:“爹娘不会认不出自己的闺女的。” “可我……” “爹娘都知道。”姜老爷宽慰道:“捡到你后没七天,就有一个道长路过于此,说你天生尊贵命格,未来会有大造化,但当时我们不过是个摆摊的小贩,你怎么可能会有大造化?” “结果那道长说现在当然不行,因为你缺了一个魂魄,等机缘到的时候,你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说完,姜老爷抹了一把眼泪:“虽然我们也不信,但……但你肯跟我们坦白,我们也相信了,宝珠,王妃……你不必因此自责,你的魂魄能到这具身子里,可能也是一份机缘。” 姜老爷和姜夫人并不是不惊讶和伤心,毕竟这一切太过于离奇。 可无论如何,姜宝珠能够告诉他们这一切,也算是了结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心愿。 姜宝珠怔怔地看着二人,最后双膝跪下,低声道:“谢谢爹娘不怪我,不管我是侯府姜宝珠,还是扬州的姜宝珠,二老永远是宝珠的爹娘,无恙永远都是宝珠的弟弟。” 胖爹胖娘抱在一起哭。 姜宝珠也跟着一起哭,唯有裴渡在一旁心疼无奈的给媳妇儿擦眼泪。 第159章回京 扬州首富的姜宝珠要出嫁,而且出嫁对象还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扬州百姓今日津津乐道。 所有和姜家有关系的人都前来祝贺。 唯有县令一大家子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前两日,陈卫民走在大街上,忽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把腿断了,脑袋也豁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洞,如今躺在床上口歪眼斜的,这辈子算是完了。 众人都知道是姜宝珠的报复,因此全部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天塌的还是姜无恙。 他节省了半个月的钱打算带姐姐好好逛逛扬州城,谁知刚回来便看见家中挂满了喜绸,喜乐声此起彼伏。 一问才知道他姐竟然三日后就要出嫁了。 姜无恙脸都气绿了,忍不住跑到胖爹胖娘的屋子,半大的少年满是气愤:“爹娘,不是说好的招上门女婿吗,您怎么让姐姐出嫁,还嫁到京城去?” 胖爹胖娘看了一眼一盘淡定喝茶的裴渡,说:“你姐姐的未来夫君……比较有钱,还有点势力。” “那又如何,姐姐今后有我这个弟弟,今年会试,我一定会一举夺魁,成为状元,到时候我也有势力!” 胖爹手一抖,心道你不知道还要奋斗多少年才能赶上王爷这样的官位……不对,或许靠着姜家几辈子的努力都到不了这个位置。 胖爹不好意思地看向裴渡,见对方没有生气,肚子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远在扬州,但也略有耳闻,这位王爷在自己王妃死后用及其残忍的方式肃清朝纲,别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估计那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也要听令行事了。 裴渡这时候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便是姜无恙?” 姜无恙冷眼看着裴渡:“你就是要娶我姐姐的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看起来有几分能力,但你比我年长这么多岁,到了你这个岁数,我肯定会超过你!” 裴渡笑了。 胖爹胖娘在一旁附和地笑笑,心里却想打死这个儿子。 “既然要参加会试,不如便跟你姐姐一同来京城吧。” 胖爹胖娘满脸惊喜。 紧接着又听裴渡说:“在我旁边还有一套宅字,到时候二老若是觉得方便,也可以搬来京城,以后宝珠若是想二位了,也不必大老远回扬州。” “还,还有我们老两口的份啊?”二人欣喜若狂,他们还以为宫规严,宝珠这辈子嫁过去便再也不出来了,王爷竟然可以让宝珠随便回娘家? “以前她也是这般。”裴渡回想起几年前,宝珠不认为王府是家的时候,就天天往侯府跑,当时她本来可以拒绝,可是看着姜宝珠的眼睛他那是心里总是觉得跳的很快,估计那时候他就栽倒在了这个叫姜宝珠的金山银山当中。 裴渡想着忍不住无奈的摇头,补充道:“以前她一年中又大半的时间都不再我这里。” 二老一听,更加高兴了。 只有姜无恙感觉几人在打哑谜,问他们又什么都不说,而且他爹娘还把自己高高兴兴地打包给了这个男人! 姜无恙气的三天没睡好。 直到走的那天,姜无恙收拾好包裹,姐姐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服,头发上挂着许多的小珍珠,看起来比在家里的时候多了几分贵气。 六六也跟在宝珠的身边,怯懦地看向四周。 一路上,姜宝珠与裴渡待在一起,裴渡偶尔说起一些京城的事情,只是姜宝珠觉得裴渡知道的好像也不多的样子。 姜宝珠这时候才知道裴渡这次来扬州真正目的是为了南下巡查民情,如今回去也不用这么着急赶着回去,每日慢悠悠地陪着姜宝珠闲逛。 一个月后,马车停在了京城门口。 六六和姜无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京城两个红色大字,感觉守城的官兵都要比扬州城内的官兵壮硕的多。 姜宝珠下车后,看到没什么变化的城门口,却突然有种恍若昨日的感觉。 实际上她在凉州待了快半年多的时候,加上死去的三年已经三年半了。 裴渡的马车无人敢拦,姜无恙和六六看见两道旁边全是红色的喜绸。 姜无恙问:“这是哪个公主成亲,竟然整个京城都挂了红布?” 要知道,只有皇帝生日和驾崩的时候才有资格挂布。 “过几日是镇北王娶亲。” 姜无恙如今都还不知道裴渡的身份,闻言先是一愣,这才道:“你是说摄……” “没错。” 姜无恙闻言,皱了皱眉。 摄政王暴虐成性,毫无人情,还克了自己的发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会如此倒霉,竟然成了摄政王的妻子。 姜无恙回头看探出马车头看街上的姐姐,心想还好不是自己姐姐。 下一秒,马车忽然停下。 姜无恙挤开裴渡,打掉了裴渡要扶姜宝珠的手,率先牵着自己姐姐出马车们。 转过身,姐弟二人同时抬起头看着摄政王府的牌匾,眨了眨眼睛,异口同声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第160章登门 二人齐刷刷回头看着裴渡。 姜无恙脸色惨白,姜宝珠面露震惊。 她指着牌匾道:“怎么王府还改字儿了?” 明明之前还是镇北王,什么时候裴渡都混上摄政王了? “王妃没有看错。”裴渡拉着姜宝珠:“舟车劳顿,你和无恙先休息吧。” 姜宝珠:“……” 王府内部是没什么变化的,姜宝珠还是特别熟悉,只是走到一处偏院时,姜宝珠忽然看见里面似乎有喇嘛的诵经的声音。 “这是?”姜宝珠眨了眨眼,张望着脑袋想过去看看,却被裴渡拦住。 姜宝珠眼神疑惑。 她记得从未看到裴渡败过神佛来着,怎么突然找了这么多喇嘛? 裴渡不说,姜宝珠看向林越:“林越,你说。” 林越一脸为难,但又迫于王妃那凶巴巴的样子,斟酌了一番道:“这个地方是王妃的灵屋,这三年来王爷每日都找倒是后和尚念经。” 姜宝珠眼眶顿时一红。 她以为自己的死对裴渡没什么影响,可实际上裴渡嘴上不说,心里面不知道有多痛苦。 怪不得裴渡都长白头发了。 姜宝珠感觉鼻头有些酸涩,垂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裴渡:“你来了,日后就不需要了,先去休息吧。” 姜宝珠不开心地点了点头。 姜无恙安排在姜宝珠的隔壁,他一直以为裴渡可能是京城中哪家有钱的公子,结果到现在他才知道裴渡的真实身份。 即使这样,姜无恙还是有诸多的不满。 他很清楚,镇北王妃与自己姐姐同名,今日姐姐进了王府都还在为前王妃诵经,可见裴渡就是把自己姐姐当个替身。 若是以后还有比姐姐更像的替身出现,王爷岂不是说休妻就休妻? 姜无恙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在扬州城还算如鱼得水,可到了京城抬头就是四品官中,他这个小小的举人根本走不开,他若是想要与摄政王周旋,只要裴渡想收拾他,人是白天去的,骨头是中午没得,姜家的晚上抄的。 姜无恙倒在床上,放声哭了一场。 他太没用了! —— 另一头,姜宝珠正在与裴渡午睡,脱了衣衫刚躺下,结果就听见隔壁传来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哭声。 宝珠:“无恙怎么哭了?” 裴渡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这小子以姜宝珠为天,一路上都在吹姜宝珠的耳旁风,让姜宝珠逃婚。 要不是这个人是宝珠的弟弟,他应当爱屋及乌,这样的人早就成一滩骨水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很清楚,忠君爱国行不通,该猜忌,该忌惮的人只会一重接着一重,唯有权利达到登封,他才会保护好自己保护的人。 裴渡搂着姜宝珠,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日日伴随的头疼症状已经越来越轻松了些。 “宝珠,大婚还有几日,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带你去见一见姜家人吧,这些年……他们也很想你。” 姜宝珠忽然睁开眼,眼神中有些犹豫。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敢问姜家对自己的态度,但听到裴渡说爹和大哥都很想她,姜宝珠的心中还是有动摇。 “我有点害怕。”姜宝珠老实地说。 裴渡:“别怕,今后我一直会在你身边,有些话路上我没有跟你说,是觉得你们父女相见后说更为妥当,所以万事放心,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宝珠,我爱你。” 裴渡以前从来不说深情的话,对姜宝珠说的最多的只有滚,要么找死,现在忽然说一句情话,姜宝珠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现在细细想来,她应该在想要获得好感度的时候,就已经在付出中喜欢上了裴渡,只是她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试探过裴渡的态度,分不清到底什么是讨好,什么是喜欢。 她重生后,233也不见了,应当是任务失败,233这个智障机器被销毁。 这么一想,姜宝珠感觉还是有点对不起233。 姜宝珠想着,已经忘记了回应,裴渡一直等着,结果看到姜宝珠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直接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 院子里姜无恙的哭声越来越大,但裴渡却觉得这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 裴渡回京后事情繁忙,尤其是他忽然要与商贾之女成婚震惊朝野。 嘉帝早在三年前就被裴渡控制,皇子被姜宝珠杀的差不多,大臣们私底下骂得难听,可谁都不敢上去指责。 如今裴渡要娶一个卑微的商贾之女,有的人震惊,唯有嘉帝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朝堂上,姜崇明第一个就不乐意。 “裴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姜崇明今日看见长安街道和朱雀街道已经挂着红布,已经独自气了好几个小时,刚才裴渡裴渡通知嘉帝自己要立商贾之女为王妃的时候,裴渡气的双眼通红,一副要跟裴渡拼命的样子。 三年时间,姜崇明的乌发变成了一缕缕银丝,他仍是户部尚书,还被封了不少称号,这些都是用宝珠的命换来的,以至于姜崇明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 他很裴渡,恨皇帝,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如今裴渡要另娶新人,凭什么裴渡可以遗忘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裴渡,他闺女就不用死。 同样站出来反对的还有郭先生。 郭先生比先前还老了一头,整个人老态龙钟。 这三年来,他一直活在愧疚当中。 姜宝珠是他唯一的弟子,他把自己会的,能教的全部都教给了姜宝珠。 知道裴渡若是从凉州回来嘉帝必定会发难,所以他好心地把姜宝珠往外推,让她跟着立点军工,往后可以保全自己。 谁知自己的一片好心,推波助澜地加速了自己宝贝徒弟的死亡。 朝堂上顿时吵得不行,朝堂上姜崇明一言不合就要抹脖子,就连一向稳重的郭先生也要撞柱而亡,巍峨的打点内好像菜市场。 裴渡还是淡定的模样,等下朝后,来到姜崇明面前:“侯爷……” “什么猴子侯爷,听不见!”姜崇明一脸抗拒。 裴渡拿出请帖,道:“今日本王还有些事无法带着宝珠过来拜访,明日您见了宝珠就明白一切了。” 裴渡说完便走。 姜崇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请帖,忽然带着大儿子疾步走出皇宫。 姜映宴:“爹,您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找霸占了你妹妹王妃之位的女子,让她识相点离开王府。” 姜映宴眼神闪了闪了。 他也想会一会这位能够让裴渡沉溺在情爱之中的神奇女子。 —— 姜宝珠没想到,今日下朝后不仅姜家人来了,就连许多老熟人竟然都不约而同来到了王府。 一个月前裴渡便故意放出消息,远在逻些的永安公主,南诏王慕昭以及江郡的楚连珠,竟然在这一日都纷纷招上门来。 此时姜宝珠还吃着八珍楼新出的糕点。 说来也好,以前八珍楼那可是一视同仁,别光皇帝还是王妃,你要是想吃都必须排队。 但现在好了,八珍楼就是自己家的,别管是什么规矩,到了她这里都可以破例。 姜宝珠躺在熟悉的贵妃榻上,上头时嫣红和桃粉色的桃花,一口点心一口茶,她的安逸生活又来了。 姜宝珠砸了咂舌:“啊,好吃!” “小姐,小姐不好了!”六六的声音有远到近,她实在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丫鬟,一双腿跑的倒是快,但愣是没刹住,撞的姜宝珠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姜宝珠心想,也就是自己是个善良的主子,否则六六这样子,每日都够发卖她三百回。 “何是这么慌张?” 六六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说:“刚才奴婢和春花姑姑在王府中识路,路过王府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好多车,春花姑姑说……全,全是前王妃的亲人和朋友。” 六六一副天塌的模样:“小姐,您赶紧藏起来吧,我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好惹,要是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这些天六六也不是白混的,已经知道前王妃到底有多尊贵多好了,为了大义牺牲自我成为摄政王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侯府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还是逻些王的亲表妹和闺中密友,还和南诏王是青梅竹马。 六六光是听了都觉得前王妃一定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当然小姐也是极好的,但他们气势汹汹,一副要把小姐打死的样子,六六就忍不住打寒战。 六六拉着姜宝珠:“小姐,我们收拾收拾,从侧门跑吧!” 第161章老天爷是又把宝珠还给爹了吗 不到片刻,六六就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带着姜宝珠要往外跑/ 姜宝珠无奈极了,拉住六六:“他们都是好人,一定是王爷做了什么让他们觉得不妥当这才找上门,肯定不是为了找我的麻烦。” “小姐,你是不知道,外头那群人可凶了!”六六认真说。 “他们是前王妃的亲人,心里有怨气也是对王爷。” 六六有些迷茫,可还是道:“可如果他们对小姐不利怎么办?无恙少爷今日又出门寻师了,奴婢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六六在扬州就已经够胆小了,更何况还是在京城。 可她又要保护小姐,一时间六六感觉压力巨大。 姜宝珠没错都觉得六六有点像刚穿越时候的自己,总是担惊受怕的,不由得,见宝珠对她的耐心又好了几分,好脾气道:“六六,那你去找找王爷吧,好好把话说清楚,让王爷赶回来救我。” “小姐难道您不走吗?”六六先是点了点头,随意意识到不对,立马摇头:“小姐,我不能丢下您一个人。” “这里是王府,就算他们要找我麻烦也不能杀了我,你在这里墨迹,到时候王爷不能及时赶回来才是真的遭了。” 六六听到这里,只好道:“小姐,那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奴婢寻来王爷救你。” 六六这次反应极其快速,拔腿就往外面跑。 王府有几个侧门她都不知道,迫于无奈只能走凑们。 然后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前王妃的亲朋好友们,六六一边跑,一边呜呜呜的哭。 姜崇明看了一眼六六,无语道:“王府的下人怎么如此不稳重?” 六六还没跑远,听到这话大嘴一张,哭得更凶了,整条街都能听到六六的哭声。 —— 姜宝珠叫来春花。 春花如今是王府里的掌事姑姑了,原本她有机会出府,可三年来却一直留在院子里。 春花比以前还要稳重不少,只是姜宝珠来了以后,春花总是沉着脸,对着她没有一点笑意。 姜宝珠知道春花是什么意思,但她不能把自己的秘密说给每个人听,便只能任由春花误会。 即便如此,春花在照顾她上还是尽职尽责,让她做什么春花总是完成的很好。 六六走后,姜宝珠道:“春花,让他们进来吧,然后让王府所有人都先休息,不必在院子里守着了,有些话我也想跟他们说清楚。” 春花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宝珠。 其实从昨天开始,春花觉得除了这位新王妃的相貌外,还有许多时候都像她以前的主子。 这也应该是王爷把她带回来的原因。 毕竟王妃刚刚去世的那一年里,王爷身上总是阴沉沉的,回来的时候总是带有血腥味,京城里的世家乃至皇帝都被他收拾的差不多,几乎人人自危。 因此有人猜测,王妃的死,不仅仅是因为乌日格,还有京城中权贵的手柄。 有些皇孙贵族怕火烧到他们身上,于是送了好些跟王妃相似的人过来,有的是纯纯为了讨好,而有的则是为了接近王爷套取线索。 但不出意外的,被王爷全杀了。 春花昨日看到王妃的时候,当真以为是真的王妃回来了,王爷原本布满冰霜的眼神在看到这位新王妃的时候充满了柔情。 也不知道其他人看到新王妃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怒火冲天。 春花恭敬的点了点头:“是。” 春花很快就把一行人请了过来,随后让所有下人回避。 裴渡不在,其实姜宝珠还有几分紧张,她的转瞬之间已经是三年过去,也不知道亲人和好友能不能记住自己。 姜宝珠心里想着,门外走进来一群身影,他们背着光,但身影确是异常的熟悉。 姜崇明走在最前面,他来的匆忙,身上紫色的朝服还没有脱下,姜映宴如今已经从四品官升至三品,成为大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官员,再历练两年,他便能升到内阁,坐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团团比小时候大多了,如今被戚瑶光牵着小手,头发整整齐齐的梳起来,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像极了姜映宴。 姜允的身材比以前健硕多了,身上还披着铠甲,看着样式,这三年也应该在京城应聘了个武职,看起来官位还不小。 慕昭如今已经是南诏王,看起来比之前靠谱多了,眉宇之间多了一分凌厉和岁月带来的痕迹。 连珠一身华美的衣服,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优雅,而她肚子微微隆起。 姜宝珠猜想,连珠应该是成婚了。 姜宝珠看着众人的变化,这才惊觉三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姜宝珠喉咙有些发紧,压低了声音道:“各位请坐。” 轻柔软腻的声音犹如一泉清水传入众人的耳朵,几人纷纷一震,猛的抬眼看着姜宝珠。 只是一眼,所有人面露震惊。 姜崇明更是向前走了几步:“你……” 姜宝珠看到姜崇明老了十岁的面孔,眼圈突然一红,有些想哭。 “侯爷,不知上门找我有何事?” 姜崇明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步步走向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面前,那双血红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宝珠。 姜宝珠离开京城的时候,团团才几个月大,三年过去也不过四岁的模样。 他第一次看见爷爷如此激动,忍不住抬头问戚瑶光:“娘亲,爷爷为什么看见这个漂亮姐姐会这么激动啊?” 然而团团抬头时,温热的水滴落到了他的额头上。 他发现,这是记忆中娘亲第一次哭。 不仅如此,爹爹和幺叔也是如此,眼睛的泪水像是开闸的洪水,这么都止不住。 团团想给他们擦擦眼泪,可太矮了,够不着。 他干脆走上前,来到宝珠面前,眼神打量着姜宝珠,说:“漂亮姐姐,虽然你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你,但你把我的家人都惹哭了,你给他们道歉。” 然而团团有史以来挨了他亲爱的娘亲一巴掌。 团团委屈,结果看见娘亲忽然喜极而泣,对着他道:“臭小子,说什么胡话,这是你的小姑姑。” 这话就如同一根被断掉的琴弦,姜宝珠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戚瑶光。 “你们……” 姜宝珠看着众人,心中似乎知道了答案,却又无法真正地开口。 她的喉咙酸涩无比,每动一下,心脏就好像会传来钻心的疼痛一般。 姜崇明的脸上已经长了皱纹,唯有那双眼睛像是充满了希望。 他一点点地盯着宝珠,忍不住问:“是老天爷又把宝珠还给爹了吗?” 一句话,姜宝珠耳朵里嗡地一声,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震惊。 “爹认得的。”姜崇明步履缓慢,一点点地靠近姜宝珠,脸上带着笑,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爹什么时候都认得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八岁那年你被人夺走了身体,爹知道,后来爹寿宴,宝珠来给爹祝寿,爹还是一眼认出了我们宝珠,只是都怪爹没有说明,让宝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一直愧疚地以为是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 姜崇明仔细地看着姜宝珠,笑的很开心:“这次宝珠回来,爹也第一时间认出了,你就是我们的宝珠。” 明明眼前的女儿和宝珠有些差别,但姜崇明却十分肯定,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亲生闺女。 妻子去世后,他一点点地养着她,哪怕每日下职回来再晚,他都要去房间里看看女儿有没有睡着,有没有把被子偷偷掀开。 一如既往十年,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宝珠。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这幅躯壳里,是自己女儿的魂魄。 第162章穿越真相 嘎吱—— 就在姜宝珠不知怎么接话的时候,裴渡忽然推开门,胸腔微微喘着粗气。 看见宝珠哭成了一个泪人,连忙走了过去,轻轻的搂着姜宝珠的腰。 “他们为难你了嘛?” 姜宝珠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拳打在裴渡的胸口上,大声质问:“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惊喜?” 裴渡没说话,微微勾了勾唇。 姜宝珠:“你还笑!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 几人坐了下来,裴渡安抚好姜宝珠的情绪后,便她死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姜宝珠。 “当时你跟我说完那些后,我便觉得有些不太对,临走前孟恩给了我一些东西和一封信,其中有一份便是赤木尔写的东西,说赤木尔忽然性情大变,还总是在房间里絮絮叨叨,所以结合我的猜测,我认为赤木尔可能也被人穿了。” 顿了顿,裴渡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只是没想到的是,穿到赤木尔身体的魂魄,便是之前夺走你魂魄的人。” 姜宝珠愣住了,没想到事情这么离奇。 “不对。”姜宝珠立马摇了摇头,看着众人道:“可是我是现代人,就是来自几千年后的人啊,我是有现代记忆的。” 裴渡从未听过姜宝珠提起这个世界,但姜宝珠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应当也是那个现代世界留下的。 “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裴渡问:“宝珠,你在那个时代,也是从小生活到大的?” 姜宝珠摇了摇头:“不,不是,我其实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 姜宝珠低下头:“我在现代是孤儿,都没有亲人,不管是上学吃饭都是受到国家的资助,但我的确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我只知道八岁那年我生了重病,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时候孤儿院的人对我可坏了,总是欺负我,说我是小偷,还是后来长大了一些,大家才对我好点。” 顿了顿,姜宝珠忽然抬起头,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猜测:“我和她不会是互穿吧?” 大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很快,姜映宴开口:“有可能,乌日格死前隐约提到过孤儿院,八岁和被人欺负的事情。” 顿了顿,姜映宴开口:“宝珠,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你一直都是姜家的女儿,所以无需有任何负担。” 姜宝珠如今心情异常的高兴,想哭又哭不出来,她心里前所未有的高兴。 “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姜宝珠垂下睫毛,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心声:“其实我在现代的时候,原本的名字是叫招娣,连名字都没有,每次别人喊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很不高兴,所以我哄了院长妈妈很久,想让她带我去改名。” “当时工作人员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脱口而出。”姜宝珠说到这里,一直埋藏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瞬间瓦解,她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眼神坚定:“我跟他们说,我姓姜,名宝珠。” 她不是招娣,她是全家的珍宝明珠。 第163章成婚 所有误会接触后,姜宝珠终于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所有人都没有回去,当天都在王府住下。 只是到了晚上,姜宝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饭桌上,宝珠忽然问:“王爷,六六呢?” 裴渡夹菜到姜宝珠碗里的手一顿,眼神中有些困惑:“六六,我没有见到过她。” 姜宝珠:“……” 完了,六六丢了。 正打算去找找,这时候远远从门外看到林越和十一拎着一个弱小无助的小人进来。 仔细一看,不就是小时了好几个时辰的六六吗! 十一如今穿着一身武将服饰,应该是做了官。 十一第一次见到姜宝珠,愣了愣,下意识道:“王妃?” 姜宝珠已经接受良好,心中对此在没有之前的愧疚和小心翼翼,点了点头,询问:“十一,你说说。” 十一愣住片刻,还是道:“六六说原本是要找王爷,结果她不认识路,别人给她指路结果太长了她记不住,结果越绕越迷糊,最后从西门走到了南门,最后被巡逻的兄弟叫住,奴才正好在南门巡逻,得知是王府的人,便把人送了过来。” 姜宝珠:“……” 六六快哭了,尤其是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竟然跟小姐坐在一起。 啪嗒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啊,我想找王爷的,但京城太大了,奴婢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姜宝珠:“没找到就没找到吧,怎么还迷路了,看牌匾总能认识吧?” 六六委屈道:“小姐,都怪奴婢没用,奴婢看不懂字啊。” 姜宝珠:“……” 很好,原来六六是文盲。 姜宝珠安慰了六六好一会儿,六六从地上站起来,连忙站在宝珠身后要给宝珠布菜。 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因为今天凶神恶煞的一群人,竟然全部给王妃夹东西。 六六在后面担惊受怕,尤其是这群人都不吃饭,全部都给了王妃。 他们莫不是想要毒死王妃吧? 六六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在姜宝珠耳边开口:“王妃,奴婢也饿了。” 奴婢是不可以上桌吃饭的,六六当然也懂,但这些日子姜宝珠都是让六六跟她一起吃。 六六知道现在没自己上桌的份,但她担心小姐被人害死,想着宁愿自己死也一定要救下小姐! 姜宝珠没想这么多,在她看来六六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又单纯的很,在扬州姜家,胖爹胖娘都把六六当半个女儿,吃穿用度都比丫鬟的好很多,所以她也没多想,让人在旁边加了一双碗筷。 然后就看见坐下来后一边哭一边吃,最后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等回到院子,六六感觉自己疼的要死,知道自己要死了,拉着姜宝珠的手,莫名其妙的说:“王妃,以后六六不能照顾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呜呜呜。” 姜宝珠:??? 她看着六六:“你怎么了?” 六六坦白了,指着自己快要撑破的肚子:“小姐,您不要愧疚,当年若不是小姐救了我,我如今还在水深火热中……” 话话没说完,就看见姜宝珠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香甜可口的药丸出来。 六六:“……这,这是什么?” 姜宝珠语气无奈,忍不住戳了戳六六的脑袋:“你上辈子是个小说家吧,这么能想象,你肚子痛是因为一个人把十个人的饭菜都吃了,饭间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几个时辰肚子饿了,结果没想到是为了跟我试毒……” 姜宝珠说着递过去山楂丸:“这是帮助消化的,你先别睡了,在王府里溜达几圈。” 说完,姜宝珠实在没忍住,直接当着六六的面笑出了声。 到了晚上,姜宝珠又说给了裴渡。 夫妻二人一起笑六六。 刚围着王府走了十圈,脚上都打了几个泡的六六:“……” —— 第二天,朝会如期举行。 昨日嘉帝看戏报复裴渡,没有给王妃封号,今日裴渡又一次来请旨,原以为又要大吵一架,谁知姜崇明竟然转性一般开始给裴渡说话了! 嘉帝脸色顿时不好。 这两年嘉帝嗑药嗑地更多,身体也越发不好,尤其是裴渡把持朝纲,这三年来他愣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因为姜宝珠的死,姜家总是与裴渡做对,这让嘉帝心里宽了一口气。 谁知道今天姜崇明竟然助纣为虐。 嘉帝眯了眯眼,如今他的权势已经被裴渡瓦解的差不多,他就像一个傀儡,任人牵丝拉线。 嘉帝眼神暗了暗。 他看着裴渡,他想着不管如何,他都绝对不会让裴渡得逞。 想着,朝堂上的嘉帝脸色一变,突然哇出一口血,从龙椅上滑落下去。 嘉帝突然间一病不起,太医进进出出毫无办法。 而作为摄政王的裴渡则淡定地拿起玉玺,在诏书上盖了一个章。 成婚当日,姜宝珠穿着隆重的婚服,姜无恙哪怕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便想让自己姐姐幸福。 唯一让姜无恙很郁闷的是,侯府的姜允也不知道这么回事,竟然跟他抢着背姐姐出府! 姜无恙差点跟她打起来,皱着眉头道:“姜二公子,她是我姐姐,应该是我背姐姐出阁。” “宝珠还是我妹妹呢,今日也是从我侯府出嫁,你走开些,别碍着吉时了。” 二人争执不休,愣是吵不出个结果来。 姜宝珠被人扯来扯去,最后自己走了出去。 喜婆见状大惊失色:“王妃,这可不行啊,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否则会不吉利。” 姜宝珠指着后面两个大打出手的两人,说:“他们起码要打一个时辰,耽误我嫁王爷才是不吉利的。” 稳婆:“……” 愣神之际,姜宝珠已经走上了花轿。 喜乐声音奏响,一路吹到了王府。 至于打架的一文一武两哥们至今没有分出胜负,等反应过来后,周围的人都走完了。 姜无恙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脚踹倒姜允的身上:“都怪你!” 说完,飞奔朝王府跑去。 第164章大结局 “你今天这一身是怎么回事?”戈馥知道郑若楠的审美可不是这样的。 如今已至四月,不过由于地势的原因,婆勒川河还未解冻,但已经有解冻的趋势。 只可惜那生魂早就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漂浮在半空中,褚清黎也没惊扰到她,一招手,就将她收进了养魂瓶中,想着等回去了,可以慢慢询问这生魂的事情。 与此同时,苏嫣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内盘坐在床上开始了修炼。 褚清黎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觉得也没比自己的来财好到哪去。 如今形势利好朝廷,李琩册封完后宫后,终于得以抽出时间,去往十王宅。 秦埘越与里程从水房出来后,手里拿着装好的暖水袋和暖水壶,沉静的走了一路。 想都没想,开始往山上跑,他不过是想紧跟着,没准能听到什么消息。 这可是他亲娘,这可不能不管,毕竟苏嫣然临走前往叶枫身上丢了颗炸弹来着。 倒不是怕这些贪墨的将领,更不是怕当地的官绅,而是怕这件事闹起来,会引的地方动荡。 作为五代水影的亲信,叶仓在动摇了一瞬间之后,更坚定了自己的至高信仰,脸上堆着笑迎向了春野樱。 在古玩一行,可不乏很多稍微有点熟悉的朋友之间,弄虚作假的事情。 林笑的修为一直在暴涨,得到那三十几颗红色果实之后,他的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终结法则的力量,不断的增强。 真不愧为商人。一话。自然是说的滴水不漏。让人大生好感。而且。隐隐的还有希望众人的到来不会空手而归的思。偏偏又叫人生不出反驳的意图来。那份量。拿捏恰当好处。连郝董闻言。眼角也是露出了赞赏的思。 这里的力量。也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将平衡打破。率先动手。 反正贾似道看着看着,倒是希望自己的这件交子钞版,和照片上的是属于同一块交子钞版了。如此一来的话,贾似道手头的这件东西,也能有更大的机会博得一个“钞版之祖”的名头不是? “顾南,你还会有急事?”白璃可能还是在生我的气,说话阴阳怪气的。 军队是赏罚分明的地方,出了错误,那当然要受到处罚。可是要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当然要得到奖励了。 盈雅跟奴儿都已经换了衣物了。盈雅一身红裙,看上去那般耀眼;而奴儿则是淡绿的衣服,虽然不如盈雅的来得耀眼,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冷苒愣愣的看着龙清绝,不曾想他会这样说,眼里的波光潋滟动人,脸上染上的薄薄的绯色更让她无比的妩媚娇艳,深深地you惑着龙清绝的视线。 楚韵的话还没落下,衣服脱了一半的陈媛从浴室中一阵龙卷风样跑了出去来卷着床上的手机消失在楚韵面前。楚韵轻咂下舌,摸出手机,拨了薛华的号码。 而萨鲁博士常年钻研实验,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身手非凡之人的对手,当自身武器被打掉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九玉白笑的讥讽,但是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却闪过异样的光芒,那是兴奋的光芒。 那这个世界绝对不可能,真的就是新近才冒出来的,他们对于系统的了解未免有些太多了,多得有些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根本就是专门的为了破坏系统而来的。 从他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她这才下车,朝前面景一的车子走过去。 留下来会承担巨额债务,一辈子他都要为还债活着。活在社会最底层,不是他宋佳楠该过的生活。 在很远的方向,南势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眼神瞬间顿住了,停下了脚步,目光深邃。 明月弄不明白这位太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知道她的目的,因而才会格外忐忑,她又想起太长公主那句颇有深意的话,她说有人刻意隐瞒了夏国的消息不让她知道。那个有人,是夏国的人,还是大梁的人? 细碎的金属响动,不经意的拷问语气,让她觉得像警察在质问未成年为什么在违法边缘试探。 “麻辣隔壁的,现在求情?晚了!”魔界虎王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主,一旦动了杀念岂有收回之理?于是大嘴一咧,对着尊天狮下达了绝杀元真子的命令。 食堂正对花园,花园在山崖边上,往下能见到海,花王打理得太好,花圃的花枝繁叶茂开起来,海与城市一起从视线里消失,只能看见湛蓝的天。 秦陌殇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长眸微眯,语气冷的吓人。 邵瑜还没出门,突然被男人拉住手,镶嵌满宝石的项圈塞到他手里。 说完,爱丽看着苏无双,直接拿出了几份合同,也看着苏遥将自己的行程表接了过去看,嫌弃数羊,满脸认真的看着爱丽。 也是再一次感受到,父亲让夜千宠出事的心思越来越重了,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原因呢。 一剑得逞,魔剑便向着穆西风掌心处的漩涡飞去,同时剑身之上爆出了一声嗡鸣,挑衅着那本源之人。 第165章番外:省亲,天下太和 嘉帝驾崩后,一张认罪书浮出水面。 嘉帝的认罪书中,证明自己篡改先皇遗诏,残害手足,灭人满门,以及暗中和逻些王乌日格勾结案害镇北王妃姜宝珠。 认罪书出现在大臣面前时,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他们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裴渡原本作为凉王世子,理应登上地位。 其中不少大臣不服,结果被裴渡解决的干净,以至于朝中不和谐的声音顿时少了许多。 嘉帝匆匆下葬,甚至没有入皇陵。 裴渡让人把嘉帝随便葬在了一棵枯树地下,顺便发下一道圣旨,赐死了正在守皇陵的周青霁。 周青霁早早脱离了皇权斗争,听到裴渡夺位的消息当即晕了过去。 半个月后,皇上登上皇位,姜宝珠一头凤冠,看着齐齐跪在地上的大臣,整个人都还在状态。 那天丧钟敲响后,裴渡忽然让她做皇后。 还没反应过来,没过几天嘉帝的棺椁就被抬了出去,裴渡把嘉帝住过的地方一一拆除,重新修盖,接着让她重新选个新的宫殿。 她当时人都是懵的,所以随手指了一个宫,当晚她就住进去了。 一直到今天,姜宝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姜宝珠头顶着沉重的凤冠,捏了捏自己的脸。 裴渡目光侧了过来:“皇后,你在做什么?” 姜宝珠呆呆地看着裴渡,压低了声音:“裴渡,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渡笑了。 新帝的笑声在大殿内响起,然而却让大臣们异常地安心。 毕竟这些天裴渡跟个杀神似的,跟嘉帝有关的一切官员都被他杀的差不多了,还提拔了不少官员上来。 朝堂几乎大洗牌。 要是说裴渡昏庸,可人家堂堂前大周战神,上位几天便能提拔人才,上朝什么的也不会像嘉帝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们甚至以为皇后 会作妖,然而大臣们旁敲侧击了半天,除了得知皇后心血来潮要给新帝做顿饭,结果把皇宫的御膳房烧了外,每日都规规矩矩的。 渐渐的,大臣们也来越习惯如此,甚至还暗自把裴渡和嘉帝比较。 三个月后,新一届的会试开始,姜无恙从中脱引而出成为会元,殿试时获得状元,因此有三个月的假期。 姜宝珠想了想,决定要是胖爹胖娘要是愿意的话,就把二老接过来。 毕竟姜无恙的确有才华,很得裴渡的重要,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内阁人选。 二老远在扬州,要是有什么事,都好照顾。 于是姜宝珠打算和姜无恙一同回去探亲。 裴渡对于姜宝珠的决定从来不拦着,甚至有时候朝中的事情裴渡还会稍稍过问姜宝珠的意见。 姜宝珠要回去省亲,裴渡身为皇帝不能轻易去这么远的地方,担心姜宝珠的安全,派去了十一和林越跟在姜宝珠的身边。 姜宝珠也是后来才知道,林越和十一是亲兄弟。 当年嘉帝屠了凉王全家,李将军一直跟在身边,为了保护凉王世子,便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逃了出去。 但李将军身受重伤,根本跑不远,因此他告诫林越一定要保护好裴渡。 而十一当年也不过是个婴儿,李将军带不走,只能听天由命。 然而十一运气好,李夫人知道夫君只带走凉王世子和大儿子是迫不得已,并不是不想保全小儿子。 所以临死前,她冒死把十一迷晕,把它放进没有水的水缸里。 老侯爷,也正是姜宝珠的爷爷,得知嘉帝下令灭凉王全家匆匆赶来,然而凉王府被灭,凉王世子不知所终,正当他以为没有活口的时候,十一的迷药劲儿过了。 就这样,老侯爷把十一养了起来,为了掩人耳目,老侯爷让他做了家中侍卫,但私底下却给他取了名字。 李鹤声。 姜宝珠当时听完真觉得一环扣一环,又问:“那你们兄弟俩怎么相认的?” 林越老实道:“十一出生的时候肩膀上有一个淡红色的莲花胎记,后来我看见了。” 姜宝珠睁大眼睛:“你偷看的?” 林越:“……不是。” 姜宝珠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又问十一:“十一你警惕性这么高,怎么相信的?” 十一同样老实道:“西夜王说的,当时他为了求饶,说出了部分真相。” 二人谁都没提那一晚。 兄弟相认的那晚上,是姜宝珠惨死的日子。 —— 扬州商贾姜家出了一个状元一个皇后,在扬州城内全是奇谈。 胖爹胖娘的生意更上升了一个高度,不少人都巴结恭维。 换做其他皇亲国戚早就横着走了,但胖爹胖娘怕他们给姐弟二人惹麻烦,做人越发低调。 皇后马车停在姜府门口,满城的人都来了。 江郡知府金大人和县令都来了,与胖爹胖娘站在一起。 二老有些放不开,但看到宝珠下马车后,二老肥硕的身体抖了抖,哪里管得了礼仪,冲上去就给闺女儿子一个爱的拥抱,一家子抱在一起痛苦。 县令在一旁冷汗直流。 金大人看着姜宝珠陷入了沉思,一时间还以为姜宝珠是鬼魂在世,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就害怕这个看不见摸不着但传说中一直都有的东西。 姜宝珠与他说话,金大人愣是问什么答什么。 姜宝珠早就忘记自己死过一次的人了,在京城大家虽然疑惑却也不敢问,姜宝珠自然不用隐瞒。 因此和金大人相处时也忘记了这茬,忍不住问:“金大人,上次借兵的时候你不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怎么这么久不见都快成哑巴了。” 金大人顿时冷汗直流,当天中饭都没吃就赶回了江郡,还找了不少和尚道士给自己驱邪。 姜宝珠得知消息后人都给气笑了。 姜宝珠要接二老回京城,二老得知后欣喜若狂,接着又有些担心:“宝珠啊,爹娘只是商贾,我们过去,会不会让你受到流言蜚语,还有皇宫宫规森严,我们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爹娘,皇宫里面除了侍卫太监丫鬟,便只有我与裴渡,而且裴渡之前不是说了吗,王府旁边有一块极好的负债,他已经买下来了给二老住,到时候无恙也住进去,只是我得住宫里,不能每天出来陪你们了。” 二老一听,哪里还有不满。 嫁出去的闺女一辈子有机会回两家就不错了。 他们能同闺女住这么近,已经是求之不得。 姜无恙探亲的时间才到了一半就赶紧回了京城,回去后两家的父母一同吃了饭,胖爹胖娘讲了三道长的那些话,姜崇明听后也是震惊不已。 可无论如何,姜崇明都道:“不管如何,宝珠喊你们一声爹娘,那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咱们互相认个干亲,以后本侯儿子就是你们的儿子,无恙自然也是本侯的儿子。” 姜崇明毫无架子,甚至知道胖爹胖娘有些自卑,什么都不提,一个劲儿地抬高身份。 京城中就没有这么和谐的一家人。 天佑三年,皇帝已经登基三年,两年前皇后诞下一儿一女,原本吵着要塞宫妃的大臣们顿时不敢说话了。 即便如此,皇帝没有立即立儿子为太子,反而在一儿一女长大后,让两个孩子都在朝中历练。 大臣们明白了,皇帝这是想让女儿也争一争皇位。 有逻些王周见雪在前,大臣们似乎也好接受了一些。 而且皇帝登基这么多年来,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大周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简直开创了万事太平。 若以后的皇帝都这样,他们这些做大臣的,做梦都能笑醒。 第166章番外二:现代1 “是她,就是她!” “院长妈妈,您的钱就是姜招娣偷的!” 姜宝珠醒过来的时,正蹲在一个四四方方,涂满白皮的现代房子里,脑袋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姜宝珠有些恍惚。 她昨日与裴渡去逻些,想去看看周见雪,刚到逻些有些劳累,便沉沉地去过去。 谁知道一睁眼,她竟然又回到了孤儿院的日子。 不对! 姜宝珠忽地一下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 头顶是嘎吱作响的风扇,床是掉漆的绿色,还有一张姜黄色的小方桌,还有破旧墙壁上挂的2008年的日历。 她又穿回了小时候! 姜宝珠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看到一旁的小胖墩指着他,目光凶狠:“院长妈妈,我亲眼看见是姜招娣偷的钱,他把钱放到了她的饭盒里,因为怕被发现,所以这几天都不吃饭,才回饿的发起了高烧,不信的话你去搜。” 姜宝珠顿时回忆起来。 这一幕自己无比的熟悉,因为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开端。 “姜招娣”偷了钱藏了起来,结果因为免疫力低下发起了高烧,更不敢被院长妈妈知道,只能偷偷憋着,后来因为太严重快病死了,意外穿到了古代的自己身上。 如是没有这一遭,姜宝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不是姜招娣而是姜宝珠。 这时候,那小胖墩已经拿了姜招娣偷偷藏起来的饭盒,一打开,果然是好几张红色的钞票。 2008年这个时代科技腾飞的时代,一百块不似十年后那样花的快,更何况是孤儿院的一百块。 院长妈妈黄燕看到那些钱的时候顿时失望不已,厉声道:“招娣,你需要花钱可以跟黄妈妈说,你要什么,只要黄妈妈能拿得出来的,黄妈妈都给你,可你怎么能偷呢?” 姜宝珠眨了眨眼睛,眼泪哗啦啦就落了下来。 上辈子也是这样,她没有任何关于姜招娣的记忆,面对黄妈妈的指责,姜宝珠内心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她觉得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黄妈妈是个好人,当时她哭了起来,黄妈妈还是心软了,听说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在之后还是一点点教她生活常识,让她能够独立地活下去。 果然,现在姜宝珠无声地掉下珍珠眼泪,原本还气氛的黄妈妈顿时愣了愣。 就连耀武扬威捧着饭盒的小胖墩脸色顿时一变:“姜招娣,你哭什么啊,黄妈妈人好,你给她道个歉就好了,黄妈妈会原谅你的。” 姜宝珠哭不是因为被发现偷钱,毕竟这钱本来就不是自己偷的。 她哭是再次见到活着的黄妈妈,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个孤儿院是黄妈妈一手创办的,为了孤儿院的这上百个孩子,黄妈妈今年不到四十头发丝都快白完了,甚至会在她上大学的前夕因为劳累而死。 再次见到黄妈妈,姜宝珠哭的更凶了。 “黄妈妈,对不起。” 黄妈妈一听姜宝珠软软的声音,就算心里再生气,可嘴上怎么都严厉不起来了。 “知道错了就道歉,是个好孩子。”黄妈妈尽量让自己严厉一些:“以后不可以这样,这些钱都是孤儿院这周买菜的钱,钱丢了,妈妈很着急的。” 姜宝珠搂着黄妈妈的脖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姜宝珠一贯会撒娇。 黄妈妈体会到了,以前她觉得招娣这孩子孤僻且偏执,因为家中生了双胞胎弟弟,五岁的时候实在不受父母喜欢,父母连夜把孩子丢到了孤儿院门口。 这么多年了坏习惯一大堆,黄妈妈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怀中小孩儿跟自己撒娇。 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 黄妈妈顿时原谅了小宝珠。 接下来的日子,姜宝珠一面在想怎么回现代,她想过,自己现在肯定就像是乌莫比斯环,要是再跟裴渡相遇,那要等到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当然也有可能过段时间她就能穿回去了。 总之姜宝珠不算太担心。 她现在要做的是,一定要让黄妈妈长命百岁。 但—— 姜宝珠想过自己受过古今中外的教育,在大周好歹也是皇后,裴渡给自己放权,她甚至能够自己主宰一些国家大,但很显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也不是皇后,这些事情根本做不到。 若是说绣工那更不用说了,她的衣服全是连珠给自己做的,她在古代连针都没碰过一次。 没办法,姜宝珠只能当起了苦力。 黄妈妈要搬米,她也去,结果第一天把腰闪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敢下床。 黄妈妈要做饭,姜宝珠在旁边打下手,结果她被油迸溅地顶着锅盖四处逃窜。 最后黄妈妈人不在想宝珠这么献殷情做什么。 还是和黄妈妈一起共事的人告诉她,别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去上学了,姜宝珠八岁了都还没有上过学,或许是想去上学又不敢开口。 黄妈妈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又责备自己想的不周全。 姜宝珠现在还是个笑黑户,户口还在亲生父母那里,最开始姜招娣被丢在孤儿院门口,亲生父母很快就找到了,黄妈妈便想把孩子还回去,结果人家夫妻死活不要,最后甚至警察出面,二人都是两个孩子养不起,你们不要到时候她怎么死的他们也不负责, 当时姜招娣也在旁边,黄妈妈觉得这件事对孩子太过于残忍,最终把人带了回去养着,好歹有口饭吃不会被饿死。 但读书的事,黄妈妈迟到了整整两年才想起。 黄妈妈愧疚道:“先前她拿钱,该不会就是想去学校读书吧?” 一旁的同事点头:“很有可能。” 黄妈妈见状开始琢磨这件事,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宝珠去上个学,正好国家对孤儿也有补助,不需要花什么钱,咬咬牙不是不能上。 黄妈妈当即便跟姜宝珠说了。 姜宝珠有些意外,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黄妈妈带着她跑各种手续,把宝珠的户口从家里搬到了孤儿院,真真正正和那家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要去上学前,宝珠忽然拉住黄妈妈的手。 黄妈妈低下头,然后看见宝珠那双含笑的眸子,纯洁清澈又肯定:“黄妈妈,我想改名字。” “嗯?” “我要改名叫宝珠。” 宝珠宝珠,珍宝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