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别难为我一个算命的啊》 第114章 鬼门开 沈瑾清懒得跟黑瞎子吵,定了定心神,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用手指蘸了下嘴角的血,点在了羊皮纸上。 下一瞬,血液浸透纸张,纸上的字符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在黑暗中泛着红光,显得格外的妖异。 谢雨臣瞳孔微微放大,有些讶异地望着这不科学的一幕。 沈瑾清轻叹了口气,她就说这玩意儿颠覆世界观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说自己坚定唯物主义的原因,凡事不能细想,这种事情但凡信了一点,那要相信的可就多了,有神就有鬼,那神鬼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所以得选择性相信,持续性怀疑……现在就是选择性相信的时候。 沈瑾清收回思绪,再次从怀里取出一个被布裹着的小桃木剑,只有半个巴掌大,看着跟个挂件似的。 剑上用朱砂在正反两面各写了一个名字,一为??神荼??,一为??郁垒??。 谢雨臣对这两个名字都不陌生,他们这行,对于神鬼之说还是必须要了解的。 传说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 这两人是传说中管理万鬼的神人,最早的时候,门上挂着的桃符写的就是这两人的名字,可驱鬼镇邪,这也是桃符一物的由来。 沈瑾清点了点头,跟文化人聊天就是舒服啊,都不用废话,人家自己就明白了。 她身上这桃木剑带了十几年了,三两岁时就挂身上了,本来是类似法器一样的东西,但人家的桃木剑都是正儿八经的剑,她这个跟玩具似的,她也不太好意思拿出来。 她师父还笑话过她,说她不识宝,度朔山神桃木,别说半个巴掌大了,就是指甲盖大小也价值连城了,所以沈瑾清一直用布裹着,不敢把这东西掏出来。 但现在这不是形势所迫嘛,她也没办法了…… 谢雨臣盯着沈瑾清,敏锐地感觉到她接下来的动作或许会涉及一些更高层次的东西,黑瞎子身上的东西在桃木剑出现后就开始不断地颤抖,疯狂地想要逃离这里。 黑瞎子眉头一挑,故意朝沈瑾清的方向走近一步,背上那个东西瞬间萎靡下去了。 黑瞎子有些好奇沈瑾清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家伙怕成这个样子, “发生了什么,欺负我个瞎子是吧?” 沈瑾清将桃木剑压在纸上,恭敬地把这两样东西摆在了地上,面容端肃,一揖而下,随后抬起头对着身边两人道, “借兵听说过吗?” 话音落下,黑瞎子的神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了。借兵他当然清楚,他不仅清楚,甚至手底下还有齐八爷当年留下的心兵。 一般来说,借兵有两种,一是收容山野精怪、孤魂野鬼为己用,这种兵马称为猖兵,通常会被存放在五猖庙中。 其中最厉害的兵马,有心兵心将一说,就是法师养在心里可以统领五猖的将领,这种将领通常能以一敌万,一旦放出,声势极大,齐铁嘴养的就是这种。 相比于这种民间方法,另一种就比较正式官方了。 必须得是道教正派弟子,授箓后获得仙职,才能从城隍庙等宫观借兵,且借兵时要发遣兵符或是文牒,注明借兵缘由、数量等,过程也要繁杂得多。 当然了,城隍是专管阴兵阴差的,所借兵马质量当然要比外面的孤魂野鬼高,办事效果肯定也更好。 但现在既没有五猖庙,也没有城隍庙,沈瑾清的借兵显然与这两者都不相同。 沈瑾清用的方法是第三种——开鬼门,召阴兵! 随着她躬身行礼,面前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整个地面似乎都下陷了几分,沈瑾清还算冷静,站直身子后,对边上两人道, “鬼门已开,你们现在身体受不住,往后退点。“ 这种法子不走官方路子也不走民间路子,属于两不管,省去中间商,直接跟地府那边洽谈,类似于地府私下借贷捞油水……还他大爷的是高利贷! 沈瑾清背对着谢雨臣和黑瞎子,整张脸都皱巴在了一起,一脸的苦相。 能开鬼门的人极少,她那桃木剑取自度朔山,鬼门所在之地,这才勉强能走个后门。所以地府也是难得能遇见这么个冤大头,能往死里坑就绝对不会撒手。 沈瑾清心疼得直流血,面上还得端着副平静的样子,弯腰拾起地上的契书,上面已经印上了几行新字。 扫了几眼上面的霸王条款,沈瑾清眼皮抽了抽,用手指蘸着原先吐出的血,在契书上划划改改,纸上的字不断变幻,最终两边达成共识,沈瑾清一字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划写出,一阵阴风陡然吹起,卷起沈瑾清手中契书,扔进了她的怀里,接着风越来越大,满地碎石被吹得哗哗响。 随着一阵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响起,沈瑾清转身看向黑瞎子和谢雨臣,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争取笑得不那么命苦。 她不知道,这个阴冷的环境,配上她苍白的面色,嘴角的血迹,还有这个强颜欢笑,显得有多么的鬼气森森……谢雨臣沉默了两秒,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鬼出鬼门是有限制的,须在子时出,鸡鸣前返,要让他们在这儿等到子时显然不现实,所以还是绕不过一个问题,他们还是得先下去。 沈瑾清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我们,是我。” 她目光从黑瞎子的眼睛扫到谢雨臣的胳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谢雨臣无言,这个情况的确是死局,他们两个最多走到这儿了。 沈瑾清不是傻子,以他们现在的医疗情况,谢雨臣伤口的尸毒根本没法去除,他的身体情况不用想都知道,还能站得起来已经算他意志力坚定了。 沈瑾清轻轻笑了一声,抬手将桃木剑递给了谢雨臣, “此时艮位所在外鬼门已开,子时开坤位内门,还要劳烦花儿爷帮我守着点,这边要出了差错,我在下面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谢雨臣接过剑,只觉得这东西烫手,盯着这东西看了几秒,他抬眸,极其认真地对沈瑾清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把桃木剑有多珍贵,自然也明白沈瑾清的意思,平心而论,他做不到对别人如此的信任,但也不会辜负这样的信任。 沈瑾清又走到黑瞎子身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黑瞎子有些无语地道, “轻点,别给我扇感冒了,我是瞎,又不是傻。” 沈瑾清撇撇嘴,从兜里掏出张符纸来,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子时鬼门开,万鬼出行,如果没有桃木剑和这符纸护体,以他们俩现在这情况,恐怕身体架不住。 万事俱备,沈瑾清伸手将黑瞎子手上的黑金短刀拿走, “刀借我一用,回头还你。” 下面黑雾弥漫,用枪不太现实,真要有什么事,她也只能近身搏斗了,这时候一把好武器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我这刀是绝版,你要出了事回不来了,我不亏大了?” 黑瞎子循着声音望向沈瑾清的方向,虽然脸上带着笑,但语气却极为认真。 沈瑾清把刀往腰后一揣,笑得见牙不见眼, “所以你们得接应我啊。” 她那把桃木剑有灵性,她要真出事了,黑瞎子他们可以凭那个第一时间找到她,更何况,她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拿了东西,沈瑾清将手电打开,叼在了嘴里,然后直接朝祭台中奔去,借着惯性向前一跃,手中的匕首自上而下深深扎入中间的柱子,缓住了向下的速度,沈瑾清握刀的胳膊一痛,但还是稳住了整个身子。 感谢,三角肌和肱二头肌没有白练,她以后训练的时候再也不跟黑瞎子犟了…… 沈瑾清心底自嘲一笑,脚试探着寻找支点,好在这不是光滑的柱子,倒更像是棵造型怪异的树。 沈瑾清找到支点,腰腹用力,将身子荡起,一只脚落在了那根“树枝”上,将另一个匕首插进柱子中,借着两条胳膊和脚下的支点,向着那根枝条缓缓移动。 感谢,腹直肌和腹外斜肌也没白练。 沈瑾清在枝条上稳住身形,小小地松了口气。 下面有枝条,继续向下爬就容易多了,沈瑾清越来越深入,眼前的黑雾也越来越浓密,手电筒可以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小。 三十多米高的距离沈瑾清爬了近五十分钟,时间已经越发逼近子时了。 沈瑾清脚踏到地面上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险些倒下。 坐在地上歇了会儿,沈瑾清举着灯往四周看了看,可以看到的范围只有身前半米左右,走路都能栽跟斗的程度。 沈瑾清叹了口气,从地上捡了些石子。果然这种时候还是得用最质朴的办法啊,投石问路,古人诚不欺她。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沈瑾清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朝着黑雾大喊了一声—— “有人吗!!!” “没人的话那有没有鬼啊!!!” 趴在深坑边,想要听下面动静的两人:…… “这你教的?” 谢雨臣压了压唇角,侧头朝着黑瞎子问道。 黑瞎子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谢雨臣揶揄的表情,嘴角一抽,咬着牙道, “……这方面她属于自学成才。” 第115章 见大BOSS “你好!Hello?” “空你几哇~~” “Bonjour——” 沈瑾清又试探性地喊了几句,当然是没有人回应的,但通过回音,她大概知道了这地方很空旷,且远比她想象中的大。 可惜啊,她没有刘丧那耳朵,不然也不用这种傻办法了。 沈瑾清一边往前面扔石子,一边叹了口气,继续把手电叼在了嘴里。 视线被遮挡,沈瑾清走得很小心,一手握刀,一手投石,约莫走了一二百米,逐渐听到前面有水声。 沈瑾清讶异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上面那河道里流的是活水,说明这里有地下水脉,这里面有地下河也不稀奇了。 沈瑾清更加缓慢地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直到听见了石子掷进水里的声音,她伏低身子,仔细地盯着地面,以免一脚栽进水里。 就这样又前行了三四米,她终于看见了那条地下河。 但是…… “咚、咚、咚!” 沈瑾清有些无语地敲了敲突兀地出现在岸边的乌木船,嘴角抽了抽。 不是吧,待遇这么好……这还给过河道具呢? 船很小,看起来只能载一两个人的样子,沈瑾清正在思索这是不是对方使的什么诈时,就见那木船像是等急了似的,不停地在水中摇晃着,溅起的水花险些淋了沈瑾清一脸。 沈瑾清微微挑眉,闪身躲过水花,眼中闪过几分兴味,也不纠结了,直接一个跨步上了船。 反正这也是人家大本营了,真要有什么诈,她躲也躲不掉,她现在对这船的兴趣倒是更大一些。 沈瑾清坐进船里,半天也不见这船动弹,有些不满地拿刀在船板上敲了几下,口中念叨着, “不是吧,不会让我自己划船吧?你不是自己会动嘛。” 船依旧是纹丝不动。 沈瑾清直接将黑金短刀拔了出来,一刀扎进了边上的船板中,坚硬的乌木瞬间被穿透,身下的船颤动了一下,依旧是没有动。 哟~硬气啊。 沈瑾清欣赏地点了点头,思索片刻,从身上摸出了三枚铜钱,将其中一枚放在了船头上。 木船晃动地更厉害了,似乎是有些兴奋,沈瑾清又放了一枚,船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但速度堪称龟速。 沈瑾清嘴角一抽,将最后一枚也放上,木船瞬间蹿出去了一大段距离。 真是世风日下……跟谁学的这是?都什么价值取向啊! 沈瑾清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即躺倒在船舱里,胳膊垫在脑后,开始盘算起目前的形势。 脑子里的声音比在上面时消停了不少,显然是目的达成,成功地将她孤身引了进来。 沈瑾清不了解对方的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是为了杀掉她。 不然何必要这么麻烦?能隔空操控沈瑾清的身体,在她脑子里安装干扰器,没道理杀不了她。 对于沈瑾清而言,不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跟鲁神对峙,最好能摸清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对她后面的行动很重要。 距离子时还有几十分钟,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跟那什么鲁神碰上头,毕竟是花了大价钱跟地府借的人……借的鬼,不能浪费了。 这么想着,沈瑾清从船舱中坐了起来,目光四下扫了一圈,依旧是黑雾弥漫,半点不透光。 她趴在船边往水里看,从上船到现在这船桨动都没动一下,这船却能够自己动,这水里保不齐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沈瑾清举着手电探头一看,当即笑了出来。 船划动带起的微澜搅动着水面,隔着一层黑雾,沈瑾清隐约看到了水中倒映着的穹顶。 一整块的石壁被密密麻麻地雕上了各种神怪,一个巨大的蛇尾缠绕在其中。 从蛇尾的间隙中挤出一张张怪诞诡异的面庞,偌大的穹顶上有着数万双眼睛,此刻隔着水面,齐齐望向沈瑾清,眼中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 人身蛇尾……这是鲁神?那这些应该就是鲁神和它的侍神了。 沈瑾清挑眉,虽然此刻是她在俯视这水面,但这些家伙的眼神,就像是在俯瞰一个蝼蚁,让人十分不适。 万神垂照,如俎待羔。 沈瑾清嗤笑一声,朝水中的倒影挑衅地眨了眨眼,成功地将对方激怒,见到那些家伙眼中带着被冒犯的不满和怒火,沈瑾清笑得格外地灿烂,甚至刻意贴近水面,试图继续挑衅他们。 “哗啦!” 从未动过的船桨此刻突然动了起来,一下子砸进了水中,漾起层层波澜,将水中的倒影搅散。 水滴溅在了沈瑾清的脸上,带着几分冰凉,她轻轻将脸上的水迹拭去,抬头望去,顶上仍是浓重的雾气,看不到半点穹顶,刚才水中的影子仿佛是一场虚妄。 沈瑾清伸手一把握住船桨,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怎么,演都不演了?” 虽然这船桨刚才及时阻止了她,但就贴近水面那一瞬间,沈瑾清已经看清了水下的黑影……这船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能动不过是因为水下有东西,有意思的是这个桨…… 可以啊,还知道藏拙。 这船桨在她手中服服帖帖地不敢乱动,沈瑾清反倒更加感兴趣了。 这么有灵性的物件还真是少有了,看它这样子,也不像是走歪门的,不然也不会贪图她的铜钱了。 沈瑾清不是没见过一些邪教的法器,那些东西甚至不能用邪恶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挑战人类生理极限。 她记得谢雨臣那儿好像有对瓷娃娃,也算是个邪门的法器,两个娃娃只要面对面放在一起,就会成片成片地死人。 哀鸿遍野尚且还有活口,这死口娃娃可不会留活口,那是真正的寸草不留。 当然,这已经算是比较常规的了,这个世上多的是比那要恶毒的法器,有的光是制作的过程就不知献祭了多少条人命。 相比之下,沈瑾清手中这个简直算是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可惜啊,别人家穿越不说有什么系统,那至少也有个特异功能,只有她,连个随身空间也没有,孑然一身。 有道是贼不走空,也就是没有空间,不然她高低得连船带桨把这东西顺走…… 沈瑾清拿起手中的桨往船底砸了两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我说,下面的朋友,拿我当傻子遛呢?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地方,你在这儿玩漂流呢?” 等了半天,眼见着下面那些家伙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沈瑾清被气笑了,索性盘腿坐下,将船桨横在膝上,手指轻点水面,润湿已经干涸的血迹,随手在船底画了个怪异的符号。 沈瑾清打了个响指,悠哉悠哉地刚躺下,船下瞬间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把她吓得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不是……蛇会惨叫? 沈瑾清回想着她学过的生物知识,对自己理科生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本来听到这声音沈瑾清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下一瞬,身下的船一个急转弯,险些把她摔了出去,整条船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去。 沈瑾清咬牙切齿,丫的,之前还真是往反方向跑呢? 效率提上来了果然不一样,不到五分钟船就靠了岸。 沈瑾清轻轻一跃,跳到了岸上,有些不舍地回望着这艘船,缓缓将手中的船桨放了回去。 这船和桨是一套的,她带不走船,光带着个桨也没什么意思。 “也许我们前世有缘但今生无分……” 沈瑾清嗓音微哑,眼中是无尽的哀伤。 被沈瑾清死死抓在手里的船桨:…… 狗屁的有缘!谁跟你有缘了?! 就在将船桨放回船上的一瞬间,沈瑾清另一只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船头那三枚铜钱抢了回来,然后二话不说就跑开。 开玩笑,遛她玩还想要钱? 直到沈瑾清跑开,被她放回去的船桨似乎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这时候已经连沈瑾清的影子都望不见了。 费了半天劲但什么也没捞着,甚至还得了沈瑾清一顿教训的一船家伙什:…… 册那,坐船不给钱,侬面孔要伐?!! …… 此时走进黑雾中的沈瑾清还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怎么腹诽她的,只是看着眼前巨大的神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是黑雾中的唯一净土,沈瑾清眼睛不自觉地死盯着神像,心跳倏地加快,眼前开始出现一片血红…… “异世之人?”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沈瑾清用力在舌尖一咬,回过神来。 明白自己是被眼前这东西引入了迷障,沈瑾清冷笑了一声。 她是异世之人怎么了?这家伙也不见得是原住民啊,不就是比她来得早了点嘛。 “怎么了,有意见?有得聊就聊,没得聊你就撕票!” 沈瑾清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手指在身后默默掐算着。 她花了那么大价钱,地府可千万得给点力……至少你丫的别迟到啊! “……” 被沈瑾清呲了一顿的鲁神明显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第116章 无常 鲁神回过神来,依旧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虽然不清楚沈瑾清为什么那么拽……但它这会儿还是保持形象比较重要,不然后面的谈话要进行不下去了。 这么想着,它声音缓和了点, “异世人,做笔交易如何?” 这声音穿透性极强,直接在沈瑾清脑中炸响。 沈瑾清不置可否,垂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味道。 不是吧~这都不动手? 沈瑾清觉得自己猜对了,对方不是不想动她,而是不能动她……至于为什么,应该跟它口中的异世之人有关。 是她的来历让这家伙感到忌惮? 沈瑾清有些奇怪,但面上不显,她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语气不耐道, “你千辛万苦把我叫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怎么了?这个很重要好嘛! 鲁觉得自己被气得够呛,要不是面前这人它不能杀,又何必要这么麻烦? 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沈瑾清觉得面前这家伙傻得不像是个正经boss,看来是当神当久了,一直被人捧着,只怕除了杀人外,不会别的与人相处的法子了。 这才显得这么的……嗯,天真? 沈瑾清脑中思绪闪得飞快,嘴上顺口答道, “哦?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交易。” 闻言,鲁瞬间平静了下来, “放心,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还记得你曾经失去的、对你最为珍贵的东西吗?” 面前的神像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珠,眼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直勾勾地望着沈瑾清。 失去的东西……节操算吗? 沈瑾清皱眉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这家伙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等来沈瑾清的回复,鲁继续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正常轨迹,不要与我为敌。” “毕竟,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他们并不是同类……” “行。” “我可以给你考虑的……嗯?” 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瑾清极干脆果决的一声答复,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这就同意了? “现在把我东西还我吧。” 沈瑾清面色如常,手掌一伸,就讨要起了东西。 鲁:“……” 你在这儿诈我呢?! 沈瑾清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占便宜不急于一时,口头便宜有什么好占的?东西实打实到手了才算是正事。 可惜这家伙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傻…… 沈瑾清有些不死心,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说真的,不行你先把上面那两个给解决了?我绝对不插手,就当是投名状了。” 剑和符都在他们手里,要是这都拖不到子时,他们俩不如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个是还没行过礼改过口的便宜师父,一个更是只有金钱交易的雇主,正常人也知道该怎么选……所以,这回能相信她了吧? 沈瑾清眨了眨眼,有些期待地望着面前的神像。 不出意料,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沈瑾清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没戏。 这家伙不傻,它敢跟沈瑾清明牌,无非就两个原因,一是料定了沈瑾清没办法对它怎么样,二是它对手中的筹码极其自信,它确信沈瑾清会为了那个东西妥协。 沈瑾清再次沉思,她仔仔细细地把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搜寻了一遍,实在记不起它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了,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她花了重金开的挂呢? 都放高利贷了还不积极点?! …… 另一边,黑瞎子正娴熟地将烟盒里的烟取出,挨个点着,在地上摆成一排。 其实这就是个简单的仪式,就像沈瑾清用铜钱卜卦一样,都是纳甲筮法的一种简化演变,一般用来断人事、审吉凶。 齐家惜命,比之沈瑾清的手法要慎重地多,一共要竖24支烟,每点八支就要在心中运算一次奇门八算,一共三遍。 这不仅是在问神,也是在问自己……沈瑾清昏迷时黑瞎子就算过一遍了,只点到第十支,这烟就再也立不住了。 二十四支烟,只点到第十支,这是祖师爷揪着他的领子让他快点走,不要掺和进来。 但是此刻,黑瞎子将第二十四支烟竖起,怔愣了两秒,随即笑了出来。 原先他和谢雨臣不打算把昏迷的沈瑾清牵扯进来,所以生路渺茫,现在沈瑾清自己下去了,反倒有了生机。 看来是他那便宜徒弟的缘故啊…… 黑瞎子缓缓站起,转头笑对着谢雨臣道, “祖师爷发话了,这次没问题了。” 话落,就打算朝着那个深坑走去。 子时已到,鬼门还没动静,沈瑾清一个人在下面太危险,谢雨臣身上还有伤,他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谢雨臣蹙眉,拦住了黑瞎子, “你的眼睛……” “至少能看清人影,够用了。” 谢雨臣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站了起来,语气不容拒绝, “一起去。” 黑瞎子没有阻拦,他知道他也拦不住。 两人刚转身,身后便掀起一阵强风,还带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哀婉凄厉,吊诡异常。 谢雨臣低下头看,手中的桃木剑果然颤动了起来,他回头一看,沈瑾清原先所指的坤位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显现。 一黑一白……黑白无常? 饶是见多识广如黑瞎子和谢雨臣,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的冲击力之大。 当先一步出了鬼门的两个鬼差扭头看了边上两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谢雨臣手中的桃木剑上,点头致意了一下。 “生人、回避——” 一道刻意拖长的声音响起,谢雨臣和黑瞎子眼睁睁看着黑白无常身后鱼贯而出的上百鬼魂,裹挟着无尽的阴风,投入了面前那个深坑。 他们不知道,飘在前面的众鬼此刻却是有些心虚。 地府难得有笔大单,他们刚才在下面为了抢单子,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但愿那位金主没出什么事,不然他们可就没有尾款了啊! 连那样的霸王条款都敢签,地府一致认为,这样人傻钱多的狗大户……呸,是优质客户,他们一定不能放过。 黑瞎子看着短短几秒,影都没了的地府众鬼,轻咦了一声, “跑那么快干嘛?下都下去了,干脆把我们两个也带上啊。” 谢雨臣轻笑了一声,笑容却没什么温度, “迟到了还不跑快点,难道准备下去收尸吗?” 谢雨臣自己从不会犯怠惰的错,所以对迟到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这种生死关头。 事实上,沈瑾清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太好。 “不记得了不要紧,你会想起来的。” 鲁的声音渺远,带着几分狠意,一字一字砸在了沈瑾清的心中。 沈瑾清不明白它这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戒备。 下一瞬,整个空间似乎都扭曲了,一道奇异的声音传来,以一种特定的频率传入沈瑾清的耳中,几乎是瞬间,沈瑾清跌倒在了地上。 疼、太疼了! 沈瑾清死死咬着牙,整个人不可控制地痉挛了起来,身子不停地颤抖,疼得她想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脑中不断回想着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依旧没找到鲁口中所谓的失去的东西,但她已经疼得受不住了。 血迹顺着嘴角往下流,没过多久,鼻血也流了出来,沈瑾清一发狠,在舌头上猛地一咬,直到满嘴铁锈味,血液顺着喉道滑了下去,她的头脑才稍稍清明了些。 好在收了点劲,不然差点自尽成功了。 沈瑾清自嘲一声,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腰站在原地,与面前的神像对视。 只要再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鲁显然有些讶异,它没想到沈瑾清还能站起来,也没想到它刚才那一下没有任何的作用,沈瑾清似乎还是没有想起来。 “隐脉,被你从风水学中抹去的那条龙脉,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我不一样。” 沈瑾清的脸上满是血迹,配合着她此刻的笑容,无端地让人心底一寒。 真把她当软柿子了?就是软柿子,也没有这么个捏法的。 沈瑾清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问道, “你降临凡世需要多少祭品?像外面那两个一样优秀的祭品你又能找到多少个?” 鲁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你是什么意思?” 沈瑾清抬手一抹,将嘴角的血迹抹得更大了些,但她不在意,继续带着笑道, “别逼我,不然我俩不死不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斩断一条龙脉很难,但不代表不可能,别逼我赔上一辈子陪你玩。” 话音落下,沈瑾清又是一口血吐出,她抬手,用血在身旁的石壁上划了条线,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正视着前方。 鲁沉默了下来,它当然看出来了,沈瑾清刚才画的轨迹,正是隐龙脉的轨迹,她不是在吓唬人,她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以为你还能杀得了我?” 沈瑾清话音落下,一阵风起,吹动她的发丝,黑白两道身影倏地出现在她身前,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沈瑾清再也站不住,身子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 倒下去前,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大爷坑爹的地府,退钱!!!” 第117章 不好,要塌 黑白无常只当是没听见,直接把这句话略过。 退钱?退钱是不可能退的。 下面财政危机严重,难得有额外业务,还是笔大单,当然不可能退钱。 但领导的态度是想要和这位金主达成长期合作,所以也不能把金主给得罪了。 打个工那叫一个费劲啊,两头受气……白无常面无表情,心中默默叹气。 考虑到用户体验问题,为了给甲方一个良好的体验,黑无常面色一肃,打算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服务态度。 他握紧手中勾魂锁,臂膀一甩,黑色的锁链带着千钧之力向前砸出,链条与石壁相触,面前的神像轰然碎裂。 沈瑾清原本倒地后还特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观战,这会儿被黑无常的动作惊到,眼睛猛地瞪大,就地一滚,一骨碌滚出四五米,险险躲过了飞溅的石块。 娘啊,这都什么坑爹的队友! 黑无常余光瞥到沈瑾清的动作,嘴角一抽,意识到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赶忙转过头去,就当没看到。 锁链前的锁钩在神像中勾住了个东西,黑无常用力扯过勾魂锁,几乎是瞬间,白无常欺身而上,手中哭丧棒挥舞,重击在那东西身上。 沈瑾清眯眼看去,她看不见那个东西,但能够感受到对面的家伙气息一瞬间衰落了许多。 甚至连整个龙脉都受到了影响…… 整条隐龙脉其实就是鲁的身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龙身,这一击至少将它的气运打落了半成。 这么看来,这个鲁所谓的古神之称应该是自封,不仅没有正神的神职,也没有正神的实力。 倒是地府那边……这次是不是太卖力了点? 沈瑾清索性坐了起来,盘腿看着对面的战况,脑中不断地分析着鲁神的实力。 但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有些虚,没坐一会儿又倒了下去…… 沈瑾清没注意到,随着鲁的受创,她身后的黑雾也在渐渐消散。 刚来到下面的黑瞎子和谢雨臣两人倒是先发现了,谢雨臣转头看了一圈,雾气明显稀薄了不少,至少他们能看清身外两三米的范围了。 “开打了?” 黑瞎子活动了一下肩膀,语气肯定地道。 沈瑾清把他的黑金短刀给拿走了,他单手拿着把普通的匕首支撑着受伤的谢雨臣和他自己,一路滑下来手臂差点脱臼了。 造孽啊…… 谢雨臣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声音的来源,那里那么大动静,显然两边已经对上了。 两人没耽搁,当即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直到一段距离后,两人被一条地下河拦住了脚步。 地下河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儿怎么会有艘船? 谢雨臣和黑瞎子的脸色明显变得奇怪了起来,但他们也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直接就坐上了船。 沈瑾清能过河多半也是坐船过去的,那就说明没什么危险。 “咦?” 黑瞎子刚坐上船就轻咦了一声, “这船会动?” 不仅会动,还极其活跃……黑瞎子笑着望向身下不停乱动,想把两人甩下去的木船。 谢雨臣和黑瞎子的底盘极稳,即便船翻了九十多度,他们依旧能扶着船板站稳身子,那船却没了耐心。 你大爷的,白嫖还想嫖第二遍不成?! …… 沈瑾清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她这边战况太激烈,根本听不清后面的声音。 面前的鲁被众鬼撕扯,即便知道这不可能是它的本体,沈瑾清依旧觉得颇为解气,尤其是听到它的声音失去了此前的淡定,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气急。 “这样的手段你还能使多少次?即便动不了你,我难道还动不了其他人吗?” 鲁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胁,在沈瑾清的脑中响起, “你以为你能护得住他们?” 沈瑾清嗤笑了一声,脸上满是不以为意,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其他的手段?还有,现在是你被打,麻烦看清一下局势再说话。” 分不清个大小王了,明明是被打的,还好意思威胁上她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动我的朋友,我不介意拼上一辈子斩断你的龙脉。你知道的,我现在这年纪正是最犟的时候,有的是大把的时间陪你玩,你大可以来试试。” 沈瑾清的声音冷了下来,不断在山洞中回荡着,她眼底阴寒一片,缓缓坐起,逼视着对面的家伙。 鲁的声音直接在沈瑾清脑中响起,黑瞎子和谢雨臣听不到它的声音,但能听出来沈瑾清是在与人对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收回了目光。 谢雨臣手指从那把桃木剑上抚过,轻轻勾起了唇角,黑瞎子更是直接笑了出来, “行吧,徒弟也不完全是冤孽~” 偶尔还是能感受到为数不多的温情的……嗯,偶尔。 阵阵阴风如钢刀般从鲁的身上剐过,没过多久,它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架不住了,只能恨声留下一句话, “你会想起来的,我等着你来找我。” 在又一只鬼扑上去后,鲁的身体彻底消散,山洞中的黑雾也随之完全散去。 沈瑾清刚才勉强撑起的身子彻底塌了下去,偏生屋漏偏逢连夜雨,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上面的人引爆了炸药。 整个山洞都震动了起来,沈瑾清抬头望了一眼,脑子里闪过了一堆知识点。 这儿的岩层目测是白云岩,易被地下水溶蚀,蓝田又恰好位于断陷盆地,地质复杂,有多组断裂带,再加上这儿洞厅宽阔,顶部平坦,极易因重力作用失稳…… 也就是说,这山洞接下来会塌方的概率接近于百分之百。 沈瑾清估算了一下山洞环境,结果给自己算出了个绝路,她嘴角一抽,找了块内凹的岩壁躲了进去,顺便转头跟那两位鬼差打了个招呼, “这趟麻烦各位了,劳烦七爷八爷回去给上面提个建议,地府的办事效率有必要提高一下了,得跟上时代。” 沈瑾清没注意到身后两位鬼差有些尴尬的表情,地府这些鬼能解决鲁,但解决不了塌方,她只能寄希望于她找的地方足够坚固,以及后续搜救比较给力了。 沈瑾清选了个能护住头的姿势,然后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鲁说得对,这样的事要是再多来几次,她恐怕真的要撑不住了…… 就在意识将要消散前的瞬间,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背上,一根手指伸到了她的鼻子下面,然后她就听到了黑瞎子欠欠的声音—— “还有气,活着。” 沈瑾清本来就快撑不住了,这一下索性直接被气晕了。 谢雨臣背起沈瑾清就往刚才那艘船上跑去,黑瞎子拿过谢雨臣的龙纹棍帮他们挡住上面掉落的石块。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那船商量的,只见那要钱不要命的船一个潇洒的刹船漂移,接上了这三人,然后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开始了飙船,五百块的船硬是给开出了五百万的气势。 “这船烧什么的,比烧油的还快?” 黑瞎子被船开动的后坐力带的一个趔趄,有些无语地问道。 谢雨臣把沈瑾清放下,淡淡地回道, “烧钱。” 黑瞎子:…… 第118章 帮她装了个大的 船刚驶出那山洞,谢雨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飞扬的尘土已经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但也不难猜想出那里发生了什么。 脚下的船也急了起来,眼见着后面要塌方,瞬间飙得更起劲了,一个接近180°的急转弯,险些把船上三个给甩飞了出去。 谢雨臣伸手把半个身子都飞出去了的沈瑾清给拉了回来,无语地抬脚轻跺了一下船底,提醒它别太过分。 “花儿爷!花儿爷!” 谢雨臣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知道是外面的人在找他们。 这条河跟上面的那条是同一条水脉,顺着水流方向逆流而上,果然回到了上面。 就在这时,谢雨臣手中的桃木剑忽然震颤了一下,挣脱了他的手,来到了晕倒的沈瑾清身旁,在谢雨臣和黑瞎子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剑刃在她的指尖轻轻一划,霎时出现了一道血口。 剑身一甩,血滴飞出,落在了河岸边。 下一秒,一阵极阴冷的风自下方塌陷的碎石中刮出,岸上来寻人的谢家伙计被吹得睁不开眼,直到风止,众人再次睁眼,眼前已成一片鬼蜮。 “啪!” 一位谢家伙计手中举着的手电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众人望着眼前百鬼夜行的诡异一幕,心内一片惊惧,冷汗顷刻间便浸湿了后背…… 妈妈呀,他们真的看见鬼了!!他们看见真的鬼了!!! 黑白无常满意地看着岸边这些人的表现,现在好了吧,帮金主装了个大的,这回总该有个好评了吧~ 事办完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白无常手中哭丧棒一挥,众鬼霎时飞出,飞蛾扑火般奔向那把桃木剑,却在靠近剑身半米处瞬间消失,不过数秒,百鬼消失一空,以至于岸上那些人还以为刚才所见只是自己眼花。 下一瞬,一道沉重的关门声响起,震得地面一颤,他们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幕似乎是真的…… 岸上瞬间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桃木剑此刻功成身退,安然回到了沈瑾清的身边,熟练地钻进了她的袖子里,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躺着。 得嘞,这把它算是助攻,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虽然个人能力实在突出,但也不能太高调,总得给它家清儿留点不显山露水的高手风范不是? 谢雨臣:…… 黑瞎子眉头一挑:“这是……MVP结算画面?” 现在年轻人玩这么高级? 谢雨臣侧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这两个,他实在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 沈瑾清这一晕不知道晕了多久,她此刻实在没办法顾及外面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一切已经牵动了她全部的心神。 时间似乎回到了她迷蒙之时…… 沈瑾清生来胎光幽微,三魂七魄缺失一魂两魄,自出生起便身体虚弱,不哭不笑。 沈家父母带她走遍全国求医,不得已时甚至求遍了寺庙道观,只得了个注定夭折的批命。 只有一位偶然经过的云游道士给了个不一样的批命—— 如果让这孩子远离血亲,或可遇见命中贵人,那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唯一的生机,也容不得他们信不信了,与其看着孩子一点点死在怀里,不如去搏一把。 他们在那道士的指引下将沈瑾清丢弃,怕家里长辈不允,对外报案说是孩子被拐走,求医归家时已是两手空空,家里的长辈再是捶胸顿足也已没用,孩子已经没了。 这就是沈瑾清的命,她命不该绝,真的遇到了命里的贵人。 沈瑾清就这么被她的贵人捡了回去,悉心照顾,视若亲子。 她师父一句“天灵节应、愿保长生”,真的为他的小徒弟求来了长生,续了十六年的命。 一魂一魄归位,沈瑾清终于在三岁时第一次开了口。 她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她的第一句话,叫的是师父。 从小身体弱,又是小孩子,本就容易被脏东西惊到,何况她还缺了一魄。 可以说沈瑾清从小就是在药堆里长大的,不仅要安神,还要养魂,她就这么被护着长到了八岁。 沈瑾清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她师父第一次剃了胡子,第一次有了正儿八经的师父模样,他把沈瑾清拉进怀里,摸着她的头,语气是说不出的认真: “我们家小清命好,一定会长命百岁……记住了,你的生命辽阔,爱恨只如微尘,一挥即去,不必挂怀,你只要活着,活得好好的就行。” 沈瑾清以为他说的是她的父母,她想对她师父说,其实她真的不恨他们。 即使那时她不知道他们的苦心,仅作为一个尚在襁褓中便被抛弃了的孩子,她也没有什么怨恨之情。 因为他们是不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自然谈不上什么爱恨。 但他不一样,他是她的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沈瑾清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恨他把她送还沈家,恨他把她扔下转头就走…… 她被丢在沈家老宅门前,看着她师父的背影,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抛弃,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被抛弃的滋味。 自她离沈家,短短几年内,沈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家中之人先后离世,本是三代同堂,现在只剩下沈家老太太和一根独苗,沈瑾清的父母也早在几年前就死于一场意外。 她被放学回家的沈瑾怀在家门口捡到,沈瑾清什么都不用说,只是一抬头,那张与沈瑾怀足有六七分像的脸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沈瑾怀有些惊诧,但还是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地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人呢?” “我叫沈瑾清……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沈瑾清嘴角带笑,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沈瑾怀的勃然变色。 被一个家抛弃,回到另一个曾经抛弃了她的家……沈瑾清已经没有家了,她只是想找个可以收留她的地方。 姓沈,瑾字辈,还和他长得那么像…… 沈瑾怀心头一跳,一个念头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个孩子,就是他小叔当年丢的那个孩子。 事实确如他所想,结局自然是美好的。 那一天,沈家找回了丢失的孩子,沈瑾清重新认祖归宗,在医院强撑着一口气的沈家老太太终于等到了亲孙女回家,笑着阖上了眼,沈瑾怀在失去了所有亲人后,又有了一个妹妹,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八岁时的怨气多多少少对她有点影响,沈瑾清难受得皱起了眉头,被迫回忆了一遍前半生,她只觉得脑子疼得要炸了。 而且,这记忆还跟她原先的记忆有出入…… 沈瑾清终于明白了鲁口中说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师父当年为她招魂,却只招回了一魂一魄,那丢失的一魄,竟然误打误撞流落到了这个世界,还恰好在鲁的手中。 沈瑾清被这离奇的事件发展给气笑了,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她原本以为她师父把她送回沈家,是为了借她哥的天道气运庇护,免除五弊三缺对她的伤害。 但现在看来,她回家后就没再吃过药,身体也没有出过问题,也许她师父真正的目的,是借气运为她养魂。 沈瑾清那时的身体状况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凶险。 她以为她跟她哥的气运相连是因为血脉,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沈瑾清给黑瞎子算命时就发现了,她不仅跟原来世界的天道主角气运相连,她与这个世界的天道主角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就是说,借运养魂是被动技能,无论是哪个世界,只要跟天道主角在一块,沈瑾清都会被触发这个技能。 这是什么邪门的秘法……师父你怎么教东西还教一半留一半呢? 沈瑾清苦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只是这段记忆莫名被抹除,沈瑾清完全忘记了她天生失魂一事。 润物细无声,她的记忆以这样的方式被篡改,她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那会不会其他的记忆也有问题? 沈瑾清的背后冷汗直流,脑子里忽地出现了两个令人绝望的大字——天授。 她……被天授了! 沈瑾清一下子弹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渐渐消退,她轻轻抬眼,却见一室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沈瑾清:“!!!” 夭寿啊,怎么这么多人?! 沈瑾清被这些直勾勾的眼神吓到,向后一仰,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她这是在医院,看这一屋子的医生护士,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沈瑾清嗓子有些干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黑瞎子却先一步扑了上来,假模假样地揩了揩眼角的“泪”,当即哭嚎了出来: “我可怜的徒弟啊,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么个要命的毛病呐!怎么忍心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病房内的医生护士下意识看向了他那一头黑发,表情一时变得有些无语。 “别……” 沈瑾清话刚出口就被黑瞎子给打断,他缓缓抬起头,神情变得坚韧, “别哭是吧?没事,为师尽量保持坚强。” 沈瑾清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头晕眼花了,她用力把黑瞎子从病床上推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咬着后槽牙道, “我说的是,别压我腿!” 上来就坐到了她腿上,没事都快被压出事来了! 沈瑾清控制了一下情绪,捂着心脏喘息了两下,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桌子,打算看看自己的心率。 别真给气出什么毛病来了,她年纪轻轻的可不值当。 谢雨臣看出了沈瑾清的意图,嘴角勾了勾,宽慰道, “放心,还没严重到上心电监护仪的程度,别听瞎子忽悠你。” “……” 黑瞎子你就缺德吧! 第119章 太帅了,遮一遮 沈瑾清坐了起来,被汗水浸透的病号服贴在身上,带着几分粘腻,意识还有些混沌,她捋了捋被汗湿的头发,转头望向病床边的医生护士。 既然没事,人来得这么全乎干嘛? 谢雨臣递过去一个手机,沈瑾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手机看了两眼。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她刚才躺在床上的模样。 视频中的她神情痛苦,身体在不自觉地抖动,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被汗水浸湿,活脱脱一副深陷噩梦的模样。 谢雨臣抬眸望了沈瑾清一眼,虽然刚才她没喊出声,但他从口型也不难看出她在梦里呼喊着什么—— “别丢下我……” 跟她的身世有关吗?谢雨臣没有说话,但脑中思绪已经转了好几圈。 “你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四个小时了,医生说再不醒来就要把你强制叫醒了。” 黑瞎子的神情认真了几分。 实际上他们已经叫过一遍了,但简单的呼喊完全无法叫醒沈瑾清。 医生说这种情况下她的身体长期处于应激状态,醒来后身体恐怕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病人之前是不是受过心理创伤?如果她的噩梦跟创伤经历有关的话,可能会让她在梦中反复体验创伤场景,导致创伤记忆不断强化,加重创伤,甚至可能会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 医生的脸色有些严肃,对着谢雨臣和黑瞎子两人道。 这种情况下还是尽早介入心理干预较好,病患的年纪看着还小,现在治疗还来得及,否则长此以往对她的伤害会越来越大,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沈瑾清沉默了下来,心理创伤吗? 也不算吧。 大约是……执念? 刚回到沈家时她不甘心,想要推算她师父的踪迹,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扔掉,也许是她学艺不精,不仅算不出来,还被反噬逼得吐血。 但这也没能阻拦她,沈瑾清依旧算,依旧每次都吐血,渐渐地从每天一算变成了每月一算,然后是半年一算,一年一算…… 因为每次她吐血,她哥都会着急忙慌地把她送去医院,直到有次,沈瑾清亲眼看到她哥坐在她的床边哭,怕吵醒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哭得发不出声音,只是整个人都在抖,害怕地抖。 那一年,沈瑾怀十三岁,失去了父母叔婶,也失去了把他养大的祖母,他不知道沈瑾清为什么会吐血,他只是害怕会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自那以后,沈瑾清就没再当着她哥的面吐过血。 她也怕,她没有师父了,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沈瑾清抬头望着天花板,医生给她检查完后放下了听诊器,轻声嘱咐了两句, “身体没什么问题,注意一下,再有这种情况及时叫我。” 沈瑾清笑了笑,低头望向面前的医生,道了声谢, “谢谢,麻烦了。” 医生摇了摇头,径自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就剩下他们三人,沈瑾清拿起桌上的水杯,润了下嘴唇,侧头看向黑瞎子和谢雨臣, “谢家盘口那边怎么样了?” 见她有意避开先前的话题,谢雨臣也没说什么,平静地回道, “没事了。” 想了想,他又补上了后半句, ”就是山塌了。“ “咳咳!!!” 沈瑾清刚入口的水被这话一噎,当即呛了出来。 “什么?!” 什么叫山塌了?! 黑瞎子耸了耸肩, “谁知道那山底下不是地下水脉就是山洞,倒也没全塌,塌了一半。” 沈瑾清沉默了,她开始自我反思,会不会是无邪传染的?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邪门了。 幸好被救出来了,洞塌了还有幸存的希望,山塌了这完全是一点活路不给啊…… 心有余悸地又喝了口水,沈瑾清从床上跳了下来,神色木然地往外走。 “干嘛去?”黑瞎子有些奇怪地问道。 “洗洗晦气。”沈瑾清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往医院内的公共浴室走去。 不过两分钟,沈瑾清又自己走了回来。 黑瞎子挑眉:“怎么,决定抛弃封建迷信了?” 沈瑾清扯了扯嘴角不说话,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眼神放空。 谢雨臣有些好笑地看着沈瑾清这副模样,帮她解释了一句, “这个点医院没热水。” 听到边上传来黑瞎子无情的嘲笑,沈瑾清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他。 天杀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关爱病人?! 这时候的沈瑾清还不知道,关于她的传言已经在盗墓界传得满城风雨,甚至连自己的“英勇战绩”,她也是在几天后才知道的。 …… 几天后,病房内。 “什么?!” 沈瑾清有些震惊,还带着几分垂死挣扎,又问了一遍, “你是说,在我晕倒后,我的剑取了我的血,帮我开了鬼门,黑白无常还带着那群鬼当众表演了一场百鬼夜行……是这样吗?” 说到最后,沈瑾清的声音都在颤抖。 谢雨臣面对着沈瑾清满含希冀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现在外面都在传道上出了个高人,手眼通天,可召鬼神,还直接把人家邪神的道场给炸了…… 闻言,沈瑾清沉默了良久,垂下头,隔着衣服盯着某把一动不动的桃木剑,看不清表情,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果真是好贱啊,好剑……” 某剑:? 奇怪,怎么感觉有杀气…… 见沈瑾清头乱动,黑瞎子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别动,不然过会儿剪坏了有的你哭的。” 沈瑾清被这消息压塌了的肩膀又重新挺了起来,她语气颓丧,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确定你眼睛恢复了?咱可别逞强啊。” 黑瞎子轻笑了一声,往沈瑾清的心窝子上插了把刀, “剪得再烂还能比你现在这发型更烂?” “……” 沈瑾清不得不承认,确实没什么发型能比她现在这一头狗啃似的乱发更烂了。。。。 这头发之前被火燎着,现在烧焦了的头发都已经碎掉,只剩个鸡窝头了。 “好了,看看吧,放在外面少说值三百。” 黑瞎子放下剪刀,将沈瑾清身上的罩衣解下,抖落了两下,散落一地碎发,他递过去一个镜子,让沈瑾清看看自己的新发型。 沈瑾清半信半疑地接过镜子,直到看见镜中的自己,她的眼睛倏地瞪大。 原本的长发变成了层次利落的短发,发尾垂至肩膀,线条利落,顶部蓬松,发尾垂坠,慵懒中带着随性,脖子一转,细碎的发尾随着动作扫过颈侧,冷冽又锋利。 沈瑾清轻抿了一下嘴唇,盯着镜中的自己,朝黑瞎子伸了伸手, “借副墨镜。” 黑瞎子把墨镜递了过去,顺口问道, “你要干嘛?” 沈瑾清转头,神情无比认真, “太帅了,遮一遮。” 黑瞎子:…… 说真的,黑瞎子的审美至少领先时代十几年,在这个满大街厚重刘海和忧郁半遮眼王子头的年代,他这水平三百都说少了。 沈瑾清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你说这刘海烫个卷是不是更好看点?” “……” “你说是中分好还是三七分好?” “……” “我帅成这样,会不会给你们的压力太大了……万一出去人家全都看我一个人怎么办?” 沈瑾清低下头蹙眉沉思这个问题。 黑瞎子笑了,他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蓄势待发地盯着沈瑾清垂下的脑袋。 下一秒—— “嗷!” 第120章 出院 山塌了,所幸山脚下只有一个谢家盘口,谢家伙计提前撤退,没有人伤亡。 但这么大的动静,对谢雨臣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最近谢雨臣和黑瞎子在盘口处理后续的问题,沈瑾清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养伤。 其实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她身上只有点轻微的擦伤和烧伤,还有之前自己咬舌头咬出来的伤。 比起谢雨臣和黑瞎子来说,这个负伤程度已经很轻了。 最主要的还是内伤。 “唉——” 沈瑾清坐在床上,长叹了口气,护士拿着碘伏和纱布给她上药。 在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口腔清理后,沈瑾清乖乖张开嘴,护士拿着碘伏棉球先给她舌头消毒,然后用棉签取凝胶给她上药。 上完药,沈瑾清半张着口,含糊不清地问道, “姐姐,我森么时候阔以粗院啊?” 没道理啊,连谢雨臣那个中了尸毒的都能出院了,为什么她还得在这儿待着? 护士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别闹,刚上好药……等你什么时候一天的清醒时间超过十个小时,就可以出院了。” 一天睡十八个小时,医生都以为沈瑾清是脑子出问题了。 拍了片子发现没事,脑部很健康,又把身上的检查做了个遍,就是找不出病因,只能把人留在医院里观察了。 沈瑾清颓丧地往后一倒,眼中满是绝望。 她就是劲儿使大了,精神力透支而已,真的没什么大事啊…… 正感怀自己的悲惨境遇呢,一只手忽地钳住了沈瑾清的下巴,把她的下颌往下一掰。 “刚上的药,嘴巴张开,别把药咽下去了。” 护士姐姐淡定地收回手,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 沈瑾清:…… 命苦啊—— 嘴里有伤,忌食辛辣刺激。一想到过会儿还要吃那寡淡的营养餐,沈瑾清毫无生气地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脑袋一蒙。 算了,继续睡吧…… …… 又在医院待了几天,经过了数次检查,沈瑾清终于被批准出院了。 临行前,她眼中含泪,挨个握手, “感谢医生,感谢护士,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欸?!” 黑瞎子眼见沈瑾清再说下去要刹不住了,一把拽过了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出院感言。 这几天在医院里被憋坏了,连糖都不让多吃,现在舌头恢复,又正好是饭点,沈瑾清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两人找了家做陕西小吃的店,一人点了一份水盆羊肉,水盆羊肉上桌,店家还给配了两个月牙饼。 店铺虽然简陋,但东西却是实在。水盆羊肉汤清肉烂,肥而不腻,月牙饼中空,沈瑾清学着边上的老顾客,用筷子把饼划开,夹了几片羊肉进去,又淋上一勺油泼辣子,一口下去,外皮酥脆内里软嫩。 沈瑾清吃得满足,一抬头,看着黑瞎子饼里那致死量的青椒,嘴角抽了抽。 黑瞎子无所谓地一口咬下。 年轻人真没品位,青椒多好吃啊? “对了,花儿爷呢?” 沈瑾清吃得正起劲,百忙之中抽空关心了一下谢雨臣。 “事情有些麻烦,他还要在这儿待一阵,我们先回北京。” 要是别的墓,炸了也就炸了,他们一走了之就是,可谢家产业在这边,为防止后续麻烦,还是一绝后患比较好。 沈瑾清嚼着口中的饼,头也不抬,随意地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先补办一份安全生产记录,把爆破区域划到矿山二期扩建规划,这样就算文件还未获批,也只能算是程序瑕疵,不算是彻底违法,最多也就是犯了破坏性采矿罪。 到时候再雇个地质专家,出一份山体结构自然崩塌的鉴定报告,直接将事故责任甩掉,谢家产业不会有任何影响。” 现在是2003年,那样荒僻的地方,这种事多半是民不举官不究,即便被发现,可能也是好几年后了,这些准备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 沈瑾清还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爆出来的信息量有多大,当然了,即使知道了也无所谓。 黑瞎子沉默了几秒,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女孩,摇了摇头,啧啧道, “看不出来啊,下手够阴的~” 道上处理事情的方法还是糙啊,像谢雨臣那样的人精,他居然还能看到第二个。 沈瑾清低着头继续吃,没回黑瞎子的话。 沈家是军政世家,即便自诩家风清正,但身处其中,也难免耳濡目染。 即使他们这一脉衰败到只剩下两个孤儿,也依旧逃不脱一些麻烦的人际往来,沈瑾清对这种事自然是信手拈来。 也幸好沈家就剩下两个孩子,在亲友照拂之下,没有被拖入浑水中,不然这种环境下,她能不能活到长大都不一定。 “歪门邪道罢了,钻空子谁不会?” 沈瑾清打了个哈哈,把这话题略过。 “还有个事儿,回去之后训练先歇一阵子吧,我打算支个算命摊子,先回归一下老本行。“ 沈瑾清抬起头,对着黑瞎子道。 黑瞎子没有明确表示同意或拒绝,也没说这会对他的训练计划产生什么影响,他看着沈瑾清的眼睛,平静地道:“理由。” “还债。” 沈瑾清回得毫不犹豫。 地府的债不能欠,早还完早结束。 他们当初签下契约,地府为她解决麻烦,她偿还气运。 当然了,如果还的是沈瑾清自己的气运,就这一回就足以把她吸干了…… 沈瑾清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黑瞎子身上那深厚的天道气运。 如果非说有什么外挂的话,那她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挂,就是掠夺别人气运的能力了。 她给黑瞎子算命时,就曾从他身上剥离过一丝气运,后来沈瑾清又在别人身上暗戳戳实验了几回,终于确定了她的能力。 她可以通过给别人算命,剥离对方身上的气运作为报酬,反哺自身。 但夺人气运一事太过阴损,沈瑾清不愿做,也不屑做。 这种事本质上来说是等价交换,对方可以选择用金钱或是气运来抵消这段因果,但选择权却是在沈瑾清手上,所谓的等价交换,实际上完全不平等。 但现在这种特殊情况,她也没办法了,大不了每人收一点点,慢慢攒呗。 沈瑾清的想法很简单,遇到钱多的她就多收点钱,遇到气运多的她就多收点气运,总归她和对方都不亏本就成。 要是遇到气运浩瀚如海的……沈瑾清盯着黑瞎子身上的气运,眼睛都快红了。 黑瞎子顿时警觉了起来。 总感觉这傻徒弟在想什么阴招…… 果然—— “您老要不先来一卦?优惠价,绝对的童叟无欺。” “……” “真的,我的人品你放心!” 沈瑾清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 “大不了我不收钱,就当是第一单福利了,这总行了吧!” “……” 不收钱?那问题可太大了。 黑瞎子只当听不见沈瑾清的话,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 直到两人坐上车,沈瑾清都没能说服黑瞎子。 车子驶出,两人从西安出发,却没有回到北京,而是中途拐了个弯,去接另一个家伙。 …… 一阵风吹过,沈瑾清和黑瞎子一人拿了把铲子,矗立在空地前无处下手,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黑瞎子默了默,先发制人道, “你要早说还会把它放出来,当初就不用混凝土把坑给堵上了。” 谁知道她把那粽子关到墓里就是关着玩的? 沈瑾清:“……” 她怎么知道黑瞎子下手那么狠?! 说好的给了钱就能一步到位,原来是这么个一步到位法…… 沈瑾清沉默着,一铲子铲到混凝土上,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她面无表情地转头,墨黑色的眼珠直愣愣地盯着黑瞎子, “解决办法……我给了钱的。” 黑瞎子嘴角一抽,转身走到另一边,一铲子下去,铲头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抬头望向沈瑾清,黑瞎子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再加一千,十分钟内给你挖个洞出来。” “……” 喂?是警察叔叔吗? 这里有人敲诈勒索!!! 第121章 俩都丢了? 先前从西沙回来时,这小家伙好像因为阴气吸收太多,马上要进化了,一直昏迷不醒。 为防止它进化时有什么大动静,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沈瑾清花钱请黑瞎子给它找了个墓扔进去,直到现在才把它给放出来。 沈瑾清和黑瞎子盘腿坐在地上,将正中间的小粽子围了起来,两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看。 没办法,这家伙蹿太快了,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愣是逼得他们在墓里围追堵截,才勉强把它逮了上来。 现在这小家伙的怨气大得能养一只怨灵了…… 黑瞎子大掌覆在小粽子的脑袋上,把它摇来晃去地转了几圈,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好像…青了点?还没之前好看呢。” 小粽子闻言身体一僵,飞速抬头看了一眼沈瑾清的脸色,确定没从她的脸上看到嫌弃的表情,这才低下头去继续生闷气。 嘿呦,这屁大点的小玩意儿,气性还挺大~ 黑瞎子饶有兴致地把这小家伙又转了几圈,气得它脑袋埋得更低了。 沈瑾清制止了黑瞎子的动作,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不是我不带你回去,外面的世界很现实的,你以为北京户口那么好弄来啊?” “没有我在外面辛苦打拼,哪有你的聚阴符吃?你这安稳日子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 “乖,跟我回家。” 小粽子有些迟疑地把脑袋从臂弯里拔了出来,眨着眼睛望向沈瑾清,似乎在辨认她话中的真假。 “动手!” 沈瑾清话一出口,黑瞎子立刻从身后掏出来个麻袋,二话不说往那粽子头上一套,口子一扎,往车上一甩。 沈瑾清噌的一下上了车,安全带系上,黑瞎子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瞬间疾驰而去。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绑架上车的粽子:“……” 人心险恶!人心险恶啊!!! …… 回到北京,看到对面空着的张启灵的房间,沈瑾清才想起,他们走之前在胖子那儿还寄存了一个人。 就小哥的武力值而言,要是跟人碰上了,九成九出事的都是对面,再加上胖子的缜密,这俩基本可以在潘家园横着走了。 所以沈瑾清也不急着去找他们,而是先把那小粽子安顿好。 等谢雨臣的钱一到账,她立刻就买套房子去…… 沈瑾清看着眼前,从自己房间里单独隔出来的空间,有些苦大仇深地想道。 快了,尾款就快到了。 沈瑾清安慰着自己,把那小家伙从麻袋里提溜了出来,放到了她单独隔出的空间内。 僵尸应该不需要床,所以沈瑾清只是简单给它打了个地铺。 “乖乖的,等钱到了,咱就换个大房子,到时候给你安排个面北朝南的单间。” 沈瑾清屈指在小粽子脑袋上轻弹了一下。 “建国以后不让成精,但你是建国前成的……” “那正好,以后你就叫建国吧,沈建国。” 沈瑾清给这家伙取了个自以为很有品味的名字,然后转身从房间内的一个角落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四颗如石头般的黑色药丸。 沈瑾清看了看手中的尸蟞丹,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小家伙,轻轻叹了口气。 她本来是打算把这东西直接给它喂下的……说白了,尸蟞丸就是陨玉碎片包裹着尸蟞丸,在进入人体后,尸蟞王会寄生在人体内,释放神经毒素和共生激素,改造宿主身体结构。 但是,不管是毒素还是激素,对于已经尸化了的粽子来说,都是完全没用的。 在沈瑾清的计算中,服下这颗丹药,它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尸蟞王也会因为无法寄生,而闷死在粽子的体内。 这正是沈瑾清想要的效果,这样她就可以提取出尸蟞王释放在小粽子体内的毒素,从而进行研究。 百分之四点九的概率,这二者接触后会发生某种变异反应,粽子会进化成一种更高级的存在,如果这样的话,结果也不算坏。 最后,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陨玉碎片与僵尸体内的尸毒结合,引发能量暴走,导致躯体部分结晶化,甚至是膨胀爆裂…… 沈瑾清想了想,还是把尸蟞丹收了起来。 先等等,她先去算命,挣点气运回来,这样也许能把实验失败率降到更低,而且现在的环境也不适合她做实验,等买了房子再说。 毕竟,想找到这么一个温顺又合适的实验材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实验失败,对她后续的研究也有影响。 人非草木,她承认她还是心软了。 沈瑾清垂眸,避开了小粽子那双乌溜溜的大眼。 科研狂人果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汪藏海能对活人下手,她面对僵尸都尚且犹豫……沈瑾清自嘲一笑,转身离开了屋子。 不管了,既然姓沈,那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得嘞,挣气运去吧,有气运庇佑,说不定她就能一次成功呢? 连无邪那种情况都能每次活下来,没道理她会更邪门啊。 沈瑾清把门带上,走到院子里,蹬上了自己的小二轮,朝着潘家园骑去。 先去看看人跑没跑,比起往后的事,眼下还是这个更重要。 直到她站在胖子的古玩店门前,看着门上挂着的锁,才终于确定了,里面的人不在家。 沈瑾清:……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真傻,真的,她单记得张启灵不是个消停的,却忘了胖子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这两个凑到一起,胖子多半是犟不过小哥的,这下好了,一丢丢俩。 沈瑾清被气笑了,要不是她的身体刚遭了一回劫,现在还没恢复好,她冒着被气运反噬的风险也要把这俩的位置算出来。 沈瑾清在铺子门口蹲了一阵,闲着没事,往地上抛着铜钱玩,忽然,她似是心有所感般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铺子门前一个刚刚进门的背影,当即笑了出来。 将铜钱收回兜里,沈瑾清抬步朝那个铺子走去。 “咚咚咚!” 站在门口,见里面的店主躺在躺椅上,沈瑾清礼貌地敲了敲门,随即走进了店内。 店里的陈设很讲究,沈瑾清眼睛扫过,见到了不少一眼假的赝品,还有不少真东西,至于剩下的那些,她对古董也了解不深,一眼两眼的看不出来,不过至少也证明了那些东西的作假工艺不错。 这些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真假参半,考的就是客人的眼力。 有真东西,能吸引来内行人,铺子里有宝贝镇着,店家也有底气,至于假的,那就是用来骗外行人的了,毕竟他们也得挣钱不是? 沈瑾清笑着朝椅子上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 “金叔,还记得我吗?” 金万堂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是个年轻姑娘,眼睛一亮,当即坐了起来。 “你是?” 年轻好啊,他最喜欢这种青头楞子了,要是身上还有钱,那就更好了。 不认识没关系,买了他的东西不就认识了吗? 金万堂心中暗喜,面上却是半分都没显露出来,甚至脸上原本的市侩模样,硬是被他撑出了几分儒雅。 沈瑾清撇了撇嘴,这是要往死里坑她啊…… “不记得我?没事,我认识你就够了。” 沈瑾清自来熟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个马扎,坐到了金万堂的对面,笑得十分天真无邪。 “今年二月份,杭州吴山居,一面之缘。” 言尽于此,沈瑾清住了口,果然见到金万堂面上热络的笑容冷了下来。 见他想起来了,沈瑾清才继续开口, “说来我现在是小三爷的人,本来应该向着他说话,但三爷对我也实在不错,我不能不考虑他的想法……” “金叔去找小三爷,怕是受了三爷的指示吧?” 眼见着金万堂站起了身,沈瑾清轻轻抬手,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冷静。 “你放心,这事儿小三爷现在还不知道。” “我明白三爷的心思,他有大谋算,我不清楚,也没命去探究。但这谋算要是在您这儿断了,怕是要生仇啊~” 沈瑾清身子往背后的柜台一靠,脸上天真的笑容在金万堂眼中瞬间变得可憎可恶了。 “无家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比我清楚,您应该也不想跟他结仇吧?” 金万堂沉着脸思索良久,声音幽幽响起, “你到底要什么?” 沈瑾清笑了,站起身来,态度好得不像话, “简单,就是麻烦金爷帮我查两个人的踪迹,另外,这阵子道上有没有人找电脑高手,如果有的话,劳烦您留个神,告知我一声。” “……” 走出铺子,沈瑾清长出了一口气。 金万堂在道上的人脉比她想得还要广,当场就把那两人的踪迹透了出来。 沈瑾清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俩跑到陕西去,不用说也知道是找谁去了。 这哪是铁三角啊?这不磁铁三角嘛! 第122章 新房子 北京进了五月,气温骤升,一推开门就感到一股热浪袭来。 谢老板给钱果真痛快,尾款到账,加上之前阿宁给的那些,沈瑾清索性把黑瞎子家边上那个小院买了下来。 院子里有棵枣树,夏天坐在树下面十分阴凉,原主人风雅,还种了几丛芭蕉,冷清的院子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沈瑾清看中这房子,主要是看中了这屋子的风水。 古人言:东植桃杨,南植梅枣,西栽栀榆,北栽杏李。 这原主人显然对风水有了解,院子和屋内的格局都很好。 就是可惜了那芭蕉,她不是风雅之人,到了冬天恐怕很难把它们养活。 黑瞎子坐在沈瑾清的小院内,将院子环视一圈,转头对着沈瑾清问道:“你哪儿来的身份买房子?” 他记得之前沈瑾清还没身份来着,结果这么快都买上房了。 就这发家速度,再过个几十年,别真让她干上首富了。 “潘家园旧书市场那儿,六百块钱就能买个假暂住证,再到燕郊印刷作坊,做个92版户籍专用防伪暗纹,多花三千块钱,人家还能每星期帮我去朝阳分局的信访窗口抄录新揭穿的假证编号,保证我的假证不会爆雷。” 沈瑾清咬了口手中的西瓜,又给黑瞎子递过去一块,语气平淡地道。 这年头的公安机关还没联网,这些作假的作坊基本都是从内部人员那儿买的材料,只要不专门盯着她查,基本不会被发现假身份。 嗯,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朝阳群众举报问题。 “做坏事还真得要天分……徒弟,实话告诉我,你之前是正经学生吗?” 黑瞎子话虽如此,脸上却充满了欣赏。 这么年轻就这么无耻,不错,简直像是他亲生的。 沈瑾清不想跟黑瞎子讨论这个问题,她还不是被逼的? 来这个世界之前,她做过最大的坏事,就是悄摸把老师让她发下去的假期作业又重新塞回老师办公桌下面,然后假装他没布置作业。 谁能想到,这么一位好少年,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这地步……真是人性的泯灭。 沈瑾清没多少时间感怀自己的际遇,这院子虽然是装修好的,但她还打算照着自己的需求再翻新一遍。 没等着黑瞎子拿第二块西瓜,沈瑾清就把他赶了出去。 算了算,距离上次在西安遇到无邪,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这想法只在沈瑾清的脑子里存在了一秒,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小哥和胖子全都找他去了,要是他们三个在一块儿还能出事,扳倒汪家这事儿还是趁早散了吧。 沈瑾清看了看自己家的院墙,思索着要不要在这儿架个梯子。 这样她以后去瞎子那院子就能直接翻墙,省着走门了。 …… 人果然禁不住念叨,隔天清晨,沈瑾清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大清早被人扰了清梦,沈瑾清自然不舒服,尤其是一推开门,看到那几张脸,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到了极致…… 客厅,方桌前,沈瑾清抱着胳膊坐在一边,无邪和胖子挤在一条长板凳上,坐在了沈瑾清的对面。 至于张启灵,他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站在了两人的身后。 黑瞎子站边上看了半天,觉得沈瑾清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一点,果断坐到了她那条板凳上。 见气氛越来越紧张,还是没有人开口,胖子先受不了,打破了僵局。 “有事说事啊,老这么僵着算怎么回事?” 沈瑾清笑了,目光在面前三人身上扫过,嗯,全员负伤。 “我哪敢啊?您二位说跑就跑,我一回来还以为你们遭绑架了,是早跑一趟,晚跑一趟,见天的往潘家园溜达,生怕错过绑匪送的勒索信……” 黑瞎子闻言立刻转头看了沈瑾清一眼。 她见天的往潘家园溜达难道不是为了办假证吗? 再说了,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脑子让驴给踢了,敢绑架哑巴? 无邪嘴角一抽,果然,这倒霉孩子还是那死样。 胖子有些心虚,带着伤员去倒斗,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但这事不能怪他啊,还不是小哥,出去见了个人,回来说什么都要走,他又拦不住这个犟种,只能收拾东西跟他一块儿去了,谁知道他是去找天真去啊? 沈瑾清闻言瞟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张启灵,看来是张家人来找的他。 这记忆恢复了大半就是不一样……想来之前受伤那回,小哥可能就已经跟张家人搭上线了。 沈瑾清没说话,把这个话题略过了,她望向无邪,平静问道, “说吧,大清早找我干嘛?” 无邪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他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子,像是警局装证物的那种,袋子里是一根精致的青铜树枝,约莫有半米长。 沈瑾清把树枝拿了出来,左看右看,表情逐渐变得慎重了起来。 “怎么,有门?看出什么来了清儿。” 胖子看沈瑾清的表情,觉得这事有门,连忙问了出来。 “看出来……这是青铜的。” 沈瑾清实话实说。 “……” 无邪被这话气得,一口气哽在胸口,半天咽不下去。 他瞟了黑瞎子一眼。 怎么回事,之前对他那灭绝人性的训练呢? 怎么这个不仅人性没灭绝,反而人性扭曲了? 黑瞎子接收到无邪的眼神,回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送来的时候人性就已经很扭曲了…… 沈瑾清耸了耸肩,把锅一甩, “看东西本来就非我所长,这活儿应该给瞎子,他眼力好。” 黑瞎子从沈瑾清手中接过那青铜树枝,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上面有一种特殊的能量,不要靠太近。”张启灵突然插了一句。 特殊的能量?黑瞎子眉头一皱,把手里的青铜树枝放了下来。 被张启灵这么一提醒,他还真看出什么来了。 这树枝上的气息,很熟悉……黑瞎子转头看向沈瑾清。 虽然他的眼睛异于常人,但单独看也不容易看出来什么,可要是对比起来…… 这种能量,是他们在谢家盘口遇到的那个邪神! 几乎是瞬间,黑瞎子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背后必定有更深层的麻烦和算计……啧,怎么这破事还没完了? “老庠身上的那种能量?”沈瑾清抢先一步开口,“对了,老庠呢?” 老庠? 无邪垂眸,回想起他们在秦岭的经历。 他和老庠、张海客,他们三人已经深入秦岭了,却莫名撞上了闷油瓶和胖子。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矛头瞬间指向了张海客那家伙。 要说不是他告诉的闷油瓶,鬼都不信。 但人已经来了,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闷油瓶和胖子的到来,让他们的队伍有了堪称豪华的阵容。 既然战力大涨,不爬到树顶都对不起这配置。 这根树枝,就是他们在青铜树的尽头折的。 据闷油瓶所说,越往上,那青铜树上的能量就越多,这就是无邪的打算。 既然他这条道不通,老庠也不太可能再找到一个认识他妈的人陪他一起来爬树,那就只能把青铜树枝带出去了。 凭借这根树枝上的能量,无邪和老庠回到杭州后找了个以前的老同学聚会,用言语刻意引导他想象。 无邪还特地把之前沈瑾清批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原本照片上年轻的女人变成了四五十岁的模样,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就这么在他们的口中和照片中活了过来。 就这样,他们真的造出了一个“人”。 老庠和他妈已经离开了,去到了千里之外,在青铜树的能量影响之下,也许几年内他们就会忘却从前的记忆,在大洋彼岸完成新生,也许他们会因为远离了青铜树而渐渐消亡…… 无邪收回思绪,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沈瑾清就更无所谓了,那种能量体,等她把鲁给解决了,大概率它们会直接随之消散了。 沈瑾清没有劝无邪,也不过是想让他弥补一下自己对发小的愧疚和遗憾,让他心里舒服点。 她跟老庠又没交情,能让他多活一阵子就不错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另一件事—— “几位考不考虑来算一卦?我这里价格公道,三位一起还能打五折哦~” 沈瑾清看着满室的金光,笑得和善无比。 “……” 坏了,进贼窝了…… 第123章 算命摊子值班日志 薅他们几个毕竟还是杯水车薪,按照沈瑾清的估算,她至少要支四个月的摊子才能还清地府的债务。 任重道远呐~ 沈瑾清掰着手指算了算,迟到扣钱,误伤客户扣钱,趁她昏迷败坏她名誉扣钱……扣来扣去,沈瑾清险些要追到地府去找他们要赔款了。 为支持沈瑾清少有的正经事业,黑瞎子说过两天去后海给她钓只草龟上来,算命摊子上摆个龟甲,看起来专业些。 沈瑾清迷瞪着眼在树下打瞌睡,听胖子和瞎子掰扯着老黄历。 老辈人传说后海的龟承着什刹海的灵气,逢白露节气会在甲壳中凝露水。 早年间中药铺还高价收购过这种“龟涎珠”,其实多是摊贩用冰糖水伪造,后来倒是成就了九门小吃里的龟苓膏冰棍。 沈瑾清不太信这东西,这种没谱的传说她一天能传几十条出去,别的不说,她记得那什么龟苓膏冰棍就是龟苓膏边角料兑北冰洋汽水冻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添了个身世出来。 当然了,最后那龟还是没钓成,怪只怪城管太认真负责,要不是黑瞎子跑得快,少说还得被罚款五十。 …… “2003年5月12日,今天是摆摊的第一天,也是开始写日记的第一天。不知道几个月的时间够不够凑成一本《算命奇闻录》,姑且一试,聊作纪念。” …… “2003年5月17日,摆摊第六天,今天帮对街的废品站测了个开业吉时,老板闺女突然指着我的卦旗,说这幡子能值五毛钱一斤——倒霉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墨宝?就这字少说也得值个十块八块。” …… “2003年5月22日,瞎子来摊子上拉二胡,被问是不是在cos刘华强,我解释说他是真的瞎子,对方顿觉愧疚,送了个西瓜作赔礼,皮薄瓤红,入口脆甜。我问瞎子能不能靠这法子天天吃西瓜,被骂没出息。 ps:其实那瓜他一个人吃了大半,还没给小哥留。” …… “2003年5月28日,名声好像传出去了,今天算了十几卦,明天得把摊子往旁边挪几米,边上那棵槐树太大,槐花香得嗓子发甜,但愿不是花粉过敏。” …… “2003年6月1日,儿童节,被胡同里的那帮小孩打劫了十六根棒棒糖,八根糖葫芦,四个棉花糖,大败而归,好在冰棍车卡在水坑里,帮忙一起推车,得了份免费红果冰,尚有些许战绩,不致空手而归。” …… “2003年6月9日,雨下大了,歇一天。” …… “2003年6月15日,今天有人来算财运,抽中下下签,当着他面把签子折断后撇了,当场收获一张震惊脸。我脱口而出不用谢,为人民服务,今晚就把签筒里的下下签全给扔了。” …… “2003年6月24日,瞎子说我力量太差,骨骼密度低,不让我喝碳酸饮料,会降低骨骼密度。好吧,不跟老年人犟,明天开始改喝冰红茶。” …… “2003年6月30日,不知道道上是怎么传我的,今天有人来摊子上请我夹喇嘛,问我能不能托关系把他爹从地府招回来——对方智商尚且难辨,但这话你自己听听是人话吗?” …… “2003年7月4日,作了个不成熟的统计,近五天共算了三十六卦,其中二十一卦求财运,六卦求姻缘,四卦求学业,其余五卦各有所求——果然,挣钱才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 “2003年7月10日,幽冥鬼算,这外号什么鬼?! 【次日补记】:问了花爷盗墓界有没有什么水军,能把这外号洗掉,他说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自己编一个,他帮我宣传宣传,看能不能把这个盖过去……算了,更羞耻了。” …… “2003年7月15日,暑假后客流量大涨,最近平安符生意好像不错,考虑考虑要不要来凑个热闹。不知道定价如何,胖子说潘家园那边开了光的三块钱一个,批发价四毛,上面连‘厂直销’几个字都没去掉,简直暴利。当然,我这样的良心商家不多了——最后定价四块。” …… “2003年7月21日,上次来算姻缘的那个姑娘又来了,真的很好奇她喜欢的那人到底有多好看——再好看也不能下蛊啊,我们算命的真的是正经行业!” …… “2003年7月27日,接了个活儿,对方是北派的,据说是真的摸金校尉,有摸金符的那种。想问问他认不认识胡八一,他说胡八一是谁。嗯,怎么解释呢……业内大前辈吧。欸?他居然还听说过无邪?” …… “2003年8月2日,瞎子说我每天过得太闲,要重新开始训练了,不开心。” …… “2003年8月10日,今天有个小伙来问国足运势,很抱歉地告知他,未来二十年中国男足都不会进入世界杯了,他问我多少钱能把这事办了。年轻人,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钱解决的,但你掀我摊子是真得赔钱。” …… “2003年8月17日,又下大雨了,去帮花爷解决一些棘手的物件,据说是别人委托给他的,他又来找了我——诶?他是不是中间商赚差价了?” …… “2003年8月26日,街道办贴宣传标语,打击封建迷信,正好贴在边上那棵槐树上。针对性是不是有点强了?算了,明天把摊子再移几米。” …… “2003年9月3日,胖子去外地收古董了,瞎子也接了个活儿,没地方蹭饭,大手一挥,中午带小哥去全聚德吃烤鸭,一顿饭吃了我一天的营业额。至于下顿……下顿的钱还没挣出来。” …… “2003年9月12日,不知不觉这摊子已经摆了四个月了,今天有人来问能不能下个咒把他老板杀了,怨气之重堪比十只怨鬼,可惜我是个正经算命的,不是邪修,他又问,我有没有不正经的邪修同事,给他推一个。朋友,或许你需要的是法律援助?” …… “2003年9月16日,古玩这行炒作很重要,最近吴山居又进了一批珠子,无邪让我帮他宣传宣传,编几个故事传出去,他说我和胖子现在都快成古玩界双煞了,之前那几个故事传播范围之广,连长沙的磻子都听说了。胖子说他放屁,钱都进他兜里了,要说也该是三煞。我持保留意见,这俩名字都一般——话说,这应该就是早期的带货吧?明天在摊子上竖个牌子,广告位招商,亟需合作。” …… “2003年9月23日,最近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了,以后大学下来找不到工作,或许可以拾起老本行——呸!不能咒自己。” …… “2003年10月1日,今天国庆,放假一天。” …… “2003年10月8日,旅游团带人体验北京风情,跑到我卦摊上了,帮老外测完了姻缘才想起来,他们那儿好像归丘比特管。不管了,一个团二十个人,买了我三十个平安符,大客户,提供情绪价值也是应该的。” …… “2003年10月12日,本想写成奇闻录,奈何都是鸡毛蒜皮,最后成了一本流水账。问花爷有没有什么好听点的名字,叫流水簿实在有些掉档次,他思忖片刻,大笔一挥,起名《卦摊浮生记》——甚好,符合我文化人的身份。” …… 从春夏之交到秋深时节,这摊子比她想象中摆得要久。 沈瑾清合上本子,伸了个懒腰,起身将本子放在了书架的最深处。 第124章 各有千秋 黑瞎子接了个东南亚的活儿,走之前把沈瑾清的训练托付给了张启灵。 事实证明,张启灵的教育方式真的只适合天才,不适合普通人。 沈瑾清生无可恋地躺倒在地上,取下眼罩,朝一旁的张启灵望了一眼。 果然,连滴汗都没流…… 张启灵脱下身上特制的响骨服,对沈瑾清的训练成果表示了肯定,言简意赅道: “反应力快,身体太慢。” 沈瑾清扯了扯嘴角,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就这个练法,要是反应力再提升不上来,她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起身去洗了个澡,把这一身的血和汗全都冲洗干净,再次出来时,沈瑾清手上已经多了个本子。 黑瞎子说得没错,每天摆三个多小时的摊,对她来说确实很清闲,所以她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 院子里的两人都很沉默,沈瑾清埋头在纸上算着什么,张启灵则完全是日常发呆。 黑金古刀的重量大约是三百多斤,能够单手轻松挥舞起来,单臂力量至少在五百斤以上,按照沈瑾清的估算,张启灵的单臂力量约莫在六百到八百斤之间,视情况而定,爆发程度各有不同。 世界单臂抓举记录也才五百多斤,沈瑾清经过训练后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中上等,也不过一百四十斤左右。 经过一系列的计算,沈瑾清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63。 如果张启灵的力量是95的话,那她大概就是刚过及格线的水准。 果然是非人的强啊,沈瑾清将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又扫了一遍,从数值上来看,无邪之前的评价还是保守了,按照她的骨骼密度和肌肉密度,力量上限也就是75了。 以此类推,黑瞎子的力量大概是90,胖子是88,谢雨臣是83,无邪和阿宁都差不多是75…… “小哥,你想知道你力量的具体数值吗?” 沈瑾清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 “……” 张启灵从眼神放空的状态恢复过来,转头看了沈瑾清一眼,不发一言。 好吧~ 沈瑾清耸了耸肩,有些遗憾。 “对了小哥,你上次受伤,是去了张家古楼吧?” 沈瑾清低下头去继续写着什么,顺口问了一句。 张启灵没有否认,他停顿了几秒,回道:“瞎知道,他问过了。” 嘿呦,果真是人老成精啊,他知道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 沈瑾清咬了咬牙,随即意识到张启灵这是在祸水东引,没忍住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张家果然厉害,张启灵果然还是没办法放下张家的责任,怪不得无邪最近势头那么猛,他早料到张启灵是劝不住的,只有把前路推平了,才能避免他栽倒在面前那个大坑里。 沈瑾清这几个月接触了不少道上的人,能明显感受到无邪这个名字被提起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盗墓界的盘子就那么点大,谢家是大族,独占半壁江山,盘口范围自南到北,遍布大半个中国;霍家是世家,商政联姻,影响力早已不只是在倒斗这一行了,就是放眼北京城,也算得上是一方不小的势力;陈皮阿四在广西手眼通天,独霸一方;无家明面上无三省盘踞长沙,暗地里无二白操控全局,黑白通吃…… 简单来说,光九门这几个就够难啃的了,何况除九门外还有那么多的势力。 无邪要想抗衡汪家,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就要活生生从这些人口中抢肉吃。 这半年多来,他急着扩张势力,养活手下那帮人。 沈瑾清上次见到无邪,差点都以为是麒麟竭失效了,脸上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一脸的胡渣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趁着他三叔不在,长沙盘口差点被无邪完全拿下了,毕竟他现在可不是之前的菜鸟了,有人有势力,还是合理合法继承人。 不知道无三省能不能想到,传他死讯传得最起劲的就是他亲侄子…… 沈瑾清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张启灵,憋了一肚子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望着他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张启灵:“?” ……刚才劲儿用大,打出毛病来了? 没等张启灵把她提溜到医院检查去,沈瑾清先一步收回目光,起身准备午饭去了。 午饭? 张启灵想到最近半个月的伙食,脸上难得地有了些许明显的表情,眼神中带着几分抗拒。 沈瑾清从屋里拿了两桶泡面出来,放了一桶在张启灵的面前。 没办法,他俩谁都不会做饭,天天去外面吃也不是办法,只能吃泡面了。 准确来说,沈瑾清也不是不会做饭,基本的家常菜她还是会的,甚至做出来的菜卖相颇好,可惜色香味偏偏只占了个色,就连张启灵这种不挑食的都下不去筷子…… “今天吃酸菜牛肉的……小哥你要榨菜吗?” 沈瑾清举起手中的榨菜,转头对张启灵问道。 “……” 张启灵沉默,张启灵点头,张启灵起身去拿开水。 沈瑾清正拆着调料包呢,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瑾清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接起了电话。 “你好,算命业务请摁1,夹喇嘛业务请摁2,其他业务请摁3,具体时间请查询我的档期,谢谢配合。” 无邪:“……” 什么级别啊这么嚣张?比周杰伦都难约。 无邪:“那你什么时候有档期?” 沈瑾清:“看天气预报,下雨的时候接私人业务,不下雨摆摊,接算命业务。” 无邪靠在车上,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平静地道, “那给你送分红呢,算什么业务?” 沈瑾清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报位置!” 挂断电话,沈瑾清套了个外套,直接朝门外走去,还不忘回头嘱托张启灵一句, “小哥,过会儿要是下雨了记得帮我去把摊子收回来!” 她那桌子板凳都是从家里搬过去的原房主的那套家具,红木的啊,可架不住雨淋。 …… “我说,虽然咱这行不靠脸吃饭,但也不能完全不要脸吧?” 沈瑾清望着对面沧桑了许多的无邪,默默举起手机,当面偷拍了一张,顺便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无邪:“……” 看着无邪逐渐变黑的脸色,沈瑾清顿觉心情舒爽。 什么分成,都是骗人的!百分之一也能叫分成? 她的广告很值钱的好嘛! 不知道哪个缺了德的把她的名声传出去的,现在道上越传越邪乎,本来是因为不想太损阴德,所以只解煞,不挖坟,从那帮人嘴里一过,就成了高人风范,救命不救急。 甚至最近还有看她跟九门关系密切,传她是齐家后人的……真是人红是非多,尤其像她这种颜值和实力俱存的,时刻要做好形象管理,很辛苦的~ 无邪就这么看着沈瑾清的表情逐渐变态,没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崩了一下。 想什么见不得人的呢这是? 沈瑾清捂着脑门翻了个白眼,往桌上扔了张纸, “来摊子上旁敲侧击的九门人,被黑毛蛇寄生的占了四成……不得不说,你们九门的形势很严峻啊。” 怪不得九门二代那么着急,这都让人家渗透成筛子了。 无邪拿过那张纸,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还有,整天一堆戴人皮面具的,动不动就在我摊子边上晃悠,不出意外的话,汪家应该是盯上我了。” 沈瑾清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无邪抬头,望向沈瑾清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好奇, “这也能看出来?” 沈瑾清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正常人,脑袋上冒的是金光,杀过人的身上是煞气,你们这种比较特殊,一边冒煞气一边冒金光。” “像那些被黑毛蛇寄生的非人类,面相细看之下,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至于那些戴人皮面具的……边上做普法宣传的街道办大姨、下象棋的大爷、修自行车的修理工,身上全都呼呼冒黑气。” “说实话,我很难看不出来啊。” 无邪:“……” 这算个命怎么这么命运多舛?也不知道他俩谁更邪门…… 嗯,各有千秋吧。 第125章 就这么说出来了? 虽然引起汪家的注意是她的目的,关于她是齐家后人的传言也是她自己放出去的,但是—— 沈瑾清望着无邪那张传说中和齐羽一模一样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实在不觉得他能生出自己这样的来。 “咱俩站在一起,长得不像亲生的啊。” 沈瑾清仔细打量了一番无邪的脸,盖棺定论道。 她虽然没亲眼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是扫墓时见过墓碑上他们的照片,家里还有他俩以前的结婚照。 两人的长相都是偏清冷挂的,五官锐利,线条利落,沈瑾清更是挑着他们俩的五官长,眉眼疏离,鼻梁高挺,跟无邪这种温润公子型的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父女相。 无邪喝了口茶,随意道, “随妈不行吗,谁说一定要长得像我了?” 只要汪家产生怀疑就够了,他们又没见过齐羽老婆。 汪家就是再横,也不能给他俩做亲子鉴定吧? 沈瑾清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她刚刚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沈瑾清拿起桌上的干果朝无邪扔了过去,被他一把接住。 无邪也不计较,把干果扔进嘴里。 这算什么占便宜?他同学又不是没有生孩子的,沈瑾清一个05后,要真是他生的,都能算晚婚晚育了。 沈瑾清无力反驳,这倒也是,她爸妈都是80后,就年龄来说,无邪还真不算占便宜。 不过…… 沈瑾清盯着无邪,神情逐渐变得奇怪, “放心吧,你命中无子,别说05后了,20后都够呛。” 无邪:“……” 虽然早有猜测,但事实摆在面前,他还是需要点缓冲时间。 “……所以,无家绝后了?” 无邪沉默了数秒,还是问了出来。 那他二叔不得把他吊起来抽啊? 沈瑾清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安慰道, “没事,你是他亲侄子,他不会下死手的。我国反家暴法2015年发布,2016年正式实施,你只需要撑……12年半。很快的~” “……” “要不你现在就把他告了?就当为我国法律体系的进一步完善做出贡献了。” “……” 见无邪依旧不为所动,沈瑾清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要不直接叔侄互殴? 无邪觉得自己只要跟沈瑾清待一块儿就会折寿,他把那张纸往兜里一揣,直接走出了门。 他容易吗?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来北京进个货,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无邪是真的很忙,盘口多,伙计多,需要的钱和精力也多,同时还要关注汪家那边的动向,时间比上一世还要急迫。 所以他的计划很激进,但沈瑾清比他更激进。 至少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没有将沈瑾清暴露在汪家人面前这一条…… …… 北京十月份就差不多入冬了,但供暖要到十一月中才开始,所以虽然在家,沈瑾清依旧穿了不少在身上。 沈瑾清拿着几卷草席和珍珠棉,准备给院子里的芭蕉裹上。 虽然嘴上说自己不是风雅的人,但这几丛芭蕉被原主人保护得极好,地上铺的是吸热材料,边上还准备了风障,家里的防寒物品也都是现成的,她还真做不到撒手不管。 再说了,这芭蕉是按着??蕉石鸣琴??的景摆的,失了芭蕉就破了景,不利于院里的风水。 谢雨臣来到院子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裹成球的沈瑾清,蹲在地上裹芭蕉。 “花儿爷来了?” 沈瑾清看到门口的谢雨臣,抬头打了个招呼, “先进屋等会儿吧,我这还要铲两锹土。” 这东西不好伺候,还得给它堆个冻土隔离层,不然搞不好嘎巴一下就死了。 谢雨臣点点头,走进屋内。 虽然跟黑瞎子屋里的格局相同,但沈瑾清的堂屋不像黑瞎子的那么讲究,也没有博古架,只是中间一张八仙桌,四周几条长板凳,上方没放条案,而是把两张太师椅并排放着。 正中间是宴客的地方,侧边还摆了沙发电视,谢雨臣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中西合璧的装修风格。 沙发上坐了个小粽子,面前烤着炉子,电视上正放着猫和老鼠,它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得正起劲。 沈瑾清干着活呢,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 “电视边上还有哆啦A梦和黑猫警长的碟片,花爷你想看哪个可以自己换。” 谢雨臣:“……” 很贴心,可惜他喜欢看的是史努比。 沈瑾清这话一出,坐在沙发上的小粽子立马警惕地朝谢雨臣望了过来,顺便抱紧了怀中的遥控器。 谢雨臣见状微微挑眉,他一直对这小家伙挺好奇的,虽然是粽子,但智慧却堪比七八岁的小孩,沈瑾清也是真拿它当小孩养。 不想被这小家伙当成跟它抢电视的假想敌,谢雨臣转头,望见旁边墙上挂着的一副棋盘,走上前看了起来。 沈瑾清洗了个手,从门外进来,谢雨臣回头,指着棋盘上用黑白棋子摆成的卦象,开口问道: “四卦一算,这是奇门八算?” 沈瑾清拿着毛巾擦了擦手,点头承认了。 这是她试验过的,在这个世界受到反噬最小的卦算方式,相比于别的方式,齐门八算也是最易传递信息的。 “我看瞎子没事摆弄的,挺简单的,就学会了。” 沈瑾清说的是实话,卦辞爻辞她背得滚瓜烂熟,奇门八算左不过也就是六十四卦,对她而言确实是可以看会的。 挺简单的……看会了…… 谢雨臣的眼神有些复杂,天赋这种东西果真是不讲理,黑瞎子学那么多年也未见得有沈瑾清这一手,她还只是看了两眼,自学成才的。 “瞎子还没回来?” 提到黑瞎子,谢雨臣问了一句。 沈瑾清摆摆手, “不用担心,他走之前去护城河钓了只老龟,回来我俩一人算了一卦,这趟没有性命之忧。” 因为眼睛的缘故,黑瞎子更适应东南亚那种密不透光的雨林环境,一年能有半年都待在那儿,这趟才去了一个多月,不算长。 沈瑾清知道谢雨臣这趟来是为什么,去书房取了个本子出来,递了过去。 本子里记的东西很杂乱,但谢雨臣看得很认真,整理信息对他来说几乎是本能,所以很快找到了规律。 这是沈瑾清自己的书写习惯,虽然看起来字画掺杂在了一起,实际上却比无邪那种天马行空的记叙方式要好理解得多。 理清本子内的内容,谢雨臣整个身子都在往外冒着冷气,眼神更是森寒无比。 也是这时候,沈瑾清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穿粉色压制杀气。 “九门内的奸细不必急着清理,他们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现在还不到时候。” 沈瑾清对于谢雨臣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当即提醒道。 从前的无邪可以花数年时间消灭汪家,但要想避免张启灵进青铜门,这个时间就要被压缩数倍。 他甚至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去重构一个计划,从谢雨臣和无邪对上线开始,他们的整个计划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构建。 …… 几个月前,同一个位置,无邪自重生以来第一次跟他的这个发小见面。 沈瑾清坐在桌前,左右看了看,正在等什么发小相认的感人情节呢,就听到无邪一句话炸翻两个人。 “我重生了。” “咳!” 沈瑾清一口茶喷了出来,好悬没给自己呛死。 不是大哥,你嘴这么快?! 谢雨臣也被他这发小的大招镇住了,他探究的目光从无邪和沈瑾清的身上扫过,不发一言。 随后,两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沈瑾清。 沈瑾清:…… 看她干嘛?!又不是她说的! 沈瑾清也意识到,这个场景,这种密谈的氛围,她在这儿好像显得有些多余。 但剧情推进到这儿,她不说什么好像也不太好,再让无邪那个嘴快的说下去,她也得被卖了。 沈瑾清整了整衣领,端正坐好,正色道, “是真的,我原本是一个家世清白的算命先生,同时也是一位社会主义好少年,无意中看到了他身上的异常,内心的正义感驱使我上前帮忙,没想到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盗墓贼,将我挟持,不得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场无情的意外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但善良的我……唔!唔唔唔!” 不想再听她扯,无邪上前两步,捂住了沈瑾清的嘴。 犹豫两秒,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塞沈瑾清口袋里,无邪拍了拍她的肩膀, “出去买糖吃去,别打扰大人说话。” 沈瑾清瞪大眼睛,呜呜地叫喊着,无邪平静地从兜里又掏出了一百,一起塞了进去。 被无邪放开,沈瑾清理了理衣服,攥着二百块钱遛出了门,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 …… 出门后,沈瑾清平静转身,贴着墙根走到了拐角处,蹲下身来,对着身旁的人开口道, “事情吧,就是这么个事,我承认可能有点扯,但人生嘛,扯淡点也正常。” 他们平时的生活也没正常到哪儿去。 胖子有些沉默,怪不得他觉得无邪对他的警惕性那么低,他还以为他是缺心眼呢,但平时看着也不像…… 这不是有点扯……这是太TM的扯了! 胖子:“也就是说,在他的世界里,我跟他早就认识了?” 沈瑾清点了点头。 胖子:“那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瑾清:“你也没问啊!” 胖子:“……” 难道他问了无邪就会告诉他吗? “当然。”沈瑾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胖子有些奇怪:“为什么?” 沈瑾清摸着下巴,思索该怎么跟他解释。 “他不会骗你……如果说有个人可以得到他全部的信任,那个人毫无意外会是你。” 沈瑾清语气笃定, “所以你去问他的话,他不会瞒着你。” 话说完,两个脑袋都垂了下来,各自思索着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对了清儿,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见面要说这个?” 胖子抬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沈瑾清撇了撇嘴,这俩在一块儿还能说什么? 在谢雨臣的印象里,无邪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发小,无邪要是不坦白,就得装成原来那副模样……他肯定不乐意。 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到了谢雨臣的势力必须要下场的地步了。 沈瑾清起身,晃了晃手中的两张红票子, “别管了,胖哥,请你吃饭去。” 走一步是一步,她现在该考虑的是去云顶天宫的事。 她有太多的问题了,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她会被天授、为什么“鲁”忌惮她不敢杀她,还有,她师父在她穿越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解答…… 那就是青铜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