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 第201章 吃不到 县衙正堂此刻茶香袅袅,裴拓和赵玄佑侍立在太子身前,等着太子饮过一盏暖身茶后,方上前道:“臣已将黑水县所有案牍整理妥当,待殿下查阅。” 裴拓话音一落,身后侍从忙将整理妥当的案牍文书恭敬呈上。 太子冷冷扫了一眼他们二人,转而看向身边内侍,待内侍接过文书后,太子沉声问:“可结案了?” 裴拓道:“经臣查证,黑水县令刘之翱大肆增加苛捐杂税,逼得百姓家破人亡,以至于激起民众哗变,冲进县衙杀死刘之翱家眷及数名衙役,一应人等都羁押在大牢里。臣已将案情呈报刑部,待刑部批复,便可结案。” “可查清楚刘之翱贪墨的银两何在?” 太子问得平淡,心中却是微微发虚。 他的才干谋略虽不及裴拓和赵玄佑,但他毕竟自幼承教于重臣名儒,亦非庸碌之辈,听着裴拓所言,立马察觉了个中要害。 收了那么多苛捐杂税,又未上交朝廷,这些银子总得有个去处。 金银器皿、古董字画总要拿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裴拓听到太子这样问,眉梢微微一动。 他之所以在黑水县耽搁这么久,迟迟未能结案,便是因为县令承认贪墨银两,却给不出银两的去处。 搜遍整个县衙,没找出一件值钱的东西来。 但他也明白,太子并非真心想查问,只不过是想堵住漏洞,把案子结得天衣无缝罢了。 遂淡声道:“据刘之翱交代,他的大儿子烂赌成性,在外欠下巨额赌债,他贪墨的银两都拿去给这儿子填窟窿了。” “那这个儿子呢?” “民众哗变时已经被乱刀砍死在县衙了。” 太子闻言,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此不忠不孝的赌徒,死不足惜。”太子说着,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是有了着落,声音亦稳当了不少,“裴大人此番查案辛苦了,待案子结后,孤会在父皇跟前为你请功。” 裴拓忙拱手道:“殿下谬赞了,此番来黑水县后所有事务都是七殿下主导,臣和赵大人都是听七殿下吩咐了。” “你不必推辞,赵岐有几分本事,孤清楚,父皇更清楚,你们既办好了差事,孤自然会论功行赏。”说到这里,太子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这回来黑水县耽搁得太久,父皇将此案交给孤来办,即刻便把一干人犯和所有文书都移交过来吧。” “是。”赵玄佑和裴拓早就议定好了,听到太子的话自无异议。 太子扫了他们一眼:“既然事情已了,明日你们随孤一同返回京城。” 明日就走? 有些突然,不过人证物证都已经交给了太子,留在黑水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赵玄佑和裴拓齐齐抱拳道:“是。” “退下吧。” “臣等告退。” 看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太子终于释然了。 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看样子之前是他多虑了。 舅舅之前虽然没有提早把事情告诉他,但毕竟把私铸的兵器都运走了。 没有了兵器,裴拓和赵玄佑便是想跟他作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乖乖把那县令交出来。 “殿下,那县令该如何处置?”内侍见太子沉眉不语,上前悄然问道。 太子思忖片刻,缓声道:“先留着吧。看起来这姓刘的的确是块硬骨头,在赵岐和赵玄佑手里都没露出半分马脚,想来回京这一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且先留着,一路严加看管,别让其他人靠近,等到回到京城再给他喂点东西。死在刑部大牢里,与孤就没什么关系。” 他在皇帝跟前请命查案,倘若一来犯人就死了,极易惹父皇怀疑,倒不如多留些日子。 “殿下英明。”内侍恭敬说完,又道,“奴才已经查看过了,黑水县驿馆破败,殿下金尊玉贵,实在不能歇在那边,方才裴大人告诉奴才,说已经在县衙腾空了一处院子,请殿下暂且歇息一晚,奴才已命人重新打扫,殿下且在这正堂饮茶用点,一会儿再过去歇息。” 大事了结,太子忽然又想起在县衙门前看到的那一抹娇丽身影。 赵玄佑从京城夺走了玉萦,竟把她带到黑水县来了。 “他们都住在县衙?”太子忽而问。 “是。”内侍见太子关心起住宿的安排,忙把手底下人询问的消息说了出来,“七殿下、裴大人、赵大人一直都住在县衙里,今晚殿下要住的是裴大人居住的地方,他随身东西少,已经全拿去驿馆了。” 太子的神情颇为玩味,眯起眼睛道:“这么说,玉萦还在这里了?” 内侍当然知道玉萦是谁。 主子为了这个丫鬟,接连两次出手,差点还损失了温槊这顶尖轻功高手。 见到太子的眼神,内侍不禁有些无奈。 那玉萦虽然姿容出众,占尽风流,但宫中也不是见不到此等美人。 太子能惦记成这样,一小半儿是因为她的姿色,一小半儿是因为她像崔夷初,剩下的一大半是因为太子吃了两回都没吃到。 一个丫鬟而已,何必呢? “应是在的,”内侍简短回了一句,飞快地将话茬转开,苦劝道,“殿下这一路舟车劳顿,殚精竭虑,今日既解决了麻烦,不如早些就寝,养精蓄锐,明日还要起驾回京呢。” 太子听得皱眉,倏然站了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内侍无奈,只得快步跟上。 县衙后宅并不大,太子出了正堂,随意往前走着,没多久便看到银瓶和牧笛守在一座院门前。 看样子那是赵岐那晦气玩意儿住的地方,太子眸色一沉,正欲快步走过去。忽而听到院内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那笑声轻快肆意,虽然没见到人,光是听那笑声,便如同置身于明媚春日。 太子并未听到过玉萦的笑声,但他直觉是玉萦在笑。 他心中一动,径直往那院子走去。 门口的银瓶、牧笛见他来了,行礼的同时亦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院里的玉萦下意识地噤声,一旁的赵岐却握紧拳头,在石桌上狠狠重捶了一下。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正面交锋 “给太子殿下请安。”院中众人齐齐起身,朝太子下跪行礼。 赵岐坐在石凳上,纹丝不动,依旧摆弄着手中的黑色棋子。 方才与玉萦说了许多心事,气氛沉闷得很,他索性命人取了棋盘出来,教玉萦下围棋。 玉萦头一回下棋,自是不懂规则,胡乱落子,被他嘲弄后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为自己辩解。 好好的一局棋,却被赵樽败兴。 待太子进了院子,赵岐才勉强说了句:“太子哥哥领了皇命来查案,不去审犯人,来我这破院子作甚?” “你和赵玄佑、裴拓在此查了一个多月,若连这点案情都查不清,往后不必为朝廷办事了。” 赵岐混不吝的笑着,并不言语。 太子进院本是冲着玉萦,压根没想与赵岐搭话。 见状,他将目光转到一旁的玉萦身上,淡淡道:“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玉萦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与那晚在他寝殿见面时全然不同,心中稍稍安稳了些。 见一旁赵岐情绪已稳定许多,玉萦正寻思该如何溜走,却听太子问:“你会下棋?” “奴婢不会下棋,方才跟着七殿下学了些粗浅的皮毛,惹七殿下笑话了。” “赵玄佑没教过你?” “奴婢只是个丫鬟……” 玉萦正在斟酌言辞,一旁的赵岐见太子这般纠缠玉萦,却是忍无可忍,冲他怒喝道:“赵樽,你有完没完?!东宫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宠幸的,非要缠着她?玉萦根本不想理你,你若识相就赶紧滚!”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太子的眸光骤然一紧,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赵岐,眼神瞬息万变。 玉萦听到赵岐的话,一时愣在原地。 “赵岐,你放肆!”太子的脸色寒凉若冰,周身怒气勃然,“是不是以为父皇平常多疼爱你几分,孤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赵岐无所谓地昂起头:“你当然拿我有办法了。毕竟,当初我的母妃在宫中叫人悄无声息地害死了,如今大可故技重施!” 他未明说是谁害死了惠贵妃,但冲着太子这般叫嚷,自是意有所指。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疯了。” 倘若是在黑水县的事情发生之前,听到赵岐的话,太子自然会勃然大怒。 然而他已知道先皇后和大皇兄是死在母后手中,那赵岐的母妃惠贵妃……赵岐一向对母后不敬,对他更是从来恶语相向,莫非惠贵妃的死当真与母后有关? 按理说,惠贵妃生下赵岐时,母后已是皇后,有嫡长子傍身,地位稳固。但他如今知道,母后野心勃勃,会为了后位和储位不择手段。 莫非,惠贵妃真的是…… 太子头一次在赵岐跟前失了底气。 玉萦没想到赵岐会突然间再次失控,但她不能冲出来劝阻。 一个是东宫太子,一个是皇帝幼子,两人皆是立于权势之巅的人中龙凤,哪有她插嘴的份儿? 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冲突并非为她而起。 赵岐誓报杀母之仇,与皇后和太子不共戴天。 此刻他的愤怒,皆是为惠贵妃所起,她岂能轻易平息? 再三思量,玉萦没有掺和进他们兄弟俩的争执,只默默盼着赵玄佑和裴拓能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灭火。 赵岐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母妃在宫中暴毙而亡是事实,太子哥哥为何说是口不择言?” 太子毕竟是太子,虽是得皇后和老镇国公竭力庇佑登上的储君之位,到底自幼历练,身上有身为储君的风度和威仪。 片刻的失神后,他恢复了往日的傲然姿态:“你那时不过三岁,想是记岔了,惠贵妃并非暴毙而亡,而是身患恶疾。孤记得很清楚,惠贵妃生病之后,父皇命太医院院首为她调理身体,还把她挪进了紫宸殿亲自照料。你说惠贵妃死因有异,莫非你在怀疑父皇?” 听着太子的狡辩,赵岐怒气更盛:“我怀疑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太子眸中闪过一抹冷笑,森然看了赵岐一眼,只是他没对赵岐说什么,反而把目光转向玉萦。 “倒让你看了一出好戏。” 因着太子看了过来,玉萦小心地开口道:“奴婢愚笨,并不明白太子殿下和七殿下所说之事。” 太子早知玉萦说话周全妥帖,听到这回答并不意外。 “此地可有什么好茶?”太子问。 玉萦恭敬道:“黑水县并不产茶叶,裴大人从漓川行宫带了些茶饼,清香怡人,奴婢这就去为殿下取茶。” 她明白,赵岐带着人在黑水县辛辛苦苦查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搜到的人证物证全被太子拿走了,赵岐自是不甘心,暂且过不去那一个坎儿。 赵玄佑另有安排,却不能告知赵岐,他心中的憋屈也能想象。 她能做的,只是暂时调停。 看出太子在人前是个自恃身份和风度的人,对赵岐的谩骂都能一再忍让,料想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如把他劝去别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县衙有处临水的凉亭,景色还算雅致,殿下不妨去那凉亭饮茶。”玉萦恭敬道。 太子见玉萦提议去凉亭,他自是欣然顺着台阶往下走。 “也好,去坐一会儿吧。” “让他自己去,东宫又不是没有能使唤的下人,莫非连个能斟茶的都没有?”赵岐不由分说把玉萦往回拉,“这局棋还没下完,不许走。” “孤是储君,使唤谁轮得到你来废话?”太子的脸上扯出近乎阴沉的笑意,“放开玉萦,她不是你的下人。” 赵岐听到这句话,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在湖边看到的情景:玉萦被赵玄佑搂在怀中肆意攫取。 仿佛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让他难受。 “殿下,奴婢只是去裴大人那里取茶饼,奴婢粗手粗脚的,自然不能服侍太子殿下。”玉萦说得谨慎而小心,也全了两人的面子。 许是看出了玉萦的小心翼翼,赵岐到底松了手。 玉萦迎着太子的目光,坦然道:“奴婢先带殿下去凉亭吧,殿下,这边请。” 太子颔首,跟在玉萦的身后往外走去。 在黑水住了一个多月,赵玄佑给玉萦买了好几身衣裳,质地虽不及侯府的料子考究,但款式却比丫鬟服饰更漂亮张扬。 薄薄的纱衣罩在身上,随着秋风轻轻摇曳,如水波般荡漾。 太子瞥眼看去,见她纱裙上沾了半片青黄的叶子,没多想便伸手去摘那残叶。 只是指尖刚碰到纱衣,便有一道黑影转瞬冲到眼前,伴随着一句怒斥。 “再敢对她动手,老子杀了你!”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忍无可忍 “赵岐……”太子看清了挡在他和玉萦之间的人,怒气勃然而起,“放肆!” 然而赵岐并无半分退却之意,反而昂起头毫不畏惧地看向他。 玉萦心惊胆战,竭力控制着自己心绪,但眉宇间仍然稍稍失色。 赵岐如此冲动,玉萦担心他会获罪,偏她只是个丫鬟,即便站出来说话也丝毫没有分量。 不知道赵玄佑到底去哪儿了,闹成这样他竟然还没听到消息? 他的身份虽不及太子和赵岐,可他若在,场面一定不会失控。 赵岐并无收敛之意,依旧骂道:“好歹是一国太子,别再对玉萦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都嫌丢人!” 太子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大怒着挥手斥道:“来人,将赵岐拿下!” 他身旁的护卫听他一声令下,齐齐拔剑朝赵岐走过来,剑锋直指赵岐前胸。 一旁的银瓶和牧笛见势不妙,立即上前挡在赵岐身前。 太子冷笑:“将他们主仆三人全都拿下,若敢反抗,即刻射杀!” 东宫卫队级别甚高,除了随身跟在太子身边的持剑护卫,还有远处的弓弩手。 这回赵樽是奉旨出巡,近侍带的少,但护卫却带得齐全。 今日在他进入县衙前,卫队统领便已将赵岐的大部分人马赶出县衙,再依东宫规矩在县衙十步一防。 此刻周遭围墙和房顶都有东宫的弓弩手在,只要太子一声令下,便会毫不迟疑地放出弩箭。 听到“即刻射杀”四个字,玉萦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半是为赵岐担忧,半是为自己担忧。 太子虽然没说要射杀她,可刀剑无眼,她就站在赵岐身边,若背后的弓弩手抖了一下,岂不是她要穿心透了。 见太子近卫并未剑指自己,玉萦快步绕过他们,走到太子近前,替赵岐说好话:“太子殿下息怒,七殿下来了黑水县之后一直水土不服,所以情绪不稳,才会口不择言。” “你是说他没错?” “自是有错,不过殿下念在七殿下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太子当然不会命人射杀赵岐。 这一点太子很清楚,赵岐也很清楚。 但赵岐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侮辱,扯到玉萦的事且不说,还扯到了上一辈的恩怨,实在让太子难以忍受。 在外人跟前,太子一向孝敬帝后、友爱弟妹,尤其知道皇帝宠溺赵岐,不管赵岐对他多无礼,他都一再包容。 毕竟在宫里的时候,一丁点动静都立即传到皇帝耳中。 赵岐闹得越过分,皇帝越觉得他这位兄长有气度。 但在远离京城和漓川的黑水县,没有人能越过他这个太子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主仆三人拿下!” 玉萦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转头望向赵岐,希望他别再出言不逊了。 令她意外的是,赵岐神情平静,并无与卫队动手相搏的意思,他抬手捏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剑尖。 “不就是要抓我吗?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见他没有反抗之意,侍卫们让出一条通道来:“七殿下,请。” 赵岐轻哼一声,松了那柄剑,径直朝前走去。 看着他离开,玉萦悄悄松了口气。 赵岐今日说得那些话实在是半点不给太子留情面,太子怎么都要拿下他全了自己的脸面。 但太子也不会真拿赵岐怎么样。 只要他们别再吵下去,风波自然化解。 等着赵岐被带下去,玉萦感觉到太子在看自己,躬身道:“奴婢这就去给殿下取茶。” 刚才在玉萦跟前被赵岐指着鼻子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太子现在半分喝茶的兴致都没有。 “不必。” 丢下这两个字,太子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 玉萦屈膝行礼,等着太子走远了,回过头去,赵岐也已经被带走了。 太子会把他关到哪里去呢? 总不会是大牢吧……但县衙就这么大,除了大牢,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关人。 “玉萦。”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而听到了裴拓的声音。 玉萦收敛了神情,望向裴拓,朝他福了一福。 “裴大人。” “太子殿下和七殿下呢?”裴拓的额上冒着一层薄汗,看起来是从哪儿匆匆赶过来的。 玉萦道:“七殿下口不择言触怒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命人将他们主仆都拿下了,奴婢也不知道带去哪儿了?太子殿下也生气回屋了。” 裴拓闻言,有些愕然地看向玉萦。 “方才送太子殿下安顿后,我便去了驿馆,赵大人他没在县衙?” 怪不得闹得这么大裴拓也没出现,原来他去了驿馆。 对啊,赵玄佑呢? 按理说他应该在县衙,县衙还不及半个侯府大,吵得这么厉害赵玄佑没可能听不到。 他去哪儿呢? 想起之前赵玄佑跟元缁、元青密谋的事情,玉萦看向裴拓:“奴婢一直在七殿下这边陪他下棋,也没见到我家世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拓又不傻,应说赵玄佑在县衙,他根本不会相信,只能推说不知。 “两位殿下争执的时候,只有你在旁边,也是不易。” 玉萦苦笑一下,回想方才的情景,实是想哭。 “你回房歇着,我去太子殿下那边瞧瞧。” “太子殿下发了好大的脾气,方才还说要让侍卫射杀七殿下,裴大人说话仔细一些。” “闹这么大?” 裴拓之前就知道了惠贵妃的事,玉萦据实相告:“今日七殿下有些冲动,还提到了惠贵妃的事。” “我知道了,多谢。”裴拓朝玉萦略一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玉萦独自回了小院,赵玄佑果然不在,元缁和元青也不见踪影。 他出府办事了? 玉萦在心中微微一叹。 今日太子刚到黑水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明日还要启程一起返回京城,这一路不知道还会出多少幺蛾子。 也不知道赵玄佑到底去哪儿了? 玉萦烦躁地坐在屋里,想练字却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听到有人推开院门的声音。 她急忙推门出去,看到端然立在院中的赵玄佑,一直压抑的情绪霎时全翻涌上来。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里迅速充盈了水汽,眼角眉梢尽是说不出的委屈。 赵玄佑方才回县衙的时候,已经听人说了今日的闹剧,此刻看着廊下一脸委屈的玉萦,唇角微动,忍俊不禁道:“不过出去了一会儿,这般委屈,莫非连一刻都离不得我?”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饿坏了 “自是离不得爷。”玉萦娇嗔一句,又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离了爷,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赵玄佑几步走到廊下,拉着玉萦的手进屋去,元缁和元青识趣地退到院外。 关上门,赵玄佑拉着玉萦坐到榻边,淡声问:“他们没伤到你吧?” 玉萦倚在他的肩膀上,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受伤,也没别的人受伤。可是,太子殿下让侍卫把七殿下抓起来了,爷知道这事吗?” “听说了。”赵玄佑语气很平淡,比起太子和赵岐之间的纠葛,他更在意身边的娇软美人,任由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伺机轻嗅她发间清香,“他们说是因为太子对你动手动脚,七殿下才跟太子吵起来的?” “算是吧。” 赵玄佑眉峰一动,神情僵了一下:“真对你动手动脚了?” “今日是没有的,与其说是因为我,他们才会起争执,倒不如说是勾起了1七殿下对惠贵妃的思念,他才会暴怒失控。” 玉萦回忆起今日发生的事,至今仍在后怕。 一个太子,一个皇子,都是天潢贵胄,她夹杂在其中,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有几条小命都不够丢的。 赵玄佑“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见他若有所思,玉萦续道:“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七殿下看起来口无遮拦又嚣张狂傲,但认识他这么些日子,感觉他其实心里挺明白的,今日这般失控,的确让我太过意外。” 平常赵岐与太子不对付,顶多是夹枪带棒地暗讽几句,面上还是维持着对储君的尊重,从未当面破口大骂。 今日这么冲动,着实不太像赵岐的行事风格。 赵玄佑道:“你不必内疚,他是故意激怒太子,就想逼太子对他下手。” “为何?”玉萦不解地问,“我知道陛下很疼爱七殿下,可他的确对太子出言不逊,便是陛下得知今日之事,也没法怪罪太子吧?” “是怪罪不了,但太子也不可能真的处置七殿下,顶多是回京这一路为难他一些。” “那七殿下只是为逞口舌之快?” 赵玄佑搂着玉萦,漫不经心道:“这回在黑水,他查到了跟镇国公府有关的线索,还没拿到镇国公府的罪证,人证物证便被太子悉数带走。他觉得自己没用,没法为惠贵妃报仇,他故意辱骂太子,既是为了宣泄情绪,也是为了自罚。” 自罚? 因为无力报仇而让太子把自己关起来惩罚自己吗? 玉萦不太理解这种情绪,但听赵玄佑这么说,先前那些委屈又涌上心头。 他耳聪目明,又能言善辩,倘若今日他在场,自己何至于那般紧张? “爷,你今日到底去哪儿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这么晚才回来。” 太子抵达县衙的时候,赵玄佑也收到了下属的密报,说在城外一座村子里发现了疑似储存过兵器的仓库。 他立即带着元缁、元青赶过去。 仓库里虽然空空如也,但赵玄佑仍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更何况,仔细询问当地村民过后,得知那仓库被一个江南富商包了下来,之前雇过村里人搬运东西,一箱子一箱子沉甸甸的,算着日子正是裴拓一行人抵达黑水县后的半个月之前。 镇国公到底也不傻,黑水百姓哗变后,他立即把罪证运走了。 要不是狗县令在县衙里还藏了一批,又碰巧被冲击县衙的民众发现,连赵玄佑也不可能察觉到异样。 难怪之前皇帝要派他们过来的时候,太子并未反对。 镇国公觉得自己处理得很干净,没有任何问题。 但赵岐和裴拓在黑水县呆了一个多月都没走,镇国公觉得有异常,便去请了太子来黑水县收拾残局,抹平卷宗里的疏漏。 也亏得赵玄佑发现了私铸兵器之事,提前将此事密报给皇帝。 皇后和太子自以为顺利结案,没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却不知道在皇帝心中他们已经是乱臣贼子。 无论如何,今日见到太子出现在黑水县,于赵玄佑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喜讯。 玉萦许久没听到赵玄佑说话,仰头去看他,瞥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他定然不会把他的去向告诉自己。 想了想,玉萦道:“先前太子殿下把七殿下抓了之后,裴大人从驿馆赶来了县衙,他问起了爷的去向。” “哦。”赵玄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怎么回的?” 太子让他们明天随他回京,裴拓再怎么怀疑自己有所隐瞒,也无法再查了。 更何况,此事赵玄佑已经密报给了皇帝,太子也顺利入彀,他压根不在意其余事。 “如实说的,我一直在七殿下身边侍奉,不知爷的去向。” 赵玄佑微微颔首:“无妨。” 裴拓比旁人聪明些,可他也只是个四品官,大家平起平坐,赵玄佑根本用不着对他交代行踪。 “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饿了。” “爷就不担心七殿下吗?”玉萦好奇地问。 “你担心?”赵玄佑稍稍眯起眼睛,低头去看她,脸颊蹭到了玉萦的耳朵。 玉萦道:“倒也不是担心,只是太子说明早就要离开黑水县,眼下他关着七殿下,明早会放他吗?” “要么不抓,抓了就不会轻易放。” “听裴大人说,七殿下被关进了大牢,难道明日还要用囚车带他回京?” 赵玄佑想想赵岐素日那混世魔王的样子,关在囚车里倒是不错的主意,不过,不太可能。 “用囚车押送皇子,实在太招摇了些,太子不会这么做的。” 赵樽尚未登基,他还得在世人跟前扮演忠孝仁爱的好太子。 纵然被亲弟弟指着鼻子骂,他也不能公然用囚车押送这不省事的弟弟,把皇家的家丑张扬出去。 “如此。”玉萦见赵玄佑这般耐心地给自己说皇家的事,转过头道,“说了这么多话,爷一定饿坏了,” 赵玄佑封住玉萦的薄唇,感觉到她脸颊发烫,又忍不住咬了咬她的耳朵,低声道:“的确是饿坏了。” 不等玉萦回答,他搂着她翻倒在榻上,抬手扯落了锦帐。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见世面 果然如赵玄佑所言,太子虽然把赵岐扔在县衙大牢里关了一日,但的确没让他坐在囚车里,而是命人给他的手脚都绑了铁链,依旧坐着宽大的马车。 只是苦了银瓶和牧笛,与黑水县哗变一案的人犯一起关在了囚车里。 玉萦本打算骑马同行,只是想着这队伍里只有她一个女眷,多少有些不便,再加上赵岐被捆了,身边总得有人照顾,便与他一块儿乘马车。 “殿下,奴婢备了两个食盒,都是一早去街市铺子里买的新鲜点心,还热乎着呢。殿下瞧瞧有没有想吃的。” 玉萦的眉眼收敛的温婉,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一一打开摆在矮几上。 赵岐瞥了一眼满目琳琅的食盒,的确都是他爱吃的。 “吃不下。” 认识赵岐也有一阵子了,玉萦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气,把食盒重新收了起来,含笑道:“那殿下饿的时候再跟奴婢说。” “我只是个囚犯。” “囚犯也要吃要喝啊?” 玉萦的话让赵岐都有些无法反驳,“那你管管银瓶和牧笛吧。” 原来是记挂自己的手下,玉萦道:“殿下放心,刚才奴婢出来的时候已经给他们送过东西了。” “真的?” 玉萦点头:“不过送的不多,就一笼包子和一壶水。” “他们没管你?” “世子也在旁边呢。”玉萦狡黠一笑。 那些护卫原本是不让送吃食的,因赵玄佑发了话,这才通融了。 赵岐垂下头,闷声不语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也想吃包子。” “有的。”玉萦拿筷子夹了包子出来,因赵岐双手被缚,只能喂他。 没多一会儿,外头人高呼“太子起驾”,大队人马启程返回京城。 回京这一路,赵岐全程都被关在马车上,跟太子压根不碰面,这一路总算没再出什么乱子。 如此行了二十余日,太子轺车终于抵达了京城。 帝后尚在行宫,储君巡查回朝自是京城的头等大事,城门早已被官兵肃清,留守京城的平王和两位相爷率领威武百官在城门跪迎,阵仗不输当初帝后出京。 上一回玉萦是以侯府仆从身份来到城门,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正门前的状况。 这回她与赵岐同乘,他们的马车紧随太子轺车其后,她撩起一点车帘,好奇地朝外张望。 只见文武官员穿着各自品阶的衣服,列于道路两侧。 那些平常或傲慢或冷淡的官老爷们此刻皆是垂首低眉,一派恭敬。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玉萦心中忽而生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来。 也难怪太子、宜安、和赵岐会养成那样的脾气。 倘若玉萦生来就是为人仰望,或许会比他们更加难以相处。 “有什么好看的?”赵岐见玉萦定定望着外面,皱眉嘀咕道。 “奴婢没见过世面嘛。”玉萦如实道。 赵岐瞥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 “喏,站在最前头那个就是我的好三哥平王。” 好三哥? 听着也不像在说好话。 玉萦没想到赵岐还给她介绍外头那些人,亦轻笑道:“平王殿下跟世子颇有交情,是真的好哥哥吧。”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赵岐不想谈论这些事,继续说道:“平王旁边那一个,就是裴夫人的爹爹。” “孙相爷?”听赵岐这么一说,玉萦仔细一瞧,眉眼的确跟孙倩然有些相似。 “老奸巨猾的家伙,外公让我千万防着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赵岐对孙倩然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孙倩然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老奸巨猾来,想来她只是内宅女子,孙相也不会教她权术吧。 很快,马车驶过城门,进了京城,一直行到皇宫正门前方才停下。 玉萦陪着赵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太监过来了。 她不认识,赵岐却知道是东宫的人。 “赵樽又准备把我关哪儿去?” 太监恭敬道:“太子殿下念在手足情分上让奴才给七殿下松绑,不过太子殿下说,七殿下尚未思过,等回了西苑,就不要出门,闭门思过吧。” 帝后不在京城,一切自然是太子说了算。 赵岐翻了白眼。 玉萦却道:“劳烦公公为七殿下松绑了。” 那太监见玉萦还算上道,笑着点了下头,走过来替赵岐解了手脚上的铁链。 绑了二十来天,饶是赵岐一直在马车上不曾吃苦,手腕和脚腕都是一片黑青。 “殿下回了宫,赶紧传太医吧。”玉萦说着,瞥向那太监,“太子殿下只是吩咐禁足,没说不许请太医吧。” 赵岐却笑嘻嘻地说:“无须医治,想来父皇用不了多久也会回京,就要这样让父皇好好看看才行。” 太监干咳了两声。 太子已经知道帝后即将回京,特意让人松了赵岐的铁链,也是不想让皇帝看到他的伤。 听到赵岐看穿了太子的心思,太监勉强笑道:“殿下金尊玉贵的身子,自是不能大意,等会儿奴才就会去太医院传御医。” 玉萦亦在旁小声劝道:“这位公公说得对,殿下金尊玉贵,实在不必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倘若手脚久伤不治,万一影响往后练功可怎么办?” 她说的话,赵岐原本就愿意听,更何况的确在理。 “我知道了。” 太监喜道:“奴才扶殿下下车,步辇已经备好了,马上就送殿下回西苑休养。” “不是思过吗?” “既修身,也修心。” 这太监真会说话,难怪人家能在东宫做事呢。 玉萦暗暗感慨着,下了马车后才发现自己身处皇宫正门前。 宫门前地势开阔,城楼巍峨壮观,非行宫所能及也。 玉萦忘得呆了,听到旁边有人笑道:“又见世面了?” 她忙收回目光,见是赵岐在揶揄她,莞尔道:“是呀,多亏殿下的洪福,奴婢才能见那么多世面。” 赵岐闻言,神情稍稍有点怪异,又把目光别了过去。 玉萦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见太监催促着进宫,便退到了一旁。 等着赵岐的步辇进宫后,玉萦无措地站在原地,四下张望,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走。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底牌 “玉萦姑娘。” 正茫然四顾,忽而有个黄门走上前。 “公公。”玉萦忙道。 “赵大人已经备了马车,奴才这就带姑娘过去。” 太子并未召赵玄佑和裴拓进宫,他们并非东宫官员,因此不得行到宫门前。 黄门领着玉萦绕到宫城的另一侧,这才看到侯府的马车,驾车的人正是元青。 “有劳公公了。” “姑娘不必客气。” 玉萦快步走到马车前,掀帘上车,正想跟赵玄佑说话,却见裴拓也在车里。 “世子,裴大人。” 赵玄佑点了下头,示意玉萦在他身边坐下。 “元青,先去裴府。” “是。” 原来是要先送裴拓回府,倒是看不出来,赵玄佑还有这副热心肠。 “劳世子送裴某回府,实在愧不敢当。” “毕竟顺路。裴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与裴大人多倾谈片刻亦是我的荣幸。” 听着他俩在客套,玉萦默默打开车帘,往街市望去。 在黑水县待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娘亲的病怎么样了? 之前娘睁开过眼睛,会不会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陶然客栈里都是赵玄佑的手下,倘若娘醒了会给他递消息,只怕还没醒。 “这回咱们到黑水也算是做了不少事,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驾到。” “裴大人真没想到?” 搜出带镇国公府徽记的几口箱子之后,应该就知道镇国公府甚至皇后和太子都与黑水县有关系。 赵玄佑不信裴拓想不到。 “只不过几口箱子,的确想不到太子殿下会亲自来,莫非这在赵大人预料之中?” 见裴拓有试探之意,赵玄佑抿唇轻笑:“不错。” 裴拓没想到赵玄佑会认下,忍不住追问:“赵大人这般笃定,看来在黑水县大有收获。” 赵玄佑并未否认,只缓声道:“放心,我的收获与裴大人无关。孙相一向喜欢明哲保身,相信裴大人不想掺和宫里的事。” 裴拓深吸了一口气。 家仇未报,他自然不会盲目树敌。 但身为朝廷官员,他不希望自己亲手办的案子事实不清,黑白颠倒。 “真相到底如何?还请赵大人赐教。” “陛下将这案子交给太子殿下了,真相如何,还重要吗?” 赵玄佑的声音轻飘飘的,裴拓的眼眸却尽是沉凝。 提到陛下,莫非陛下已经知道内情? 但陛下为何不信太子,而信赵玄佑? “有个好消息,与裴大人有关,想听吗?” 裴拓抬眉,与赵玄佑对视片刻,心中一动:“赵大人指的是清沙镇?” 赵玄佑笑而不语。 事涉家仇,裴拓肃然道:“倘若有用得着裴某之处,世子尽管吩咐。” “我的手下已经找到了相关人证、物证,等他们过些日子回京,还得劳烦裴大人那位御史朋友上奏朝廷。” 赵玄佑跟太子先对上了阵,兴国公府反倒没那么急了。 当初他不愿意跟裴拓合作,是因为两人素不相识,不知对方深浅,怕来者不善,对他使诈。 相处两月,赵玄佑明白裴拓报仇是真,品行尚可,能力还行,愿意与之联手。 此事让裴拓多出些力,自己好养精蓄锐对付太子。 “好,参奏的事交给我。”裴拓听到赵玄佑说出人证物证俱已齐全,想到即将扳倒仇人,精神总算是振奋了一些。 一旁的玉萦听到这里,心中亦有所震荡。 赵玄佑已经搜齐了对付兴国公府的证据了吗? 倘若兴国公府倒台,崔夷初失去了庇护,不会再对她和娘亲构成威胁。 届时,玉萦也可以真正完成前一世的报仇。 赵玄佑瞧着玉萦微微变色,知道她恨极了崔夷初,垂在一旁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玉萦神情顿了一下,旋即冲他一笑。 “那便说定了,等我的手下快到京城时,再请裴大人一叙。” 说话间,马车到了裴府门前,裴拓再度朝赵玄佑拜谢,又望向玉萦:“玉萦姑娘,保重。” “裴大人保重。”玉萦朝他福了一福,等着他下了马车,稍稍失神地坐下。 赵玄佑看着她眉宇间无法消散的那抹愁绪,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之前放过他们是顾忌着有些人,眼下我已无所顾忌,不会再对他们手软。” 这番话既是在对他自己说,也是在对玉萦说。 当初他接受兴国公府的条件,答应替崔夷初隐瞒丑事,装作无事一般和离,并非是他宽宏大量,而是因为她的奸夫是东宫太子。 崔夷初时常出入宫廷,倘若被人知道婚前失贞,流言必定涉及宫中。 而她是宜安公主的伴读,朝廷里熟知皇室成员的人不难猜出她的奸夫是谁,到那时必然触怒皇后和太子。 身为侯府世子,又是族中嫡支,行事没法随心所欲,总要为阖族留一条后路。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到崔夷初趁着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指使宝钏杀害玉萦,赵玄佑心底便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到底是有多轻视靖远侯府,先是用失贞之身想瞒天过海愚弄他,被赶出侯府后还想对他的女人下手! 赵玄佑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狠。 要不然,他们也不敢狂妄成这般。 “爷。”玉萦有些担忧地看向赵玄佑。 赵玄佑敛藏起心中怒火,神情未起风波:“怎么了?” 玉萦倚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无力:“太累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兴国公府的事都没解决,现在我又惹上了东宫,只怕还有不少麻烦在后头。”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在侯府安稳过日子,其余事无须担忧。” 玉萦低低地“嗯”了一声。 静默了一会儿,只听赵玄佑道:“今日回府便先肃清府里的臭虫蟑螂。” 玉萦眸心一闪,想起那一回夜里两人的对话,他说了会处理宝钏袭杀她时的帮凶。 真是凤棠吗? 玉萦没有证据,但除了凤棠,确实很难有人能掌握她的行踪。 但凤棠是平王送过来的美姬……也是,赵玄佑如今连太子都不惧,处理一个王府来的姬妾想来不在话下。 可他为何突然之间就不怕太子和平王了,莫非,他找到了更大的依仗?皇上? 思绪翻飞间,马车缓缓停稳。 玉萦随赵玄佑下了马车,便见一袭蓝衣的凤棠从府里迎了出来。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完蛋 “妾身见过世子。” 虽然凤棠打扮得鲜丽娇艳,但玉萦看得出她瘦削了不少,面容亦有些憔悴。 赵玄佑并未搭理她,领着玉萦径直朝府中走去。 这一路舟车劳顿,赵玄佑回了泓晖堂,先命人去给叶老太君报了平安,仔细梳洗了一番后,换了一袭鸦青色的常服后才往乐寿堂走去。 他虽是武将,却因为出身侯府,自幼饱读诗书,卸下戎装后通身都是清隽风姿。 “你随我一道去给祖母请安。” 想着他在马车上说的话,玉萦约莫知道他要去乐寿堂办什么事。 “爷一回来就要办这么大的事吗?老太太那边会不会……” 赵玄佑轻笑:“祖母历经两朝,这点小事在她老人家眼里不算什么。” “是。” 在黑水县自在了一个多月,玉萦这会儿也换回了侯府丫鬟的服色,跟在赵玄佑的身后。 到了乐寿堂,叶老太君思孙心切,早就命人在暖阁里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一袭盛装的冯寄柔被叶老太君安排坐在赵玄佑的身旁,但奇怪的是,府里唯一的姨娘凤棠却不在。 用过膳,冯寄柔看得出他们祖孙有话要说,便借口回房做绣活儿离开了。 赵玄佑端着茶水润过嗓后,将漓川、黑水的公务简单说了一遍。 叶老太君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些。 玉萦失踪、宝钏暴毙、庄怀月被东宫接走,一想到赵玄佑如今与太子撕破了脸,她自是忧心,连诵经念佛都无法平定心绪。 近来夜里少眠,乐寿堂里里外外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安神香味道。 “祖母不必为孙儿担忧,所有的麻烦皆以化解。” “真的化解了?”叶老太君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玉萦,朝赵玄佑使了个眼色。 赵玄佑明白,祖母还在担心东宫之事。 当初东宫要的是玉萦,侯府交出去的却是怀月。 玉萦平安归来,祖母自是想把玉萦送进东宫,以平太子怒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玄佑当然不可能把玉萦送出去,稍加沉吟后,缓声宽慰道:“这回太子去黑水县的时候,玉萦也在县衙,又都是一路从黑水回到京城,倘若太子当真还有心思,多的是机会把玉萦带走。” 那倒是。 人家毕竟是太子,倘若他真那么想要玉萦,直接开口,为人臣子的也不可能回绝。 叶老太君终于信了赵玄佑的话。 “能过去那自然是过去最好,只是苦了怀月,也不知道她在东宫怎么样了。” 庄怀月愿意进东宫自有她的打算。 之前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漓川,她应该安然无恙。 “今日太子回朝,太子妃并未跟随,或许她有几分机会。” 庄怀月姿色不俗,赵樽重色,极有可能动心。 不过,被临幸一回不难,但想赦免庄家,必须盛宠不衰。 能帮的忙,靖远侯府已经帮了,余下是庄怀月自己选择的路,只能靠她自己。 赵玄佑劝道:“祖母,庄家落难咱们未曾落井下石,也拉过庄怀月一把,如今她为了庄家进东宫,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你说的对,人各有志,但愿她在东宫能够一切顺利。”叶老太君叹过之后,又望向赵玄佑,“这些日子宋管家听你的话在府里查来查去的,你既然回来了赶紧把这事收拾了,让府里的人都踏踏实实做事,别闹得人心惶惶的。” 叶老太君心里清楚。 宋管家那边早就查得差不多了,赵玄佑不让她处置,无非就是想等着回来当面让玉萦出气。 见他这般在意玉萦,叶老太君心中自是不满。 “孙儿明白,今日定会结束此事。” 府里就这么几号人,冯寄柔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叶老太君也猜得出谁是帮凶。 “说了这么多话,我也乏了,等会儿让邢妈妈把人带过来,你打发了就是。” 赵玄佑见叶老太君困了,亲自扶了她回房歇息。 玉萦在外枯等之时,邢妈妈又给她端了一碗避子汤过来。 比起处置凤棠,老太太果然还是更关心赵玄佑。 玉萦一如从前一般端起碗一饮而尽。 反正在外头的时候她自己也在吃,回府有邢妈妈熬药还省事呢。 她正拿帕子擦嘴,赵玄佑从里屋走了出来,蹙眉问:“什么味道?” 玉萦没想到他出来的这么快,眉眼一弯,小声道:“老太君都歇下了,爷在这里问话会不会吵醒她老人家?” “无妨,”赵玄佑微微蹙眉,但并未追问,他转向邢妈妈,“把人交到院子里去。” “是。”邢妈妈退了出去。 赵玄佑侧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玉萦身上。 感受到他的打量,玉萦好奇地问:“爷,怎么了?” “问你刚才吃了什么,味道这么重?” 毕竟是药嘛。 玉萦道:“是老太太赏的药。” 赵玄佑闻言,眉眼稍稍有点紧绷:“我不是说了,不用再喝吗?” “世子还没成婚呢,还是喝了更加稳妥。” 赵玄佑正欲再说什么,邢妈妈在外头道:“世子,人已经来了。” 他暂且压下心头的恼意,转身往外走去。 玉萦沉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平白无故的,他生什么气?莫非,他着急子嗣了? 京城弱冠之年的贵族的确大多有子嗣了,靖远侯府人丁不盛,或许他是真的着急吧。 未来的主母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玉萦根本不想有身孕。 院子里凤棠和她的贴身丫鬟面无血色的站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廊下的赵玄佑。 玉萦和宝钏失踪后的第五日,老太太便说府里闹出乱子是她管家不力,夺了她协理掌家之权。 之后她再来乐寿堂请安,老太太也不肯见她了,那时凤棠就隐隐感觉不妙。 但玉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总不能凭空找自己索命吧? 这一个月来,她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要瘦脱相了。 今日听到赵玄佑回府,她精心打扮一番去府门前迎接,想最后搏一丝机会。 可一看到赵玄佑身边活蹦乱跳的玉萦,她就知道,她完蛋了。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俗媚 赵玄佑并未言语,眸光在凤棠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她身旁的丫鬟。 那丫鬟名叫金雀,压根不敢与赵玄佑对视,感受到他的威压,连站都站不稳,跪在地上拼命朝赵玄佑磕头。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赵玄佑眼眸微眯,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沉声道:“说吧,做了什么事,需要求饶。” 金雀闻言,当下所知的一切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吐露了出来。 原来当日崔夷初尚是侯府主母时,便察觉到凤棠对玉萦得宠一事多有不服。 崔夷初和离之后,对玉萦始终耿耿于怀,意欲除之而后快。 她做了一年的主母,除了她的陪房之外,又采买了一些人,因此在侯府里尚有内应。 得知赵玄佑未曾碰过凤棠,她便动了心思,派内应给凤棠递了消息,要凤棠传信给宝钏,务必除掉玉萦。 听着丫鬟的供述,凤棠心如死灰,无力地看向赵玄佑。 她对玉萦原是没动杀心的。 之所以答应合作,自然是因为崔夷初的游说太有诱惑。 赵玄佑不在京城——他一离京,叶老太君又不理事,甚至连泓晖堂的护卫都被带走了一半。 玉萦一死,又有宝钏顶罪,这安排堪称天衣无缝。 可谁能想到玉萦竟然能从宝钏的斧头下全身而退。 如今赵玄佑带着玉萦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算账,她还有活命的希望吗? “金雀是你的贴身丫鬟,她说的这些,你认吗?” “世子还想听我的分辩吗?” “你只需回答,认还是不认。” 凤棠听着他不带一丝情绪的问话,知道自己死撑下去也没有办法。 “是我去找了宝钏,告诉她,她的家人都在崔夷初手里,倘若她不听命行事,她的母亲、她的妹妹全都活不了。” 玉萦闻言,倒是印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宝钏活着的时候,玉萦不想让赵玄佑认为自己心狠手辣,从没去找过她的麻烦。 她固然恨自己,但她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在侯府里干了那么久的脏活儿累活儿都忍下来了,怎么突然就跟失心疯一样地要跟玉萦同归于尽? 玉萦想过她是受了崔夷初或凤棠的教唆,却没想到是被崔夷初以家人性命威胁。 崔夷初不止是对玉萦狠,对其他人也一样狠。 也不知道宝钏临死前,有没有悔过效忠这样的主子。 “既然你认了,那就好办。邢妈妈。” “奴婢在。” “带去前院,让宋管家把她们主仆送官。” 凤棠是平王送来的姬妾,赵玄佑自行处置倒是方便,却懒得跟平王解释,不如送去官办干净。 “是。”邢妈妈即刻让旁边的婆子上前来,捆了她们主仆二人。 凤棠自知大势已去,并未挣扎,旁边的金雀却是哭喊不已。 “世子,奴婢真是苦劝过凤姨娘的,奴婢不想帮她害人,可奴婢没有办法。” 赵玄佑狠狠瞥了她一眼:“侯府里那么多主子,你当真没有办法?” 玉萦看着金雀绝望无助的模样,忽而有些不忍心。 做丫鬟的,哪有那么多法子可想? 恨玉萦的是凤棠,动杀心的人也是凤棠,玉萦不会对凤棠心慈手软,但这丫鬟金雀,的确罪不至死。 玉萦看向赵玄佑,低声道:“世子,她既老实交代了,不如……” 金雀听到玉萦开口为自己求情,急忙从婆子手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朝玉萦磕头。 “玉萦姑娘,求你救命!奴婢真的逼不得已的,求你救奴婢一命,往后再不敢了。” 赵玄佑见她开口,眯起眼睛问:“要放她一马?” “她的确有错,也的确只是从犯。她供出了崔氏和凤姨娘的恶行,还交代了崔氏留在府里的内应,总算有将功补过。” 在漓川的时候,她听裴拓讲了那么多课,的确长进不少。 “你倒是个明辨是非的青天大老爷。” 听着赵玄佑戏谑之语,玉萦笑问:“爷答应了?” 赵玄佑不置可否,只对邢妈妈道:“把凤棠送去官府,至于金雀……送去远点的庄子上,叫人仔细盯着些,再敢犯事一定重罚。” 送进官府,不死也得脱层皮。 庄子上虽然清苦些,却能保自己周全。 “多谢世子,多谢玉萦姑娘。”金雀连连磕头道谢。 “都带下去。”处理完了凤棠,赵玄佑又让宋管家过来,除了金雀供出来的那几个人送官之外,其余崔夷初当家期间采买的丫鬟仆从一律发卖出去。 靖远侯府容不下蛀虫,一次清理干净了才好。 - “太子殿下,汤池已经备好了。” 东宫里,内侍恭敬走上前道。 太子正在翻阅詹事整理好的黑水卷宗,脸上尽是疲惫。 黑水一案牵连甚大,卷宗需得做得天衣无缝,这也是皇后一定他把此案抢过来的原因。 私铸兵器是大事,哪怕是愿意跟随他的朝臣,也未必肯共担这诛灭九族的谋反之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仔细看过后,还是赋税的去向说得不太清楚。 光是填补烂赌儿子的窟窿,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银子? 左右还得再哪些前朝字画和古董出来,假称县令喜欢收集珍奇古玩。,趁着还没断气,早些签字画押。 “殿下身子要紧。”内侍见他看得专注,关切地劝道。 “嗯。”自从得知私铸兵器之事,太子寝食难安,如今终于回京,是该松口气了。 东宫里引了天然温泉建了汤池,消除疲乏最是有用。 内侍服侍着太子更衣,又道:“殿下要不要叫梁美人过来侍奉?” “不用。” “那谢美人呢?” 太子莫名烦躁,冷冷瞥了内侍一眼:“庸脂俗粉而已。” 东宫里的女人都是母后挑选的,略有姿色,却对太子没有多大吸引力,不是呆板,就是俗媚。 既不像崔夷初那般清冷淡雅,也不似玉萦那般知情识趣。 “你也见过玉萦,东宫里可有似她那般既妩媚可心的宫女?” 宫女? 内侍面露为难。 东宫的宫女都是尚宫局里最出色的,那也就意味着她们漂亮但不够妩媚妖娆,柔顺端庄却不够大胆跳脱。 玉萦若是宫女,光那身段就入不了皇后和太子妃的眼,绝不可能进东宫做事。 见内侍许久不回答,太子怒道:“废物!偌大一个东宫,竟挑不出一个像样的女人出来!孤这太子,倒不如赵玄佑活得自在!” 内侍垂首挨着骂,听到他提赵玄佑,又想起点什么来。 “殿下,东宫里倒是还有一个侯府丫鬟。”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攀龙 听内侍这么一说,太子的确想了起来。 当初温槊传讯说又抓了玉萦之时,太子妃也告诉他已经把人接到了东宫,两厢询问之后方知送进东宫的另一个侯府丫鬟。 因他知道玉萦的确不在侯府,并未计较交错人之事,也没让人发落这个丫鬟。 可在那之后玉萦再度逃脱,他在京城一处据点被赵玄佑清扫,再加上黑水县之变,简直没一件好事。 此刻听到内侍再提,顿时怒气大盛:“赵玄佑玩过的女人,孤会要?” 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内侍只得把头埋下去,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那玉萦不也是赵玄佑的女人,人家不给你还要抢? “奴才自然不是那个意思,那丫鬟进东宫的时候,嬷嬷查验过,还是完璧之身,从未侍奉过赵玄佑。”内侍赔着笑道。 “是不是,孤也不稀罕。”太子冷冷道。 “奴才会提起来,是想着殿下从前也是见过的。” 太子微微蹙眉,“一个卑贱的丫头,孤怎么会见过?” “那丫头并非来自民间,是从前的工部侍郎庄令康的女儿,庄侍郎,殿下还记得吗?” 当然了,庄令康是二品大员,抄他的家是大事,太子当然记得。 “你是说,侯府送进东宫的是庄……什么月?” “怀月,叫庄怀月。” 太子当然有印象。 他和平王没有大婚之前,母后经常举办宫宴,邀请京城里的高门闺秀进宫赏花饮茶。 虽说人选早就定了,但母后总要在父皇跟前做做样子。 彼时庄怀月是二品朝臣之女,自然也在赴宴的行列。 她年纪比崔夷初小些,身量未足,太子对她没什么兴趣。 但她生了一副清丽柔弱的面容,一双乌黑的眸子看起来雾蒙蒙的,的确在太子心中留下了印象。 “她怎么会在侯府?”太子奇怪地问。 内侍道:“庄侍郎被抄家之后,家里的女眷都没入礼部做了官婢,想是侯府与庄家有旧交,便把庄怀月要了过去,听说一直在服侍侯府老太君。” 太子闻言,未再言语,他去了衣裳,走进热气腾腾的汤池。 周身浸泡在温泉之中,果真疲乏尽消。 见太子闭目养神,内侍一边替他捏肩,一边小声道:“若这庄怀月无用,奴才还是把她打发出去吧。” 庄怀月并非内廷登记在册的宫人,倘若太子不发话,不能留在东宫做事。 “带她过来吧。” “是。” 片刻后,内侍便将庄怀月领到了汤池边。 看着温泉里眉目冷峻的男人,庄怀月自是胆战心惊。 上一回,她想以色侍奉赵玄佑,却被狼狈地赶出了泓晖堂,这一回是她最后的机会,绝不能有失。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抬起头来。”太子冷声道。 庄怀月虽然赴过几回宫宴,但并未与太子说过话,只在御花园里打过两次照面。 彼时她年纪尚小,身份也不突出,进宫本是给旁人做陪衬,自然不会往太子身边凑。 时过境迁,她已不是侍郎家的千金,想要爬出深渊,只能拼命讨他的欢心。 想着太子也喜欢玉萦,庄怀月努力学着玉萦的娇俏姿态,抬起头冲太子笑了笑。 太子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 记忆中那个少女散了双鬟,用一支玉簪堆成一个单螺髻,身上穿着与宫女一色的绯色宫装,锦带盈盈约束着腰肢,越发显得不盈一握。 她此刻笑靥姣美,显然藏了几分讨好之意。 不过……太子看得出,她脸上未施脂粉,素面清绝,天生丽质。 想来未料到会得太子召见,来不及梳妆就过来了。 “其实,你不笑的时候比笑起来更好看些。” 庄怀月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慌乱之下,只得垂下头。 “奴婢知道了。” 太子将她的忐忑和慌乱收在眼底,心情稍稍愉悦了些,淡声道:“这身衣裳不适合你,扔了。” 扔了? 庄怀月探究地看向太子,从他眼神里得到了肯定。 终于……终于不再是狼狈地被赶出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依言扔了衣裳,一步、一步踏入汤池之中。 - “怀月在东宫得宠了?” 元缁向赵玄佑禀告的时候,玉萦忍不住插嘴问道。 “是啊,太子殿下已经封她为昭训了,听说回京这半个月,一直在临幸她,都顾不上其他几位美人。” “她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真好。” 赵玄佑原本兴致缺缺,闻言瞥了玉萦一眼。 “好什么?妒了?” “爷误会了。”玉萦见他没头没脑地甩脸子,也不好反唇相讥,只能道,“怀月她是被我连累才进了东宫,倘若没有太子的宠爱,便没有立足之地,我是为她高兴。我想不想去攀龙附凤,爷应该清楚的,真是会冤枉人。” 她能嫉妒什么? 她若想攀附太子,在黑水县抓住机会献媚,还会站在这泓晖堂里给他擦花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玄佑干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玉萦平白添了一肚子气,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把帕子放在一旁:“爷答应今日放假了,我该出门了。” “嗯,”赵玄佑知道自己理亏,点了下头,指着元青道,“你套车送玉萦去陶然客栈。” 还算他有点良心。 玉萦朝他福了一福,跟着元青一起出府。 坐侯府的马车就是方便,没多时便到了客栈门口。 玉萦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客栈,掌柜的见是她,忙领着她往楼上的上房走去。 “听说世子回京,我就知道玉萦姑娘要来客栈了。” “李掌柜,我娘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陈大牛时常犯迷糊,柳大娘又只知道干活,这两个人根本说不清楚娘的病情。 “冯大夫说,头部的淤血已经尽数散去了。” “我娘醒了?” 李掌柜面露为难,斟酌了一下,缓缓道:“按说是该醒了,但是那回睁过一次眼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冯大夫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玉萦的手倏然捏在了一起,如遭雷击一般。 不是说,脑部淤血一散便会醒来吗?为何娘还是没醒?那往后还能请什么大夫?还能想什么法子? 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何等困境和死局,玉萦都毫无惧意,只因她要活着等娘亲醒来。 可是……可是…… 李掌柜看着玉萦悲从中来,眼睛里迅速充盈了水汽,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等着玉萦进了上房,便将陈大牛和柳大娘都带了出去。 “娘,女儿该怎么办?娘,你醒一醒啊!” 玉萦扔下手中的东西,扑到榻上的妇人身上,痛哭了起来。 屋外元青等人听到她的哭声,俱是不忍。 与此同时,一只瘦弱的手搭在了玉萦的肩膀上。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私逃 玉萦猛然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欣喜而忧愁的眼睛。 “娘……” “嘘,别说话。”榻上的娘亲艰难地开了口,嗓子太过干哑,发出的声音非常难听。 可这声音落在玉萦耳中不啻天籁。 娘醒了? 娘在对她说话? 娘昏迷了这么久,玉萦习惯了她静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模样,此刻见她终于睁开眼睛了看着她,玉萦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娘亲看着玉萦这般模样,抬起手艰难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丫头,给我喝点水。” “好。”玉萦回过神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也不知为何,怎么都抹不干净。 她只好挂着满脸泪痕起身,从旁边提了水壶过来,倒了一杯水,小心地喂娘亲喝了。 喂过一杯后,缓了缓,又喂了一杯。 “娘刚醒,喝水、吃东西都不能贪多,得慢慢来。” “嗯,你扶我坐起来。” 玉萦忙从柜子里拿了两个枕头出来,将娘的后背垫了起来。 她虽醒了,身子却虚弱得很,连坐起来都没有力气,只能斜躺在枕头上。 “这样舒适吗?要不我再去抱床棉被?” 娘亲摇了摇头,只抓着玉萦的手。 玉萦的眼眶里全是热泪。 天天盼着娘醒过来,眼下娘真的醒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很想像幼时一般扑到娘的怀里,可娘身子太弱,她只能克制着情感,紧紧握住枯瘦的。 “饿吗?我去楼下端些吃食出来。” “不,你陪我说话。” “好。” 娘虽然虚弱不堪、满脸病气,可她能说话、能动,身上又有了生气。 看着她,玉萦的眼泪又不自觉地往下落。 “丫头,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见玉萦哭得不能自已,娘亲亦倍感心疼,抬手为她拭泪。 “娘,你是刚刚才醒的吗?”玉萦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 娘亲摇头。 “你醒了,但你一直装作没醒?” “是啊。” 玉萦诧异道:“为何?就算不认识其他人,总该认得陈大牛。” 娘亲摩挲着玉萦的手:“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这里是京城,我便不敢醒了。丫头,今日见到你,我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玉萦愈发茫然:“京城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她原是随口一问,谁知娘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猛然用力抓住她:“我这辈子原是不该回京城的。” 玉萦眸心一闪,许多从前浮现出的疑问重新浮现了出来。 比如,娘亲说他们是农户,可娘亲不仅识字,还能吟诵诗词。 又比如,娘说她们与村长是亲戚,可村长在村里的其他亲戚却不跟她们来往。 再加上玉萦见多了京城夫人贵女后,忽而发现娘说话跟她们是一个调调,文绉绉,轻言细语的…… “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女儿如今长大了,能顶事了,有什么问题女儿可以帮你排忧解难,也可以帮你遮风挡雨。” 娘亲闻言,伸手摸了摸玉萦的脑袋,微微颔首。 两年未见,玉萦的确长大了不少。 玉萦孤身一人带她到京城求医,让她住在这样的房间里,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她不难想象,玉萦这一路到底走得有多艰辛。 “娘……”娘亲有些哽咽。 玉萦见状,忙替她拍背顺气。 片刻后,娘亲喑哑着嗓子低声道:“我并非寻常百姓,而是私自逃出宫的宫女。一旦被人发现,便是死路一条。” 娘是宫女? 玉萦的心突突狂跳起来。 有些说得通,有些却说不通。 想到娘亲的身份,玉萦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身世:“那我爹呢?他是谁?” 话音一落,娘亲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她紧紧抓住玉萦的手:“不要再提他,他跟我们没有关系。” 玉萦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农家女,看着娘亲悲痛的模样,约莫都能猜出来。 娘亲怕是为了自己的亲爹才私逃出宫。 她们母女俩在村里孤零零地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个爹当然是负心汉了。 “女儿明白,往后再也不提了。” 玉萦说着,重新给娘倒了一杯水,等着娘喝下,又缓缓道:“娘不必担心,这家客栈里外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不必装病,安心养身子就好。” 娘昏迷的时候,除了汤药之外,便只能喝一点稀粥吊命。 虽说得赵玄佑关照,客栈厨房做的都是鸡肉粥这样的滋补粥品,可娘虚弱成这样,需要多吃药膳才能尽快恢复。 “丫头,我必须尽快离开京城,你我的户籍都是假的,在村里还可遮掩,在京城是经不住官府查验的。” “娘,你现在太虚弱了,不能离开离开京城。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官府的人不会来陶然客栈找事,更不会查验娘的身份。娘若是担心,往后就呆在这间屋子里不出门就是,有什么事吩咐陈大牛和柳大娘去办。” “这客栈的老板是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娘果真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一下就问到了关键之处。 “这陶然客栈,是靖远侯府的产业,女儿如今就在靖远侯府做事。” 装病的这些日子,娘亲听过陈大牛和柳大娘闲聊,知道玉萦在高门大户做事,并不意外。 不过,此刻她终于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养病的这间屋子宽敞明亮,里头一间,外头还有一间,显然是间上房。 “这屋子是你向主家租赁的?这么大的屋子,住一晚得多少钱?” “银两的事不用担心,娘,如今你只需要养好身子,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就离开京城。从前的田地屋宅都卖了,了,咱们最好也别回去了。娘想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我攒了不少银子,足够咱们再安家。” 在漓川的时候玉萦就从赵玄佑那里得了一百多两赏钱。 这回在黑水县,赵岐和裴拓亦让玉萦打理县衙内务,给她银子让她照看众人的饮食起居。 玉萦没有克扣银两,但那两位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尤其赵岐手比较松,一个多月下来,她又攒了五十多两,如今不算赵玄佑给的首饰,她手头也阔绰得很。 玉萦笑靥明媚,娘亲却听得疑窦丛生。 高门大户的仆婢月钱,她心里有数。 玉萦算起来在侯府顶多做了两年的差事,怎么可能不差银子? 看着玉萦的桃腮杏面和丰腴身姿,娘亲声音微颤。 “丫头,你在侯府到底当的是什么差?”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本名 娘不是糊涂人,玉萦也没打算隐瞒。 她坦然道:“女儿如今在侯府世子身边做事,是她的通房丫鬟。” “啊?!”娘亲闻言,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庞变得愈发苍白,“都怪我!都怪我!如果那日我上山时仔细一些,我们母女二人还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也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了。” “娘,我没事的。”玉萦笑得淡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的心境与从前大不相同,“我很想念从前跟娘在村子里的日子,但现在的日子也不错,能见识许多从前没见识过的事。” “你喜欢待在侯府吗?” “世子和离之后,侯府的日子清静许多,的确没有什么不好。” 且不说在漓川和黑水的日子,回京这半个多月,玉萦除了帮宋管家打理些事务,大多数时间都自己练字,的确闲适安静。 娘亲看着玉萦恬静的脸庞,忍不住微微一叹:“世子待你很好?” 跟寻常的主仆相比,赵玄佑待她自然是极好的。 但玉萦愿意留在侯府,并非是沉溺于他。 玉萦听出娘的不安,柔声道:“娘,我留在侯府,不是因为心悦世子,而是因为侯府的月银多、赏钱也多,你身体不好,咱们也没了房屋田产,倘若离了侯府,我实在不知道能靠什么挣钱。” “所以你不想离开?” “不是的。”玉萦拉着娘亲的手,着力握了握,“女儿不是不舍得离开,只是娘的身子还弱,经受不住奔波之苦,既然还要在京城养一阵子,眼下我留在侯府里更好,想法子多筹些银两,将来咱们离京后也更踏实。” “这些高门大户的手段狠辣,丫头,一百多两银子足够你我用了,不要为了银子铤而走险。” 玉萦笑道:“放心,女儿心里有数,不会乱拿银子。” “丫头,你年纪尚小……” “女儿已经不小了,再说了,我能带你在京城治病、安身,还能是个傻子吗?” 听到玉萦这些话,当娘的又岂能安心? 想到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因为女儿服侍那世子才得到了,她简直肝肠寸断。 她非但没有保护自己的女儿,还让女儿因为自己毁了终身幸福。 “娘,以前你不是常说,只要我们母女俩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吗?” “可那是你的……” 玉萦笑道:“对我来说,娘才是最要紧的。娘别哭了,我在侯府真的过得挺开心了,我学会了用毛笔写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这趟离京,我还学会了骑马!” 看着玉萦神采飞扬的模样,娘亲看得出,她的眉眼间没有分毫的愁苦,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你喜欢京城的生活,那我想办法在京城附近寻个地方落脚。” “不。”玉萦忙道,“娘的身份特殊,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不能留在京城,也不能在京城附近,我们要走得越远越好。” 在漓川行宫呆了那么久,玉萦也知道宫规森严,私逃出宫是重罪,被发现了便是死路一条。 除非有帝后赦免,否则谁都没有办法。 “可你……” “这些事我自会安排,你什么都别想,就在这里养病,只是不要再装病了,要多吃东西、按时吃药,早点把身体养好,咱们才能一起离开。” “嗯。”听着玉萦条理清晰的话,娘亲的心总算是安了几分。 “玉萦!玉萦!”元青在外头高声敲门。 玉萦回过头朝门口喊了一句:“怎么了?” “我去街上买了些点心,都是你喜欢吃的,要尝尝吗?” 先前玉萦进屋的时候哭得厉害,元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便去陶然客栈旁边的点心铺子里买了些玉萦平常爱吃的零嘴儿回来。 见娘亲有些紧张,玉萦便拉下帐子,走去给元青开了门。 元青见她虽然哭得双眼泛红,但神情还算振作,将东西递给她后,又劝道:“之前你母亲都睁过眼,想来清醒也快了,别太担心。” “我瞧着她脸色比之前是好了许多,应该是在慢慢变好。”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反正世子没让咱们早点回去,你就在客栈多呆一会儿,我正好去楼下喝茶,听听说书。” “好。” 等着元青离开,玉萦把房门关上,捧着几个油纸包进了屋。 她拿了一包红豆糕,重新坐到榻边。 “娘,尝尝这红豆糕,还是热乎的呢。” 红豆糕甜软,不费牙口,正适合娘吃。 “刚才那人是谁?” “他也是在世子身边做事的,今日我出门,世子命他套车送我。” 娘亲闻言,眸光微微一动,心情情绪有些复杂。 玉萦说世子待她好,如今世子房中无人,玉萦娇艳妩媚,他在兴头上,自然是对她的,等到…… “娘,你怎么了?” 见娘亲又落泪,玉萦关切地问。 “我没事,只是想着你要担这么多事,实在歉疚得很。” “我小时候,娘不也全替我担着吗?现在我有银子了,娘也病好了,最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愁眉苦脸的了。” 娘亲点了点头,只是笑容已经有些无力。 玉萦已经是侯府的通房丫鬟了,木已成舟,的确只能朝前看。 无论如何,她们母女二人都还活着,也并非一无所有。 “刚才那人叫你什么?” “玉萦。”玉萦说着,在娘亲的手心里写了这两个字。 娘亲笑了笑:“写得不错,果真是厉害了。” “那是自然,女儿的字可是得过名师指点。” “那我往后也叫你玉萦吧。” 当年娘亲一个人大着肚子居无定所,花银子请人帮忙落籍,对方在义庄的死人堆里寻到了横死的一对夫妻。 她顶替了那位妻子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船工遗孀李氏,玉萦自然就是遗腹子。 为免旁人生疑,她不敢给玉萦取正经名字,见村里人都管女儿叫大丫二丫,只唤玉萦为丫头。 “好啊。”玉萦这个名字叫得久了,她自己也习惯了。 以前的姓名既然都是假的,也没什么可留恋。 不过,玉萦眸光一动,又望向榻上之人:“那娘呢?娘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配人 看着玉萦好奇的目光,榻上的娘亲目光中带着几分苦涩。 从她逃离宫廷的那一刻起,她便将过去的身份尽数丢弃,永不再回头。 她顶着“李氏”的寡妇身份活着,已经许久没想过从前的名字。 看到娘失神的模样,玉萦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太合适。 过去的回忆对娘来说是痛苦的,她不想提及。 “等往后我们离开了京城,娘再告诉我也不迟。” “无妨。” 她的确不想再回忆过去,玉萦是她的女儿,是她的珍宝,玉萦好奇,她自然愿意说。 更何况,不管她愿意与否,都已经回到京城,万一遭遇什么变故,让女儿心里有数,也好有个应对。 “我本姓丁,太……主子为我取名闻昔。” 说着,她摊开玉萦的手掌,似玉萦一般在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娘的名字真好听。”做了十多年母女,竟是到今日才知道娘的真实姓名,玉萦弯唇一笑,“原来我姓丁,这个姓也好听。” 看着玉萦欢喜的模样,丁闻昔心中不禁酸楚。 “是娘对不起你,竟没有认认真真给你取名。” “现在取也不晚。” 听到玉萦这样说,丁闻昔蹙眉思索了片刻,“玉萦这个名字,原是取得不错。” “这个名字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为女儿取的呢。” 丁闻昔尚不知玉萦曾经遭遇过何等惨痛之事,见她笑意有些奇怪,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萦字从糸,有缠绕、牵绊之意,与我而言倒是极好的寓意,你是我的女儿,便是我的牵绊和记挂。玉字寓意也不错,只是有些流俗,倘若重新取……且等我再想想。” “不用着急想了,”玉萦见娘如此慎重,怕她忧思过度,连忙道,“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等娘身子养好了再想也不迟。” 看着女儿如此懂事,丁闻昔越发为她悬心。 伶俐又跳脱的女儿如今说话做事这般周全,也不知道她到底度过了怎样的两年。 “嗯,放心,我会好好降息的。” 想了想,玉萦又道:“娘如今醒了,这屋里缺的东西就多了,难得我今日出府,我赶紧去外头买回来。” 丁闻昔下意识地抓住玉萦的手:“你要出去?” 玉萦见娘亲满脸焦灼,两只手一起握着她的手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娘,别害怕。” “我不是害怕,只是……” 玉萦明白,娘昏迷了那么久,醒来突然回到了京城,她随时担心暴露身份,只怕坐卧难安。 “陶然客栈位置当道,附近什么铺子都有,我去去就回,我会跟他们说,你需要静养,不能进来打扰你。往后这屋子只让陈大牛和柳大娘进。” “让你费心了。” 听到玉萦的话,丁闻昔明白,自己又给女儿添了麻烦。 只她心里不安极了,知道她存在的人的确越少越好。 “你是我娘,说这些可是要折的我福了。” “好,我不说话了。” 玉萦轻声宽慰完母亲,这才推门出去采买。 - 侯府,泓晖堂。 赵玄佑静静坐在书桌旁,隔窗望着院子里那几株紫竹。 那日在泓晖堂里,他在玉萦身上闻到了一股药味,当时他没有多想,等回过神来时,方想起他在漓川和黑水的时候也曾在她身上闻到过这股子味道。 他询问过府医,避子药无非是用红花、白芍、熟地等药材熬制而成,大同小异,气味应是相近的。 赵玄佑耳聪目明,鼻子也颇为敏锐,闻到的气味绝不会错。 玉萦她不止喝了祖母给的汤药,在漓川和黑水还自行服用…… “爷。”元缁站在书房门口,恭敬喊了一声。 赵玄佑收回思绪,淡声问:“何事?” “老太太院里的菊酒酿好了,说请爷过去品鉴。” 叶老太君不喜欢饮酒,却喜欢酿酒,寻了不少古方,按时序更迭酿制应季的酒。 赵玄佑点了下头,刚往外走了几步,又问:“他们还没回来了?” 元缁明白他问的是玉萦和元青,忙回道:“还没回来,要派人去催吗?” “不必。” 赵玄佑到了乐寿堂,叶老太君已在暖阁备了酒菜。 “快坐下,尝尝今年的菊酒如何?” 赵玄佑应声落座,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喝着有菊花的苦涩,闻着倒是极香。” 叶老太君看得出他不爱喝,也不勉强。 “自从你和崔氏和离,府里陆陆续续出了不少的事情。” 听出叶老太君话里有话,赵玄佑恭敬地问:“祖母有何吩咐?” 叶老太君微微叹了口气道:“这回你带着玉萦出门两月,我瞧着,你对她愈发宠爱了。玄佑,你已经长大了,有些话我原是不想说的,可玉萦只是个丫鬟,你若是太过宠爱,将来新媳妇被她压一头,府里一定会出乱子的,凤棠便是前车之鉴!” 听到祖母在提玉萦的事,赵玄佑道:“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当真有数?我听说,今日她休息,你一早就派元青套车送她出门,可有此事?” 赵玄佑没想到祖母如此清楚,并未否认,只点了下头。 “她出门又不是为侯府办事,一个丫鬟竟套车出去,还要元青护送,你觉得像话吗?” “之前她被人掳走过,独自出门我有些不放心,这才让元青同行。” 叶老太太听着他的辩解,愈发不满地皱眉。 他不提还好,一想起他因为玉萦跟太子直接起冲突,将靖远侯府的安危置于不顾,叶老太太便连连叹息。 “我原想着玉萦是个妥帖的人,留在你身边也是极好的事,可出了这么多事,还牵扯到宫里,把她留在侯府实在不合适。依我看,趁早把她配人打发出去。” “不可!”赵玄佑没有半分犹豫,断然回绝。 叶老太太原是存着试探之意,此刻见赵玄佑如此强硬,便知他已对玉萦上了心。 “我不是想忤逆祖母,玉萦在我身边也有一些日子了,她的确合我心意,我并无送走她的打算。” “那你也不能为了她坏了侯府的规矩!”叶老太太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不送走她也行,那你必须尽快成亲。”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喝醉了 玉萦见赵玄佑也进了厨房,以为他饿得急了,忙将灶上的鸡汤端了出来。 “殿下也先入座吧,我取了碗筷便来。”裴拓说着,转身去一旁的柜子取碗筷。 赵玄佑跟在玉萦身后,忽而出声问道:“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 玉萦一愣,旋即明白他问的是自己与裴拓的对话。 “裴大人在问京城里的事。”玉萦答道。 “你怎么说的?” “一切顺当,无人伤亡。” 赵玄佑还欲再问,赵岐急吼吼地追了过来,跑到他们前头,抢先落了座。 赵玄佑不再多言,坐到了赵岐身旁。 玉萦侍立在旁,见桌上有酒壶,便为他们斟酒。 赵岐瞥她一眼,从她手中夺过酒壶,道:“杵在这里作甚么?今日是为你们接风,赶紧坐下。” “我也坐下?”玉萦望向赵玄佑,见他并无反应,遂坐到了他身旁。 与赵玄佑同桌吃饭本是常事,但与别府之人同桌,却是头一遭。 不多时,裴拓端了碗筷进来,分发给众人。 “许久未下厨,手艺生疏,耽搁了时间,还望见谅。” 赵玄佑淡淡道:“裴大人有心了。” 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红烧豆腐、香干炒肉、糯米肉圆,还有那道炒糊了的醋溜肉片和玉萦端来的鸡汤。 “比那两个婆子烧的菜顺眼多了。”赵岐在厨房忙活了许久,又被烟熏了眼睛,早已饥肠辘辘。 当下顾不得叙话,端起碗便吃。 赵玄佑今晚格外沉默,只动筷子,不发一言,玉萦自然也闷头吃饭。 不知是她一路奔波太过劳累,还是裴拓的手艺确实了得,除了那糊掉的醋溜肉片,其余菜肴皆十分可口,她吃了两碗饭,又忍不住喝了碗鸡汤。 赵玄佑与裴拓皆不语,待赵岐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与玉萦说话,席间的气氛才渐渐融洽起来。 赵岐本是少年心性,吃饱喝足后,与玉萦说起街上有家酒馆的米酿极好,又说旁边的羊肉串也好吃,要带她去买。 “去吧,米酿是黑水县特产,我也尝尝鲜。”赵玄佑道。 玉萦应了声“是”,便随赵岐一同离开。有银瓶和牧笛跟着,倒也无妨。 暖厅里只剩下赵玄佑与裴拓二人。 夜幕降临,屋外已是墨色苍穹,零星散落着几颗星子。 赵玄佑瞥了眼身旁的裴拓,沉声问道:“以裴大人的本事,料想黑水县的麻烦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 算来,裴拓与赵岐已来黑水了十日。 “山匪不足为惧,七殿下亲自带兵前去,一日便破了山门,将他们悉数擒获。”裴拓答道。 此番虽为历练赵岐,但念及他是头回办差,皇帝派给他的皆是精兵强将。 那伙山匪原非穷凶极恶之徒,不过是被逼上山的百姓,哪里敌得过朝廷的军队,一日便全部拿下。 “都抓回来了?” “抓了十来个头目,其余人就地关押在寨中。” 县令早已逃之夭夭,能跑的衙役纷纷逃窜,剩下的被愤怒的乡民所杀。若再将人全抓进城,只怕会乱作一团。 赵玄佑自是赞同裴拓的做法首,又问:“想来裴大人已审过头目了?” 裴拓眸光微动。 赵玄佑见他这般反应,知他审出了些端倪:“莫非另有内情?” “事情与我们来之前所想的相差无几。黑水县物产不丰,这几年又连年旱灾,朝廷虽减免税赋,但那林县令非但不减,反令百姓缴纳双倍赋税。” 赵玄佑直视裴拓,直击要害:“所以,是什么让裴大人在意?” “昨日七殿下派人仔细搜查了山寨,搜出些金银玉器。我审问了山匪头目,得知他们冲击县衙时,在县令的库房中找到了这些财宝。” “有何特别之处?” “其中有四个锦盒,带着镇国公府的徽记。” 镇国公府? 赵玄佑略感惊讶。 本以为黑水县之事不过是寻常差事,处置了贪官,平息了民愤,再惩处冲击县衙、杀害无辜的首恶,便可了结。 谁知,这小小的黑水县令竟与镇国公府有牵连。 那可是皇后与太子妃的娘家。 “裴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赵玄佑沉声问。 “东西既已搜出,自然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况且,东西在七殿下手中,你我即便有异议,说了也不算。” 那日在漓川分别时,裴拓与赵玄佑得知了赵岐怀疑皇后害死了他的母妃,宁国公府早与镇国公府为敌。 如今拿住了这般把柄,赵岐绝不会放过。 “林县令找到了吗?”赵玄佑问。 裴拓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抛妻弃子,逃得飞快,已在威州。” 威州与黑水县相隔三十余里,的确逃得迅速。 赵玄佑思忖片刻,缓缓道:“那些带有徽记的箱子勉强可算作证物,但要对付镇国公府,无人证可不行。” 裴拓顿时会意:“我即刻派人去拿人。” “不可。” 赵玄佑的话令裴拓眸光一闪,随即明白过来。 “此人极为重要,若发文书去威州拿人,必会打草惊蛇,镇国公府或许会杀人灭口。” 赵玄佑颔首:“不如派人传信过去,称山匪已剿灭,我们不日将离开,他仍是黑水县的父母官,应尽快返回主理事务。” “好。” “明日我去趟山寨,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线索。” “有赵大人亲自出马,自然是万无一失。” 两人借着夜色饮了几杯酒,又叙了些黑水县的风土人情。酒意渐浓时,赵岐与玉萦终于回到了县衙。 “世子,裴大人,米酿买回来了,可要尝尝?”玉萦问道。 赵玄佑微微蹙眉:“怎么去了这么久?” 玉萦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只打算买米酿,却在街市上遇到变戏法的,赵岐便拉着她看了许久。 “赵大人与玉萦一路奔波,今晚早些歇息吧。元缁,你带他们去房间。” “是。” 元缁恭敬上前,带他们去了一座宽敞的院落。 夜已深,四下幽静,偶尔有鸟鸣随风从远处传来。 还未进屋,赵玄佑便打发元缁退下,一手揽住玉萦,一手关上房门。 指腹不经意间触到玉萦的脸颊,竟有些发烫。 赵玄佑不禁蹙眉:“你喝醉了?”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共骑 对方没有言语,面具后的目光有些森然。 玉萦没等到他的回答,却看见对方的手中多出来一柄短剑。 她吓了一跳。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全性命。 “殿下没让你杀我,你既是奉命行事,便不能伤我性命。”说话间,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来。 应该是刚才射箭的人来了。 玉萦稍稍稳住心神,无暇再三斟酌,对灰影道:“纵然你武功高强,也没办法带着我从他们手里逃走。倒不如你把我扔在这里,他们为了救我,自然会耽搁时间,也就抓不住你了。” 面具后的眼睛明显闪烁了一下,显然有些诧异。 玉萦倒是镇定许多。 果然,蝼蚁尚且偷生,死士也不愿意随意的死去。 “现在你中了埋伏,倘若不逃走,就折在这里,不如先跑了,回头你再找机会抓我。”玉萦顿了顿,低声劝道,“赵玄佑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你落到他手中肯定会受折磨。” “你以为我怕吗?” “不怕死是不怕死,可是没有必要啊。”玉萦此刻的话发自肺腑,当然,并非只为了灰影,更多是在提醒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你我都是下人,在他们这些当主子的眼中如同草芥,他们不在乎我们的性命,我们自己在乎。”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玉萦的心愈发揪起。 都说狗急跳墙,等到他被包围,说不准会拿自己当人质。 若能劝说他尽快逃走,玉萦也少一分危险。 “你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话音一落,面具下的目光明显震了一下。 玉萦正思索着还能劝些什么时候,只感觉眼前有灰影晃动,刚才还蹲在树干上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只听到林间树叶摩挲的声音,抬眼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真的走了。 玉萦胸膛微微起伏着,有种劫后余生的释然,只是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她紧紧攥着身旁的树枝,将自己与树干贴得更近些,也下意识地隐匿住自己的身形,万一追来的人不是赵玄佑,她必须把自己藏好。 片刻后,七八匹马驰进了树林。 月色尚明,但正值浓夏,林木枝繁叶茂,把树林遮蔽得黑漆漆的。 玉萦仔细看去,只见其中一人身姿挺拔,十分眼熟,即便策马而行亦看得出宽肩窄腰的好身型,突然眼眶一热。 “世子!”玉萦紧紧抓着树枝,朝那人大声喊道。 赵玄佑的身形她熟悉无比,不会认错。 他居然真的带人来救自己了! 见树底下的人没反应,像是没听见自己的话。 “世子!赵玄佑!赵玄佑!我是玉萦,我在这里!” 玉萦正拼尽力气朝着底下的人大喊,忽然感觉到一阵风袭来,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立在了她的旁边。 还来不及说话,他便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欢喜与惊讶同时浮上玉萦的心头。 她终于活了。 她终于等到了活路。 眼睛里泛着酸涩,身上的力气一分一分消散,软软地倒在她怀里。 夜里风大,吹得两人衣袍飞扬。 赵玄佑听着她夹杂在风声里的呜咽声,将她紧紧抱着,有些心疼,有些愤怒,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阴鸷。 赵樽…… 旧恨未消,又填了一笔浓重的新仇。 崔夷初与他有染时,尚未跟赵玄佑扯上关系,后面嫁到靖远侯府,更不是他的授意。 但他明知玉萦是自己的通房丫鬟还要夺走,显然是冲着羞辱自己而来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 玉萦惊魂未定地扑在赵玄佑怀中,感觉到对方的心绪似乎也在波动中。 她没有言语,只静静倚在他肩膀上。 过了许久,赵玄佑才用惯常平淡的声音问:“你没事吧?” “没事,奴婢没事。” 赵玄佑稍稍松开了她一些,见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离开别院时的那一身,确认她无恙。 “你先前在树上喊什么?” “啊?”玉萦见他开始算账,唇边浮起一抹笑意,讨好地看向他,“奴婢一时情急,怕爷听不到奴婢的声音,这才……直呼了爷姓名。” 这是赵玄佑第一回听她喊自己的名字。 不合规矩,只不知道为何,他听着挺顺耳的,还想听她多喊几声。 “胆子越发大了。” “奴婢知错了,爷就别说了。” 窈窕婀娜的身姿,抱在怀中娇软而柔暖。 “又没说你做错了,认什么错?” “爷不怪罪?” 赵玄佑状若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又对玉萦道:“抓紧,要下去了。” 玉萦能抓紧的只有他,闻言双手环在他的肩膀上,他抬手把她托了起来,玉萦下意识地勾了脚,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大树。 赵玄佑的喉结动了动,拢紧她的细腰,带着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树下的马背上。 看到玉萦安然无恙,周遭随从都松了一口气,只是两人这般亲密的动作,其余人非礼勿视,都别过了目光去。 跟随赵玄佑而来的七个人里,除了元缁外都是生面孔。 “他们人呢?” 听到赵玄佑问起,其中一个面生的人答道:“已经去追捕了。” 追捕? 赵玄佑到底带了多少人?除了眼前这些,还能分出人去追捕那个灰影子? 玉萦见赵玄佑脸色沉黑如墨,怕是不想自己问东问西的。 “走。”赵玄佑一声令下,策马带着玉萦跑出了树林。 耳畔风声阵阵,玉萦缩在赵玄佑怀中,不让风往自己脖子里钻。 上回从苍溪镇骑马回行宫的时候,她的脸是朝着前头,赵玄佑从后头抱着她。 这回她却是面对着他坐的,姿势有些古怪,但不得不说,这样骑在马上没有上回那么冷。 过了好一会儿,玉萦轻声问道:“爷,咱们是回行宫吗?” 赵玄佑眉眼绷得极紧。 玉萦被赵樽盯上,她已经不适合留在别院了,按原计划,到了下一个岔路口,他会让随从连夜把玉萦带回京城。 可两人这般亲密无间地骑在马背上,他怎么舍得松手把玉萦送走?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白日纵情 谨慎行事? 是她做了什么事冒犯到孙倩然了吗? 应当不至于吧,她对裴家夫妇一向恭敬有加,怎会冒犯到她呢? 玉萦探究地看向孙倩然,见她并无多言之意,身为丫鬟,只得顺从道:“多谢裴夫人指点,奴婢往后会仔细些的。” - 别院内一片宁静之时,宜安公主却是心事重重。 父皇正式下旨将靖远侯府录入皇族玉牒,意味着她与赵玄佑彻底无缘。 那日家宴上,皇帝提及此事时,宜安公主未曾反应过来,如今冷静下来,便觉出端倪。 记入宗正寺的皇室族谱,除了做个皇室远亲外,拿不到任何实质好处。 父皇宠信赵玄佑,为何要赏赐这无用的虚名呢? 唯一的解释是,赏赐不是给赵玄佑的,而是是冲她而来。 此举正是为了断绝她与赵玄佑的可能。 平白无故的,父皇不会这么做,定是有人在父皇跟前特意提起。 赵玄佑…… 宜安公主当初看上他,自然不是因他愚钝,而是觉得他聪明、武功高强、有本事,将来必能在朝堂位居高位。 这样的聪明人,几番与她接触下来,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他不愿娶她! 想到此处,宜安公主几乎要暴怒。 他不愿娶自己,却只想与那卑贱的通房丫鬟卿卿我我。 这实在令宜安公主难以忍受。 她不能放过他们。 但她不能亲自出手。 宜宁的婚事已定,她是姐姐,在宜宁指婚前,必会先定她的婚事。 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能肆意行事。 若有人能替她出手便好了……宜安公主粉拳紧握,愤恨之际,忽而想到,行宫中有一人与她一样,既恨赵玄佑,又厌恶那卑贱通房。 且那人权势远胜于她,只要他肯出手,定能成事。 宜安公主倏然站起。 “公主息怒。”宫女素知宜安公主心事,见她反应这么大,坐在这里生了许久闷气,突然站起,恐她要去明德殿闹事,急忙劝道,“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公主切莫冲动。” “放心,我不是去找父皇。”宜安公主眸中含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那公主要出门去哪里?” 宜安公主答非所问,冷冷一瞥,“今日内务府送来的西域葡萄呢?” “已经吩咐人洗好,正放在冰轮旁冰镇,公主若想吃,奴婢即刻呈上。” “不必呈上,找个别致的篮子装好,我要去重华殿看看皇兄,他最爱吃西域葡萄,内务府分给他的怕是不够。” 宫女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想劝她莫要冲动行事,太子脾气不好,万一招惹到他,又要受一肚子气。 只是宜安公主心意已定,宫女不敢多言,只得去取了葡萄来。 宜安公主满面春风地走出宫殿,她轻摇团扇,很快走到重华殿前,命宫人进去通传。 不多时,里头出来人将她领了进去。 太子此刻正在批阅奏折。 皇帝来漓川行宫说是修身养性,从京城送来的奏折皆交太子先朱批,尔后他再随意瞧瞧。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太子听着脚步声,手中朱笔未停,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 宜安朝他行了一礼。 “早上内务府送了西域葡萄来,想着太子哥哥最爱吃这个,特意拿来重华殿。” 太子漫不经心道:“留着自己吃吧。” 他固然爱吃西域葡萄,但堂堂太子,怎会因一串葡萄便喜笑颜开,被人拿捏? “既已拿来,我可不想再提着走回去。” 见她不愿意离开,太子放下朱笔,眼眸阴沉。 “孤早警告过你,父皇不会喜欢这门亲事,你与赵玄佑不可能。当初孤不会帮你,如今圣旨已下,孤也好,母后也罢,谁都帮不了你。” 宜安公主听着这冷冰冰的话,心中苦涩,脸上笑意却更浓。 “太子哥哥以为我是为此事来的?那日家宴时我是有些伤心,可我知道木已成舟,伤心于事无补,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 太子深知这妹妹的脾性,平白无故的,绝不会跑到重华殿来现眼。 宜安公主轻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其实那日太子哥哥劝诫我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只是当时太过嘴硬,怕在太子哥哥跟前丢脸,不肯承认。” “真听进去了?” 那日她可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当然,不然我能笑嘻嘻地站在太子哥哥跟前吗?”宜安公主道,“这两日我想了许多。赵玄佑那般宠爱那通房丫鬟玉萦,显然是对夷初未忘情,即便他勉强做了我的驸马,只怕心思也全在那丫鬟身上。” 宜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太子的神情。 果然,一提到玉萦这名字,太子的眸光明显闪动了一下。 “他很宠爱玉萦?” 玉萦? 他认识那臭丫头吗?叫得这般亲切。 宜安公主压下心中不悦,装出一副伤心模样:“当然。那日赵玄佑送我与宜宁去苍溪镇,回来的路上遇到玉萦,他竟不顾皇家体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骑马,与我们一同回行宫。” “去苍溪镇那日?”太子问。 “是啊,我记得太子哥哥那日也在。那天赵玄佑本来是护送我和宜宁的,偏生七弟把她也带过去。这玉萦当真有几分狐媚功夫,七弟那样的混世魔王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还带着她微服去行。” 在戏园子外偶遇玉萦时,太子的确看到她与赵岐的护卫在一起。 “的确有几分本事。” 见太子已被说动,宜安公主又添了一把火:“其实这些也不算什么,真正让我死心的,还是贴身宫女打探出的事。” 太子淡淡瞥向她:“打探了什么?” 宜安垂下眼眸,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神情。 但不等太子询问,她便低声道:“听说赵玄佑与玉萦在别院里与人合住,行事也不知收敛,经常大白日关着门做那种事,外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自然是编的。 赵玄佑与玉萦在行宫中一直规行矩步,从未白日纵情。 但宜安不这么说,太子又怎会蹙眉? “两人竟这般放肆?” 宜安道:“赵玄佑得不到夷初的心,又未得到夷初的身,只怕是将这些缺失全发泄到玉萦身上了。说真的,一看到玉萦那张脸,我便有些恶心。也不知赵玄佑搂着她时,是否喊着夷初的名字。” 喜欢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请大家收藏:()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