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侠也》 第1章小镇来客 “吱呀吱呀.....” 黎山脚下，一队马车缓缓行进。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山路多匪患，前面不远便是石头镇了，到了镇上，我们休整几日。” 车队前方一名高大男子，胯下一匹黑色骏马，腰间挂着一口长剑，却是一身军爷打扮。 男子叫徐来，是北大营的一名校官，十日前接到命令，护送一队异域商贾前往潼关。 徐来控马到了队伍中间的一顶轿子前，冲车夫点了点头。 “公子，前方不远便到石头镇了，我们需要在镇上休整几日。” “好，一切听凭将军安排。” 轿中传来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清透温润，光听声音便知，这一定是位翩翩少年郎。 “驾。” 徐来缓缓跟在轿子侧后方，全神戒备着。 “但愿别遇到哪个不开眼的跑来打劫自己。” 然而，徐来这个念头刚起，前方突然传来“轰”的一声，便打断了徐来的思绪。 这是，真遇到打劫的了？ “驾。” 徐来策马到了队伍前，只见一堆石块堵住了道路，石块后冒出一个脑袋，很快，一个半大小子站到了石堆上，左手掐腰，右手往前一指。 “呔，此路，此路是，是我，我，我......” 半大小子说着说着，声音开始打颤，音量越来越小，手指也开始颤抖起来。 完球了，这阵仗...... “风紧，扯呼。” 半大小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口哨，转身，一跃而下，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徐来愣了一下，摇头笑了笑，这小子还挺识时务的，于是让人搬开拦路的石块，队伍继续前进。 “公子，遇到几个小毛贼，吓跑了。” 徐来到了轿子前，跟轿中之人汇报了刚刚遇到的情况，轿中之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队伍浩荡，终于赶在落日前到了石头镇。 石头镇，黎国的西北门户重镇，因镇子上的房屋建筑都是石头建造，从而得名。 镇子位于黎山脚下，地处黎、随两国交界，两国贸易往来不断，亦是异域通商的一个中转站，自是带动了小镇的经济发展，镇子中心是两条笔直交叉的街道，南北向的叫康庄大道，东西向的叫幸福大道，商铺、衙门、驿站都处在这两条街上。 徐来一行的到来吸引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小镇居民，三三两两都在议论着徐来等人的身份，来小镇有何目的，各个都充满了好奇。 “老大，就是他们，还好当时我机灵，要不然估计就回不来了。” 人群中，三个半大小子凑在一块，其中一个便是那个站在石堆上拦住徐来队伍的小子，为首的是一个帅气少年，稚气未脱，却有一丝中年人的稳重，而另一个则是小女孩。 三人衣衫粗糙但很干净。 “哼，谁让你们不听哥哥的话。”女孩轻哼，瞪了一眼说话之人。 “嘿嘿。老大，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不过，三儿，你们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少年摇头。 被唤作三儿的少年大名叫张春，排行老三，大家都习惯叫他张三，张三闻言憨憨的笑了笑，没有反驳。 过了交叉口往北一点便是衙门，其实也就是比周边的房屋多了一对石狮子，队伍浩浩荡荡的停在了衙门口。 石狮子旁边站着一名身穿粗衣的老者，老者叫李起，是石头镇的里正，不过镇上的人们都习惯叫他老李头。 “敢问可是徐将军？” 三日前，老李头接到信函，说是有一队兵马路过石头镇，需要在镇上休整几日。 老李头跟徐来见礼。 徐来下马，与老李头见礼。 “末将徐来。” “徐将军，小老头是这儿的里长，大伙都叫我老李头。只是，眼下有个状况，希望将军可以体谅一二。” 老李头欲言又止，神色有些为难。 “里长请讲。” “眼下镇子上的客栈差不多住满了，三日前小老儿收到信函便着手安排。只是，只留得十来个房间，其余的弟兄怕是要.....” 信函里只说了会有一队人马路过，可这镇子本就不大，实在安排不过来。 “无妨，我们在镇外扎营便可。” “实在抱歉。” 老李头歉意的抱了抱拳。 悦来客栈，三个半大小子围在柜台有说有笑。 “小楚，小楚。” 老李头领着徐来等人踏进了悦来客栈。 “老李。就等你们了。” “徐将军，这是客栈的老板林楚，这几日将军就住这里。小楚啊，好生招待。” 老李头给徐来一行介绍了客栈的一些情况，介绍完在徐来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就离开了。 徐来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客栈的老板竟是一位少年郎，不过当徐来的目光略过张三时，愣了一下。 “有趣。” “徐将军，请。” 林楚将一行人领上了三楼，客栈一共三层，一楼用餐，二楼住宿，三楼是雅间。徐来一行刚进城，里正就派人来通知做饭了。 三天前，里正就把所有房间预定下来了。 上菜，摆盘，一气呵成。 “店家，这是，什么菜？” 为首的公子哥看着桌上的菜，一脸的迷惘，徐来同样一脸懵。 “将军，这是我们的独家秘制菜，别无分号，我给您介绍介绍？” “好。” 徐来看了眼公子，见对方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 林楚想走到公子身旁，却被徐来拦下了，只好站到了徐来旁边，拿起公子桌前的酒。 “敢问公子尊姓？” “朱。” “朱公子，这个呢，叫席，一共二十四道菜，冷菜8道，热菜16道。此酒名叫罗曼尼，是本店从胡人手里买的配方。采用新鲜葡萄，经过九九八十天酿造，再陈酿数年方成，一次只有数十瓶。这瓶是5年酿的。温润不上头，公子可以尝尝。” 林楚一边介绍一边打开了酒。 朱公子看了眼林楚，又看了眼面前的杯子。 “公子，这叫高脚杯，特意托人从西域买来的。喝葡萄酒，用玻璃杯口感比较好。” “先给我来点尝尝。” 徐来将面前的碗推到林楚身前，示意先给自己倒。 林楚倒了半碗，徐来端起，尝了一口，然后一口干了。 “味道不错，就是不够烈。” 徐来咂咂嘴，好喝是好喝，总感觉有点不得劲。徐来确认无毒后，给朱公子倒了一杯。 “将军，您的酒在这，正宗烧刀子，保证您喝的过瘾。” 林楚笑着将一坛酒开封，酒香溢出，徐来深吸一口，陶醉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林楚给徐来倒满，然后拿起一双筷子，开始介绍菜品。 “这道菜叫凉拌黄瓜，这是醋溜白菜，水煮秋葵，油炸蚕豆，皮蛋豆腐，蒜泥茄子，烧鸡，水果拼盘，8道冷菜，热菜会陆续上来。” 林楚一道一道的介绍菜名，并简单的介绍了是如何做出来的，每介绍一道就会给徐来夹上一筷子。 “来了，红烧狮子头，东坡肉，爆炒肥肠，水煮鱼......” 张三带着伙计，开始上热菜，一道道新奇的菜品被报出来。朱公子看着上来的菜，充满了好奇，基本都是自己没有听过的菜。 林楚在一旁招待着，每上一道菜便给他们介绍菜品，以及大致的烹饪方法。 公子侍从，加上徐来手下副将，一共8个人，风云残卷，迅速光盘。 第2章拾荒者 这个镇子处处透着古怪。 回到房间，徐来总是感觉这个小镇不大正常。 里正没有去城门口迎接自己，那个拦路的小子竟然是客栈的伙计，还有从未吃过的饭菜...... 辗转反侧。 “咚咚，徐将军，睡了吗？” “稍等。” 徐来听出来是客栈老板的声音，起身穿好衣服开了门。 “抱歉，深夜打扰。” “店家有事？” “我们备了些宵夜，想请将军和公子一起品尝。” “这~我去请示一下。” 徐来本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借此打听到一些什么。 不一会，徐来领着朱公子出来了。 一楼后院，几个奇形怪状的铁架子，里面生着火，徐来看到张三和一个小女孩正在不停的翻动着什么。 “朱公子，徐将军，请。” 院子中间摆着一个大的长方桌，桌上摆了不少食材，这些食材都用一根根铁条串成一串一串的，很是怪异。 “这是烧烤，最近波斯那面来了不少香料，配上烤肉味道极好。” 林楚邀请两人坐下，将已经烤好的一盘肉分发给他们。 “这是羊肉串，尝尝。” 林楚拿起一根，自己先造了起来。 徐来盯着林楚看了一会，也拿起一根小心的尝了一块。 人间美味啊，徐来闭上眼，仔细品尝，真好吃。以前不会没吃过烧烤，在前线的时候，烤肉那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可跟眼前的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 烧烤早已出现，但多是皇家贵族子弟的菜谱，而且像这么精致，的确不曾见过。 朱公子也拿起一串开始品尝起来。 “公子，将军，再喝点？” 吃烧烤怎可无酒？ “茄子配上蒜泥，那才是绝品，尝尝，还有这韭菜，大补之物啊。” 林楚一边吃一边给二人介绍桌上的食物。 “林，林老板，看你们年岁不大，这店铺就你们仨负责打理吗？”徐来对这几个半大小子充满了好奇，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这家客栈经营的有模有样，不知是不是家里的长辈外出了？ “将军叫我小楚就行。我们仨都是孤儿，那个胖胖的叫张三，那个是我妹妹囡囡。这客栈以前的老板在战乱中，死了，三年前我们接手的。” “抱歉。” “没事。三儿，过来。” 张三在徐来踏进院子时，就不时的瞄两眼，听到林楚喊自己，有些怯怯的挪了过去。 “将军，今日多有冲撞，我们给您赔不是，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徐来打量了张三，壮实，胖是胖了点，不过，看着倒没什么憨态。 “无妨。” “多谢。” 张三端起酒，一口闷了下去，算是赔礼道歉。 “只是，客栈营生应该不差，为何还要去做那拦路打劫的勾当。” “将军可曾听闻过，拾荒者？” “拾荒，你是说几年前经常出没战场的拾荒者？”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过很快徐来便想了起来。 “是的，其实我们就是拾荒者。”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徐来惊讶的站了起来，拾荒者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跟他们坐在一起吃肉喝酒。 多年来，黎，随两国冲突不断，大概五年前，战场上冒出一支数十人的小队，他们自称拾荒者，但是每每都会跟负责打扫战场的士兵，争抢物资，不管是武器、盔甲还是粮草，他们从来不挑。 这些人滑溜得很，士兵拿他们也没办法，最后就看谁速度快了。 拾荒者都是半大小子，每每打扫完战场，他们会将尸体全部焚烧，如果遇到伤员，他们会将其包扎救治送回兵营。 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为了报答他们救回战友的恩情，后面，一些小规模战斗，胜利的一方甚至会放弃打扫战场，直接让给他们。 两年前，随国国主将三公主嫁给了黎国的四皇子，双方才渐渐息了刀兵，拾荒者也就消失在了战场。 朱公子也是惊讶的看向林楚，这算是一路上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了。 “其实，石头镇之前还是很贫瘠的，异域通商的驼队并不走这里。几年前，我带着他们把他们绑到了这里，把他们的货物都买了下来，留了他们一个月。也是在这里吧，请他们涮了一顿火锅，然后让他们回去进货了。后面慢慢的，来这里的异域人就多了起来，商人也多了起来。” 林楚接过囡囡烤好的串，分给了两人。 朱公子这才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这些壮举，放眼整个朝堂，不一定有几个人能做的出来，但是面前的少年短短几句话，就说了出来，似乎只是几件不起眼的小事。 拾荒者的名声在兵营是极好的，甚至在一次战前会议上，北大营的统帅下了不准为难他们的命令。徐来觉得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少年了。 “我叫朱明兮，随国人。” “朱，朱，您是二殿下？” 随国的国姓便是朱，徐来对随国的皇室不算陌生，震惊的看着朱明兮，可对方为何要混在异域的商队里面，内心开始起了戒备。 “徐将军不必紧张，我只是想来贵国游览一番，并无其它目的。要不然，李将军也不会放我进关了。” 徐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接到的命令，护送商队，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想来，统帅是知道二殿下的身份。 “见过二殿下。” 林楚拉着张三给朱明兮行礼。 “林公子，我想在此多住几日，不知可否？” 林楚看了看徐来，见对方没什么表态，又看了看朱明兮。 “交房钱就行。” “哈哈，好。早就听闻拾荒者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英雄出少年。换酒，孤，我与几位喝个痛快。” 朱明兮拿过徐来面前的烧刀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 “林楚，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殿下，在我们这，2，不大好。” 林楚弱弱的回了一句。 “哈哈.....” “那不说了，喝酒。” 朱明兮越发觉得面前的少年不简单。 徐来有点懵，这二殿下咋就跟变了个人似得，以前的那个翩翩公子去哪了。 “林，林楚，你，你，应该去当兵。” 三杯酒下肚，朱明兮已经开始大舌头了。 “打打杀杀的，不大好。” 徐来开始耍滑，一个劲的撸串，囡囡烤的跟不上，他就自己过去，跟着学。酒嘛，哪天都能喝，不差这一口。 “我，我跟你说，说，虽，虽然，我没上，上过战场，但，我，我可以打打得过他。” 朱明兮，指着徐来，侃侃而谈。 “我，我没醉，没，没醉，不，不用扶，扶，扶我，我，我，自，自己，走，走。” 林楚让张三上楼把朱明兮的侍从叫了下来，扶着醉醺醺的朱明兮回房休息。 林楚摇头苦笑，这叫什么事嘛，酒蒙子一个。 第3章悦来客栈 日晒三竿，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 “怎么就醉了呢？” 朱明兮有些疲惫的撑着身体，靠在床头，也不知为何昨晚就上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醉酒。。 每日卯时起床，习武练剑，温习功课，寒暑交替，从未间断，对于酒，基本都只是浅尝辄止。 “哎。” 朱明兮轻叹一声，起床洗漱。 推开窗户，天气还不错。 “呦，朱公子醒了。” 下楼便遇到林楚端着菜盘，往后厨去。 生意挺好，大厅内都坐满了客，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异域人。 张三，囡囡，还有几个面生的半大小子进进出出的忙活。 “公子，您的菜马上送到雅间去。” 囡囡看见朱明兮，立马跑过来招呼。 “今日就在大堂吃吧。” “这，可能要稍等片刻，您看大堂已经坐满了，我先给您拿个号。” “号？” 只见囡囡从面前的兜里拿出纸笔，刷刷两下，然后递给了自己。 “是的，到时会有人喊这个号码，那会就到您了。” 朱明兮接过纸张，看了一眼，28。 “好。” “您先这边请，稍坐片刻。” 囡囡将朱明兮领着来到大堂最内侧，一条条长凳坐满了人，而在众人的前方，有一凸出平台，平台上一张长方条桌，桌后坐着一老者。 “啪。” 老者将手中堂木往桌上一拍。 “乔大爷何许人也，那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岂会怕了宵小之徒？只听乔爷大吼一声：拿~酒~来。” “好。” 人群齐齐喝彩。 朱明兮不明所以，不过他很快发现了熟人，徐来，这家伙坐在第一排，叫的还挺卖力。 囡囡将朱明兮领来便离开了，这会正是忙的时候。 朱明兮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此酒绵软，换烧刀子来。天下英雄，今日聚集在此，其中不少是乔峰的昔日好兄弟，你们今天怀疑我是契丹人，又指我是杀父、弑恩师的凶手。好，今日，我们在此，喝一碗断义酒，喝了这碗断义酒，我们昔日的恩就此一笔勾销。” 评书老者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今日乔峰杀你们不算忘恩，你们杀乔某不算负义，天下英雄俱为见证。谁要杀乔峰的，就上来干一碗。” 契丹？ 朱明兮想了一会，并未听过，这乔峰倒是个人物，独面众人，怡然不惧，好气魄。 评书讲到精彩处，众人齐齐喝彩，朱明兮不知何时，也完全沉浸在了评书的世界里。 面对天下英雄的围攻，乔峰凭借降龙十八掌，杀得聚贤庄，人人胆寒。 “大丈夫当如是。” 朱明兮的内心澎湃，似乎自己从未如此热血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老者惊堂木一拍，结束了今日的故事。 “老李头，乔爷是被谁救走的？” “薛神医有没有救阿朱？” 众人意趣阑珊，想着套点剧情出来，每天一个故事，根本不过瘾，回家心里跟长了根刺似的，挠得慌。 “不可说，不可说。” 老者笑眯眯的回答道，收拾好东西便撤下了。 “公子。” 徐来回头发现坐在人群中的朱明兮，立马起身来到朱明兮面前，行礼。 “公子，您吃午饭了吗？” “还没。” “您稍等，我去取号，等会这里还有节目，我们就在大堂吃如何？” 徐来很早就来了，不过他不确定朱明兮何时会醒，就没取号，想着等他一起。 “囡囡已经给我号了。” 说着，朱明兮将号码递给徐来。 “老人家。” 朱明兮见说书人下台，立马赶了过去，叫住了对方。 “老人家，我想问下，这乔大爷是何方人氏，在下很是钦佩，想与他结交一番。” 老者诧异的看了眼朱明兮。 “公子是第一次来石头镇吧。” “是。” “这是话本，故事都是店家提供的。” 老者轻轻颔首便离开了。 “公子，这些故事都是林楚编的，话本叫天龙八部，还有水浒传，三国演义，都是他编的。” 徐来将自己打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朱明兮。 朱明兮惊住了，如果徐来所说属实，那林楚之才，非常人可比。 没多久，便听到大堂有人喊28号了。 落座，点菜。 “公子，要不来坛酒？” “将军自便。” 徐来要了一坛酒，迫不及待的倒了一大碗，端起，一饮而尽。 “爽。” 听完乔峰的故事，徐来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小小烧刀，拿捏拿捏。 大堂内不时的冒出一句“爽”。 朱明兮这才想起，乔峰喝的好像就叫烧刀子，环顾一周，每桌竟然都不止一坛子酒。 “铮。” 突然一道清亮的乐声响彻整个大堂。 “咚......咚......咚......” 朱明兮仿若置身一处战场，鼓声雷动，嘶吼震天。剑指苍穹，豪情迸发，自己便是这片战场的主宰。 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落玉盘。 大堂的众多食客似乎已经习惯，谈天说地，红光满面。 时而如大江滚滚，时而若小溪潺潺。 雅。 “公子，这是我们调制的饮料，您尝尝。” 囡囡端着一个盘子到了朱明兮桌旁，盘子上摆放着两个透明的琉璃杯。 “这是？” “这叫奶茶，以牛奶、茶汤调配而成，清热解暑。” 囡囡将杯子放到餐桌便离开了。 “多谢。” 人群进进出出，生意火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满足。 “徐将军，你以为林楚如何？” 一个念头升起，拉拢林楚，收为己用，朱明兮轻轻抿了一口奶茶。 “有趣，大才。” 常年驻守边疆，徐来很清楚林楚的能力，没有哪一位统帅能够轻视拾荒者。而且在这不到一日的时间内，客栈内的一切都让徐来对林楚产生了一丝忌惮。不过，好在林楚也是黎国人。 所以，徐来给出了自己认为还算贴合的评价。 “不错，大才，可惜啊。” “有何可惜？” “这样的人才却守着一家客栈，毫无用武之地啊。” 徐来心里一惊，这是有意拉拢林楚呀。 “哈哈，公子抬爱，小子只是讨个生活，升斗小民，谈何大才。” 林楚拎着一坛酒走了过来。 “先生。” “先生。” 朱明兮起身行了一礼，徐来也跟着起身行了一礼。 林楚愣了一下，这是干啥，咋还行上礼了。 “两位大人，这，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林楚还礼。 “林楚，昨晚的烧烤，今晚可否再安排一次？” 朱明兮考虑再三，觉得现在谈拉拢的事，有些不合时宜。 “o，好的，没问题。” “多谢。” 林楚询问了一些晚膳的事情，便离开了。 第4章石头小镇 吃完饭，朱明兮和徐来出门，决定先去衙门看看，这个里正总感觉不大正常。 “看我降龙十八掌。” “凌波微步，我躲。” “六脉神剑。” ...... 街道边，一群孩童一边比划着动作，一边大声喊着新学来的招式，欢乐无比。 “滋滋......” “糖葫芦，炊饼，......” “炊饼，糖葫芦，武大郎炊饼......” ...... 街道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来往人群中还有不少异域人，操着蹩脚的汉语，再加上手势一通比划。 “老乡，这是何物？” “这叫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嘞。” “这个我吃过，潭州的特产，很好吃，想不到在这偏僻的地方也有，给我来一份。” 徐来口水都快流了下来，让小贩赶紧给他装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吧。” “好嘞，爷。” “两位爷，每个摊位边上都有一个竹筐，吃完之后把盘子放筐里便好，会有人收的。” 很快，小贩把做好的臭豆腐递给了两人，指了指自己摊位边上的竹筐，竹筐里有几个用过的盘子。 朱明兮没懂，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和徐来分别端着一个盘子，继续往前走。 朱明兮看徐来吃的挺香，闻了闻，皱了皱眉，有点臭。 “真好吃？” “嗯嗯。” 徐来嘴里塞满了臭豆腐，含糊不清回道。 朱明兮也夹起一块，小心的送到嘴里。 爆汁。 香。 真tm香。 一炷香时间，光盘，徐来接过朱明兮手里的空盘，放到了最近摊位的竹筐里。 两人到了衙门口，大门紧闭。 “今天休沐？” 朱明兮看了看徐来，又再次看了看大门，很是诧异。 “这，这，应该是的吧。” 徐来也懵，昨日他们刚到，今日难道不应该来见个礼，问候一声？这下好了，我们来找你，竟然门都没开。 “你们是找老李头吧？” “是的，请问？” “老李头在前面铺子里呢，顺着这个方向过了岔路口往前，有一家叫李记炸鸡的铺子就是老李头家的。” 衙门石狮子边上的一个小贩，见朱明兮二人呆呆的站在衙门口，给两人指了路。 “炸鸡？” 朱明兮两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不懂。 算了，直接去看看吧。 两人按着小贩指的方向直走，过了岔路口没多远，果然看到一家叫李记炸鸡的。铺子不大，大门旁边开了一扇窗口，老李头穿着围袍正在窗口后面忙活着。 “老李头。” “徐将军，稍等片刻。” 老李头装了几个炸鸡，摘下围袍，叮嘱自己儿子几句后，便领着朱明兮二人去了衙门。 “两位，实在抱歉啊，犬子腿脚不便，铺子他一个人照看不过来，抱歉，抱歉。” 老李头倒了两杯茶水，不停的给二人道歉。 “这，其他人呢？” 衙门总该有捕快吧，最不济也该有个书簿文书吧。 “近来没什么事，我就让他们休沐回去陪家人了。” 老李头将自家带来的炸鸡，分给了朱明兮和徐来。 “二位尝尝，我们家的炸鸡，这还是小楚教给我们的。” “悦来客栈的林楚？” “是的。石头镇能有如今的繁荣，可以说是小楚一人之功。哎，可惜他不喜为官。” 老李头多次想让林楚参加科举入仕，可他对此并无半分兴趣。 老李头的话再次刷新了朱明兮对林楚的认知。 “四年前吧，犬子在战场受伤，昏了过去，是小楚给救回来。可惜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就会浑身疼痛难忍，做不了重活，小楚就教了我们这个炸鸡，日子也有了盼头。” “能给我们说说镇子上的情况吗？” 朱明兮尝了一口炸鸡，肉质饱满，略带点甜，很是美味。 这个镇子随处可见林楚的影子，那个放盘子的竹筐，估计也是他弄出来的。 “好，徐将军。” 老李头看了眼朱明兮，又看了看徐来，不明白这个商贾打扮的年轻人究竟是何人，徐来对其很是敬重的样子。 “几年前，石头镇就是个破落小村落，家家打猎为生，当然壮丁都去了战场，家里还剩一些妇孺老弱，大概五年前吧，小楚来到这个小镇，隔段时间便把我们打的猎物都收走了，然后帮每家房屋都翻新扩建，门口的两条大道便是那时铺起来的。他还教了我们一些谋生的手段，我们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几年前，他开始带了异域驼队来这里，随国、黎国的商贾也陆续涌入到镇子里，慢慢才有了今日石头镇的繁荣。” “全镇的百姓都感念小楚的恩情，对了，他还给办了一家免费的学堂，无论男女老少，皆可入学。” 女性上私塾，这个时代并无前例，当然，达官贵族子弟请的私塾不算。 老李头娓娓道来，将镇子上这些年的变化，以及林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一一道来。 徐来想起来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营房的伙食会断断续续的多一些野味，原来是出自这里。 朱明兮也是越听越心惊，称一声旷世之才，也不为过，也更加坚定了拉拢林楚的决心。 故事断断续续讲了一个时辰，两人对石头镇，对林楚也有了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 “老李，可以带我们去学堂看看吗？” 朱明兮对这样的学堂挺感兴趣的。 “今天学堂放假，明天可以。” “那明日还要劳烦里长一趟。” “公子客气。” 今日休沐，朱明兮也不好再耽误他人的时间，找了个借口，便带着徐来离开了衙门，回客栈。 出了衙门，跟老李头道别之后，朱明兮仔细打量了街道，发现这里的街道比官道还要宽了不少。 没走几步，朱明兮便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将小贩摊位边上的竹筐往平板车上装。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装的速度还挺好。 “公子，徐，徐将军。”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就是口音有点重。 “公子，徐将军。” 来人紧跑几步到了两人面前，行礼。 “默罕默德。” 来人是商队的领队默罕默德，他已经在石头镇逛了一天，正准备去悦来客栈吃饭，刚好看到朱明兮和徐来从衙门出来，便追了上来。 双方简单交流了一番，便一起赶往悦来客栈。 第5章围炉夜话 回到客栈，还未到饭点，朱明兮和徐来先行回了住处，而默罕默德则是找到林楚，然后将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放，打开。 “林，这是我们带来的香料和珠宝，希望能够换到丝绸和陶瓷。抱歉，我叫默罕默德，您可以叫我默。” 默罕默德直奔主题，在镇子里一天，他打听清楚了，悦来客栈最喜欢香料和一些新奇玩意，而且价格也好。 生意谈的很顺畅，林楚要了所有的香料，并且给默罕默德推荐了购买茶叶的店铺。 “感谢，感谢。” 默罕默德一个劲的道谢，还给了林楚一个大大的拥抱。 默罕默德只带了一些样品，货物都还在城外，双方约定明日再到客栈来交易。 生意谈完，朱明兮和徐来也到了一楼。 好在时间还早，不用排队。 酒菜上桌，默罕默德的两个伙伴也到了客栈，一桌五个人，吃的倒也舒畅。 朱明兮想着晚上的烧烤，吃的并不多。 饭后，默罕默德带着两个伙伴回营地去了。 晚饭没有说书的，朱明兮感觉饭菜都不是很香了。 ·终于。 终于等到了晚上，朱明兮迫不及待的赶到庭院里，张三跟囡囡已经开始烤起来了，肉香飘散，深吸一口，太满足了。 为了防止今晚再喝醉，朱明兮把白酒换成了葡萄酒。 “林楚，准备一直守着这家客栈吗？” 酒过三巡，朱明兮看了眼林楚，试探着问道。 “当然。守着客栈，挺惬意的。” 林楚炫着烧烤，不过内心起了一丝警惕。 “徐将军，以林楚之才，可担大任否？” “公子，说笑了，这个我说的不算。” 开玩笑，我就是个小人物，可不敢乱说，这不是把我架火上烤吗。再说了，人家林楚是我黎国人，你这管的是不是有点宽，当然徐来也就心里嘀咕嘀咕。 “要不，来我随国？我向父皇举荐，可以省去科举，直接入仕。” “感谢公子抬爱，我还是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 “或者给我当幕僚？可以把客栈搬迁过去，一应物资费用，我来承担。” 朱明兮还是不死心，他有种直觉，林楚，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将名扬天下。 “公子，草民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请。” “何之谓天下？” 朱明兮看向林楚，对方清澈而又平静的目光，让其内心一紧，这个问题太大，亦太难。王朝更迭，如花期一般交替。如果弄明白了这个问题，也不至于几百年出现一次起义，改朝换代。 强大的武力？朱明兮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 时间仿若静止了下来，林楚轻轻抿了口酒，张三和囡囡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何之谓天下？天下，国泰民安，方可天下太平，天下太平，方为天下。” 朱明兮思虑良久，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正确的答案。 “公子，烤肉味道如何？” “人间美味。这个答案不对？” “对，也不对，这个问题，答案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我也不知道。这个，需要您自己去寻找。” 寻找？朱明兮总感觉心里堵着什么，想抓却无从下手，别扭，还有点难受。 “喝酒。” 林楚端起酒跟徐来碰了一下。 徐来有点后悔，今晚不该来，可实在忍不住啊，出了石头镇，估计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烤肉了。算了，喝酒吃肉吧，这些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该吃吃该喝喝。 “将军，准备何时离开？” “估计还要三四天吧。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带商队去长安办理一下通关文牒，给他们做个备案就好了。” 商队的事，根本用不到徐来，他跟来，主要是监督，啊，不对，是保护朱明兮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他都准备在石头镇多待一段时间。至于商队，派几个士兵跟着就行了。 “要不，吃完带你去潇洒潇洒？” “哥，不准去。” 林楚话音未落，囡囡瞪着林楚，有些生气了。 “好，不去，不去。” “哼。” 徐来想问问去哪潇洒，见林楚冲自己眨眼，只好作罢。 “林兄弟，说真的，真的，我佩服你。我痴长几岁，占你个便宜，这杯酒哥哥敬你。” 白天所见，让徐来对林楚充满了敬佩，这辈子他最佩服的就是自己的统帅李将军，现在再加一个林楚。 “徐大哥，客气。” “砰”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朱明兮还沉浸在刚刚的问题中，目光呆滞的吃着烧烤，不时眉头紧皱。 “跟你商量个事呗，等哪天我解甲了，在你这谋个差事，混口饭吃。” “那可是我们的荣幸。” “好，就这么说定了。干。” 徐来的酒量很好，四五碗酒下去，面不改色。 “干。” “公子，你可听过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见朱明兮还在思考，林楚怕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未曾听闻。” 朱明兮摇头。 “好吧。” “百姓？百姓能左右王朝更迭？” “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公子，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也许会有一些收获。” “多谢。我一定多去考察。” 这次来黎国，本就是来考察，增长见识的。 林楚摇头，考？察？背道而驰。张三和囡囡烤了一晚上，不，两晚上了，也不见你邀请他们坐下来吃一口啊。 “喝酒，喝酒。不谈这些。” 林楚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 “徐大哥。” 林楚冲徐来使了个眼色。 “公子，我敬你一杯，欢迎你来我们黎国做客。” “将军客气。” 朱明兮没再提拉拢林楚，林楚也乐得清闲，跟徐来两人合力，你一杯我一杯，再次把朱明兮灌趴下了。 徐来让侍从把朱明兮架回房间休息了。 “张三，过来。” 徐来招呼张三跟囡囡坐下一块吃。 “你小子，昨天跑的挺快的呀。” 徐来搂着张三，笑着问道。 “哥，你昨晚可是说了不追究的，不带找后账的。” 张三委屈的向林楚求助，林楚知道徐来在逗张三玩呢，没理会，给囡囡弄了一些烧烤。 “哈哈，你小子，我喜欢。” 徐来太喜欢这小家伙的性格了。 四个人有说有笑，酒足饭饱，囡囡先离开回房休息了。 “兄弟，你刚刚说的潇洒是何意？” 徐来还惦记着林楚说的潇洒，凑到林楚身边，小声问道。 “我知道，就是青楼。” 张三抢答道。 “嗯？这镇上还有青楼？” 徐来震惊了，穷乡僻壤，不对，这只是个小镇啊，哪里来的青楼，能有人去？ “当然，这可是老大从长安弄来的。” “三儿，你又皮痒了是吧？哼，今晚都不准出门。” 院门口，囡囡突然出现，瞪着张三，张三吓得缩了缩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说完，囡囡就离开了，林楚耸耸肩，这个家，囡囡说了算。 收拾完毕，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6章小镇学堂 太阳初升，默罕默德已经带着同伴，牵着骆驼，到了客栈。 “老板，生意还做不做了？” 客栈竟然还没开门，默罕默德“哐哐”不停的敲门 过了一会，张三跑来开了门。 “我带你们走后门吧。” 张三领着默罕默德绕到后门，把货物全都卸了下来，然后开始清点。 很快林楚也到了。 “早啊，老默。” 林楚睡眼朦胧，打着哈欠跟默罕默德打招呼。 “早，老板。” “吃了吗？我让囡囡给你们做点早餐。” “好。” 默罕默德也不客气，跟着林楚去了大堂，留下同伴跟张三对货。 对完货，早餐也做好了。 默罕默德很开心，货物在镇子上卖的很快，再去长安办理通关文牒，这趟旅行就完美结束了，下次一定要多带些货物来。 面条加上牛肉，默罕默德吃的格外满足。 “嗝~” 打了个饱嗝，默罕默德带着同伴离开了，他们还要去镇上采买一些物品。 日晒三竿，朱明兮才下了楼，见到林楚，弯腰行礼。 “先生。” “早，公子，老李头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要去学堂讲课，您可以直接去学堂找他。” 徐来一大早就去营地了，还未回来。 现在刚过巳时，朱明兮带着2个随从，直奔学堂。 出了客栈，左转往黎山的方向，远远的便能看到一面鲜红的旗帜在随风飘扬，走到街道尽头，一道宽大的铁门拦住了去路。 大门左侧有着一个小房子，门口一个老者，坐在躺椅上，眯着眼晒着太阳，很是惬意。 “老人家，老人家。” 大门是上了锁的，朱明兮敲门喊醒老者。 听到喊声，老者起身，询问了几句，便领着朱明兮几人去找老李头。 老李头正在讲课呢。 一间教室内，老李头站在前方，室内学员一共5排，每排3张长桌子，2人共用一张桌子，都在聚精会神的听课。朱明兮没有打断老李头的授课，挥手让看门老者离开了，自己趴在窗口，认真听课。 “早上，我在老张的摊位，买了2个肉包，4个菜包，3根油条，1文可以买1个肉包，菜包2个要1文，油条也是一文一根，我付了10文钱，老张应该找零多少？” 老李头悠哉悠哉，摸了摸刚续起来的胡须，余光看到朱明兮站在窗口，走出了教室。 “公子。” “老先生，您继续。” 朱明兮不希望自己的到来，影响到别人，他只是想来看看。 老李头再次回到教室，学生们已经有人举手了。 “小石头，你说。” 老李头指着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小男孩。 “回先生，应该是找零三文。” “不错。给大家说说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小石头叫周石，排行第十，今年10岁，活泼开朗，大伙都喜欢叫他小石头。听到老李头叫自己，高兴的站起来，看了眼桌上的课本，自信满满。 “是，先生。肉包跟油条价格一样，一共要花5文钱，菜包一文钱买2个，要花2文钱，5文加2文，一共花费7文，先生付了10文，10减7等于3，所以应该找零3文。” “不错，请坐。” “铛铛铛......”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敲锣声。 “下课。” “先生，这边请。” 老李头领着朱明兮到了一个供先生专门休息的屋子。 “公子，请坐。” 老李头给朱明兮倒了杯茶水。 “多谢。老先生，多有叨扰，还请见谅。我就是想来看看林楚建的学堂如何，您不必费心招待我。” 听说学堂是林楚办的，朱明兮更加好奇，刚刚听了一会，确实有其独特之处。 很少有私塾会教算学。 “好。孩子们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待会您可以直接坐到教室跟他们一起听听。” “多谢。” “老赵，我回去了，待会这位公子去你那听课，你带他过去。” “好。” “公子，稍后您跟着老赵就行。我还要回去处理点公务。” “您自便。” “铛铛铛......” 很快上课的锣声敲响了。 朱明兮跟在老赵身后，他注意到每个教室门前都挂了一个牌子，老赵的这个教室是四年级，老李头的是三年级。 “今天我们学习林则徐虎门硝烟。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美丽而又强大的国家，海棠。然而西方的海盗盯上了这个国家，于是他们走私大量鸦片，麻痹这里的人们。人们吸食鸦片，浑浑噩噩，意志消沉，便不能抵抗海盗的侵略。但是呢，这个时候，海棠有一个英雄站了出来，他派兵收缴鸦片，然后将收缴的鸦片集中到虎门，集中销毁，整整烧了一个月才彻底销毁这些鸦片。他就是林则徐，一个名垂千古的大英雄。” 学堂内，两人共用一本教材，他们是有两套教材，一套是林楚编的，一套是黎国官方的，当然也是林楚从都城买来的。 老赵讲的便是林楚编的内容，简短。不过，老谭的功力可不止这点，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声情并茂的讲述了海棠国由盛转衰的原因，海盗的先进武器，以及林则徐虎门销烟对于当时海棠的重大历史意义。 海棠？林则徐？史书并没有记录啊，朱明兮感觉这应该是出自林楚之手。 朱明兮借来一本教材，仔细翻看了一遍。 孔融让梨、三顾茅庐、题西林壁、清明...... 陌生，完全没听过，朱明兮有种想把林楚绑架，带回随国的冲动。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识庐山......” 林楚之才，当世无人可比，可惜，不行，朱明兮还是决定再次拉拢林楚，两次不行就三次，四次，五次，就学他课本里的刘皇叔。 一节课很快结束。 隔壁教室传出响亮的“舒克兰。” 朱明兮看见一名西域人从教室内走出，感觉很是怪异，他也是先生？ 接下来是午休时间，朱明兮没回客栈，在学堂外找了个面馆，吃了一碗面。 午后，老李头又回到了学堂。 “老李，学堂还有异域的先生？” “是的，你叫他本就行，名字太长我也记不住。现在镇子上的西域人，来来往往的很多，小楚就找了个会说汉语的西域人，来教孩子们西域的语言，当然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语。” 本也在他们休息的屋子里，老李头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老李头介绍的时候，本冲朱明兮笑着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这次的学堂之行，彻底颠覆了朱明兮对于私塾的观念。单从教授的内容和模式来看，并不比自己的皇家教育差。 上午学文，下午练武，前途不可限量。 申时二刻，朱明兮跟在孩子们的后面，回了客栈。 第7章秉烛夜谈 回到客栈，看到徐来正在大堂吃饭，朱明兮便走过去，坐下，点餐。 “公子，准备何时动身？” 徐来今日去营地，士兵们已经休整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徐将军，我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要不你们先去长安？” 我接到的命令是监督，啊，不是，是保护你，让我去长安，那我回去还怎么交差啊。 徐来暗暗腹诽，口上可不敢这么说。 “真巧啊，公子，早上我还跟林楚说，要跟他学做菜，这样，我让兄弟们护送驼队去长安，我们留在客栈。” “你要学做菜？” 朱明兮很是诧异，君子远庖厨，更何况你还是个校尉，哪有时间做菜呀。 “对啊，这不为以后做打算吗，到时可以直接来林楚这，讨个生计。” “将军好眼光。” 徐来吃的很快，突突几口就扒拉完了。 “公子，您慢吃，我去一趟营地，让他们明早就出发。” “好。” 徐来放下碗筷，微微欠身，出了客栈。 回到房间，朱明兮取出笔墨。 研墨，有些出神，提笔，却无从下笔。 思虑良久。 “父王： 见字安，儿臣行至黎国一小镇，名曰石头，此处商贾盛行，百姓安居，诸多异域商客均在此设有商馆，而此繁荣之象，皆一人之功。 儿臣有意拉拢，奈何对方志不于此。 此次来信，望父王派商贾之士前来石头镇，如果可能，同黎国商议，于石头镇设一驿馆，让十一弟领职，可让十一弟先行来此。 儿臣会再次尝试拉拢此人，争取让其为我所用。 明兮顿首” 写完之后，朱明兮拿出印章，盖印。然后将书信封好，唤来随从，命其连夜送回随国。 月光皎皎，清风微拂，惬意。 “咚咚。” “林楚，休息了吗？” 朱明兮敲响了林楚的房门。 “来了，稍等。” “殿下，有事？” 林楚开门，见是朱明兮，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不请我喝一杯吗？” “请。” 林楚侧身，将朱明兮让了进去。 “来点酒？” 林楚笑着问道。 “先生莫取笑在下了。” 来了两天，醉了两天，朱明兮自己都感觉有点脸红。 “关记的茶，这可是石头镇最好的茶叶了，尝尝。” “好。” 朱明兮端起茶杯，轻轻吹着，不时用茶盖刮着茶水，轻抿一口。 “清润爽口，好茶。” “这两包送您。” 林楚拉开面前的抽屉，从中拿出两包茶叶，推到朱明兮面前。 “这，我就却之不恭了。” 朱明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收下了茶叶。 “殿下，深夜来访，不知......” 林楚直奔主题。 “先生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我也清楚先生的决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来坐坐。” “够绕口的。” 林楚有些头疼，怎么看都像是赖上自己了。 “今日我去学堂了。” “给学堂提点建议？” 对方出身皇室，所享受到的师资，资源，都是石头学堂的孩子无法比拟的。 “新颖。无论是教授内容还是模式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但是学堂的先生有点少。” 老李头都要去当先生，可想而知，学堂的先生有多紧缺，林楚跟老李头商议过，从外面找几个先生，但是老李头否定了。学堂的模式可以说是黎国的独一份，请来的先生未必会适应这些内容。 “确是如此。” “先生，如果我去学堂当先生，如何？” “殿下，这个使不得。我可开不起你工资。” 开玩笑，让一个皇子跑到穷乡僻壤的当老师，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嘛。 “工资？” “啊，就是，啊，这个，不重要。” 林楚喝了口茶，缓缓紧张的情绪，这皇家子弟说话都这么大喘气的嘛。 “殿下不是要去潼关吗？” “我改变主意了，暂时不去长安，至于商队，徐将军会派人护送的。” “啊，那您？等等，派人？老徐也不去长安？” “是的。” 朱明兮听到老徐这个称谓，有点儿吃味，总感觉林楚对他始终保持着一丝疏远。 “您打算待多久，我可跟你说，明天开始，房钱要你们自己出。” 老李头只订了三天的，包括一日三餐的，当然还有结余，可林楚不大希望对方留在石头镇。 “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 “一两银子一天，伙食另算。” “好，这是五根金条。” 朱明兮掏出几根黄条放到桌上。 “哈哈，殿下，爽快人，每天包你一顿早餐。” 林楚老财迷般的收起了黄金，出手干净迅速，生怕晚了一秒对方就会反悔。 “殿下啊，其实吧，石头镇没什么好玩的，半个时辰就溜达完了。何必还要停留那么久？” 林楚苦口婆心，还是想把朱明兮劝走。 “先生，你刚刚说的工资是何意？” “就是酬劳，我们这里叫工资，其实都是一样的。” “那明日我便去学堂教书？” “嘿嘿，殿下，学堂的先生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我先考考你。” “好，诗、数、书、乐......尽管出题。” “水稻何时播种，何时收割，售价几何，赋税几何？” “......” 这是什么问题？我一皇家子弟，水稻都不曾见过，哪里知道它几时成熟，这是故意刁难我的。 “先生这是在为难于我？” 朱明兮有些不悦，我已经放低了身位，还要我怎样？ “殿下认为这是刁难？请便。” 林楚拿出还未捂热的金条，推到了朱明兮面前，带起一阵风，差点将烛火吹灭。 “我，我......” 朱明兮懵了，这是什么操作，还不能提出质疑了？但是他并未接金条。 “先生，请勿怪，在下愚钝，还请先生见谅。” 纠结了片刻，朱明兮还是舍下脸面，起身，行礼道歉。 “他人可以不知，但你身为皇子，却不能不知。” “为何？” 朱明兮感觉自己以前的书，可能真的白读了，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你不知水稻何时成熟，又怎知，从播种到丰收，百姓要付出多少心血，收成多少，是否足够缴纳赋税，倘若有一天，你问鼎至尊，这些问题搞不清楚，谈何说什么国泰民安？” “先生言重了。百姓怎么可能决定国家的兴衰？” “是吗？” 气氛有些僵住，烛光摇曳，似是在为两人调和。 “先生，这个问题日后我们再谈，今日便不打扰了，告辞。” 朱明兮有些尴尬，感觉今日应该争论不出什么结果，只好起身告辞。 “好。” 朱明兮并无收回金条，他还是要住在这，至于能不能去学堂教书，后面再慢慢图谋。 看着朱明兮离去的背影，林楚摇头：不识人间疾苦，怎可处尊居显。 第8章风将起 一夜无事。 朱明兮今日起了个大早，收拾完，便下楼，去学堂。 “咦，徐将军，昨晚住营地了？” 走到二楼，刚好碰见徐来上楼，朱明兮看他神色疲惫，好像是一宿没睡。 “啊，早，殿下。” 两人错身而过，朱明兮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徐来哪里不对。 “早，老徐。” 在三楼，林楚碰到了扶着楼梯的徐来，身心疲惫的模样。 “早。” “你这是干啥去了？” 林楚见对方睡眼朦胧，醒着又好像没醒。 “嘿嘿，这不好奇嘛，昨晚潇洒去了。” “呦，老徐，牛啊，感觉如何？” 林楚竖了个大拇指，这是玩了一个通宵呀，神人。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小梅？小兰？” “咳咳。” 突然一道咳嗽声打断了两人，徐来看到囡囡那想刀人的目光，假装不认识林楚，赶紧往前走。 “中午帮我送份饭，我补个觉。” 徐来大声喊道。 “好，你回去睡吧。” 林楚暗自感慨，这徐将军也是一个妙人啊。 清早，默罕默德的商队出发了，货物已经卖完，他们将骆驼寄存在石头镇，改坐马车而行。 三辆马车拉着生活物资，一辆轿车里坐着默罕默德，徐来手下的士兵，将车队护在中间，预计7日能够抵达长安城。 朱明兮出了客栈，找个摊位，吃了早点，然后直奔学堂。昨晚的谈话，他想了一夜，百姓、社稷、天下，很多道理他都懂，可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 暂时先缓缓吧，他与林楚观念不同，或者说所处位置不同，想要达成一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反正现在也不急，这段时间先去学堂看看。 他有种直觉，学堂才是石头镇的核心。 “公子，今日来学堂有事吗？” 老李头早已等在学堂门口，学生陆陆续续赶至学堂，这个时间点，看到朱明兮，老李立马起了戒心。 “老李~先生。” 朱明兮本想喊老李头的，但感觉不是很礼貌，便改了称呼。 “不知公子......” 昨日来，是徐将军当面，提前约好的。 “昨晚跟林楚商议，想来学堂当个先生，林楚说我还不够资格，让我来学堂看看。” “公子此话当真？” 老李头不敢掉以轻心，学堂可是整个石头镇的心血，虽然林楚不怎么干涉学堂事务，但老李头清楚，林楚把学堂看的比客栈还重。 “当然。” “公子，还请稍等，我去问下林楚。” 老李头将朱明兮请进学堂门口的房屋内，自己赶去客栈，他要找林楚当面确认。 很快，老李头便回到了学堂。 “事关学堂，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先生言重。” “请随我来。” 朱明兮跟在老李头身后，到了一片空地上，很快，学堂内的师生都到了空地。 以班级为单位，横排竖列，整齐划一，在最前方，有一台阶，台阶上一根长长的铁杆直冲云霄，台阶下站着三个学生，其中最中间的那位手里抱着一面旗帜。 “开始。” 老李头一声令下，三名学生步伐整齐的走上台阶，其中一名学生，捏住旗帜一角，抱着旗帜的学生，将旗帜绑到绳上。 “铛。” 老李头敲锣，锣响，捏住旗角的学生用力将旗帜抛起，中间的学生拉着绳子，旗帜开始慢慢上升。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 学生右手举过头顶，有些怪异，朱明兮彻底震撼了，血液沸腾，这歌声，振奋人心，可抵千军万马。 旗帜升到顶端，歌声也刚好结束。 这再次刷新了朱明兮对学堂的认知，也更加坚定了来此当先生的决心。 升旗结束之后，学生们回到教室上课，老李头将朱明兮带到先生休息室，给大家介绍了情况，告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朱明兮会到各班听课。 朱明兮这一天除了午时出去吃了一顿饭，一直待在学堂内，了解的越多，对林楚便越佩服。 而前往潼关的默罕默德，此刻正扶着轿子，干呕，一路上颠来簸去的，都快虚脱了。 夕阳落下，默罕默德决定扎营，明日再赶路。 此处还在黎山山脉脚下，选好营地，安营，默罕默德终于可以缓缓了。 月明星稀，伙伴都睡下了，默罕默德往山上爬，他需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个人的卫生大事。 “谁？” 突然一声呵声打破了宁静，紧接着营地内传来兵器打斗声。 完了，遇到劫匪了，默罕默德立马提起裤子，往山下跑去。 “头，没有发现二皇子。” “头，没有发现徐来。” “再找。” 快到营地，默罕默德听到几道陌生的声音，赶紧找个地方藏了起来，他藏得位置的视野不错，营地内，数十名黑衣人，蒙着面，穿梭在营地内，不停的搜寻着什么。 默罕默德屏住呼吸，除了这些黑衣人，他只看到两个守夜的士兵躺在地上，自己的伙伴一个都没见到，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头，没有。” “别留活口，点把火烧了。” “是。” 很快营地内火光四起。 “撤。” 黑衣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默罕默德颤抖的，小心翼翼的摸进营地，小声的喊着同伴的名字，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营地的火势越来越大，他不敢停留，在马车上找到一些吃的，塞到怀里。 跪在营地，默罕默德泪流不止，行了一个祭拜的礼，起身，回石头镇。 马匹都被黑衣人牵走了，默罕默德只能步行。 “头，二皇子和徐来不在商队里，商队已经全部被我们杀了，没有活口。” 昏暗的房间内，刚刚带队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将今晚袭击商队的情况一一禀告。 “废物。看来朱明兮还留在石头镇，你再去一趟，记住，朱明兮必须死在黎国境内。” 一个男子站在窗口，声音低沉，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是。” “办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是，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男子挥手，黑衣人慢慢退出了房间。 “石头镇，林楚，好久不见了。” 第9章学堂前的袭杀 朱明兮起床之后，便直奔学堂，在路边买了早点，现在他比老李头还上心，一门心思全花费在学堂上面，也不找林楚探讨什么国家大事了。 临近晌午，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摔进了悦来客栈。 “老，老板。” “老默。” 来人正是默罕默德，此刻只吊着一口气，见到林楚，已是奄奄一息，浑身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鞋子也开了口，泥泞，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衣物下，几处伤疤，还在缓缓渗血。 “有人，人要杀，杀二殿下。” 断断续续，说完默罕默德便昏了过去。 “三，去把徐将军叫来，带他去学堂，快。” “是。” “林奎，去请崔大夫，囡囡看家。” “大壮，小壮跟我走。” 说完带着两人便冲出了客栈。 悦来客栈每日生意都很好，眼下正是饭点，客栈大堂几乎坐满了人。几位等菜的食客帮忙搬动桌椅，腾出一块空地。 另一边，朱明兮走出学堂，今日准备回客栈，听书。 突然，朱明兮警觉了起来，对面几名男子呈扇形朝着学堂走来。 “站住。” 朱明兮伸手想要拦住几人，前面就是学堂，看对方的架势，来者不善。好在今日自己走的晚，学堂内的孩子现在估计都已到家，看门的老者也回家吃饭去了。 “上。” 朱明兮正面的男子，手里多出一把匕首，直取朱明兮胸口。 朱明兮明了，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不退反进，陡然前冲，直接一个铁山靠，对方瞬间倒飞了出去，摔倒地上，想要爬起来，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余下几男子见状，知道朱明兮是个高手，合围而上。 “嗖。” 然而，一支箭从后方袭来，正中其中一人后心。 “何方宵小，胆敢来此撒野！” 临近学堂的店铺前，一名男子手握长弓，射杀一名歹人后，再次搭弓，瞄准了其中一人，而男子对面店铺也有一人，举着弓，同样瞄准了战场。 “留活口。” 林楚远远的大吼一声。 “嗖，嗖。” 两支箭命中了两个人膝盖，朱明兮趁此机会，快速将两人击晕，林楚几人也赶到了战场。 “拿下。” 大壮小壮从林楚身侧，直接冲了上去，两名拿着弓箭的男子，放下弓箭，迅速加入战斗。 “殿下，没事吧。” 战斗结束的很快，剩下的四人，怕被抓住留活口，直接咬碎了提前藏在嘴中的毒药，其中一人竟然还顺手结果了一名昏迷的同伴。 “无妨。那个是领头的，别让他服毒了。” 朱明兮指着最先被自己放倒的男子说道。 大壮迅速跑到男子面前，蹲下，掀开嘴巴确认了毒药的位置，右手握拳，“砰”的一声，毒药喝着血水，飞了出来。 男子也痛醒了，大壮化拳为掌，一个手刀，又把他给打晕了，然后拖着男子到了林楚身边。 徐来飞奔而来，远远的看见朱明兮没事，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殿下，没事吧。” 跑到近前，徐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衣衫完整，没有血迹，谢天谢地，酒色迷人眼啊。 “老谭，处理一下。小壮，敲钟，降旗，通知学堂放假。” 小壮走进学堂，铛铛铛，一连敲了三下，紧接着跑到台阶，将旗帜降了下来，放到门口的房间内。 老谭便是最先出手解围的那名男子，朱明兮留意了一眼，沧桑的面庞，冷峻的眼神，战场应该是退下来的老兵。 老谭冲林楚点头，和对门的男子，开始打扫战场。 “回客栈。” 林楚在前，小壮在后，徐来侧后一个身位，三人将朱明兮保护在中间，大壮拎着带头的男子，走在最后面。至于另一名晕过去的，直接交给了老谭处理。 回到客栈，崔大夫已经看完，正起身准备离开，默罕默德还在昏迷中，现在已经被抬到了床上，大夫让林奎给他喂了一些稀饭和水。 “乡亲们，今日小店有些事情要处理，诸位先回，账不用结了。” 林楚将客栈的食客都请了出去，关门闭店。 然后几人直接去了后院，大壮和小壮迅速将男子捆绑起来，林奎提起一桶水直接泼了上去。男子很快醒来，第一时间想着咬碎毒药，可惜，他只感到了疼痛。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二殿下？” 徐来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老子魂差点被你们吓没了。 “噗。” 男子倒也硬气，冲徐来啐了一口痰，好在徐来躲得快。 徐来脾气上来了，“啪啪啪......”，左右开弓，特喵的，你还有理了，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老徐。” 林楚制止了徐来，男子歪着头，呵呵笑着，无言的嘲讽着众人。 “认识我吗？我叫林楚，也有人叫我拾荒者。” 林楚走到男子近前，半蹲下来。 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林楚，一言不发。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知道我的。” 默罕默德的商队遇袭，替朱明兮挡了劫，今日朱明兮也遇袭，既然是奔着朱明兮来的，可为何偏偏是先袭击了商队，而不直接在石头镇袭杀他。 “你被人出卖了？” 男子还是一言不发。 “你的主子只是想让你死，知道为什么吗？刺杀皇子，这个罪名可不小，可你们偏偏还失败了，所以你的主子只好借我的手，除掉你。” “一箭双雕，他稳坐钓鱼台。你成功了，万事大吉，你失败了，刺杀这事也不会暴露。” “我分析的可有道理？” 男子怔了一会，似乎想通了。 “我是不会出卖主人的。” “是吗？活着的可不止你一个，你不说，他们难道也不会说吗？” 林楚笑着帮他理了理乱了的衣服。 “哈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知道我，那你应该还知道，石头镇的情报意味着什么。” 拾荒者几乎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战场，其情报能力可想而知。 “不，不可能。” “说不定你的主子正在往石头镇赶。” “嗖。” 突然一道破风声传来。 一支弩箭正中男子眉心。 “三，回来。” 张三反应迅速，就要追出去，林楚叫住了他。 “处理一下吧。” 林奎和大壮二人留了下来，其他人则是回到了大堂。 审问的全程，朱明兮都没有插话，他觉得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了。 第10章备战 “你知道会有人杀他？” “是的。” “故意的？” “是的。” “放长线钓大鱼？” “殿下高见。” “阁下好手段。” 唯一的活口竟然被杀了，这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失误。 朱明兮脸色渐冷，对林楚的称呼也变得疏远。大堂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徐来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像是吵起来了。 “咳咳，殿下，末将昨晚贪杯，擅离职守，请殿下责罚。” 徐来单膝跪地，请罪。要不是昨晚彻夜未归，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徐将军请起。” 我是随国的皇子，你是黎国的将，我也没法罚你啊，朱明兮腹诽。 “咚咚咚。” 大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楚，没问出来，杀了。” “辛苦了，老谭。” 来人正是老谭，第一时间便将那昏迷的男子绑了起来，审问，奈何对方死活不说。汇报完后，老谭打了声招呼，又离开了。 “林奎，去找老李头，往后进出镇子的所有陌生人都要核验身份，登记备案。” “是。” 林奎领命，出了客栈。 “三，去一趟怡红楼，将小梅请来。” “好。” 张三应了一声也出了客栈。 “殿下，其实你也知道，来黎国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与其让他们暗中行事，倒不如把他们逼出来，见招拆招。” 吩咐完，林楚才出言安慰朱明兮。 朱明兮也知道是这个理，可莫名成了棋子，感觉很不爽。 很快，林奎便回来了，老李头也跟来了，紧接着，张三带着一个妙龄女子也回到了客栈。徐来见到女子，心里一紧，这不昨晚陪自己的小梅吗。 “先生。” 小梅于林楚见礼，看见徐来，笑着叫了声“徐大哥”，徐来尴尬的笑着回应了一句“嘿嘿。” “大家都坐吧。” 林楚安排众人都坐下来，林奎和大壮去了客栈门口，张三和小壮则是分别守着楼梯口和后院入口。 “商队遇袭，目前来看，应该是只有老默活了下来，紧接着便有死士混进镇子刺杀二殿下。” “什么，商队遇袭？我那些兄弟呢？” 徐来没见到默罕默德，还不知商队遇袭的事，为了护送朱明兮，徐来带了百名士兵。只是昨日，徐来留下十名士兵继续护送商队去长安，余下的士兵都被他遣回大营复命了。 “应该都遇难了。” “该死。” 徐来双手紧握，“砰”的一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林楚，能查出是谁干的吗？我要报仇。” 徐来身上那股铁血气质一下子便出来了，朝夕相处，袍泽之情，此仇不报，徐来无颜回去见统帅。 “还不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很清楚石头镇的情况，应该是黎国人。” 石头镇往来客商多是黎国人，少有随国人来此。 “黎国人，敢杀我北大营的兵？” “等等，黎国人？为何要杀我？” 朱明兮是第一次来黎国，而且是秘密行动，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行程。突然，他心里一紧，商队遇袭，那自己的信还能顺利到达随国吗？不过，信件倒是没什么紧要的事。 “这些都是猜测，对方如果铁了心要杀殿下，那必定还会有行动。眼下，敌在暗，殿下这些日子，便留在客栈内，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敢来我石头镇作乱。” 林楚说的轻松，丝毫没将敌人放在心上，众人也是脸色平静。 “老李，恢复宵禁，外来人员一律不准租房，只开放酒楼客栈供住宿。” “好。” “小梅，近来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林楚看向小梅，冲其眨了眨眼。 “有。昨天晚上，有位爷来我们怡红楼，点名叫了我们梅兰竹菊四姐妹，嘻嘻，这位爷说自己可以战到天明。” 小梅边讲边笑，不时掩嘴。 “结果，被我们四姐妹灌的趴桌底了，连我们内衣是啥颜色都没看到。” “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徐来糗大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昨晚是想去潇洒的，谁知怎地，就跟她们拼起酒来，谁知这几个娘们酒量那么好，愣是把自己给喝断片了，自然也就没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了。 小梅没提名字，众人也就图一乐。 “小梅，这段时间多留意一下老主顾，尤其是那些长时间没来，近日突然回到石头镇的。徐将军，劳烦您每日跑一趟怡红楼，将消息拿回，账记我名下。” 青楼和酒楼，这两个场所，自古以来便是消息流通最好的地方。 “好。” “诸位，承平日久，很多人都忘了我们拾荒者，该让他们长长记性了。” “战，战，战。” 这一刻，那个叱咤战场的拾荒者又回来了。 “对方想刺杀殿下，大概率会在客栈动手，囡囡，先将三楼清出来，还有一定要做好防火，三，将林枫他们叫回来，趁夜，别被人看见了。” “是，哥。” “是，老大。”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散去，各自忙活去了。 “需要这么仔细吗？” 朱明兮自小习武，寻常士兵近不了自己的身，林楚的安排可说是事无巨细，倒像是在准备一场战役。 “殿下，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楚准备让朱明兮搬到一楼，住张三隔壁。 次日清早，默罕默德醒了过来，崔大夫又给开了几服药，叮嘱这几日尽量别下床，多休息。 “老，老板，死了，他们都，都死了，我的朋友都死了。” 默罕默德哭的跟个孩子似得，每闭眼，都是火光冲天，千里迢迢，如今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老默，有看到他们的相貌吗？” 林楚也很同情默罕默德的处境，可如果能知道这些死士的一些情况，便能提前做出应对，胜算也会更大。 “没，他们都穿着黑衣服，蒙着脸。” 默罕默德摇头，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全程都是夜行衣，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好好休息，早日养好伤，我们带你去报仇。” “好。” 林楚让小壮留下照顾默罕默德，带着其他人出了房间。 客栈照常营业，一切如旧，小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少了几分烟火气，多了一分肃杀。 第11章预热 徐来美滋滋的吃了早饭，林楚给他的任务就是逛青楼，啊，不是，是取情报，这任务，美。 朱明兮现在没什么事可做，吃饭，睡觉，偶尔去看望看望默罕默德。 怡红楼位于幸福大道18号，是全镇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亦是小镇最奢华的建筑。西域商人带来的地毯铺满整个大堂，琉璃瓦覆顶，天井螺旋式的楼梯设计，一丝阳光透过琉璃瓦映入室内，平添了几分明亮。 门口两名穿着同款礼服的妙龄女子，薄纱轻罗，笑靥如花，迎接每一位来往的顾客。 楼内莺莺燕燕，群芳斗艳，而怡红楼的头牌非梅兰竹菊莫属。 梅，善琴瑟，风姿绰约； 兰，善棋艺，丽质天成； 竹，善书法，袅袅亭亭； 菊，善绘画，玉软花柔。 四人同善舞，一人一舞已是极美，四人共舞方乃人间盛事。 四人共舞，名曰：眉飞色舞。奇装异服，舞姿热辣奔放，引得诸多爱美人士，不远千里，只为一睹四美奔放舞姿。 然，四人共舞一年只两次，春节一次，七夕一次。 怡红楼没有老鸨，每日申时开楼，姑娘们会将自己的房牌号挂在大堂舞台的幕墙上，梅兰竹菊四人每日轮流在舞台上，主持，今日梅当值。 斗诗，斗棋，斗舞......胜者选一牌，上楼与姑娘促膝长谈，当然，假若客人家财万贯，自可直接交钱上楼。 舞台前方，数十方桌，桌上只有酒水、瓜果，并无吃食。 徐来坐门内右侧的一方桌子上，品着茶，不时观察着这里的客人。 “恭喜孙爷，请入丙子房，莫要让玲妹妹等的久了呦。” 小梅呵呵调笑着刚过斗诗胜出的孙爷。 “诸位，今日还有个好消息要公布。” 小梅停了下来，狡黠看向人群。 “什么好消息？” “小梅要出嫁了？” “什么？” 大家的情绪都被小梅一句话勾了起来。 “长安的悦仙阁姐妹要来石头镇喽。” “真的吗？真的吗？” “骗人的吧，怡红楼能请来悦仙阁？” “玲珑仙子也来吗？” 群情激奋，悦仙阁可是黎国三大青楼之首，花魁玲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倾城倾色，一颦一笑无不勾人心魄。 玲珑曾设下三关，过一关，可畅谈古今，饮酒赏花，过两关，可抚琴，伴舞，过三便可与其共度良宵，无数风流才子，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然能与其见上一面，都难比登天，迄今更是无一人能闯过三关。 “当然，玲珑姐姐三日后便到。” “吼，吼。” 当听到玲珑要来时，许多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击掌而庆，欢呼。 徐来讶然，玲珑之名，他也听过，此次本想着护送商队到长安的时候，去悦仙阁闯一闯这传闻中的三关。 只是没想到，小梅，不对，应该是林楚才对，竟然能请来玲珑。 “还有，玲珑姐姐会在镇上停留一个月呦。” 小梅等人们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再次爆出一个大料。 “一个月，我的天哪。” “不行，我要窒息了。” ...... 石头镇多商贾，少有权贵子弟，文人墨客来此，玲珑来此，怕是如一股旋风席卷这座偏僻的小镇。 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坐落着一座恢宏气派的建筑，这便是悦仙阁所在。 “诸位大人，七日后，小女子会在石头镇怡红楼恭候大驾，届时，小女子为远道而来的朋友，抚琴，与梅兰竹菊共舞，以谢诸位的捧场。” 二楼一位面纱遮面的曼妙女子，着白色长裙，软糯细语，公布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而这一消息，迅速传遍整个长安城，玲珑每三个月才带着她的三关公开露面一次，而距上次露面过去了还不到一个月。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长安、洛阳、蜀地......各地想要见玲珑的男子，纷纷踏上了前往石头镇的路程。 “老王，去石头镇呢？” “老周啊，你也去看玲珑的？” “当然。” 路上遇到熟人，打个招呼，一起赶路。 “前面的不是李大才子吗？” “你看，那是齐王府的马车。” 一些久负盛名的人物也被大家认了出来。 “听说李大才子跟玲珑比诗，输了。” “不会吧，李大才子可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今科探花，能输？” “嘘，小点声。” ...... 徐来有些摸不准林楚的思路，为何要大张旗鼓的请来玲珑，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石头镇，人多就会乱，二殿下不是会更危险。 “下面，小女子为大家抚琴一曲，共同庆祝这一好消息。” “叮。” 琴声一响，众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琴音初起，宛若涓涓细流，轻拂过心田，让人顿感宁静。随着音符的流淌，琴声渐转激昂，如江河奔腾，气势磅礴，令人心潮澎湃。每一个音都像是有生命的精灵，在空中跳跃，演绎着一场宏大的乐章。高潮处，琴声如同雷霆万钧，震撼人心，让人不禁为之动容。曲终，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曲罢，小梅起身施礼致谢。 “今日，小女子在此与诸位比一比身手如何？” 小梅环顾一周，略过徐来时，冲其轻轻颔首。 “好。” “好。” 商贾之士，为保护自己的货物，会聘请武师一路护送，来怡红楼的武师自然不少。 “哪位壮士先来？” 小梅嫣然一笑。 “我先来。” 一名身材壮硕的年轻男子上了舞台。 “哥哥，可要手下留情呦。” 小梅糯糯的撒了个娇。 “嘿嘿......” 男子傻笑着，看的呆了，竟然忘记了反击。“砰”的一声，小梅一脚，踹到对方肚子上，可力度并不足以让男子倒下去，仅仅是后退了几步。 “嘿嘿，真好看。” 男子还在傻笑，嘴角滴啦滴啦的挂着一条泛着亮光的水线。 “哼，不打了。谁把他打倒，我今晚就陪他共度良宵。” 说完，小梅就退到了一边。 “我来。” “我来。” ...... 一群人立马冲上了，最靠近舞台的一个男子，直接跳上了舞台，二话不说，直接攻向台上男子，奈何还未近身，被对方一脚踹了回来，撞到了两个人。 台上男子在舞台上横冲直撞，不多一会便把上台的男子都打下去了。 “还有谁。” 男子大吼一声，向小梅走去。 “哎。” 徐来轻叹一声，又被这小妮子拿捏了，起身向舞台走去。 男子走到小梅身边，伸手准备将小梅拉走，突然余光扫到一人正朝自己走来。 徐来静静的盯着对方，也不动手，小梅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男子转身，直面徐来，一道直拳打向徐来面门，徐来右脚前伸，右脚跺在了对方脚掌，矮身前倾，右手贴着对方胸前，一把握住了对方脖颈。 “倒。” 右手用力，一下把对方灌到了地面，“轰。”，男子吃痛，弓起了身子。 徐来拍拍手，显然是没过瘾。 小梅跑上前，拉着徐来的衣角，左右摇晃，满眼崇拜。 “还有谁？上来。” 许是徐来一招制敌吓住了众人，许久都无人上台。 时间尚早，舞台比斗继续，而徐来再次回到座位，饮酒喝茶。共度良宵，徐来现在可不敢这么想了，备不住这妮子又准备什么圈套等自己往里钻呢。 不过，晚上还是要住在这里的，一来发掘情报，二来坐镇怡红楼。 第12章玲珑到来 “小梅姑娘啊，你看你这是作甚，来就来嘛，还拿酒做什么？” 徐来看着门口拿着酒坛的小梅，心里发怵，喝酒吧，还真喝不过她，那个吧，还不能下手。 “徐大哥，嘿嘿，你赢了比斗，小梅今晚可是属于徐大哥的。” 小梅娇笑一声，踩着莲花步，缓缓走到桌前，将酒坛放到桌子上。然后绕到徐来身后，指尖轻轻划过徐来的下巴。 徐来暗叹一声，真是个妖精。 不过，想调戏我？ 徐来抬手抓住对方的青葱玉指，微微用力，欲将其拉入怀中。奈何，对方功力不低，左手轻点肩膀借力，右手旋腕挣脱，旋转一周，轻轻落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小梅姑娘还是个高手。” 徐来恍然，能镇住怡红楼，没点功夫可不行，想来，另外三个姑娘的武功也不弱。 “徐大哥，这杯酒敬您，感谢您今日帮我解围。” 小梅打开酒坛，倒了两碗，将其中一碗推到了徐来面前。 “你个小妮子，那壮汉根本就不是你对手。” “嘿嘿。” 小梅浅笑，并未否认。 “咚咚。”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房门口兰敲了敲门，笑着问道，菊端着菜，也跟着调笑着两人。 “死丫头。” 小梅笑骂了一句。 两人摆好菜，三个丫头笑闹了一会，兰和菊便退出了房间。 “徐大哥，往后每天晚上，我们四姐妹轮流陪你呦。” “真的？” “陪你喝酒。” “害，没劲。” 徐来现在真想回悦来客栈，然后把林楚暴打一顿，只能看，不能吃，这不折磨人嘛。 “徐大哥，说正事。您觉得刺客真的会来吗？” “不知道。不过，林楚这小子，神神叨叨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徐来还是很佩服林楚的，这也是他不问缘由，就来坐镇怡红楼的原因，不过倒也自在，每日莺莺燕燕，赏心悦目，神清气爽，神仙般的生活，可比待在兵营舒服多了。 “徐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在笑？” 小梅看着徐来不断张大的嘴角，取笑道。 “啊，有吗？没有啊。” “徐大哥，要不，我叫两个姐妹来陪陪你。” 小梅给了徐来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徐来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刚说到正事咋又跑题了。徐来只好把关注点转移到食物上，这菜很有悦来客栈的品味。 “这是悦来的菜？” “不是，这是我们自己的庖厨，不过也是小楚教出来的。” 小梅傲娇的夹了一筷子肉，石头镇最好的菜都在悦来客栈和怡红楼。 “小楚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过跟悦来还是不一样的，我们这里的偏小食。” 小梅又补了一句。 两家的定位不一样，来这的很多人都是已经用过餐的，所以，这里多酒水、小食、瓜果，偶尔客人会要一些下酒菜。 “小楚跟玲珑认识？” 徐来比较好奇，林楚这小子女人缘有点好唉，远在长安的玲珑都能邀请来，这关系肯定不一般。 “嘿嘿，不告诉你。” “切。” “咦，你还知道这个呀。” 切，这个用法，还是他跟囡囡学来的。 “你们都是一群怪人。吃完了吗？我要睡觉了。” “真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你这么说的话，也行。” “滚。” 酒足饭饱，小梅收拾完餐具才离开。 朱明兮每日准时下楼吃饭，吃完饭就上三楼休息，一日三次，客栈一切正常。现在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怕自己的那封信，如果十一弟真来了，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数。 商队走得慢，到石头镇应该也要一个月之后，他让林楚安排人去送信了，希望能够把十一弟拦回去。 石头城有两个城门，南门和西门，然而，西门不开，进出都只能走南门。 “驾驾......” 一匹白马疾驰而来，转眼便到了城门口。 “终于到了。” 骑马之人勒住白马，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一袭白袍，腰悬宝剑，俊朗的面庞，笑颜逐开。翻身下马，牵着骏马进了城。 “老伯，我要2个糖葫芦。” “老板，来2份炸鸡,打包。” “老板，给我2份臭豆腐，待会送到悦来客栈。” ...... 街道上一道白色身影，牵着白色骏马，一路买买买，而且每次都是买双份，身影最终停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口。 “三，帮我把马牵后面去，上面的东西待都拿进来。” “好，玲，林姐。” 张三见到来人，大喜，差点说漏了嘴，接过女子的马去了后院。 “囡囡，囡囡。” 现在不是饭点，客栈还没什么人，女子冲里面喊了几声。 “姐姐。” 囡囡听到呼喊，立马跑出来，直接冲到了对方怀里。 “姐姐。” “好了，给。” 女子递给囡囡一根糖葫芦，大包小包都堆给了囡囡，林楚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来了。” “嗯。” “去三楼吧。” 雅间内，女子卸下妆发，长发飘飘，轻轻将其甩至脑后，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美若天仙。 “玲珑姐，怎这么快？不是明日到吗？” 来人竟是长安城的玲珑，一路奔波，玲珑略显疲惫，更是平添了几份别样的美。 “好久没见，想，想大家了，我就自己先骑马过来。” “今晚就住客栈吧。” “好。” “玲珑姐，今晚我要跟你睡。” 囡囡紧挨着玲珑，左手挽着玲珑胳膊，右手拿着糖葫芦。 “玲珑姐，臭豆腐到了。” 张三端着臭豆腐，用脚开了门，肩上挂着玲珑的行囊。 “好，三，给你们准备的礼物还在后面，应该明天能到。” “谢谢玲珑姐。” 张三放下行囊就退出了房间。 “事情棘手？” “有点。有人想杀朱明兮，挑起两国战事。” “确实棘手。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不过他对我们似乎很熟悉。” “所以你就大开城门，钓他上钩？” “试试看吧。” 林楚也没把握，对方也可能在朱明兮离开石头镇回随国的路上设伏，他在堵。所以大张旗鼓的将玲珑请来，给他们搭一个大舞台，就看对方如何应对了。 林楚有些心疼玲珑，说了几句话，带着囡囡退出了房间，让她休息。 第13章热闹的小镇 小镇的清晨，在一片嘈杂的喧闹中醒来。 今日的小镇多了许多生面孔，不过城门口已经开始设卡，进城可以，要登记交钱滴。 悦来客栈一大早便来了好几拨人，要住店，不过一听价格，骂骂咧咧的都走了，一天十两，伙食还另算，长安城都没这么贵。 当然，也有豪爽的，直接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你们，你们这是抢劫。”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大堂响起。一男子站在柜台前，横眉怒目，大声吼道。大堂的食客纷纷围观，客栈外面的也纷纷涌进客栈。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是家黑店，住一宿要十两，长安城的，啊，也不过一二两。” “这不是李大才子吗？” “是他，我在长安见过。” “他应该挺有钱的吧，不过十两，真特么贵。” ......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男子，此人便是李大才子李言卿，玉树临风，颇显帅气，听说玲珑要到石头镇，马不停蹄，一问价格，住宿十两一日，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柜台后面是张三，囡囡还在房间陪玲珑说话，林楚去看默罕默德了。 “公子，十两只是今日的，明日说不定要十五两。” 张三倒是很淡定，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你，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乡亲们，他家就是黑店，大家都不要住。” 李言卿见对方丝毫不慌，甚至都懒得搭理自己，更来气了。他想煽动人群跟他一起惩治这家黑店，可人群并无人附和。 “公子，出门右转，有便宜的。” 张三打着算盘，不想再搭理此人。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言卿只好搬出自己的身份来。 “不知道。” “我乃今科探花，去，让你们掌柜的出来。” 李言卿觉得对方就是个粗人，不配跟自己说话。 听到吵声，林楚便出来了，人群见到林楚自然给让出了一条道。 “公子何事？” “我，我，你们家是黑店。” “然后呢？” “我，我~你们必须降价，要不，要不我报官，然后，然后给诸位乡亲道歉，退钱。” 李言卿看对方镇定的神情，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把围观的都拉上。然而人群并无人附和他，都在抱着膀子，看热闹，面对李言卿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 “二十两一天，要住吗？” “你，你，无法无天。” “确定不住？” “哼。” 李言卿见没人帮自己，脸面挂不住，转身就走。 “玲珑下榻于此。” 林楚戏谑的看着转身的李言卿。 “哥，这是一千两。” 李言卿唰的一下，转身冲到林楚身边，掏出一千两银票，满脸堆笑，讨好的往林楚怀里硬塞。 “诸位，刚刚是我糊涂，十两，啊，不对，二十两贵吗？哪里贵了，你觉得贵，你应该反思自己，有没有考取功名，啊，有没有那个，啊，对。一点都不贵嘛。” 李言卿面向人群，义正言辞，开始数落起围观的群众。 “切~~” 围观的也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一看李言卿不闹了，纷纷散场。 “哥，哥，我错了。” 人群散去，李言卿跟在林楚身后，不停道歉。 “哥，这是五百两，能不能帮我安排到玲珑的隔壁？” “一千两。” 见林楚没反应，李言卿咬牙再加了了五百两。 “哥，哥，这次出门真没带那么多钱，要不这样，我再给客栈题一首诗？” 李言卿使出浑身解数，只希望能离玲珑近点。 “不成。玲珑姑娘有交代，想见她，必须三日后，到怡红楼。” “那她住几楼，我也住几楼。” “美得你。这是房牌，再晚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住，当然住。” 李言卿接过房牌，哼着小调美滋滋的回房间了，既然同住一家店，我就守在楼梯口，难道还会遇不到吗。 总不能让玲珑白跑一趟吧，石头镇就这么大，住宿，那肯定不能按平日的价格，来得晚就只能住城外了。 石头镇的街道开始变得拥挤，堵塞。 此刻南门来了一辆豪华装饰的马车，四匹健硕的棕色骏马分两排，缓缓奔行，轿帘掀开，探出一张俊美的脸庞。 “终于到了，直接去悦来客栈。” 而此刻的怡红楼更是拥挤不堪，都堵到了大门口。 迎宾的姑娘直接撤到了舞台，帮忙维持秩序，徐来更是没时间喝茶听曲了。 “诸位，玲珑三日后才会到来，今日只有我们怡红楼的姐妹招待大家。” 小梅看着都快挤到舞台上的人群，有些冒汗，玲珑还未到就这么多人，那三日后，还不把怡红楼给掀了啊。 “玲珑不是到了吗？” “对啊，对啊，悦来客栈的掌柜说玲珑就住在他们那。” 很多人来石头镇就是凑热闹的，他们也清楚自己铁定是闯不过玲珑设下的三关，但是俗话说的好，看热闹的从不嫌事大，吃瓜当然是现场才香嘛。 小梅无语，你们都知道玲珑在悦来客栈，还跑我怡红楼来凑啥热闹。 “各位，虽说玲珑未到，但是我们怡红楼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特意准备了节目。” “我们大老远来不是听曲的。” “对啊，我们要玲珑。” “玲珑，玲珑......” 人群中总是有那么一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节奏带的飞起。 “咳咳。” 徐来看不下去，给小梅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到舞台中央，伸开双臂，手掌朝下，示意人群安静。 双方僵持片刻，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诸位，玲珑的行程都是提前安排的，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脸面，让她提前来怡红楼。当然我们也准备了节目，如果各位只是想见见玲珑，那就等三日后再来。” 徐来中气十足，声音铿锵，语速平缓，心中却在嘀咕，这玲珑魅力真的没边了，不行，晚上得回悦来客栈，近水楼台先得月，要不然也太对不起这个机会了。 人群中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留了下来，怡红四美的声名在长安城也是不小的。 “今天小竹姑娘会送出十幅墨宝，有缘者得。现在请大家欣赏一段舞蹈，舞蹈之后，我们会送出第一幅墨宝。” 怡红楼的姑娘们开始登上舞台，小梅抚琴伴奏。数十女子锦绣长裙，手执长绸，如那天宫的仙女：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 “好，好......” 一曲舞毕，台下纷纷叫好，怡红楼的舞果真名不虚传。 “诸位，请看，这便是小竹姑娘送出的第一幅墨宝。” 待到舞女退下，徐来走上台，将一幅书法展开。 “前程似锦。” 书法俊秀而不失笔力，颇有大家风范。 “那么谁将会是今日的第一个幸运儿呢？” 徐来讲书法面向众人，沿着舞台边缘走了一圈，让众人能够更清楚看到书法。 “是谁？” “不是卖的吗？” ...... 人群很多人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一脸懵。 “放心，不收一文钱。有孤身一人前来，未带随从的有吗？” “有吗？有没有，请直接到舞台来。”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徐来想要干啥，无人上台。 “我。” 徐来问了第二遍，一个年轻人上了台。 “好，恭喜你。” 徐来见有人上台，将手里的书法一卷，记扣，递给了年轻人。 这么草率吗？台下的人群懵了，拿着书法的年轻人也懵了。 这么简单？不收钱？年轻人还没缓过神便被请下了台。 继续派送。 徐来感觉这一天比上战场还累，怡红楼一切结束，拖着疲惫的身影，去悦来客栈，见见传闻中的玲珑姑娘。 第14章舞台搭建完毕 摊贩也都陆陆续续收摊。 悦来客栈倒还是灯火通明，只是已经没多少客人了。 “小楚啊，跟你商量个事。” 徐来进了客栈，直接找到林楚，贴着耳边小声说道。 “林大哥，啥事直接说呗。” 林楚诧异这还有啥藏着掖着的。 “那个，你跟玲珑姑娘认识？能不能帮我，我想见见~” 徐来有些难为情，说着说着，脸色开始变红。 “行，跟我来吧。” 林楚看着徐来又囧又急的模样，感觉挺好笑的。 徐来跟在林楚身后上了三楼。 “囡囡，睡了吗？” 林楚敲门，小声问道。 “哥，进来吧，徐大哥好。” 囡囡开门，将林楚让了进去，看到徐来，打了声招呼。 “玲珑，这位是徐将军，这段时间怡红楼那面，由他坐镇。” 林楚也清楚徐来的小心思，当面给玲珑介绍了他，而且将他的重要性点了出来。 “徐大哥好。” 玲珑款款行礼。 徐来看的呆了，此女只应天上有，美，真美。 “徐大哥。” 囡囡掩嘴而笑，小声提醒了一声。 “啊，抱歉，徐某失礼了。玲珑姑娘比传闻还要美上三分。” “徐大哥谬赞了，请坐。” “不了，其实我就是想来见见玲珑姑娘，这不，好奇嘛，嘿嘿。” 徐来挠了挠头，略显局促，他只是好奇心作祟，倒也没啥要紧的事。 “坐吧，老徐。这几天辛苦你了，后面可能会更辛苦。” 林楚倒了几杯茶水，示意大家都坐下说话。 “嘿嘿，能为玲珑姑娘保驾护航是我的荣幸。” 徐来时不时的偷偷看几眼玲珑。 “齐王府要来人。” “咳咳。” 林楚的话惊到了徐来，齐王刘温已过花甲之年，于长安城过着田园翁的日子，但虎威犹在，而且膝下三子，各个勇猛无比身居高位。 “小殿下？” “是的。” 齐王小殿下刘景渊，今年方满十八，性格乖张，长安城内声名赫赫的小霸王。 “是齐王要~” 齐王虽不问政事，可他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刘景云出任长安府通判之职，二儿子任长安城守备都尉统领。小儿子无所事事，整日浪迹于风月之地，顽劣骄狂，不过倒也没有欺男霸女的行径。 “不知道。不过，这个小霸王，确实让人头疼。” 林楚自是听闻过小霸王，甚至对齐王府都很熟悉。 “刘景渊交给我好了。” 玲珑将这个头疼的活主动揽到了自己身上，轻笑一声，并未把小霸王当一回事。 “好，徐大哥，怡红楼那面要你多费心了。明日，我让大壮小壮也跟你过去，打打下手。” “那这面，二皇子~” 二皇子不才是保护的重点吗，客栈人手本就不够，再调离，风险岂不是更大了。 “无妨，总要给猎物点好处吧。” 烛光摇曳，一朵云彩遮住了月亮，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一滴，两滴...... “喔喔~~喔喔~~” 突然一阵嘹亮的鸡鸣，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次日巳时，一队车队停在了悦来客栈门前，车上下来四名妙龄女子，抬头确认了一下客栈的牌匾，然后手挽手的都进了客栈。 “掌柜的在吗？” “在，在的，姑娘们要住店？” “我叫红袖，是玲珑的姐妹。” “原来是红袖姑娘，房间已经预留好了，我带几位过去。” 悦仙阁可不仅仅只有玲珑，阁内群芳斗艳，百花齐开，八大校书，芳名远播，而红袖姑娘便是这八大女校书之首。 林楚带着四人直接上三楼，而在一楼楼梯口旁，李大才子好整以暇，目光紧盯楼梯，生怕漏掉任何一个人。 “李公子。” 红袖自是认识李言卿的，见到了，总要打个招呼。 “原来是红袖姑娘。” 李言卿窃喜，起身还礼，红袖到了，玲珑肯定也到了，真让我守着了。 “李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红袖上了五六个台阶，停下，转头，笑着对李言卿说道。 “姑娘请讲。” “齐王府小殿下也来了，要是被小殿下撞见~” 红袖轻笑一声，转身上了楼。 小霸王曾扬言，谁敢私下对玲珑使用肮脏手段，那便是同他为敌。 李言卿这才想起刘景渊来，吓的一哆嗦，麻溜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跑出客栈去了。 “这间便是玲珑房间，隔壁的两间房便是四位姑娘的，这是钥匙，我就先下去了，几位有什么需要楼下找我即可。” “有劳了。” 三楼的房间目前只住着玲珑和朱明兮，当然囡囡一直跟着玲珑睡，现在再加上红袖四人。 “玲珑姐。” 门打开，玲珑将四人请了进去。 ...... 巳时正点，又一队车队停在了悦来客栈门口。 车夫下车，拿着下马磴，快速垫到落脚处，轿帘掀开，一男子站起身，面向客栈用力呼吸了几口空气，没踩下马磴，直接跳下了车。 “掌柜的，两间上房。” 男子身后一侍从，走到柜台，敲着桌子大声喊道。 “几位，请出示一下牙牌。” 侍从从腰间掏出一块长方形的牌子，放到了桌面上。 “原来是齐王府的大人，失敬，失敬，十两一间。” 侍从掏出几块金条直接拍在了桌面上，林楚将房间钥匙递给了对方。 看着上楼的小殿下背影，林楚会心一笑，舞台已经搭建完成，静候主角登台表演。 齐王小殿下，随国二皇子，再给你加一条保险，杀了小殿下，嫁祸给二皇子，大概率也可以挑起两国战事。 第15章玲珑登场，大戏开唱 “曹兄少见。” “齐兄，嫂夫人安好？” ...... 镇子上，客栈里，怡红楼...... 随处可见，熟人行礼，若是仇人相见，自是少不了一番口吐芬芳。 怡红楼今日格外喜庆，门口对称挂着一排灯笼，数里红毯一直铺到路边，红毯两边各站着四名怡红楼的姑娘，姑娘们统一穿着粉色短衫，白色短裙，裙长一尺，新奇的衣着，修长的大腿，把众人迷得五魂三道的，一道道猥琐的目光不停游离在几位姑娘身上。 姑娘浅笑，逗得众人又是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怡红楼的大门还未开，众人只得排队等候，两列队伍，队尾已经排到了十字路口。 排在最前面的自是齐王府的小霸王，与之并排的则是一位面容俊美的少年，手执一柄折扇，悠哉悠哉，并无意与人交谈，似乎也无人认识此人。 小霸王余光扫了一眼此人，并未在意。 怡红楼前门可罗雀，而悦来客栈却冷冷清清，大堂内，散落的坐着三个人，今日也没了说书的人，萧瑟。 “铛~” 未时一到，怡红楼传来一阵钟声，紧接着大门开启。 “诸位，稍安。” 徐来站在门口，拦住了想往里冲的人群。 “诸位，今日的位置足够，大家不必拥挤，以免误伤。” 乌拉拉的人群，这要不拦着点，真怕挤出事了。 “请大家依次进，请。” 徐来退至门边，让出道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进门之后，由怡红楼的姐妹指引大家落座，今日的座椅都是调整好的，呈扇形环绕舞台。 小霸王、李大才子，俊美少年...... 声名远播的大多坐在靠舞台的位置，一楼坐满，还有二楼，三楼，足足，半个时辰，所有的人才都落座完毕。 今日的舞台周边全都用绳索，拉起了一道护栏。 梅兰竹菊四人一起走上了舞台，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四位姑娘同步鞠躬，齐声说道： “尊敬的来宾，亲爱的朋友们。首先感谢诸位大人，百忙之中，前来捧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闲话少叙，现在请玲珑姑娘登场。” 小兰上前一步，竹、菊退至幕墙处，待玲珑上场，依序下了舞台。小兰报幕完毕，也跟着下了舞台，而小梅则坐在舞台后方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轻抚琵琶。 “铮~”，一道激昂的琴音响起。 随着悠扬的琴声，一位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女子缓缓步上舞台。她的面容如桃花般娇艳，双眸明亮，似藏春水，浅浅一笑，便让人心生涟漪。一袭淡紫色的长裙，绣着精细的牡丹图案，高贵典雅，手捏兰花，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不禁屏息凝神。 小霸王眼睛放光，今日玲珑并未蒙面，往日一直都是面纱遮面，他也仅仅见过两次对方真容。 “铮~” 琴声悠扬，长袖轻扬，轻步曼舞，身姿婀娜，玲珑仿若化作了一只蝴蝶，又似那广寒宫内的嫦娥仙子，仙气飘飘。 观众们目不转睛，有的甚至忘记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美妙的瞬间。 一曲罢，舞蹈停。 现场仿若静止了一般，众人久久不能平静。 “雅~” 万般情绪，皆是化作了一声赞美。 玲珑施礼致谢。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小女子在此谢过。” 玲珑再次施礼。 “玲珑见过小殿下。” 玲珑上前几步，正面小霸王，款款行礼。 “玲珑姑娘，许久不见，甚是思念啊。” 小霸王起身。 “诸位大人，明日，便可闯玲珑的三关，只是此次与以往不同，除却闯关成功者，玲珑还会再择三人，共度晚宴。” “吼~” 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玲珑姑娘，这三人可有什么说道？” 李大才子激动问道，主要是他之前闯过，结果就过了第一关，这给他郁闷的呀，不过也就是那一次，李大才子闭眼都是对方那绝美的容颜和眼若秋波的娇柔。 “其实也简单，家财万贯者，可；诗书门第者，可；世袭罔替，可；才华横溢者，可......” 小梅上前，公布了这三人的选择标准。 “当然，最后的选择权，在玲珑姑娘手里。即使你一无是处，玲珑姑娘也可能会选择你。有意者可递上名帖，交给我们怡红楼的姐妹们。” “每日的结果会在次日公布，晚宴定在悦来客栈，酉时。” “诸位大人，每张桌子上均备了笔墨，各位如有什么话，可随名帖一起。” “唰唰~” 人群不少人急慌慌的开始磨墨，提笔书写心意，诗词、情话......总之极尽所能，希望能讨得这其中的一个名额。 “我们怡红楼有一个项目叫：斗。斗诗、斗舞、斗技、斗武......各位大人。有没有哪位上台了，比斗一番，玲珑也会观看，若是~，说不定明日也可与玲珑姑娘共度晚宴。” 小红见众人写得差不多，继续介绍接下来的节目。 “规则很简单，胜十人即可。” 规则越简单，难度越大，众人也都清楚，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谁爱上不上，反正我不第一个上。 不过，显然李大才子不在这些人之列。 起身，直接冲上了舞台。 “在下不才，题诗一首，与诸位一较高下。” 李大才子不急不躁，踱步反复，少顷，腹稿成。李大才子露出自信的笑容，右手折扇轻轻敲在左掌： “有了。 吾心寄明月，独自照孤影。 爱如春水深，未觉花已谢。 玲珑望断桥，不见伊人影。 珑璁空自鸣，相思谁与听？” 言毕，李大才子环顾一周，满脸傲气。 这是一首表达爱意的抒情诗，看似简单，然用时不过盏茶，李大才子确有几分才气。诗出，一时倒无人上台。 “若再无人上台，那明日的晚宴~” 小梅站到李言卿身边，微笑着看向人群，似乎在说，你们再不上台，明日晚宴可就与你们无关了。 “慢！” 果然，小梅话还说完，人群便躁动了起来。 一个，两个...... 很快数十人上台，使出浑身解数，憋出了一首首自认为还不错的诗。 “还有人上台吗？” 小梅问了三遍，仍旧无人上台。 “胜者，李公子。” 小梅宣布了比试结果，随后将李言卿请下了舞台。 “在下段无言，哪位英雄上台赐教？” 很快一名男子上了舞台，自报家门。 “在下曹鸣，请。” 两人行抱拳礼，此刻舞台已经换上了徐来，比武，姑娘家家的不大好。 “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否则，清出怡红楼。” “开始。” 徐来一身劲装，当起了裁判，主要是防止双方打上头，闹出事端来。 段无言用刀，曹鸣用剑，刀来剑往，不到十个回合，曹鸣的剑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脖颈前。， “曹公子胜。” ...... 申时，有人陆续开始离开怡红楼，饭点，该吃饭了。进进出出，差不多一个时辰，众人差不多都已吃完晚饭，再次回到怡红楼。 比斗却从未停止，比武最后胜出的有三人。 而玲珑在第一次露面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戌时，怡红楼的比斗仍旧如火如荼，而楼外，一片冷清，街上已经宵禁。 悦来客栈内，烛光摇曳，柜台后面只有林楚和张三守着，大堂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三楼，只一间房间亮着灯，一道身影时而踱步，时而驻足，时而静坐。 安静。 怡红楼内与悦来客栈的，就是两个极端。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去了怡红楼，现在动手，机会绝佳。 “啊，可惜，就差一点。” “小霸王真是深藏不露呀。” ...... 客栈门口断断续续传来人们的议论声，谁谁胜了，谁谁的武功厉害。 很快人群涌入客栈，不少人，坐到了大堂，要吃宵夜。 开火起灶。 客栈再次热闹了起来。 第16章闯三关（1） 一夜无事，如此难得的机会，对方竟然放过了。 耐心，是成为猎人最基本的品质。猎人还是猎物，就看谁，更有耐心了。 朱明兮无所事事，也想过去怡红楼看看，不过被林楚拦下了。 默罕默德现在已经无恙，他主要是奔波，累的，休养休养便可。只是突逢变故，一时难以自拔。同伴尽数被杀，他一个人也不敢回去，只能暂时在此落脚，往后再谋出路。 “啪啪啪......” 雨打竹林，穿叶声，莫听。 石头镇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雨水淅沥，今日的小镇，清冷了许多。 南门，一列商队缓缓驶进了小镇，直奔长安商会。数十辆马车全部用蓑衣，遮盖的严严实实。车队进入商会，便没再露面。 巳时，怡红楼大门打开，徐来穿着蓑衣，带着大壮小壮离开了怡红楼。 很快，在镇上的所有客栈，都贴了一张告示。 “这朱明兮是谁啊？” “还有这个刘怡？你们认识的吗？” “随国有个皇子好像也叫朱明兮。” “不能吧，皇子跑这么远来凑热闹？” ...... 原来是玲珑选定的共度晚宴之人，现在公示。 刘景渊，朱明兮，刘怡。 众人认识的就只有小霸王刘景渊。 告示一出，有人不甘，有人不服，不过徐来三人都只留下了一句话：皇亲国戚。 众人悻悻，不敢再公开发表什么不满。 未时，怡红楼开门营业。 只是，今日的客人少了许多，一楼依旧爆满，二楼只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位。 依旧是玲珑开场，只是把舞蹈改成了歌曲。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歌声温婉动听，一曲唱罢，众人欢呼不已。 这首水调歌头，早已在黎国上下广为流传，而玲珑的演唱，听得众人，思绪万千，不少人，眼含泪花，不知心里思念的又是谁。 演唱完毕，玲珑行礼告退下了舞台，徐来接替。 “诸位，首先公布一下今日参加玲珑晚宴的名单：刘景渊、朱明兮、刘怡。” “咦，小霸王今天没来。” 众人很快发现，昨日小霸王的座位空空如也，他紧邻的座位也是空的。 这三人今日都没来。 “诸位安静一下，他们三人今日确实不在场。接下来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玲珑姑娘的闯三关，现在正式开始。想必有不少人还不清楚这三关的规则，徐某再为大家重复一遍。” “第一关为才艺关。稍后玲珑姑娘会弹奏一曲，请诸位为其填词，填词完毕，玲珑姑娘会挑选数首，交由小梅姑娘为大家演唱。大家投票选出最好的一首，此人即为闯关成功者。” “这第二关的规则嘛，我们留待明日细说。” “好了，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再次将玲珑姑娘请上台。” 人数颇多，填词、筛选，演奏评选，势必会耗费大量时间，三四个时辰，时间不一定够。所以，徐来决定明日再谈第二关的规则。 “啪啪啪......” 众人开始疯狂鼓掌，不辞劳苦跑到这偏僻小镇，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幕吗。 玲珑换了一身素雅轻便的服饰，依旧是面纱遮面，走上台。 舞台上早已备好了一架古琴，玲珑径直走到古琴后，坐下，轻轻试了一下琴。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琴音初起，如同轻拂过竹林的微风，温柔而细腻，令人心旷神怡。随着节奏的加快，琴音变得铿锵有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充满了力量与希望。在高潮部分，琴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气势磅礴，让人感受到女子内心的澎湃与激昂。最后，琴音缓缓落下，仿佛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宁静，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曲毕，大堂内落针可闻。 “咳咳~” “诸位，可要玲珑姑娘再演奏一遍？” 徐来轻咳一声，将众人拉回了现实中来。 “要~” “再来一遍~” ...... 众人哪里会拒绝，如此乐曲，十遍、百遍也不会觉得多啊。 “有劳玲珑姑娘，再弹奏一遍。” 徐来转身，向玲珑施礼。 玲珑颔首，还礼，接着再次演奏了一遍。 演奏完毕，玲珑起身轻轻鞠躬致谢。 “诸位，这是最后一遍，如有需要可找我们怡红楼的姐妹，看曲谱。时间嘛越快越好，希望，玲珑姑娘能在晚宴后看到诸位的填词。” 众人纷纷开始磨墨，准备一展才华。 李大才子很是自信，早在玲珑第一次演奏时，便开始提笔思索。 第二次玲珑演奏完，李大才子已是填词完毕。 “玲珑姑娘，请等等。” 李大才子见玲珑已走到舞台边缘，赶紧大声叫住了对方。 “我已填完，请玲珑姑娘品鉴一二。” 见玲珑停下了脚步，李大才子举起自己写完的词，大声喊道。 “我嘞个豆，这么快。” “不愧是李大才子。” ...... 很多人还没头绪呢，这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嘛。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徐来见玲珑转身，走到李大才子前方，伸手，将其接过，然后转交给了玲珑。 玲珑看完，冲李言卿颔首。 “李公子，好才华，晚些时候可由小梅演唱给大伙听，一起欣赏。” “明日晚宴，小女子在悦来客栈恭候李公子。” 玲珑将填词交给了小梅。 “吼吼~” 李大才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吼一声，分享自己的喜悦。 其他人虽然羡慕，但也没啥好嫉妒的，探花之才也不可能会浪得虚名。 “喂，喂，我们还有机会吗？” “对啊，都选了李大才子了。” 既然选了李大才子，那他们词填的再好，也没机会了呀。 “诸位稍安。” 徐来压下众人的声量，继续说道：“玲珑会每十日换一次曲目，这十日间，所有交到我们手里的填词都是有效的，玲珑会亲自挑选，人数不限，至于是一首，是三首，还是五首，就看诸位的本事了。” 众人这才渐渐按下情绪，开始苦思冥想，可不少人经过李大才子这一出，已经将曲调忘得差不多了，只好，再找怡红楼的姑娘，看曲谱。 酉时三刻，悦来客栈三楼的雅间内，玲珑、小霸王、朱明兮和一俊美少年，同坐一桌。而这位俊美少年便是昨日与小霸王并排进入怡红楼的那位，他便是刘怡。 其实朱明兮早上看到那份告示的时候，还是有点懵的，他并未去过怡红楼，更没见过玲珑，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林楚的主意。 既来之则安之，这几日，他对小霸王和玲珑都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再次打量了一眼玲珑，美艳不可方物。 菜肴都是悦来客栈的招牌菜。 “小女子以茶代酒，感谢三位不辞劳苦前来捧场，玲珑敬你们一杯。” 玲珑素面，起身，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二殿下为何在我黎国？” 小霸王想要知道朱明兮的身份并不难，虽与美同桌，还是心生警惕。 “游玩，已与李老将军报备过。” 朱明兮直言不讳，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位是？” 小霸王又看向了另一位。 “刘怡。” 刘怡淡淡回道。 小霸王诧异的看了一眼刘怡，刘姓，应该是黎国皇室，可自己好像没听过自己家亲戚有这个名字的。 “殿下，殿下。” 玲珑打断了小霸王的思绪。 “抱歉，玲珑姑娘，是我失仪了，自罚一杯。” 小霸王不忍驳了玲珑面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玲珑微笑颔首，以示谢意。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很高兴~” 酒过三巡，小霸王站了起来，很是开心，只是话未说完，直接晕倒在桌子上了。 紧接着，朱明兮也倒了下去。 “啊~快来人啊，有人中毒了。” 玲珑尖叫一声，打开门，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张三守在三楼听到喊声立马冲进了房间，试了试两人鼻息，还有呼吸。 很快，林楚也到了，他让张三立马去请崔大夫，然后让人将两人送回各自房间，分别守着，等崔大夫。 崔大夫到的很快，诊断结果，中毒，不过毒性弱，可解。 小霸王中毒，其手下纷纷拔出兵器，将林楚和玲珑等人围了起来。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都得死。” 领头的知道林楚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剑指林楚。 “放肆。”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刘怡。 刘怡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领头的，领头看完，身躯一震，弯腰将其还给了刘怡。 “门外候着。” “是。” 领头的应了一声，带着手下一起退出了房间。 “什么毒？” 刘怡和玲珑没中毒，事情有些蹊跷，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蒙汗药。” “蒙汗药？” 刘怡有点不大敢相信，这，就下了蒙汗药？ “这，两位，我说这毒不是我们下的，你们信吗？” 林楚苦着脸，百口莫辩。 刘怡白了他一眼。 崔大夫给二人开了解药，再休息几日便可无碍了。 第17章初漏端倪 小霸王中毒和随国皇子在石头镇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半个时辰，几乎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 消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听说了吗？随国皇子，给小霸王下毒，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对吧，我咋听说是，刘怡为了独占玲珑，给他们俩下毒了。” “随国皇子为何给小霸王下毒啊？” “笨呢，随国跟我们，打了那么多年仗，肯定是报复啊。” “知道是什么毒吗？” “听说是一剑封喉？” “那他们俩不是都死了？” “别听他胡说，我听说是砒霜，量不够，被崔大夫给救回来了。” ...... 怡红楼内，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离场，去悦来客栈，要看个究竟。 然而，悦来客栈，老李头守在门口，除了住宿的房客，其他人一律不准进。 验过房牌，李大才子进了客栈，他比较关心的是，出了这种事，明天还能不能跟玲珑一块吃饭。 他现在有点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点菜。 其实他一直都没想通，玲珑为何会来到石头镇，虽说怡红楼在黎国有些声名，可这地方，偏僻，远离闹市，往来的也大都是商贾之辈。 一个上天眷顾的绝美女子，偏偏到了这里，而且还是一个月。玲珑在悦仙阁一年露面的次数，怕都不会比这一个月多。 “公子，您的酒。” 一道声音打断了李大才子的思绪。 “好。” 李大才子倒满一碗酒，喝了一口，想不通啊。 大堂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我刚看到，三楼被封起来，不让上去。” “三楼不是一直都不让上吗？” “嘘，小点声。” “玲珑还在客栈里吗？” “应该在的吧，我刚刚看到红袖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一桌，两桌，似乎人类天生就喜欢八卦，议论不绝。 ...... 刘怡原本住在二楼，自从小霸王两人中毒后，也搬到了三楼。 夜色降临，怡红楼依旧歌舞升平，而镇上已是人烟稀少。 长安商会内，正堂大门紧闭，一道微弱的亮光，坚强的轻轻摇曳。大堂内数十人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一人正坐首端，其余人相对而坐。 “小霸王和朱明兮都中毒了，这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等朱明兮出城之后，堵住他的后路。” ...... 他们自然也听说了悦来客栈中毒的事，这要是直接杀进去，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完成任务。 “头，你拿个主意。”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为首之人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 “悦来客栈的东家是谁？” “林，林楚？” 为了保障来往商队的安全，林楚落脚石头城之时，便对周边山匪进行了持续近两年的清剿。并且立下了一条规矩，凡打劫插着石头镇的红色标志旗者，死。 当然这规矩可唬不住人，结果动了商队的山匪都死了，无一例外。 “那怎么办啊？” 原本他们的命令是，等朱明兮离开石头镇了，跟在后面，防止他再次回到石头镇。 “等。” 不过他们还是决定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很快一骑快马从长安商会后门而出，直奔南门，出城门，一路疾驰而去。 夜幕深沉，四下寂静无声，一匹黑色的俊马在夜色下狂奔。忽然，马蹄下传来一声闷响，马身猛然倾斜，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两道身影瞬间冲到马匹近前，将骑马之人捕获。 “啪” 一个巴掌印在了被抓之人的脸上。 “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在石头镇有何阴谋？” 被捕之人一声不吭。 “先打一顿再说。” 两人直接开打，一盏茶？一刻钟？对方只要不喊停，两人就一直打。 “招不招？再不招让你变太监。” 其中一人，拔出匕首，微弱的光线，映照出对方惊恐的神色，也反射出两人的面孔，竟然是大壮和小壮。 “哥，阉了他。” “别，别，我招，我招。” “快点。” “我叫王青，是一名山匪。” “啪啪”，又是两巴掌。 “他妈的，好好的庄稼不种，当什么土匪。” “爷，我错了。” “继续说。” 原来这是一帮被林楚打散的山匪，为首的诨号黑七，大概七日前，有人找到黑七，给了一箱黄金，让他们混入石头镇，一是打探悦来客栈的情报，二是截住朱明兮的退路。 “他们是谁？” “大爷，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准备去哪？” “头让我去送信。” “信呢？” “没，没有。” “啪啪。” “再不说实话，把你阉了。” 大壮把匕首朝着对方下身，贴着裤子上来回摩擦。 “大爷，我真没说谎，头就给了我一个信物，在我怀里。” 男子一口气说完，生怕说的慢了，真成了太监。 大壮从男子怀里摸出一块腰牌状的东西，入手冰凉，应该是铁的。 “送信的地方在哪？还有没有别的暗号？” “在我们山寨里。” “他们有人认识你吗？” “应该没有，干我们这行的，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啪。” “妈的，还挺识时务的。” 大壮又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走，带我去你们山寨。” 大壮押着俘虏骑马去山寨，小壮回镇上。 大壮沿着黎山脚下，一路疾驰，半个时辰后，弃马，走山路，爬了半个时辰。 “对不住，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大壮直接将其结果了，然后将尸体藏了起来。 大壮就势在山路上滚了几圈，捡起石头在衣服上，划了几道口子出来，一咬牙，在脸上也划了两道伤口。 继续往上走，大概一刻钟，大壮终于看到了微弱的亮光 “救命啊。” 大壮大吼一声，跌跌撞撞的朝着亮光处走去。 “站住，什么人？” 前方传来一道呵斥。 “大爷，我是黑七的人，我们头让我来送信，这是信物。” 大壮见到人影，从怀里掏出腰牌，见对方往自己走来，晃了一下，然后摔倒在地，右手举着腰牌。 来人拿到腰牌，确认无误后，将大壮扶起。 “赶夜路，马惊了，摔了一跤，有劳。” 大壮有气无力的解释了一遍。 然后又从黑暗中走出一人，两人一左一右将大壮夹在中间，扶着走进了山寨。 很快，大壮被扶着到了一个大房子，屋内已经点燃了火盆，正上方大马金刀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报，报大人，我，头让我传信，齐王府小殿下和随国的皇子都中毒了。” 大壮跪着趴伏在地，声音颤抖的说完了情报。 “抬起头来。” “小的不敢。” 大壮身子发抖，头埋得更低了。男子看了下首的一人，然后两人上前，将大壮拉了起来。 “消息可属实？” “头亲眼所见。” “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小的不知，头得到情报就命小人前来给大人送信。” 男子沉默，静静的盯着大壮，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大壮余光瞄了一眼男子，中等身材，坐姿端正。 “大人，头准备直接在悦来客栈动手，杀那个随国皇子。” “不可。” “此事蹊跷，你回去后，让黑七按兵不动。你可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小的不知，头说挺严重的，悦来客栈都封起来了。” 男子又询问了一些两人中毒的细节，然后便让大壮休息去。 “大人，小的还要赶回去，我怕头，真去悦来客栈刺杀。” “好，来人，给小兄弟拿些吃食和水。” 大壮带着男子送的包，一颤一颤的出了山寨。 走到山寨哨兵看不到的地方，大壮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山寨，眼中升起一片寒光。 “兵营！” 大壮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18章抓捕黑七 回到客栈，大壮将自己在山寨所见，一五一十的跟林楚说了。 “如果他们真是兵士就麻烦了。” 黎国有三大兵营，北大营，骁骑营和紫炎营。北大营统帅李老将军，兵营驻扎边境，震慑漠北，骁骑营统帅刘青，一字并肩王，兵营驻地在京都，紫炎营统帅郭和，驻扎在南境。 如果山寨的是士兵，出手的不管是三大营的哪一营，肯定是统帅下的命令，那代表的可是黎国。 应该不是北大营，林楚跟李老将军打过交道，杀一个小辈，他是断然拉不下这个脸面的。 最终，林楚还是排除了三大营，没必要。朱明兮虽贵为皇子，却不是太子，而且杀他并不难，也犯不上藏头露尾。 林楚让大壮休息去了，他则是去看朱明兮。 朱明兮躺在床上，精神头不错。 “老朱，你是不是勾搭别人媳妇了？” “~~” “额，我的意思是，你们兄弟会不会因为皇位，而~” 林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应该不会吧。太子贤德，不会如此行事吧。” “你刚来的时候，问我的那些问题，可不是一个皇子该问的。说不定，太子视你为眼中钉，要除掉你。” “额，这~” 朱明兮尴尬一笑。 林楚也没再问，把今晚得到的情报，挑了一些讲给朱明兮听。 “哦，对了，稍晚的时候，有出戏，要不要去看看？” 走到门口，林楚拉开一扇门，又停下，转头说道。 “什么戏？” “去了就知道了。” “好。” “可别睡着了，我可没时间叫你。” 说完，林楚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殿下休息了吗？” 林楚来到了小霸王的房间。跟门口的守卫询问道。 “进来吧。” 林楚的声音不大，但小霸王还是听到了。守卫打开了门，林楚冲守卫抱拳走了进去。 “殿下，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小霸王静静的打量着林楚，并未搭话。 “殿下，我是替玲珑姑娘传话的。” 小霸王一下坐直了身躯，眼神立马精神了。 “玲珑姑娘说什么了？” “玲珑姑娘说，今日的事她很抱歉，在怡红楼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殿下赔罪。” “又不是她下毒，与她何关？” 小霸王从未怀疑过玲珑，只是不明白，这马上就天明了，为何偏偏选这个时辰。 “玲珑姑娘说，毕竟是在她的晚宴上出的事。” “好，稍等片刻。” “这个请殿下披上。” 林楚留下一身黑色的披风，欠身，退出了房间，很快小霸王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一身黑色的披风，帽子戴上，若不是从正面看，根本认不出小霸王来。 到了一楼，小壮已经等候在此。 夜色寂静，两道隐在黑暗中的身影，穿街过巷，从怡红楼后院，进了喽。 朱明兮也是一身夜行衣，黑夜中发现不了他的身份。 破晓时分，朱明兮跟在林楚身后，从客栈后面的小道，一直走，很快停在了一处宅院前。 此刻的长安商会内，一片寂静。 突然，两道身影借力，攀上了墙头，确认没被发现后，轻轻翻下了墙。 很快，大门被从内拉开。 一众人影从大门鱼贯而入，而林楚则靠着门框，停了下来。 长安商会偏房也有数十间，大门打开的时候，正堂亮起了火光。 “谁？” 屋内传来一声喝声。 “砰。” 正堂大门被一脚踹开，不待里面的人做出反应，便被按住了。 很快，黑衣人押着数十个绑着手脚的衣衫不整的人，进了正堂。 “你是黑七？” 林楚带着朱明兮跟着进了正堂，走到一个蓄了络腮胡的男子面前，蹲了下来，男子被押着，趴在地上。 “爷，林爷，小的就是黑七。” “认识我？” 林楚掀起黑七的下巴，打量了一下。 “当然，干我们，额，不是，这，对，石头镇谁不认识林爷。” 黑七陪着笑脸，说话磕磕绊绊的。 “是吗？” “林爷，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您？” “还挺能装的。说说吧，给你黄金的是什么人？” 林楚盯着黑七，微微一笑。 “黄金？哪有什么黄金，林爷说笑了，我们做的小买卖，赚不了多少钱。” “王青是你的人吧？” “王青？没听过啊。” 听到王青的名字，黑七心里一颤，事情败露了，但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实情啊，否则只会死的更快。 “将他们带下去分开审。” 很快，正堂内就剩林楚、朱明兮和两个黑衣人了。 “黑七，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保你不死。” 林楚找了个凳子，坐在了黑七前面。 黑七闭眼不答，或许也在思量林楚这句话的真假。 “这位便是随国的皇子，应该认识吧。” 林楚将朱明兮的帽衫拉了下来，露出真容。林楚示意黑衣人将黑七拉起来。 “我呢，跟你并无仇怨，你是生是死跟我并无关系。” 黑七看了眼朱明兮，眼神飘忽，盘算着该如何才能活命。 “你真能保我？” 黑七心动了，他跟林楚的人打过交道，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被他们追的满山跑，但战斗力确实不是自己能比。 林楚也不催，就这么坐着，等。 “好，不过您得把我那些兄弟也都放了。” 黑七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招。 “那是自然。” “大概七日前吧，有个中年男子找到我们山寨。让我们帮他办一件事，报酬是一箱黄金。就是让我们监视他，然后等他出城截住他的退路。” “这些我们都知道，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不知，不过看着像是当兵的，带点中原口音。他带的那些人，个个精气十足，比我们这些山匪强太多了。” “能记得他的长相吗？” “记不大清，但是要是看到他，肯定能认出来。” 黑七也就见过对方三次，年岁跟自己差不多，至于别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好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待在这里，过几日安排你们出城。” “那我们~，好，一切听林爷安排。” 黑七本想问问会如何安排他们，不过还是没问出口。 “老谭，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好。” 跟老谭交代了几句，林楚带着朱明兮回客栈，长安商会的大门再次关了起来。 第19章刺杀 东方的一缕晨曦唤醒了小镇。 怡红楼三楼的雅间内，小霸王看着玲珑，似乎一下想明白了许多事。 “你跟他们很早之前便认识了吧？” “是。” “毒是他们让你下的？” “是。” 面对玲珑的坦言，小霸王倒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了。 “为什么？” “救命之恩。我们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他，收留我们，教给我们生存的技巧，如果不是他，世人谁会知晓玲珑何许人？” “他？” “林楚。” 提起林楚，玲珑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 “为表歉意，玲珑任由殿下处置。” 玲珑起身，走至床边，轻轻褪下外衫。 “这也是他让你做的？” 自己的女神被如此对待，小霸王咬着牙愤怒的一字一句，问道。 “不是，是我自愿的。他跟我们说过，人不分高低贵贱，活着，最重要。” 玲珑继续宽衣，小霸王握着茶杯的手，开始逐渐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砰。”的一声，茶杯破碎。 “殿下。” 玲珑吓了一跳，赶紧跑到近前，小霸王的右手开始流血。玲珑找来金疮药，撕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的为小霸王包扎。 看着近前的美人，小霸王心跳加速，眼神一直未从玲珑身上挪开过。 扑哧一声。 玲珑看着小霸王的神态，轻捂嘴唇，笑了。 小霸王尴尬的挪开了目光。 “那个，你，你早点休息吧。” 小霸王落荒而逃，跑出了房间。 看着小霸王的背影，玲珑莫名的感到一阵心安。 街道上，两道孤寂的身影，缓缓而行。 “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过几日再说吧。” 一阵风吹过，街道上角落处突然多出了几道蒙着面的身影。 朱明兮警觉，停下了脚步。 “你的人？” “应该是杀你的人。” “你会武功吗？” “不会。” 朱明兮想骂娘，自己一个人应该能搏一搏，带上林楚，够呛。 “待会我拖住他们，你往回跑，去找帮手。” 林楚回头，见几道身影，拦住了两人的退路。 “杀。” 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前方后方，二十多人，一起冲向两人。 “嗖。” 冲在最前方的一人，瞬间应声倒地，一支弩箭，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嗖嗖嗖......”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转瞬间蒙面人便倒下了一半，蒙面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趴倒在地，寻找能够掩护的东西。 “噗噗~” 又有四道没来得及躲避的身影，中箭倒地。 两边的店铺，每家冲出一两道身影，数十人，手持短弩，快速逼近刺客。 “噗噗......” 战斗结束的很快，从蒙面人出现，到打扫完战场，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干净利索，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路面再次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朱明兮不自信的揉了揉眼睛。 自始至终，这些刺客怕是都没看清朱明兮的正脸。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小霸王的两名守卫靠着门框，睡得正香。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三楼，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手，将小霸王的两名守卫打晕，慢慢让其靠墙蹲了下去。 处理完两名守卫，楼梯口又上来四人，均是蒙着面。 六人合兵一处，摸到了朱明兮的房间门口。 半蹲下去，其中一人，取出一节香，用手轻轻将窗户纸捅破，将香点燃，塞进去一截，片刻后，另一人拿出一根细铁丝，沿着门缝插了进去，轻轻的将门从内打了开来。 此人当先进了房间，其余五人紧随其后。 “嗖~” 当最后一人也踏进房间时，一道破风声袭来。 “嗖嗖~” “咔咔~” 弩箭的飞出的声音与上弦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交织，奏响了通向死亡的交响乐。 反应过来的刺客，转身就逃，然，刚出门外，便被已经等候于此的几道身影擒获。 抓到了3个活口，腿部均中了箭，快速清扫战场。 小霸王的侍卫也已被唤醒，内心一阵后怕。然后飞奔下楼，去怡红楼。 两名侍卫刚下一楼，便见小霸王走进了客栈。 “殿下，小的该死。” 两名侍卫，跪在小霸王面前，头埋到了地上。 “出了何事？” 小霸王一脸懵，我不就去了一趟怡红楼吗，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呦，这是怎么了？” 林楚和朱明兮也走了进来，看到面前这一幕，都挺好奇的还。 见到林楚，小霸王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直接上了楼，两名侍卫赶紧爬起来，紧紧跟着小霸王。 林楚纳闷，看了眼朱明兮，意思是你得罪他了？ “我也中毒了。” 朱明兮耸耸肩。 “我好像也没得罪他呀。” “毒是你下的。” “额，好吧。” 林楚和朱明兮也跟在后面上了三楼，进了朱明兮的房间。 房间内，六个人看押着三个捆绑结实的刺客。 “老大~” “招了吗？林枫。” 为首的便是上次朱明兮遇刺，连夜赶回来的林枫，这六人都是当时跟林枫一块回来的。 “招了。长安宇文家的府兵。” 宇文家在长安势大，比齐王府，丝毫不弱，知府便是宇文家之人。 “辛苦啦，先带下去吧。” “好。” 林枫一行押着三人退出了房间。 “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朱明兮连在一起，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别高兴的太早。当你最松懈的时候，往往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多谢。” 朱明兮冲林楚行了一个大礼。 天色已亮，朱明兮丝毫不困，跟着林楚下了楼，吃早点。 “老默，早啊。” 两人下楼，便看见默罕默德坐在了大堂。 “早，老板，早，朱公子。” “老默，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板，我想留下来，给你做工，可以吗？” 西域商队一般在春秋两季来到这里，默罕默德他们到的比较晚，商队该回去的都回去了，他一个人回去跟送死没啥区别。 “可以倒是可以。” 默罕默德当初的货款，他怕路上遇到山匪，只跟林楚要了一半，他现在身上不差钱，吃住到秋季并无问题。 “那就，一言为定。” 默罕默德生怕对方反悔，双手握着林楚的手晃了晃，算是契约达成。 很快，囡囡端了三碗馄饨上来，三人吃的津津有味。 第20章援军到来 怡红楼大门紧闭，但门口却排起了长队。 原来是玲珑昨日弹奏的曲谱，贴在了门口，一边贴了一份。 “喂，前面的看完的赶紧走啊。” “快点，快点，后面都等着呢。” “娘的，要不是想给玲珑姑娘留个好印象，谁他娘的还排队。” ...... 后面的嫌前面太慢，前面的嫌时间太短，都强忍着性子，装起了文明人。 午时时分，一列士兵缓缓停在了南城门。 领队带着四骑，驭马进城，一路向北，最终停在了悦来客栈门口。 “咦，是你？林楚？” 五人走进客栈，领队走到柜台，竟然看见了熟人。 “小子林楚。” “你就是林楚啊，失敬失敬，我叫李二柱，李将军命我前来听候差遣。” 林楚去过多次北大营，都是李二柱带的路，只是并无有过交流。 “将军言重，一路辛苦，请跟我来。” “三，准备一桌酒席，再去把徐将军请回来。” “好。” 林楚领着五人上三楼，在三楼楼梯口遇到了朱明兮，被林楚拦了回去，一行人，进了朱明兮的房间。 四名士兵守门。 “李将军有何交代？” 林楚倒了两杯茶水，分别递到了李二柱和朱明兮面前。 “将军说，一切听凭公子安排。这是将军给您的信。” 李二柱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交给林楚。 林楚接过信，直接拆开，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殿下，信已送到。十一小皇子不会来这里了。” “好，那就好。” 林楚的信是直接送到北大营，请李将军派人去送，这样速度更快，如果林楚安排直接送，耽误时间不说，怕是连人都见不到。 没多一会，徐来到了，张三领着四名士兵下楼用餐。 “老徐，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嘿嘿~，美。” “徐将军。” 李二柱起身见礼，徐来抱了一下李二柱，也坐了下来。 “徐大哥，收拾一下，明日回营。” “啊，这么快，我还~，好吧。” 不过徐来也明白，李二柱一到，他便没了留下的理由，只是，内心不舍。每天跟姑娘们打趣逗闷，挺美好的。 “还会再见的。” 菜已经上了七八道，林楚给每人都倒了满满一碗。 举杯。 李二柱第一次见识这么多花样的菜，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吃上面，他接到的命令是一切听林楚的，先吃饱再说。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商议明日回程的详细事宜。 吃完饭，徐来又回了怡红楼，站好最后一班岗。 李二柱派人去城门，今晚所有的士兵都在长安商会过夜。 今日的怡红楼比前两日冷清了许多，三人与餐，两人中毒，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返程了。 今天玲珑的晚宴取消了。 独留李大才子欲哭无泪，默默哀伤。 晚饭朱明兮在一楼大堂吃的。 天擦黑，玲珑再次回到了悦来客栈。 “麻烦通禀一声，我想见小殿下。” 来到小霸王房间门口，林楚冲着守卫施了一礼。 “进来吧。” 门内传来小霸王的声音。 “听闻殿下明日回长安。” 室内，小霸王坐在桌子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楚自顾自的坐到了小霸王的对面。 “是的。” 小霸王抬眼看了一眼，淡淡说道。 “昨日之事，实在抱歉。小店特备了一些特产，希望殿下海涵。” 林楚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玲珑是你的棋子？” 小霸王眼神发寒，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握，右脚微垫，随时准备着暴起发难。 “不是。我们这群人都是死过一遍的人。聚在一起，只是抱团取暖，希望能更好的活下去。不管是玲珑，还是梅兰竹菊，甚至怡红楼的每一位姑娘，她们于我，如家人一般。” “家人？呵呵，你的家人会在青楼谋生？” 小霸王轻蔑一笑。 “至少她们不会仰人鼻息，在石头镇，没人能够强迫她们做任何事。殿下，玲珑在长安还请照看一二。” 林楚再次起身行礼。 “那是自然。” “多谢。” 再次行礼。 “殿下，这是一封信，还请转交给齐王。” “信？你认识我父王？” 小霸王诧异的看着林楚，这应该才是对方来此的目的吧，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通什么信。 “不曾谋面。只是有些情报需要分享给齐王。” “很，重要？” 小霸王手压着信件，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见林楚点头，小心收起来，贴身放好。 “多谢。” 林楚再次起身行礼。 林楚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退，出了房间。 玲珑的房间内，囡囡跟玲珑正在趴在桌边，翻着桌上的纸张，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咚咚~” “哥~” “坐吧，丫头，别忙活了，我都喝了一晚上水了。” 林楚见囡囡倒水，赶忙出声阻拦。 “玲珑，朱明兮明日便会离开，这面的事情，明日都能结束。你准备何时回？” 明日朱明兮一走，事情便可告一段落，玲珑来此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啊，哥，再让玲珑姐多住一段时间嘛。” 囡囡可舍不得玲珑走，委屈的看向林楚 “今日小梅又送过来几首词，我觉得还不错。” 玲珑也不想这么快便回长安，将桌上的词递给了林楚。 “嗯，那便多留些时日，不过这几天怡红楼那面就交给小梅她们吧。让囡囡带你去镇上逛逛。” “好。” “小霸王明日回长安，关于长安宇文家，你知道多少？” 那三个刺客只供出了宇文家，但是再深的信息，便没了，现在只知道，有可能是宇文家要刺杀朱明兮，可，也只是可能，并拿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宇文家要杀朱明兮。 “宇文家~宇文家在长安城内，枝繁叶茂，现在宇文家的族长叫宇文泰，长安知府宇文坤是他亲弟弟，宇文泰有四个儿子，宇文坤，三个儿子。宇文家族掌控着长安城大半的商业，官场。其势力还要盖过齐王府。” “品性如何？” “未曾听闻宇文家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哎~” 林楚轻叹一声，有点难搞啊，又问了些宇文家和齐王府的一些事，才作罢。 “你们继续研究研究歌词吧，别太晚了啊。” “知道了，哥。” 林楚退出了房间。 第21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清早，小霸王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 “殿下，一路保重。” 玲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冲小霸王行了一礼，送别。 “长安见。” “殿下，礼物都已装车，一路顺风。” 一楼，小霸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林楚，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奔城门而去。 午时，朱明兮、徐来和李二柱到了大堂，他们准备吃完午饭再出发。 “梦回时，泪湿红袖，相思苦，谁解其中味？，兄台，觉得这句如何？” “红袖？不应该是玲珑吗？” “此红袖非彼红袖。” “还行，比我的差点。” “滚。” ...... 大堂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桌，讨论着玲珑曲谱的填词。谈至兴起时，敲着碟碗，便哼唱了起来。 客栈门口来了一队士兵，分列两队站到了客栈门口两侧。一名士兵进了客栈，走到徐来这一桌前。 行抱拳礼。 徐来招手示意他坐下一起吃饭，士兵入座。 酒足饭饱，朱明兮上楼收拾行囊，很快，士兵将一列马车护在中间离开了客栈，然后这列士兵停在了长安商会，朱明兮下车，跟了进去。 再次出来时，队伍更加壮大了，黑七一伙人被绑着双手，跟在队伍中间。 林楚对他们的处罚便是送到北大营，上前线，至于能否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队伍浩浩荡荡，比来时多了许多，徐来亲自带队，马车前后都是重甲兵保护。 没了商队辎重，队伍行进的很快，傍晚时分，已经出现在了十余里开外。 安寨扎营，生火做饭，一切有条不紊。 朱明兮的营帐扎在最中间，徐来和李二柱的营帐紧挨着朱明兮的，晚饭，徐来、李二柱在朱明兮的营帐内，三人一起吃的。 饭后，三人一直待在帐内，直至熄灯休息，徐来和李二柱才回到自己营帐。 夜色降临，静寂无声，营地内，三列五人一组士兵，不断巡逻。 朱明兮离开后，林楚倒是轻松了许多。 子时，石头镇彻底安静了下来，人们都也进入了梦乡。 长安商会后门，两道身影轻轻关上门，溜出了商会。 往北，借助黑夜的掩护，两道身影来到了学堂，学堂小门虚掩着，两人轻轻推开小门进了学堂。 继续向北，走到学堂北墙，一道身影半蹲，在西北角一处空地上，捯饬了一会，地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两人钻了进去，然后从内拉过挡板遮住洞口。 再次出现时，两人已经到了黎山脚下的一处灌木丛边，出洞，再次遮住隐藏洞口。 “布谷布谷~。” 一道身影学了几声鸟叫，很快树木后面陆续出来数十道身影。 “枫哥~” “走。” 十几道身影转瞬消失在了黑夜的山林中。 破晓时分，营地士兵开始拔营起寨，用完早餐，队伍继续前进。 清早，学堂看门的老者，去了学堂后墙，将西北角的，昨晚动过的痕迹彻底消除，看不出任何异常才离开。 学堂今日开学，老谭的店和对门的铺子已经许久未开了。 吃完早点，玲珑和囡囡便出门逛街去了，今日玲珑扮成男装，贴着胡须，粗布衣衫，倒是有几分农家汉子的模样。囡囡也是男装，两人啊，装扮的倒像是父子。 林楚拿着登记账本，有悦来客栈的，也有镇上其他客栈的，仔细查看。 昨日那六名刺客，都住在二楼，房间都搜查过了，没什么有用信息，他们登记的信息也是假的。 林楚需要查查，昨日和今日，朱明兮离开后，有哪些人离开了小镇。 好在并不多，六个人，也可能是奔着玲珑来的，出了中毒事件后，不敢停留，亦或者是觉得自己没啥希望见玲珑。 小镇的手段，大概率只是想逼走朱明兮，真正的杀招在他回去的路上。 朱明兮的队伍，直奔两国交界平凉关，预计10日能够抵达。 队伍往西，明日可出黎山山脉。 傍晚，依旧是安营扎寨，朱明兮自进了营帐从未出来过，吃喝拉撒全在营帐，当然白天行军就只能在马车上了。 巡逻的队伍又加了一组，营地百米外设了暗哨，以防万一。 这个距离，即便是弓箭手来了也可做出防备，如果是弩车，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在一夜无事。 破晓时分，队伍开拔。 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几分。 傍晚，队伍出石头镇已有百里，队伍已经傍山安营。 徐来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今晚怕是不会太平，如果对方还没放弃刺杀朱明兮，那今晚便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明日便可出黎山山脉，距离石头镇已经足够远，后路已断，前路并无可险要地势可供设伏，再不动手，怕是没机会了。 徐来设了两层暗哨，200米处和100米处，均放了暗哨。 巡逻队伍仍旧是四支。 子时，突然一道火球划破宁静的夜空，砸向了营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铛铛铛......” 在第一道火球还在半空时，营地便敲响了预警的铜锣。火球落地瞬间，便有士兵开始灭火。 投石机。 徐来心颤了一下，这可是攻城的利器，竟然用来对付自己数百人的队伍。 “撤，撤......” 徐来直接下的了撤退了命令，对方都用上了投石机，已经不是这支队伍能够抵挡的了的了。 撤进山里，熬到天明再说。 徐来和李二柱护着朱明兮，往山里钻。 身后厮杀声响起，对方进攻的速度很快，徐来只带了一把剑和一支弩，弩是临走前，林楚交给他们的，有二十支，他们仨一人一支，其余的都分给士兵了。 徐来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人数起码比自己的人多。 徐来不敢大意，带着朱明兮，继续跑。 “索索~” 突然，一道轻微的响动，惊住了徐来，他拉住了两人，三人轻轻的缓步后退。 小声跟李二柱说了一句：分开走。 “杀~” 山里突然响起一阵阵喊杀声，一道道身影拿着火把从山上往徐来三人处冲，三人已经来不及再分开了。 “嗖~。” 三人找到树木掩护，开始反击。 倒下数十人后，对方熄灭了火把，黑夜中，点着火把真的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营地内北大营的士兵已经构筑了一层防线，挡住了敌人一次次的冲杀，借助弩箭，对方一时倒也攻不进来。 “嗖嗖嗖......” 敌人身后响起一阵阵破风声，紧接着便有几人中箭倒地。 “噗噗~” 后方的弩箭不停射来，一个接一个倒地身亡，然对方却仍未找到射箭之人。 弩箭不停，大大减少了守兵的压力。 徐来也发现了营地的状况，决定返回营地，正面冲出去。 回到营地，徐来快速构建一道防线，应对山上下来的敌人。 弩箭的杀伤力很大，一时镇住了敌人，进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然而，徐来很快注意到一个情况，对方每倒下一人，便迅速有人将尸体抬走。 “抢几具尸体过来。” 对方明显有退意，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些线索。 后方弩箭的袭扰，彻底打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很快，对方见攻不下，便开始下令撤退了。 打扫战场，留下对方十来具尸体，和一些武器。 衣服都是普通的庄稼汉服饰，武器有刀，有剑，有矛...... 显然对方很是谨慎，敌人身上并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营地前来了数十人。 “老谭，多谢。” 徐来拥抱了一下来人，向援军表达谢意。 “敌人的弩车已经被他们自己烧了。” 来人竟是石头镇的老谭他们，一路跟着后面，方才解了今晚之危。 “真够谨慎的。” 两次交换了一些信息，老谭带着同伴再次隐在了黑夜中。 徐来不敢再睡，带着李二柱，在朱明兮的营帐内坐了一宿。 第22章追踪入城 天色渐亮，敌人残存力量奔东南而去。 对方似乎并没有不杀朱明兮誓不罢休的决心，遇到抵抗便匆匆撤了。 然而，一道身影远远的吊在队伍后面。 是大壮。 自昨晚敌人开始撤退，他便跟在后面了，林楚给他的指示是查出敌人的踪迹。 敌人停下了。 大壮找了一棵茂密的大树，爬了上去，拨开遮挡的树叶，刚好留出视线。 大壮翻开带着的斜挎包，从中翻出一个竹筒，手掌长，铜板粗，竹筒两头都装上了镜片。将竹筒举到眼前，左眼闭着，右眼靠着镜片。 镜片里，敌人开始搭伙做饭，炊烟袅袅。 “老大的望远镜就是好使。” 嘀咕了一句，大壮将望远镜收好，放到包里，然后从包里取出两块洛馍，垫补垫补再说。 吃完之后，大壮又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会，敌人并没拔营的意思，他找了个树杈，靠着树干，眯一会。 睡醒之后，大壮再次用望远镜观察，敌人已经开始收拾物资，准备出发了。 另一边，黑七的山寨已经空了，老谭一行里里外外搜了很多遍，除了山门口的一堆灰烬，一无所获。 徐来的队伍多了不少伤员，昨晚一役，弩箭立了大功，若是没了弩箭和老谭的支援，后果不堪设想。 行军速度放缓，一路向西，再也没有像黎山这样的高山了。 大壮控制着距离，确保不会被发现。 数日后，队伍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长安城。 大壮的视线中，这些人开始换装，一身粗衫，带着草帽的，扛着各式农具的，挑着扁担的......然后将换下的衣物，统一掩埋。 一切处理妥当，这些化整为零，分散开，从不同的城门，进了长安城。 大壮记下他们埋东西的地方，挑了一个两人的小队，跟在后面进了城。 “长安真大啊。” 大壮买了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跟着。 七转八转，两人进了一处宅院。宅院依旧在闹市区，只是院子并无门牌，看不出是谁家的。 大壮在对面找了一家面馆，要了碗面。 这期间，又有两批人进了院子。 院子并不小，大壮绕着转了一圈，有两个悦来客栈那么大了。 记下宅子位置，大壮便离开了，逛街去。 长安的繁华非石头镇可比，光这街道都有石头镇的两个宽了。 “婆婆，这两个簪子咋卖咧？” 一个摊位前，大壮挑中了两个发簪，一个给玲珑，一个给囡囡。 “一两一个。” 摊主是个老婆婆，佝偻着背，面容慈祥。 “有点贵，俺买三个，再送一个呗，婆婆。” 大壮又挑了两个出来。 “成，成。” 婆婆也没再还价，笑着将大壮挑中的发簪，包好递了过去。 大壮将发簪小心的装到包里，继续逛，逛着逛着就到了悦仙阁，现在这个时间，进出的客人寥寥无几。 大壮绕到后门，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大汉。 “师傅，我是云舒的弟弟，烦请告诉我姐姐一声。” 大壮从怀里掏出布包，小心的展开，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半块玉佩。 “候着。” 大汉看了一眼大壮，犹豫了下，接过玉佩，再次关上了门。 很快，大汉便回来了。 “跟我来。” 大壮跟在大汉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不要乱看。” 大汉冷脸呵斥了一句。 一盏茶功夫，两人停在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云姑娘，人带来了。” “进来吧。” 大汉将人带到便退下去了。 “云舒姐。你又变漂亮了。” “你个小鬼头，就会哄姐开心。是不是闯祸了？” 云舒倒了杯茶水，递给大壮。 “嘿嘿，姐，这个送你。” 大壮陪着笑，从包里将刚买的簪子都拿了出来，让云舒挑。云舒拿着发簪，坐到梳妆台，挨个试了试，最终挑了一件，就没取下来，将剩下的三件再次包好。 “姐，其实我是追踪别人进了长安城的。” 云舒了然，玲珑都去了石头镇，这小子再怎么胡闹，应该不至于跑到长安城来。 “出了什么事？” 大壮就将为何进城，追到那处宅子的情况详细的讲了出来。 “宅子，丰都街上，应该是宇文家的。” “能确定吗？姐。” “丰都街都是宇文家的产业。” “额~” “坏了，姐，我怕是被他们发现了。” 大壮有些后悔来此了，丰都街都是宇文家的，自己还绕着宅子转了一圈，他害怕连累到云舒，起身，便准备离开。 “回来。” “毛躁。” 云舒喊住了大壮，见大壮还愣在门口，起身，走到大壮近前，纤纤玉手，一下子揪住了大壮的耳朵，将其又拉回到了桌子前。 “有人见你进了悦仙阁吗？” “应，应该没有。” 大壮确认过没人跟踪自己，才绕到悦仙阁后门的，这点谨慎还是有的。 “今晚先住下，明日再出城。” “不行~姐。” 大壮还是觉得太冒险，如果敌人真发现了自己，那应该知道自己是石头镇的人，自然也清楚悦仙阁跟石头镇是有关联的，云舒怕是会有危险。 大壮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样啊~” 云舒意识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不过，倒也没有多惊慌，思虑片刻，说道：“我安排人带你先躲一躲，那里没人知道，等几日再出城。” “姐，我还是觉得现在是出城的最佳时机。” “好。那你小心一点。” 云舒其实也知道，时间越久，大壮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记住，万一出不了城，回悦仙阁。” 云舒起身，拿了一些吃食和银两，塞到了大壮的包里。 “好。” 宇文家势大，倘若第一时间封了城门，大壮再想出城就难了。 大壮原路返回，出了后门，左右打量了一眼，挑了一条小巷子，钻了进去。他还是决定从西城门出去，这里距西城门最近，其实他决定走西门，主要是还惦记敌人进城前埋的东西。 大壮很小心，直奔西门，好在一路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街道上也并未加强巡逻。 快到西门，大壮蹲下，抹了把土在脸上，一瘸一拐，拄着根木棍，活脱脱一个乞丐样。 出门很顺利，门卫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一脸嫌弃的将大壮撵出了城门。 出了门，大壮松了口气，直奔记下的位置，地方藏的位置还算隐蔽，不用担心遇到人，直接开挖。 大壮取了一套衣物和一些兵器，便开始赶路，回石头镇。 夜半子时。 丰都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大壮盯着的那处宅院，后门，一群黑衣蒙面人驾着一辆又一辆马车，驶出宅院，马衔环，马车上全部用蓑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第23章抵达 石头镇平静了许多。 李大才子也终于如愿的同玲珑一起，用过晚餐了。 参加完晚宴的第二日，李大才子便离开了，他要赶去京都金陵，赴任。 而玲珑，则在李大才子离开的次日，宣布怡红楼的活动提前结束，不日返回长安，活动会在长安悦仙阁继续。 就在玲珑离开石头镇的那日，北大营的迎来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队伍全员蒙着面，停在了数百米的距离。 小队出去一人，手举一面红色旗帜，向大营走去，哨兵发现来人，立马派人向上禀报。 然后一支数十人的骑兵，出了大营。 来人将一封信交给骑兵，便停下了，一名骑兵接过信，掉马返回大营。 一盏茶功夫，兵营驶出数百骑兵，后方藏着的数十人见到骑兵出来，摘下面纱，走到路中间。 “驾驾~” 骑兵扬尘，到了近前，领头一人上前。 “小子林枫见过将军。” 骑兵首领于马上行抱拳礼。 “朱公子，后会有期。” 林枫转身，向身后之人行礼，露出身后之人的面容，一袭黑衣，略显疲态的刚毅面孔，此人便是原本应该跟着徐来的朱明兮。 那日，朱明兮进入长安商会后，跟一名林楚安排的人，换了衣服后，一直等到黑夜，在林枫的带领下，走学堂密道，穿山过水，今日方才到了北大营。 “多谢。替我向林楚道谢，先生之恩，没齿难忘。” 朱明兮抱拳鞠躬，行了一个大礼。 礼毕，朱明兮上马。 “驾~” 一片尘土过后，林枫带着同伴原路返回。 而此刻假扮朱明兮的人，也已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踏上返回石头镇的路途，而徐来则带着队伍调转方向，回北大营。 悦来客栈门口，两架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客栈内，囡囡抱着玲珑，舍不得松开，哭的跟个泪人似得，玲珑也是眼含泪花。 “囡囡，玲珑和红袖姑娘该赶路了。” 林楚轻轻拍了拍囡囡，再不把她们分开，玲珑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玲珑、红袖姑娘，一路保重。” 林楚拉着囡囡，一起将玲珑和红袖送上车。 “三，路上好生照看着。” 林楚让张三护送玲珑到长安，其实此举有些多余，那些慕名而来的，听说玲珑要回长安，街道上堵满了马车，都等着玲珑呢。 不过，林楚之所以让张三跑一趟，实在是不放心大壮。 “放心吧，老大，我们走了。” “驾~” 张三驾着马车，缓缓驶出石头镇，马车后面跟着一辆又一辆，远远望去，像是一条缓慢游走的巨蟒。 “吁~” 出了石头镇数十里，张三见前方一匹快马奔来，待看清马上之人时，立马停住了马车。 “大壮。” “三儿。” 原本大壮想着就一路走回石头镇的，大概是天助吧，离开长安没多久，他便遇到一支刚好去石头镇的商队，大壮便报了悦来客栈的名号，买了一匹马。 两人简单问候了几句，听到熟人声音，玲珑也掀开轿帘，坐到驾车的位置。 “玲珑姐，这个送你。” 大壮从包里取出包，打开，从中选了一个，递给玲珑。 玲珑当即就将发簪插到了头发上，更加衬托出玲珑的清新感。 大壮急着赶回去，没说几句，便跟张三和玲珑道别了，扬鞭策马，继续赶路。 终于赶在天黑前，大壮回到了客栈。 “老大~” “回来就好。” 现在客栈冷清了许多，林楚让囡囡照看着客栈，跟大壮去了一楼的他们住宿的地方。 “老大，我按照你的吩咐，一直跟在队伍，后面，那晚有人袭击徐将军的队伍，老谭他们杀出帮着解了围，我就一直跟着，一直跟进了长安城，他们去了宇文家的宅子。” 大壮从离开石头镇，到跟进长安城，再到那处宅子，一点一滴全部都讲了出来。包括他买了簪子，去悦仙阁的事都没落下。 说着，大壮从包里取出一些战利品，挖出来的衣物、兵器。那个包着发簪的包也被他拿了出来。 “我挖了几套，他们的衣服、兵器都是一样的。” 衣服是新的，制式的衣服无非就是衙差、士兵或者私兵门客，大家族都会养一些武师看家护院，给他们的服饰都是统一的，一般会在衣服上留下家族的标识。 林楚翻过衣服，后背、袖口、胸口，仔细查看，最终在胸口找到了一个鹿的图案。 刀柄上阴刻了一个“文”字。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宇文家。 “大壮，我再写一封信，麻烦你再跑一趟长安。” 林楚决定再给齐王写封信，将眼下得到的信息分享给他。 “好。我出去一趟。” 大壮拿起桌上那个包着发簪的包，出了房间。到一楼柜台。 “囡囡，看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大壮小心的将包放在了柜台，然后小心的将其打开。 “发簪~” 囡囡开心的拿起一个，迫不及待的试了试。 石头镇虽商贾盛行，可镇子上走动的女人大半都在怡红楼，女人的饰品更是少得可怜，很多都是托外地商贾带进石头镇的。 看到发簪，囡囡别提多高兴了。 试了一个，又试了一个，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 “给哥留一个。” 大壮脸红的小声说道。 “咦~，哦~，大壮哥哥是有相好的了。是谁，是谁~” 囡囡立马明白了大壮的意图，内心的八卦之心，马上就燃烧了起来。 “嘿嘿~” 大壮傻笑着，不过还是没告诉囡囡。 “哼，小气，嘿嘿，我告诉我哥去，让他问。” 囡囡说着，就要往外走。 “回来~” 大壮一把拉住了囡囡，囡囡偷笑。 “我告诉你，你不准出去乱讲啊。” 囡囡头点的可快了，一边抿着嘴笑。 大壮附在囡囡耳边，小声说了一个名字。 “嘻嘻~我保证不对我说。” 囡囡举着小手，信誓旦旦，不过还在拼命的不让自己笑出声。 “人家还没同意呢。” 大壮摇头，这丫头指定保不住秘密，不行，得先把簪子送出去。 “哈哈，没事，晚上我让哥去帮你说媒。哈哈......” 囡囡笑的可开心了，自打朱明兮到来，好像就没怎么开怀笑过。 “你慢慢笑吧，我出去一趟。” 大壮无奈，抄起桌上的发簪，便跑出了客栈。 第24章林楚和石头小镇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石头镇将进入到淡季。西域商人差不多要九月、十月份才会再次来到小镇。 大壮回来吃完饭便骑马出发了。 躺在床上，林楚的思绪回到了6年前，那天晚上，他加班到凌晨才回家，骑着小电驴，快到小区时，转角一辆渣土车，直撞而来。 再次睁眼时，林楚躺在了一张床上，就是他现在身下的这张床。 原来石头镇的村民进山打猎，遇到当时昏迷在林中的林楚，猎户就给抬了回来，因为这户人家的两个孩子，一个夭折，一个死在战场，家里相对富裕些，便把林楚留在了这里。 在床上躺了一周，林楚才能下地走路，也用了一周的时间，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一轮的孩子身上。 就~离谱。 那两年正是随国、黎国之间打的最惨烈的时候，石头镇的青壮年全都上了前线，收留林楚的男子没撑到一年，便也战死在了沙场。 这家的女主人，林楚并未见过，听闻是难产死了。 这里是山地，可耕种的土地少的可怜，不过好在背靠黎山，倒也饿不着，早些年，会有一些商贩走镇子，将村民打的猎物收走。 自从青壮年入伍后，石头镇的生计重担就落到了他们这批半大小子身上。 林楚用一个月时间，跟全镇的半大小子都混熟了，自青壮年走后，便经常将全镇的半大小子都集中到他家。 给他们讲故事，训练。 讲四渡赤水，讲孙子兵法，讲游击战...... 林楚很清楚，战乱年代，人命如草芥，想活下去就必须把镇上的村民团结起来，武装起来。毛主席的游击战太适合石头镇了，而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林楚有信心，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训练一段时间，就会实战，进山打猎。 他们加起来一共十二人，加上小女娃，才二十人出头。 训练—实战—训练...... 有时他们进山可以待上一个月，黎山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战斗素质飞跃般成长。 一次他们进山打猎，他们刚好看到一处战场，双方胶着，打的甚是惨烈，最后黎军惨胜，或许伤亡太大，又或许是害怕随军支援赶到，最终放弃了打扫战场。 林楚见此，直接带着同伴冲进了战场，武器、盔甲、衣物、粮食......只要是能看得过去的，全都不放过。 至于为何不帮着黎国，其实石头镇当下还是属于随国的，但是石头镇数年前又是黎国的，如此交替，林楚，或者说镇子上的人对于归属黎国还是随国已经麻木了。 战场打扫完毕，林楚将两国战死的士兵集中到了一起，让他们入土为安。 自此，林楚才看到了一丝希望，往后他们化名拾荒者，穿梭于各个战场之间。一边练兵，一边收缴物资，两全其美，缴获的物资全部藏进大山。 起初他们并找不到出货的门路，直到在战场陆续救了几个伤员，包扎救治好送回兵营，才跟兵营搭上线，收缴的物资才一点点开始卖出去，石头镇方才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北大营坐镇漠北，大军不动，但是会抽调一些裨将、骑兵参战。林楚他们先后救过6名北大营的士兵。 他们现在用的弩箭是借鉴北大营的弩机，改造而来。 有了弩箭，他们如虎添翼，拾荒者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卖掉物资赚到一些钱后，林楚将重心放在了石头镇的建设上，房屋翻新，街道扩建，道路铺设，一切就绪，然后便是招商引资，石头镇偏，但是靠山，草药、野味、数不胜数，商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当然这都是两国停战之后的事了。 林楚没有官身，不像后世刷刷短视频便能看见全世界发生的事情，他想获得这个世界的信息，只能打造自己的情报网。 所以悦来客栈和怡红楼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客栈主要是生计，怡红楼才是重心。 怡红楼的姑娘多是孤儿，有的甚至是家里养不起，被卖掉的。 林楚从长安请了乐师、舞师，教她们琴棋书画，舞蹈...... 所有的姑娘卖艺不卖身，遇到喜欢的人，可以退出结婚，出入自由。 商贾多了以后，林楚特意划了几栋临街的铺子，留作他们落脚的地方，当然每年交租。 他们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林楚特意安排人到周边去招人，品行优良，孤儿为主。 翻了个身，林楚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眼下石头镇的发展已经趋近饱和，即便再起刀兵，石头镇依旧可以偏安一隅，黎山便是他们的退路。再想扩大，就要等学堂的这批孩子，能够在科举这条路上，有所建树。 但是树大招风，他需要平衡好发展与出名之间的关系。 这次朱明兮的事情，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 此刻的朱明兮已经到了两国边境，已有随国士兵在此等候。 北大营的骑兵行礼辞别。 朱明兮望着远去的骑兵，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动。 “殿下，该走了。” 朱明兮这才调转马头，启程返回都城金城，提前结束自己的游历之旅。 大壮和张三一同回到了石头镇，齐王给林楚回了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邀请林楚去齐王府做客。 林楚本就有意去一趟长安。 大壮还带回了一个消息：袭击徐来队伍，最后撤进了长安城的那批人都死了。 原来大壮第一次离开长安的当夜，那个宅院走水了，所幸发现的早，火并未造成很大损失。不过有人看见走水前，许多马车从这个宅院出去。 衙差一路询问，追着线索在城西一处凹地发现了尸体。 掩埋尸体的地方跟大壮发现他们藏衣服的地方是同一个。 杀人灭口？ 这是林楚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不过，他又否定了，一切都太巧合了。对方料定会有人跟踪进长安，甚至在发现大壮跟踪后，不是想方设法抓住大壮，而是将这些人都杀了。 刻意为之，好像就是专门做给谁看的。 想不通。 第25章齐王刘温 听闻林楚要去长安，默罕默德说什么都要跟着，他还在惦记着他的通关文牒呢，上次差点死在路上，这次应该不会再有山匪了吧。 林楚、囡囡、默罕默德和小壮，一行四人，坐着一辆马车，出发了，小壮赶车。 张三、大壮守家。 进了长安城，林楚在悦仙阁对面的街道，找了家客栈，住下。 收拾妥当，林楚提着一些礼品，去齐王府。 登门，递上拜帖，门子开正门，小霸王迎林楚进府。 “小子林楚，拜见王爷。” 王府正堂内，齐王坐于正坐，下首两侧各坐着一名男子。 “久闻拾荒者之名，今日一见，果真英雄出少年啊。” “王爷谬赞了。” “坐。” 林楚入座，侍女沏茶，小霸王则坐到了林楚对面。 “犬子景云、景澜，景渊你见过。” 齐王指着下首的两名男子，给林楚介绍道。 “见过大殿下、二殿下。” 林楚起身一一行礼。 齐王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去。 “公子信中所言，可有依据？” 齐王桌上摆了两份信件，正是林楚所寄，齐王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不时敲击几下。 “并无依据，一切只是小子的推断。” 林楚与齐王对视，齐王暗惊，不卑不亢，仅凭一个动作便查到了宇文家，不可小觑了此子。 不过这倒是合了他意。 皇帝将他封到长安，就是为了钳制宇文家，宇文家经营长安多年，齐王许多时候甚至需要迁就对方，这在黎国独此一家。 封地之内，岂容他人酣睡？ “景云，你怎么看？” 齐王看向林楚隔壁的男子，刘景云，齐王府大殿下，一身书卷气、儒雅。 刘景云冲林楚颔首，起身，正欲行礼，齐王摆手，示意他坐下说。 “仅凭推断，奈何不了宇文家。宇文家数月前报案称丢失了一批物资，前几日命案现场挖出的正是这批丢失的东西。那个商铺是宇文家的，但是一年前就租出去了。” 刘景云将命案的最新情况也告诉了林楚。这个命案，刘景云全程参与，里面的大的小的情节他都十分清楚，想用这个找宇文家的麻烦，难。 宇文家摘出去了，不过这也正常，这种大家族，善后之事不会马虎的，否则，早不知被灭多少回了。 “王爷，不知能否提供一些宇文家的情报？” 林楚抱拳，小声说道。 “哈哈哈~，好小子，你这是打探情报来了。” 齐王哈哈大笑，觉得此子甚是有趣，坦率不做作。 林楚尴尬的挠挠头，没办法，玲珑虽然也拿到了一些情报，可毕竟受身份限制，能得到的基本都是些半公开的消息，还确定不了真假。 “嘿嘿，我们就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林楚也清楚，悦仙阁的那些事根本就瞒不住这些权贵，说不好，悦仙阁内就有听命王府的人呢。 “景云~” 刘景云应声，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 “这是~” 林楚有些心虚的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父王说你准定会开口要。” 刘景云起初不大信自己父王的，哪有开口直接索要情报的，自古以来，情报这个都是很秘密的事。 “嘿嘿，小子多谢王爷啦。” 林楚不客气，将其揣进怀里，拍了拍。这可是宝贝，齐王府得到的情报，远非悦仙阁可比。 齐王静静的观察着林楚，他很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年岁不大，举止谈吐，远非同龄人可比。 “玲珑是悦仙阁的东家？” 齐王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小霸王听到玲珑名字时，立马来了精神。 “是。” 石头镇最近的大城市就只有长安城，悦仙阁就相当于是放在长安的一只眼睛吧，黎国有什么风吹草动，石头镇也能早点得到消息。 林楚也没做隐瞒，虽然整个长安城都只知道悦仙阁的头牌是玲珑，却不知，悦仙阁背后的东家也是玲珑。 “你与玲珑是何关系？” 齐王还是很关心自己儿子的，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整日念着玲珑，所有心思都放在玲珑身上了。 “家人。大概五年前吧，玲珑的父母将其许配给了他们村的地主，玲珑不愿，就逃了，奈何被地主发现，刚巧被我们遇到，就搭了把手，救了玲珑，然后玲珑就跟着我们去了石头镇。” 林楚暗喜，齐王这么问，这是想撮合小霸王跟玲珑呀，当下也没瞒着，便将玲珑的一些情况挑着能说的都告诉了齐王。 “玲珑一身的本事，是你教的？” “那倒不是。” 林楚摇头，自己没那么全能，啥都会，不过学什么倒是他出的主意。 “林，林公子，玲珑的第三关到底怎么过？” 小霸王见话题转到玲珑身上，跃跃欲试，不过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林楚，鼓着劲问出了天下男人都想问的问题。 “其实，第三关难也不难。” 林楚看着小霸王那求知的眼神，有些想笑，忍不住想逗他一逗。 “何意？” “过与不过，全在玲珑一念之间。” 林楚端起盖碗，微笑着拿起茶盖轻轻刮着，浅尝一口。 小霸王有点急躁了，他一时没转过弯来，没懂。 “公子觉得齐王府如何？” 齐王看着自己儿子那急样，摇头，看向林楚，他确实有意让玲珑嫁进王府。 “悦仙阁的姑娘都是自由身，其实我希望她们都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至于玲珑，她作何选择我都会支持。” 林楚反对包办婚姻，但也明白，身处这样的时代，婚姻自由，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对于她们，林楚心怀同情，尽力去帮她们创造一些条件。 “好。听懂了吗？” 齐王这句是问小霸王的，他还真有点担心自己这傻儿子听不懂。 “懂了。” 小霸王真的听懂了，父王这是有意让他娶玲珑啊，真要娶到玲珑，那岂不是美死，想着想着，小霸王不自觉的发出阵阵傻笑，傻乐呵。 齐王指着小霸王，眼神满是宠溺，笑骂了几句。 “下个月初八，是孤的六十寿辰，林公子来凑个热闹？” “小子荣幸，届时一定带玲珑一同前来。” 都说帝王家无情，林楚在齐王身上看到的只有满满的父爱，为小霸王操碎了心，甚至对玲珑的身份都不在意。 “孤有点乏了，你们年轻人一块说说话吧。” 齐王还是比较看重林楚的，留下他，确实有意让自己的三个儿子与林楚多接触接触。 齐王起身离开，林楚几人起身行礼。 小霸王听了玲珑的事，对林楚有了改观，起码态度上好了许多。这对林楚是个好机会，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没什么机会见到当官的。除了北大营的李老将军，也就只见过两次。 林楚把重心放在了科举的一些内幕上，学堂的出路可关系着石头镇的发展，马虎不得。了解的越多，到时应付起来不至于手忙脚乱。 四人聊到很晚，齐王留了林楚一起吃晚宴。 林楚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还是克制住了，往后还有机会，不能急于一时，用完晚餐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客栈。 第26章悦来烤肉 回到客栈，玲珑也在，只是一身男装，又是乔装出来的。囡囡跟玲珑正在谈论准备去哪逛。 “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呢。” “额~，那个不好意思，齐王留我吃了晚饭。” 林楚尴尬的道歉，她们还没吃，肯定是在等自己啊，哎，应该把小壮带去齐王府的，否则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没事的，哥。玲珑姐，也刚到。” “走，带你们出去，逛吃逛喝。” 难道出来一趟，总要看看这长安城的夜色。 “耶。” 林楚又到隔壁把默罕默德和小壮也叫上，一行五人，出门逛夜长安。 夜幕降临，长安城的灯火如繁星点点，行人如织，笑语盈盈，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五彩斑斓的灯笼悬挂在屋檐下，映照着人们的笑脸，也照亮了他们手中的新奇玩意儿。 林楚也许久没逛过夜市了，看着眼前的烟火人间，他有点恍惚，上一次逛夜市好像还是上一世。 “哥，我要吃糖葫芦~” “哥，这个好漂亮~” “哥，你看那个~” ...... 囡囡是第一次逛长安城，看什么都新奇，吃的、玩的、喝的......一条街还没逛完，小壮和默罕默德已经拿不下了。 囡囡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肉夹馍，吃的不亦乐乎。玲珑跟在囡囡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牛奶酪，随时准备喂给囡囡。 林楚宠溺的拍了拍囡囡，一行人停在了一家烤肉馆门口，店名竟然叫悦来烤肉，进进出出的食客并不少。 “老大，他们这是抄咱们的。” 小壮也看到店名了，气上头，就想找店家理论去，林楚拉住了他，带着几人进了店。 “小二，來两坛白酒，然后店里所有的烤串，每样来五份。” 店小二招呼他们落座，林楚将店里的菜品都点了个遍。 “客官，您~” “啪~” 林楚将一锭银子拍在了桌上。 小二见到银锭，开心的将其收起，告知掌柜的去了。 很快，小二抱着两坛酒便上来了，烤串很慢，林楚又点了四道下酒菜，凉拌黄瓜、凉拌猪耳朵，凉拌牛肉和香椿豆腐。简直就是翻版的悦来客栈，菜品都大差不差，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凉菜上的很快。 不过，跟着凉菜的还有一个身宽体胖的胖子。 “林掌柜。” 胖子笑眯眯的打招呼，显然是认出了林楚几人。 “您是~” 林楚见对方有些眼熟，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你是宋大桥？” 囡囡倒是认出了，主要是对方这个体型，实在是有点扎眼，胖嘟嘟的，笑起来很像是弥勒佛。 “多谢囡囡姑娘还记得在下，今日几位到长安是~。” 宋大桥心虚的问道，这家店就是完全按照悦来客栈做的，他真怕对方是专门来找他算账的。 林楚看着宋大桥的反应，感觉挺有趣的，不过，他倒是起了将其收在麾下的想法。 “要不坐下一起？” 林楚挪了个位置出来，宋大桥感觉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不过宋大桥的体型确实大了点，最后只好独坐一面，小壮为其斟满酒。 “难得我们在长安相遇，这顿我请，为几位接风，欢迎你们来长安。” 宋大桥端起酒，不过他确实是挺开心的。三年前，他第一次去石头镇的时候，就被悦来客栈的菜品吸引了，甚至到了着迷的地步。 往后他隔段时间就会去悦来客栈，一呆就是一两个月。 宋大桥的家里还算富裕，一年前，开了这家烤肉店，生意还算红火，悦来客栈的菜，在长安城还是很有名的，不用跑去石头镇就能吃到悦来客栈的美食，挺美的。 宋大桥干了酒，放下碗，然后将小二收去的银锭，悄咪咪的放到了桌上，推到林楚面前。 “酒差了点。” 林楚笑着将银锭推了回去，然后尝了几口菜。 “黄瓜不错，豆腐味道可以再清淡点。” “啊，啊？” 宋大桥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不应该是质问自己吗？竟然还指出了菜品的不足，这~是何用意啊。 “明天我给你写封信，你哪天得空，跑一趟悦来客栈，去跟我们家橱子交流交流。” 林楚动了惜才之心，这不就是连锁吗，虽然还没得到授权，对方就凭借自己的味蕾，将悦来客栈的菜复刻的七七八八，一般人还真办不到。 “多谢。日后，林兄弟有需要胖子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大桥不矫情，他确实需要悦来客栈的厨艺，但是又学不到，这下好了，掌柜的直接送到家门口了。起身，躬身行礼。 “无妨，届时我们再出个告示，就说这里是悦来客栈在长安的分部。” 送佛送到西，林楚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官宣了此店的“合法性”。 宋大桥单膝跪地，内心的感激之情已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只想给对方磕一个。 烧烤已经上来了，玲珑几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吃菜、喝酒，各不打扰。 “烤肉，孜然、陈皮、肉桂这些香料可以适当多一点，到时去石头镇，也一起问问。” “好~，林兄弟，你真是我的恩人。” 宋大桥不停表达着谢意，一杯接着一杯，给林楚敬酒。 一顿饭吃完，也已经很晚了，宋大桥非要留林楚住一晚再走，林楚拿齐王府挡拆，给拒绝了。 宋大桥的酒量不错，林楚感觉头有点晕，回到住处，躺床上就睡着了。 玲珑留下了，明天再回悦仙阁。 第二天，林楚起床之后，便开始写信，给宋大桥的事安排妥当，厨艺对他不保留，另外将齐王府下个月大寿也写在了信上，告诉张三自己至少还要在长安城停留一个月。 写好信，林楚便让小壮将信送到悦来烤肉，亲手交给宋大桥。 安排妥当，林楚今天需要去一趟牙行，找一处门面，大门面。 这次的王府之行，让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能打造出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也有了在长安长久发展的想法。 第27章找房子 默罕默德一大早就出门了，他要去办通关文牒，林楚不放心，让小壮送完信去找他。 吃完早餐，林楚带着玲珑和囡囡，出门，找房子。 “玲珑，昨日在齐王府，齐王问了你的一些情况，我没隐瞒，跟他说了。” 林楚就将昨日齐王问了哪些问题，他是怎么回答的，都告诉了玲珑。 玲珑静静的听着，目视前方，呆萌呆萌的，林楚总感觉对方没在听。 哎，听不听在你，说不上在我。 他们踏进了一家牙行的大门，一位牙郎招呼了他们，询问有什么需求。 “城内有没有正在转让的客栈？或者稍微大一点的铺子？” “公子稍等，我去给您查一下。” 牙郎看林楚几人穿戴不像权贵子弟，不过，犹豫归犹豫，他还是去查看文案了。不多会，牙郎拿着一册文卷，走了回来。 “咱长安的铺子大多是宇文家的产业，有的只租不卖，不知公子是租还是买？” 牙郎请林楚几位落座，倒茶，然后翻开文卷，查找适合林楚的房源。 “买。” 既然搭上王府这条关系，那就趁此机会，在长安立足。 “这两个铺子在朱雀大街，位置最好，都是临街位置，并且以前都是客栈，还有这个也不错，出门转个弯就到朱雀大街了。” 牙郎将文卷翻到合适的地方，推到林楚面前，指着文卷上的内容给林楚介绍一些基本状况。 “这价钱~，多少？” “朱雀大街3万5千钱一亩，其他地方的便宜一些，2万8千上下。” “贵了。牙行的佣金，如何算？” “长安城统一的，两个点。不知公子看上哪一套？” 牙郎全程陪着笑，有问必答。 “这个铺子，买下需要多少？” 林楚指着一个宅院问道。 “这个的话，在朱雀大街，而且距离悦仙阁只一步之遥，近20亩，3万8一亩，大概76万钱。” 牙郎看了眼位置，报了价。 “那这个呢？” 林楚又指向另一个。 “这个虽不在朱雀大街，但位置也不错，3万的话，就是50万上下。” “现在满城风雨的谋杀案，应该就是这间吧。” 林楚就是奔着这间宅子来的，他去看过，位置、面积，都很符合他的预期。 “这~，不错，确实是这间。” 牙郎没有隐瞒，也瞒不住，满城风雨，怕是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那我还是看看别的，我害怕。” “额，要不我带公子去看看？” “嗯~，也好。” 牙郎带着林楚三人，先去看出命案的那套宅子，距离牙行最近。 打开大门，一阵阴气扑面而来，吓得囡囡紧紧抱着玲珑胳膊，缩着小脑袋，小心的往里看。 林楚见此，便让她们俩在门外等候，他陪牙郎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路，开阔的庭院，一座长亭延伸至深处，院内竟然还有一座精致的假山，山脚下是潺潺的流水和精心修剪的花草。宅院的主建筑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飞檐翘角，尽显富贵之气，楼阁绵延，两边一间间房屋，一眼望不到头。 庭院中杂草丛生，不像有人住过。 推开正堂大门，里面装饰简陋，屋梁、墙角爬满了蜘蛛网，几张破败的桌椅。 林楚诧异的看向牙郎。 “这个，还能住人吗？” “额~这~，这~公子，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进来。” 牙郎确实也是头次进来，之前的命案人心惶惶，他可不敢来，毕竟是宇文家的产业，应该不会有多差吧，这种情况属实超出了他的预测，尴尬的陪着笑。 两人又看了几间侧室，倒是比正堂稍微好一点，起码没什么蜘蛛网。 “除了大点，其它的都要重新设计翻新，最多，我只能20万钱。” 林楚还是想买下来，这个位置挺好，面积也大，以后学生、镇上的村民来长安都可以住。 “公子，晚些我禀告给我们掌柜的，我做不了主。” 牙郎有点冒冷汗，这房子虽然破旧了点，可也不能一下给砍没了啊，他只好等回去，问问掌柜的再说。 “好。再去朱雀大道看看。” 一行人又到了朱雀大道。 这两间，样式差的不多，都是五层建筑，面积也差不多少。 “囡囡，你喜欢哪一家？” “这家。” 朱雀大道的一家靠城门近，一家离悦仙阁近，囡囡想也不想，笃定的选了靠悦仙阁这家。 “好，那就这家。” 牙郎听着，暗吸一口凉气，这人口气不小啊，看这意思，两栋房都想买下来，不过转念一想，若是都买岂不更好，自己能拿到的佣金就多了。 一行人又回到了牙行。 牙郎找来掌柜的，说明了情况。 掌柜拍板，两栋房100万钱，佣金对折。 成交。 林楚仔细看完地契，确认无误后，签字付钱。 一切办妥之后，林楚带着囡囡和玲珑，回住的客栈。 已是晌午时分，默罕默德和小壮也回到了客栈，五人就在客栈吃了午饭。 吃完午饭，玲珑便告别回悦仙阁去了。 默罕默德的手续还没办完，下午还要再去一趟鸿胪寺。 刚回到房间，店小二便敲开了林楚的房门，小二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正是上午那位牙郎。 “公子，打扰了。” 店小二将人带到就离开了，林楚将牙郎请进屋。 牙郎从怀里掏出两锭黄金，放到了桌上。 “这是~” 林楚诧异问道。 “公子，宇文二公子说，那处宅子本就准备废弃，既然林掌柜的看上了，就当是给掌柜的乔迁之礼。” 牙郎将宇文二公子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林楚。 “宇文二公子？” 宇文二公子宇文虎，而立之年，长安的商户大多都归他管，看着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发。 “是。” “可我并不认识他啊，为何要白送一套宅院给我？” “二公子还说，今晚在悦仙阁设宴，还望公子务必赴宴。” “好，请转告二公子，晚上一定准时赴宴。” 牙郎办完宇文虎交代的事，便告辞离开了。 悦仙阁？这个宇文虎不简单啊。 第28章宇文虎 傍晚时分，林楚带着回来的小壮，出门，赴宴。 华灯初上，朱雀大道上，一个个商贩，纷纷开始支起摊位，琳琅满目的货物摆满了街头巷尾。灯火通明中，香气四溢的小吃摊前人头攒动，人们争相品尝着各色美食。嬉闹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真热闹~” 小壮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是啊，待会若是回去的早，把囡囡叫上，我们再逛逛。” 每每看到这些场景，林楚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以前，晚上下班之后，三五好友一起宵夜的场景，烟火人间啊。 “今日休业。” 悦仙阁的大门前，摆着一个木板，木板上四个大字，吸引了不少凑热闹的人，大门敞开，但是门两边站着两个守卫。 “什么情况，老子特地从外地赶来的，倒灶了吗？” “悦仙阁怎么可能倒灶，喝假酒了吧。” “听说是宇文家的二公子包场了。” “包场？至于吗？他又不是第一次来。” “小点声，不要命了。” ...... “让让~” 小壮在前方开路，挤开了人群，到了悦仙阁门前，递上名帖。 守卫看完名帖，领着林楚和小壮进了悦仙阁。 然后，把悦仙阁的大门关上了。 “咦，他们怎么能进去？” “喂喂喂......” “凭什么他俩能进？” ...... 人群眼睁睁的，看着林楚两人进去了，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东西，开始骚动起来。 有的冲到门前，哐哐拍门。 “滚~” 门内传来侍卫的呵斥。 林楚跟在侍卫身后，上了二楼。 “公子，人到了。” 侍卫禀告，随后便施礼退下。 “林掌柜，请。” 二楼有一个宽阔的平台，平日留作姑娘们抚琴奏曲，今日，平台前只摆了一张八仙桌，配了四条椅。 平台上，四位姑娘分两排坐在琴前，林楚到来，她们起身施礼、 说话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四方脸，络腮胡，身上透着一股子匪气。 “小子见过宇文公子。” 林楚行礼。 “坐。” 宇文虎坐在主位，林楚坐到了他对面，坐下之后，宇文虎挥手，身后的侍卫走到小壮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见林楚点头，小壮才跟着侍卫离开。 林楚坐下后，平台上的四位姑娘方才坐下。 宇文虎举起右手，轻轻一点，琴声起。 “久闻林掌柜大名，特意设宴，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宇文虎端起酒杯，举到桌子中间。 “一直想去宇文家拜会，今日得见，小子荣幸。” 林楚也举杯，与宇文虎碰了一下。 两人一饮而尽，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早就想去石头镇，奈何一直不得空，今日见到林掌柜，不对，你们那是不是应该叫林老板？，幸甚，幸甚。” 宇文虎中气十足，脸上始终挂着笑。 “二公子~” “我痴长几岁，可唤我一声兄长，叫公子~，太生分。” 不等林楚说完，宇文虎便开口打断了他，兄弟相称。 “哈哈，那小弟便高攀了，虎兄。” 林楚也不矫情，顺着对方的意，喊了一声兄长。 “虎兄？哈哈......，果真，闻名不如见面，有趣。” 周边的人都称他宇文兄或者仲兄，虎兄，宇文虎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虎兄，那处宅院，小弟觉得~” “既然你我兄弟相称，区区一处宅子，别扫了你我的雅兴，喝酒，喝酒。” “那就多谢兄长了。” 林楚举杯。 “听说，贤弟与玲珑是旧识，可否请玲珑姑娘来共饮一杯？” “额，我与玲珑确是旧识，只是~” “啪啪~” 宇文虎拍了两下巴掌，玲珑从三楼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林楚一身素装，拾级而下，走到近前，施了一礼。 “见过二公子、林公子。” “坐。” 宇文虎挥手示意玲珑入席。 林楚看了眼宇文虎，有意思。伸出手，示意坐到自己左手边。 玲珑入座。 悦仙阁的菜跟怡红楼的基本一样。 “一直想见玲珑姑娘，今日一见，果真如仙女下凡，这碗酒我敬你。” 玲珑素面，并未戴面纱，宇文虎以前对玲珑并无什么念想，总觉得神神叨叨的，况且他宇文家二公子会缺女人吗？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假，其他人在玲珑面前都是胭脂俗粉。 “不敢。难得二公子来悦仙阁，这碗酒该我敬您。” 玲珑端起酒，一饮而尽，放下碗，轻轻擦了下嘴角。 “好！吃菜，吃菜。” 宇文虎拍手叫好。 宇文虎给人的第一印象，这就是个大老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林楚不敢这么看。门口那一幕便可帮林楚拉来一波仇恨。 点出玲珑，则是想给林楚戴上个紧箍咒。 看事够准，做事够狠，这是林楚对宇文虎的感观。 “我为二位抚琴一曲，助助兴，如何？” 玲珑轻笑，提议道。 “好！美人、美酒，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啊。” 玲珑起身，让台上四位姑娘撤下去，她坐到最中间那面琴前，轻轻拨弦，试琴。 “嘭。”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滚开。” 楼梯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楚抬头，便见小霸王，一巴掌印在了侍卫的脸上。 “啪”的一声，侍卫捂着脸，不过还是拦着路，没让步。 “退下吧。” 宇文虎见是小霸王，下令让开了路。 侍卫退开，小霸王径直走到桌前，坐在了林楚右手边。 “二公子好雅兴啊，包场，还让玲珑弹琴。” 小霸王看了眼玲珑，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玲珑颔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碗酒，戏谑的看着宇文虎。 悦仙阁自建立以来，从未有人包场。我小霸王都没包场，你算老几，还包场。 这长安城，少有人会不知小霸王心仪玲珑，宇文虎自然也知晓，不过他倒并未太把小霸王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小霸王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宇文虎并未急着回应小霸王，挥手，让玲珑也入席。 玲珑重新坐回了桌前。 宇文虎往后，靠到了椅背上。小霸王到来，今日的宴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林老板，玲珑，来日方长，改日再会，下次不醉不归。” 宇文虎起身，下楼，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应小霸王。 小霸王看着宇文虎的背影，拳头紧握，恨得咬牙切齿。 “嘭。” 小霸王一拳捶在了桌面上。 林楚看着宇文虎的背影，闭目、睁眼，轻笑，眼里闪出一股光。 第29章长安夜市闲逛 “多谢小殿下解围。” 原来小霸王听说悦仙阁今日被人包场了，饭都没吃，立马就赶过来了。 “哼，早晚老子要废了他。” 刚刚宇文虎轻蔑的眼神，深深的刺激了小霸王。 “抱歉啊，玲珑，那个~，大门我马上让人换。” 悦仙阁的大门被小霸王一脚踹坏了，他听说是宇文虎包的场，没顾虑太多，直接就冲进来了。 大门坏了，自然也不可能再营业。 玲珑换了身男装，跟着林楚和小霸王一起出了悦仙阁。 悦仙阁门口自小霸王闯进来后，围了不少凑热闹的，当看到小霸王再次出来时，均是好奇的观察着，但是没人敢出声询问。 “都散了吧。” 小霸王手一挥，将人群驱离了悦仙阁门口。 小壮跑回去喊囡囡和默罕默德了，林楚三人慢慢的往客栈方向走，刚走到客栈门口，小壮带着囡囡和默罕默德也下来了。 一行人开始逛长安的夜市。 小霸王跟在玲珑身边，囡囡在右侧，小霸王在左侧，倒是默罕默德跟林楚一块走在最前面，小壮走在最后面。 “老默，通关文牒都办完了？” “是的，老板。” “那就好，等十月份可以跟着同乡一起回去。” “老板，查到凶手了吗？” “对不住啊，老默。” 自打朱明兮离开石头镇，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好像是一场梦，又处处透着诡异。 线索到宇文家就断了，可宇文家的动机是什么？又是如何精准获得朱明兮的行程的？而且他没有官身，林楚想查宇文家，难。 “南来的，北往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一阵吆喝从前方人群的中间传来 “初到贵宝地，给大伙表演个节目，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囡囡想看看，一行人挑了个空隙，站在人群中。 场地上，三名男子，一名稚子敲着锣吆喝着，一名半大小子赤裸半身，黝黑的皮肤，精壮的肌肉，略显成熟的面庞，都在无声的诉说着这个小子的经历。还有一名同样半裸上身的精瘦男子，手持一杆长枪。 “先给大伙表演一个，铁枪封喉。” 精瘦男子将长枪倒装，枪头对准自己的喉咙，运气，前压，长枪开始慢慢弯曲。 “好。” 人群纷纷喝彩叫好。 表演完，稚子端着铜锣，开始讨赏。而男子带着半大小子，继续表演，双刀对打。 林楚唤来稚子，将一锭银子放在了铜锣上。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稚子看着铜锣上的银子，满脸笑容，不停的鞠躬道谢。 男子满眼感激的看向林楚，表演的更加卖力。 囡囡对舞刀弄剑的都挺感兴趣，不过林楚没让她学，也没时间去学，客栈的事基本都是囡囡跟张三在负责。 表演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先生，等等。” 男子喊住了林楚，带着两个孩子走到林楚面前，鞠躬行礼。 “在下赵州予，多谢先生大恩。” 林楚给的是小元宝，10两重，别说10两，他们一个月能挣到3两就谢天谢地了。 “无妨。” 林楚倒没在意，带着众人准备离开，不过，他又停下了。 “你们住哪？” 赵州予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今日刚到长安城，还未找到落脚的地方。他原本是想找个废弃的房屋，对付一宿，但是林楚给的赏钱不少，他准备找家客栈。 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刚好，我缺人，要不你们着跟我，一月一两俸钱，每个人。” 林楚现在刚买了两套房子，现在缺人缺的厉害，虽然让牙行的帮忙找了，可总要放几个自己人看着比较好。 “好。” 赵州予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工钱多，还不用风餐露宿，他已经激动的快说不出话了。擦了下眼角的泪花，带着两个孩子，再次给林楚鞠躬行礼。 “小壮你带他们先吃点饭，然后在我们住的那个客栈，订间房。” “好嘞。” 赵州予再次行礼，回身去收拾行囊，小壮留下帮忙一起，林楚则带着众人继续逛。 “哥，我想学武。” 林楚宠溺的揉了揉囡囡的头，这个话题，其实囡囡有提过很多次，只是林楚不想让她吃这份苦，自己在，肯定能给囡囡一个好的生活。 “好，明天让赵州予教你。” 林楚看了他们的表演，赵州予身上是有真功夫的。 “说话算话。” “一百年不会变。” 几人最终又绕到了悦来烤肉，他们晚饭都没怎么吃，确实都有些饿了。 “悦来烤肉？你们的？” 小霸王看看门牌，又看看林楚，满脸疑惑。 “不是。这掌柜是个妙人，自己琢磨，把我们的菜都给研究出来了。” “那确实是个妙人。” 一行人进了店，店小二认出了林楚几人，立马迎了上来，将一行人领到清净的雅座。 “我亲自来。” 宋大桥在柜台后面，看见林楚，立马走了过去，亲自招待。 “林老板，今日我请。” 菜谱可是不传之秘，林楚昨日没有一丝犹豫便传给了他，宋大桥很是感激，他准备过几日便出发去石头镇。 “好。” 林楚也不客气，众人落座，宋大桥离开没多会，便拿着两坛酒回来了。 “坐下一起吧。” 宋大桥认出了小霸王，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把隔壁桌的板凳搬了一条过来，挨着默罕默德坐下了，然后不停给林楚使眼色。 “齐王府三殿下。” 林楚岂会看不出宋大桥的心思，给他介绍了小霸王。 “见过三殿下。” 宋大桥起身行礼。 小霸王自然也看出了宋大桥的心思，倒也不在意这些，玲珑才是他的目标。 “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今日给大家助助兴。” 宋大桥将酒坛拆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出。 “好酒。” 小霸王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宋大桥暗喜，单凭这一句称赞，这酒就值了，他第一个给小霸王倒满，紧接着给林楚倒，众人倒满。 现在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凉菜很快便上来了 “准备何时去石头镇？” “应该后日出发。” “好，待会我写封信，到时你一块带过去。” “好。” 林楚想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殿下，玩个行酒令？” 办完正事，林楚看向小霸王。 “来啊，谁怕谁。” 小霸王看了眼玲珑，他倒是没怎么玩过。 “教你玩个不一样的，行酒令是：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啊。然后伸出手指，出几个手指，就喊一句，几刀砍亖你啊。谁出的少，谁输，但是数字只能相邻的比，比如三，只能跟二和四比，一比五大。明白了吗？” 林楚仔细介绍了一个自己以前常玩的划拳。 “我给你打个样吧。玲~” 林楚差点叫出了玲珑，好在反应及时。 “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啊，两刀砍亖你啊。” “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啊，三刀砍亖你啊。” 林楚出的是二，玲珑是三。 “就这样，很简单的，这局是我输了。” “我试试。” 看着挺简单的，小霸王跃跃欲试，跟林楚来了一局，结果还赢了，这让他更兴奋了，不过他转向玲珑，要跟玲珑划。 “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啊~” ...... 小霸王完美的诠释了，啥叫又菜又爱玩，一连十局，竟然一局都没赢。 宋大桥也听到了，跟小殿下划拳的，竟然是悦仙阁的的玲珑，这让他对林楚更加的钦佩。宋大桥看小霸王喝的有点多，便命人去齐王府通禀一声。 林楚抽空将信写好，交给了宋大桥。 最终，以小霸王喝趴下结束，齐王府的侍卫抬着一顶轿子等在了大门口。 众人齐力，将小霸王抬上了轿。 林楚带着众人跟在轿子后面，回客栈，前面这段顺路。 第30章齐王的委托 宋大桥还是决定尽早动身，次日天不亮带着伙计，还有林楚的两封信，出发了。 清早，林楚带着赵州予一家，去了新买的宅院。 “赵大哥，往后你们就住这里。院子是破旧了些，这几天会有人过来打扫，到时你看着点。” 赵州予的两个孩子，见到这么大的宅院，高兴的一蹦一跳，不过，还是紧紧的跟在赵州予身后，不过，他俩的眼睛不停的看看这，看看那，充满了好奇。 “林，先生，” 赵州予哽咽。 “赵大哥，得空可以把嫂夫人接过来一起。” “内人已经不在了。” “抱歉。” 赵州予神情恍惚，眼角闪过一丝狠厉。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林楚将他们带到一处偏房，推开门，房屋简陋了些，不过，桌椅板凳，床都很齐全。 “隔壁可以再收拾两间出来给孩子住。” 反正现在房子多的是，石头镇来人也住得下。 “林掌柜~” 牙郎带着十几个糙汉子，进了宅院。 “林掌柜，眼下就找到这么多人了。” “多谢，够了已经。” 林楚数了下，一共十五人。 “赵大哥，这几日辛苦你，带着他们将院子里的杂草青苔都处理掉，室内除了你们现在能用到的东西，其他的都交给这位。” 林楚原本是想着不用的东西都丢掉的，不过看着牙郎又转变了想法，宇文家的东西应该能卖点钱。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 赵州予正愁着没什么能报效林楚的地方呢。 “大宝小宝我带走了，给他们俩订做几件衣服。” 赵大宝赵小宝是这俩兄弟的名字，林楚昨晚注意到了他们的行囊，一共就两个包，但他们表演的道具也不少，估计衣服少的可怜吧。 “使不得，晚上我带他们去买。” 赵州予拉住了林楚，昨晚已经给了一锭银子，今日再买衣服，这恩情越欠越大，能有个为挡风遮雨的地方，他已经很知足了。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帮我多干点活好了。” 林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宅院，回客栈，要带上囡囡，早上他想让囡囡多睡会，就没喊她。 客栈那面林楚暂时没动的打算，他在等石头镇的人，客栈他另有打算，也只有石头镇的人能做出来他要的效果。 回到客栈，带上囡囡，去找裁缝铺。 林楚领着三个孩子，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才十九岁，囡囡搀着小宝，一边逛一边找。 朱雀大道小食很多，没多一会，三人手里便多了不少吃的。 孙记布庄。 林楚带着三人进了这家布庄。 “掌柜的，帮他们仨，每人做两套衣服、” “哥，我不要，玲珑姐给我买了。” “玲珑是玲珑的，这是哥的。” “林大哥，要不我们去成衣铺吧。” 长安有卖成衣的，大宝看着店内的布料，走南闯北，他知道裁缝订做的肯定比成衣贵很多，他不想浪费钱。 林楚让掌柜给他们仨量尺寸。 量完尺寸，林楚跟掌柜沟通了一下衣服的款式、布料，以及取衣服的时间，一切搞定，林楚带着三人准备回去。 快到饭点了。 而此刻远在随国都城的朱明兮却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随国多地爆发旱情，早朝时，他提议减免旱情所在地的百姓赋税，可他的父皇却忽略了他，将议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来人。” 朱明兮唤来侍从，吩咐了几句，侍从离开后。朱明兮换了一身便装，装了几件衣物，收拾妥当，提笔留了封信。 待到夜色降临，朱明兮再次溜出了皇宫，他要去灾区。 回到客栈后，林楚让客栈掌柜准备十六个人的饭菜，送到宅院去。 小壮和默罕默德也已经去了宅院。 林楚就带着三个孩子在客栈吃饭。 饭还未吃完，齐王府差人来送信，说让林楚去一趟齐王府。 “林大哥，你去吧，我们仨去我父亲那，看看能不能帮着做点什么。” 大宝看出了林楚的难处，主动请缨，要带着囡囡和小宝去宅院。 “好，吃完饭我送你们过去。” 林楚想了想，客栈没人，他也不放心，确实宅院最适合。 吃完饭，林楚将三个孩子送到宅院，便赶往齐王府。 只有齐王跟小霸王在，两人正在吃午饭。 “一起？” 小霸王跟林楚打了几次交道，对他有了一些了解，自己并不讨厌他。 “王爷，我刚刚吃完。” 林楚笑着回道。 “坐吧。” 齐王示意林楚入座，自己则擦了擦嘴，表示自己已经吃完了。 “关于这次寿宴，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齐王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关于下个月寿宴的事，他听小霸王讲过不少关于石头镇的事，但是让他在意的其实是林楚拾荒者这个名头。 “不知王爷，关于寿宴哪一方面的？菜肴？流程？还是~” 林楚坐在小霸王下首，生日宴嘛，不管是自己参加过的，还是视频上看到的，肯定还是能给齐王一个不同的视角的。 “都有。如果这次寿宴让你来负责承办，你会如何做？” 齐王神色平淡，看不出是真心还是试探。 “要不~”林楚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齐王，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换个新花样？” “新花样？说来听听。” 石头镇在世人眼中，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新，放眼黎、随两国，石头镇都是独一份的。齐王对石头镇一直都充满了好奇。 “菜式的话，可以用我们悦来客栈的席，我们然后搞一个有仪式感的表演。” “仪式感？” “额~就是新的意思。” 林楚一时说秃噜嘴了，连忙圆了过去。 “以往的寿宴，无非就是一群人送上贺礼，吃个饭，然后各回各家。我们可以增加点表演，比如请悦仙阁的姑娘们抚琴伴舞，亦或者在晚上的时候，放点烟花助兴。” 烟花一般在春节、元宵节放，寿辰上放烟花的，并不多，林楚很粗略的构思了一个画面出来。 “听着还不错。那老头子下个月的寿辰就交给你来操办。” “啊~，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王爷。” “我知道你在长安刚买了两套房子，这样，我安排人帮你装修完，你帮我承办寿宴，如何？” “既然王爷抬爱，小子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不过，装修的事就不劳您操心，届时客栈开业请您过去。” 客栈设计他不会假手任何人的，能否在长安立足，就看客栈的了。 “好，一言为定。需要材料、人员找他就行。” 齐王也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自己，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正常的嘛，不过，材料、人员这些总是需要的吧。 “好，小子先谢过王爷。” 林楚不知齐王为何如此器重自己，寿宴啊，到时来的肯定非富即贵，哎，压力大啊。 就这样，齐王下个月的寿宴承办，交到了林楚手中。 林楚又问了一些关于嘉宾身份、人数、时间安排等事宜，他写了封信，让王爷安排人送到悦来客栈交给张三，然后辞别回去开始筹备。 第31章寿宴筹备 回到客栈，林楚需要列一个清单，距寿宴还剩十八天，时间很紧。 烟花、地毯、灯笼、寿宴流程...... 鸡鸣三声，林楚放下停下笔。 再次确认，并无遗漏，将其折好，收起，入睡。 齐王将自己的寿宴交给他，可见其信任。对于林楚来言，这是他结交名流的一个机会，或者说是他在长安城打响名号的一个机会。 马虎不得。 两个多时辰后，林楚便起床了。 林楚还要再去一趟齐王府，有些东西他要亲自跟齐王确认。 齐王府正堂，齐王端坐，手里拿着林楚给的清单，仔细看着。小到菜品、大到流程，事无巨细，齐王抬头看了眼林楚，哎，可惜自己没闺女，要不说不定能成为一段佳话。 “老齐~” 齐王冲门口喊了一声。门外一名老者走了进来。 “老爷。” 老齐是王府的管家，走到近前行礼。 “你按照这份清单去准备，不清楚的可以问林公子。” 老齐接过齐王手里的清单，看了眼清单，又侧身看了眼林楚。 “老爷，这~，有些东西长安城怕是没有。” “哪些买不到的，您都标记出来，我来想办法。” 林楚已经送信让张三调货过来了，到时合计一下，应该差不多能凑齐全，石头镇天南地北的东西都有。 “老齐，你把清单对好后，派人送，送到~” “同福客栈。” 林楚报出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好。” 老齐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王爷，小子也告退了。” 林楚起身，也准备离开。 “等等。把景渊那臭小子也带上。” 齐王想让小霸王跟着林楚学点东西。 林楚跟在下人身后，去找小霸王。 “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 ...... “公子，殿下正在上课。” 小霸王的房间内，传来一阵阵诵读声。 “你去忙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林楚没想到小霸王整日无所事事的，竟然还学兵法呢，果然世家子弟，还是不能小觑了啊。 林楚找了个台阶，坐下等，差不多半个时辰，房门才打开。 一名先生走了出来，林楚起身，进去找小霸王，两人错身而过，点头示意。 “咚咚~” 林楚敲了敲门。 “咦，找我？” 小霸王诧异的看着林楚，对方不应该是去找他父王吗。 “走吧，你父王让你这段时间都跟着我。” “好，你等等我，我换身衣服。” “行，我在外面等你。” 林楚出了房间。不多会，小霸王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间。 “走吧，先去悦来烤肉店。” “啊，现在就吃啊。” “你个吃货，去办事。” 宋大桥要去石头镇，还不知开没开门呢，先过去看看再说。 小霸王屁颠颠的跟在林楚身后，他知道跟着林楚，肯定能见到玲珑。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悦来烤肉店的门口，店门开着。 “林公子，您来了。” 上次接待林楚的店小二招呼林楚两人进了店。 “你们掌柜的呢？” “我们掌柜的已经去石头镇了。” “你们厨师在吗？” “老王在，掌柜的留了老王看店。两位今天吃点什么？” 店小二请林楚二人落座，不过，林楚并未坐。 “能带我去见，见见老王吗？” 店小二领着林楚两人去了后厨，一男子正挥着锅铲，不停翻炒。 “老~” 店小二正要喊老王，被林楚阻止了，他就想看看，等寿宴的时候，将其拉过去掌勺。 林楚又带着几人回到了大堂。 “在这吃还是悦仙阁吃？” 林楚笑着看向小霸王。 “当然，是悦仙阁。” 小霸王回道，但凡犹豫一秒，那都是对玲珑的不尊重。 林楚也就逗逗他，两人坐着马车又去了悦仙阁。 三楼的一个雅间内，玲珑坐在正位，林楚和小霸王坐两边，一桌菜肴。 “玲珑，这个你看看，过几日，小梅她们四个也过来，需要再排练排练，到时要你费心了。” 林楚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递给玲珑，小霸王好奇的往前凑，想看看上面都写啥了。 “好。” 玲珑打开看了一眼，心中有数，再次将其折叠好，收了起来。 “寿宴的时候，可能还需要悦仙阁的橱子去王府帮忙，我怕人手不够。” “好。” 林楚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遗漏的了。 “那个，我打断一下啊，要不到时我留在悦仙阁，替玲珑打打下手？” 小霸王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既然玲珑她们在寿宴有表演，那自己不得制造个机会常来悦仙阁，这样不就可以常伴玲珑左右了。 林楚看向玲珑，征询她的意见，其实他还是希望能够撮合小霸王和玲珑的，如果玲珑能够嫁进齐王府，他也能放心，她们无根无萍，能够有个好的归宿，其实挺好的，再者，长安城内，没有比齐王府更大的靠山了，主要是小霸王品行不差，对玲珑又一往情深，但他不会勉强玲珑去做她不喜欢的事。 “等过几日，小梅她们到了，如果有需要，再跟殿下说。” “好。” 玲珑没拒绝，小霸王开心的笑了。 一顿饭，有了进展，小霸王整个人容光焕发啊，感觉吃啥都香。 饭后，林楚带着小霸王回了客栈。 掌柜的递给林楚一封信件，说是齐王府送来的。 回到房间，林楚打开纸张，上面已经做了标记，哪些在长安城买不到的都标的清清楚楚。 “齐王过寿，皇上会来吗？” 林楚突然想起来，齐王跟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的关系也是最亲的，齐王寿辰，皇上应该会有所表示吧。 “不会，不过寿礼肯定会送的。” 小霸王坐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碗水。 “皇上不来，那其他王爷会来吗？” “不会，不过应该会派他们的子女前来贺寿，去年燕王的寿辰就是我兄长去的。” 路途遥远，再加上路途万一碰到土匪，容易出事，所以一般贺寿，都是派子女或者得力门生送礼就行。 “那就是说齐王的身份最高。” “那当然。” “能跟齐王坐一桌的都有哪些人？” “我想想，宇文泰和宇文坤，就不知他们都来还是就来一个。父王的两位老友，不过已经无官身了。宫里来人，其他好像没了。” 齐王寿辰，宇文家宇文泰和宇文坤最少要来一个，其他人分量不够。 届时，长安城内大大小的官员，乡绅名流都会去贺寿，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 “好，知道了。” 林楚心中有数了，将老齐标记的内容又单独抄录下来，大部分石头镇都有，到时张三会送过来。 他需要找出长安城和石头镇都没有的，再单独写一份出来。 写好之后，林楚将其收好，便想着去宅院看看。刚回来的时候，掌柜说小壮带着囡囡和默罕默德上午就出门了。 已经未时了，林楚带了六份饭菜，去宅院。 第32章旱灾 出了皇宫，朱明兮一路向北。一匹马，一把剑，报灾的奏折，他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奏折上说灾情不重，可控，可朱明兮明白，按照地方官员的德行，灾情怕是快压不住了。 离京都越远，他的心便越寒。 起初还只是三三两两的落荒之人，到了会宁地界，路边成片成片的逃荒人。 静。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绝望，男女老少，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他们不知能走到哪里，也许他们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也许，他们会随着落日一同西去。 “驾。” 朱明兮挥鞭，加速赶路，中卫、武威大旱，他要先到中卫去。 而在长安府的齐王也收到了一份邸报，陕甘宁大旱。 “来人，将这份邸报送到同福客栈，交给林楚，然后请他来一趟王府，有要事相商。” 齐王看完，派人将邸报送给林楚。 半个时辰，下人领着林楚到了正堂，小霸王跟在林楚身后，刘景云和刘景澜也在。 “林小子，寿宴的事怕是要取消了。” 虽说旱灾多在随国，可陕北也在灾区，若是这个节点办寿宴，难免引人诟病，被有心人所利用。听到灾情，齐王也无心举办寿宴。 “王爷不可。灾区百姓还等着王爷的寿宴来救呢。” “嗯？此话何意？” 齐王诧异，三个殿下也都疑惑不解的看着林楚。 “旱灾不同于水患，数月甚至半年不下雨，方才能成旱灾，历时太久，现在报出来，灾区怕是已经饿殍遍野。” “所以，我们需要借寿宴之机，筹备物资银两。” “可寿宴要等到下个月，时间~” “寿宴筹的物资是给他们来年播种的。王爷我需要去灾区走一趟，不过怕是要借齐王府的名头行事。” 在陕西，齐王府就是金字招牌，如果以齐王府名义行事，事半功倍。 “景渊，你跟着林小子一起去。” 齐王并未问林楚具体要做什么，直接将小霸王派给了林楚。 “王爷，我还需要一队人马。” 在长安城，林楚现在是无人可用，他只好向齐王借。 “好。景云，再从账房支一万两，一千石米，给他们装车带走。” “是，父王。” “王爷再帮我散个消息出去，我会在延安镇收谷米，一石米二两五。” 现在长安城稻米的价格也就1两到一两二之间浮动，林楚将价格翻倍，吸引外地的米商往灾区赶。 “高价收米？好，景云这件事你去办。” 齐王虽不解，可见林楚遇事不急的性子，莫名的感到此事可成。 “王爷，我需要回客栈交代一下寿宴的事，粮食装完车我们便出发。” “好，去吧。” 齐王挥手，林楚退下。 “景澜，在北门设两个粥铺，为逃荒来此的人，施粥。另外，再派人去药铺，把能抓到的药材都买下。” 旱灾都在长安以北，如果有灾民逃难来长安，必定会走北门。大灾之后往往还有大疫，药材是必要的 林楚先去了悦仙阁，找到玲珑。 “玲珑，陕北大旱，我需要去一趟延安。” “我跟你一块去。” “不。长安需要你坐镇。张三他们应该这两日就到，王爷寿宴的事，还是需要你来统筹，另外，寿宴的时候，你举办一个义卖会，具体的章程我写下来，你跟王爷对一下细节。长安城内肯定也会涌入不少难民，那个宅院可以收拾出一些房间来，给他们住，然后再在门口设一个粥铺。” 林楚摇头，寿宴的事不能停，而且要大办，自己不在，囡囡也需要照看，只有玲珑是最合适的人选。林楚说的越来越快，玲珑仔细听着，生怕会忘记。 “还有，帮我散个消息出去，延安镇的谷米价格是二两五一石，最好能让全国的米行都知晓。” 虽然这个消息齐王也会散布出去，可悦仙阁的人群针对性更强，多一个消息渠道，知道的人便会越多。 “好，让云舒陪你一起去吧，有些事总归需要女人去做比较合适。” “好。” 林楚倒没拒绝，女人总归比他们这些糙汉子更有亲和力。 “对了，你们的厨子借我一个。” “好。” 林楚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提笔写下义卖的详细章程，带着云舒和两名姑娘离开了悦仙阁，去宅院。 云舒坐着马车，带着姑娘先去齐王府，马车后面跟着两辆马车，上面拉着悦仙阁准备的物资。时间仓促，只来得及装两车。 不过玲珑给了云舒不少钱，虽然林楚没提，可玲珑知道他就是死要面子，高价收粮，需要的钱财可不是小数目。 找到赵州予，让他在门口设一个粥铺，然后再贴一个告示，招人修缮房屋，只招来长安逃难的人。 院子内现在已经基本清理干净，牙郎找来的工人都已经结工了。 不过，赵州予说什么都要跟林楚去延安。 “赵大哥，齐王府会派人跟我去，这里更需要你啊。” 林楚无奈，赈灾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小楚，真的很感谢你收留我们一家，可，若不回去，我心难安啊。” 赵州予悲愤欲绝，声音哽咽。 “赵大哥是延安人？” “是，我原本是延安守备的一名参将，可总兵陈里将我派去赈灾，欲强占我内子，内子刚烈，自杀了。我要回去报仇。” 赵州予眼角含泪，仇恨的目光，让林楚心生同情。 可这事不好办啊，杀一个总兵，这已经和谋反无异了。 “好，不过赵大哥，到了延安还希望你能克制，谋而后动。” “只要能让我报仇，一切都听你安排。” 林楚还要去王府，这事他需要跟王爷通个气，借势，方可行。 “哥，我也想去。” 囡囡见林楚并未提要带自己去，有些委屈。 “囡囡乖，长安还有许多事要你帮哥做呢。” 林楚宠溺的揉揉她的头，石头镇的人差不多两三日就能到，最重要的是来的物资，有些只有囡囡知道该怎么用。 “好~” 囡囡伤心的哭着答应了。 大灾之后，必定会有大疫，还要带一些草药过去。 时间紧迫，林楚交代完，立马赶回王府，找到齐王，请他派人购买一批草药，一起带过去。 齐王说已经准备了一车的草药，原来在林楚离开后，齐王便派人去抓药了。 一车肯定不够，林楚又写了一封信，让齐王派人送到石头镇，交给越来客栈张三。他要把老崔叫过去帮忙。 然后林楚跟齐王说了赵州予的事，齐王犹豫不决，动一个总兵，哪怕他贵为王爷，也不能擅自做主。 商议无果。 一切准备就绪，林楚和小霸王骑马，带领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奔灾区而去。五六十人押送着十多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 云舒的马车紧跟着林楚。 小壮留下，大宝小宝也没跟去，他要充当一段时间的奶爸。 第33章抵达延安 当天，两道惊人的消息从悦仙阁传出来。 一道是，齐王府将在延安高价收粮；另一道则是，悦仙阁将举办一场义卖会，时间在三天后。 傍晚时分，齐王府也传出消息，齐王府确实会在延安收粮，同时表示，齐王会在悦仙阁义卖时，与会。 两道消息瞬间席卷长安。 当晚，宇文家也传出消息，会参加悦仙阁的义卖会。 同时，陕北大旱的灾情也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北门处，齐王府已经搭建好了两个粥铺，在林楚的宅子前，齐王也派人搭建了一个粥铺，还派了两个人在粥铺看着。 同福客栈内，囡囡的房间，玲珑、小壮、囡囡、大宝和小宝坐在桌前，默罕默德跟着林楚一起走了。 “时间紧迫，小壮，明日你带他们将宅子的房间数统计出来，还有床铺差多少。再贴个告示到北门，招人修缮房屋，包吃住，工钱200文一个月。” 长安的工钱一般在500文上下，这个工主要是给逃难来此的灾民准备的，工钱高的话，长安本地人就会跑来抢工了，再者，他们眼下的资金确实短缺。 “好。” “小壮，这里你最大，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仨。” 玲珑要筹备义卖会和寿宴的事，忙起来后，怕是没时间照看他们。 “放心吧，玲珑姐。” “记住，我们不能给小楚丢脸。” “是。” 林楚给他们重新定义了生活的意义，他们绝不会不允许自己拖了林楚的后腿。 林楚出了北门时，粥铺已经搭建完成了。 向北走出五里地，路上渐渐开始遇到逃荒的人了。 十五里处，林楚留下两辆马车4个人，设一粥铺。 再十五里，留下一车两人，设粥铺。 每遇到村落、镇子，林楚都让小霸王找到当地官职最大的人，酌情留下粮食，让他们设粥铺救灾民。 最后，除了悦仙阁的马车，林楚只留了4辆马车，到延安，林楚带着小霸王直接去了延安的衙门。 延安的县令叫杨春，天命之年，此刻正率领衙门的所有当值人员，在衙门口列队等候。 “下官杨春见过三殿下。” 很早，他便得到了齐王府要在延安高价收粮的消息，知晓齐王府来的人是小霸王。 下马，拾阶而上，小霸王没有理会杨春，径直进了衙门，林楚紧跟其后。 杨春一时惊慌，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公堂，小霸王坐到了正位上，拿起惊堂木，掂量掂量，笑着看向杨春。 “啪。” 惊堂木一拍，杨春吓得一哆嗦。 “杨春，你可知罪？” “殿下，此乃天灾，非人力可抗啊。” 杨春跪地，声音悲怆。 “那这个如何，该如何解释？” 小霸王接过林楚手里端着的一碗粥，一碗清汤，里面看不到几粒米。这是他们在镇子上的一个粥铺打的。 “殿下，实在是没粮了啊。” 杨春头伏的更低了。 “镇上设了几处粥铺？” “有六处。” “好，明日让你的人全部撤下来。” “是。” “镇上最好的客栈是哪家？” 小霸王起身，缓缓的走到杨春近前。 “福源楼。” “今晚我要在福源楼设宴，请镇上的商贾、乡绅吃饭，还劳烦杨县令帮忙通知一声，还望贵地的乡亲能够赏光。” 小霸王拍了拍杨春的肩，俯身在其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父王仁慈，如果有人胆敢给我使绊子，我一定会送他下地狱。 小霸王带着林楚离开了衙门。 杨春吓得瘫倒在地，满头大汗，后背也已经湿透了。 好半晌，杨春才回过神了，叫来衙役，将他们都派了出去，挨家去通知。 而杨春，则从衙门后门，拐进了一处大宅子。 门子见是县令，立马派人进去通禀，自己领着杨春进了大院。 院子很大，一刻钟后，杨春听到屋内传来阵阵莺莺燕燕的嬉笑声。 “老爷，扬大人到了。” 门子敲门禀报。 “哈哈，老杨，就等你呢。” 门内一声爽朗的笑声，一名跟杨春年纪相仿的男子，左拥右抱，正在欣赏两名美人，翩翩起舞。此人便是延安守备总兵陈里。 “杨大爷~，快来玩呀。” 一道酥软的声音传来，杨春循声问去，又立马缩回了目光。 “陈兄，齐王府的人到了，确如陈兄所料，来的正是三殿下刘景渊。” “慌什么。” 陈老爷招手，两名歌姬立马走到杨春身边，一名绕到身后，帮杨春揉肩捏背，另一名则坐到了杨春怀里。 “三殿下今晚设宴请镇上的乡绅名流，陈兄要去吗？” 美人入怀，杨春此刻可没这心思。 “杨兄，此次灾荒，非你我之过，你在怕什么？” “哎，陈兄，我也说不上来，刚刚三殿下去了衙门，把我数落了一番，对灾情却并未过多询问。我有点心慌啊。” 杨春本就是个好色之人，软香入怀，怎会无动于衷，右手揽住歌姬腰腹，轻轻用力，搂的更紧了。 “来了多少人？” “不到10人。” “晚上去会会他。” 陈里并未把小霸王放在眼里，一个世家子弟，在他总兵这里，还不够看。 听曲赏舞，杨春也放飞了自我，沉溺在美色之中。 傍晚时分，镇子街道上，三三两两身着华服的富贵之人，不约而同的，同赴福源楼。 一楼正堂，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小霸王站在柜台前，林楚和默罕默德站在他的侧后方。 他们今晚住在福源楼，云舒她们在房间内，赵州予不在，他并未进延安，延安地界他熟，林楚让他去周边逛逛。 杨春来的最早，他走到柜台跟小霸王见礼，然后准备请小霸王入座。 不过，小霸王拒绝了，让他先入座，杨春哪敢，不过在小霸王威逼的眼神中，乖乖的入了座。 镇子上并无人认识小霸王，看到杨春，都是直接跟杨春打招呼，然后入座，杨春只能硬着头皮应着，他都不敢往小霸王那里看。 十人、二十人...... 杨春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其他人也只是跟临近的人小声说着话，大概都是询问关于此次宴会的一些情况。 见无人再来，小霸王走向大门，将其关闭。 “诸位，感谢你们来赴宴，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刘景渊~”、 “duangduang......”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小霸王的讲话。 小霸王看向掌柜的，示意开门。 大门打开，陈里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左手还揽着一个姑娘的腰。 “听说今晚有人请客，老子来蹭顿饭吃。” “哈哈......” 陈里的话引起一阵哄笑，众人纷纷与他问好。 陈里径直向杨春走去，路过小霸王身边时，直接无视，连看一眼都没有。 “有意思。” 小霸王嘴角倾斜，看着陈里的背影，内心有一股气在升腾。 第34章一碗清粥 “啪啪。” 小霸王拍了两下巴掌。 “掌柜的上菜。” 掌柜的带着伙计，一桌桌开始上菜。 菜上齐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过都没有出声质疑，摸不清情况，能混出个模样的，哪个会不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每个人的面前仅仅只有一碗清粥，兴许扒拉两下能看到几粒米，说好听的叫清粥，实际呢，就是放了几粒米煮出来的清水。 “谁家的娃娃，把我们请来，就喝碗清水？” 陈里看着面前的清粥，出言讽刺道。 “啪。” 陈里用手轻轻往内一拨，面前的清粥应声落地，陈里挑衅的看着小霸王。 “冷静。” 林楚拍了拍小霸王后背。 小霸王端着清粥的手，用力，青筋暴起，迎着陈里的目光，眼中充满了怒火。 “哈哈哈哈......” 突然，小霸王放声大笑，抬脚踩在了板凳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拍。 “说得好。宴请怎可无酒？这一碗我敬你。” 小霸王端起碗，倾斜，慢慢将里面清水撒了出来，挑衅的看着陈里。 “啪。” “啪。” 陈里拍桌子的声音和小霸王摔碗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里怒不可遏，小小儿郎，仗着父辈蒙阴，敢如此戏耍自己，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阳春见两人剑拔弩张，赶紧把陈里拉着坐了回去，其他人大气不敢出。齐王府他们惹不起，陈里这个土皇帝他们同样也惹不起，眼神都不敢乱飘，生怕会殃及池鱼。 “诸位，不管你是为官的，还是经商的，胆敢给我添堵~” 小霸王顿了一下。 “莫怪我不留情面。” “掌柜，再上两碗清粥来。” 小霸王和陈里的粥都摔了，掌柜亲自跑去厨房，端了两碗清粥上来，一碗先给了小霸王，一碗放到了陈里面前的桌上。 “灾情严重，我也不废话。明日起，我在福源楼收粮，一两八一斗，诸位，家里粮有富余的，刘某欢迎。” 小霸王环顾一周，举起手里的碗。 “这碗清粥，我敬各位乡亲。” 说罢，小霸王“吨吨吨”，一口将碗里的清粥，干了。 喝完，小霸王将碗倒过来，上下抖了抖。 “诸位都是延安的名流，眼下灾情严重，我希望诸位能为家乡的百姓，出一份力，刘某先在此谢过。” 小霸王放下碗，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抱拳礼。 众人看着眼前的粥，犯起了难，这不喝吧，人家齐王府的殿下都喝了，你敢不喝？ 杨春一咬牙，端起碗，仰脖，闭眼，喝了下去。 “咳咳~” 杨春被呛了一口，咬牙，终于将清粥喝完了，撩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众人见县令都喝了，互相对视了眼，喝吧。纷纷端起碗，再淡也要咬牙喝。 “咳咳......” 被呛了的不止一个，咳嗽声不止。 陈里看着众人都喝了，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可没有喝的想法，坐着一动不动。 “家中有事的可以离开了，回去之后，劳烦诸位统计统计家里的粮食，希望明日能再次见到诸位。” 小霸王退到一边，让出了道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真的不敢走啊。 陈里轻蔑的看了眼小霸王，起身，往外走去，杨春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陈里身后。 众人见陈里和杨春都动身了，也纷纷站了起来，往外走。 “等等。” 陈里走到门口时，小霸王喊住众人。 “老伯如何称呼？” “哼。” 陈里冷哼一声，直接迈出了大门，很快，大堂内就剩了掌柜和林楚一行人了。 掌柜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招呼伙计开始收拾桌椅、 “高。” 林楚冲小霸王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 “表现的如何？” “固，固，非常完美。” 这一出戏，是他们在路上合计出来的，以林楚的性格，其实他是希望能低调些的，但是时间拖得越久，灾民便会越多。 “不过，明日怕是不容乐观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延安镇，很显然，他们都会以陈里马首是瞻。 “怕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惹急了我，老子直接~。” 小霸王才不会在乎一个什么总兵，在整个陕西，他小霸王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小霸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都上来。” 小霸王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掌柜的赶紧跑去厨房，盯着，别出了什么岔子，这几位肯定不是他福源楼能惹得起的。 林楚去喊云舒她们下楼吃饭。 “掌柜的，这镇子上有没有房屋、客栈之类要出售的？最少要跟福源楼差不多大，或者哪里可以建房子？” 林楚把掌柜的也拉到了座位上，他想在这大兴土木，地还是要拿的。 “哎，灾年什么都难，平日这时，我这都是人来人往的。跟我们差不多大的没有，不过有两家连在一起的铺子，可以吗？” 掌柜的诉起了苦，百姓饭都吃不起了，哪还有钱下馆子。 “也可以。掌柜能否现在将他们请来？” “好，我现在去，他们晌午还跟我念叨着来的。” “让他们带着地契。” 林楚冲掌柜的背影喊了一句。 不多会，掌柜的领着两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刘大人，这两位便是要出售店铺的，这位是杨三郎，那位是杨陆。” 掌柜给小霸王介绍了身后的两人，做买卖的，眼力见是不能低的，刚刚陈里虽然也神气的很，可被面前的这位死死压着，想必官职不比陈里低。 林楚直接问了价格，并未还价，付钱，收了地契。两位收了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而此刻的朱明兮就没那么自在了。 他看着面前的碗，真的没有一点食欲。 一碗黏糊的粥，这粥是路边的榆树皮熬得，没有一粒米，桌上的菜呢，只是一碗野菜，连一点油水都没。 朱明兮看看菜，又看看面前的一家三口，他不知该怎么办。 “吃啊，大兄。”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朱明兮的思绪。孩子清瘦的模样，刺痛了朱明兮。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这个村落，大多都逃荒去了，到这里时，天色已晚，朱明兮便借宿到了这户人家。 “小郎也吃。” 朱明兮夹了一筷子，放到了小郎的碗里。 他身上是有钱，可这里并买不到粮食，家家户户都断粮了。 朱明兮夹起菜，见小郎正看着他，他笑着回应，张嘴，吃菜。 “何之谓天下？” 这个问题，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兵戈才熄了两年，又赶上旱灾，真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明兮这顿饭吃的格外认真，糟糠之食，他确是第一次吃，可他觉得这一顿比以前的山珍海味更加的，让人难以忘怀。 第35章收粮 杨春跟在陈里身后，心虚的左右看看，见无人关注自己，跟着进了陈里的宅子。 “陈兄，今晚你有点冲动了。” 小霸王虽然没有官身，可他是皇家人啊，再说人家是来赈灾的。 “我一时气不过，一碗汤水啊，他摆明了就是给我们下马威。” 陈里怒气难消，一想到刚刚小霸王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舒服。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来人，安排晚宴。” 陈里唤来下人，本想着蹭顿饭，结果，惹了一肚子火，赶紧让人做饭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门子进来传话，说小霸王找杨县令。 杨春看看了陈里，询问自己是否要去。 “去看看找你什么事。” 陈里无所谓道，不过他很好奇对方要如何赈灾。 杨春拍了拍怀里的美人，起身，跟在门子身后离开了陈宅。 “来人。” 陈里唤来下人，耳语了几句之后，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福源楼内，杨春站在桌前，躬着身子。 “杨县令，这些告示还麻烦您安排人，今晚全部都贴出去。” 小霸王指着桌上一叠的纸张说道。 “殿下，这是~” “招工告示。” “好，我这就安排。” 杨春将桌上的告示对折，拿起，抱在怀里，然后便往外走。 “等等，杨县令。” “镇子上有寺庙吗？” “有一座废弃好多年的。” “明日带我们去一趟。” “好。” “去吧。” 小霸王挥手打发走了杨春，杨春颔首，带上房门，准备安排人把告示都偶贴出去。 “把那两家店铺改成府邸给你以后住？” 杨春走后，林楚走到小霸王对面，坐了下来。 “我才不要呢。” “哈哈~” “我们人手不够呀，又要看着粥铺，又要招工，早知不该留那么多人下去。” 他们的人沿途都撒出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小霸王也就是说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把人留下的。 “也就这两天，我估计这几天应该收不到多少粮，我们的粮食还够撑个三四天的。” 三天足够了，外地的米行商户，最快的明天应该就能到延安。玲珑当天就将消息散出去了，二两五这个价格没有哪个商人能顶得住诱惑。 陈里离开时的模样，不给他们使绊子，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了。 “要不我去直接把他杀了？” 小霸王脾气上来了也是让人挠头，不过也就他敢这么说了。 “别，他影响不到我们什么。” 来之前，林楚就想到了这种状况，逃荒的难民都到长安了，当地官员商贾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所以林楚并未想过要真正从延安借力。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 延安镇子东南方向的嘉岭山，半山腰处，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前，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 月光洒在木碑上，露出了三个字：赵张氏。 赵州予盘腿坐在坟前，他的面前放着一捧野花，左手拎着一坛酒。 “夫人，我在长安找了一份差事，主家对我们很好，大宝小宝都在长安呢，主家给他们买了糖葫芦、糖人，他们很开心，我们过的都挺好的。我随主家来延安赈灾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赵州予絮絮叨叨，不停诉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从长安卖艺到跟随林楚来延安，生活中琐碎的事，尤其是关于大宝小宝的事，他不厌其烦的讲着。 有点事他念叨了两三遍，只是~， 一坛酒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底了。 “夫人，你放心吧，我会将大宝小宝抚养长大的。” 赵州予仰躺倒下，望着天上的繁星，努力的寻找着什么。 “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一定提着陈里的人头来祭奠你。” “一定~” 赵州予手里的空坛子，滚落到了坟前，而他已经鼾声渐起。 而此刻还在黄河南岸的朱明兮，正躺在农家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神色落寂，从都城一路走来，逃荒的场景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的脑海。 惨烈。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民与朝堂之间的关系。 百姓的苦难和朝堂的奢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有时在想，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朝堂真的能长久的存在下去吗？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有些东西一时无法改变，就像他自己，无论为随国做了什么，他都成为不了太子。 他突然想起林楚来，若是他在这个环境下，会如何做。 轻叹一声，闭目睡去。 次日清早，延安的大街小巷都已贴满了招工告示。 昨晚林楚他们刚买的店铺前，云舒和杨春派来的文书，正在登记。 先把来报名的人姓名、籍贯登记入册。 看着面前的长队，文书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人太多了。 一共两排，文书面前一排，云舒面前一排。 每登记完一个，云舒带来的两位姑娘便会发给他们一块木牌，可以凭此木牌到隔壁的粥铺，免费领粥。 而此刻福源楼门口就显得格外冷清。 小霸王无精打采的坐着，面前一张桌子上，一张铺开的宣纸，宣纸两侧分别用镇纸压着，桌子的左侧还是一张桌子，不过桌子上摆放着一盘白花花的银子。 一切准备就绪。 然而，眼看着到了晌午，就是没有人来，一个都没有。 街道上一列巡逻卫兵缓缓路过，小霸王“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欺人太甚。” 真憋屈啊。 “稍安勿躁。” 林楚将小霸王按回了座椅。 “先吃饭去。” 三人收了银子，让掌柜安排个伙计坐在门口守着，他们的人手都派出去了，粥铺，招工，根本不够用。 用完餐，林楚准备去招工的地方看看，他已经吩咐掌柜的，让他做好饭菜送给云舒他们，但是他们估计怕是没时间吃饭。 “请问，齐王府是在这里收粮吗？” 一位商旅打扮的人，走到福源楼前的桌前，小声问道。 “是的，您稍等，我进去喊掌柜的。” 伙计应了声，立马跑了进来，跟小霸王说有人来卖粮。 林楚与小霸王相视一笑。 终于来了。 第36章寺庙内的孩子们 走出福源楼，便见到一位风尘仆仆的男子，不停的擦着汗。 “小的孙林见过三殿下，林掌柜。” 来人认出了小霸王和林楚，抱拳行礼。林楚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竟然认识自己，应该是去过石头镇。 “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不敢。听闻殿下在此赈灾，小的便将家里余粮都拉来了。” “急着回去吗？” “不急，殿下有何吩咐？” “现在人手不够，留下来帮我干两天活。” “小的愿意效劳。” “那先吃饭吧。” 一行人再次回到饭桌，小霸王给孙林交代了一些需要帮忙的事，孙林吃的小心翼翼，小霸王在长安可是威名赫赫啊，跟他一起吃饭，孙林还是有点恍惚的。 吃完饭，林楚给孙林做了登记，一共二十石粟米，价格按二两五一石，领钱，交粮。 孙林开心的合不拢嘴，这个价格差不多算是有史以来最高价了，只可惜自己的粮食太少了。 值，太值了，他都想给小霸王磕一个。 孙林带了四个伙计来，留下两人守在门口，他带着两人拎着饭盒，跟在小霸王身后。 距离福源楼不远，孙林跟在后面，还寻思着咋不坐车去，一抬头，到了。 林楚换下云舒，让她们先吃饭，孙林换下了文书。 现在排队的人倒是没有多少了，不过粥铺那面的队伍却是宛若一条长龙。 孙林将自己的两个伙伴派了过去。 招工一切顺利，林楚粗略算了一下，现在已经过三百人了。 不过，他们住的地方目前还是个问题。 这面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一切按部就班的登记就成。 林楚将孙林留下，把云舒换到福源堂那里，然后带着小霸王去衙门，去看看那个废弃的寺庙。 小霸王和林楚去了衙门，杨春正在吃饭，听到小霸王到了，放下筷子，立马跑了出去。 “杨县令，劳烦你带我们去寺庙。” “好。” 杨春擦了擦嘴角，领着小霸王奔东门方向走，他并未选择坐马车，应该的不远。 “杨县令，寺庙因何废弃的？” 林楚问道，虽说黎国皇室不信佛，不信道，但是民间的寺庙、道观还是不少的，百姓信佛的也有不少。 “这个我也不清楚，废弃很多年了，听说是被山匪给灭了的。” 杨春到延安任职也就五年时间，那会寺庙就已经废弃好几年了。 “那为何不重新修缮修缮？” “延安内已经没有僧侣了，整个延安就那一座寺庙，里面的僧侣都被杀了，修好了也没用。再者，延安这几年大灾小灾不断，家家都没有余粮啊。” 杨春倒是没说谎，县衙确实没钱了。延安是重镇，财政大头都用到了守备军身上。 两刻钟时间，三人到了寺庙门口。 “宝林寺” 一块老旧宽大的牌匾，已是开始出现松动摇晃。 门前两节台阶上，乱七八糟的脚印，新的脚印，这里似乎还住着人 三人拾级而上，寺庙的大门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庙内竟然晒着一些麦穗，数十孩子名，衣不遮体，顶着烈日，不停的用木棍敲打麦穗。 一名女孩看到了小霸王三人，手里端着的水，“啪”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孩子们收到惊吓，也发现了小霸王几人，立马一窝蜂的往大殿方向跑。 “喂~” 林楚还未等林楚喊出口，孩子们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了，不过有两个孩子跑摔倒了。 林楚走上前，将其抱了起来，一个四五岁的女孩。 “别怕，我们是朝廷派来救你们的。” 孩子害怕的快要哭了，林楚扮了个鬼脸，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没事，哥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女孩怯怯的，想看又不敢看，弱弱的回了一句：好。 林楚走到另一个摔倒孩子面前，将其拉了起来。 “你放开俺妹。” 那些孩子见林楚抱起女娃，又都返了回来。其中一个跟张三差不多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块木棍，还有几个孩子手里也拿着木棍，就是刚刚他们打麦子用的。 杨春正要上前呵斥，真是无法无天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这里的父母官，这不是打我脸吗。 “闭嘴。” 不过被小霸王一把拉住了。 “孩子们，你们家里有大人在吗？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那位是县令扬大人。” 林楚轻轻将小女孩放到了地上，小女孩怯怯的看了一眼林楚，然后跑到了他哥哥身边。 庙内的动静惊动了大殿内的人，一个面色憔悴的女子扶着殿门，走了出来。 林楚看到了，想要走过去，却被孩子们拦住了，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木棍，无声的抗议着，不肯让开道路。 “喜娃，让开。” 女子声音虚弱，似乎是生了病。 这群孩子似是以喜娃为头，喜娃回头看了眼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木棍，然后让开了路。 林楚打头，小霸王和杨春跟在后面，喜娃跑过去搀着女子，三人进了大殿，一众孩子也跟了进去。 一座巨大的佛像，饱经风霜，上面挂满了蜘蛛网。 佛像前铺着许多麦秸，麦秸躺着数十人，都有老人和女子。 空气倒是还算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味。 “他们这是~” 林楚一进门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 “饿的。” “喜娃，带几个孩子去买些粥，再买些吃的。” 林楚看向刚刚拦住自己的男孩，掏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他也想到过寺庙内肯定会有灾民，原本想着先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喜娃看着林楚，没接。林楚看向刚刚出来的那位女子，女子冲喜娃点头，喜娃才接过银子。 “知道哪里有卖吃的吗？” 林楚来的时候，留意过，寺庙不远的地方有家卖馍馍的。 “知道。” 喜娃带着四个孩子出去了。 “镇子上不是有粥铺吗，你们为何不去领些粥果腹？” “哎，起初我们都去了，只是粥太稀，对我们并没什么用。” 女子并未听到林楚在院内说出杨春的身份，否则应该不会如此说。杨春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他没敢出声，因为小霸王正瞪着他呢。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39。” 女子已经很虚弱，林楚看着有些不忍，便停下了询问，等喜娃买回来吃的再说也不迟。他起身开始打量大殿。 店内经常打扫，除了高处挂满了蜘蛛网，窗台、地面、佛像都被打扫过，并无灰尘。 女子见林楚去观察大殿，知道他是何用意，感激的冲林楚笑了笑。 大殿也就差不多一个篮球场大小，佛像是石刻的，差不多有三米高，林楚敲了敲柱子，跺跺地面。大殿内有一扇门，通往侧殿。 宝林寺的僧人应该很有钱，用料都很考究，虽荒废多年，但是这大殿再支撑几百年应该不成问题。 很快，喜娃买东西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名男子。 男子见到林楚，齐齐下跪，便要拜。林楚立马将他们都拉了起来。林楚认出来了，中午去换云舒吃饭，他们有几个是林楚登记的。他们其实手里都端着粥。 “先把粥给他们吃。” 反正不差这点时间，林楚示意他们先让躺在地上的老人妇女吃饭。 男子将粥都分给他们，喜娃买了些馍馍，也分了下去。 “大人，这是没花完的钱。” 喜娃将剩下的钱都掏出来递给林楚，林楚没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第37章喜娃 喜娃却是一直举着。 “阿大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平白收人钱财。” 喜娃很是倔强，这钱他不会收的。 “好，这一块是奖励你的，给你的跑腿费。” 林楚留下一块碎银，喜娃听不懂跑腿费是什么，转头求助刚刚的那位女子。 “收下吧。” 女子看着僵持的两人，感觉很是有趣，会心一笑。 “我们去偏殿说话吧。” 林楚见他们把食物都分了下去，提议到偏殿说话，留出地方给他们吃饭，他们在估计吃的也会很拘谨。 一行人到了偏殿，留下两名男子看着，其余的成年男性都过来了。 “这位是齐王三殿下。” 刚刚人多，当家的又不在，林楚就没介绍小霸王。 “小的张大民见过殿下。” 领头的叫张大民，他今日带着同伴出去碰碰运气，听闻齐王府在招工，便都去做了登记，他们吃完又带回来几碗粥，想着添点水再烧一下，应该够留守的家人们吃的。没想到遇到了出去买食物回来的喜娃他们，便一同回来了。 一众人纷纷跪下行礼，这次林楚没阻止，他们拜小霸王倒理所应当。 “请起。” 偏殿内有几个草蒲团子，小霸王瞅了一眼，还是坐了下去。杨春有些嫌弃，没坐，站到了小霸王身后。其他人都席地而坐。 “额，该怎么说呢？” 小霸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寺庙翻新，他们便需要暂时搬出去，可住哪啊。 “我来说吧，殿下。” “好。” “乡亲们，眼下灾情还在加重，光靠舍粥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们找份工作，你们能挣到钱了，有了钱就能够养活你们一家子，这才算帮你们渡过难关。” “我想你们都报名登记招工了，但是那两间店铺还远远不能解决上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工作，所以我们决定将这间寺庙也重新翻新。” “当然了，我们会为你们重新找住的地方，你们觉得如何呢？” “我们都听你的。” 他们都是登记过的，给的工钱也不低，喝了粥铺的粥，粘稠，比他们往年自己家的都要厚，甚至一碗不够还可以再领第二碗、第三碗，不光有粥还有洛馍、饼等干粮。 他们明白齐王是真心实意的来帮他们的。虽不能帮上忙，但也坚决不能拖后腿。 “感谢。明日我们安排马车来将你们转移到别处，住的地方你们不用操心，我们都会安排妥当。” 张大民等人再次跪拜行礼，好几个男的泪眼婆娑，激动。感恩，他们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林楚将对他们的安置方案，提了出来，算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了。 “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你们当中有人识字吗？” “喜娃上过几年私塾。” 张大民擦了擦眼角，回道。 “喜娃~” 靠门口的男子冲大殿喊了一声，喜娃听到喊声，跑了进来。 “叔父，你找我啊。” “他的父亲是哪位？” 林楚看向张大民，这事还需要对方家长同意才行。 “五年前战死了” 张大民跟喜娃同村，论关系，喜娃叫他一声叔父， “我阿大是个大英雄。” 提起自己的父亲，喜娃脸上充满了自豪。 “喜娃，想读书吗？” “想。阿大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读书识字，将来才能，挣钱养家。” “那你要不，跟我去长安？挣大钱。” 林楚觉得喜娃很是有趣，有点傻愣愣的，但是有着自己做人的原则。 “不去，我要留下照顾阿娘和阿妹。” 喜娃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你这几天跟着我做工，一月1两银子，去不去？” “去。” 林楚笑着看着喜娃，不过他准备等这面事了，将他们一家都接到长安去。 “张大哥，这寺庙你们熟，到时可以选在这里做工。” “多谢大人。” 张大民等人再次行礼致谢。 林楚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忙，交代了几句，三人便离开了寺庙。 “杨县令，帮我们准备木材、砖瓦这些用料，钱不够，列个清单明细，送到福源楼给我们。” 不管是翻新还是重盖，这些材料都是必须的，这些交给杨春再合适不过，出了寺庙，林楚直接说了出来。 杨春看了眼小霸王，他这趟寺庙行算是看明白了一些东西，这次赈灾，小霸王怕只是过来震慑他的。 “好。” “杨县令，明日我们需要见到这些材料。” “明天？殿下，这怕是有些困难。” 杨春为难的看向小霸王，小霸王并无理会他，意思是这事全权交给林楚负责，林楚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公子~” 杨春见小霸王不出声，转而看向林楚。 “我们等不起啊，成千上万的灾民，万一不能及时安抚，闹起事来，杨县令，这个不是小事啊，我和殿下担不起。” 林楚也知道这事困难，可延安是重镇，这些材料还是能凑齐的。林楚没有松口，反倒给杨春上了一道弦。 “杨县令，你要明白，朝廷已经知道了灾情，赈灾的银子肯定已经在路上了，不要怕花钱。等灾情彻底过去，齐王上书为你表功，升一升还是有希望的嘛。” 看着杨春脸色苍白，林楚又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左手巴掌右手甜枣，双管齐下。 “我得有那个命呢。” 当然杨春也只能在心里抱怨抱怨。 “那下官就提前谢过王爷了。” 杨春冲小霸王行了一礼。 “杨县令，镇上可有空置的房间？我怕灾民太多，地方还是不够啊。” 眼下这些灾民大都露宿街头，有的运气好，找到废弃的屋子，就像张大民他们一样。 “要不我把衙门收拾收拾空出来？” 杨春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提议将灾民安置到衙门里。 “这主意不错。” “啊。” 杨春傻眼，这我就说说而已啊，怎么还当真了，安置灾民，我还升不升堂了。 “杨县令，希望你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赈灾的工作中去，你可是他们的父母官啊，你不管他们，谁管他们。天灾无情，可黎国四面八方的支援都在赶来的路上，你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灾难的。” 林楚自信张扬，杨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暗自感慨或许自己真的老了，罢了，就当为自己的子民尽一份力了吧。 三人准备直接回福源楼。 可是三人总感觉路上的人们，看他们的眼神不对，有嘲笑，有不屑，甚至还有仇恨。 第38章谣言 杨春半道就回衙门去了，他有许多事要去安排。 林楚和小霸王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满眼疑惑，为何都怪怪的看着他们。 “你们可回来了。” 云舒见到林楚和小霸王，赶紧迎了上去，现在没人来卖粮。 “出了何事？” 林楚见云舒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出事了。 “进去说。” 三人直接到了小霸王房间。 “镇上上传出谣言，说，说，我们不是诚心赈灾的，是，是来走个过场。还说我们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饭菜，哪有赈灾的样子。” 云舒气鼓鼓的，眼角泪花在打转。 “安心啦，没事的。” 林楚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水，示意云舒不要慌，一切有我呢。 “肯定是陈里干的。” 小霸王脱口而出，这事只有陈里敢这么做。 “我去灭了他。” 小霸王火爆脾气上来了，起身就要往外走，林楚一把拉住了他，将他按回了座位。 “你们都急啥。” “你觉得延安形势如何？” 这句话是对小霸王说的。 “陈里一家独大。” 没办法，他手里握着兵权，杨春都要看他眼色行事，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错。所以赈灾能否顺利进行就看陈里配不配合？” “那你为何一来就给他个下马威？你是故意的？” 他们刚到，用一碗清粥折辱了陈里，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配合他们的。 “他是不会配合的。他习惯了别人对他唯命是从，不可能听我们两个毛头小子的。” 其实还有有一点林楚没说，赵州予的仇，注定他们会走到对立面。 “也对。” 小霸王了然，从见第一面，他就看陈里不顺眼。 “有时候我们要给自己的敌人创造机会。” 陈里势大，他们虽打着齐王府的旗号，可小霸王说好听点叫勋贵子弟，不过他们在陈里眼里，就是纨绔吧。 想正面交锋，很难撼动陈里，所以要把陈里钓出来，换一个战场。 所以到延安的第一晚，林楚就给陈里上了眼药水，然后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菜，堂而皇之。翻新重建需要建材，林楚怎么会忘，他故意只留了半天的时间给杨春，杨春想凑齐就只能求助陈里，而陈里大概率不会给很多，这就是林楚给陈里挖的第二个坑。 “那镇子的谣言怎么处理？” “不用理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时间长了，百姓自然便会看出来，我们是真心来赈灾的。” 林楚突然邪魅一笑，继续说道：“既然，他想玩舆论，那就看看谁更胜一筹。云舒，想办法放条消息出去，就说陈总兵家有良田千亩，库粮万石，然后把我们的收购价格公布出去。” “好，交给我。” 云舒跟玲珑是从石头镇出来的，跟林楚相识多年，对他，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云舒都是绝对信任的。 “脚踩得稳，人才能走得远。” 林楚看向了小霸王，很多时候，他们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既然齐王有意让他带，林楚还是希望小霸王能够成为一位知民间疾苦的人。 “云舒，现在收了多少粮？” “90石了，目前只有孙林的粮食放在了福源楼，其他人的我都没收，我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存着，用到是时候让他们直接送到粥铺。” “干的漂亮，我还正愁着说要不要再找块地专门放粮呢。” 林楚其实顾虑的是他们人手不足，万一粮食收上来，出点事就麻烦了。云舒帮他解决一个后顾之忧。 三人又商议了店铺翻新和寺庙的一些事情。 而另一边，杨春并未回衙门，而是直接去了陈府。 “陈兄，三殿下要我明日给他准备好木材，砖瓦。” 杨春将在庙里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里。这些用料他是没什么办法，只能来求助陈里。 “明日？” 陈里无语的看着杨春，这还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上哪弄木材去。 “是的，明日还要把衙门收拾出来，让灾民住。” 杨春怯怯的看了眼陈里，满肚子委屈，可他还能咋办，他不像陈里，底气硬，齐王上个奏折，他就能下台。 “你~罢了。” 陈里恨铁不成钢啊，将后半段话给咽了回去。 “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明日应该够他们忙活的。” 现在镇子上已经谣言四起，陈里一想到他们会为此焦头烂额时，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礼物？” 杨春不解的问道，不过他想起刚刚回来的路上，人们指指点点的样子，应该跟这有关吧。 “不过，木材还是要给的，这样，明日你带人去找赵捷，让他安排。” “好，好，多谢陈兄。” 杨春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停道谢。 “但是，木材不能一次给足了，你就说时间仓促。凑不齐那么多，剩下的过几日再送来。” “好。” 杨春僵了一秒，随后苦笑摇头，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杨兄，你我相交多年，希望你我不要为了外人而伤了和气。” 陈里感觉杨春今日陌生了许多，对自己少了许多敬畏。 “陈兄，你多虑了。只是许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杨春起身，行了一个抱拳礼。陈里挥手，杨春颔首，退了出去。 “来人，把赵捷叫来。” 赵捷是陈里的副将，与赵州予更是同村好友。 而此刻的赵捷正被赵州予逼到了墙角，赵州予手里一柄短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州予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他连自己媳妇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他问过所有当时在延安的同僚，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不敢告诉自己。 “州予，别冲动，我真不知道，那晚我和几个兄弟喝酒，喝醉了。不信，你问老三他们。” 赵捷举着双手，生怕对方一激动失手，给自己来一下子。 “陈里根本就没见过我内子，一定是有人跟陈里说了什么。” 赵州予到现在也没想清楚，陈里为何会突然到自己家去，而且陈里是知道自己不在延安，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冲着自己媳妇去的。 “你我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赵捷痛心疾首，手小心的拍着胸脯，他怕幅度大，把自己搭进去。 赵州予沉默不语，据大宝所说，当日，陈里独自到他家里，表明身份后，说要在他们家吃饭，赵张氏没多想，便做了饭留陈里吃饭，可陈里吃完饭并不想走，还说要留宿一晚。 赵张氏婉拒了，可陈里就是不走，并说，朝堂准备把赵州予调到北境守边疆，但是他可以改动名册。 第二天早上，大宝起来时，便发现赵张氏上吊自尽了。 “州予，嫂夫人把我当家人，我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吗？真不是我。”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州予最终还是收了剑，他有点无助，曾经最好的朋友，以后怕是会分道扬镳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捷靠着墙，赵州予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第39章援军抵达 走出房间，赵州予回头看了一眼，他清楚，当他拔剑的那刻起，他们便不再是朋友了。 就在赵州予离开后不多久，一名男子进了赵捷家，随后，赵捷跟在男子身后也离开了。 两人直奔陈府。 “陈总兵。” 赵捷见到陈里，行礼。 “坐。” 陈里正吃着西瓜呢，挥手让赵捷自己拿，不用客气。 赵捷拿起一块西瓜，也开始吃起来了。 “操练的事不能放松，知道吗？” “放心吧，大人。我天天盯着，早中晚，一天三次。不过，兄弟们最近有点~，有点~” “有屁放。” 陈里最烦说话说一半的，还吞吞吐吐的，将手里的西瓜皮丢向了赵捷，西瓜皮落到桌子上，崩起的西瓜碎皮，砸到了赵捷。 “就是这段日子，天气干燥，兄弟们火气旺，想婆娘了，问问能不能休假几日。” 赵捷扭扭捏捏的，尴尬的小声说道，这些天顶着大太阳训练，已经晕了好几个士兵了。陈里下的命令，他也不敢提出异议。 “再等等吧。这几日齐王府来人赈灾，我怕放你们休假，惹出事来。叫你来，是让你办件事。” 陈里再次拿起一块西瓜，边吃边说。 “明早杨春会去营地找你，给他拉一车的砖瓦，一车的木材。不过，砖瓦和木材用旧的，最好做点手脚，别被人看出来。” “是，属下一定安排妥当。” “嗯，下去吧，西瓜带一个回去。” 陈里指了指桌上的西瓜，眼下的西瓜还是非常贵的，平常百姓家很少吃得起，而且市集上也极少有卖的。 “多谢大人。” 赵捷道谢，不过，他倒没动弹。 “大人，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说。” “赵州予刚刚找到我了。” “赵州予？他找你何事？” 赵州予是陈里手下的参将，行军打仗是把好手，陈里对他印象很深。 “他在问那晚发生的事情。” “那晚？哪晚？说清楚点。” 陈里气恼，什么毛病，说话藏着掖着的。 “就是大人去他家，跟他夫人喝酒的那晚。” “哦。哎，可惜了。” 每每想起那个夜晚，陈里都觉得意犹未尽，满脸意淫。 “看样子，他是回来报仇的。” “报仇？他夫人不是上吊的吗？报什么仇？” 陈里不屑，他可不会把精力放到一个无名小卒身上，找自己报仇？他有那个本事吗？ “他怀疑是我把你带去他家的。” 赵捷心虚，因为确实是他带去的，但是他可不敢让赵州予知道，否则，他怕是难逃一死。 “他倒不蠢。” “大人，你可要救救我啊。” 赵捷起身，单膝跪地，苦苦哀求。若是真的被赵州予查出来，也只有陈里能保住他了。 “慌什么，这段时间就待在营地，他能奈你何。” 陈里看着对方不争气的样子，很是气恼，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 “滚，别搅了老子的雅兴。” 陈里不耐烦的打发走了赵捷，赵捷抱着西瓜灰溜溜的离开了陈府。 “都是废物。” 赵捷走后，看着面前的水果，陈里顿觉一阵莫名的烦躁，一把将桌子给掀了。 一大清早，林楚带着孙林和他的四个伙计去宝林寺，接人，一共去了四辆马车。 到了宝林寺门口，林楚见张大民带人正准备出去，料想应该是要去领粥。 “张大哥，我给你们带早餐了，不用出去了。” 不过，林楚他们车上带了一桶粥和一些干粮。 “林兄弟~” 张大民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啊，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走，进屋，吃完饭再说。” 林楚拉着张大民，一群人又返回了宝林寺，林楚注意到，地上的麦子都已不见，想必是已经装起来了。 孙林让伙计将粥抬下马车，两个伙计拎着碗筷篮跟在众人身后。 老人孩子也都已起床了。 伙计们将粥一碗一碗的盛出来，分发给他们。 “张大哥，吃完饭你们就开始搬，地方已经找好了，离你们招工登记那里很近。我还有事，要先回去，有什么事，你跟孙掌柜说就行。对了，喜娃我想现在带走，晚上送他回去。” 林楚将张大民拉到一边，小声跟他说了下情况，杨春的木材他要接受，还要去衙门看一眼。 张大民哽咽，又要给林楚下跪，被林楚阻止了。 “喜娃，跟我走，上工去了。工钱。” 林楚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喜娃，喜娃没敢收，而是看向了他的母亲。 “林大人，这~” 他们从未听闻过先给工钱再做工的，一时不知该不该收。林楚走到喜娃母亲近前，将银子放在了她的身边。 “走吧，喜娃。” 喜娃看了看他母亲。 “喜娃，记住要听林大人话，多干活。” “是，娘。” 林楚揉了揉喜娃后脑勺，带着他离开了宝林寺。 喜娃并未来得及吃饭，林楚也没吃，两人直接回了客栈，林楚点了一几个硬菜，单独给喜娃叫了两碗米饭，然后把小霸王和云舒叫上，一桌四人，吃饭。 喜娃刚开始很是拘谨，他并不知道小霸王的身份，但是看着他们的穿着，肯定是富裕人家。 很多菜，喜娃都没见过，想吃又不敢动筷子，云舒有些心疼的，不停给他夹菜。 四人吃完饭，云舒留在福源楼，林楚三人直接去了招工登记处。 今天的人少了许多，稀稀朗朗的队伍，林楚干脆就让排成一列。 不多会，杨春便带着一队士兵，拉着两车东西停在了队伍后。 “辛苦啦，杨县令。” “殿下，时间仓促，只凑了一车的木材和两车的砖瓦。” 陈里只给了一车砖瓦，另一车是杨春从衙门库房里翻出来的。 “好，拉到里面去吧。” 林楚招呼车夫，把材料卸到了院子里。 不过，看到卸下来的材料，林楚脸色有些难看，光看卖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刚从谁家房子上拆下来的。 但是，林楚并没说什么，只是给小霸王使了个眼色，然后小霸王让杨春回了衙门，今天会陆续有灾民去到衙门，杨春坐镇，接受难民。 杨春离开后不久，一队浩浩荡荡的商队，停在了林楚面前。 林楚看到领头之人，笑了。 “头。” “林枫。” 来人赫然是林枫，送走朱明兮后，林楚便带队进了黎山，接到林楚的信后，便快马加鞭赶来了延安。 第40章陈里的算盘 “来的刚好。” 林楚看到了许多老熟人，大壮、崔大夫、宋大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林楚诧异的看了眼宋大桥，他倒没想过宋大桥会来。 林楚与他们一一拥抱，然后带着车队去了福源楼。 拉货的马车有二十多辆，福源楼肯定放不下，林楚让大壮和喜娃拉着八车粮食送到衙门，交给杨春。 “给他们带了多少粮食送到乡下去？” 林楚他们来的时候，差不多十五里留了两个人一车粮，林楚交代了他们等车队到了之后，领粮下乡。 “每个村子，6车粮，四个人，一共出去60车粮。” 延安下面的村落并不多，以一个村子为中心，可以辐射周边三四个村子，应该可以缓解一段时间。 林枫将此次的货物清单交给了林楚。 “这是玲珑姐给你的信。” 林枫又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林楚。 “辛苦啦。” 林楚用最快的速度看清单和信，林枫带来最多的竟然是银子。 自林楚离开长安第二天起，悦仙阁每日都会举行义演、义卖。 玲珑每日抛头露面，想见玲珑，可以，付钱就行。想与玲珑共进晚餐，也可以，付钱就行。 悦仙阁每日都是歌舞升平。 玲珑信中还提到了囡囡等人近况以及宅院、店铺的装修进度。 一切稳中向好。 “宋大哥，多谢相助。” 林楚将清单给了小霸王，走向宋大桥，再次拥抱了一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宋大桥知晓灾情后，说什么都要跟林枫来。 “大家一路奔波，辛苦，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开会商议一下以后的具体安排。” 还未进福源楼，云舒便让掌柜的开始做菜了，一行人落座，开始吃饭。 而镇子上，一条消息已经传开了，陈总兵家里有余粮上万石。 当林枫的车队进入延安时，昨日那个说齐王不是真心赈灾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而镇子上的人们对陈里，多了许多关注。 有好事之人，在陈府附近，来回溜达，想要找到陈家的粮仓，而陈府大门紧闭。 “啪。” 陈里听着下人的禀告，气的摔了一个茶碗。 “欺人太甚。” 陈里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小霸王搞的鬼。 “去把赵捷找来。” 打不还手不是陈里的风格，他要还击回去。 夜色降临，福源楼的三楼，小霸王房间内，坐满了人。 小霸王坐正位，林楚和云舒坐小霸王两侧，其他人或坐或站。 “崔大夫，往后要辛苦你了。我准备明日开始，在福源楼门口设一个点，免费给老百姓看病。” 崔大夫坐在林楚旁边，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其实，林楚在送到石头镇的信里有说过。 “林枫，粮食安全你来负责，天干注意防火。” “好。” 林枫领命。 距离齐王寿辰还有11天，林楚和小霸王肯定要回去，快马回长安要3天。留给林楚是时间只有一周，他要在这一周内，将赈灾工作带上轨道，即便他们离开后，也能稳步进行下去。 “林九叔，店铺和寺庙的翻新，要劳您费心了。” 挨着崔大夫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林楚的本家林凤娇，原本是一个木匠，悦来客栈和怡红楼都是他带人建成的。 “放心吧，小楚，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云舒姐，明天开始，每日降价200文，贴个告示出去。镇子上如果有人想卖，按1两8收，也是每日降200文。” “好。” “对了，云舒姐，明天让那些已经登记的商贾，把粮食都拉到福源楼，林枫到了，人手够用。” “好。” 云舒接过林楚递来的登记账册，今天收的多，有五百石。 “小楚，我呢？” 宋大桥见还没自己事，有些着急。 “宋大哥，你跟云舒姐一起吧，对下粮食的账目。” 明天要送粮过来，云舒肯定忙不过来的，这个对宋大桥来说，算是专业对口。 “喜娃，明日你跟着宋大哥，看看帮着做点什么。” “是，林大哥。” 张大民他们已经全部都搬到了衙门，林楚让孙林跟他们说，喜娃这几天都在福源楼这边。衙门那面新设了粥铺，灾民吃饭问题不用愁。 “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众人摇头，他们刚到，也都是第一次参与赈灾，并没什么好的主意。 众人散去，林楚大壮带着伙伴去了后院，他们需要布置一番。 后半夜，夜空中一朵云遮住了月亮，几道身影，摸到了福源楼的后门。 “叮~” 一道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惊动了林枫，他隐在暗处，很快一道身影攀上了墙头，身影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内。 突然，一道火光亮起。 林枫抬手，一道破风声直取黑影，林枫紧跟着冲了过去。 “啊。” 黑影一声尖叫，手里的火把也被打掉在地，不等黑影捡起火把，林枫已经冲到近前，对着黑影腿部又是一箭。 黑影倒地，林枫捡起火把，将其踩在脚下，大壮找来绳子将其捆了起来。 林枫打开后门，左右环顾一周，并未发现异常。 “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林枫知道黑影肯定还有同伴，而且就在附近，他冲着外面大喊一句，希望能威慑住他们。 林枫和大壮押着黑影敲响了林楚房间的门。 “头，他想烧粮食。” 林枫交代了一句，又回去继续守夜了。 林楚和大壮开始审问。 “说，是谁派你来的？” 此人年岁也就二十来，一身夜行衣，丝毫没有被抓的感觉。 “没人派，你们弄虚作假，我来调查调查。” “哦，那你都调查出来什么？” “你们欺瞒百姓，诋毁陈总兵，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 男子义愤填膺，誓要找回场子。 “你拿着火把是要烧粮食？” 其实林楚能猜到是谁指使的，十有八九是陈里在搞鬼。 “不是，我是来收集你们贪赃枉法的证据的。” “啪~” 大壮对着黑影后脑就是一巴掌。 “老实点”，再不交代，阉了你。” “林楚挥手让大壮将黑影带下去审问，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41章自食其果 “一群废物。” 陈里看着跪在面前的赵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头，他们防范太严密，我们刚露头就被发现了。” 赵捷也郁闷，好像这段时间做什么都不顺，不出这出错就是那有问题。 “滚，废物。” 陈里大吼一声，在屋内踱来踱去，烦躁，自打遇到小霸王之后，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回来，贴个告示出去，就说，被抓的叫什么？” “赵二。” “就说赵二不忍兵营辛苦，前日叛逃出营，如有发现者，可到衙门告发，赏银十两。连夜贴出去。” 陈里喊住了赵捷，赵二被抓，不管他招不招，小霸王肯定都会算到自己头上，他要提前做个准备，把自己择出去。 “是。” 赵捷领命退下。 次日清早，大壮拎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身穿黑衣的男子，进了林楚房间。 “头，问清楚了。” 大壮将男子往地上一摔，男子瘫在地上，身上倒是没什么明显的伤。 “守备军的人。” 大壮说出了男子的身份。 “叫什么名字？” “赵二。”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楚倒没在意，既然陈里的计划落空，那他不可能再来第二次，否则真是把齐王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了，他承担不起这么做的后果。所以，林楚也没打算要怎么处罚赵二。 赵二直接躺平了，也不搭话，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你可以走了。” “你说啥？” 赵二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走吧，我这可没你饭吃。” 说着，林楚就往外走。 “大人，俺，俺不敢回去，陈总兵会杀了俺的。” 赵二挪到林楚后面，抱住了他的腿。 林楚停住，哎，真是人命比草贱啊，暗自感慨了一下。 “大壮，贴个告示出去，说昨晚有人图谋烧粮，已被当场击杀，粮食无碍，但是此人身份已查明，是守备军的士兵。” “好嘞。” 大壮领命出了房间。 “大人，那我~” 赵二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林楚。 “你暂时留在客栈，不要露面，过几日跟我们回长安。” “多谢大人，谢谢大人。” 赵二就地给林楚磕了一个，林楚将其拉了起来。 林楚给赵二找了身衣服换上。 早餐过后，崔大夫的小摊就支起来了，左右各一块牌匾，左侧立着“齐王仁爱”，右侧立着“免费看病”。 崔大夫长袍大褂坐在桌子后，桌子上摆放着一块木质脉诊，两个布包，对面摆着一张椅子。 喜娃则在门口吆喝，百姓大都是不认字的，只能出此下策，将人拉过来。 不多会，大壮拿着一张告示，进了福源楼，找到林楚。 “老大，你看看这个。” 大壮将手里的纸张铺开在桌面上，正是昨晚陈里让赵捷贴的。 “不管他了，以后他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一次两次，陈里应该不傻，再给他们添乱，真当小霸王是泥捏的的嘛。 “走跟我去一趟宝林寺。” 林楚托杨春找到了当年参与建造宝林寺的设计师，说好今天去宝林寺商议一下该如何翻新，林楚又叫上小霸王直奔宝林寺。 两则消息在镇子里发酵，加上有心人的解读，老百姓瞬间调转枪头，直指陈里。陈府外面的人明显多了许多，更有激进者，向陈府内投掷石头。 陈里无奈，只能调来自己的兵日夜在陈宅附近巡逻。 到了宝林寺大殿，林楚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像是在许愿。 林楚并未出声，静静的等待着。 大概一盏茶时间，老者睁开双眼，慢慢起身，林楚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大壮也跟着，两人将老者扶起。 “老伯，辛苦您跑一趟啦。我叫林楚，您叫我小楚就行。” 林楚和大壮将老者搀扶到草垛子边，让老者坐在草垛子上，这还是张大民他们留下的。 “四郎，快，给大人行礼。” 老者唤来跟自己同行的少年，看年岁跟林楚差不多大，让他给林楚行礼。 “老伯，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这次请您过来，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四郎。我孙子。” 老者叫了声自己的孙子，四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他将包放地上，很是小心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展开，差不多1米长。 “这是~宝林寺的设计图？” 林楚并不懂建筑，可他还是能看出，上面标注的尺寸、角度，这些都是建筑图纸必有的元素。 “是的。” 四郎用手压着图纸说道。 “听说，大人要重新将宝林寺翻新，老头子，老头子替父老乡亲谢谢大人了，可惜老头子我干不动了，不过大人放心，四郎传承了我们陆家的手艺。” 老者很清楚，宝林寺翻新必定需要大量的人手，眼下哪怕一天能挣到三两文，差不多就能养活一家子了，这个工程给了延安的灾民一条活路，所以，当杨春找到他们家，跟他说这个事情时，他坚持要约到这里来，原本林楚是想登门拜访的。 “老伯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齐王府应该做的。” 林楚没介绍小霸王，免得又要一番礼节，但是他提了齐王府。 “四郎，给大人再磕一个。” 老一辈的还是很注重礼节，一定要让自己孙子给林楚磕一个，不过林楚阻止了，。 “老伯，您给提点意见吧，我想让这寺庙的香火延续下去，但是不供佛，不供神，我想让他们信自己。” 这一番话惊到了老者，同样小霸王对此也是震惊不已。不信佛说的过去，不信神也说的过去，可让他们信自己，这未免有些荒诞。 在世人眼中，皇权天授，皇权即为天，信自己？能改变什么吗？ 这话有些惊世骇俗。 “信自己，信自己~” 老者小声念叨着，林楚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 “好，我知道了，回去我和犬子商量一下，明早给大人设计图。” 老者平静了一下情绪，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大壮小心扶着。 “有劳了，我送你们回去。” 林楚他们坐马车来的，虽然不算太远，可有车不坐岂不是浪费。 四郎将图纸收好装起来，搀着老者，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林楚了解了老者一家，陆家祖上曾给皇家设计过宫殿，只是家道中落，现在也只能勉强度日。 将陆老伯送到家，林楚便让大壮驾车回福源楼。 第42章朱明兮的赈灾之法 延安镇的赈灾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朱明兮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抵达目的地，朱明兮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做起。 到了县衙，朱明兮直接亮明了身份。 县令胡正明，一日三餐，清汤寡水。虽然每日都在舍粥，可也只能勉强维持镇子上百姓的基本生计。 看着空空如也的粮库，朱明兮眉头紧皱，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胡县令，这是你的地界，今晚我要宴请地面上所有的乡绅，劳烦你通知他们。” 朱明兮想起了在石头镇，被刺杀之后那几天闲着无事，将学堂用的书籍都看完了，里面有一篇课文叫：文正公赈灾纪要。里面的方法倒是可以借鉴借鉴。 “不知殿下，宴请地点设在哪里？” 胡正明一直半躬着身子，报灾的奏折很早就送出去了，可当他见到孤身一人的朱明兮时，内心五味杂陈。 “你们这最好的酒楼叫什么？” “十三楼。” “好，就定在十三楼。” 十三楼大堂，整齐的摆放着十张大方桌子，桌上摆放着十三楼的招牌菜。 朱明兮坐在最里面一桌的正位，胡正明坐在左手边，进来的人，纷纷走到胡正明身前，见礼。、 这里并没有人认识朱明兮，大家都是只是好奇，胡正明坐着的是哪位大人物。 很快，人到齐之后，胡正明起身，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胡某先给大家介绍一位贵客，此乃我大随的二皇子殿下。” 胡正明拉开身后的座椅，转身对着朱明兮，给大家介绍完，立马双膝跪地，跪拜行礼。 “中卫县令胡正明参见二殿下。” “草民参见二殿下。” 赴宴的人也都效仿胡正明，跪地，叩拜。 “诸位请起，这次让胡县令请大家来，是有件事想拜托大家。” 朱明兮起身，正色道。 胡正明起身，众人也跟着纷纷站了起来，熟识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眼下灾情严重，朝廷赈灾的粮食还不知何时能到，所以，我想跟在座的各位，买粮。诸位先别急着拒绝我。” “市面上的价格呢，大概在800文到1200文一石，我出1两5，一石。还有，无论哪位近期想要扩地建房的，胡县令都会批准，但是建房的工人必须要请这些灾民，当然，他们的工钱我来出。” 朱明兮直奔主题，将自己宴请的目的直接告诉了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家里虽然都有余粮，可这要旱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啊。 “掌柜的，上酒。” 朱明兮大喊一声，掌柜的应声，领着伙计抬着几坛子酒，开封，给众人都倒满。 “这一碗，我敬大家。” 朱明兮端起酒，双手托着酒碗，前伸。 说完，一饮而尽。胡正明，也跟着干了碗里的酒，众人见状，也只能跟着干了，不会喝酒的，咬牙抿了一小口。 伙计再次倒满酒。 “这第二碗，我替朝廷感谢诸位。天灾难抗，但愿你我能为随国的百姓尽一份力。” 朱明兮再次一饮而尽，喝完还空了空碗。 众人也都跟着举碗，只是很多人都只是喝了一小口，而胡正明余光瞟了一眼朱明兮，见其脸色严肃，硬着头皮，一仰脖，也干了。 伙计再次将酒倒满。 “这第三碗，我替灾区的百姓，感谢诸位。天灾无情人有情，诸位，希望你们能伸出援助之手，朱某在此~，谢谢在座的诸位了。” 又是一碗，朱明兮一连三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真诚，这几句话极具感染力，众人听完，对朱明兮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在他们的刻板印象中，皇家子弟，到哪不是横着走，如今，一位正经的皇子，在为受灾的百姓，向他们求情，这，真的是闻所未闻。 喝完，放下了酒碗，双手撑了一下桌面。 “殿下千岁，实乃百姓之福，我随国之福。” 胡正明喝完，再次下跪，高呼千岁。 “殿下千岁。” 众人也纷纷跟着，再次跪了下去，跟着附和。 “大家快快请起。” 朱明兮将胡正明搀了起来。 “吃菜，大家吃菜。” 朱明兮面露微笑，嚷嚷着让大家开始吃菜，他自己带头夹了一筷子。 “殿下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配合赈灾。” 一名身着华服的胖胖男子，仍旧站着，微躬着身子，抱拳道。 “殿下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众人纷纷附和道。 “好，朱某在此先行谢过。” 朱明兮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众人见此，很是诧异，不过，倒是感觉皇子也没那么的高高在上了。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众人渐渐散去。 朱明兮又又又喝醉了。 次日清晨，朱明兮草草吃完早饭就赶往县衙，交粮地点定在衙门。 赶到衙门时，朱明兮便见到大门口一车一车的粮食在排队。 朱明兮笑着，一一抱拳行礼，致谢。 这次朱明兮走得急，他带的都是黄金，他昨天晚宴前已经托胡正明去兑换了。 登记入账，胡正明已经到了，他正在打着算盘，算账。 见到朱明兮，胡正明起身，行礼。 “殿下。” “辛苦啦。” 昨晚晚宴的效果很好，这些粮食应该能撑到朝廷赈灾粮的到来。 但朱明兮还不满足于此，灾民的温饱有了着落，可是他们没有生活来源，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胡正明将手头的事交给自己的手下，起身将朱明兮请到后堂。 “老胡，这个衙门要不，再扩建扩建吧。” 朱明兮坐到了主位上，胡正明斟茶。他看了县衙，并不大，只有大堂，没有二堂，不算上胡正明住的地方，其实就是大堂和两个偏房，略显简陋。 “一切都凭殿下做主。” 胡正明坐到了朱明兮旁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好，那就加盖翻新，你贴个告示出去，就说县衙扩建，急需招工。工钱嘛，你觉得多少合适？” 朱明兮对这里并不熟悉，而且，他对工人工钱这块，就是睁眼瞎，啥也不懂。 “一个月600文-800文，手艺好的，能拿到一两多。” 胡正明报了了价格出来，不算便宜。 “好，那就这么定了，门口再做两个石狮子。” 朱明兮拍板定了下来，他在随国好像没见到过石狮子，真是奇了怪。 第43章真相 辰时刚过，四郎便到了福源楼，将图纸交给了林楚，林楚留四郎吃饭，然后将图纸交给了九叔。 九叔看完，赞叹不已，建议将寺庙的改建交给陆家，林楚同意了，他原本就打算把这个重任交给陆家的。 店铺已于昨日开工，林楚就给了九叔一个指示：慢。把简单的工序繁琐化，一个人的活，两个人、三个人干。总之，就是要让更多的人，有工做。 至于杨春送来的材料，林楚没过问，他相信九叔会处理好的。 福源楼现在已经开始排起了队，都是等崔大夫的，免费的病，不看白不看。 喜娃现在倒是轻松了不少，跟着云舒打打下手，只是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本地的人前来卖粮。 小霸王现在倒是成了吉祥物，一应事务都是林楚安排。 嘉岭山上，赵州予的小茅草屋南边的一个山头，赵州予伏在一处山岩后面，小心的观看着，在其下方不远处，十名的士兵，分列两队。 他是跟踪赵捷而来的，自打离开赵捷家后，他便一直在跟踪赵捷，他总感觉赵捷隐瞒了他什么，赵捷去了陈府，甚至后面去福源楼图谋烧粮，他都跟在后面。 昨日晚间，赵捷带队押着几车给养，兜兜转转的出了城，绕路进了嘉岭山。 赵州予发现，有一条开辟出来的道路直通山上，赵州予怕被发现，往北走了十多步，摸黑上了山。 远远的看到有火光，赵州予摸到附近，找到一处高点的位置，火光是从一个洞口传出来的。 洞口有人站岗，影影绰绰的，不知在干什么，大概一刻钟，赵捷又带着空车下山了。 赵州予靠着山岩睡了一觉，醒来后，观察了一番，守备森严，他如果露头肯定会打草惊蛇。 算了，最终赵州予还是原路下了山。 他决定去见一下林楚。 晌午时分，赵州予到了福源楼。 掌柜的带赵州予到了房间。 “赵大哥。” “二哥。” 二哥是赵二喊的，见到赵州予，他看起来很高兴，冲上去抱住了赵州予。 “小二，你怎么在这？” 赵州予却是看向了林楚。 “哎，二哥，我被赵捷那家伙给摆了一道。” 赵二于是将赵捷带他们几个准备来福源楼烧粮的事又跟赵州予说了一遍，包括林楚对外公布他的死讯。 赵二原本是赵州予手底下的兵，后来赵州予离开，赵捷顶替了他的位置，陈里基本很少过问兵营的事，都是赵捷在管理。 赵州予排行老二，所有，熟识他的人都会叫他二哥。 “放心吧，过几天我回长安，会把他带走。” “多谢大人。” 赵二大喜，长安可是大都市，他向往已久，奈何没钱也没时间去。 “小楚，我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坐下说。” 赵州予点头，三人落座，林楚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在嘉岭山发现一处洞穴，但是有重兵把守，昨晚，赵捷给山里送了补给。” 赵州予将自己这几日跟踪赵捷，到发现了那处洞穴都一一讲给林楚听，他知道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智谋无双，兴许会发现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啊，二哥，你发现我们要烧粮了？” “没，我不知道你们是准备烧粮啊，否则肯定腿给你打折了。” 赵二悻悻的缩了缩脖子，他对是赵州予又敬又怕，赵州予在守备军中的声誉一直都很好。不过他确实不知道那晚赵捷带人是来给林楚添乱的。 “山洞？” 其实林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粮食，到现在为止，延安的粮食他是一粒都没收到，这不合规律，即便陈里横行乡里，百姓都惧怕他，可商贾重利，高出市场价8成的价格，他们会不心动？ “算了，这事先放一边吧，你查的怎么样了？” 陈里的事，林楚不好插手，现在他安分了不少，林楚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什么交集。只要他不给赈灾添乱，爱咋咋地吧。 “陈里并不知道我家住哪，肯定是有人带他去的，我怀疑是赵捷。” 赵州予将这些天自己查到的信息都讲了出来，从他走访自己的邻居，到打更的，再到亲自质问赵捷家，他生怕漏掉什么细节，所以讲的很慢，有时还会停顿一大会。 “等等，二哥，你是说嫂夫人不是自杀，是，是被，被陈总兵害死的？” 赵州予离开守备军。赵捷给的理由是，赵州予夫人自杀，他伤心过度，离开了延安。 “肯定是他害的。” 赵州予很是笃定，他现在的疑点是，到底是谁带陈里去他家的。 “等等。让我想想。” 赵二跟赵州予关系很好，出事的时候，是他帮着大宝料理后事的。 “那天晚上，我在喝酒，我想起来了。” 赵二不停叨咕着，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嫂夫人出事的前一晚，赵捷那孙子，约我们去他家喝酒。我记得他中途好像出去一趟，当时我喝吐了，到院子吐，我看赵捷悄悄出门，就好奇跟到门口，听到他跟陈总兵说话了，然后他们俩就一起离开了。” 赵二想起来了赵捷当晚的异常，当时他并没多想，还以为是陈总兵找他有公事呢，听赵州予一说，两边消息一对证，他感觉那晚发生的事很不正常。 “当真？” 赵州予激动的站了起来，之前他笃定陈里就是凶手，是凭借他对陈里的为人和大宝的讲述的推测。如果赵二所说是真的，那他便能够确定了凶手。再杀赵捷便不会再感到愧疚了。 “是真的，二哥。后来，他们走了之后，我就回赵捷家了，过了有很长时间，赵捷才回来。我问他去哪了，是不是想躲酒，他说肚子疼，在茅坑蹲。” 赵二那晚，不对，是他们几个都喝的很多，但是他们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 赵州予听完就要往外走，林楚立马追上拉住了他。 “赵大哥，先不要冲动。” 林楚将他按回了座椅。 “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赵大哥，就这么去，你连陈里的面都见不到。” “那我先去找赵捷算账。” 赵州予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有点不大理智了。 “赵捷现在还不能动，陈里一旦有了防备，别说你，齐王来了，都拿他没办法。” 延安是军事重镇，守备军比长安还要多，齐王想动他都要掂量掂量。 想杀陈里，得想一个法子才行。 “砰~”“咚~” 赵州予一拳打在了桌面上，震起了茶碗。恨啊，知道了仇人，却不能立刻替妻子报仇。 “赵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心吧，这个仇，我帮你报。” 林楚拍了拍赵州予的肩膀，以示安慰，于公于私，他都想动一动陈里，陈里就是他们赈灾的一块拦路石，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延安的粮他们就很难收的到。 第44章陆家的决定 陆家宅子大堂内，陆老爷子将陆家的所有男人都叫来了。 “这几日，齐王府在镇子上的赈灾，你们有什么看法？” 陆老爷子一共有5个儿子，2个女儿，儿子有一个夭折，2个战死沙场，女儿都已嫁人。大堂内坐着的是老三和老五。孙子辈的除了四郎，还有6人，刚好10个人。 “爹，我觉得齐王府挺好的，以前的粥都看不到几粒米，现在灾民都能有口饭吃，百姓对齐王也都是赞不绝口。” 说话的是陆家老三，一般只有涉及家族命运的大事，老爷子才会过问，其他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做主拍板。 其他人都纷纷出声应和，陆家虽没有到需要去领粥过活的地步，可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去过粥铺。 “家里还有多少余粮？” 陆老爷子问道。 “不到五十石。” “好，留下十石，明日把其余的全部拉到福源楼，交给齐王的人。” 陆老爷子当机立断，只留下一家人的口粮。 “爹~这，陈总兵那面怕是也不好交代啊。” 陆家三爷，虽疑惑，可还是坚决的站在老爷子的这一边，但是他担心陈里会找陆家麻烦。 众人不解，这是在赌家族的命运了，况且，陈里给他们传过话，任何人不准卖粮给福源楼。 “不用理会他。他不是想要咱们家的地吗？鸣起，晚间，你跑一趟，把地卖给他，不过，让他再加点钱。” 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留了。 “是，爹。只是~” 陆鸣起是陆家三爷的全名，他比较担心陆家，陈里这人睚眦必报，又手握大权，得罪他，陆家以后怕是很难在延安生存下去了。 小辈们虽然不解，可也明白一点，长辈一定是为了陆家着想，他们都是在静静听着。 “齐王府的人，我见过，人中龙凤。他的年岁与四郎相差不大，但是，短短数日，眼下的灾情已经得到缓解，宝林寺动工之后，灾情已经不足为惧。还有~” 陆老爷子年纪大了，说的很慢，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喝了口茶，然后继续往下说。 “还有陈里，你们发现没有，陈里在第一次露面之后，便再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了。” 第一晚林楚宴请的时候，陆家三爷也去了，他回来后跟陆老爷子讲起过宴会上的事，这也是他，听到齐王府找他时，坚持要亲自去宝林寺一趟的原因。 这些日子，陈里都是暗地里的小动作，老百姓都不知情。 所以，在见过林楚之后，陆老太爷就想将陆家绑到齐王府的战车上。 此举风险虽大，可若是成功了，陆家的未来，不说飞黄腾达，至少不会仰他人鼻息。 四郎见陆老爷子开始气喘，走到他的背后，轻轻拍打着后背。 “齐王府将宝林寺改建的活交给我们陆家，这是荣誉，更是责任，我希望我们，我们陆家能，咳咳，咳咳~” 陆老爷子可是咳嗽起来，手开始发抖，但是他再坚持，努力控制着身体。 “爹~您别说了，我们都听您的，您放心吧，我们陆家一定不拖后腿。” 陆鸣起也上前，半跪在陆老爷子身前，声音哽咽。 “爹~” “祖父~” 一时间大堂内抽泣声不断。 “我没事~” 陆老爷子现在就像一根残烛，随时可能会熄灭，可为了陆家，他必须要撑住了。 “四郎，你们兄弟几个，未来一定要相互扶持，遇事多去请教请教林楚。” 陆老爷子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他们几人赶紧阻止了陆老爷子，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其余人将陆老爷子抬回了房间。 “鸣起~” 陆老爷子看向了自己的三儿子，眼神迷离。 “我这就去。” 陆鸣起岂会不知老爷子想说什么，含泪起身，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卧房，找出地契，出发去陈府。 很快，大夫便到了，有惊无险，吃了药，陆老爷子睡过去了。 “娘、五叔父、婶娘，祖父交给你们照料，我们再去核较校一下图纸。” 四郎见陆老爷子已经睡着了，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准备带自己的几个兄弟去看看图纸还需不需要再完善。 “去吧，仔细一点，不能辜负了大人的信任。” 九叔与他讨论过图纸，有些地方，两人意见不一致，所以四郎就把图纸带回来了，准备再完善一下。 赈灾工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尤其是崔大夫，面前的队伍，就感觉没少过人。 为了方便，喜娃特意写了许多号码，排队的人都领一个号，等崔大夫看完一个，就叫号，这样也方便后面看病的人，等的太久，容易中暑。 杨春拉来的木材不能用，九叔又派人带队去城外砍一些木材，每日招工多少人都是提前贴出来的，报名成功后，做登记，工钱都是当日结算。这样错开，可以让更多的人。有工做。 而林楚和小霸王去了衙门。 衙门现在已经接收了不少灾民，门口就是粥铺，方便了许多。 张大民他们去做工了，喜娃娘见到林楚，很是高兴，见礼问好。 林楚还礼，问候了这几日的生活情况，他提前把喜娃的工钱给结了，即便找不到工，应该够他们过活一段时间的。 林楚是来找杨春的，聊了一会便道别了，去后堂。 “扬大人~” “下官见过殿下。” 小霸王直接坐到了正位，杨春尴尬的跟上去，倒茶水。 “杨县令，你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糊弄本王子。” 小霸王一拍桌子，怒斥道。 “下官不敢~” 杨春吓得一哆嗦跪了下去，不过他记得好像没得罪过他啊。 “不敢？孤让你寻些木材，你竟然以次充好，真当孤，年少可欺？还是说，你笃定孤不敢拿你怎么样？” 小霸王走到杨春面前，半蹲下，声音中充满了杀气。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杨春不停磕头赔罪，心里早已不知将陈里骂了多少遍，每次惹出祸来，都要他背黑锅。可他也不敢当面责备陈里啊。 “孤也知晓并非你本意，初八便是父王的寿辰，杨县令，你要不和孤一起去长安？” 小霸王知道那些木材都是陈里搞的鬼，他只是想吓吓杨春，敲打敲打。起身，往门口走。 “多谢殿下体谅。” 齐王寿辰，杨春是肯定要亲自去的，贺礼他早就准备好了，眼下小霸王主动提出同行，他求之不得，当下便应下了。 “三日后出发。” 走到门口，留下出发时间，两人便离开了衙门。 “是，下官一定准时到。” 杨春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后背也都湿透了，轻叹一声，转身回卧房，换身衣服。 第45章杨春的转变 陆鸣起怀里揣着地契，到了陈府门口，摸了摸胸口，敲响了大门。 门子通报后，领着陆鸣起进了大院。 陈里正在大堂内，跟几位美人逗着趣，莺声燕语，不时传出阵阵娇羞的笑声。 “陆兄，随便坐。” 陈里见陆鸣起到了，招呼他坐下，倒也没有停下与美人嬉戏。 “陈总兵~” 陆鸣起抱拳见礼，坐到了离陈里不大远的位子上。 “陆兄有事？” 陈里漫不经心的招呼着陆鸣起。 “陈总兵，之前购地的事，家父年迈守旧，得罪之处，还请总兵大人赎罪。” 购地的事是杨春去陆家谈的，结果被陆老爷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遍，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逃了，陆鸣起怕陈里记仇，起身赔礼。 “无妨。” 陈里无所谓的挥挥手，这他倒是真忘了，毕竟当时杨春跟他说的时候，只是说陆家人多，地少养不活一家人，才没同意的。 “多谢总兵大人。经过这多日反思，家父觉得有负总兵大人所望，所以特命小的前来赔罪。” “这么说，你们家老~老爷子是同意了？” “是的，大人。只是~，” 陆鸣起停顿了一下，偷瞄了陈里一眼。 “有什么条件。” 陈里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您也知道，我们家人多，地卖了，要养活一家人，难啊~。” 陆鸣起长叹一声，开始哭穷。 陈里瞥了他一眼，想加价就直说，搞这些弯弯绕的，没劲，但是他是不会主动加价的。 陆鸣起没得到反馈，看了一眼陈里，又看了看美人，暗骂一声：老滑头。 “下去吧。” 陈里将美人打发下去了。 “听说，齐王府找陆家重新设计宝林寺？” 陈里淡淡的看了一眼陆鸣起，警告味十足。 “是。家父本不愿，奈何他们许以重金，您也知道，眼下灾情严重，陆家为了生存，也只好委曲求全答应了他们。” 陆鸣起悲愤难当，一副誓要与齐王府抗争到底的模样。 “那你还要加价？” 陈里脸色不大好看，吃完齐王府还要再吃我陈里的，自己像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吗。 “嘿嘿，总兵大人见谅。” 陆鸣起嘿嘿一笑，赔个不是，然后继续说道：“几十口要养活，不多要点，陆家怕要乞讨为活了。30贯钱。” 现在市面正常一亩田的价格在15-20贯，眼下灾荒，10贯还是可以买到的，但是陆鸣起直接要到了30贯。 “狮子大开口啊。” 陈里冷笑，这是拿自己当冤大头了。 “齐王府已经将宝林寺的设计交给了我们陆家，并且让我们全程监工。” 陆鸣起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成交。” 陈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个条件确实无法拒绝。 “多谢总兵大人。” 陆鸣起起身行礼，随后将地契掏了出来，一共22亩田，在延安算是大户人家了。 陈里唤来账房，验收地契，然后付钱。 “齐王府那面有什么消息及时报于我。” “是，总兵大人。” 陆鸣起行礼告退。 “扬大人~” 走到门口时，陆鸣起见杨春急匆匆的赶来，停下，打了声招呼。 杨春急着见陈里，无视了陆鸣起，直接从他身边径直走过，进了陈府。 陆鸣起看了眼杨春背影，转身回家。 “陈兄~” “这是出了何事？” 陈里见杨春气色不佳。 “哎，陈兄，齐王大寿，您准备何时动身？” 杨春轻叹一声，本想找陈里抱怨一下木材的事，见到陈里，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寿辰？哈哈，你不说我倒给忘记了。” 陈里哈哈笑了起来。 杨春腹诽，齐王的寿辰也敢忘，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心大。 “殿下邀请我三日后出发，同行。” 陈里坐到了刚刚陆鸣起的位置上。 “赈灾呢？” 陈里不解的问道，他们才来了几天，就要回去了？ “应该是回长安贺寿，然后再回来。眼下灾情已经得到了缓解，这边留下亲信监管即可。陈兄~，是想~” 杨春也不大清楚，这个是他推测出来的，也比较合理。但是他诧异的看向陈里，他可太了解对方的为人，既然这么问，怕是想搞点事出来。 “回长安~” “来回加上寿宴，最快要10日，” 陈里小声念叨着，没有理会杨春，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合我意。” “陈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春看对方的状态不大对，有些担忧，只是不知他担忧的是谁。 “讲~” 陈里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杨春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陈兄，说真的，刚开始我是不看好这位小殿下，可几日下来，灾情已经控制住了，而且给许多人找了工。殿下之才，古今难寻啊~” 杨春不时的看看陈里的脸色。 “你想说什么~” 陈里不悦的看向杨春，对方是想帮小霸王。 “陈兄有没有想过，齐王百年之后，这个王位会传给谁？” “嗯？” 这一点，陈里倒是没考虑过，主要是小霸王年岁太小，他一直还将其视为娃娃。 “假如，我是是假如啊，齐王将王位留给了殿下呢？咱们这位殿下脾气可是火爆的很，将来万一他继承了王位，找你我秋后算账，该当如何？” 杨春见陈里神色缓和，开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管你听不听，反正我跟你说了，至于怎么做，那我就管不着了。 “我手握重兵，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陈里毫不在意，齐王轻易动不了他。 杨春看对方的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话已至此也算仁至义尽，你找死可别拉上我啊。 “陈兄准备送什么做贺礼？” 陈里见劝不动便换了话题。 “不瞒陈兄，还未准备，出发前去库房挑两件好了。” 陈里确实没准备，这几天一直在琢磨怎么给小霸王添乱，把这事给忘了，反正也不打紧，实在不行将别人送的礼物，重新包装一下。 “陈兄要同行吗？” 杨春其实已经有了跟陈里划清界限的打算，不过现在还不能点破。 “不，我晚点再出发，快马应该不比你们慢。” “好。” 杨春心有退意，找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开了。 第46章陈里的异举 次日清早，四郎带人拉着十多车的粮食到了福源楼后门，马车和车夫是提前找林楚借的。四郎让车夫直接卸车，他则去找林楚登记。 “早啊，四郎。” 四郎刚进福源楼，便见到林楚一大群人正坐在大堂吃早饭。 “早，早~” 林楚招呼四郎坐下一起吃，大壮往旁边挪了挪，刚好空出一个位子。 “殿下，林大哥，家父让我将家里的余粮都拉过来。” 四郎坐到了大壮空出的位置，昨日四郎已经跟林楚说今早要拉粮食过来了。 “不急，先吃饭。” 林楚喊来伙计，让他再盛碗粥。 早餐很清淡，粥加馍，再配点小菜，这是四郎第一次跟权贵子弟吃饭，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的也太简陋了吧，比自己家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殿下，林大哥，九叔，昨日我们又将图纸做了一些完善修补，请您过目。” 趁着粥还没到，四郎先把他们完善的图纸取了出来，递给了九叔。 “好，吃完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九叔接过图纸，小心的将其收进怀中，心情大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规范的建筑图纸。 人多，吃饭氛围也好，说说笑笑中结束了早餐 “林大哥，跟你说点事。” 饭后，四郎走到林楚面前说道。 “好，去我房间吧。” 林楚带着四郎去了房间。 “随便坐，陆老爷子身体可好？” 林楚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了下来，四郎坐到了邻座。 “祖父~，挺好的。” 四郎早上临出发前看了老爷子，睡的挺安详的，只是气色虚弱了不少。 “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楚发现四郎比昨天，精气神差了许多。 “我没事，林大哥，家父托我跟您说件事。” 林楚估计时间不短，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了四郎一杯。 “是关于陈总兵的，其实早在一个月多前，陈总兵就找延安的大户，征了一次粮。” 四郎接过茶水，轻轻转动着茶盖。 “等等，征粮？他凭什么征粮？” 陈里可没权利征粮，事有蹊跷。 “是啊，但是他只收了镇子上地主乡绅家的粮。对了，他还买地。” 陆家当然也交了，每亩3斗米，比普通百姓的高出两倍，只是谁又敢不交呢，陈里就是延安的土皇。 “买地？” “是的，一个月前他托杨县令找过我们家，昨天家父去他家把地卖了。” 买地收粮，一个月前，这面旱情应该显露痕迹了，提前屯粮倒也说得过去。旱情严重，便可以低价收地，来年若是风调雨顺，不少赚。 “还有，昨日，家父卖地时，跟总兵说您将宝林寺的设计监工交给我们陆家了，他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陆家做内应，给您添点乱。” “哈哈，你这是把陈总兵给卖了啊。” 林楚明白了，陆家这是选择站队齐王府。 “祖父说，齐王殿下，乃人中龙凤，绝非陈总兵那等小人可比。” 四郎冲着隔壁小霸王的房间抱拳，这确实是陆老爷子说的，只不过夸得是林楚，四郎怕殿下听了会对陆家心生嫌隙，就给改了。 “哈哈，要是你当面跟他说，他会很开心的。” 四郎是越来越放松，没了起初的拘谨。 两人没聊多大会，便结束了谈话，四郎还要去找九叔，探讨图纸，这一辈，四郎的天赋最高，所以陆老爷子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他，其余人给他打下手。 全程，四郎都没提粮食的事，既然选择了站队，这粮陆老爷子就没打算卖给齐王府。 眼下粮食已经足够，他昨日又安排人，每个村子送一车过去。 九叔已经去了店铺，四郎也只好去店铺找他。 林楚则是带着喜娃去衙门，小霸王见了也要跟着，他这次回去想把喜娃带回长安，需要问问喜娃他娘。 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喜娃将手里的号码都给了大壮，跟在了林楚身后。 赵州予和赵二这两天化作伙计，看粮，卸粮，只要不出福源楼就行，这里也没人认识他们。 “娘~我回来了。” 喜娃飞奔扑进自己娘亲的怀里。 “没给大人添乱吧。” 喜娃娘见到后面跟进来的林楚和小霸王，推开喜娃，行礼问好。 “喜娃很乖，帮了不少忙。” 林楚笑着回应道，然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喜娃娘。路上，林楚买了六只叫花鸡，还有福源楼带的一些肉菜，这面孩子不少，光吃粥没有营养。 这是一个大通铺，可以住十多个人，喜娃娘这些妇女加上孩子，刚好住满一间房。 孩子们闻到肉香，都不自觉的开始流口水，他们不知多久没吃过荤腥了，林楚直接给他们分，屋内有张长条桌子，菜都摆到了桌上，喜娃娘让一个小女孩去隔壁喊老人过来一起吃。 张大民这些成年男子都出去做工了。 “嫂夫人，过两天我们就返回长安，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大人，您说。” 屋内也没有凳子可以坐，喜娃娘将床铺收拾出一块来，让林楚坐，林楚没坐，最后小霸王坐在了床边。 “我想把喜娃都带到长安去，到了那面让他先上几年私塾。” 林楚本想说把这些人都带去，可见她们吃的正香，慢慢来吧，喜娃听到林楚提起自己，走了过来，乖巧的站到他娘身边。 “我当然赞同，只是怕给大人添麻烦。” 喜娃娘当然想自己孩子能有个好的奔头，可总麻烦林楚她也不好意思，所以就很纠结。 “没事。” 林楚往门口靠了靠，离人群远了许多，然后小声说道：“其实我是想把你们都带过去，先到长安，然后转到石头镇，到了那面，孩子们都可以去读书上学，住处、工作都可以给你们安排好，只是你们都要背井离乡，又于心不忍。” “这~,我做不了主，我跟她们商量一下。” 喜娃娘其实还是很愿意跟去长安的，毕竟大都市，将来喜娃兴许能混出个模样来，可她明白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内心挣扎。 “先别，等她们吃完的吧。最好等张大哥他们回来，你们商量一下，喜娃今天就留下陪你们，明天让喜娃告诉我结果，我来安排。” “好，等大民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好。对了，钱财的事你们不用操心。” 当家的都不在，林楚说完事便告辞离开了。 其实林楚也纠结要不要把他们都带上，如果都带上，怕是还要分开走，否则根本赶不上齐王的寿宴。但是，这些孩子，他是准备都带走的，都送去石头镇。 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在安排人统计、寻找孤儿，到时准备都带回石头镇，当然要等他下次再来延安的时候了。 第47章喜娃“回家” “喜娃，你想跟林大人去长安吗？” 喜娃娘将喜娃拉到床边，溺爱的抚摸着对方的头。 “娘，我想去，林大哥对我很好，云舒姐还教我识字呢。” 喜娃这几天跟在林楚身边很开心，他的年纪最小，那里的人都很照顾他。 “好，但是你一定要听林大人的话，不准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 “我会的，娘。你也去吃点吧。” 娘俩说着话，喜娃妹妹拿着两个鸡腿走了过来。 “娘，阿兄，给。” 喜娃妹妹举着小手，一人给一个，不过喜娃没接。 “阿妹，你吃，我吃过了，林大哥每天都给我肉吃。” 喜娃将妹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边。喜娃娘也没接。 “娘，你吃吧，林大哥他们对我很好的。” 喜娃怎会不知自己娘亲在想啥，喜娃娘强忍住眼里的泪花，轻轻应了一声，接过了妹妹手里的鸡腿，遮面，小口吃了起来。 喜娃小心的帮妹妹理着头发。 桌上有两只未动的，留着等张大民他们回来吃。一个老妇人，拿着半块鸡，走到了喜娃娘仨面前。 “喜娃他娘，这个，你们吃。” 大家都清楚，这些肉都是冲着喜娃买的，所以，老妇人特意挑了一块肉多的拿了过来。 “婆婆，给孩子们多吃点吧。” 喜娃娘推辞道。 “够他们吃的，你看看一个个满嘴流油的。” 老妇人心情大好，孩子们确实吃的不少，许久没见他们这么开心了，喜娃娘只好接过来。 “婆婆，林大人过两天要回长安，他想带我们一起走，您看呢？” 喜娃娘将林楚的想法告诉了老婆婆。 “林大人和齐王仁爱，可怜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可怕要给大人添麻烦啊。” 老婆婆也是怕拖累了林楚，可又怕这些孩子没了着落，自己苦可以，但不能再让孩子跟着自己苦啊。 “是啊，等大民他们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吧。” 喜娃娘也没好的主意，不过她还是决定让两个孩子都去长安，至于自己她倒无所谓，大不了给齐王府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们。 吃完之后，喜娃跟孩子们一起到院子里嬉闹玩耍去了。 宝林寺虽然还未正式动工，但每天这里都会有人做工，清扫卫生，拆除一些老旧的砖瓦、木梁什么的。 林楚和小霸王离开衙门之后，直接回了福源楼，然后带上林枫，坐马车去巡查，每日巡查粥铺。 粥铺现在全部换成齐王府的人了，倒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林楚主要是想通过粥铺的人群来判断灾情是否控得以制住。 他们先去了南门，基本没有灾民再往延安进了，乡下的灾情应该也有所缓解。 “林楚，孤这次是心服口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灾情，你是我黎国第一人。” 马车上，小霸王由衷的称赞道，说一声旷世之才，也不为过。 “哈哈，殿下谬赞了，我这也是偷了别人的方法。我们石头镇上有本书，就专门讲文正公赈灾的故事。” 林楚笑着说道。 “文正公？是谁？” 小霸王好像没听过黎国有过什么文正公，疑惑的看着林楚。 “他还有句诗，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殿下品鉴一下？” 林楚没有正面回应小霸王，反而抛出了一句诗词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人心系天下苍生，又能有如此功绩，当青史留名，为后人歌颂。” 小霸王重复了一遍，此种胸怀，他自愧不如，此等人物，必是国之栋梁，国之幸甚。 “高价收粮、大兴土木是从范文正公那里学来的，兵力、名号是从齐王府借来的，其实啊没我什么事。” 林楚笑着说道，也确实如此，如果没有齐王府的旗号，他什么都做不了，别说陈里了，林楚可能连杨春都见不到。 “哈哈，你谦虚了，如果换成是孤，孤现在估计也毫无办法。” 小霸王可不这么认为，即便没有自己，林楚应该也能控制住灾情，只是麻烦些罢了。 “后日就回长安了，你给齐王准备什么礼物。” 林楚将话题转到了齐王的寿辰上。 “林楚，说真的，我有点想玲珑了。” 小霸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不害臊。” 林楚笑骂了一句。 “嘿嘿，林楚，拜托你一件事呗。” “不帮。” 不等小霸王说完，林楚直接回绝了，不用想，肯定是想让他帮着撮合玲珑。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小霸王委屈的盯着林楚。 “打住。” 林楚受不了他，古人不都是很含蓄的嘛，对面这个似乎不大一样。 “说正事啊，陈里又是收粮又是买地，你觉得他是想干嘛？” 再聊下去，林楚怕招架不住，赶紧把话题扯走。他虽然也希望玲珑嫁入齐王府，可他不想干预玲珑的婚姻。 “谋反？但是他这个兵力，不是我瞧不起他，我带府兵都能轻松拿下他。” 小霸王自信满满，虽有夸大，但确实，陈里这点兵力，连长安都不可能攻进去的。 “那就是贪腐？” 林楚其实也有想过谋反，可总感觉不至于，在延安当个土皇帝，舒舒服服的，要什么有什么，神仙日子啊，谋反？是有多想不开，他更倾向于是贪污。 “哼，这些贪官真该死。” 小霸王平日最看不上这些鱼肉乡里的贪官了，没出息。 林楚暗自好笑，这股子楞劲倒是挺可爱的。 马车颠颠晃晃的，将每一个粥铺他们都巡查到了。 回到福源楼，崔大夫正在擦着汗，虽然后面有人给崔大夫撑伞，可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云舒，明日起，暂停收粮，先等粮食用完再说。” 下车，林楚走到云舒面前，这次是要把云舒也带回去的，他都感觉云舒这些天有点晒黑了，再待下去，估计囡囡跟玲珑要找自己算账了。 “好~，对了，小楚，杨县令在里面等你们。” 云舒倒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些天挺充实的，能为灾民做点事，她感觉很开心。 “杨县令~” 林楚和小霸王对视了一眼，他们上午去了衙门，没见到杨春，别以为他们上午去找他的吧。 两人进了福源楼，果然见到杨春正坐在大堂的一个桌子前，独自品着茶。 “扬大人~” “殿下，林小友。” 杨春起身见礼。 “殿下，下官跟陈里已经划清界限，以前下官愚昧胆小，不敢与陈里对着干，处处受制于他。” 三人落座，杨春是来表忠心的。 “林大人，你是父母官，让当地的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你的职责，至于其它的，其实并没那么重要，您觉得呢？” 小霸王没搭话，反倒是看向林楚，示意他来说，林楚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看法讲了出来。 杨春诧异的看着两人，总感觉对面这两人关系颠倒了。 “下官谨遵殿下教诲。” 但是杨春也不敢提出来，起身弯腰，分别给小霸王和林楚行礼。 杨春其实就是来表忠心的，跟陈里的既然有了分歧，倒不如趁此机会，站队齐王府。其他倒没什么事，约好后天出发的时间，便离开了。 第48章张大民的决定 “你怎么看？” 小霸王看着福源楼大门外杨春离开的背影，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眼光。一个总兵，一个未来齐王，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林楚笑着回道，估计不出五年，小霸王就是下一个齐王，至于为何不是他的两位兄长，其实不难猜，眼下两人都身居官位，只有小霸王继承王位才能利益最大化。 “额~” 小霸王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其实关于王位的事，他是从来没想过，现在想的最多的，当然是玲珑啦。 “其实杨春这人，很聪明，陈里握着兵权，他这些年，还没彻底站队已是非常难得了。” 这段时间，杨春对他们的工作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支持，虽然有些工作做的不到位，可瑕不掩瑜。 “那倒是，我总觉得，这陈里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小霸王是哪哪看陈里都不顺眼，不知在心里给他判了多少次死刑了。 “真准备把张大民他们带到长安？” 小霸王不解，为何要带他们，不占亲不带故，带喜娃娘仨就可以了呀。 “看他们自己吧，不过孩子们我是准备都带走的，送到石头镇去。” 林楚见对方仍旧疑惑的样子，耐心解释道：“石头镇需要补充力量。” 靠自然生育太慢了，这些天他让人去接触孤儿，就是为了离开时一并带回石头镇的。 不过，这话也就只能跟小霸王说说，换成齐王估计少不了一顿批评，太过离经叛道。 “你觉得朱明兮这人如何？” 他们俩现在反倒是没什么事，小霸王倒是想起了朱明兮来，随国的旱情更加严勇。 “有勇有谋，他若做了皇帝，黎国怕是不好过。” 林楚对朱明兮的评价很高，很完美，文韬武略，非常人所及。单枪匹马就敢跟着商队来黎国旅游，身子里透着一股子野性，却又能完美的掩饰在举手投足间。 在石头镇，朱明兮的问题必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问出的，或者说，他每日都在想这个问题，一日三省吾身，这样的敌人更可怕。 未来朱明兮必是黎国的劲敌。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小霸王吃醋了。 “说不准，我还低估了他。” 林楚摇头，总感觉对方的身上蒙着一层纱，看不透。 小霸王有点受打击了，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好好的提他干啥。其实在齐王府，他们父子四人有对朱明兮做过讨论，齐王对他的评价跟林楚的大差不差。 而两人谈论的主人公，此刻正在苦逼的，扒拉着稀饭。 没钱了。 虽然十三楼的掌柜，说他的吃住不用给钱，可朱明兮没同意。 记账。 来的路上，糟糠都吃过，稀饭也还不错了，他对吃什么已经不在。 “殿下，让您受苦了。” 胡正明走进十三楼，看朱明兮正在喝着稀饭，他眼眶有些湿润。 “胡县令，坐。” “殿下~” 胡正明哽咽，一个皇子，跑到灾区来受这份罪，何苦呢，更何况还不是领旨办差。 “出事了？” 朱明兮抬头，淡然的看向胡正明。 “没，没~，殿下，眼下镇子上的灾民都已安置妥当，只是，乡下的灾民~哎。” 受灾面积大，他们也是有心无力，衙门的账房已经空了，镇上已经募捐过了一次。 “朝廷的赈灾款什么时候到？” 朱明兮问道，当日父皇已经下旨赈灾，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还没得到，准信。” 胡正明无奈，这种钱，八成又被上面的贪掉了，一层一层剥，最后到县衙，还不知能剩多少。 “一群混账东西。” 朱明兮双手紧握，眼下灾情严重，竟然还敢贪墨，一点儿不顾百姓死活。 “放出消息，就说孤在这，谁敢贪了一两银子，孤，让他下地狱。” 朱明兮厉声说道。 “是~” “还有，从即日起，每过一天，让他们每人每日出一百两，免灾。” “免灾？” 胡正明疑惑的问道。 “孤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是~，下官这就去办。” 胡正明大喜，自己官职低，遇到这种事，敢怒不敢言，眼下有朱明兮做主，他岂能不高兴，告辞离开，去派人传信。 没了胃口，朱明兮放下碗筷，起身，出了十三楼。 次日清早，喜娃蹦蹦跳跳的到了福源楼，手里牵着个他的妹妹。 “林大哥~” 大家都正在吃早饭，喜娃见状，有些扭捏的打了声招呼。妹妹非要跟着来，他就带来了，又怕惹林楚不高兴。 “喜娃，妹妹~，刚好，坐下吃饭。” 林楚见到喜娃妹妹也跟来了，小声跟大壮说，让掌柜的再做几道荤菜，大壮起身去了后厨。 妹妹躲在喜娃后面，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有点害怕，不过她又好奇的伸出头来看看。 “殿下，林大哥，抱歉，阿妹她~” “没事，先吃饭吧。” “阿妹，来阿姐这。” 云舒看着妹妹，很是开心，伸出手，想要抱着妹妹，妹妹害怕的又躲到喜娃身后。 “阿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云舒姐。” 喜娃将妹妹拉到身前，走到了云舒面前，妹妹小声的喊了一声“云舒姐。” 云舒开心，将妹妹抱到了怀里，指着桌上的菜，问她想吃啥。 喜娃也坐了下来。 “殿下，林大哥，昨晚我娘他们商量出来了结果，张叔说，他们在这做工，已经很知足了。” 故土难离，老人家都不愿去长安，一来是怕给林楚添麻烦，二来，年纪大了，怕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决定留在延安，张大民他们都开始做工，攒一点钱，等灾情过去，他们便准备回老家看看。 “那你们呢？” 林楚问道。 “娘说，想跟林大哥去长安。” 喜娃开心，跟在林楚的身边，他每天都很开心，这里的人都把他当亲人，他娘同意了去长安，他昨晚兴奋了一晚上。 “好~等会我让人去接你娘过来，明天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殿下，林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喜娃起身，给小霸王和林楚分别拜了一拜。 不多会，伙计端着菜上来了，云舒给妹妹夹菜。 “小楚，吃完饭，我带他们去买几件衣服。” “好~身上钱够吗？” “够了。” 几件孩子的衣服，也要不了多少钱，现在已经停止收粮了，云舒也就没什么事了，人多的时候，帮崔大夫打打下手。 吃完饭，云舒抱着妹妹，喜娃和悦仙阁的一位姑娘跟在后面，林楚不放心，让林枫也跟着去了。 第49章返程 云舒记得镇子上有卖成品衣的，并不远，所以一行人也就没坐马车。 林楚本想让大壮去把喜娃娘接过来的，可她没见过大壮，总觉得有些不妥，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喜娃娘仨、云舒和悦仙阁的姐妹，赵州予、赵二、杨春和随行亲信...... 留下林枫和大壮坐镇，这些人到长安后，除了赵州予，其余人都不再回延安了，带赵州予主要是怕林楚不在，他冲动找陈里报仇。 再加上一些孤儿，回去的队伍并不少。 林楚独自驾着马车去衙门，毕竟是女眷，小霸王就没跟着去。 自然不能空着手，路上林楚又在昨天的店铺买了一些吃食带过去。 说明来意后，喜娃娘开始收拾行囊，其实也就几件衣物。 “等你们长大了，去长安找我。” 林楚笑着逗着几个孩子。 “长安大吗？” “超级无敌大。” “那是有多大啊，比延安大吗？” “有好多个延安那~么~大。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学堂可以读书。” 林楚手舞足蹈的给孩子们描绘长安的繁华。孩子们围着林楚，开心的不停的问来问去，院子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林楚是想把这些孩子带回长安的，不过他没跟张大民提，店铺、宝林寺装修完后，可以安排张大民他们继续做工，养活这些孩子不成问题。 “林大人，我们走吧。” 很快，喜娃娘拿着行囊走到了院里。 “好。” 林楚接过行囊，注意到喜娃娘眼角的泪痕，应该是刚刚哭过，明天就要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也许，此次一别便是永别。 “走吧。” 林楚轻轻的安慰了一句，然后跟孩子们挥手道别，孩子不舍，追到了衙门口。 喜娃娘站在衙门口前，面露笑容，不停的挥手。 转身，却是泪流满面。 林楚搀扶着她上了车。 离别总是伤感的。 “驾。” 林楚挥鞭驾车回福源楼。 回到福源楼，云舒还没回来，林楚让掌柜的新开了一间房，伙计领着喜娃娘去房间。 林楚则上楼叫上小霸王，然后驾车去宝林寺，宝林寺开工，总要过去看看。 四郎站在高处，大声指挥着灾民们。有的灾民在搬运砖块，有的在搅拌泥浆，有的则在砌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坚定。 人们穿梭于寺内的各个角落，他们的汗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口号声此起彼伏，犹如战鼓，激励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四郎见到林楚和小霸王，赶紧跑了过来。 “殿下，林大哥。” 四郎手里拿着图纸，耳朵上夹着一根木棍，书生气息扑面而来。 “四郎，辛苦啦。” 林楚拥抱了一下四郎，道了声辛苦。 四郎领着林楚和小霸王，开始查看宝林寺的开工情况。 “那位是家父。” 四郎指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指挥灾民和泥浆的陆鸣起，给林楚介绍。 陆鸣起刚好看到了林楚几人，笑着躬身行礼，不过，并未走过来，而是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陆家的成年劳动力都到了宝林寺，各司其职，为灾区的百姓贡献全部的力量。 灾民们见到四郎三人，纷纷露出微笑，有的弯腰致谢，有的甚至下跪磕头。 林楚带着小霸王整日在镇子上溜达，灾民都认识，生活有了奔头，灾民对小霸王自然是感恩戴德。 林楚见此情景，只好提议离开宝林寺。 回到福源楼，喜娃正在门口帮着崔大夫，维持秩序。 “真好看。” 喜娃穿着一身新衣服，新鞋子，嘴角始终挂着笑，蹦蹦跳跳的，在队伍旁跑来跑去，林楚馍馍喜娃的头。 “林大哥，殿下。” 喜娃开心的打了招呼，继续忙乎着。 崔大夫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林楚不忍，可也确实没办法。崔大夫有两个徒弟，都留在了石头镇，石头镇上的学堂和医馆都是免费的，他的两个徒弟，一个需要不时带村民进山采药，一个坐镇医馆。 “兄台，请问，是这里在收粮食吗？” 林楚刚要进福源楼，身后一道喊声，叫住了林楚。 林楚转身，见一略显富态的男子，擦着汗水，见林楚转身，行了一个抱拳礼。 “是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收满了，后院没地方放了，实在抱歉。” 林楚抱拳还礼。 “啊~，哎，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呀。” 男子轻叹一声，他们从中原赶过来，路途遥远，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兄台从何处而来？” “洛阳。” “要不，再等一段时间？或者到长安碰碰运气？” 林楚再次抱拳，明日他们便离开长安，后面也基本不会再收粮，正常开工之后，灾民拿到工钱，可以维持生计，粥铺也会慢慢撤掉，至于价格如何，就交给市场去定夺吧。 大老远跑一趟，林楚不忍让他白跑一趟，提议他去长安试试。 “哎~再看看吧。” 男子又是一声长叹，转身落寂的离开了。 “我们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小霸王轻碰了一下林楚。 “那要不喊回来？” “可以啊。” “你出钱。” “额，我突然想起来了，行囊还没收拾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福源楼，小霸王直接回房间，林楚找到掌柜的，结账。他们吃住都在福源楼，每日结太麻烦了，就记账，福源楼基本算被他们承包了。 结完账，林楚又付了一百两，还有很多人都不回去呢。 然后，林楚让掌柜派个人去通知下杨春，明早卯时出发。 傍晚时分，大壮带着十多个孩子到了福源楼，最小的三岁，跟喜娃妹妹差不多大，最大的有十六岁，4个女娃，9个男娃。这些都是林楚在镇子上找到的孤儿，他准备直接把他们送到石头镇。 不到卯时，杨春的一辆马车停在了福源楼门口。 云舒、喜娃娘俩和悦仙阁的两位姑娘一辆马车，林楚、喜娃和小霸王一辆马车，赵州予骑马，十三个孤儿坐了三辆马车，赵二和大壮骑马，他们俩会带这十三个孤儿直接去石头镇，前半路顺路同行。 队伍并不小。 “杨县令，要一起吗？” 林楚走到杨春的马车前，敲了敲窗户。 “好。” 杨春下车，跟在林楚身后，坐上了小霸王的车。 “出发。” 林楚挥手，队伍缓缓的动了起来。 第50章路途上的坦诚 “殿下~” 杨春上了车，给小霸王见礼。 小霸王颔首，伸手示意杨春坐自己对面，杨春坐下，林楚也跟着上车，坐到了小霸王旁边。 杨春很诧异林楚的身份，跟小霸王的关系，说密切吧？也谈不上，朋友吧，感觉不大像。 “林小友。” 杨春冲着林楚抱拳行礼。但是他能看出一点，小霸王对林楚是绝对的信任，这出乎他的意料，自古父子、夫妻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扬大人。” “不敢当，在下痴长几岁，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杨兄吧。” 杨春摆手，他是很想跟林楚拉近关系的。 “哈哈，杨老哥。” 林楚笑着喊了一声哥。 “老哥，问你个事呗。” “请讲。” “你有没有贪污受贿？” 林楚仍旧保持着微笑，只是这笑容让杨春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杨春偷瞄了一眼小霸王，又看看林楚。小霸王突然来了精神，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在心里给林楚默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有。” 杨春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坦诚，虽然面前的两人看起来都还很年轻，但他相信，这两人的成就不会比齐王低。 “但我从没有欺压过百姓。” 杨春补充了一句，这些天他看出来了，这两人都称得上是爱民如子。要是自己真欺压百姓了，估计很难活着回到延安了。 “扬大人，真实诚。” 林楚笑着夸赞道。 杨春尬笑，腹诽不已，能不实诚吗？敢不实诚吗？见对面两人都静静的看着自己，等着下文，擦了擦头上的汗，硬着头皮说道：“每年寿辰我都会大办收礼，能收个几千两银子。还有镇上的商贾的买地款、税收，我都会往上少报一些，自己留一点。” 杨春一边说，一边不时的偷瞄小霸王。见对方还没有叫停的意思，只好咬牙继续往下说：“还有监狱的囚犯，如果出钱的话，可以减刑甚至直接出狱。衙差50两，典狱的80两。” 杨春后背已经湿透，声音越来越小，车子一个颠簸，他趁势直接跪到了小霸王面前。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知罪~” 杨春跪着，不停的求饶。 小霸王看向了林楚，意思是咋办。 “杨老哥，起来吧。” 林楚无语，怎么都一个德行，事情一败露了，就不停的忏悔，没出事的时候，咋不见你后悔呢。 杨春抬头看向小霸王，见对方并没有动怒，颤悠悠的又坐了回去，不停的擦着汗。 “杨老哥，我们俩都没有官身，不用那么紧张。” 林楚笑呵呵的看着杨春。 信你个鬼，半条命都吓没了，当然杨春只敢在心里嘀咕，尴尬的陪着笑。 “杨老哥，延安这次灾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百姓的死活我们不能不管，以前你做了什么，我们管不了，往后，希望我们能够一起为百姓多做一点好事。” 林楚正色道。 “多谢殿下，多谢林小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杨春大喜，他岂会听不出，对方是打算既往不咎，不停给两人抱拳行礼。 “扬大人，再不下雨，播种便成问题，秋季的收成便会大打折扣，上份奏折，看看能不能给百姓免了赋税。” “小友提醒的是，等到了长安，我便写。” 其实他有写过一份报灾文书，一份奏折上报朝廷，可最终朝廷如何决断，他也无能为力，不过，既然对方开口了，那就再写一封吧。 “扬大人，后续的灾情，如果我们不回延安，您有把握带百姓度过难关吗？” 林楚问道，小霸王不可能长驻延安，而且他自己在长安刚买的店铺和宅子，还没装修呢，最主要的是，什么时候能下雨，也许明天，也许两个月、三个月，这会又没卫星，谁也说不准。 “这~” 杨春一时跟不上林楚的脑回路，不知该如何作答。 “殿下放心，为了百姓，下官保证控制住灾情。” 再难，杨春都要办到，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对方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不管多难，他都要做到。 “杨老哥，你对延安熟，你觉得我的两个店铺装修完，做什么比较挣钱？” 林楚见差不多了，便岔开话题。 “小友，老哥说句良心话，在延安，做什么买卖都挣不到什么钱，能赚个养家糊口的钱就不错了。” 杨春彻底松了口气，严肃的劝说道。 “这是为何？” 小霸王不解的问道，悦来客栈都赚疯了，延安不比石头镇小，差能差到哪里去。 “抱歉，殿下，怪我没说清，不是挣不到钱，是攒不住钱。盈利的大头都会被陈里以各种理由收走，这些商贾敢怒不敢言，有些忍受不住，就关门远走他乡了。” 杨春解释道。 小霸王恍然，不是生意不好做，这是被贪了呀。 “你跟陈里有利益往来？” 林楚问道，陈里这个人，林楚还是有点忌惮的。早在四年前，他便安排了探子在延安，打探消息。 那会随、黎两国还在打仗，林楚其实在边境的每个有点规模的城市都放了探子，尤其是军事重镇。 然而，这次林楚到了延安，并未找到探子，探子也未主动找林楚。 “有。陈里这人，就是个色中饿鬼，当然，老哥我也好这一口~” 杨春尴尬的挠挠头，继续说道：“他在宅子养了一批美人，每次我去他家，都会安排美人服侍我，哎，最难消受美人恩，陈里就利用这点，让我帮他做事。” “老哥倒是会享受。” “哎，人在屋檐下，我贪污的那些事，他也都知道。” 杨春轻叹一声，他不知选择小霸王是对是错，得罪陈里，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老哥，你觉得陈里是个怎样的人？” 林楚还是想多了解下这位总兵大人，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打交道。 “陈里，他~，让我想想从何说起，私德有亏，治军有方。” 杨春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贴切的评价。虽然贪污受贿、沉溺美色，可守备军在他的治理下，战斗力绝对不弱，比不上三大营，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林楚点头，他也是认同这个评价。 守备军的战斗力，林楚见识过，四五年前就打的随国士兵丢盔弃甲。 第51章陈里的动作 坦白之后，杨春感觉越来越轻松了。 时间很赶，车队基本保持全速前行。至于马匹，林楚已经提前安排了，到了前面可以直接换马。 “大人~，他们已经离开了，扬大人跟殿下同坐一辆马车。” 陈宅卧房内，两名侍女正在为陈里穿衣，一名伙计打扮的人，半跪着，将看到的一一汇报。 “让赵捷来见我。” 陈里对着铜镜正了正衣领，吩咐道。 “是，小的告退。” 伙计起身，慢慢退出了房间。 陈里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哈哈哈......”突然，陈里开始大笑起来，然后左右环抱，将两名侍女搂到怀里，吧唧吧唧，一人亲了一口。 转身出门。 正堂内，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陈里独自坐在正位，两边有美人伺候着。 “大人~” 赵捷走了进来，先行见礼。 “你们都下去吧。” 陈里将伺候的人打发出去了，屋内就剩他和赵捷了。 “准备的如何了？” “就等总兵大人的军令了。” “好~，明天，带人进城，给他们找点麻烦，福源楼和宝林寺重点关照一下。” “是，大人。要做到哪一步？” “这两天不用太过，搞点破坏就行。等初八听我号令。” 林楚他们今早离开的，陈里决定比他们晚一天，这段时间，他陈里都成了延安的一个笑话，此仇不报，他连觉都睡不安稳。 “来人~” 陈里邪魅一笑。 “老爷~” “快马送封信到长安齐王府，就说我偶感伤寒，下不了床，无法亲自去给齐王贺寿。再去库房，选两件礼物作为贺礼送到齐王府。” “是~” 陈里美滋滋，心情大好，又将美人叫了进来，继续饮酒作乐。 而赵捷离开陈府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守备军大营，位于城东郊区的一片营地。此处距嘉岭山倒是不远，站在营地就能看到山头了。 “杀，杀，杀......” 清晨的阳光洒在空旷的校场上，士兵们整齐列队，手持长枪利盾。一名统领手持长剑，高声呼喊着口号，士兵们随之迈着坚定的步伐，整齐划一地进行着操练。他们的动作刚劲有力，每一次挥枪都伴随着怒吼，仿佛要将校场的土地震裂。 “头~” 统领见到赵捷，将剑入鞘，小跑到了赵捷面前。 “跟我来一趟。” 说完赵捷径直走进了中军帐。 “是。继续操练，不许偷懒。” 统领留下一句话，跟在赵捷身后也进了大帐。 “林山，明天你带两队，不，四队兄弟，去一趟镇子上。” 赵捷怕动静小了，陈里不高兴，干脆又加了一倍人数。 “头，啥任务？” 林山身材魁梧，配上一身军装，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去福源楼吃饭，霸王餐。” “嘿嘿，这个好，兄弟们这些天都憋坏了。” 福源楼是镇上最好的客栈，他们馋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有，镇上新装修了两家店铺，还有一座寺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要不要~” 林山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千万别闹出人命。” 赵捷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 “好咧，得令。” “换身打扮，别被认出来了。这两处地方肯定会起冲突，最好能打起来，这样，方便我们后面派人接管。” “放心吧，头，我都挑从未进过城的兄弟去。只是，头，我听说那两个地方都是灾民啊，这样会不会，引起民愤。” 眼下灾情，镇子上的大事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林山并不愿这么做，人家是来赈灾的，我们还去捣乱，怕是要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奈何军令如山啊，只是希望，到时对方能退一步吧。 “这你不用管，按我说的办。” 赵捷坐在正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是，头。” “头，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山感觉对方发呆，还有点紧张的样子，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没事。兄弟们操练的如何了？” 赵捷放下碗，擦了擦嘴角。 “每日都练到天黑，现在一个个的都看我不顺眼，还想跟我单挑，呵呵，一群小崽子，几天不收拾就开始皮痒了。” 林山声如雷鸣，爽朗的笑声，震得赵捷耳朵疼。 “好，好。这几天除了你挑选的这些人，谁都不准离开大营，违令者，斩。” 赵捷神色严肃，他知道每晚都有士兵溜到镇子上，有回家的，有跑出去吃喝的，有去青楼的，保险起见，他还是下令封锁大营。 “头，会不会太重了？” 林山疑惑的问道，训练时间之外，他对士兵们管的很松，对他们晚上溜出去的事，基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只是，杀头，这个处罚实在太重了。 “总兵大人的命令。” “是。” 大营门口，看着赵捷离开的背影，林山眉头紧皱。轻叹一声，转身，继续带队操练。 次日临近晌午，林山带着一群打扮的略显夸张的富家子弟，出了营寨。 先去福源楼，吃霸王餐。 “掌柜的，你们这最好的酒来十坛，最好的菜全部上来。” 走进福源楼，林山冲着柜台方向大声喊道，挥手让自己的兄弟们，找位置坐，大堂内堪堪坐下他们一群人。 “好勒，爷。” 掌柜的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看穿着，肯定是大户人家，大喜的应了一声。 很快，酒菜都上了桌。 一群人造的很快，菜不够，又让加菜。 掌柜的越看越心惊，他感觉这群人更像是山匪，哪里有半分富家子弟的举止。他灵机一动，唤来伙计，让他把林枫请来。 不多会，伙计带着林枫到了大堂，掌柜的将林枫拉到柜台后，小声嘀咕了几句。 林枫这才注意到大堂的情况，当他的目光扫过林山时，神色一喜，不过转瞬而逝。 林山自然也看到了林枫，拿起一个酒坛子，晃了晃，没酒了。 “你们继续，我，我去拿坛酒。” 说着，起身朝柜台走去，林枫见状，也走出了柜台。 “掌，掌柜的，再，再来两坛，坛酒。” 林山大着舌头，终于将话说完，兴许是喝醉了，一个不小心，往前摔去，林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林山。 “客官，您没事吧。” 林枫大声喊道。 “奉命行事。” 就在林枫扶住林山时，林山身子倾斜，几乎趴到了林枫耳朵上，小声说道。 “没，我没事。再来，两坛酒。” 林枫将林山扶起，林山身体打晃，冲着掌柜的说道。 “好嘞，客官、” 掌柜的回应道，却是看向了林枫，见林枫点头，才让伙计去拿酒 “林小哥~” 掌柜求助的看着林枫。 林枫再次回到柜台后面。陪着掌柜的，他感觉这群人要开始闹事了。 第52章林山 “啪，啪~” 接连有两个士兵，摔了碗。 “掌柜的，菜里有虫，想害死我们啊。” 掌柜的暗道一声坏了，找茬的，应了一声便准备往外走，却被林枫一把拉住。 “客官~，抱歉，马上给爷换一道菜。” 林枫笑着走出柜台，向着刚刚那摔碗的士兵走去。 “啪~” 士兵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却被林枫一下按了回去。 “这里是齐王的底盘，你们也敢造次？” 林枫冷笑一声，左手压在那名士兵右肩上，右脚一脚踩在了板凳上。 然而。 “啪~” “啪~” “啪~” ...... 林山带头，一个接着一个，碗碟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林枫看了一眼林山，心生疑虑，林山接到的是什么命令，齐王府的名头都镇不住。 林山起身，挑衅的盯着林枫。 “少他娘的唬人，齐王在长安，当俺们是乡巴佬啊。” 直接冲撞齐王府的声名，他们可没这个胆量，所以，林山装傻充愣，倒打一耙说林枫是假冒的。 林山话音落下，一群人哗啦啦的都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向林枫。 林枫见状，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快速的溜回了柜台。 “告诉你们也无妨，老子是洛阳王的人，我们走。” 林山自报家门，留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官爷，官爷~，还没结账呢。” 掌柜的就要上前去拦林山，不过被林枫拉住了，林枫怕他说出什么话得罪林山，挨揍，赶紧把掌柜的嘴给捂住了。 四五十个人，打是打不过，只有挨打的份，还是别正面冲突的好。 县令不在，这批人估计是陈里的人，现在延安城内谁也拦不住他们。 “洛阳王是谁？” 掌柜的捂着胸口，心在滴血啊，一群人几乎将店里的食材都吃完了。 “没有洛阳王，编的。” 洛阳王就是编的幌子，林枫拍了拍掌柜的，让伙计扶他下去休息，跟在一群人后面出了福源楼。 看着林山带人往正在装修的店铺方向去，暗道一声：坏了，立马追上去。 “小枫~” 崔大夫喊住了林枫，林枫干着急，只得停在了崔大夫身前。 看病的人都被吓跑了，当前就崔大夫和一个撑伞的兄弟。 “小山~” 林枫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崔大夫会意，改了口：“怎么回事？” “吃霸王餐的，估计九叔那面会有麻烦，我去看看。” “小心点。” 崔大夫知道当下不是说话的时机，叮嘱了一句，便静等着病人。 林枫跑得快，比林山先一脚到了店铺，找到九叔，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山领着一群人便到了，二话不说，手一挥，后面的人便开始打砸东西。 “想活命的就不要反抗。” 林山大喊一声。 林枫赶紧拉住了要暴走的九叔。 “这小兔崽子想干嘛？” 九叔恨不得过去给林山两巴掌， “叔，你舍得啊。” 林枫偷笑，林山是九叔兄长的孩子，但是林山父亲走得早，一直养在九叔膝下，九叔视他如子，哪舍得打骂啊。 “滚~，到底什么情况？” 九叔没好气的骂道。 “不知道，说是领命行事，给您找点麻烦。” 两人旁边也没人，说话倒也不用避着，林枫嘿嘿笑着看着九叔。 “滚~，没个正行，奔着小楚来的？” 九叔瞪了眼林枫。 “应该冲着殿下和老大的，刚刚这伙人在福源楼吃了霸王餐。” “你看着点，别让他们伤了人。” 九叔比较担心这些工人，万一伤到就不好了。 “这面我看着。叔，你去一趟宝林寺，让他们这两天都不要上工，工钱我等会过去结给他们。” 林枫看出来了，他们是纯粹找茬的，宝林寺肯定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好。等回去看我怎么修理这小崽子。” 九叔看了眼林山，离开了。 林山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九叔了，可他不能认。三年前混进守备军，凭借着强悍的军事能力，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守备军的教头，专门负责营地士兵的操练。 直到看到九叔，林山才明白，来延安赈灾的是林楚。 “别伤了人，齐王府三殿下还要回来的，陈总兵抗不住的。” 林枫大喊一声，警告这群正在打砸的人，更是再提醒林山，别玩大了。然后将工人都劝到了外边。 今天砸的，过几天要百倍还回来，砸呗，反正林枫也无所谓，有人买单还怕啥。 林枫带着工人看着林山带人打砸，桌椅拆了，楼梯护栏踹断了，砖瓦倒了一地，一片狼藉。 “兄弟们，撤。” 林山看差不多了，大喊一声，带着一群人出了店铺。 “明天我们还会再来。” 擦身而过时，林山挑衅的瞥了一眼林枫。 “随时欢迎。” 林枫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等林山一群人走远，林枫让大家稍等片刻，他回去取工钱。 很快，林枫带着两个伙计又返回了店铺，给每人发了五天的工钱，让他们回家歇着。 “林，林兄弟，我们这么多人，不怕他们的。” 说话的是张大民，林楚对他们照顾有加，眼下林楚这边有了麻烦，他们也想出点力。 “没事，大家放心吧，过几天就好了。” 工人们渐渐离去，张大民一伙人还是没走。 “张大哥，还有事？” 林枫也准备去宝林寺，见张大民几人还留在这，不解的问道。 “林兄弟，殿下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怕死。” 张大民一伙人目光坚定，林楚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也毫不畏惧。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众人，说道：“诸位，放心吧，他们不敢造次的，也就砸砸东西，等殿下回来了，再找他们算账。放心啊，先回家吧。” 好说歹说，林枫终于将张大民一伙人劝了回去。 然后坐马车去宝林寺。 “嗨，你们可真慢。” 林枫驾着马车超过林山时，嘲讽的冲人群竖了个中指。 “驾~” 猛抽一鞭，驾车扬长而去，掀起一阵尘土，呛的人群破口大骂，有的甚至想找石头，只是林枫的车很快，石头连车都没碰到。 第53章初八有大行动 林枫赶到宝林寺时，九叔跟四郎已经将工人们都集中到了院内。 藏好马车，远远的见到林山的一群人正往这里赶。 林枫没再撩他们，怕上火，迅速进了宝林寺。 “九叔~” “小枫~” “枫哥~” 林枫到了人群前，找到九叔。 “九叔，跟他们都说了吗？” 林山马上就到，现在发工钱不大妥，林枫准备等他们走之后再发。 “已经说了。” “兄弟们辛苦啦！” 林枫正对人群，鞠了一躬。 “大家不用多想，有人想找殿下麻烦，但是殿下在的时候呢，他们就只能躲起来当个缩头乌龟，殿下回长安了，他们又蹦出来，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大家先回家休息几日。” 林枫也没瞒着，将大致的情况跟现场的工人都说了，众人愤愤不平，嚷嚷着要替小霸王出头。 “大家稍安，这是殿下的命令。殿下已经预料到会有人来捣乱，特意叮嘱我，给你们放几天假回去休息，当然工钱会先结给你们。” 林枫怕一时冲动，动起手来，只好搬出小霸王来，希望他们能冷静，东西砸了没什么，人伤了就麻烦了。 林山带人走进宝林寺，见院子里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愣了一下，对面人数比自己多多了。 “你们随意~” 林枫面带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 “砰” 林山刚踏出去半步，又收回了脚，后面的没刹住车，撞上了林山。 “慌什么。” 林山回头骂了一句。 “哈哈哈......”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林枫带头，一群人开始嘲笑他们。 林山带人，硬着头皮往宝林寺大堂去。 “加油啊，多砸点，少了殿下会不高兴的。” 队伍路过林枫时，林枫将嘲讽的马力开足。 “吼吼吼......” 林枫的身后不时冒出一些嘲讽。 林山心里直犯嘀咕，不时的看几眼林枫，一步三回头，我真砸了啊，哥，你不拦着点啊。 “用点力，别他娘的没吃饭一样。” 林枫大喊一声。 霹雳乓啷的声音响起，林枫带着众人出了宝林寺。 “兄弟们，先给你们发五天的工钱，开工的公告我们会提前贴到衙门门口，你们留意一下。如果五天之后，还没开工，工钱也是在衙门发。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大家都不要挤啊，还有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去福源楼找我们。” 林枫开始发工钱，领完工钱的，林枫便让他们直接回去了。 四郎站在门口站岗，防止林山一伙人见财起意，再生出事端来。 差不多发完三分之一，四郎给了预警，林枫收起钱财，招呼众人站到路边。 “欢迎下次光~临。” 林枫是懂得嘲讽的，每句话都踩在对方的七寸上，伤害不高，侮辱性极高啊。 “别得意。” 林山留下一句狠话，带着手下，灰溜溜的撤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枫收起嬉笑的神情，面容严肃。 “九叔，这面交给你了，我去看看。” 林枫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他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将发工钱的事交代了九叔和四郎。 远远的跟在一群人后面，他们人多倒也不用担心跟丢了。 他们奔南而去，三转两转，停在了一个大宅子门口，林山哐哐的敲了两下大门，门应声而开。 林枫听不清他们说啥，也许是对暗号吧，门子很快将一群人引了进去。 林山是最后一个，他环顾一周，看向林枫藏身的地方，右手背到身后，快速的打了个手语：信，宝林寺，香炉。 林枫看到了，转身返回宝林寺。 还有差不多二十多人没发，林枫冲九叔点头致意，径直进了宝林寺。 到了大殿，里面满地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砖、石头、泥巴、断木、干草......，有十几个人正在收拾。 “兄弟们，别收拾了，他们明天还会来的。” 宝林寺的偏殿住着不少灾民，他们刚领了工钱，于心不忍，想帮着做点什么，就不约而同的到了大殿，见到大殿的模样，忍着泪水，开始一点点收拾。 林枫见此很是感动，可明天林山还会带人来，便想让他们回去休息。 “大人，我们不怕。反正也没事，他砸，我们就收拾，保证不耽误日子。” 工人淳朴，你对他好，他自然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林枫无奈，知道劝不住，只好踩着泥瓦碎片，到了佛像前，供桌上摆着一个大香炉，这是他们开工第一天，林楚买来的。 香炉里插着三根已经燃尽的香，林枫看到一张纸条径直插在了香灰里。 取出，打开。 “初八大行动。” 字条上只有五个字，初八这个日子，有点敏感，齐王的寿辰，什么大行动选在这一天，林枫眉头紧皱。 没有再劝说这些工人，林楚直接出了大殿。 这个消息没头没尾，但肯定很重要。 赶到宝林寺外，九叔刚好发完，所有的工人都领到了钱。 “四郎，一起吗？” 四郎身边还有差不多10人，都是陆家人，陆鸣起也在其中。 陆家有马车，3辆，坐得下。 “林小友~，稍等。” 四郎看向陆鸣起，陆鸣起直接回应了林枫，带着四郎，坐上了林枫的马车，陆家其他人坐马车回陆家。 加上九叔一共四个人，坐马车回福源楼。 “九叔，你看看。” 坐好之后，林枫将字条递给了九叔，九叔认出了，这是林山的字。 “初八？” “是啊，初八是齐王的寿辰，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林枫点头。 “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陆鸣起感觉今天这群人不简单，他们身上并没有地痞流氓的那股子劲，倒像是兵。 “陈里想找回场子，派人将新装修的，都给砸了。” 林枫就将林山一群人吃霸王餐，打砸店铺的情况，讲给三人听。 “确定是陈总兵的人？” 陆鸣起问道，这也太大胆了吧，直接跟齐王府作对。 “确定是可以确定，不过倒是没法证实，他们也不会承认是陈里的人。” 虽然说林山是自己人，可仅凭这一点，估计只会让林山暴露，却很难扳倒陈里。 “倒也是，这些看着都是生面孔。” 陆鸣起点头认同，他又将去陈府卖地，陈里让他留意宝林寺的情况并汇报的事，告诉了林枫。互通消息，或许会能有点收获。 “大行动？他们会做什么啊？” 林枫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会有啥大动作。 马车很快便到了福源楼，掌柜的直接挂了歇业的牌子，今天不营业。 第54章交锋 一行人进了福源楼，直接去了林枫的房间。 “九叔，我们要做点啥？” 九叔坐在正位上，林枫倒了四杯茶水，给他们分了过去。 “要不等等老宋？” 宋大桥还在粥铺，这段时间粥铺的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打理，林枫已经派人去请了。 “没事，他们不敢打粥铺的主意。” 关乎饭碗的事，陈里可不敢冲动，否则这些灾民就不答应了。 “要不我去找陈里探探口风？” 陆鸣起提议道，陈里本就有让他打探消息的意图，或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不行。陈里不傻，前脚刚出事，你后脚就到，肯定不会让你打听到什么的。” 林枫摇头，这意图太明显了，其实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等初八的大行动开始之后，再做应对。 “咚咚~” 宋大桥敲门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宋大桥，满头大汗，不停的用衣袖扇着风，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咕咕的喝了下去。 林枫从林山带人在福源楼吃霸王餐开始，到宝林寺打砸，包括最后字条的事又讲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提林山的身份。 “那现在怎么办？小楚回长安了，我们斗不过他们啊。” 对这种事，宋大桥是第一次经历，他是没什么头绪的。 “我已经让灾民都回去了，现在他们顶多就是砸砸东西，搞破坏。” 这是林枫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哎，要是小楚在就好了。” 九叔轻叹一声，他们习惯了以林楚为中心，什么事都是他拿主意，如今倒也体会到了林楚的难处。 几人商议无果，最终垂头丧气的散了。 次日晌午，林山带着一群人，又到了福源楼，只是福源楼大门紧闭，连看病的崔大夫都不在，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 走到门口，只见一块木板竖着靠在大门上，上面写着：母猪下崽，停业三日。 林山挥手，一个魁梧的手下走到门前，将木板扒拉倒到一边，然后哐哐砸门。 没有丝毫回应。 士兵回头看向林山，林山挥手让他回来了。 一时，林山不知该干点什么了，愣了一会，林山带人去店铺。 还是没人。 “教头，砸不砸？” 店铺内还是他们昨天破坏过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动过。 “都这样了还砸个屁啊。” 林山挠挠头，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跟林枫打小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彼此什么性子都一清二楚，反正打小他就没在林枫身上占过什么便宜。 “哎，走，去宝林寺看看。” 一群人晃悠悠的又到了宝林寺。 “头，里面有动静~” 宝林寺内传来稀稀拉拉的说话声，士兵们大喜，就要往里冲。 “回来。” 林山厉喝一声，将士兵们喊住了，林山怕他们没轻没重伤了人。 林山快步走了几步，率先进了宝林寺。 院内没人，声音是从大殿传来的。 “呦，来了啊。” 听到动静，林枫出了大殿，看到是林山，靠在门框上，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昨日取字条时，林枫见有不少人回来收拾大殿，他怕万一自己不在，双方起了冲突，伤到工人们。 “哼~” 林山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林枫，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见不到一块碎石块，连杂草都没。 “咦，收拾的挺干净啊，哈哈~” 林山转头看向林枫，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兄弟们，上。” 林山大手一挥，便退到了一边。 “都别动。” 林枫大喊一声，工人和林山的手下竟然都停下了。 “赵大哥，出来吧，给人家腾地方。” 林枫招呼工人退出大殿，工人们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恨不得冲上去跟他们打上一架。 “赵大哥~” 林枫怕他们冲动，又喊了一声。 工人们这才一个个的往殿外走，路过林山时，纷纷怒视着林山，拳头攥紧，相信这时候只要林枫一声令下，林山瞬间就要交代了。 “先回去吧。” 林枫拍了拍赵大哥，示意他带着众人先回去。 “小枫，有事叫我们，大不了~” 赵大哥叮嘱一声，便出了大殿，回偏殿，他们住在那里。现在天热，他们很多人甚至直接铺上草睡在院内。 宝林寺内没有妇孺，偏殿住的都是在这里做工的男人，林楚给他们专门配了厨子，倒也不用出宝林寺。 “加油，加油......” 林枫不知从哪找来的小木棍，一边喊一边有节奏的敲着门框， 林山回头瞪了林枫一眼。 店内也没什么好砸的，昨天已经砸了一遍，佛像供桌肯定不能砸的，犯忌讳。 一盏茶功夫，林山便喊停了，他们还没吃午饭呢。 “撤。” 士兵们纷纷退出了大殿，林山又是最后一个，见没人注意自己，冲林枫竖了一个大拇指。 “等等，这个清单麻烦过过目。” 林枫伸出小木棍，拦住了林山。 “清单？什么清单？” 林山不解的看着林枫。 “嘿嘿，你看了就知道了。” 林枫嘿嘿一笑，一双大白牙格外晃眼。 林山打开，惊住了，试了一下厚度，差不多有10张纸了，里面当然列的是他们昨天毁坏物品的清单以及价格。 首张便是他们昨日在福源楼的消费清单，林山看了眼总价格，吓了一跳，500两。 “疯了啊~” “嘿嘿~” 林枫龇牙一笑，没有回应他。 “带给你的幕后之人，这只是昨日的，今天的马上统计，嘿嘿。” 林枫看起来是春风得意，像是娶了媳妇似得，高兴的合不拢嘴。 “哼，别得意，我们明日还来。” “随时欢迎，记得多带点人。” 林枫冲着林山一群人挥手，大喊一声。 “收工~” 等林山一群人出了宝林寺，林枫拍拍手，摇头的看了眼大殿。 林山带人还回昨天的住处，他们一群人都还饿着肚子呢。 回到宅院，林山唤来门子，让他去请赵捷来。 那面士兵们的饭菜刚上桌，赵捷便到了。 林山将赵捷带到偏房，关上门，然后掏出那份清单。 “什么东西？” “你先看看。” 赵捷疑惑的打开纸张，看着上面的内容，疑惑的抬头看向林山。 “这是我们昨天去福源楼的饭钱和毁坏东西的，钱，赔款。” 林山无奈说道。 “胡闹，这拿回来作甚？” 赵捷气的，“啪”的一声，拍桌而起。 “头，我也不想拿回来，可人家说了，这是齐王的命令。” “狗屁，齐王还在长安呢~” 说着说着，赵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管齐王在哪，命令哪怕是假的，也不能不听啊。 轻叹一声，赵捷拿着清单离开了宅院。 第55章抵达长安 赵捷拿着清单，直奔陈府，轻车熟路的到了大堂，陈里正跟美人逗趣呢。 “大人，这个您请过目。” 陈里搂着美人，双手在美人衣服内忙的不亦乐乎，暗骂赵捷没眼力见，什么事非挑这个时候来。 赵捷讪讪一笑，小心的将其打开，放到陈里身边的桌子上，小声说道：“大人，这是福源楼送过来的，昨日损坏物品的账单。” “一群废物。” 昨日和今日发生的事，陈里都一清二楚，不过他没想到，小霸王留下的人，这么不好对付，应对的可以说无懈可击。 “大人，要不我们去把粥铺砸了？” 赵捷试探的问道。 “蠢货。” 陈里无语，自己的手下怎么就这么蠢，砸粥铺，这不是逼着灾民造反吗？ “让他们回营地吧，一群废物。” 陈里不耐烦的说道，他们留在城内，也做不了什么，打砸点东西，屁用没有，挥手将赵捷打发走了。 “是~” 赵捷行礼告辞，转身离开。 “等等，晚上陪我去一趟大营。” 陈里又喊住了赵捷，差点忘了大事。 赵捷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 陈里抽出双手，拿起桌子上的清单，扫了一眼，一把将其揉搓成一团，恨恨的扔了出去。 “一群废物~” 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街头巷尾，戏班的歌声和杂耍艺人的表演此起彼伏，引得阵阵喝彩。夜幕降临，烟花在空中绽放，映照出长安城的繁华。 城北，一队快马疾驰而来，扬起一阵阵尘土。 “殿下，我们到长安了。” “终于回来了。” 来人正是林楚和小霸王一行，小霸王开心的伸展双臂，脚踩马镫站了起来。 为了赶时间，他们出了延安没多久便换成了骑马，杨春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一天前大壮和赵二带着一群孩子改道去石头镇了。 “吁~” 林楚勒住了马，马队缓缓而行，进城。 “回家~” 小霸王看着久违的街道，心情愉悦，恨不得立马赶到家。 林楚派人去悦仙阁，提前跟玲珑说一声，又派了人去齐王府通报一声。 一行人分成两拨，林楚跟小霸王去齐王府，云舒带着杨春、赵州予、默罕默德等人去悦仙阁。 城北的粥铺已经撤掉了，一路上，他们也没见到几个灾民。 赶到齐王府时，齐王已经带着刘景云和刘景澜等在了大门口。 “父王~” 小霸王跳下马，飞奔到齐王面前，下跪行礼。 “干得不错~” 齐王拍拍小霸王，将他扶了起来，神情骄傲，小霸王做了一件给齐王府长脸的大事，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为他骄傲。 “小子见过齐王，大殿下，二殿下。” 林楚下马，见礼。 “林楚，此次赈灾，你功不可没。” 齐王上前，托住林楚的胳膊，满心欢喜，他是越来越喜欢面前的小子了。 “父王~，他们舟车劳顿，先进去吧。” 刘景云上前，站到齐王身后，小声说道。 “哈哈~，一时高兴忘了正事，走，回家吃饭。” 齐王哈哈大笑，拉着林楚转身，小霸王赶紧跑过来扶着齐王，两人搀着齐王带头进了齐王府。 正堂内，也已经备好了饭菜。 众人刚刚落座，伙计领着玲珑也进了正堂。 “小女子玲珑见过齐王，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小楚。” 玲珑见礼，其实这段时间，她经常往来齐王府，寿宴的事林楚全权交给了她，很多事宜都要及时跟齐王沟通。 “哈哈~玲珑姑娘，快，快，刚好一起吃饭。” 齐王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这段时间来，对玲珑是相当满意。 “玲珑~，坐这。” 小霸王见玲珑来了，大喜，赶紧将自己邻座的椅子，用袖子又擦了一遍。 齐王看在眼里，点点头，笑容慈祥，他是不反对的，就看玲珑能不能看上小霸王了。 玲珑看着小霸王的举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他的旁边。 林楚冲玲珑点头。 “这第一杯酒，祝贺你们凯旋归来，干。” 自打见到了小霸王，齐王的嘴角就没合拢过，齐王举杯，其余人都站了起来。 “谢齐王。” 林楚举杯，对着齐王微微欠身。 “小楚，给我们说说你们赈灾的事。” 放下酒杯，众人落座，齐王给林楚夹了一道菜，林楚赶紧端着碗接住。 “其实，刚出城门我们便遇到了灾民，于是就每隔十五里左右设了一个粥铺......” 林楚从出城开始讲起，到延安设粥铺，兴土木，以及陈里的从中阻挠，尤其是陈里威胁延安的乡绅不配合赈灾，一直讲到陈里在嘉岭山上的布置。 “岂有此理。陈里这是不把齐王府放在眼里。” 齐王气的摔了筷子，吓了小霸王一大跳。 “父王，要不上个奏折参他一本？” 刘景云提议道，如此蔑视王府权威，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小楚，你对陈里此人怎么看？” 齐王想听听林楚的看法。 “不像个好人。” 林楚只见过陈里一面，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其实他猜测嘉岭山藏的应该是陈里征收来的粮食。 “哈哈~他确实不是个好人。” 齐王被林楚这个评价逗笑了，一扫刚刚的不快。 “殿下，这个是赈灾的文书。” 林楚从怀里掏出一份册子，里面记录着此次延安赈灾的详细花费，买粮食、工钱、林楚一行食宿......，延安花费的每一文钱都有记录。林楚将册子双手递给了齐王。 “好。” 齐王看了眼小霸王，暗叹一声，要是自己儿子能有林楚一半的本事，自己就不用愁了。 小霸王的眼里只有玲珑，不停的给她夹菜，桌上的谈论，他也不差话。不过玲珑已经吃过晚饭了，吃的很少。 一顿饭吃的倒也其乐融融，餐桌上，林楚没有问寿宴的事，玲珑是齐王派人请来的，寿宴的事肯定一句两句聊不清楚。 林楚是打算明天去现场看看再说。 后天便是寿宴了，时间还是比较赶的。 用完餐，林楚坐上玲珑的车，回悦仙阁。 第56章卸下防备 “玲珑姐，这些天辛苦啦。稍等，给你带了礼物。” 马车内，林楚与玲珑相对而坐。林楚看着玲珑略显憔悴的脸，有些心疼。林楚翻开行囊，从里面拿出一个砚台大小的盒子，打开。 一个圆形白色羊脂玉佩，镂空的凤型，栩栩如生。林楚将玉佩取出，上方是一根系带，下方吊着一个长长的淡蓝色流苏，高贵典雅。 “试试？” “好。” 林楚将玉佩递给了玲珑，玲珑欢喜的将其带到腰间。 “好看，配上你的气质，绝了。” 林楚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了，搜肠刮肚冒出两个字来，玲珑本就美得不可方物，再加上玉佩的点缀，自然清新脱。 夜晚的长安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依旧此起彼伏。 “囡囡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玲珑笑着看向林楚，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一边要照看灾民，一边要筹备寿宴，里里外外太多的事了。不过，她并未觉得很苦，如果不是面前的少年，或许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生不如死。 虽然有点累，但是能帮到林楚，她很开心。 “是啊，我还挺想她的。” 提到囡囡，林楚会心一笑，这还是他跟囡囡分别最久的一次。 “小楚，齐王寿宴的事，基本都按照你的设想，筹备完成了，明日去齐王府看看哪里需要再改动。” “玲珑姐办事，我放心。” 林楚掀开车帘，他们对彼此都有着绝对的信任，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 “对了，参加寿宴的有多少人？” “差不多1000人吧。” “一桌10人，就是100桌，齐王府摆得下吗？” 这个人数有点惊到林楚了，乾隆的千叟宴也不过1000人，而且他又不能，一排席，二排席的分拨，一次性摆一百桌，难度不小啊。不对，林楚还是按照后世那种大圆桌算的。 “小楚，齐王府还是很大的。” 玲珑笑着回答道。 林楚讪讪，虽说去了好几次齐王府，可齐王府到底有多大，他还真不知道。 已至亥时，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开始散去，回家。 马车缓缓停在了悦仙阁的门口。 “哥~” 林楚刚下马车，一道身影迅速的扑进了林楚怀里，哭声听得林楚一阵揪心的痛。 “好了，囡囡，哥不是回来了吗？” 林楚扶着囡囡双肩将其从自己怀里拉出，替她擦了擦眼泪。 “都哭成小花猫了~” 林楚溺爱的揉揉囡囡的头。 “小楚，要不明天？” 玲珑见此情景，囡囡肯定不能带进悦仙阁的，不如改到明天，反正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这~，好吧，明日辰时，我们一起去齐王府。” 林楚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林楚牵着囡囡回同福客栈。 “小壮，辛苦啦。” “嘿嘿，哥，你可算回来，我都想死你了。” 小壮一直都跟在囡囡身后，刚刚他也没插话，默默的背上了林楚的行囊。 “饿不饿？请你们吃大餐。” “好耶。” 囡囡开心的高举右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回到客栈，林楚让掌柜的做一桌菜，离开的这些天，林楚并未退房。然后让小壮去将赵州予一家、喜娃一家、默罕默德等人都喊下来。 梅兰竹菊四姐妹都住在悦仙阁，其实玲珑本想跟过来的，只是寿宴上参加表演的人员都在悦仙阁排练，她想着能帮林楚多分担点事也是好的。 很快，一群人先后都到了大堂，杨春也跟了下来。林楚还见到了三个从石头镇赶来的同伴，有2个是悦来客栈的厨子，另一个是九叔的兄长，林五叔。林楚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彼此问候了一番。 十几个人，分了两桌。 一群人落座，林楚坐在小孩桌，囡囡、大宝、小宝，喜娃娘仨。林楚给他们做了介绍，喜娃的妹妹叫喜妹，让他们彼此认识一下。 “嫂夫人，这面您安心住下，等过几日，宅子那面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过去，您呢，到时就帮着做做饭。” 林楚看出喜娃娘的拘谨，人啊，最怕无缘无故的好，总是会提心吊胆的，林楚给她找点事做着，慢慢适应吧。 “林大人，谢谢~” 喜娃娘眼角湿润，这份恩情太大，她不知该如何报答。 “嫂夫人，叫我小楚就行，我跟你一样，都是平头百姓。” 林楚已经吃过了，他不停的给几个孩子夹菜，看着他们吃。 两张桌是挨着的，杨春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侧过头看向林楚，他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押错宝了呀。 “小楚~” 喜娃娘还是扭捏的喊了一声。 “把这当成自己家，喜娃，我这些天比较忙，你要多照顾阿娘和阿妹。” 林楚给喜娃夹了道肉，叮嘱道，这两天他估计都没时间回客栈。 “放心吧，林大哥。” 喜娃很喜欢跟林楚等人相处的氛围，轻松、还能学到东西。 “扬大人，抱歉啊，招待不周请多多见谅。” 林楚叮嘱了几句，起身，来到大人这桌。杨春起身坐的挺尴尬的，这桌他不认识，赵州予和默罕默德他是见过，可也没说过话啊。 杨春抱拳。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延安的县令扬大人，来参加齐王的寿宴的。” 赵州予其实是认识杨春的，只是比较敌视他，他的观念中，杨春跟陈里是一伙的。 林楚给众人介绍了杨春。 杨春起身，抱拳一一行礼，众人也纷纷起身，还礼。 “小楚，你真没有官身？” 杨春凑到林楚耳边，小声问道。 “真没有。” 路上林楚已经跟杨春表明过身份，可当时小霸王坐在旁边，虽然林楚表示自己就是个老百姓，换成是谁也不会信的啊，跟齐王府三殿下平起平坐，能是平民百姓？ “哎~”杨春暗叹一声，不过既然林楚能成为齐王府的座上客，那肯定不简单，自己真是老了。 “这杯我敬你，小楚。” 杨春观念转的很快，既来之则安之，换上一副笑脸，起身，端起酒碗。 “该我敬您。” 两人碰碗，一饮而尽。 杨春也彻底放下了防备，跟一桌人拼起了酒，几十年了，他都没这么放松过，或者说他不敢，稍有不慎，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身心通透。 囡囡他们一群孩子吃完就上楼了，已经很晚了，喜妹更是没吃多少就已经睡着了。 孩子们走完后，林楚也告辞回去睡觉了，他需要休息，叮嘱小壮几人照顾好杨春。 第57章义结金兰 次日辰时刚过，林楚准时下了楼，玲珑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早呀，玲珑姐。” “早，小楚。早饭吃了吗？” “没，嘿嘿，到齐王府蹭顿好的。” 林楚坐到了玲珑对面。 “你呀~，对了，我让小梅她们等一个时辰再过去。”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齐王府，从后门直接驾车进府。 林楚扶着玲珑下车。便见院子内，小霸王正在跟刘景澜比试，小霸王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风，刘景澜用的是双锏，与小霸王斗得有来有回。 小霸王的枪法走的刚猛路线，大开大合，而刘景澜对敌经验丰富，总能巧妙的化解小霸王的攻势。 齐王和刘景云站在亭子里观战，林楚和玲珑冲齐王父子，遥遥一拜。 齐王也见到了林楚两人，招手。林楚带着玲珑也到了亭子里。 “王爷~，大殿下。” 林楚和玲珑再次行礼。 “小楚，你觉得犬子如何？” 齐王笑着问道，目光却始终看向比武的两人。 “难得的将才。” 林楚当然知道齐王问的是小霸王，文韬武略，小霸王都很出色，只是，他毫无战斗经验，确切的说领兵经验。 “我想让他拜你为师。景渊这孩子，确有几分才气，可惜处事经验不足，将来难免会吃亏。” 齐王语出惊人，刘景云也是诧异的看向齐王，刚要出言劝阻，不过被齐王拦住了。 “齐王，折煞小子了，我与殿下志趣相投，我觉得我俩平辈相交，挺好的。” 林楚躬身行礼，推辞道，他跟小霸王年纪相仿，拜师确实不大妥。 “哎~” 齐王长叹一声。 “王爷，殿下洪福齐天，将来必定封侯拜相。” “玲珑，林楚，你们来了~” 小霸王见到玲珑，哪还有心思比武，应付了几招，卖了个破绽，就输了。 “殿下~” 林楚，玲珑见礼。 “小楚，老头子倚老卖老，拜托你件事。” 齐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微抬头看向天空。 “王爷请吩咐，小子一定万所不辞。” 林楚惶恐，他总感觉今日的齐王有点不大对劲，躬身抱拳。 齐王转身拖住林楚，看向林楚的眼睛，正色道：“我想让你与景渊结为异姓兄弟，彼此扶持，共克难关。” “好~小子也早有此意。” 林楚下意识的便想拒绝，不过见齐王的神态，内心一揪，便改了口。 “好，哈哈哈......” 齐王一扫阴霾，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还没问我同不同意呢？” 小霸王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些哀怨的看向齐王，总感觉林楚比自己更像亲生儿子。 “好，景云，去安排一下，今天就让他们俩义结金兰。” 结拜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的，焚香、祭天地，歃血，还有有着一套流程要走的、 “是。” 虽不解，但是刘景云还是退下去，让人准备东西了。 “走，吃饭去。” 齐王像是战胜回来的将军，虎步生风，带着一行人去正堂，用餐。 齐王坐在正位，右手边是林楚，左手边是小霸王。 “小楚，那份赈灾纪要我看了，赈灾交给你是对的。” 昨晚看完林楚递交的赈灾纪要，齐王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如果换成自己去，现在估计还在焦头烂额。所以，早上刚见面的时候，他就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让小霸王拜林楚为师。 “多谢王爷信任。其实这都是殿下的功劳，如果不是殿下，杨县令不会乖乖配合的，陈里更不可能只做这些小动作。” 林楚将功劳推给了小霸王，事实也确实如此，小霸王就是一根定海神针，陈里和杨春，才不敢造次。如果不是小霸王镇着，陆家不会倒戈，杨春也不会乖乖配合。 “够意思！” 小霸王冲林楚眨眨眼，心里乐开了花。 “这就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齐王顺带着也夸了小霸王。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玲珑带着林楚和小霸王去看摆寿宴的场地。在齐王府的正院。 场地布置的很有创意。 南北方向布置，最北边是一个高出地面10公分的舞台，舞台的背景板差不多有2米五高，用一块大布遮住了，舞台上三张桌子，最中间的比旁边的大上不少，舞台中间往南延伸出一条宽约一米的通道，通道尽头又是一个差不多10米见方的舞台，舞台高出地面半米高。再舞台中间再往南，又是一条通道，舞台向东西各延伸出一道通道。通道尽头，拉起了一条东西向的绳索。 刚好呈一个“王”字。 西北角的隔断内，东西摆了四张桌，南北摆了六张桌，去掉中间舞台占据的一个桌位，再加上最南端绳子外还有摆8桌，一共要摆103桌。 桌椅全部摆出来后，肯定很壮观。 “演出在最中间的舞台，人员从东西两个方向上下。这些都是逃难来长安的灾民搭建的。” 玲珑指着舞台给两人介绍了起来。寿宴的工作量不少，玲珑用的都是灾民，虽然齐王府并不差人。 林楚比划了一下桌子之间的间隙，足够进出。 林楚上了舞台，不停的蹦跳，然后叫上小霸王一起，他要试试舞台的安全性如何。 “到时鱼龙混杂，殿下，多安排点人手。” “放心吧，这可是齐王府。” 三人正谈论着舞台，刘景澜过来，喊他们去正堂。 “东西备齐了。” 原来是齐王让刘景澜去喊林楚和小霸王，结拜。 正堂门外，一条香案上摆着一个铜香炉，条案上放着长香。旁边还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羊头、牛头、猪头，两个装了三牲血的碗和一把刀。 香案前的地面上放着两个蒲团。 林楚先与齐王和两个殿下见礼，然后拿起刀，割破手指，放出几滴血到碗里，小霸王同样的操作，放血。 刘景云将香点燃。 两人跪到蒲团上，接过刘景云递来的香。 “黄天在上~” “厚土在下~” “今日我林楚~” “我刘景渊~” “愿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愿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从此吉凶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诛。” “如有异心，天神共诛。” 两人双手持香，拜了三拜，刘景云接过两人的香，然后将两个碗递给他们。 林楚和小霸王对视一眼，双手握着碗，碰到一起，一饮而尽，摔碗。 “兄长~” “贤弟~” 林楚长小霸王三个月，林楚为兄，小霸王为弟，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 齐王看起来比林楚二人还高兴，连说了三个好。 “林楚见过义父，两位兄长~” 林楚给齐王和两位殿下再次行礼。 “哈哈~” 齐王很是开心，知道林楚还有很多事要做，没说几句话，便让他们去忙活了。 第58章彩排 五辆马车从后门缓缓进了齐王府，马车内传出阵阵悦耳的歌声和伴奏声。 “姐姐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姐姐好~” 马车上，一位接着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欢声笑语中款款而下。 林楚站在边上，不停的挥手，一一打招呼。 梅兰竹菊，加上悦仙阁的八大校书，一共十二人，绫罗华服，步履轻盈，浅笑娉婷，一一从林楚身边欠身行礼，走过。 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云舒并不参与演出，她过来是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两辆马车专门拉乐器，小霸王招呼齐王府的下人，开始往舞台上搬。 林楚、玲珑坐到了最大的那张桌子，小霸王和云舒则坐在了舞台边缘的阴凉处，桌子正对舞台，此刻美人或者拿着各自的乐器，或者站立着，或者半蹲着，分别面向四个方向，确保台下的人都能看到。 “小楚，寿宴戌时开始。” 寿宴虽然酉时开始，但是客人们肯定要提前到场的。 “晚上的光亮够吗？” “够的。” 眼下是夏季，天又黑的晚，初八的上弦月，再配上一些照明，光线问题很好解决。 “小梅姐~” 林楚喊了一声，示意让小梅她们开始。 “锵~” 小梅拨了一下琴弦，便开始了，五人演奏乐器，六人舞蹈。 舞姿曼妙，余音袅袅，乐声能够清晰的传到这里。 林楚又下了舞台，站在了西北角处，声音并未打折扣，听得很清楚，这其实也是林楚之前比较担心的一点，怕场地大，声音传不开。 “小楚，放心吧，齐王提供的藻井，效果肯定不会差的。” 玲珑笑着看林楚跳上跳下的，招呼他坐着看。 “藻井？” 林楚还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那个。” 玲珑指着舞台上方的亭子说道。 “那不是遮阳的嘛。” 林楚昨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一直以为就是个遮阳的亭子，没想到还有这功效。 玲珑领着林楚也到了舞台下，玲珑指着亭子的上方，林楚抬头，便见到这亭子跟别的还是不一样的。 整体呈伞盖状，顶部中央是一轮精美的莲花图案，花瓣层层叠叠，细腻入微。莲花周围环绕着八只飞鸟，展翅欲飞，姿态各异。边缘处还装饰有流云和瑞兽，流云飘逸，瑞兽威武。 “打外面还真看不出来。” “是的，这是戏台常用的结构，就是为了让远处的人也能听到。” 玲珑解释道，这个藻井是齐王找人改装的，没有这么大的，在亭子和藻井中间搭了木板，所以这个亭子比正常的多了八根亭柱。 第一个节目是大阵仗，十一个人一起演出，第二个是玲珑的独舞，第三个节目是红袖和小梅的舞剑。余下的节目都是乐器演奏，三人、四人一组，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 “二弟~” 林楚走到小霸王身边，勾肩搭背的，叫了一声二弟。 小霸王正看的起劲呢，被林楚这一搭，吓了一跳。 “贤弟啊，明天是义父的寿辰，你不要表示表示吗？” 林楚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我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物质的礼物，太俗气啦。要不你也跟着姐姐们一起，表演个节目？” 林楚尽量不看小霸王，循循善诱。 “滚~” 小霸王没好气的骂道，自己只会舞刀弄棒，弹奏乐器？下辈子吧。 “嘿嘿，听说你的枪法挺厉害的，要不明天你开场，耍一段枪法。” “我觉得可以。” 玲珑紧跟着林楚，根本就不给小霸王反应的机会。林楚偷偷的给玲珑竖了一个大拇指。 “殿下威武~” “殿下加油~” ...... 小梅几人也纷纷加入，小霸王一时竟忘了回应，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几人，倒想是提前商量好的。 “你想啊，齐王大寿，你上台表演，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多给齐王长脸啊。” 林楚又给他加了一把火。 “好吧，我怎么感觉被你们给坑了。” 小霸王看向玲珑，玲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节目。 “哈哈......” 小霸王的话逗笑了几位美人，捂着嘴偷笑。 “玲珑姐，没有主持吗？” “有的，不知怎么还没到。我在灾民中招的人，跟你差不多大。” 玲珑也很疑惑对方咋还没到，约定好的也是巳时。 “玲珑姐，我来了。” 玲珑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道洪亮的喊声。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楚明白为何要选此人了，嗓门大。 很快一道身影跑到了舞台上。 “玲珑姐，阿姐们好，阿兄们好。” 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看年纪跟林楚差不多，衣履阑珊，衣服上还有几个破洞。 “阿木，不是给你买了衣服吗？” 玲珑不高兴的问道。 “嘿嘿，玲珑姐，那么好的衣服，俺怕弄脏了，留着过年穿。” 阿木憨憨一笑，挠着头给玲珑赔不是。 “这是阿木，17岁，之前搭舞台的时候，发现他嗓门大，就把他叫来帮忙。阿木，这位是齐王府三殿下。这位是林楚。” 玲珑给林楚介绍了阿木的一些情况。 “小的叩见殿下，叩~” 阿木听闻小霸王的身份，立马下跪行礼，速度太快，等小霸王反应过来时，阿木已经磕了一个头，林楚将其拉了起来。 “我比你大，叫我哥就行。” 林楚笑着拍了拍阿木的肩膀。 “叫我二哥~” 小霸王在后面补了一句。 “阿木，节目顺序需要改一下，开头改是三殿下的枪术表演，其它的都不变。” 玲珑给阿木讲了节目变动的一些细节，阿木听得很认真。 “在我的开场词后面吗？” “是的。” “嗯~” “阿木，现在你来主持，我过一遍。” 林楚说道，彩排还是要做的。 接下来，阿木主持，从头到尾将寿宴的节目过了一遍。 “这个衣服，看着太别扭了。” 小霸王全程的目光都被阿木的衣服吸引了，找来王府的下人，让人去拿一套自己的衣服来。 “换上吧。” 小霸王将阿木交到自己身边来，把衣服递给了他。 阿木没接，而是看向了玲珑。 “换上吧，明天是王爷的寿辰，这样不礼貌。” “是，谢谢殿下。” 阿木接过衣服，换完衣服后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起来。 “再过一遍吧~” 林楚又让他们彩排了一遍。 “完美，吃饭去。” 林楚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是齐王的寿宴，他不好整太多花活，中规中矩吧。 一行人跟着小霸王去吃午饭。 第59章密信 吃完午饭，寿宴的桌椅已经摆放的差不多了。 林楚带着小霸王和玲珑去南城门，有些人路远，可能要当天才能赶到，需要安排人员接待带路。 “宫里会来人吗？” 三人坐一辆马车，林楚比较好奇皇帝会不会派人来。 “应该会的吧，往年早早的就到了，今年有点晚，还没到。” 往年齐王寿辰的时候，宫里的人都会提前五六天到，小霸王也是很疑惑。 “宫里一般都派谁来啊？” 来到这个世界，林楚还没去过都城，对都城充满了向往，真想找时间去逛逛。 “就一个公公加上几个礼部的官员。年年如此，没什么变化。” 每年都是例行公事，小霸王其实并未放在心上，来不来的，其实都一样。 不过林楚倒不这么想，都城到长安差不多两千里路，不像自己生活的时代，坐个飞机几小时就到了，现在光靠马车，一天50里就不错了，那也差不多要提前一个月出发。 皇帝对齐王还是不错的。 三人下了马车，城门外搭着一个凉亭，凉亭靠路边，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齐王府接待处。 亭子内摆着一条长凳，长凳上坐着五个齐王府的下人，亭子外还拴着两辆马车。 “三殿下~” 下人见到小霸王，纷纷上前行礼。 “吃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殿下。” 他们的午饭是齐王府负责送过来的，晚上回去把饭盒带回去，倒也不麻烦。 林楚看了一圈，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亭子可以留着，不用拆。” 这是个长亭，大小适中，是专门为齐王寿宴搭建的，如果留着，后面不管是谁遮阳挡雨都还不错。 “可以，回去我跟刘伯说一声。” 刘伯是齐王府的管事，府内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刘伯的身影，小霸王觉得这个亭子确实挺不错的。 随后，三人又去了东门，没什么问题。 回到王府，桌椅已经快摆完了，远远的便听到阿木的大嗓门，在背台词。 天气太热，云舒带着姑娘们先回了悦仙阁。 玲珑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林楚并未发现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有点地方完善一下细节就可以了。 寿宴之后，齐王会到长安城内，在最好的酒楼望月楼，宴请百姓，与百姓同乐。 下午没什么事。 吃完晚饭，天色渐渐开始暗了下来。 天渐黑，林楚又到了舞台，此刻瞪以及点亮，小霸王让人揭开背景板上的布。 正中间一个大大的篆体寿字，笔力劲道，寿字两侧刚好是一幅对联。 上联：颂祝遐龄椿作纪；下联：筵开寿宴海为樽。 上半联贺寿，下半联劝酒，刚好，比较贴合。 “要是字体会发光就好了。” 林楚觉得差了点意思，灯光，这个时代限制，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 “去厨房看看吧。” “好。” 小霸王带着两人去了后厨，明天要做蛋糕，有些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的。 后厨燥热，林楚让小霸王和玲珑在外面等，自己进了厨房。 “老沈~” 林楚冲里面忙碌的一个身影喊道。 “小楚~。” 男子大喜，匆忙的把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几下，跑到林楚面前，给林楚一个大大的拥抱。 “哈哈......见到你太好了，小楚。” 男子叫沈石，三十多岁，是悦来客栈的厨子，这次林楚专门把他喊过来，就是为齐王做蛋糕的，这些天一直住在齐王府，林楚回来也没见到。 “吃了吗？” “吃了。” 厨房内还有其他人在忙活，齐王吃过了，下人们都还没吃呢。沈石嫌里面热，将林楚推到了外面。 “放心吧，肯定出不了错的。” 沈石知道林楚的来意，再三给林楚保证，不会出错。 “辛苦啦，老沈，等这面忙完了，回去好好喝一顿。” “o~k~” 沈石冲林楚打了个ok的手势，继续回去忙活。 林楚看着沈石的手势，摇头，幸好自己不是东北人，要不然，石头镇估计到处都是一股苞米茬子味。 语言的感染力确实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身边人，也许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弦月当空，林楚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小霸王和玲珑站在林楚身后三四米的地方，玲珑捂着耳朵，在院子中，一个竖着的圆形纸筒，林楚将火折子吹着，点了引信。 “嗖~” “啪~” 纸筒迅速冲上天空，然后一下炸开，宛若一个流星，人们也习惯性的称呼它为流星烟花。 流星、地老鼠、走线、水爆...... 现在的烟花种类还是有不少的。 玲珑也加入了进来，开心的放起了烟花，小霸王看着玲珑步步莲花，笑颜如花，痴了，醉了，呆了。 “殿下、林公子，王爷有请。” 突然，一位老者走到了近前，打断了小霸王的思绪，林楚还准备放一会烟花就回去了，眼下看是不行了。 三人跟在老者身后，到了正堂。 齐王脸色严肃，看上去气色很差，而刘景云和刘景澜，更多的是愤怒，林楚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父王，出了何事？” 小霸王也意识到了不对，他从未见过自己父王这么严肃的表情。 “楚王联合长沙王、南越王，起兵谋反了。” “什么？” 小霸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楚同样震惊不已，齐王将面前的一封信递给了小霸王，小霸王看完后传给了林楚。 信的内容不多。 “楚、长沙、南越三王反，楚王兵发长安。” 短短十四个字，却让人感到窒息。 长安是黎国的西方门户，绝不能丢，否则，黎国西部不守，随国必定趁机东下犯边，届时，紫炎营将两面受敌，危。 必须死守长安。 “小楚，你有什么想法？” “长安怕是守不住。” 赈灾几乎掏空了长安的储粮，哪怕对方围而不攻，长安都很难坚守。 “封城，死守，然后求援。” 林楚能想到的只有求援，只是眼下向谁求援，林楚的脑海中，冒出一个人来，陈里，不过随即便否定了。 陈里来了，怕是会立马倒戈。 “景澜，你亲自跑一趟，派一些亲信，加强城门的巡逻。” “是。” 刘景澜领命便往外走。 “殿下，等等。城内可能会有内应，派亲信盯住南门和东门。” 林楚喊住了刘景澜，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宇文家宅院被杀的那群人，当初线索都指向了宇文家，如今来看，他们怕是早就与楚王沆瀣一气。 “好。” 刘景澜应了一声便跑出了房间。 “小楚，你是说，宇文家？” 齐王询问道。 “有备无患吧。” “景云，把寿宴取消了吧。” 齐王略显疲惫，出了这种事，寿宴是办不下去了。 “王爷，不能取消。我们需要借助寿宴的机会，将城内的百姓团结起来。” 林楚阻止了齐王，齐王府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灾情缓解了，如今百姓对齐王是感恩戴德，如此威望，把全城百姓团结起来，倒也未必就守不住。 第60章乱世将起 “景云，多派些探子出去。” 提前探知楚王的大军的动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 “是。” 向谁求援？ 齐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郭和，紫炎营的统帅。紫炎营镇守西南境，威慑蜀地，两天急行军便可以赶到长安。 但是这一点齐王能想到，楚王肯定也能想到，紫炎营怕是很难支援。 “王爷，长安有多少守备力量？” 林楚找齐王要来纸笔。 “守备军六千，加上县衙，府兵，能有1万的兵力。” 齐王大致估算了一下兵力，忧心忡忡。 林楚突然想起了之前赵州予发现的那个山洞，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好，陈里要反。” 林楚将在嘉岭山发现的山洞跟齐王说了，包括他在延安多番阻挠赈灾，昨晚他没提，不过现在再看，陈里的举动就很好理解了。 “陈里？” 齐王诧异的看向林楚，他不敢相信，如果陈里真的反了，长安危矣。 “王爷，麻烦派个人去同福客栈将赵州予和小壮请来。” 陈里的威胁不大，不过需要赵州予跑一趟延安。 “好。” 齐王唤来下人，派人去请了。 “王爷，其实兵力，我觉得应该够了，我比较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有内应，还有粮草。”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齐王也想到了这两处，只是没什么办法，是否有内应，内应又是谁，都不得而知。一场旱灾几乎耗掉了长安城大半的粮食，久守必破。 “王爷，宇文家有多少私兵？” “你是怀疑？” 齐王怔住了一会，齐王府与宇文家交情还不错，谋反？齐王不相信宇文家有这个胆。 “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楚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不停的奋笔疾书。 “宇文家前朝便是勋贵了，底蕴比齐王府要深得多，估计两三千的私兵是有的。” 齐王也不确定具体的数量，真正的私兵，是不会被外人探知的，有可能还要更多。两家多有接触，其实就是互派探子，对彼此都还算比较了解。 “派人盯住宇文家，只要他们不集中攻打一个城门，应该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 “援军？紫炎营？” “不，蜀地不会安宁的，紫炎营怕是无法支援。” 林楚摇头，既然是谋反，对方不可能忽略紫炎营的，此刻的蜀地怕是也大军压境了。也正如林楚所料，此刻的郭和也收到了探子密信，蜀地大军集结，正往营地方向开拔。 “那~” 齐王想问，要不要去北大营求援？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也想得到。 “咚咚~” “老爷，客人到了。” 这时刘伯领着赵州予和小壮到了。 “草民参见王爷~” 赵州予两人下跪行礼，刘伯把人带到便退了下去。 “快坐，别在意这些虚礼了。” 齐王阻止了两人下跪，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了。 “赵大哥，还需要你跑一趟延安。” “好，什么任务？” 赵州予一进来便感觉到了一股紧张而又严肃的气氛，猜想定是出了大事，他没有问为什么。 “还记得嘉岭山的那个山洞吗？” “记得。” “到福源楼找林枫，你们俩带人先把嘉岭山那个山洞攻下来，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回延安，然后把延安的城门关闭，封城。” 断后路，陈里敢反，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当然这还远远不够，陈里的兵力对长安的威胁并不小，不过想要解除这个威胁，也不难。林楚将自己写好的东西叠好交给了赵州予。 “小楚，我们人手不够吧。” 赵州予清楚陈里有多少人，把福源楼的伙计加上也不够啊。 “人够用了，你给林枫带句话，农村包围城市，他就知道改怎么做了。” 赈灾用的齐王府的名号，眼下齐王在民间的声名，怕是连皇帝都无法比拟，百姓若是听到齐王有难，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农村包围城市？” 赵州予不解的重复了一遍，不管了，先记下再说。 “对了，路上可能会遇到陈里，记得避开点。” 如果陈里真的反了，那他一定会带兵前来长安。赵州予跟他们都是熟人，若是遇到了，会很麻烦。 “好，我这就出发。” “小壮，你连夜回去一趟。这封信交给老谭，让他带人解围。” “好。” 赵州予和小壮都小心的将纸张包好放到贴身衣物处，他没有问发生了何事，拍拍胸口，确保信件无误后，转身便往外走。 “等等，景渊，去挑两匹最好的马给他们，这是齐王府的令牌，到驿站直接换马走。” 齐王叫住了赵州予，快马赶路，一匹马肯定支撑不到延安的。现在城门封了，没有腰牌出不去的。 “是。” 赵州予接过令牌，跟在小霸王身后去选马，不多会，两匹快马冲出齐王府，赵州予一身黑袍，头戴斗笠面遮纱，转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中。赵州予往北去延安，小壮往西回石头镇。 “小楚，我还是担心啊。” 眼下，房间内只有齐王、林楚和玲珑，自打收到密信后，齐王一直惴惴不安。 这可是谋反啊，昔日同桌同铺的兄弟，竟然走上了这条路。 “王爷，其实只要能守住城门，长安便有救，陈里的先锋最快也要四天。王爷，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 林楚两世为人，从未真正的接触过战争，尤其是攻城战。不过他始终坚信，民心所向，即为正义。 邪自然不可能胜正。 “要告知他们吗？” 齐王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面色疲惫，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告示全城，可城门已关了，也瞒不住啊。 “死也要让大家死个明白吧。” 这个时候，集结城内所有的力量，才是正事啊。 刘景云和小霸王一块走了回来。 “父王，都安排妥当了。” “好。” “小楚，老头子拜托你一件事，带景渊回石头镇。” 齐王看着回来的两个儿子，内心闪过一丝悲凉，他想给齐王府留个后。 “我不走。” 小霸王气哼哼的坐了下去。 “混账~，你知道什么是打仗吗？你留下来能做什么？” 齐王大发雷霆，起身，就要往小霸王这走，突然一个踉跄，好在刘景云反应快，一把扶住了齐王。 “父王~” “义父~” 林楚和小霸王都是急忙上前，搀扶齐王再次坐下。 “反正我不走。” 小霸王又小声念叨了一句。 小霸王也是倔脾气，让他当一个逃兵，还不如杀了他呢。 “义父，我替景渊说两句，城中只有二哥一员大将，怕是不够。再者，赈灾之事，都是他在张罗，他在，民心安。” 城中百姓皆知，是小霸王主掌了赈灾的事，如果他都逃走了，让百姓又会如何想。 齐王长叹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不想再说什么。 第61章各方动态 “王爷，楚王是个怎样的人？” 黎国成立之初，太祖皇帝，将跟自己打天下的兄弟，分封为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然而时过境迁，有些人终究还是变了。 “不知道。我认识的楚王已经死了。” 齐王此刻并不想谈及楚王，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终究还是要去面对楚王这个，叛徒。随即说道：“他这个人疑心重，不过，手下却是能人众多，其中声名在外的当属刘易、王出离和齐第，此三人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将才。王出离善防御战，齐第善奇袭战，一攻一守，是楚王的左膀右臂，刘易这人我没见过，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齐王将楚王的大致情况娓娓道来，虽然不喜，却不得不承认，楚王的强大。 听着齐王的讲述，林楚估算着对方的兵力，应该有大几万。 不过，他想起了一个人，当初玲珑去石头镇的时候，悦来客栈去了一个租客，拿的便是楚王府的身份牌，好像是叫刘怡。 刘易，刘怡？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爷，给我一队人马，我先去探探虚实。” 楚王大概率会选择夜行军，林楚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眼，不管对方实力如何，自己心里有个数。 “不行，孤写封信给楚王，相识了那么多年，孤倒想问问他为何要反。” 齐王果断的拒绝了，太危险，不过他还是决定写封信，一来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行动，二来心思郁结，不吐不快。 “我去送吧。义父，听我把话说完，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是我需要亲眼看看对方的情况。” 林楚知道齐王肯定反对，不过他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 “好，让景渊陪你一起去。” 齐王一咬牙，干脆把小霸王也派给了林楚。 齐王直接拿起笔，开始写信。 “玲珑，你先回去吧，带着悦仙阁的姑娘们撤到石头镇，把囡囡和喜娃大宝小宝那几个孩子也带走。” 战争对于女人的残酷性要远远大于男性，林楚不确定长安能不能守住，他不敢赌。 “我~” 玲珑哽咽，她经历过战争，自然清楚战争的残酷性，可她不忍丢下林楚。 “去吧。” 林楚拍了拍她的肩膀。 “玲珑~” 小霸王担心的看着玲珑，他当然希望玲珑能撤出长安。 “好。” 玲珑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走到门口时，转身，冲着屋内的一行人，鞠躬行礼。 玲珑出了房间，齐王也写好了信，叠好之后交给了林楚。 “多带些人去。” 齐王叮嘱道。 林楚收好信，起身，行礼，带着小霸王也离开了。 不多时，林楚和小霸王骑马出了齐王府，林楚背弓执旗，小霸王手持长枪，两人直奔南门。 而就在林楚和小霸王出城门时，陈里带着赵捷也到了守备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陈里坐在正位上，赵捷站在他的旁边，下面坐着近二十名校尉将官，都是守备军的精锐。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眼下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了。齐王欲反，我等身为黎国士兵，当为国效力，所以，我决定，发兵长安。” 陈里声情并茂的陈述齐王的罪责。 “打到齐王~” 林山突然大喊一声，陈里满意的看了林山一眼。 “打到齐王......” 有了林山的带头，其他人虽有疑惑，还是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齐王的赈灾他们都有所耳闻，只是，陈里是他们的头，心里想什么也只能压下去。 陈里笑了，他还想着该如何劝说他们呢，再次冲林山笑了笑。 “林山，你带人打头阵如何？” “多谢总兵大人。” 林山上前，半跪下领命。 “我给你1千的兵马，林山，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定不负大人所望。” “时间紧迫，现在就出发吧。” 陈里竟然亲自扶起了林山，还帮林山整了整衣衫，叮嘱一句小心。 “是。” 林山领命退出大帐，点兵出发。 与此同时，赵州予发现的那个嘉岭山的山洞，两列人马从山洞内，整齐的往山下走去。 点齐兵马，林山带队便出发了。 林楚不需要进走城里，他们往南，经过嘉岭山直接南下。 经过嘉岭山时，林山发现一队列队整齐的士兵，等在路边，人数差不多有五百人。 林山的借助月光的一点亮，发现这支队伍，整齐肃穆，全员目不斜视，是一支劲旅。 “驾~” 林山并未与其交流，擦身而过。 大概半个时辰后，陈里率领大军也到了这支队伍前。 “陈一参见总兵大人。” 队伍领头走到陈里车架近前，下跪行礼。 “归队。” “是~” 陈一起身，挥手，这支队伍陆陆续续列到陈里车架的两侧，接过了陈里的保卫工作。 大军浩浩荡荡，南下直奔长安。 林山内心焦急，他知道陈里这是已经谋反了，可他没法将消息送出去啊。 “山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林山在营内，人缘很好，跟士兵们都是兄弟相称，再加上林山本事大，士兵们都喜欢跟他处。 “没啥，狗子，你知道赵州予为何突然离开了守备军吗？” 以前，在守备军，赵州予的声望直逼陈里，可以说是守备军的灵魂人物，只是突然就不见了踪影，赵捷说他当了逃兵。林山跟赵州予算不上深交，只是互相敬佩彼此的为人吧。 可这个理由，没有一个士兵信服的。 狗子原本是赵州予的传令兵，眼下陈里谋反，林山突然觉得，赵州予的离开，并不简单。 “山哥~” 狗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小声说道：“赵哥的妻子上吊了，赵大哥怀疑是总兵大人杀得、” “不是上吊吗？” 这个事，林山也有所听闻，只是这里面怎么会有陈里的事。 “总兵前一晚去过赵哥家。” 狗子小声说道。 “什么？” 林山震惊，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如果消息为真，那赵州予的妻子十有八九是陈里害死的。 赵州予如果还在营中，陈里想反，他怕是只能调动刚刚嘉岭山下的那支队伍。那点兵马，再精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狗子，你觉得齐王如何？” 两人慢慢的掉到了队伍最后，林山想探探狗子的口风。 “我觉得齐王不会反。山哥，我是土生土长的安定寨人，父母都在延安城里，我经常会到城里去，父母和城中的百姓都对齐王是赞不绝口啊。” “此事暂时不要跟别人说。” “是。” “驾~” 林山又驱马加速赶到了队首。 远在随国的朱明兮，此刻正站在十三楼的楼顶，面向西南方向，笑容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2章见楚王 朝廷派来赈灾的人已经到了，接过了赈灾的重任，朱明兮也能抽身出来。 十三楼朱明兮的房间内，除了胡正明，还坐着两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吱呀~” 朱明兮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殿下~” 三人起身，行礼。 “坐吧。” 朱明兮走到正位，示意他们也坐下说话。 “王大人，胡大人，废话我不多说，这里的赈灾交给你们，如果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你们俩就不用再回去了。” 朱明兮看着新到的两名官员，淡淡的说道，其中威胁之意更甚。 “是。” 两人吓得跪到了地上，冷汗直流。 “胡县令，你监督，有什么问题写信给我。” “是，殿下。” 胡正明起身领命，低下的头嘴角开始上扬，自己的前途有着落了。 交代完，朱明兮拿着行囊，便离开了房间，开始返程。 话说林楚二人，出了城门，沿着西南方向，一路疾驰。 临近子时，林楚放慢了速度，点燃火把，映照出齐王府的旗帜，缓缓前行。 林楚知道，长安城附近肯定有楚王的探子，他估摸着差不多能碰到先锋队伍了。 不多时，前方亮起一大片火把的光亮，二十来人的样子。 “来了。” 林楚勒住马，两匹马并排的站在了路中间。 “楚王何在？” 待对方走到近前，林楚质问道。 “你是何人？” “齐王府三殿下，奉命给楚王送信。” 领头之人听闻是小霸王，犹豫了下，还是下马见礼，问了声好。 “楚王现在何处？带我们去见楚王。” “请。” 领头之人本就是奉命前来，带他们去见楚王的。 领头之人上马，调转马头，其余人则分列两边，将林楚和小霸王围在了中间，两人无惧，熄了火把，坦然的跟了上去。 大概半个时辰后，林楚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大帐立在路中间，帐内灯火通明，帐前立着两个架起来的火盆，一看便知这营帐是临时搭建的。 下马，林楚二人将马匹交给旁边的士兵。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楚冲小霸王轻微的点了点头。 “殿下，请将武器留在外面。” 刚刚的领头之人，伸手阻拦，平淡的说道。 两人将武器交给了对方，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一共四个人，正位坐着一位颇有威严的老者，老者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看着有些面熟，林楚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刘怡吗？怎么是女儿身？ 压下疑虑，林楚看向了坐下下首的两人，一个魁梧显胖的中年男子，络腮胡，看着有点吓唬人，另一个却是白面书生模样，一袭白衫，倒是颇有几分帅气。应该就是王出离和齐第。 “小侄拜见叔父。” 小霸王半跪行礼，林楚也跟着跪下。 “多年不见，长大了，坐下说话。” 楚王声音温和，听不出喜怒来，小霸王小的时候见过楚王，在他的印象中，楚王是一个很好的叔父。 小霸王坐到了白面书生的隔壁，林楚则是站到了小霸王的身后。 “林先生，是看不上我刘旬。” 楚王见林楚站在小霸王身后，笑着看向了林楚。这也在变相的提醒林楚，我知晓你拾荒者的身份，不用伪装了。 “小子如今只是殿下的随从。” 林楚抱拳见礼，不过并未入座，仍旧站在原地。 “温老哥，近来可好？” “您如果是去拜寿的话，父王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 小霸王说话并不客气，直接点出了齐王已经知道了楚王的举动。 “哈哈哈......” 楚王大笑了一会，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哎，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既然知道我已反，还敢来，就不怕我拿你们祭旗？” 楚王戏谑的看着小霸王，然后又特意看了眼林楚，林楚无视了楚王。 “当然怕呀。” 小霸王无所谓的说道，嘴上说着怕，可他的神情看不出有一丝的惧怕。 “那你们还敢来？” “早死晚死都要死，赌一把喽。” 小霸王扒拉着桌上的小食，从中挑了个大个头的枣子，塞到了嘴里。 “叔父，最后再叫您一声叔父吧。” 小霸王起身，噗噗的将嘴里的枣核吐了出来，此举颇不礼貌，不过，此刻倒也没人在意这些。 “父王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了什么？” “父王给了我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封邀请函，他说，您如果接了邀请函，那你们的关系照旧，如果您接的是信，父王说便与您，割袍断义。” 小霸王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从此，生~死~各安天命。” “放肆！” “放肆！” 两道厉喝同时响起，王出离和齐第起身，唰的一下，拔出了佩剑，剑指小霸王。 小霸王挑衅的看向王出离二人，嘴巴微张，无声的说了一句：“打我呀。” “出离。” 楚王出言制止了两人。 小霸王的话，也提醒了楚王，原本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劝说齐王站到自己这一边，如今看来，断无一丝可能了。 “把信留下吧。” 楚王并没有留下小霸王二人的打算，小霸王放下信，便带着林楚离开大帐。 走到齐第身前时，停了下来。 “希望到了战场上，你还能这么狂。” 留下一句威胁的话，二人退出了大帐，拿过武器，上马，赶回长安。 小霸王离开后，齐第上前拿起信件，送到了楚王手中。 楚王接过信，展开，看完之后，楚王长叹一声，将信递给了刘怡。 “怡儿，说说你的看法。” 全程，刘怡都没插话，她一直在观察林楚，虽然跟林楚只有几面之缘，可她的直觉告诉她，林楚的威胁性要比小霸王大。 “父王，开弓没有回头箭。最不济，到时留齐王府一条生路。” 刘怡并不认为攻进长安有多难，赈灾几乎掏空了长安的储粮，粮草不济，能坚持一个月就不错了。 “陈里那面有消息吗？” “约定今晚戌时起兵，预计五日后抵达长安。” “好。” “齐第，还是你打头阵，眼下长安已经有了防备，到了之后，留下北门，其余三门全部围住。围而不攻，等大军到了之后，再攻城。” “是。” 齐第领命退出了大帐。 “出离，你负责粮草。” “是。” 王出离也离开了大帐。 “父王，为何不留下他们？” 大帐内就剩下楚王父女，刘怡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哎，他救过我的命，就当是还了这个人情吧。” 楚王显然不愿再提及齐王，年轻时，楚王带队被敌人埋伏，是齐王带人冲进埋伏圈，将他救出来的，这件事他没跟刘怡说起过。 如今却要兵戎相见，楚王长叹一声，挥手让刘怡离开了。 第63章指挥权 “林~” 出了营地，林楚制止了小霸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去再说。” 两人本想快马加鞭，只是马明显累了，所幸两人也就放慢了速度，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回赶。 二人赶到南门时，天已经快亮了，原本为齐王寿宴特意搭建的亭子，已经拆除了。 刘景澜亲自坐镇南门，见城门下的是自己弟弟，立马让人开了城门。 回到王府，王爷还等在大堂，右手撑着下巴，睡着了。 “回来了。” 刘景云见二人平安归来，大喜，赶紧迎上去，抱住了小霸王。 “嗯，父王睡着了？” “刚睡着。” 刘景云压低声音说道。 三人不想打扰齐王，准备换个房间。 “回来了。” 齐王听到动静，醒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小楚，这场仗，你和景渊来指挥。” 齐王眼睛无神，似乎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将这场决定长安城生死的硬仗交给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是，定不负王爷所托。” “这是兵符，长安内的所有兵马皆可调动。” 齐王将早已准备好的兵符交给了林楚。 “义父，您早点休息吧，您可是长安百姓的定海神针，天亮还有好多事要做。” 接过兵符，林楚扶着齐王，将其劝回去睡觉，这个状态，会影响到百姓的士气。 “好，你们辛苦啦，孩子们。” 齐王没有拒绝，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大哥，贴一份告示出来吧，跟全城的百姓说明情况。” 林楚 “这样怕是会引起恐慌吧。” 刘景云不解，虽说战事也才平息了两三年，可这种事从来都不会提前让老百姓知道。 “他们总该有个知情权吧，没事的，大哥，告诉他们，如果想逃命，可以从西门出去，躲进黎山。或者留下来，陪着齐王府，与长安共存亡。” “好。” 刘景云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来写，到时大哥安排人多写一些出来，散到城里去。” 之前写信的纸笔还未收，林楚磨墨，然后提笔开始写，写的很快，大致意思就是楚王谋反，不日便会兵临城下，大军会从东、南、北三个方向逼近长安，离开的时间，今日午时之前从西门出。 写好之后，林楚将告示交给刘景云。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抄录。还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 眼下时间紧迫，刘景云都感觉人手不够用。 “给宇文家送封信吧，把情况也告诉他们一声。” “好。” “再派人去同福客栈将杨春请来。” “好。” 刘景云现在不管林楚说的合不合理，照做便是，应声便出门安排去了。 然而，刘景云刚出门，便遇到刘伯了，说知府宇文大人来访。 刘景云回头跟林楚说了，林楚让把知府大人带到这里来，刘伯很是诧异，自家的殿下为何会征求一个外人的意见。 不多时，刘景云领着宇文坤进了房间。 宇文坤神色慌张，见齐王不在，走到正位前，来回踱步，不时的叹口气，完全无视了房间内的三人。 “大人，出了何事？” 刘景云问道。 “哎，齐王兄还没起？” 宇文坤焦急，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跟齐王本人说才行。 “父王刚刚睡下，您如果是因为楚王，谋反的事，可以跟我们说。” “你们都知道了。” 宇文坤没想到面前的几人竟然也知道了。 “是，舍弟不久前见过了楚王。” “什么？” 宇文坤吃惊的看向小霸王，停下了脚步，自己收到密信便赶过来了，没想到齐王已经安排人去见了楚王。 “是的，城门已经关闭，即日起开始实行宵禁。” “楚王，他有没有说什么？” 宇文坤期待的看向小霸王。 “哼，不识好歹，还想攻占长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楚王接了信，决定刀兵相见，那小霸王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他来多少兵马？” 宇文坤其实是想问有没有可能将楚王劝回去，但是看小霸王的态度，肯定没谈拢，改了口。 “五六万是有的。” 具体多少，小霸王也不清楚，他们俩一直站在光亮处，根本就看不清大帐的后面有什么，更别提估算有多少兵马了。 “何时能到？” 宇文坤迫切的希望能多知道一点关于楚王的消息。 “大军正午时分吧，先头部队差不多快到了。” 小霸王估算了一下时间，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抵达时间。 楚王到了之后肯定会先扎营，至于攻城，应该不会太猛烈，陈里的兵马还没到呢。 “齐王有何打算？” 宇文坤其实很想弃城的，楚王万一攻进来了，自己怕是很难活命，当然如果自己没有组织防守城墙的话，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父王，他~” “咳咳~，大殿下，要不要把王爷叫起来？” 林楚不想让宇文坤知道齐王将指挥权交给了自己，打断了刘景云。 “抱歉，大人。您坐会，我去看看父王醒了没？” 刘景云会意，冲宇文坤抱拳，然后退出了房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楚王敢来，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小霸王内心其实是跃跃欲试，他从未参与过任何战事，以前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实践的机会。 “哎~” 宇文坤看小霸王的状态，腹诽了一句：“莽夫。”，知道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起身，告辞离开了。 刘景云回来发现宇文坤已经走了，暗叹了一声，他并未去喊齐王起床，只是出去转了一圈。 “大哥，坐下我们继续说。” 三人再次入座。 林楚估摸着，陈里的兵马赶到长安时，石头镇的援军应该也能赶到，虽然人数不多，但对楚王造成一些骚扰还是能办到的。 届时，林枫应该能够掌控了延安，然后前后夹击，先吃掉陈里的兵马，将延安的粮再运进长安，如此，长安的危险，便解除了大半。 “咚咚~殿下，人到了。” 刘伯将杨春带了进来，便退出房间。 “下官见过殿下。” 杨春还没起床呢，伙计拍门叫起来的，听说是齐王召见，赶紧穿好衣物便赶了过来。 “杨大人请坐。” 林楚请杨春入座，小霸王一直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杨大人，我们得到可靠消息，陈里谋反，正带兵赶来长安。” 林楚说道，一直观察着杨春的反应。 “哎，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杨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早已预料到陈里会谋反。 “你一点都不意外？” 杨春的反应让林楚愣了一下。 “预料之中。不过，应该还有别人也谋反了吧，陈里一个人的话，他还是不敢的。” 杨春跟陈里相处多年，对方什么脾性他一清二楚，所以，当听到陈里谋反的时候，并不意外。这也是他为何一直不遗余力帮着赈灾的原因，甚至最后直接站队齐王府的主要原因。 “不过，楚王谋反，正午大军便兵临城下。” 林楚没隐瞒，将楚王谋反的事告诉了他。 “哎，终究还是没躲过。” 杨春颓废的往后一靠，他都想尽办法远离陈里了，结果碰上了更强的楚王。 第64章庙算 杨春又是长叹一声。 “小楚，陈里这人威胁不大，不过你要小心，他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叫赵州予，不过听说已经战死沙场了。另一个叫林山，此人极善用兵。” 赵州予的事，陈里撒了个谎，跟杨春说的是战死。 当听到林山的名字时，林楚暗喜，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兄弟林山。 多年前，为了打探消息，林楚派出了不少探子，让他们想办法进各个城镇的守备军中。 “林山？” 林楚不动声色，他想进一步确认此人的信息。 “我也没见过，听说是猎户出身，在守备军中，与赵州予并驾齐驱，只是赵州予正直不阿，而林山则是陈里的坚定追随者，冲锋陷阵，勇猛异常。” 在陈府，杨春见过两次赵州予，对其评价很高。 听完杨春的讲述，林楚可以判定，这个林山便是自己的发小兄弟，心里松了一口气，陈里的威胁差不多可以解除一大半了。 “我倒想会会他。” 小霸王跃跃欲试，他不会服任何一个叛敌。 “杨大人，再讲讲陈里这个人吧。” 知彼知己，林楚才能心中有谱，北门这个口子必须要打通，城内没有多少粮食，延安便是长安的救命稻草，他要打造出一条延安到长安的粮食通道。 所以，陈里必须要灭掉。 “陈里？我还真的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他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拿我当朋友。世人皆知，陈里好色，可我总觉得那是为了拉拢我，做给我看的，或者说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可是一生未娶啊。” 跟陈里打了几十年交道，杨春对他的了解，其实好像谈不上多深刻，更没见过他带兵打仗，不过能做到总兵这个位置，手里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对于陈里在镇子里的不法行为，杨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谁叫他贪图美色呢。 不过，杨春只有一个妻子，那些苟且之事都是在陈里的府上发生的，这是直接把柄交到陈里手里，所以，陈里对杨春更多是利用。 当然，陈里也曾想着拉拢杨春，只是杨春这人，虽然贪财好色，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原则性还是很强的。就像这次赈灾，杨春几乎完全倒向了齐王府。 “一生未娶？可他不至于多年前就在谋划着造反吧。” 林楚听着怎么感觉陈里像是早有预谋一样。 “这我不清楚，其实他对我还算不错。他有一个习惯，中午的时候必须要睡一觉，半个时辰左右。我没见过他带兵打仗，不过听说他以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挺勇猛的......” 杨春开始搜肠刮肚，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陈里的事竹筒倒豆子的，全都讲了出来，有的毫无价值，有的，或许在几日后便能派上用场。 "二弟，你认识楚王身边的那个刘怡吗？” 陈里的消息暂时只想起这么多，林楚对刚刚楚王身边的女子，印象很深，之前在悦来客栈的时候，倒也没在意，只是今晚一见，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人。 光那一手女扮男装的本事，已经足够惊艳， “不认识，楚王的孩子我都见过，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二弟？” 听着林楚和小霸王的对话，杨春内心震惊不已，面前的林楚究竟是谁？齐王府对其似乎格外的器重。 “不，他有三个女儿。” 齐王推开门走了进来，纠正了小霸王。 “父王~” “义父。” “下官杨春见过齐王。” 杨春见到齐王，立马下跪行礼。 “杨县令请起。” “大家坐下说话吧。” 齐王现在精神好了许多，先行坐到了主位上，待众人落座，齐王才继续说道：“楚王还有一个小女儿，只是这个小女儿打小在兵营长大，楚王有意培养，在其9岁时，对外称小女儿夭折了。” 此事隐蔽，也是楚王一次喝醉了，说漏了嘴。不过关于刘怡具体的信息便没有了。 “那她或许就是传闻中的刘易了。” 林楚回想起她去石头镇的时候，女扮男装，无随从侍卫，胆识过人，虽然石头镇周边的山匪被清理过，可谁也保证不了，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个劫道。所以林楚推断刘怡便是刘易。 “或许是。” 齐王也无法确定，如果能见上一面，或许能够得出准确的结论。 “父王，刚刚知府大人来了。” 刘景云说道。 “因为楚王的事？” “是的。” 两家私交不深，需要劳烦宇文坤亲自跑一趟的，也只有楚王即将兵临城下的事了。 “他说什么了？” 齐王对他没啥好印象，甚至可以说有点厌恶。 “他也得到了消息，本想来报信，听说我们见过楚王后，想让我们劝劝楚王。” 刘景云将刚刚宇文坤的意思简单的表述了出来。 “这个老东西，还是这么贪生怕死。” 眼下宇文家是齐王的重点怀疑对象，提到他们，齐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贬低之意。 “宇文家不得不防啊。” 林楚提醒道，虽然宇文坤是来报信的，可城门早已关了，宇文家的这个信从何而来？如果是在关城门之前就得到了，如此大事，又为何现在才来报信，其目的又是什么？ 至于城门关了之后，林楚相信刘景澜不会放任何人进城的。 这点，齐王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当下却还不能跟宇文家挑明，否则，城内动乱，反倒让楚王有了可乘之机。 “可如果将大量兵力布防宇文家，城防的兵力怕是不够啊。” 城内兵力捉襟见肘，需要防四个城门，刘景云略显担心的说道。 “我来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将城中的百姓都动员起来，将监视宇文家的重任交给他们。” 林楚说道，光靠这点兵力守城，难度还是不小的，如果将全城的百姓都动员起来，楚王想进长安城，可没那么容易了。 “好，那就交给你了。” “是。” 林楚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没人可用，小壮赶去石头镇送信了，护送囡囡他们回去又要抽走一部分力量。 “还~” 齐王欲言又止，他突然发现重担都落在了面前的少年身上，于心不忍。 “小楚，你先休息一会吧。待会我带杨县令去安抚百姓就行。” 他们都是一夜未睡，齐王有些心疼，见杨春在此，就直接把他拉了壮丁。告示已经贴出去了，这种消息会传的很快，估计这会百信差不多都知道了。 民心稳，长安才有守住的可能。 第65章安抚民心 “咚咚~” “老爷，玲珑姑娘来了。” 刘伯敲门，身后跟着玲珑和小梅。 “王爷~” “民女小梅见过王爷，大殿下，三殿下~” 玲珑和小梅走进房间，分别给几人行礼。 看到她们俩，林楚松了口气，又暗叹了一声，他希望她们能留下来，却又不希望她们留下来，很矛盾。 悦仙阁屹立长安多年，可以说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玲珑和八大校书，再加上梅兰竹菊四人，在安抚民心这块，其实没有人比她们更合适。 “小楚，我已经安排人护送囡囡几个孩子回石头镇了，连夜出发的。我们商议了许久，还是决定留下来，大不了一死。” 玲珑说道。 “哎，何苦呢？” 林楚疲惫的靠着椅背，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公于私我们都不会离开的。” 玲珑笑着宽慰林楚，悦仙阁如果关门了，怕是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林楚也清楚这个道理，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再赶她们离开，她们也不会走的。 “小楚，你们先休息吧，我带杨县令和玲珑她们去城中，稳定民心。” 现在分秒必争，齐王也明白林楚的难处，与其担忧尚未发生的事，倒不如将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到完美，这样或许还能拼一份生机。 “好。” 一群人分两拨，齐王带着杨春和玲珑一众姑娘去西城门，小霸王和刘景云带着林楚去休息。 而此刻的长安城已经乱作一团，街头巷尾，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百姓奔走呼号，家小各携细软，争相着往城门处跑，哭泣声、哀求声此起彼伏。 府衙的差役和齐王府的府兵试图维持秩序，却难以阻挡汹涌的人潮。孩童在人群中哭泣，失散的妇女寻找着自己的家人，而老者只能颤巍巍地跟在后面。商铺门口，商人慌张地收拾着贵重物品，甚至有贪婪之人趁机打劫。 混乱不堪，民众恐慌。 齐王带着杨春、玲珑、小梅、阿木以及数十名亲兵去西门，告示提示百姓走西门，那儿聚集的人群最多。其他人分成三组，分别去其他三个城门，将大家伙都劝去西门或者阅兵台。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将百姓集合到阅兵台。 “大家莫慌，朝廷已经知晓楚王叛乱，援军不日便可抵达长安。” 行进途中，阿木以及众多府兵不停开始大声喊，齐王则在马上不停冲着周围人群抱歉，微笑，见礼。城中的百姓，其实很多人都见过齐王，对这位齐王都是赞誉不止。 见到齐王，百姓内心稍安，可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不见慢。 赶到西门时，城门已经堵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正在声讨着城门守卫，乱哄哄的一片。 “齐王来了，大家不要慌。” 城门的守卫，接到的命令是等齐王来了之后，再开城门。 “乡亲们，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几句。” “乡亲们，大家请安静，听齐王说几句。” 阿木嗓门大的用处便体现出来了，不过也是喊了四五遍，人群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齐王勒马赶到城门下，下马，杨春扶着齐王登上了一个提前搭建好的平台，差不多成人腰部那么高，刚好可以站两个人。玲珑和小梅则站在平台侧面。 “大家请安静。” 阿木再次喊了一声，百姓见到齐王站到了他们面前，也纷纷保持了安静。后面仍有百姓不断涌来，齐王见后面来的人渐渐少了，再次伸出双臂，示意大家安静。 “乡亲们，寡人对不住你们，旱灾未结，兵灾又起，寡人~，让你们受苦了。” 齐王声泪俱下，说完，齐王弯腰鞠躬，向台下的百姓致歉。 “楚王谋反，想要攻打长安，长安若是被攻陷，紫炎营腹背受敌，寡人便是黎国的罪人，所以，寡人决定与长安共存亡，绝不退却半步。” “齐王千岁！誓与长安共存亡。” 阿木本就是受灾落难，深受齐王府恩泽，听到齐王如此说，此刻也是泪流满面，振臂高呼。 “齐王千岁！” “誓与长安共存亡。” ...... 百姓也纷纷跟着开始高呼齐王千岁，跟着阿木喊起了口号。 “乡亲们~” 齐王待人群逐渐安静，继续说道：“乡亲们，刀剑无言，寡人还是希望妇孺老弱都能出去避避难。寡人准备了六车粮食，你们都额带上。乡亲们，记住，一定要团结，互相帮衬着一点，最多一个月，寡人便派人去接你们回来。” 城中粮食本就不多，齐王还是决定拿出六车来，干旱对长安的影响其实也不小，想要更多人活命，只能让他们都团结起来。 “齐王，我要留下来，一起守长安。” “我也留下，” “还有我。” “还有我~” ...... 人群中，不乏热血青年，齐王的一番话让他们羞愧、自责，还有热血。 “好，寡人在此感谢大家，今日寡人生辰，城内所有酒楼客栈，乡亲们可以随意吃喝，全都记到寡人账上。” 今日寿辰，即便没有楚王，齐王本就想与民同乐，宴请百姓，只是没有如此规模罢了。 “乡亲们，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的，请赶往阅兵台。” 齐王说道，阿木在下面再次重复了数遍，人群中决意留下的人，转身往城中走去。 “这位是延安的杨县令，乡亲们，他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齐王拉着杨春给百姓介绍，来的路上，齐王跟杨春商量好了，杨春带队，护着城内的老弱，出城找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齐王告诉了杨春石头镇的位置以及一些情况，至于去不去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后面还有没来的人，乡亲们，我们等等他们，到午时再一起出发，你们如果还有没拿的东西，现在可以回去拿，午时之前赶到这里就行了。” 杨春接过话，开始大声安排出行是事宜，时间紧迫，许多人都是急匆匆的跑出来的，很多人都还没搞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跟着人群到了这里。 “乡亲们，不用慌，时间来得及，大家回去也相互转告一声。” 要把刚刚讲的内容都传给每个百姓，显然不大现实，不过齐王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留下来，守卫长安。 “当然，在此，寡人也警告那些想着趁火打劫，欺压百姓之人，若是被抓，寡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灾难面前，永远不要想着去考验人性，所以齐王对此提出了严重的警告，希望能威慑住这些宵小之徒。 第66章排兵布阵 长安城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人们的眼睛中多了一丝神采。 “老张，你要留下来吗？” “留，齐王待我们不薄，就这么逃了，丢不起那人啊。你呢？” “留，我让内人带着孩子先出去避避。” “好，到时我们两家一起，出去也有个照应。” ......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不单单再是逃亡，还有不少愿意留下来，共同抵御敌人的。 而就在此刻，悦仙阁的姑娘们，两人为伴，骑着骏马，缓慢的在长安城内走街串巷。 她们说说笑笑，丝毫没有战争来临前的慌张感，或者吹奏一曲，余音袅袅，每个姑娘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如沐春风，姑娘们的笑容，如一缕微风，吹散了长安城内笼罩着的战争迷雾，百姓们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阅兵台位于东门附近，此刻城中的青壮年都陆陆续续的赶往这里，人们有说有笑，更多谈论的是如何消灭敌人。 眯了一会的林楚，此刻也正带着小霸王往阅兵台赶。 两人几乎没怎么睡，回到小霸王的卧房，两人又商议了很多东西。林楚告诉了林山的身份，交代他若是哪天对战林山，需要注意什么，再者，给林山传递消息，让他想法子倒戈拿下陈里。 两人赶到阅兵台，齐王早已到了多时，玲珑换了一身劲装，与阿木一左一右，站在齐王了身后，而杨春则留在了西门，他需要带队，其实这也是跟林楚讨论出来的结果。杨春本就不是长安人，恰逢楚王叛乱，赶上了，齐王不想他涉入其中，而林楚则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看着台下的人群，林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台下乌泱泱的，少说也有五六千人，这么多人，林楚有把握守住长安城，支撑到援军赶来。 林楚抬头看了眼天空，冲齐王点点头。 齐王会意，起身，走到阅兵台。 “乡亲们~” 齐王大喊一声。 “乡亲们，请安静。” 阿木站在边缘处，一边喊一边不停的挥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台下早有准备的府兵，也在不停的维持着秩序。 很快，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感谢你们能够留下来，寡人不能承诺你们全都能活下来，但是，只要你们活下来，从此以后，长安城内的私塾、医馆全部免费，再给你们免去三年赋税。” 齐王声音浑厚，长安这一战至关重要，若是败了，黎国怕是会改朝换代了。所以，齐王也毫不吝啬，给台下众人许下重诺。 “齐王千岁~” “齐王威武~” ...... 台下的人群听到这些，立马沸腾了起来，高呼称赞齐王。 齐王伸开双臂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小楚~” 齐王喊来林楚，自己退到了后面，将剩下的事交给了林楚。 “乡亲们，家中独子的，请出列，站到我右手边，排成一列。” 时间紧迫，林楚没有废话，直接开始进入正题。台下府兵跟着在人群中喊，老百姓有认识林楚的，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不过还是按照林楚的吩咐，独生子的慢慢的站到了林楚指定的地方。 有府兵协助，很快一队数百人的队伍便集合出来了。 “有兄弟、父子者，小辈请站到我的右手边，挨着他们即可。” 有了前面的经验，台下的众人理解的更快，很快，便按照林楚的要求，站队完毕。 “好了，剩下的人已经服过兵役的，请站到我的左手边。” “唰唰唰......” 又是一阵折腾，这次出来的人最多，差不多有占了一大半。 剩下的小半人，见没有点到自己，开始议论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 林楚再次大喊一声。 “乡亲们，这是一场硬仗，但是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万众一心，一定可以将楚王赶走。” “打倒楚王~” “打倒楚王~” ...... 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应和道。 士气高涨。 “贤弟，劳烦你一趟，将他们带到南门，交给二哥安排。” 林楚唤来小霸王，指着那群上过战场的人说道。光靠守备军守城，怕是力量不够，眼下这三四千人，很好的填补了这一缺口。 小霸王带人离开后，林楚看向面前的人群。 “乡亲们，你们觉得守城最重要的是什么？” “士气。” “城墙。”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说的都对，但是还有一点，大家没有提到，那便是城内的稳定。如果城内百姓四处流窜，甚至有人趁火打劫，不停的制造事端，甚至有人去冲击城门。这样我们前方的战士们，便很容易腹背受敌。所以，乡亲们，我们一定要保证城内的稳定。” 林楚说道，台下众人听着林楚的话，下意识的不停点头。 “所以，我决定安排大家在城内巡逻，8到10人一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有一点林楚没说，城内可能存在着大批量的斥候，甚至台下的人群中肯定也存在着楚王派来的斥候。不过，林楚始终相信，邪不压正。 林楚安排府兵给他们编号入队，由玲珑统一指挥。这些糙汉子，见是一个没人指挥官，吼吼的起哄起来。 不过，其中喊得最凶的，被玲珑叫上台，收拾了一顿，人群这才老实了下来。 至于那些独子和小辈们，林楚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安排，到最后干脆，让他们回家了，等后面通知。至少要给他们留个根啊，林楚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除非城破。 “报~” 突然，一名士兵骑快马冲到了阅兵台下。 “楚王大军距长安还有10里路。” 士兵下马，冲到齐王面前，半跪禀报道。 10里路，先头部队怕是已经抵达长安城下了。 “走，去城墙。” 齐王决定去城墙看看，初次交锋，齐王肯定要去坐镇的，也给守城的士兵们一点信心，告诉他们，齐王一直都在。 第67章初战 林楚跟着齐王，上了城楼，放眼望去。距离城墙百米远的地方，两个方阵，约莫五千人，方阵前方，昂立着三匹骏马，为首之人正是齐第。 “走，会一会他们。” 林楚拍了拍小霸王，楚王大军还未到，现在下去摸底正合适。 “小心~” 齐王并未阻止，叮嘱了一句。 林楚和小霸王带着数百士兵，出了城。 两军对阵，士气尤为重要。 “呔，前方小儿，速速下马领死。” 小霸王勒住马，长枪往地上一杵，指着齐第大声骂道。 “狂妄小儿，找死。” 齐第何时受过此等羞辱，双脚用力，身下的战马，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哈哈，来得好。” 小霸王将枪交到右手，驾着马，迎了上去。 “当~” 小霸王的枪法大开大合，待到近前，长枪下劈，势大力沉，齐第的武器是一对铜锤，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小霸王对距离的把控，使得齐第只能举锤硬接这一枪。 “嘶~” 齐第的马吃不住力，前蹄开始弯曲，好在齐第反应迅速，迅速的将马拉了起来。 “就这？” 小霸王不屑的嘲讽道。 “啊~” 齐第大吼一声，撑开小霸王的长枪，再次拉开了距离。他没想到小霸王的枪这么重，一招自己就差点交代了。 不是对手，这是齐第的第一反应，不过未战先怯，乃是兵家大忌。重新收拾了下情绪，齐第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再次冲了上来。 小霸王轻蔑一笑，挽了个枪花，迎了上去。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当然小霸王并未用全力。 林楚紧了紧左手的短弩，他回头看了眼，这个距离，杀掉齐第，撤回城内，还是有点困难的。齐第的两个副将，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咚咚咚......” 敌方的方阵内，传来阵阵鼓声，在为齐第呐喊助威。 不过，齐第一直被压着打，实力悬殊太大，只能不断的后退，小霸王陡然调转马头，长枪横扫，将齐第的两名副将也拉进了战场。 “噗~” 其中一名副将反应慢了一拍，被枪尖划破了盔甲，伤了胸口，好在伤口不深。 三人相视一眼，呈三角，将小霸王围在了中间。 “哈哈哈......” 小霸王仰天大笑，豪气冲天，长枪舞的更是密不透风，齐第三人连小霸王的衣角都碰不到，三人越战越惊。 “宵小之徒，也敢染指长安。中。” 小霸王瞅准机会，枪尾变枪头，往后猛然用力，正中一人胸口，对方“哇”的一声，吐血掉落马下。 “啪” 同时左手抽下马鞭，逼退二人，等齐第反应过来时，小霸王的枪尖已经抵在了倒地副将的脑门上，枪尖锋利，脑门已经开始出血了。 “别冲动~来人，捆上。” 小霸王喝止了齐第，唤人将俘虏带回去，林楚挥手，两名士兵拿着绳索跑了过去。 “还打吗？” 小霸王见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他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原本他们这次的目标是能够对战赢一场，挫挫对方锐气，长安的百姓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 结果还抓了一个俘虏，完美的达成了战略目标。 齐第不甘，抬头看了眼城墙，只见一排排士兵已经搭弓，瞄准了战场。 小霸王无心再战，缓缓退回队伍。 “撤。” 林楚带着士兵断后，齐第只能干看着，因为一支箭已经钉在了自己马前，看着对方的背影，只感觉心口压了一块石头。 回城很顺利。 “喔喔喔......” “殿下威武~” 进了城门，一群士兵立马围了过来，齐声高呼。 “哈哈哈......” 齐王也赶下了城楼，他在城楼上，看小霸王一人对战对方三员大将，竟然还抓了个俘虏回来。 齐王开心的拥抱了小霸王。 “好，好，好啊。” 生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一行人又再次回到了城楼，楚王的大军应该快到了。 俘虏也带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 齐王大刀阔马的在台阶上，开始审讯。 “末将吴兵，拜见齐王。” 俘虏虽然被绑了起来，还是别扭的给齐王行了一礼。 “说说？” 齐王也知道审是审不出什么来的，就随意谈谈，自己也好多年没见过楚王了。 吴兵惶恐，强忍着身上的伤，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着。 “哎~小旬这人疑心重，你好自为之。” 齐王轻叹一声，不管吴兵说不说，回去后都不会再得到重用。挥挥手，让人带下去。 不过，林楚拦住了押送吴兵的士兵，附耳叮嘱了几句。 “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齐王笑着看向林楚。 林楚嘿嘿一笑，也没瞒着，将刚刚跟士兵说的话又讲了一遍：“没什么，就是让他们带着吴兵，在城内多绕几圈。” “你这孩子~” 齐王笑着摇了摇头，士可杀不可辱，这不相当于游街了嘛，不过，齐王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毕竟城内的百姓，确实需要这么一场胜利。 林楚仔细打量了一番小霸王，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武力值这么高。小霸王被林楚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咳咳的转身，站到了城墙边，注视着远方。 “给~” 林楚递给小霸王一个粗陋的望远镜，单筒竹制的。 “什么？” 小霸王疑惑的接过去，放到眼前，不知该怎么用。 “好东西。试试看。” 林楚将手握成空心状，放到眼前，小霸王也照样，将竹筒放到眼前。 “咦~” 小霸王震惊了，好像看的更远，将竹筒拿开，又放到眼前，如此反复了两次。 太神奇了。 “这叫什么？” “望远镜。” “还有吗？给我一个。” 小霸王爱不释手，舍不得还给林楚了。 从镜头里能清楚的看到齐第，正跨坐在马上，面向南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就带了一个，你拿去用吧，石头镇多的是。” 林楚拿出来，本就是给小霸王准备的，这个其实悦仙阁也有，当初给了云舒和玲珑一人一个，应该都还在。 “楚王到了。” 通过望远镜，小霸王能够看到，距离齐第不远的地方，尘土飞扬，一匹匹战马，一排排士兵，相继出现在镜头里。 第68章小梅登场 听到小霸王说楚王到了，齐王也起身走到了墙边，看向远方。 尘土飞扬。 “吼吼吼......” 看不到尽头的士兵，声势震天。 不多时，一辆辇车，缓缓向城门处驶来。辇车距离城墙百米处停了下来，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老者，缓缓起身，目视城楼，此人正是楚王。 “请齐王出城一见。” 辇车旁，一人走到城墙下，大声喊道。 齐王整了整衣衫，双手往后轻轻一甩，阔步走下了城楼，林楚和小霸王紧跟其后。 林楚和驾车，小霸王全副武装，在前领路，楚王的辇车在弓箭的射程内，齐王只带了十几名士兵出城。 “王兄~” 楚王在车驾上，冲齐王抱拳行礼。 齐王下了马车，站在小霸王身边，只是静静的看着楚王，并未搭话。 “王兄，让出长安，保你们平安。” 相识多年，楚王太清楚齐王的为人了，投降？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想念在多年的情谊上，留对方一条活路。 “还有事吗？” 齐王此刻方才彻底断了劝降楚王的念想，只是心有不忍，苦的最终还是长安城的百姓。齐王心绪不宁，也不想再与面前之人过多言语。 “王兄，你看看此人是谁？” 楚王挥手，既然已是水火不容，那也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很快，楚王的士兵，押着三个人走到了众人面前。 三个略显狼狈的男子，双手被捆。神色憔悴，其中一人抬头看见了齐王，大喜，欲要挣脱士兵。 “齐王，齐王~” 此人见挣脱不了，大声呼喊，齐王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这三人，披头散发的，衣着华丽，只是褶皱明显，而且脏兮兮的。 “刘旬，你当真好大的胆。” 齐王认出了这三人，正是朝廷派来给自己贺寿的。然而，楚王竟然将朝廷派来的人给绑了。齐王大怒，指着楚王，直呼其名大骂道。 “哈哈哈......” 楚王仰天大笑，似在嘲笑齐王，寡人都反了，还需要在乎什么朝廷的颜面吗。 “刘旬，你~” 齐王指着楚王，身体踉跄了一下，好在小霸王反应快，及时扶住了他。 齐王确实被气到了。 “王兄，今日是你的寿辰，做兄弟的，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就将他们送给你，当做贺礼了。” 楚王并未打算将这三人如何，原本是想留着，看看能不能威胁齐王，让他打开城门。 不过，刚刚的谈话中，齐王虽未说几句话，可楚王能够感受到，哪怕死，齐王都不会妥协的，索性就送了个顺水人情。 这三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杀或者不杀，没什么影响。 楚王挥手，士兵押着三人，在距离齐王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丢下三人，返回了队伍。 小霸王挥手，身后出去六名士兵，将三人扶了回来。 “多谢齐王~” 三人纷纷下跪行礼。 “请起，让你们受苦啦。回去再说。” 齐王将三人搀起。 小霸王和林楚将三人搀扶上了马车。 “刘旬，战场上见。” 齐王也跟着上了马车。 长安城内的情况，楚王早已得到斥候的报信，缺粮。 看着齐王离开的车驾，楚王笑了笑，长安，他势在必得。不过，他倒没有立即攻城的打算。 “传令，围城。” 楚王下达了围城的命令，先将长安困住，再做图谋。 “是，” “咚咚咚......” 战鼓雷动，骏马嘶鸣，士兵嘶吼，十万众，声势浩大。 “叫阵。” 齐第战败，吴兵被俘，楚王没想到先头部队输的这么难看。他想找回场子，更多的是要试探试探长安的守备力量的强度。 出阵的自然是刘怡，齐第出了西门，王出离去了东门。 三门同时叫阵。 东门。西门几乎同时来报。 “二哥，你有把握打赢齐第吗？” 齐第已经败了一场，林楚想将这个任务交给刘景澜。 “放心，西门交给我。” 刘景澜领命去了西门。 杨春早在小霸王第一次出城迎战齐第前，便带着逃难的百姓出了城门。 “贤弟，东门就交给你了。” “好。” 小霸王领命去了东门。 “小梅，给我走，咱们去会一会这个传闻中的刘易。” 齐王带着朝廷的三个人回齐王府了，林楚只能将城楼上防卫的重担交给了玲珑。 小梅今日，一身劲装，干练十足。在他们这群人中，云舒、小梅、林枫、大壮的武力值最高。 对战刘怡，林楚对小梅还是充满信心的。 林楚两人到了城门，等了片刻，士兵押着吴兵也出现在了城门。 林楚带着吴兵走在最前方，出了城。 “这人还给你们。” 到了阵前，林楚挥手，身旁的士兵将吴兵推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林楚有问过齐王，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既然对方放了人质，那我们也不能让人小瞧了。 林楚打量了一下刘怡，一身银白色铠甲，手持一杆红缨枪，英姿飒爽，光看这一身行头确实比小梅强了不少。 “林掌柜，许久不见。” 刘怡以为是林楚要跟她对阵，客套的一句。 “没想到，姑娘竟然是楚王府的千金，失敬失敬。” 林楚冲刘怡笑了笑，抱拳赔礼。早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林楚其实并没有怎么重视刘怡。 “早就听闻石头镇卧虎藏龙，今日，小女子就领教一下林掌柜的高招。” 刘怡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哼，你的对手是我。” 小梅冷哼一声，抽出武器，两柄剑，小梅的武器是一对软剑，平日藏在腰间。 刘怡诧异的看了眼小梅，确实没想到，不过很快又释然了，对方也是石头镇的人。 林楚耸耸肩，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开始看戏了。 “杀~” 刘怡的枪法，更加注重技巧，单挑优势明显，不过如果是在战场上，倒是不如小霸王的杀伤力大。 小梅无惧，右手剑主攻，左手剑防守。 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刘怡越战越心惊，自己几乎用尽了全力，可对方似乎还有余力。 “加油~，加油~......” 林楚看了一阵，发现两人功力相差不大，一时之间怕是结束不了。 “铛铛铛~” 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小梅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里的动作可不慢。 两人酣战不止，林楚却无意再战，小梅的胜负，其实没那么重要，东门和西门，大概率都是可以获胜的，现在他需要拖延时间。 鸣金收兵。 第69章守城之战 “哈哈，小妮子枪法不错，明日再战。” 小梅右手剑荡开刘怡的枪，脚下用力，身下马迅速前蹄腾起，刘怡只得收势，拉开距离。 小梅调转马头回了队伍。 平手。 刘怡看着撤退的林楚他们，伫立良久，她没敢追。 下令收兵。 长安城南五里处，有一片空旷的场地，楚王的营地便驻扎在这里，众星拱卫，楚王的大帐则立在正中间。 此刻的大帐内，气氛有些低迷，齐第低头不语，王出离的左臂包扎着布条，受伤了。齐第见出战的是小霸王，没敢打。 “怎么？这就怕了。” 楚王气定神闲，看着面前的棋盘，执子未定。 “景渊这孩子，天生的习武奇才，你胜不了是正常的。可你擅长的本就不是武艺，一个人的力量左右不了战场的走向。” “是，王爷教训的是。” 齐第跪下，俯首认错。 “啪。” 楚王落子。 “父王，今日与我对战的是一名女子，她的武艺怕是在孩儿之上。” 此次攻打长安，楚王只带了刘怡一个孩子，可见其宠爱的程度。虽然不想承认，但刘怡还是如实的将刚刚的对战情况，告诉了楚王。 “女子？” 楚王诧异的看向刘怡，斥候送来的情报，除了齐王寿宴参演的悦仙阁姑娘，并没有什么女子啊，守备军何来的女子。 “此人叫小梅，是石头镇怡红楼的头牌。” 刘怡在怡红楼见过小梅，自然认得她。 “石头镇？林楚的人？” 楚王想到了昨夜跟在小霸王身边的林楚。 “是。” 楚王沉默了许久，手中不停的转着棋子，不停的思考着。关于林楚的情报，楚王有很多，包括这次延安赈灾的情况，当然楚王并未派斥候去延安，毕竟陈里坐镇，容易引起误会。 林楚并没有参与战争的经验，楚王认为他的威胁并不大，这也是昨晚他没有强行留下小霸王和林楚的一个原因。 “攻城。” 楚王将棋子按在棋盘上，目光锐利。其实，今日的计划并没有攻城，只不过，当他听到刘怡说小梅是石头镇人时，他改变了主意。 夜长梦多。 “是。” 三人齐声应道。 楚王再次看了眼棋局，也跟着出了大帐。 乘坐辇车再次来到阵前，楚王手搭凉棚，看向长安城楼。城楼上，一排排士兵正严阵以待，注视着城下。 眼下正是一天当中最炎热的时候，烈日当空，对双方都是一种考验。 楚王挥手。 南门、东门、西门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城，至于北门，只是围而不攻。 而回到城内的林楚，带着小梅上了城楼，然后让小霸王守东门，刘景澜守西门，玲珑回城内，指挥巡逻队伍。 大白天，城内的斥候，应该不大敢直接冲击城门，不过，林楚不敢赌。 城内粮食不足，拖不起，所以林楚让他们在对阵的时候，一定要赢，甚至告诉了楚王，石头镇也参与了进来，目的就是让楚王下令攻城。 楚王大军连夜赶路，士兵肯定是疲惫的，加上统帅接连输阵，士气低迷，军队的战斗力必定会大打折扣。 如果让他们休整一夜后再攻城，那林楚的压力会增加许多，所以，今日最好。 以逸待劳。 林楚需要试探出楚王的攻城能力，而楚王则要试探出长安城的守备强度，双方都默认了一点，一次不可能攻下长安。 楚王之所以急着攻城，一来石头镇的加入，他担心城防力量会增强，二来，他比较忌惮石头镇的援兵。 一支穿梭在各个战场，还能全身而退的队伍，没有人敢轻视，哪怕他们只有几十人。 “吼吼吼......” 楚王的士兵，声势浩大，一步步逼近城门。 投石机、冲车、云梯...... 攻城的装备应有尽有，楚王这次准备充足，特意运来了攻坚的重武器。这些武器，差不多一个月前就开始往这里运了，昼伏夜出，倒也安全的送到了。 投石机一共六台，冲车刚好够一个城门一台的，最多的还要属云梯。 投石机在队伍最前方，缓慢推进，士兵们跟在后面，目测距离差不多之后，投石机停下，装石头。 “放！” 一声令下，石头飞向了长安城方向。 “轰轰轰......” 石头砸在了城墙上、城楼上，留下一个个坑，好在伤亡不大。 林楚带着士兵们半蹲着，背靠城墙，不过后背距离城墙留了一个拳头的间隙。 石头投出去的那一刻，城下的进攻也开始了。 “放箭！” 当敌人进入到弓箭的射程之内，林楚立即下令还击。 “小梅，十一点钟方向。干掉冲车的士兵。” 冲车才是林楚打击的重点目标，没有冲车，林楚丝毫不惧楚王的十万大军。 弩虽然不多，但是箭多啊。 “嗖~” 一支弩箭射中了推冲车的一名士兵。 “嗖嗖嗖......” 小梅装填速度很快，推冲车的士兵，露头的都中箭倒地。 冲车停了下来，不过，很快，又缓缓的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他们聪明了，只躲在冲车后面，很快一群举着盾牌的士兵，冲到了冲车旁边，冲车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小梅不断的挪动位置，去寻找角度。 “嗖~” 找准机会，小梅便一箭射出去。 小梅的动作只是延缓了冲车的进攻速度，不过当它离城门越近，小梅出手的命中率便越高。 城楼上的弓箭不断的飞向敌阵，而敌人的弓箭也逐渐多了起来，守城的伤亡开始逐渐增大。 “救人~” 城楼上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轻伤不下火线，伤情严重的，大夫会简单处理后，让人抬下城楼。 战争是残酷的，其实这是林楚真正的首战，以往去拾荒，基本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此次亲身经历，确实大受震撼。 西门、东门同样惨烈，只不过这两门没上冲车，只有云梯，楚王没用全力，或许他在等陈里吧。 小霸王和刘景澜的压力要比林楚轻松了许多。 小霸王拿着望远镜找到了齐第，嘿嘿一笑，调准弩箭，“嗖~”的一声，一支弩箭，直取齐第。 “萧萧~” 可能是距离太远，箭矢射在了马腿上，马儿吃痛，倒地嘶鸣，齐第没有防备，他估算了距离，完全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啊。 齐第就地翻滚两圈，方才稳住身形，一身灰尘，颇显狼狈。 起身，往后退了数十米，脸色阴晴不定的看向小霸王的方向，小霸王在望远镜里，看到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笑的很开心，还冲齐第的方向，比划了个鄙视的手势。 大拇指朝下。 第70章守城之战（二） “冲啊，冲啊......” 很快，云梯靠到了城墙上，而冲车因为小梅的阻拦，落后了数十米。攻城的士兵已经开始顺着云梯往上爬。 “准备！” 林楚大喊一声，指了指早已预备好的东西，一堆用蓑布遮盖的严严实实。 传令兵迅速跑下去，紧接着一名名士兵们，苦着脸，憋着呼吸，拎起桶，看准云梯，照着云梯上将木桶里的东西倒了下去，空桶则顺势对着士兵砸了过去。 “砰砰砰......” 木桶接连砸中士兵，伴随着一声声惊叫声，加上楼上淋下的东西，士兵们接二连三的跌落地面。 臭气熏天。 “造孽啊。” 林楚嘀咕了一句，捂着鼻子，趴到墙头上，往下看。 这一波的精神攻击，效果还不错。 不过下方的士兵，很快又顺着云梯往上爬了。 楼上的弓箭、粪桶、滚石、滚木不断的，顺着云梯，砸在楚王士兵的身上，伤亡惨重。 终于，冲车快到了城门正下方。 “丢。” 林楚率先抱起一个坛子，朝着冲车砸去。 “哐。” 命中。 “哐哐~” 紧接着又是两坛，成功命中冲车。 “小梅~” 林楚大喊一声，小梅将准备好的火把丢向了冲车。 “轰”的一声，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坛子里分别装了火油和酒，遇火即燃。 举着盾的士兵，许多没来得及跑的，纷纷化作火人，跑得快的跳下了护城河，跑的慢的挣扎了片刻便没了动静。 不过，最终冲车还是坚挺的撞向了城门。 “咚~” “哐哐~” 酒坛子、火油坛子，不停的砸向冲车，冲车的火势越来越大，导致后面的士兵不得不弃车而逃。 不过冲车应该是做了防火处理了，火势很大，可冲车并未烧毁。 “噗噗噗......” 在火势起来的时候，箭矢便不停的向冲车周边的士兵飞去，瞬间倒下一大片。 云梯上的战况更加惨烈，下方的士兵悍不畏死的往上爬，上方的士兵，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上来，双方杀红了眼。 “杀、杀、杀......” 林楚不停的观察着下方的战场，想靠云梯上来，不大可能，他的关注重心还是冲车，撞不开城门，敌人的伤亡就会呈倍数的增加。 而己方依托地势和城墙的掩护，受伤的不少，死亡的并不多，许多都是石头砸到城墙上，被溅起的石头块所伤。 小霸王比林楚要轻松多了，他不停的穿梭在城墙上，借助短弩的便利，和超过弓箭的射程，基本，刚上到云梯的士兵便会被秒。 云梯边上堆满了士兵的尸体。 齐第心里发怵，这样，完全不可能攻上城墙，但是他现在还不能下令撤退，这面是佯攻，目的便是拖住东门的守军。 不管伤亡多大，齐第都要坚持住，暗叹一声，咬牙下令，再次发起一波进攻。 楚王盯着前方进攻的队伍，沉默不语，衣服已经湿透，他也丝毫不在意，当他看到冲车起火的时候，眉头紧皱，抬头看向了城楼，他看到了林楚。 现在真有点后悔，昨夜没把林楚强行留下。 此战能不能胜，就看能不能打开长安城的城门。 “父王~东门、西门攻击不顺，伤亡~” 刘怡驾马来到楚王近前，将王出离和齐第攻城的情况，告诉了楚王。 “让他们撤兵吧。” 楚王知道今日是进不去长安城了，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便下了撤退的命令。 楚王的士兵训练有素，竟然将云梯、冲车等大型物件都拉了回去，当然代价便是再次付出几十名士兵的性命。只不过，冲车烧毁严重，怕是不能再用了。 同伴的尸体当然不可能落下的，好在林楚下了命令，不准射击拖着同伴的士兵，否则怕是又要伤亡过百。 楚王的士兵，士气低落，打了败仗，再加上身体的疲惫，个个垂头丧气的。 看到士兵们状态不佳，楚王心头一紧，他此刻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林楚。 “咳咳~” 楚王咳嗽了两声，让传令兵将士兵们都聚拢到自己身边来。 不多时，齐第和王出离带着队伍赶了回来，士兵们几乎同样的状态。 齐王站在辇车上，张开双臂，士兵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的失败，是寡人指挥不当所致，在此给大家道歉。” 楚王说完，冲着前方鞠躬，然后其它三个方向都同样，鞠躬道歉。 “陕北大旱，长安的粮食绝大数都运到了延安，而此刻长安城内，缺粮，哪怕我们攻不进长安，围困一个月，他们必定会主动出城投降。” 楚王的话，快速的传遍了全军。 听到这些，士兵们的脸上，才渐渐出现了一丝神采。 “大家都应该听过悦仙阁吧，这悦仙阁里的姑娘都是天下绝色，等攻进了长安，姑娘随便你们挑。” 楚王继续说道，女人、金钱、权力，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必定绕不开这三样，总有一样能够俘获一个男人的心，让他效忠于你，甚至为你而死。 “大王威武~” 下方不知谁喊了一句。 “大王威武......” 士兵们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自此，士兵们一扫颓废，现在个个恨不得立马攻进长安城，逍遥快活一番。 声势浩大，自然惊动了正在打扫战场的林楚等人。 “他们这是干嘛？” 小霸王疑惑的问道。 林楚看了片刻，似乎懂了。 “楚王确实有两把刷子，短短片刻，便能再次激起军队的士气来，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林楚将自己的推断，讲了出来。 “是啊。楚王带兵比我强。这次若不是你和景渊，估计伤亡会更大。” 刘景澜看向城下，感慨良多，他守的西门，伤亡不是很大，大多都是轻伤，更无一人死亡。 “二哥，莫要长他人志气，早晚我要将他们全部打趴下。” 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管你什么王，敢与齐王府为敌，统统干掉。 “哈哈......说的好。” 林楚大笑，这才是小霸王啊。 几人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林楚、小霸王和小梅先行回齐王府，参加寿宴，刘景澜坐镇城楼，以防楚王再次攻城。 第71章战火中的寿宴（一） 齐王领着三个朝廷派来贺寿的人回到齐王府。 “杂家谢过齐王救命之恩。” 正堂内，齐王并未坐在正位上，而是坐到了下面。落座前，三人起身，齐齐向齐王行礼致谢。 “徐公公，让诸位受惊了。” “齐王，这二位是礼部主事，孙良、高初中。” 徐公公给齐王介绍了同行的两名官员。 “礼部孙良见过齐王。” “礼部高初中见过齐王。” 两人再次见礼。 “齐王言重了，谁能想到楚王会反啊。” 三人都换洗了了衣服，现在看着干净了许多，只是三人仍旧心有余悸，神色倦怠。徐公公坐在齐王对面，翘着兰花指，声音尖细。 “你们是怎么被俘的？” 齐王问道。 “哎~，十日前，我们到从洛阳出发后，途径一处山路时，遇到打劫的。起初，我们都以为就是几个山贼土匪，可谁知他们将随从侍卫都杀了，然后把我们押到了楚王那里。齐王，陛下送您的贺礼，都被楚王扣下了。” 徐公公将当日被俘的情况大致的讲给齐王听。看来楚王早有预谋了，连这都想到了，必定安排人在洛阳城守着徐公公一行。 “无妨~” 齐王倒不在意这些礼物，楚王谋反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皇宫，他比较担心皇帝。攻打长安就用了10万兵力，攻打都城的岂不是更多。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众人忧心，一时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报~” “启禀王爷，叛军开始攻城了。” 一名士兵跑进房间，半跪通报道。 “什么？” 齐王以为他们舟车劳顿，怎么也要明天才会攻城，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三位，陪我出去一趟吧。” 齐王起身，他想借三人的身份，来安抚城内的百姓。 “是，一切听凭王爷安排。” 三人纷纷起身，抱拳还礼。 “王爷~” 三人刚出门，便遇到了云舒。城内情势复杂，林楚担心齐王危险，特意让云舒留在齐王府坐镇。 “云舒，陪寡人出去一趟。” “是” 齐王对林楚身边的姑娘们，并无门第之见，相反，对她们，楚王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一行五人，分坐两辆辇车，云舒驾驶着齐王和徐公公的那一辆，走在前方，后面跟着两排侍卫。 “王爷，去哪？” 云舒娴熟的挥鞭驾车，问了目的地。 “随意吧，就在城内转转。” 齐王也不知该去哪，妇孺走了不少，可仍有许多没走的，街道冷清，城外叛军的鼓声、嘶吼声，在城内也能听得到，人心惶惶，不少人待在家中，探出个脑袋不停的向城门处望去。 齐王出来，就是想告诉他们，齐王府还在，长安城便不会破。 街道上不少训练的队伍，见到齐王，纷纷见礼。眼下齐王威盛，再加上巡逻队不停的巡逻，城内倒也少有人捣乱。 “齐王，是齐王~” 有胆大的走出家门，百姓们听到喊声，也纷纷打开了房门。 “乡亲们，齐王府与长安共存亡，绝不后退一步，请大家放心。眼下时局动荡，寡人希望你们能够团结起来，兄弟姐妹、邻里之间、朋友之间，团结在一起，互相帮助，共同渡过这个难关。” 齐王向四周抱拳，朗声说道，团结这个词，他还是从林楚那学来的。 “齐王鸿福~” “齐王......” 百姓们感念齐王恩情，齐声高呼。 “乡亲们，明日起，悦仙阁、悦来烤肉、同福客栈等处，均会开设粥铺，为大家提供免费食物。大家往后如果有什么难处，均可到齐王府或者悦仙阁求助，寡人承诺你们，齐王府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齐王慷慨激昂，这些是他在路上想出来的，其实这次危机，远比想象的要大，如此，粮食怕是无法撑一个月的了。 “乡亲们，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朝廷来人了。这位便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徐公公。” 齐王开始介绍徐公公，再给百姓一个定心丸。徐公公惶恐，他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可算不上什么红人啊。不过，徐公公还是站在齐王身侧，半躬着身子，全力配合着齐王。 “陛下万岁......” 百姓们的脸上开始多了许多笑容，不再那么害怕。 齐王就这样在长安城内，穿街过巷，不停的安抚民心。 回到王府，齐王略显疲惫，让人带徐公公三人下去休息了。 “报~” “楚王退兵了。” 又有士兵进来禀报城门的最新战况。 齐王松了口气，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 不多时，林楚和小霸王到了。 “爹~” “王爷~” “辛苦啦，坐吧，马上吃饭了。” 寿宴还有近一个时辰，不过在听到齐王退兵的时候，齐王已经安排后厨做些饭菜。 “王爷，有件事想跟您商议一下。” 林楚倒了杯水，咕咕的干了一大碗。 “何事？” “晚上，我想带兵出城，偷袭楚王。” 林楚擦了下嘴角的水说道。 “会不会太冒险了？” 齐王打心里是不同意的，只是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林楚，他还是想听听林楚的想法。 “王爷，您来看。” 林楚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走到齐王身边，将其展开。 “紫炎营依托汉中，防御西南边陲，如果楚王围而不攻，将其余兵马派到这里。” 林楚右手食指停在了一个位置，汉中东北的一处关隘上。 “如此一来，郭将军便会腹背受敌。我比较担心的是，如果随国也掺和进来，三方合围，郭将军处境比我们要凶险的多。” 齐王看着地图，久久不语，这点他没想到，他只想着郭和会不会来救长安，却忽略了郭和自身的处境。 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小楚，一切听你的。” 齐王郑重的说道，暗自庆幸，林楚看到了这点，否则若是郭和出事了，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好，晚上我和二弟带队，偷袭。” 林楚将地图小心的收起，三天，他猜测楚王应该会等陈里的兵马赶到才会行动。 “从北门出去？” “不，偷袭东门。” “为何？” "齐第善突击战，楚王如果想要南下突袭紫炎营，没有人比齐第更合适的。而且，刘怡今晚大概率会坐镇北门。” 齐王能想到的，楚王肯定能想到，而且今日是齐王寿辰，按照楚王的性格，肯定会有防备的，至于夜间攻城，他应该不会这么做，虽说战后，楚王重新激发了大军的士气，可身体的疲惫，不是几句话就能缓解的。 “好，小楚，幸亏有你在啊。” 齐王感慨道，小霸王腹诽，我才是您亲儿子好吧。 “义父，我们去休息下，太困了。” 林楚和小霸王两天一夜几乎就没合眼，夜里还有行动，确实快顶不住了。 “好，等寿宴快开始，我叫你们。” 林楚和小霸王行礼告退，齐王轻叹一声，这快做好的饭，他们俩怕是吃不到了。 心疼。 第72章战火中的寿宴（二） 齐王也累了，不过，他没时间休息，宾客们应该快到了。 此刻的齐王府大门前，刘景云一身干净的粗衫，满脸笑容，迎接着每一位到府的客人。 “知府大人，宇文族长，父王身体疲惫正在休息，还请两位多多见谅~” “殿下~” 宇文坤，宇文泰同行，两人衣着华丽，当走到近前，看到刘景云的衣着时，脸色转阴，只是不好当面发作，敷衍的抱了抱拳，便进了王府。 刘景云暗叹一声，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是有些失礼，不过眼下难关，随他们说去吧。 “刘兄~” “王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托刘兄鸿福~” 刘景云与来人拥抱了一下，然后将其让了进去。 “殿下~” “殿下~” “里面请~” ...... 来客手里均是提着一盒、两盒的贺礼，到了府门前，冲刘景澜抱拳见礼。客人接二连三的到来，刘景云感觉脸都快麻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笑脸相迎。 夕阳落下，刘景澜也回来了。 “二弟，你怎么~” 楚王在城外虎视眈眈，虽有担心，可刘景云还是上前，牵住马，扶他下马。 “我看他们在生火做饭，回来给父王祝个寿，就回去。” “好。” 刘景澜将马拴在了府门前的石狮子上，客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两兄弟一起进了府。 齐王到了小霸王的房间，见林楚和小霸王两人正在酣睡，不忍将其唤醒，悄悄的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两人和衣而眠，小霸王的长枪就靠在床头，齐王眼睛湿润。 “老爷~” 不多时，刘伯找到齐王，齐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刘伯出了房间。 “吱~” 不过，一道轻微的关门声，还是让两人醒了过来。 时间紧迫，两人快速的梳洗了一番，快速的往寿宴那里赶。 齐王刚刚落座，林楚两人也赶到了。 齐王招手，示意他俩过去，跟他坐一桌。 不过，林楚见刘景云坐在主桌上，拒绝了，小霸王开场，吃点饭他们俩都要离开，坐在主桌，半途离开，不符礼节。 两人冲齐王一拜。 “这里~” 西南角最边上的桌子上，刘景澜招手，他等会也要提前离开，给齐王拜完寿，就找了个角落坐下。 玲珑、阿木、悦仙阁的姑娘们和梅兰竹菊都在，阿木和小菊给他们俩让了座，一桌肯定是坐不下的，她们有演出，轮流着应该也差不多，多加了几张凳子。 “小梅姐，待会跟我走一趟。” “好~” 夜袭林楚准备带上小梅，石头镇的人都不在，能跟林楚配合的只有小梅和云舒，云舒需要留下来保护齐王。 “菊姐，发簪挺漂亮的呀。” 林楚突然注意到小菊戴的发簪，好像是大壮送的那个。 “是吗？” 小菊娇羞一笑，用手轻轻的又往里插了一点。 “当然了，那可是菊姐心上人送的。” 大壮送小菊发簪的事，她们四姐妹都知道，小竹笑着调侃道。 “讨厌啦~” 小菊害羞的跟小竹打闹了起来。 林楚也是很久没跟她们一起吃饭、聊天了，有时候觉得，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玲珑姐，待会宴会就劳你费心了。” 玲珑点头，她知道林楚肯定有事要做，也没问什么。 他们是可以将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很多事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 “林兄~” 一群人正聊得欢心，一个男子走到他们这桌，抱拳行礼。 “宇文兄，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送了林楚宅院的宇文虎。 “是啊，你可是个大忙人，想见你都难啊。” 宇文虎笑着拥抱了下林楚。 “宇文兄就莫要取笑小弟了。”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待会喝点啊。” 宇文虎本想也坐这一桌，可没想到这桌已经满了，还超了。 “今晚怕是不行，小弟一会还要去守城，实在抱歉啊。” 林楚抱拳，歉意的拒绝了。 “好吧，那改日？” “一定。改日我做东给宇文兄赔罪。” 林楚拥抱了一下对方，做出保证。然后宇文虎便离开了 “阿木~” 玲珑见云舒挥手，叫上阿木一同上了舞台。 “请大家安静一下。” 台下，三三两两的熟人，有的唠着家常，有的小声探讨着长安的形势，虽然声音都不大，可汇聚在一起，就显得乱哄哄的。 “叮~” 玲珑抚琴，光靠阿木的喊声根本压不住。一声突兀的琴声，现场的人们，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尊敬的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 玲珑给阿木一个眼神，阿木会意，两人齐声开始今晚的主持开场白。 “首先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今晚的主持人阿木。” “我是玲珑。” 听到玲珑的芳名，下面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玲珑可是长安城的一块招牌，可惜见过玲珑芳容的寥寥无几。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舞台，一袭淡蓝色长裙，素面简朴，却丝毫掩饰不住玲珑的美貌，众人只觉得是仙子坠落了凡间。 “今日是齐王六十寿辰，我们请齐王给我们讲几句。” 阿木哪见过这种世面，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干嘛，他没想到这位漂亮善良的姐姐人气这么高，玲珑轻轻碰了一下阿木，阿木反应过来，大声邀请齐王上台讲话。 云舒搀扶着齐王走向了舞台，今日，齐王也是一身粗衣，齐王分别冲四个方向抱拳，以示感谢。 “感谢大家的到来，只是寡人没想到楚王谋反，给大家带来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抱歉。不过，大家不要担心，今日打退了叛军的攻城，寡人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长安必胜！” 林楚大喊了一声。 “长安必胜，长安必胜......” 其他人纷纷响应，声音整齐划一。 “长安是我们的家，我们要拼尽全力保护它，决不能让战火毁了它。所以寡人决定今日众位的贺礼，全部会赠送给守备军和长安的百姓们，以渡难关。” 齐王哽咽，今日寿辰，却只有大儿子和长孙能够陪着自己，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寻常老翁，儿孙绕膝啊。 刘景云和刘景澜都已成婚，刘景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只比小霸王小一岁，而刘景澜是一儿一女。寿宴人多眼杂，齐王没让他们出来，都在后院。借助藻井的扩音，台下众人都能听得清楚。 “宇文家也出100石。” “同福客栈30石。” “王家出20石。” ...... 齐王仁义，台下众人纷纷响应，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差不多有剩余的就也捐了出来，主要是前段时间的灾情，他们很多人都已经卖过一次粮食了。 “多谢、多谢，多谢......” 齐王不停的抱拳行礼致谢，待到台下安静无人再报时，云舒搀着齐王回到了主座。 第73章战火中的寿宴（三） 这会是还没上菜的，桌上只是摆了一盘水果、碗筷和酒。 等齐王重新坐回座位，玲珑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始主持。 “闲言少叙，下面有请三殿下为我们表演节目，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掌声响起，小霸王手持长枪走上了舞台，冲四周行礼，然后冲着齐王，跪下，磕了一个头。 “叮~” 琵琶声起，枪尖着地，枪柄拖至腰腹上侧，手腕用力，枪起，横扫一周。 “喝~” 小霸王轻喝一声，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霸道而凌厉。接着，他的动作突然变得诡异莫测，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游龙出海。 枪法猛烈如火越来越快，扎、拦、劈、挂......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一招一式，皆得枪法精要。琴声激昂迭起，随着枪法的变化而变化，两者配合相得益彰。 曲罢、枪落，一气呵成。 “孩儿恭祝父王，身体安康，松柏长青！” 小霸王收枪，冲齐王行礼，拜寿，礼毕后从西侧走下了台。 “请把掌声再次送给我们的三殿下。” 台下再次掌声雷动。 “上蛋糕~” 阿木大喊一声。很快，两人抬着一块大蛋糕到了主桌，然后将蛋糕放了上去，其余的每桌都是一个小蛋糕。 原本林楚只想做一个超大的蛋糕，不过，人太多了，现有的条件，做不出一个够上千人吃的蛋糕，所以最后决定，就齐王的那个做的大一点，其他的就一桌一个，让每个人尝一下就行，反正还那么多菜呢。 “今日是齐王寿辰，我们请玲珑姐教大家唱一首生日歌，一起给齐王贺寿如何？” 阿木声音洪亮，将蛋糕放好之后，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 “好~” 听到是玲珑教唱歌，台下来宾纷纷响应，如此机会，错过了，怕是连见玲珑一面都难了。出去跟朋友喝酒的时候，还能吹吹牛，老子也是跟玲珑学过唱歌的人。 “那我们就开始喽，我唱一句，大家跟着唱一句。” 玲珑悦耳的嗓音不知扎进了多少人的心里。 “好~” 太值了，真希望齐王天天过大寿啊，众人心花怒放，齐声高呼。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 “happybirth~” ......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声音稀稀拉拉的，许多人结结巴巴的，玲珑又重复了几遍，众人方才完整的学会了这一句。 “happybirthdaytoyou~” 玲珑继续，同样的歌词，众人也渐入佳境，三句完整的学了一遍，时间有限，玲珑只教了三句洋文的。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们一起唱一遍，给齐王贺寿，我来起头啊。” 玲珑见差不多了，挥手示意大家听从指挥。 “happybirthdaytoyou，预备，唱~” “happybirthdaytoyou~” ...... 众人都感到新奇，头一次见到寿辰这么过的，更是第一次听到这所谓的祝寿歌，唱完了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玲珑打着拍子领唱，众人唱的欢快，也跟着打起了拍子。 齐王开心的笑了，面目慈祥。 “恭祝齐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曲唱罢，阿木借着这股劲，半跪抱拳，冲着主桌的方向，大声说道。 “恭祝齐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台下众人也齐声祝贺。 “好，好啊。” “嘭嘭嘭......” 紧接着，院子里一个个烟花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炸开城一朵朵绚丽的图案，而此时长安城内，也接连升起一朵朵烟花，将整个长安笼罩，美丽、热闹。人们走出家门看着空中的烟火，内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长安城外，楚王看着城内的烟火，抱拳行礼，算是为齐王贺寿了吧。 齐王更是一扫这些时日的阴霾，开心、高兴。 “请王爷吹蜡烛，切蛋糕吧。” 蛋糕中间位置插着一根蜡烛，云舒将其点燃，然后示意齐王吹灭蜡烛。 齐王一口气将蜡烛吹灭了，然后用特制的竹刀开始切蛋糕，齐王切了第一刀，剩下的交给了刘景云。 刘景云将蛋糕分好，盛在盘子里，分给了桌上的每一个人。台下的来宾也纷纷效仿，将蛋糕切成小块的，一人一块。 “大家一起~” 齐王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笑着端起了盘子，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入口丝滑，人间美味啊，齐王的味蕾一下子就打开了，又挖了一勺。 “好吃~” 众人也都是第一次吃这所谓的蛋糕，满心欢喜，真的太好吃了。 “上菜喽~” 阿木大喊一声，王府的下人们，一排排的，端着菜盘，一桌桌的开始上菜。好在玲珑想的周到，就在桌席的东南角临时搭建了一个棚子，当做厨房，厨子是悦仙阁和悦来客栈的。 先上八道冷菜，不过林楚这桌特殊，还上了五六道热菜和馍。 菜一上来，林楚几人便直接开动了，这桌都不喝酒，吃的也快，不过姑娘们几乎都没动筷，就看着他们仨吃。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三人确实饿了，尤其是小霸王，丝毫不注意形象，狼吞虎咽一般。 小菊给三人的碗里又添了茶水。 林楚抬头看了眼天空，天黑了，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大家吃好喝好，接下来的节目均有悦仙阁的姐姐们为大家表演。” 下面已经不需要主持了，阿木交代了一声，跟在玲珑后面走了下去。 第一场原本是姑娘们全部上场，不过小梅被林楚临时征用，上不了场。 十位绝色姑娘，光是站在台上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许多人也顾不上吃菜了，甚至哈喇子流到嘴角还没有反应过来。 乐起、舞动。 悦仙阁被称做天下第一楼，姑娘们的水准都是极高的，乐声宛转悠扬，合着蝉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舞姿卓卓、翩若飞鸿。 美食、美人、曼妙的舞姿、悦耳的音乐，短短一刻钟，姑娘们为众人呈现了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我们也出发吧~” 林楚见小霸王和刘景澜也吃完了，三人相视一眼，起身，离开了座位。 “玲珑，这里叫拜托你了。” “好。多注意安全，我们等你们回来。” 玲珑眼角含泪，声音坚定，目送着他们离开。 三人面向齐王的方向，齐齐拜了一拜，然后转身离开。 齐王的目光始终留意着林楚这桌，见到三人起身行礼，拜别，心里发堵，暗叹一声，却又不能表露的太明显。云舒也注意到了林楚三人的离开，同样是担心不已。 “孩子们，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而同样注意到林楚离开的还有一个人，宇文虎。望着林楚三人离开的背影，宇文虎邪魅一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74章夜袭（一） 出了府门，齐王府的下人早已备好了马，三人快马加鞭，直奔南城门。 眼下已是宵禁时间，街道上除了巡逻队，已经看不见老百姓了。往日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已经萧瑟寂寥。 怎么把人带出去，成了当下的难题。 开城门，担心楚王会派哨兵，盯住城门；绑着绳索顺着城墙下去，城墙有8米高，万一途中有人失误，闹出动静来，也会被发现。 怎么办？ “那不如就带出去吧。我们带兵出城叫阵，让他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行动肯定要等到后半夜，现在出去，士兵们要藏三个时辰不被发现，其实也是一个挑战。 “可行。从南门出？” 刘景澜综合了几个方案，觉得这个方案被发现的风险最低。 “是的，南门。” “我也赞同。” 小霸王见两人同时看向自己，立马说道。 “好，我们亥时之后出城。二哥，人手方面你来选，五十人左右。” “需要什么样的？” “跑得快的，射箭准的、身手好的，弓箭手要10-15人，独子、无后者不要，兄弟、父子要长者。” 林楚这会真有点想念林枫、大壮他们，队伍还有待壮大啊,暗自感慨了一会，林楚收回心绪。 “好。” 事关重大，刘景澜决定亲自去。 当刘景澜再次回来时，他的身后跟着五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随后这五十人以林楚四人为中心席地而坐。 “我叫林楚，今晚带你们出城，夜袭楚王。” 林楚小声的做了自我介绍和今晚的任务。 “就我们~” 众人震惊，几十人跑去偷袭人家几万大军，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对。怕死的可以退出，但是在我们回来前不能离开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场面显得略有些尴尬。 “怕死不丢人~时间紧迫，大家赶紧表决。” 刘景澜平日对下面的士兵，很是照顾，因此士兵们对他都很敬重。士兵们沉默，不过却无人站出来说要退出。 “林兄弟，我们跟你去。” “对，怕死是孬种~” ...... 士兵们纷纷表态，并未一人退出，也许他们想明白了，如果城破了还是要死，早晚的事。 “好样的。” 林楚抱拳，接着说道：“我给大家说下夜袭的具体事宜，首先，我们跟随大部队从南门出城叫阵，出门之后，立即沿着墙边，向东门移动，然后到东南角附近藏起来。记住一定要藏好，如果被发现了，行动便告失败，放屁也得给我捂着。” 说到这里，林楚脸色严肃，声音低沉。 “哪几位是弓箭手？” 林楚问道。人群中，陆陆续续有16个人举了手。 “你们5个，行动开始后，在护城河南岸，等，万一我们被发现了，支援我们。你们5个，在敌营外面，远程支援，掩护我们。弓箭手不算，剩下人6人一组，三殿下和小梅姑娘也加入你们，分好组后弓箭手一组配一个。你们自动分组，然后推选一个组长出来。” 林楚决定将他们分组，小队行动，效率高，不容易被发现，加上小梅和小霸王，算上弓箭手刚好一组7人。 很快，他们便分好了队伍，选出了组长。 “组长留下。二哥，你先带他们换衣服。”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几率，他们统一都穿黑色衣服。 “闲话少叙，我们这次偷袭的主要目标是粮草，如果能烧掉最好。粮草位置在哪、有多少，这些都是未知的，所以，我们要先找到它。你们每组多带几个火折子，先烧粮草，如果顺利，在将他们的营帐也给烧了。” 每个城门外的敌人都有单独的营帐、粮草，其实这次的夜袭的真正目的，是干掉齐第，只是这个难度有点大。不管结局怎样，只要能给敌人造成损失，就算偷袭成功了。 “任务艰巨，安全第一，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归来。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任务交代完，林楚突然想听听这几位组长会不会有什么高见。 “林兄弟，俺想问哈，我们能不能扮做楚王的士兵？” 一名士兵举着手问道。 “风险比较大，一来我们没有他们的衣服，二来，如果他们有暗号，很容易暴露。” 林楚也想过，只是被他否定了，而且两地说话口音还不一样。 “林~，大组长，我们撤退是从东门进来吗？” 一名士兵不知该怎么叫林楚。 “是的。” “你们也去换衣服吧。” 林楚见没人说话，便让他们也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背上武器，口衔草。除了弓箭手，组长配一个短弩和短剑，其余人标配弓箭和短剑。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解决个人卫生问题。还有都找个布把口鼻捂住，城墙下都是你们白天自己丢的粪。” 城楼上就有现成的桶，直接就地解决，大号的找个角落。 一刻钟后，林楚带着众人下去列队。 城门缓缓打开，林楚、小霸王和小梅骑着骏马并排，慢悠悠的往外赶。 六人一组，每隔一段便有一组迅速脱离队伍，沿着城墙缓缓移动，月光昏暗，远距离并发现不了城门处的动静。 这次，林楚带了五百士兵，行动缓慢。 到了白日的战场处，林楚让人起鼓。 “咚咚咚......” 鼓声响起，自然惊动了楚王。 此刻的楚王正在中军大帐，与刘怡三人商议军机大事，听闻有人叫阵，一阵诧异，今日不是齐王寿辰吗，他都没打算夜袭长安，结果对方自己打上门来了。 “你们怎么看？” 楚王问答。 “父王，我去会会他们，正好白天的仗还没打完。” 刘怡跃跃欲试，她想证明自己，报了白日的平手之仇。 “王爷，今日是齐王寿辰，属下觉得，他们应该是怕我们夜袭长安。” 齐第接着说道。 “不错。不过既然他们都打上门了，我们就去会会他。出离，你现在带5000兵马赶去北门坐镇，如果敌人偷袭，务必将其留住，最好能趁机攻进长安。” 楚王担心的还有一点，对方声东击西，北门是薄弱点，只有5000兵力，齐王如果将兵力集中到北门，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 王出离领命，退出去点兵了。 第75章夜袭（二） 王出离离开后，楚王带着刘怡和齐第，去了前线。 “不给齐王贺寿，跑来这里作甚，寡人今日可不过寿。” 楚王心思复杂，长安他是必定要攻下来的，但是对齐王，他其实并未打算如何，即便攻进长安，他还是会让齐王当个富家翁的。 “嘿嘿，这不怕您思念齐王嘛，特意找您唠唠嗑。” 林楚傻笑。 “哼~” 楚王冷哼一声。 “寡人今夜不会攻城的。” 今日齐王大寿，楚王真没攻城的打算，两人打小一起长大，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再说他要的是长安城，而不是谁的命，他也明白林楚叫阵的目的，无非就是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了准备，夜袭长安，我们随时恭候。 “多谢楚王。不过，来都来了，要不就打一架？” 太可疑了。 楚王不动声色，看来让王出离去北门是对的，轻轻一笑。 “打架，我们可不是你们对手。” 楚王倒也淡定，直接就承认了己方打不过。 林楚几人愣了一下，这个回答出乎他们的意料。 “那总不能一起涮个火锅吧~” 林楚下马，笑着说道。 “那要不对弈一局？” 火锅是不可能的，不过林楚等人的行为，更加让楚王确定，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准备夜袭北门。所幸不如将计就计，干脆就都耗在这里。 “荣幸之至。” 林楚笑着走到了楚王五六米的地方，抱拳行礼。 楚王看了眼小霸王，印象中，小霸王可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这么久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全程让林楚出面。 “取棋来~” 楚王命人去营帐拿围棋，刘怡看了林楚一眼，调转马头，回去取棋了。 不多时，刘怡拿着围棋回到了战场，后面还跟着两个士兵，抬着一张桌子和一个蒲团子。 桌子放下，摆好棋盘。 林楚看了刘怡一眼，刘怡挑衅的回应着林楚，这丫头肯定故意的，只拿一个蒲团，林楚冲刘怡笑笑，盘腿而坐。小霸王和小梅站在了林楚身后，而楚王身后则站着齐第和刘怡。 “王爷请，您攻我守。” 倒也符合当下局势，楚王大军围城，林楚携长安百姓而守。 “哈哈，好。” 楚王并不推辞，执白子，当先落子。 林楚执黑子跟上，第一子下在了天元。 “嗯？” 楚王疑惑，不过倒也没出声，跟着落子。 “啪~” 楚王棋子刚落下，林楚便跟上了。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下的很快，身后的四人均是屏住呼吸，安静的看着，观棋不语。 最后局势胶着。 “王爷，该您了~” 楚王执子，陷入了沉思，棋盘上白子首尾呼应，连成一片，对黑子穷追猛打，可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被林楚化险为夷。 奇招。 “啪~” 犹豫了一会，楚王落子。 “王爷这是舍小求大啊~” 林楚笑了，紧跟着落下了一子。 “你~” 楚王震惊的看着棋局，林楚并没有理会楚王舍弃的棋。 虽然棋局未结束，不过楚王清楚，胜负已分。 “再来一局？” 林楚笑着问道。 “哈哈，好，再来。” 楚王笑着回应道，心中久违的那种，与强敌对战的感觉又回来。 两人谁也不服谁，杀得难解难分，又是四局，林楚两胜两负，最终以一局优势险胜。 “后生可畏啊，可惜，你我，做不了朋友。” 楚王看着面前的少年，心生喜爱，只是立场不同，两人注定不能共存。 “王爷，此言差矣。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开弓没有回头箭。”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罪，即便他现在束手就擒，也难逃一死。 “战场上见。” 林楚也就说说，不可能几句话就让几万大军撤退的。 “林楚，老头子求你见事。” 楚王突然一改风格，变得和蔼了许多。 “王爷请讲~” “如果我败了，放怡娃儿一条生路。当然如果我打进了长安，不会为难齐王府。” 楚王溺爱的看了眼刘怡。 “我不要，我们一定能打进长安的。” 刘怡哽咽道。 “好~” 已过了子时，楚王也有些疲惫，坐上辇车回营休息了。 刘怡愤怒的看向林楚，冷哼一声，带着士兵返回。 林楚也带队回城，不过他们都是牵着马的，火把也都灭掉了。 走到城门口，林楚三人将马匹交给随行的士兵，戴上面罩遮住口鼻，猫着腰贴着墙往东走去，小霸王的长枪留在了马上。 三人很快到了东南墙角，还好，都没被发现。 一个时辰后，林楚带着队伍摸到了敌营的外边。 营门口，两个架起来的火盆，格外耀眼，四名哨兵，营地内，有巡逻队不停的巡视营地。 等。 林楚在等巡逻路过营门口的间隔。 大概三分钟，从巡逻队离开营门，到再次经过，中间大概有三分钟的间隔。 林楚带着小梅和小霸王和一名组长，摸到营门口，一人一个。 “嗖嗖~” 两道破空声精准击中哨兵，林楚和小梅负责营地内的，与此同时，小霸王和组长暴起发难，用短剑放倒了剩下的两人。 林楚挥手，后面的士兵跟了上来，立马有四名士兵换上了敌人的衣服，站哨。按照预定的方案，除了扮做哨兵的一队，林楚又留下了一个小队策应。 两刻钟，不管成功与否，时间到必须立马撤退。 林楚和小霸王、小梅两支队伍，负责右侧，余下的两组负责左侧，迅速摸进了敌营。贴着最外面的营帐后面，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营地很大，蜿蜒四五里地，林楚让他们分头行事。沿着营帐后面，林楚一行很是小心。 林楚三人一起，不停的往里走，营帐内呼噜声此起彼伏，一刻钟过去，林楚还未找到粮草。 又过了片刻，小霸王轻轻的捅了一下，指着前方一个超大的营帐，这个营帐明显比周边的要大，而且是三个。 应该就是这个了。 林楚三人摸到近前，躲在了营帐后面，里面很安静，没有呼噜声，也没有磨牙声，应该是没人的。 时间到，林楚三人拿出火折，一人一个将营帐点燃，然后迅速撤离。 “走火了，走火了......” 巡逻队还是发现了营地内的火光。 而此刻林楚已经回到了营门口。 “敌袭，敌袭......” 还是被发现了。 “撤~” 士兵们拼命往城门跑，林楚断后。 “嗖嗖......” 夜空中，箭矢乱飞。火势渐大，敌人已经顾不得再追林楚等人了，纷纷加入到灭火的队伍中。 快跑到城门，林楚朝天空放了个烟花，这是约定好开城门的暗号。 城门缓缓打开，一行人跑进了城，关门。 第76章时局（一） “快，救人~” 大夫早已等在了东门，进门后，林楚将伤员交给大夫，带回去治伤。 伤的不多，八个人，都是跑的慢，被箭伤的。 林楚快速上了城墙，远处火光冲天，现在这个时节，天干物燥的，遇火即着。 楚王脸色铁青，失算了，让齐第亲自带人灭火。 被林楚这小子摆了一道。 火势到天亮才彻底扑灭，幸运的是，没有风，否则怕是要火烧连营了。 粮草损失不小，人员倒是没多少伤亡，都是救火的时候被烧伤的。 而此刻的林楚和小霸王已经呼呼大睡。 为了保险起见，齐王坐镇南城门，刘景澜也去休息了。 而此刻的赵州予也终于到了福源楼，路上有惊无险，找到林枫，将林楚的信交给他。 看完信，林枫请福源楼的伙计去请九叔和宋大桥。 “九叔，陈里谋反，小楚被困长安了。” 林枫将信中的消息，告诉了九叔，然后将信递给了他。 “老子就知道陈里不是个好东西~” 九叔骂骂咧咧的接过信，看完后，心情沉重。 十万大军。 “九叔，你还记得小楚常说的，农民才是国家的力量本源。” 信里的内容，林楚怕路上出差错，说的的很是含糊。 “当然。小楚这孩子，鬼点子多。” 林楚总有些他们没听过的新词冒出来，时间久了，他们也习以为常，多年来潜移默化的影响中，他们也渐渐开始明白林楚话中的含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大桥满头大汗，声音发颤，听到陈里谋反，差点吓得掉桌子底下去。 “掌控延安，然后发兵南下，解长安之围。长安缺粮，我们必须打通这条通道，将粮食运进长安。” 林枫说道。 “人手不够啊。” 宋大桥有点慌了，他只是个寻常百姓，根本不懂这些啊。 “九叔，我们要去乡下走一遭。” 林楚的信中说，乡下村民，可解长安之围。齐王府府兵现在还在乡下赈灾，前天他们刚送了一批粮过去。 “赵兄，你先休息，等我们回来。” 赵州予一路奔波，现在已经快到了极限，林枫让他在这休息。 “好~” 赵州予没拒绝，他确实需要睡会，一路上基本都没怎么睡，跟过去能做的事也很少，还不如养精蓄锐，后面的事更加繁重。 “那~” “宋哥，你也在这等我们吧。” 宋大桥耷拉着脑袋，看了看自己的有些肥胖的身体，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林枫和九叔换了一身庄稼汉的打扮，立马出发，两人兵分两路。 赵州予直接躺在林枫的床上，睡了。而宋大桥看着安静下来的房间，准备回到粥铺去，帮不上啥忙，就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远在北大营的李老将军，也收到了楚王谋反的消息。 中军大帐内，坐着数十名统领。 “楚王谋反，兵发长安，你们怎么看？” 李老将军一身便装，端坐主位，眼神锐利的扫过下面的众位统领。 “难怪~我说这几天，北边怎么突然开始骚扰不断。” 最近几日，北边牧族，大量骑兵南下，分成小股骑兵，不断骚扰边境。往年这个时日，他们可安静的很啊。 说话的正是从石头镇归来的徐来。 “延安的陈里也反了，现在已经带兵去长安。” 李老将军又放出一个消息。 “什么？” 延安的位置很关键，北大营南下的第一个重镇便是延安，如果落在敌人手里，可以直接对北大营造成威胁。 众人震惊，这个消息让他们有点坐不住。 腹背受敌，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啊。 “你们有什么主意，可以说说。” 李老将军想听听自己手下的这些统领是何想法。 “既然陈里带兵去打长安，延安必定兵力空虚，那我们便断他后路，派人占了延安。” 李将军左手边的一位统领起身抱拳，朗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牧族骚扰不断，而且他们都是骑兵，战线拉的长，他们兵力也很紧张。 “俺赞同李大哥的。” “俺也赞同~” ...... 其他统领纷纷表示同意这个策略，延安，必须掌控在自己人手中。 “此次延安大旱，齐王府在延安赈灾，而负责赈灾的叫林楚，你们很多人都听过。徐来~” 李将军将最近延安赈灾的情况简单的跟众人说了一些。 “属下在~” “徐来听令：命你领五千兵马攻占延安，配合林楚，解长安之围。” 牧族异动，里面肯定有楚王的运作，此举触碰了李老将军的逆鳞。 “属下领命。” 徐来走出，半跪接令。 众人诧异，这个命令是让徐来听从林楚指挥，而徐来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众人也没再说什么。 牧族以骚扰为主，不缺这五千兵马。 徐来领命点兵，很快，一队骑兵冲出了北大营，后面跟着队列整齐的步兵，急行军南下。 老谭大壮带着数百人，刚好与杨春遭遇了。 “扬大人。” 大壮远远的便开始喊。 杨春身后跟着长安逃难来的妇孺老小，见到大壮，很是开心，只是当确认只有这百八十号人时，难免有些低落。 “大壮，就这些人了？” 杨春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对，石头镇的兵力都在这了。” “这~哎。” 这点兵力能干嘛呀，杨春暗叹，看来长安真的危险了。 “扬大人，要不你们去石头镇吧，那里可以安置他们。” 看着望不到头的队伍，大壮提议他们去石头镇，人数虽然多，可到了石头镇至少不会挨饿。 “哎，怕是不行。” 队伍里老人孩子很多，本就走的慢，再加上天气炎热，很多人怕是快到极限了。 “前面不远处有个地方可以扎营，我带你们过去。” 大壮跟老谭说明了一下情况，带杨春去找扎营的地方，而老谭则带人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大壮领着杨春到了一处空地，只是地上到处是燃烧留下的灰烬，这里其实是之前默罕默德和族人遇袭地方。 地方挺大的，再往山上扩张扩张，差不多可以安置下这些人了，只不过，要先将这里收拾收拾才行。 “扬大人，粮食不够，可以派人去石头镇，到悦来客栈找张三或者找里长李大爷。” “好，多谢。” 大壮交代了几句，便骑马离开了，追赶队伍。 第77章时局（二） 大壮追上队伍时，已经可以看到楚王的大军营寨了。 “大壮，你带两个兄弟绕过去，将他们运粮的路线摸清楚。” “遵命。” 大壮笑着挑了两个同伴，下马步行，骑马容易引起怀疑。三人重新换了套粗布衣衫，扮做逃难的百姓，绕开楚王大营，往东南方向去了。 老谭下马，带着众人找个地方隐蔽休息，等天黑。 紫炎营的大帐内，一群人愤怒的咒骂着楚王，郭和坐在主位上，神色难看，蜀地刚刚大军到了边境，楚王谋反的消息便也传到了大营。 天下没有如此巧合之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楚王许诺了蜀王好处，请他助阵。 “都闭嘴。” 郭和一拍桌子，底下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 “取地图来。” 郭和心情烦躁。 不多时，一张作战地图便铺开在了大帐内。 “长安。如果长安被楚王攻占，那他下一步必定是挥军南下，吃掉我们；如果楚王攻不下长安，那他还是会南下。” 郭和指着地图上的长安，分析道。没有人会让自己腹背受敌，郭和不会，楚王也不会，所以，楚王大军南下只是时间问题。 长安一旦易手，其战略位置便可体现的淋漓尽致，北上可威胁到北大营，南下甚至可以将紫炎营蚕食殆尽。 “将军，我带人去支援长安。” 郭和的副将孙云宇主动请缨，长安必须要救啊。 “不。你们还是低估了楚王，你们再看这里。” 郭和将目标转到了黎、随两国的交界。 “即便楚王没有通敌，随国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是啊，可以吃掉紫炎营，这个机会没有谁会错过，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人，不会放过递到嘴边的肉。 “所以，我们面临的危机要比长安大得多。” 三方合围，紫炎营就成了困兽之斗，风起云涌啊。 “云宇、周军听令。” 郭和将手中的木杆往地图上一放，正色道。 “末将在。” 两人跪下听令。 “云宇领兵一万，以城固为据点，前伸五十里，设陷阱、打伏击，层层阻拦长安方向来的的叛军。周军领兵两万，以留凤关为中心，据险而守，不可放一兵一卒过来。” “是。” 两人接令，点兵，然后赶往预定地点。 “赵亚原。” 郭和看向其中一名神色倦怠、玩世不恭的偏将。 “末将在。” 赵亚原立马来了精神，起身跪下。 “这些人中，你的打法最激进、胆大心细。这次给你个机会，摸进蜀地，断了蜀兵的粮道。” “誓不辱命。” 赵亚原大喜，他还以为一直没自己的事呢。 “需要多少兵马。” “五千足矣。” 赵亚原一脸傲气。断粮道可不是劫了敌人粮草那么简单，这可是要让大军前方的蜀兵再也不能将粮草运进来。 “好。赵亚原接令。” 郭和将令牌交给了赵亚原。 赵亚原接令出门，点兵去了。 孙云宇、周军和大营可以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防御体系，不管长安如何，紫炎营有把握坚守数年。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紫禁大殿上，康景帝大发雷霆，掀翻了面前的案几，上面的奏折散落一地，而下面还跪着一地的文武百官。 “请陛下保重龙体。” “请陛下保重龙体......” “龙体，龙体，楚王的大军都要打到朕的皇宫了。” 康景帝气的一脚踹飞了案几。 “陛下，请息怒。” 宰相萧轸躬身行礼，大殿内的文武官员只有两人是站着的，一位是当朝宰相萧轸，另一位则是骁骑营的统帅刘青，而太子刘真则跪在了百官的最前方。 “陛下，楚王伙同长沙王、南粤王起兵谋反，眼下更是兵发长安，此刻长安危急，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眼下局势紧迫，如果连皇帝都乱了阵脚，那后果不堪设想，萧轸需要劝住康景帝。 “父皇，孩儿愿领兵讨贼。” 刘真抬起头，抱拳请命。 康景帝没有理会太子，而是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刘青。 太子不忿。 “陛下，长安城固，可守三个月。眼下，我们需要面对的是长沙王和南粤王的联合进攻。” 刘青不赞成现在救援长安，而是先设法迎敌。 “将军可有良策？” 康景帝问道，现在他只能将朝廷的安危重任，交付给刘青，别人他信不过。 “此二人皆善水战，末将担心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顺江而下，一路从正面进攻。” 长沙王尤善水战，其麾下水师更是无所匹敌的存在，顺江而下，可以绕过陆地的防线直接抵达京城。 “吴越之地的水师比之如何？” 黎国的水师就两个，一个在长沙王的麾下，一个在吴越之地。 “伯仲之间。” 谁胜谁负，刘青也不清楚，只有战场上打过才知道。 “拟旨。令陆宾时，率全部水师进京勤王。” 康景帝令人传旨给陆宾时，现在的他很没有安全感。 “喏~” “刘将军听旨。” 康景帝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调兵遣将，应对敌人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 刘青走到中间，单膝跪地。 “封刘青为讨贼大元帅，禁军、御林军、地方官兵皆归将军调度，务必歼灭来犯之敌。” 康景帝将兵符交给了刘青。 “臣领旨。” 刘青叩首接旨。 “众位爱卿，眼下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朕不希望看到你们中有人投敌，叛国。” 康景帝再次坐回了龙椅，扫视了一圈大殿上的百官，声色俱厉。 每次战争，都不乏通敌卖国之人，黎、随两国交战多年，光查出给随国通风报信的都不下二十人，更有甚者，直接叛逃，去了随国。 所以，康景帝对于这种叛徒，极为痛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散朝之后，太子去了皇后那里。而萧轸和刘青则跟着康景帝去了御书房。 刘真脸色不快，满脸怒容。 “怎么，你父皇又说训斥了？” 皇后手里做着女工，见刘真脸色难看，笑着问道。 “母后、楚王、长沙王、南粤王谋反，父皇让刘青做了兵马大元帅。我想讨个差事，可父皇根本不理我。” 刘真现在想想还是气，他总感觉父皇对他不是很信任，朝中大事，文有萧轸、武有刘青，他就像一个旁观者。 只看不参与。 他不知该如何改变康景帝对他的态度，他是太子，却好像只是一个花架子。 皇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太子的担子从来不是哪一件大事，更不是哪一件小事，谋一域而失一国，不智也。 第78章时局（三）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太子。” 皇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到了皇后的宫殿，行礼拜会。 “李公公，何事？” 皇后凤披霞冠，端坐正位，声音温润。 “启禀皇后，陛下召见太子殿下。” 皇后挥手，李公公行礼退下，到殿外等候，她给太子整理了仪容仪表。 “孩子，眼下正是危难之际，不可乱了分寸。” “是。孩儿谨记。” 太子行礼辞别，跟着李公公去见康景帝。 御书房内，刘青、萧轸坐在康景帝的对面，三人面前摆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陛下，末将以为，长沙王会北上，攻打潼关，阻拦我们支援长安的大军。” 潼关一旦被破，长沙王便可据江而守，他们再想支援长安，难比登天。长安若破，黎国的半壁江山便会彻底易手。 “潼关守将是谁？” “刘墨凌。” “刘~墨~凌~” 康景帝似在回忆刘墨凌是谁，有何本事。 “刘将军曾是李老将军的麾下。” 刘青又提醒了一句。 “哦~” 潼关扼东西要喉，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儿臣拜见父皇~” 李公公领着太子进了御书房，然后退出关好门守在了门外。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老臣见过太子。” 俩人纷纷与太子见礼，太子还礼。 “过来看。” 康景帝招手，太子走到地图前，蹲了下来。 “父皇~” “长安危机，给你兵马，能救吗？” 康景帝直奔正题，救长安。然而救长安必须要先保潼关。 “能。” 太子看向康景帝，目光坚定。 “怎么救？” 康景帝淡淡说道，关乎几十上百万人的性命，草率不得。 “洛阳到潼关，急行军三日可到，从洛阳调兵先保潼关。” 洛阳有一万多的兵力，如果从京城直接派兵，路途遥远，还要带粮草，赶到潼关也要二十多天，只是不知那时潼关是在谁的手了。 “继续~” “潼关险峻，易守难攻，一万人，儿臣有把握守得住。即便潼关失守，还有函谷关这一道防线。” 太子侃侃而谈，显然是做了许多功课的。 “守住之后呢？” 长沙王分兵困住潼关，率兵与楚王回合，长安更加凶险。 “这~” 太子犹豫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父皇，儿臣认为，想要击溃叛军，我们兵力不足，儿臣斗胆，请父皇恢复兵役。” 黎、随休战之后，康景帝免了百姓五年兵役，如今才过了一半。 “哎，自古刀兵之灾，都是百姓难以承受之重啊。” 康景帝心绪复杂，他也知道，光靠现有兵力，不可能击败楚王等人，可每想到百姓因此饱受兵灾之苦，他又于心不忍。 “刘将军，你看着办吧。” 最终，康景帝默认了，将其全权交给刘青负责。 “末将领旨。” 刘青行礼。 “父皇，长安城高，足以守城一年半载。长沙王远离驻地，其粮草必定支撑不了许久，儿臣到了之后，可断其粮草。如果兵力充足，可进攻楚地，迫使楚王调兵回援。” 太子将自己的御敌之策，缓缓道来。 “如果，长沙王第一个攻打的是洛阳呢？” 康景帝看着自信飞扬的太子，暗叹一声，战争，一念之差，伤亡的可不是几百上千人啊，马虎不得。太子能想到去洛阳调兵，长沙王也能想到。 洛阳调不到兵，该如何呢？ “嗯~” 太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头上开始冒汗。他的策略默认的前提，是能调到兵。 “打仗没那么简单。” 康景帝说道，不过他还是准备让太子去前线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的。 “儿臣知错了。” 太子垂头，他突然意识到，刚刚在大殿上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老臣觉得太子，资质聪慧，只是缺乏实战。” 萧轸笑着夸赞道。 “刘将军，让太子带五千骁骑军前往潼关。” “末将遵旨。” 刘青取下一块令牌交给太子，无令牌，太子指挥不了骁骑军。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你要记住，一个优秀的统帅，一定要将士兵的命放在心中，更要将百姓放在心中。” 康景帝提前给太子打预防针，郑重说道。 “儿臣谨记。” 太子认真回道。 太阳西下，御书房内的讨论仍在继续。 不过，康景帝见萧轸状态变得有些差，便让刘青和太子先去点兵。太子去潼关，刘青去南昌，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他要偷袭长沙。 萧轸负责粮草。 洛阳守将周亚也收到了楚王等人谋反的消息，同时还有一条惊人的消息：长沙王已经奔洛阳而来。 封城，上奏请援。 奏折是肯定要写的，只是能不能等来援军，就难说了。三王叛乱，兵力肯定会不足。 周亚立马唤来传令兵，集结队伍，死守洛阳。 而在潼关的刘墨凌，也收到了消息。 写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 潼关险峻，他有把握守住一年，不过他还是派了五百人去函谷关，以防万一。 楚军大营，楚王看着扑灭的营地，双手紧握。 “欺人太甚~” 刘怡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冲进长安城，杀了林楚。 “回营帐~” 楚王带着三人回了大帐。 “长安短时间攻不下来，齐第，你带2万兵马，南下，配合蜀地，吃掉紫炎营。” “是，属下领命。” “王出离、刘怡，你二人指挥攻城，不要停。” 楚王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顾念什么亲情。 楚王等人谋反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国，随消息而来的还有征兵令。 一场战争的云雾遮住了黎国的天。 林枫的效率很高，村民们感念齐王的恩情，纷纷加入到队伍中，很多人想带着镰刀、锄头等农具，不过被林枫拒绝了。 林枫让他们扮做灾民，先进延安城，然后到福源楼集合。 城门还是陈里的人把守，他们看见村民拿着农具，肯定会关掉城门的。 眼下延安正常出入，其实是陈里的意思，让其一切如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城中他还留了五百人守城。 第79章接管延安（一） “又闹饥荒了吗？” 守城的士兵发现今天来延安的人突然变得多了。 “不知道啊。” “要不关城门？” “齐王府的人还在呢。” 他们并不知道陈里已反，陈里离开说的是去给齐王拜寿。 林枫回到福源楼，没见到赵州予，问了崔大夫，说是出门了。九叔也没回来。 林枫派人去将张大民和陆鸣起、四郎请来，而他则亲自去安排动员来的村民。 福源楼自林山带人闹事后，便没再对外营业，虽然每日都还会开着门。 很快、张大民三人陆续到了福源楼。 “楚王谋反，长安被围，而且陈里也带兵去攻打长安，现在应该也快到了，长安危在旦夕啊。” 林枫直奔正题，将长安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三人。 “什么？” “啊~” 三人震惊，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所见所闻都颠覆了他们以往认知，也能更加迅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因为他们清楚，接下来正是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 “长安的粮食大都运来延安赈灾了，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给他们送粮。” “枫~” 陆鸣起欲言又止。 “陆叔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既然把他们叫来，林枫便没打算对他们隐瞒什么。 “长安被围，那我们如何把粮食运进去？” “我是这样想的。陈里谋反，此时延安兵力空虚，我们先控制延安，然后动员延安的百姓一起去长安，救人。” “百姓？能行吗？” 三人忧心，老百姓能打赢正规的士兵？ “放心吧。大民哥，你回去后，将店铺的村民集合起来，带到这里来。陆叔，你们回宝林寺，将他们集合起来，也带到这里来。” “可以跟他们说实情吗？” 陆鸣起问道。 “可以。” 林枫本就打算让全城的百姓知道陈里谋反的事。 “去吧。” 三人离开后，他将陈里谋反，长安被围的事情写到一张纸上，一直写了十几张才停下。张大民已经带人来了，宝林寺比较远，还要等不少时间。 九叔也回来了，他是带着村民一起来的，差点被关在城门外。原来守城士兵，看见几百人往延安走，吓得立马关了城门。 最终九叔拿出了齐王府的腰牌，守城士兵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城门。 林枫在村民中挑了十几名嗓门大的青壮年，然后将写好的十几张纸，交给他们。告诉他们纸张上的内容，以及该如何做。 不多时，十多匹马出了福源楼。 “陈总兵谋反，欲杀齐王......” 延安城内大街小巷，都回荡着着这么一句话。 “想救齐王的跟我去福源楼~” ...... 三三两两的人群慢慢向福源楼聚集，崔大夫见人太多，只好收了摊位。 而林枫带着张大民和四五十人去了南城门。 “陈总兵谋反，齐王府接管城门。” 守城士兵见林枫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迅速将拒马拉到路中间，纷纷举起武器对准林枫等人。 林枫大声喊明来意，手里的武器，对准士兵，“嗖”的一声，一直弩箭钉在了拒马上。 “这是齐王府令牌。尔等想要助纣为虐吗？” 林枫将令牌丢给了对面士兵领队。 “不敢。” 领队确认令牌无误后便将其还了回去，谋反这等大事，他可不敢掺和。 “兄弟怎么称呼？” 林枫问道，当下正是缺人的时候，林枫想将他们都招揽过来。 “叫我刘五就行。” 领队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一道淡淡的疤痕格外显眼。 “林枫。” 林枫抱拳，自报家门。 “林兄~” 刘五抱拳，让人拉开了拒马，然后冲着后面大喊：“开城门。” “刘兄，陈总兵带兵去打长安，不知可敢随我等，解长安之危？” 林枫笑着试探道。 刘五没回答，而是看向了林枫身后的一群人，全都是糙汉打扮，衣衫褴褛，甚至还有不少光着膀子的，更是站没站相，一丝军纪都没有。 指望这群人跟陈里的守备军打？刘五看不到一丝胜算。 “五哥，五哥......” 就在刘五犹豫该如何作答时，一匹快马正急速冲向南门。 “五哥~，北门出现一群骑兵，快到城下了。” 来人差点从马上摔落，林枫手快，扶住了他。 “骑兵？北蛮子吗？” 他们都习惯称牧族为北蛮子。 “不知道啊，旗帜是黑色“徐”字旗。” “走，去看看。” 刘五看了林枫一眼，说道：“林兄，情况紧急，待我回来，我们再谈。” “一起吧。” 林枫听到徐字旗时，便知道是谁了，徐来。对北大营，他们并不陌生，而且他在石头镇的时候，见过徐来队伍的旗帜。 “好。” “大民哥，接管城门，在这等我。” “好。” 刘五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挥手告诉自己的手下，听他们的。 传令士兵的马给了林枫，刘五骑上自己的马，两人快马加鞭赶向北门。 两人赶到北门，上了城墙，林枫往城下一看，笑了。 “哈哈哈......” 林枫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泪水滑落。 刘五看了眼有些发疯的林枫，很是不解。 “开城门，来人是北大营李老将军麾下徐将军。” 林枫看向了刘五，道明了来人的身份，刘五点头。 林枫跑下了城门，上马出了城门，刘五见状，咬牙跟了上去。 “徐将军，好久不见啊。” “林枫？” 徐来见到林枫，有些诧异。 徐来的身后跟着五千兵马，其中五百骑兵，队列整齐，个个目光尖锐，长途跋涉，却仍旧身姿挺拔，军纪严明。 “你们来了，小楚他们有救了，谢谢，谢谢。” 林枫下马抱着徐来，抱了一下徐来，身体颤抖哽咽着。 “放心，我们来了。” 徐来拍了拍林枫后背。 刘五见两人是旧识，也下了马，冲着徐来抱拳行礼，徐来点头算是回礼。 “徐将军，林兄，先进城吧。” 刘五开口邀请他们进城，三大营的士兵可都是精锐，他们这些士兵做梦都想成为三大营中的一员。 队伍开拔，直奔福源楼。 回到福源楼时，陆鸣起带着宝林寺的村民也到了。 “乡亲们，他们是李老将军派来支援我们的。” 林枫向福源楼的百姓们介绍徐来一行的身份，众人听到后，纷纷开心的大吼。延安谁人不知李老将军，驻守边疆几十载，早已成了百姓心中的战神。 林枫让福源楼的掌柜去找周边店铺的掌柜商议下，看看能不能腾点地方，给士兵和乡亲们去休息 安置好士兵后，赵州予也回到了福源楼。 第80章接管延安（二） 林枫房间内，赵州予、徐来、林枫三人开了一个会议。 “我去了一趟嘉岭山，发现那个山洞加了很多岗哨。” 赵州予将自己的行动告诉了林枫二人。他赶到嘉岭山时，从山脚便开始设有哨位，路口已经做了伪装，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路。 赵州予绕了很远的路，才摸到了山洞附近，只是洞口也多了不少岗哨。 “我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你们安排就好。” 徐来双手抱头，他不知咋的，每次离开北大营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不是很稳重，行为举止跟他在北大营完全判若两人。 “小枫，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带人去攻下山洞，你和徐将军带着村民们去陈府，扫除陈里残留势力，掌控延安。” 赵州予提议道。 “不，赵大哥。山地易守难攻，如果正面进攻的话，伤亡会很大，等晚上我带人摸过去。” 林枫提出了不同意见，偷袭、夜袭是对他们拾荒者的最基本要求，而且赵州予是陈里旧部，对收服陈里的部下说不定有大帮助。 “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先扫清陈里旧部，晚上我们一起去。” 赵州予确实忽略了这点，他有些急躁了。 “好。” 三人商议妥当，回到大堂，然后带了二十名弓弩手和百名村民，先去衙门，然后再去陈府。 杨春去了长安，衙门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县尉张怀礼。 听到陈里谋反的事，张怀礼惊慌失措，不知该做点什么。 “大人，齐王府的人来了。” 一名衙役跑进正殿，慌张的禀告张怀礼。 张怀礼吓得没站稳，从座椅上滑了下去，不过，他还是撑着站了起来，准备去迎接。 “大人，不请自来，还望见谅啊。” 林枫带着赵州予和徐来走进大殿，笑着说道。 “下官张怀礼见过几位大人。” 张怀礼连忙行礼，生怕怠慢了，自己小命不保。 “张大人，陈里谋反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林枫自然的坐到了张怀礼近前的位子上，问道。 “不，不知道啊。” “啊，知道，知道。” 张怀礼先是否定，又连忙改口。 “张大人~” “下官在。” “你又没谋反，你在怕什么？难道你跟陈里是一伙的？” 林枫凑近他，这家伙胆子这么小的吗，林枫突然想吓吓他。 “不，不，小的不敢。” 张怀礼吓得立马下跪求饶，谋反？再多的脑袋都不够砍啊，他可没这个胆子。 “起来吧，张大人。” 林枫将他搀了起来，按到了座位上。 “陈里谋反，我们需要接管延安，劳烦您将这写告示，盖上县衙的大印，然后，贴出去。” 林枫招手，赵州予配合的将一沓纸递了过去。林枫取出一份告示，铺开在张怀礼的面前。 “长安被围，齐王很危险，张大人，时间不等人啊。” 林枫拍了拍张怀礼的肩膀，便带着赵州予两人离开了衙门。 “围起来。” 赶到陈府，林枫立即下令将其包围起来。 陈府大门紧闭，林枫上前一脚踹开。 “陈里谋反，反抗者格杀勿论。” 冲进去第一时间，林枫便大声喊道。 没人。 林枫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情况，连个人影都没有。 “搜。” 林枫带人率先冲向了正堂，大门锁着的，又是一脚踹开，桌椅板凳都还在，只不过上面都盖了一层层布。 林枫又想到了上次林山去的那个院子。 来不及多想，找到徐来和赵州予，让徐来跟士兵交代了几句，带着两人和十名士兵离开了陈府。 城里的动静并不小，可以说人人皆知，如果陈里还留了人，肯定也知道了情况。 院子大门也是关着的，里面大概率是有人的，林枫跟赵州予对视了一眼。 赵州予会意，走到大门前，拉着门环用力的拍打。 “duang，duang......” 不多时，门打开了，两名门子站在中间挡住了路。 “你们是？” “衙门办案，带我们去见你们老爷。” 赵州予亮了一下腰牌，其实就是他之前自己的腰牌，收的快，估计对方也没看清楚。 “衙门？” 两名门子对视了一眼。 “抱歉，可否容我等先行禀报？” 门子作揖问道。 怎么可能让你先去报信，赵州予没有搭话，右手背到身后，勾了勾，自己则直接朝着门子走去，林枫和徐来紧跟着。 相隔不到一米，两名门子见状不妙，一人撒腿就跑，一人直接对赵州予发动了攻击。 虚晃一招，攻向赵州予的门子，却扑向了旁边的大门。 “铃铃铃......” 一阵铃铛声响起。 而此时，林枫也一箭射中了逃跑的那人。 眼看就要追上时。 “小心！” 徐来大声预警。 林枫本就全速，已经来不及躲避，抬手对着正前方的上空，射出一箭。 “砰~” 两支箭相撞。 “鼠辈，滚出来。” 吃了瘪，林枫大怒。 “哈哈哈......” 前方传来一阵哄笑，不多时，十多人出现在了林枫等人面前。 为首之人，年岁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仪表堂堂，左手扛刀，一脸的痞气。 “原来是赵将军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领头的发现了赵州予，冷笑道。 “你认识我？” 赵州予打量了一下对方，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此人。 “当然，您可是陈总兵身边的红人啊。” “陈里谋反，你们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负隅顽抗？” 林枫可没时间跟他们闲扯，直接了当，弩箭装填完毕，时刻防备着对方。 “陈总兵去长安给齐王贺寿，尔等小人休想栽赃。” “嗖~” 男子话还未说完，林枫就已经扣动了弩箭。 命中，倒下一人。 徐来带来的士兵都是精锐，进门之后便占据了合适的位置，见林枫发动进攻，第一时间搭弓射箭。 “嗖嗖嗖......”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便倒下了七八人，还有两人受了伤。 “冲。” 林枫、徐来和赵州予呈品字形，朝着对方攻了过去。 领头的命大，只是擦伤，眼见势头不对，立马往回跑。 “噗噗噗......” 林枫的弩箭不停射出，发发必中，前方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领头的后心中箭，右手拼命的向前伸着，而他的前方便是正堂了，门内传出阵阵乐声，还夹杂着美人的欢声笑语。 一脚踹开门。 林枫便见到两名男子蒙着眼，正在跟几名美人玩捉迷藏。 林枫踹门的动静惊到了男子，摘下眼罩，发现不认识，立马警觉起来。 “你们是谁？老三呢？” 一名男子大声喝问，老三应该就是趴在门口的这位了。 “陈里谋反，尔等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林枫将反弹回来的门，推开，走了进去。 美人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跪地求饶，两名男子见势不妙，想要破窗而逃。 只可惜慢了一步，被赵州予和徐来，一人一个解决了。 他们三人都要出发去长安，延安无人坐镇，他们可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 第81章夜袭嘉岭山 徐来将这些美人都遣散了，留下士兵看守院子，顺便打扫一下，然后派人去将张怀礼请到这里来。 院子并不小，再加上陈府，差不多够安置村民的了。 回到福源楼，林枫叫来刘五，让他带北大营士兵去接管城门，城门这里必须全部要换成自己人。 然后他带村民们赶去陈府，安置。 再次赶到院子时，张怀礼已经到了，正在打量着院中一排排的尸体。 “张大人，能查出他们的身份吗？” 林枫问道，他们认识赵州予，这让他怀疑他们就是陈里留下的后手。 “这人我见过，叫什么我不知道，来过我们衙门找杨大人，听扬大人说是陈总兵的亲兵。” 至于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张怀礼被他打过一巴掌。杨春有时候就住在衙门内，有天晚上他正跟杨春喝酒，此人找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让张怀礼回避。他喝的正欢呢，哪是一句话就赶走的，就言语不善，结果挨了一巴掌。 他气不过就要上去揍对方，结果被杨春拦下了，随后带着这人去了自己卧房。 确定是城里的人，林枫陷入了沉思。 对方不可能就留这么几个人，即便加上守城门的，也不到100人，能做什么呢？ 或许，他就没有再回延安的打算？ 攻下长安，确实没必要再回延安了；失败了，再回延安，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跟着楚王走。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全方位掌控延安。 收起心绪，林枫让人将这些人都抬走。 将村民安置妥当后，林枫再次回到了福源楼，找到赵州予和徐来。 他将那些人的身份跟徐来和赵州予说了。 “眼下城内已经基本稳固，徐大哥，长安危急，时间紧迫啊。” 林枫看向徐来，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如果按兵不动，岂不白白浪费了几个时辰。 “需要我打先锋？” 徐来明白林枫的意思，晚上他们要夜袭嘉岭山，赵州予在延安有根基，或许会有帮助，而这个先锋官确实自己更为合适。 “有劳徐大哥了。” 林枫抱拳。 斥候早已派出去了，南下长安需要步步为营，徐徐推进，他们的目的是给长安送粮，稍有差池，便可能会前功尽弃。 “好，你们需要多少人。” “不算城门的人，给我留三百人吧。夜袭不宜人多，一百人足矣。守备延安的话，300人足够。” 眼下的延安，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唯一的缺点便是村民们都没什么战场经验，留下300士兵，以防万一，应对突发状况。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 徐来起身，林枫跟赵州予跟上，去点兵。 “周铭。” 徐来唤来一位校尉。 “徐将军。” “点300人留守延安，你负责指挥，上次我带回去的黑七一伙人也留下来。” 黑七本就是山匪出身，夜袭嘉岭山的行动，他们会更加合适。 “啊~老大，我想去前线。” 听说要留下来，周铭苦着个脸，不大情愿。 “你鬼点子多，守延安我放心。” 徐来笑着拍了拍他。 “老大，你这是夸人的嘛。” 周铭知道徐来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闷声同意了。 点兵列队，队伍集合完毕，徐来挥手，队伍开拔。 “徐大哥，保证！” 林枫挥手冲着徐来高喊，徐来抱拳，快速跟上了队伍。 最终徐来还留下了100名骑兵。 夜幕降临，林枫最后点了二百士兵，前往嘉岭山。 “黑七兄，兵营的生活还习惯吗？” 黑七当初被林楚抓住，后来让徐来带去了北大营，在战场磨炼了一个多月，变化还是很大的。 “你认识我？” 黑七诧异的看向林枫，他并没有见过林枫。 “我是石头镇的人。” 林枫嘿嘿笑道。 “啊~，这，兄弟如何称呼？” 黑七略显尴尬，他就是在石头镇被抓的，这不是伤口撒盐嘛。 “林枫。” “林兄弟，哎，要不是林掌柜的，我们现在估计也快饿死了。见到他，替兄弟我说声谢谢。” 感谢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若不是林楚将他们送到北大营，他们现在估计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地府。 “哈哈，小楚在长安，到时你亲自跟他说吧。” 队伍行进很快，快到赵州予发现的路口时，林枫将队伍分成了两只，他和赵州予带着黑七等50人，走赵州予发现的路，摸上去。 剩下的150人由周铭带领，埋伏在那个掩盖的路口附近，一个时辰后，从正面发起进攻。 赵州予领路，弯弯绕绕，差不多两刻钟，顺着赵州予指着的方向，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些光亮，又爬了大概一刻钟，他们终于到了之前赵州予藏身观察的地方。 位置很是完美，在洞口南侧三四十米，略高点的一块巨石后，很容易藏身，借助树木掩护，白天都不一定能发现，更何况是夜晚。 洞口外有4人站岗，洞内情况不明。 预定方案是周铭发起进攻后，他们从后面偷袭，抢占山洞。前后夹击，全歼这股力量。林枫带的多是弓箭手，黑夜才是最好的掩护色。 很快，约定时间到，山脚地下，周铭率队摸掉了哨兵。 不过，周铭刚冲上去十几米，就被发现了。 一道示警烟火冲天而起，山洞口的哨兵发现烟火立马冲进山洞，不多时，从山洞冲出四五百人。 哨兵并未离开，反而又多了四名。 “我数一二三，一起放啊。” 林枫小声下令，目标正是这8名哨兵。 “一，二，三，放。” 一声令下，八支箭精准命中。 “跟我上。” 林枫派了六名弓箭手绕到山洞正上方，准备随时支援他们攻占山洞。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冲向山洞。 到了洞口，并未发现山洞内有什么动静，林枫率先贴着山墙壁，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山洞，没发现人。 林枫挥手，身后众人纷纷涌入山洞，搜寻。 很快，众人押着十几名名光着膀子的男子和五名女子到了洞口处。 “男的杀了吧，女的捆起来，天亮了送回城内。” 林枫说道。 处理完山洞内的事，林枫也往天上发了一个烟火，告诉周铭自己已经得手，然后带人朝山下摸去。 守兵都打着火把，正与周铭率领的士兵激战。周铭一杆长矛开路，杀得守兵节节败退。 “嗖嗖~” 周铭身后不时飞出一些箭矢，命中敌人。周铭这一方并没点火把，对方就像是活靶子，不过他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熄灭了火把。 看到信号弹，周铭虚晃一招，带人往下撤。 守兵却不敢撤，一部分往山口去，构建防御阵地，一部分准备回山洞，然而没一会，便听到“轰轰轰......”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山间，格外响亮。 很快，守兵便发现是何物发出的声响了，一块块大石头，从山上沿着路不停的往下滚。 “啊啊啊......” 许多人躲避不及，被石头砸中，这些石头正是林枫派人，用车子推来的。 山洞内好东西很多，这车子和石头都是现成的，只可惜是在山里，要不然换成火攻，杀伤力最起码还要翻几倍。 一连运了十车石头，敌人伤亡不小，而周铭又再次发起了进攻。 林枫带人摸了上去，现在敌人也顾不上太多，火把纷纷亮起。 好机会。 林枫率先扣动了弩箭，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效仿。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付出死亡十几人，受伤三四十人的代价，全歼了敌人，能被陈里留下的，肯定是亲兵，劝降？林枫没想过，似乎也不大可能做到。 打扫战场，山洞内才是重中之重，刚刚粗略看了一眼，里面的粮食堆积如山啊，更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妥妥的财富宝藏啊。 第82章小霸王VS林山 陈里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被林枫用两百人给攻下了，搜刮多年的财富一夜之间便易主了。 徐来只带了队伍的口粮，他要为粮食运进长安铺路。 山洞内，赵州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陈里这人贪，可没想到竟然藏了这么多。光是金锭子就有十多箱。 “这些东西怎么办？” 赵州予问道。 “先拿出一部分，发给村民们做军饷，后面慢慢全部还给老百姓。” 这么多的财宝，不能一次性的都给老百姓，否则怕是会引起骚动，眼下先救长安，这些财宝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就这么分了？” 赵州予诧异，这么多钱，说分就分了？ “当然。” 林枫说道。 不过，钱帛动人心，还是要将北大营的士兵先安抚住，林枫叫来周铭。 “周兄，这一战辛苦了，这些东西你们挑一些，给兄弟们分了。” “啊，林兄弟，这~” 周铭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还能让你们白忙活吗？” 林枫笑着说道，拍拍周铭，便出了山洞。 物资统计已经有士兵在做了，只是这一战伤亡也不小。 周铭看着丝毫不在意的林枫，心思复杂，说不想拿是假的，可，哎，轻叹一声，带着部下，加速清点。 黎明破晓，终于将物资清点完毕。 金锭16箱，银锭88箱，铜钱160箱，粮食近万包，五大箱的珠宝首饰、帐篷、衣物、武器...... 可以说是一个宝藏也不为过。 只是如此多的财宝，要搜刮多少百姓的心血，又不知毁掉了多少个家庭。 留下五十人驻守，顺便打扫下战场，又留下八十人将粮食、兵器、衣物等能用到的东西装车，拉到山脚下，其余人拉着20箱铜钱和5位美人回延安。 最终，周铭并没有挑，他决定等徐来回来之后，让徐来决断。 这几位美人都是养在陈府里的歌姬舞女，陈里带兵去打长安，不方便带，就只好将她们安置在了山洞内。 足足十辆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延安城，直奔陈府。 “乡亲们，陈里谋反，这是他私藏的银两，今日分给大家，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等你们回来之后，一并发给你们。” 院子内，林枫站在假山上，大声说道。 “齐王千岁。” “齐王千岁......” 百姓们激动万分，分钱，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大家不要激动，这些钱如果你们不方便携带的，可以寄存在，等你们回来后取。” 毕竟上的是战场，至于还能不能回来，就看天意了。 九叔已经将他们都登名造册了，操作起来倒也方便，就是有点费时间。 “乡亲们，齐王对我们好吗？” “好，好......” 百姓们大声齐呼。 “如今齐王有难，我们要不要去救？” “要，要，要......” “陈里谋反，我们要怎么办？” “杀，杀，杀......” “夕阳落下，我们出发长安，救齐王。” “救齐王，救齐王......” 吼声震天，林枫没再啰嗦，安排张大民、九叔他们给村民们分钱。他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分钱。 就在林枫等人夜袭嘉岭山时，林山已经到了长安城外，自报家门后，便被领到了楚王的大帐。 “末将林山奉陈总兵之命，听候楚王差遣。” 林山半跪，抱拳行礼。 大帐内，刘怡、齐第、王出离均在，今日攻了一天的城，刚刚收兵没多久。 “林将军请起。” “听闻林将军乃陈总兵帐下第一悍将，可否随我攻下这长安城？” 楚王有心想试试林山的本事。 “末将荣幸。” 林山起身再次抱拳。 “楚王稍坐，待我取了敌人首级，给齐王下酒。” 林山豪气冲天。 “哈哈，好，林将军神勇，寡人亲自为你掠阵。” 楚王一见林山，便心生喜爱，此人动作干净利落，站如一棵青松，行为举止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自信，是一员猛将。 点兵，叫阵。 城墙上，林楚听到叫阵声，邪魅一笑，应该是林山到了。 “殿下，接下来看你的了。” 关于林山的信息，林楚早已跟小霸王说过，自己人，不过还是要敞开了打，不能留手。 小霸王和林楚领着二百精兵出了城。 火光熊熊，楚王端坐辇车，刘怡骑马护持在辇车旁边，而齐第和王出离骑马为林山掠阵。 “呦，阵仗不小呢。” 小霸王漫不经心，言谈轻佻。 “大胆！” 林山轻喝一声。 “你又是何人？不曾见过你啊。” 小霸王看向林山，疑惑的问道。 “吾乃陈总兵麾下先锋林山是也。” 林山自报家门。 “陈里那个乌龟王八蛋呢，他怕死让你来？” 小霸王知晓林山的真实身份，不过他还是骂了陈留，以报延安搅局之仇。 “狂妄，看刀。” 林山长刀挥舞冲向了小霸王。 “哈哈，来得好。” 小霸王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当~” 兵器交锋，火花四溅。 林山刀法娴熟，先手发起了快攻，一招快过一招。小霸王见招拆招，却也不落下风。 两人激战，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起鼓~” 楚王见林山竟然能与小霸王打的旗鼓相当，甚是欢喜，下令起鼓助阵。 “吼吼吼......” 楚王身后，传来士兵们阵阵吼声，为林山助阵。 “哈哈，痛快，痛快啊。” 小霸王架住林山的长刀，用力逼开林山。攻了上去，小霸王难得遇到棋逢对手的人，不管林山是不是自己人，此战他用了全力。 “当，当，当......” 两人之间，火星四溅，兵器碰撞冒出了火花。 “你也不过如此嘛。” 林山架住了长枪，嘲讽道。 “啰嗦。” 两人激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 “可敢下马一战？” 林枫率先跳下了马，冲小霸王挑衅道。 “怕你不成。” 小霸王也下了马，先手攻了上去。 陆地上的枪法，更显力量，小霸王步步紧逼，而林山借助步法的灵活，借力打力，倒也不落下风。 二人酣战，又转为马战，激战多时，胜负不分。 “哈哈，好，收兵。” 楚王高兴，开心的笑了，不过，还是下令鸣金收兵，林山一路奔波，尚未休息，便能如此勇猛，攻克长安，指日可待了。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战。” 听到鸣金声，林山逼开小霸王，大声说道。 “随时恭候。” 小霸王并未追，将武器往马上一横，调转马头，带着队伍回城了。 第83章蜡丸传信 “哈哈哈......” 楚王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大帐，开战以来，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攻城毫无进展，还被林楚带人偷袭了营地。 如今，林山竟然能跟小霸王棋逢对手，丝毫不落下风。 “来人，摆酒，今日寡人为林将军接风。” 回到大帐，楚王开心，吩咐属下摆酒宴。 “咳咳......” 刚进帐内，林山咳嗽了起来，整个人软了下去，好在反应及时，用刀撑住了。 齐第眼快，将林山扶了起来、 “受伤了？” 楚王也发现了林山状态不对，走回来，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林山苦笑，楚王看了眼齐第，齐第扶着林山，坐到了座位上。 “林将军，陈总兵何时能到？” “明日晌午。” 很快，一坛坛酒，一盆盆肉摆到了几人面前。 “这第一碗酒，寡人敬林将军。” 楚王端起一碗酒，冲着林山，面带笑容。 “抱歉。楚王，以水代酒可否？军中纪律，行军操练，严禁任何人饮酒。” 林山起身，然后半跪下，抱拳。 “哈哈，好，好啊。” 楚王大喜，如此军纪，必是一支铁血部队，攻下长安，指日可待了。意外之喜啊，没想到陈里手下有这么一支队伍。 “林将军随意便可。” 楚王一饮而尽，招呼林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多谢楚王。” 林山坐回原位，倒了一碗水，手发抖，两只手捧着碗慢慢举起，干了。 “久闻齐将军、王将军盛名，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小子以水代酒敬两位，改日必定跟两位喝个痛快。” 林山端着一碗水，站起来，分别冲着齐第两人说道。 “林将军言重了，干。” 齐第两人也不好再饮酒，心里虽然对这冒出来的林山不感冒，可也不好表现出来，也倒了水，跟林山对饮一碗。 “哈哈，你们年轻人都不饮酒，寡人喝着也无趣，等攻进长安，我们一醉方休。林将军，一路辛苦，多吃点。” 楚王喝完第一碗，也换下了酒，眼下情况其实饮不饮酒不会有什么影响，即便林楚再次偷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不过，他很开心，令行禁止，林山没有因为自己而犯戒，是一员难得的将才。 “林将军，长安城固，不知有何好的办法？” 刘怡好奇的打量着林山，他总感觉对方身上有股子熟悉的特质。 “这位是？” 林山并不认识刘怡，看向楚王。 “这是小女刘怡。” 楚王介绍了刘怡。 “小的眼拙，抱歉，公主殿下。” 林山起身抱拳，刘怡无所谓的摆摆手。 “楚王、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末将从没参加攻城的战事。不过，末将在延安，听闻赈灾的粮食多是长安运过去的，想必长安城内余粮应该撑不了多久。或许，围而不攻会更好。” 林山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围困，楚王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只是他们拖不起，紫炎营一日不灭，便一日不可掉以轻心。 该行动了。 “围困固然保险，可朝廷的支援也会赶来，届时我们便会腹背受敌啊。” 楚王说道。 “是末将考虑不周，明日我再与那厮一战，挫挫敌人的锐气。” 林山抱拳主动请缨，明日继续叫阵对战小霸王。 楚王摆摆手，眼下并无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强攻。 而就在楚王几人畅谈之时，大营的西南方位，几十人摸到了距离大营十米左右的位置。 为了防止再次火攻，楚军的大营做了许多调整，外围用木头搭建的鹿砦，紧贴着鹿砦内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彻底杜绝了摸营的可能，而营帐间隔也扩大了不少，每个营帐还配置了两名哨兵。 “谭叔，敌人防备太严了，没法摸进去啊。” 这群人正是老谭带领的石头镇援兵，说话的是大壮，他看着鹿砦内来回走动的哨兵，不知该怎么办。 “你在这盯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规律？” 老谭让大壮带几人留下来盯梢，自己带着其余人先回去。 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不妥，他们这支小队伍，只能作为奇兵，所以这第一击，必须达到让敌人忌惮的效果，牵扯住他们越多的兵力越好。 大壮带着两人，往后撤了十几米，掏出望远镜，开始观察营地内的情况。 回到城中，小霸王将拍了拍林楚，暗中将一个蜡丸子塞给了他。 上城墙，找到刘景澜，三人找到僻静的地方，林楚捏碎蜡丸，打开了里面的纸条。 “助我。” 纸条只有两个字。林楚打开火折子，将其烧掉。 “这是何意？” 小霸王看不懂，完全一头雾水。 “二哥，明日劳烦你出城迎战，只能败不能赢。当然不能败的太明显。” 林楚看着手中的纸条烧烬，陷入了沉思。林山初到，需要在楚王面前树立威信。 “好。” 刘景澜并未问为什么，直接便答应了。 “二哥败了之后，贤弟，你再上，不过还是要跟他打成平手，不要赢。” 林楚继续说道。如果小霸王输掉了，反而会引起楚王怀疑。跟刘景澜对战，消耗不少，如果再跟小霸王平手，可以更好衬托出林山的强悍。 这就会给楚王和他的士兵们一种错觉，其实林山是有可能打赢小霸王的。 “好。不过，我俩到底谁厉害？” 小霸王也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他实在好奇，对方究竟有多强。 “对战切磋，你略胜一筹，生死搏杀，死的大概率是你。” 林楚说道，两人实力伯仲之间，不过，林山的奇招怪招多，小霸王还真不一定防得住。 “等有机会了，我要跟他再认真打一架。” 小霸王好胜心被勾了起来，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就跟林山敞开了比试一番。 “二哥，我写一封信，麻烦你明日对战时交给林山。” 城楼上备有笔墨纸砚，林楚找来后，便立即开始写。写的很快，转眼便完成了，林楚并未避着两人。 小霸王看着林楚刷刷的，几下就写完了，凑上去一看，完全看不懂，一个字都没有，只有线和点。 “这叫摩斯密码，专门用来传递情报的，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紫炎营。” 林楚给两人解释了一下。 “牛。这是你们石头镇独有的？” 小霸王由衷的竖了一个大拇指。 “是的。” 不过，他们传递情报的方式经常变，否则被打上石头镇的标签，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三人又是商议了许久明日的战事，轮流值夜，以防敌人夜间攻城， 第84章林山出战 林楚值最后一班夜，站在墙头上，望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楚军大营，这段时间一直连轴转，许久都没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了。 长安城外那一起凶杀案，至今都毫无进展，凶手不可能是一个人，此刻怕是还藏在长安城内。 如果凶手跟楚王有什么关联，那，城中的凶险怕是不比这守城低。 如今，城内的消息传不出去，城外的消息也进不来，对敌对己都一样。 城门。 他们能够做的，就只有想办法打开城门，接应楚王进城。 林山到了，陈里估计明日也该到了，他的兵力估计有1万左右吧。不过，齐第竟然还在，不知是不是在等陈里到了之后再走，还是等攻下长安再走。 老谭也应该到了，估计在寻找机会。 估摸着时间，现在林枫应该全面掌控了延安，说不定已经往长安赶了。 林楚脑海中不停估算着长安周边的各方态势。 齐王寿辰结束的第二天，悦仙阁便正常营业了。 城内各个主干道、府衙等重要位置都设了粥铺，城内的大街小巷更是贴满了抓斥候的告示。以粥铺为点，百姓为线的一张网铺满了整个长安城。 敌人想要避开这个网，不大可能。 那就只剩强攻了。 至于会是哪个门？南门？可能性很小，守城的兵力大多集中在南门，这里的防备是最严的。东门或者西门又或者北门？都有可能。如果对方人多，甚至可能做两手准备，佯攻一个城门，主攻一个城门。 趴在城墙边上，林楚看向平静的长安，手中拿着根弩箭不停的比比划划。平静的湖面下，也许早已暗流涌动。 至于朝廷方面，他就两眼一抹黑了。不过，他相信一点，朝廷不可能让长安城自生自灭的，那样的损失，朝廷担当不起。 “小楚。” 不知何时，玲珑到了林楚身后。轻唤了一声，然后，也走到墙边，挨着林楚。 “玲珑姐。” “在想什么呢？” 玲珑略有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最近事太多，我理一理。对了，城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林楚摇头， “没。”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陈里明日就到了，他们如果行动的话，应该也就这几天吧。” “嗯，我会加倍小心的。” 玲珑说道。 “这段时间辛苦啦。” “如果不是你，我还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好吧，是我矫情了。” “你看，太阳又升起来了。” 玲珑用手肘捅了一下林楚，指向东方，一缕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是啊，胜利也必将属于我们。” 阳光洒在平静的长安城上，一片祥和。 “真美。” 红日逐渐升起，光芒穿透云层，洒在古老的城墙上，女孩子都是爱美的，玲珑闭着眼面向太阳，张开双臂微微抬头，感慨道。 一阵微风拂过，衣角飘动，美的景，美的人，笼罩着长安的战争阴云似乎都被冲淡了许多。 “小楚，玲珑姑娘，你们回去吃点东西。” 刘景澜到了。 “好。” 林楚跟刘景澜交完班，便同玲珑一起下了城墙。 而此时，大壮也带人撤了回去。 天亮了。 林山带来的队伍，暂时归到北门统一调遣，而林山则住在中军大营内。 “嘿呀~” 天未亮，林山便起了，穿上便服在营帐门口找了块空地，开始操练。 做完热身运动，林山开始练习刀法。 动作缓慢，他在复盘与小霸王的对战。 撩、劈、挡.......一招一式仿佛定格一般。 林山的动作，吸引来了众多士兵围观，昨日与小霸王的对战，很多士兵都亲眼见到了，对这位新来的将军，甚是佩服。 众人都很好奇，林山这慢动作是准备干嘛，毕竟昨日他的刀法可是犀利霸道的紧，而现在他们都怀疑自己上去，两招都能把他干翻在地。 “楚王殿下~” 众士兵见楚王也来了，纷纷行礼，让开了道路。 “齐将军，比试一下？” 林山见到跟在楚王身后的齐第，笑着邀请他下场比试。 “齐将军，齐将军......” 众士兵纷纷开始起哄。 齐第看向楚王，见楚王点头，便走到了林山对面。 林山抱拳行礼，将手中的武器交给了离得近的士兵，换上操练的木棍。 齐第取下佩剑，也换上了演练的木棍。 “齐将军，请。” 齐第跟小霸王打过，他不是对手，甚至都没逼出对方的实力，而昨日的一战，他相信换自己上，估计都撑不到五十个回合。 齐第格外谨慎，摆好起手式，伺机而动。 林山见对方摆好了架势，主动发起了进攻。 “咚~” 挡住了，齐第暗喜，很快，他便发现对方的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哼~” 齐第暗哼一声，这是在让自己当陪练，手中的棍开始用力，加速。 然而林山始终保持一定的节奏，不断的化解齐第的攻势。 “你能胜他吗？” 楚王看的惊奇，林山接连不断的给他惊喜，侧头问刘怡。 “胜算不大。” 刘怡其实看完林山与小霸王的对阵后，便清楚的明白自己与这两人的差距，赢？希望不大。 齐第最终还是不敌，败了。 “哈哈哈......好。” 楚王大笑，夸赞道。 “好，好，好......” 士兵们纷纷跟上，齐声高呼。 “楚王，待我先去厮杀一番，回来再吃。” 林山冲楚王抱拳，提议先去叫阵。 “也好~” 楚王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不过这次他没跟去，齐第也没去。 林山率兵前去叫阵，没多久便见一陌生将领率队到了自己近前。 “来将通名。” 林山大喝一声。 “长安守将刘景澜，你又是何人，孤未曾见过你。” 刘景澜打量着对方，开口问道。 “原来是二殿下，失敬失敬，末将楚王麾下林山。敢问二殿下，昨日与我对阵之人，为何没来，是怕了吗？” 林山嘲讽道，后面士兵跟着起哄，场面一时乱哄哄的。 “大言不惭，杀你还用不到我三弟，孤足矣。” 刘景澜举起武器，指向林山。 “驾~” 林山率先发起了进攻。 “来得好。” 刘景澜大喊一声，迎了上去。 刘怡看着对阵的两人，吃惊不已，她没想到刘景澜也这么强，她盘算了一下，到目前，能打败自己的就有三位，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长安。 两人斗的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一百五十回合后，刘景澜的马突然惊了，林山瞅准机会，一刀劈中了马。 马匹倒地，刘景澜就势，一个翻滚，站了起来，做好防备。 “哈哈哈......痛快，痛快。” 林山并未追击，大笑几声，便收兵了。 第85章探子 “为何不乘胜追击？” 刘怡质问道。对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获胜，难得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抱歉，殿下，是我疏忽了。” 林山说道。 “罢了。” 刘怡突然意识到，好像不是他的问题。林山与齐第比试过后，便直接去叫阵的，这些士兵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来的。 楚王其实也默认了这一点，关键是，林山没有指挥权啊。 楚王第一时间便得知林山获胜，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潜意识中认为，出战的还是小霸王，结果是刘景澜，最后竟然还胜了。 如此良机就这么错过了。 “哈哈，林将军，果真是人中龙凤啊。” 楚王还是很开心的，机会嘛，只要林山在，相信还是会有的。 “楚王谬赞了。” 林山放下筷子抱拳。 “吃饭，吃饭。” “林将军，以你之才，应该不至于只是做个小小的先锋啊。” 刘怡看向林山，好奇的问道。两场对战，一胜一平，小霸王的威名可是全国皆知，整个黎国有把握胜过他的，怕是都不过一手之数。 “陈总兵对我有恩，再者，单打独斗还行，若是行军打仗，末将就差了点。不过承蒙总兵信赖，让末将负责整个守备军的操练。” 林山眼里充满了对陈里的感激，同时也承认了自己的弱点，不会排兵布阵。 楚王诧异的看着林山，不过很快便释怀了，如果林山再擅长带兵打仗，那就该换他楚王睡不着了。 齐第和王出离也暗自松了口气，否则，就显得他们俩很是多余啊。 “林将军谦虚了。” 楚王笑着说道。 一顿饭就在这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继续叫战。 而这次就只有王出离率兵给林山掠阵了。 “吼吼吼......” 林山身后，士兵们高举兵器，为林山助威。 城门打开，小霸王带着三百来人，到了阵前，林楚在城墙指挥，以防敌人趁机攻城。 “这么急着来送死吗？” 小霸王嘲讽道，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呵呵，谁死还不一定呢。” 林山针锋相对，举起武器直指小霸王。 “来战！” 小霸王大吼一声。 两人同时冲向了对方，两人昨日已经打过一场，对彼此都有了初步了解，所以双方都没有留手。从马上战到马下，又从马下战到马上。 “痛快啊，” 小霸王架住林山下劈的刀，用力逼开对方，错马而过，调转马头。 “停，停，停。” 小霸王喊了暂停，林山也停下了。 “太热了，晚上再战。” 两人都是衣衫尽湿，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流。 “好，依你。” 林山抹了一把汗，调转马头回了队伍里。 “不要冲动啊，否则第一个杀你。” 小霸王看向王出离，抬起武器指着他威胁道。 “撤。” 小霸王率兵回城。 王出离也确实没有下令攻城，不知是楚王叮嘱的，还是被小霸王吓到了。 一匹快马，正自西向东，朝着长安赶来。 “嘭~” 突然，一根绊马索将马匹掀翻倒地，悲鸣萧萧。 紧接着扑出四五个人，一窝蜂的将骑马之人压倒在地。 捆绑结实，两人押着此人，到了一处僻静的营地，这里便是老谭他们扎的营地。 “谭叔，此人有点可疑。” 大军围城，那条路上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更何况此人还是从西边来的，太可疑了。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老谭问道。 “回，回大王，小的叫，张小六，是长安宇文家的仆人。” 此人以为遇到了山匪。 “宇文家？那你为何从西边回来？” “我们老爷派小的去随国买东西。” “买的什么？” “都在包里。” 老谭看了眼大壮，他回来后便睡了，听到动静便赶过来了，大壮会意，将同伴手里的包，打开。 里面有除了衣服，还有些不少银两，以及一摞书籍。 “我们老爷信佛。” 大壮翻开书籍，都是佛经。 “前方正在打仗，过不去。” 大壮合上书，将其放回原处，然后将银两都拿走了。 “啊~，那，那可该怎么办啊。” 听到打仗，此人有些慌张，竟然急哭了。 “松绑。你先住这里吧，等打完仗再回长安吧，这些银两就当你的伙食费了。” 老谭挥手让大壮给他松绑，带他下去，先安排个地方住下。 “是，多谢大王。” 张小六低着头，眼睛滴溜转，跟着大壮下去了。 “宇文家是不是很大啊？听说他们很有钱呢。” 大壮用的是随国语言，他只是想试试，如此局势，他不信对方不知道长安被围。 “当然~” 张小六下意识便回应道。 “拿下。” 大壮大喊一声，回身将张小六制住，然后再次绑了起来。 “呵呵，挺会藏的啊。” 绑好后，大壮拍拍对方的脸，笑着说道。 “大王，冤枉啊。” 张小六再次被押了回来。 “谭叔，这小子不老实，原来是随国来的探子。” 大壮将刚刚的情况跟老谭说了。 “大王，冤枉啊，小的真是宇文家的人。” 张小六跪下，不停的喊冤。 老谭看向大壮，审讯这块，大壮可是专业的。 “小子，有妻小了吗？” 大壮掏出一把短剑，在张小六面前不停的晃动。 “没，没有。” “哎，那可惜了。” 大壮摇头，张小六不明所以，只是不停的喊冤。 大壮手中的短剑，贴着对方的下巴，慢慢往下，胸口，腰间，再往下，停住，微微用力。 “不说的话，你以后可就只能当个太监了。” 大壮嘿嘿笑着，手上开始慢慢的加大力度。 “啊~，别，别，我说，我说。” 张小六吓尿了，开始求饶。 “说。” 大壮并未收起短剑，只是没再用力了。 “小的是来给楚王送信的。” 张小六带着哭腔，招了。 “信呢？” “在书里夹着，最下面第二本。” 大壮按照张小六说的，果真找到了一封信。 取出，交给老谭。老谭接过信，并没有打开，信做了密封处理，一旦打开，必定是会暴露的。 “信怎么拆？” 老谭翻来覆去的盯着信，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逼问张小六。 “小的不知，大王，我真的不知道啊。” “是谁派你来的？” “太子。” 大壮让人将他扒光了，开始搜。衣服、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太子还交代了什么要跟楚王说的？” “大王，真没有了，我只是负责将信送到楚王手中。” 张小六极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镇定。 接下来，大壮开始询问太子，以及随国皇室的一些情况...... 信是要送的，只是不能再让张小六去了，而是换成他们自己人。 第86章单骑入敌营 拆。 最终，老谭还是决定拆开，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攻下石头镇。” 老谭倒吸一口凉气，不过随国的太子怎会知道石头镇？ “大壮，再审，他没说完。” 石头镇最大的战略价值，就是毫无战略价值，没有谁会浪费兵力去攻打这么个地方。虽说近几年有了一些起色，可还不至于让敌国的太子，专门来信，让楚王派兵来攻石头镇。 诡异，太不合常理了。 张小六再次被押了回来。 “小子，没说实话啊。” 敢打石头镇的主意，大壮真的生气了，短剑直接插进了他的大腿。 “啊~” 张小六痛一声尖叫，蜷在地上，尖叫不断。 “再敢骗我们，老子现在就阉了你。” 大壮一脚踩住张小六大腿，短剑歘的一下插在了对方裆部前的地面上。 “啊，啊，啊~” 张小六再次吓尿了，地上一摊液体，就差那么一点，他就真的成了太监。 “老子数三个数，一，二~” “说，我说。” 张小六急忙求饶，生怕对方手快。。 “是二殿下派我来的。” 朱明兮，跟老谭的猜测吻合，只有他去过石头镇，只是他想不明白，石头镇待他不薄，为何会让专门写信来让楚王派兵攻打石头镇。 因为林楚？想不通。 “啪~” 大壮给了张小六一个大嘴巴子。 “你去过石头镇？” “没，没啊。” “啪~” 大壮见他迟疑了，又是一个嘴巴子。张小六嘴角溢血，极力否定自己去过石头镇。 “大爷，我真的没去过。” “对石头镇你都知道些什么？想好了再说。” 大壮威胁道，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送信的。” “你~” 大壮拔起短剑，想给他再来一下子。 “大壮。楚王会带多少兵去打石头镇？” 老谭制止大壮继续用刑，他需要知道更多的关于楚王攻打石头镇的计划。 “殿下说最少五千。” “五千？疯了吧。” 整个石头镇还不到一千人，这也太看得起石头镇了。大壮气恼，可他也没啥法子，拿着短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闷闷不乐。 “你们有接头暗号吗？” “有。” 张小六是彻底怕了，他也没想到，都快到长安了，竟然还被俘了，关键是还不知道是被谁给抓的。 “金城拉面，一根永流传。” “呸~” 大壮不屑，什么鸟暗号。 “你们殿下还有什么交代的？” “没，真没有了。” “楚王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到吗？” “不知，啊，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啊。” 老谭挥手，大壮上前，将他的衣服给扒了下来，然后出来两人将张小六带了出去。 “大壮，你立马赶回去，顺道将杨县令他们带回石头镇，发信号弹让全镇进入战备状态。让里长将妇孺都转移进山，还有在备用通道多设几道防线。” 老谭决定带队回去，保卫石头镇，他突然意识道，石头镇可能会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上次为了让朱明兮金蝉脱壳，暴露了备用通道。 结果，将狼招来了。 至于，长安，他相信林楚有办法守住。 “是。” 大壮领命，出了营帐，骑上快马往回赶。 “林雨，有没有胆量闯一闯楚军大营？” 老谭看向不远处的一名青年。信，还是要送的，只是要换成他们的人，而这个人需要没在石头镇出现过。 “哈哈，有何不敢。” 林雨年岁跟林山差不多大，个头并不高，毫无惧意。 “五千人，对我们来说，太多了，以石头镇现有的防御，最多三千人，否则会很麻烦。” 林楚、林枫不在，梅兰竹菊也不在，石头镇的核心力量都被长安牵制住了，防御力量大打折扣。如果敌人超过了三千，怕是只能将敌人放进镇子，打巷战了。 “等傍晚，天色擦黑再去吧。” “好。” 林雨穿了张小六的衣服，感觉大了不少，干脆就脱掉了。他跑回自己的营帐，换了一身粗衫，为了以防被识破，他还特意，倒地，滚了几圈。 衣服、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然后不断跳起抖掉泥土。 林雨也出去了，他还要再去问问张小六，看看还能不能掏出点什么有用的情报。 楚王的大军，仍旧无法攻破城门。 双方的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每一次攻城，楚军都要留下近千人。 午时时分，陈里率的大军也到了长安北门，他领着赵捷和陈一，进了中军大帐。 “末将陈里，见过楚王殿下。路上耽搁了几日，还请楚王见谅。” 陈里弯腰见礼，给楚王赔不是，他是最后到的。 “无妨，你们到了，攻下长安指日可待。” 楚王大喜，刚得一员虎将，如今又添一支劲旅，何愁长安不破。 “见过总兵大人。” 林山起身行礼。 “还请楚王分派任务。” 陈里冲林山点头，然后抱拳，主动请命。 “不急，你们先休整半日，明日，我们全面进攻长安。” 陈里的大军，全部留在了北门，如今，四方城门外都有重兵，楚王更是信心百倍，有望攻破长安。 “总兵，跟你要个人如何？” 楚王笑着问道。他很想将林山挖过去，此人放在守备军中，真的是大材小用。虽说他自己说对排兵布阵不大擅长，不过这些都可以学。 “林山？” 陈里不傻，他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林山，便明了了，不过，他对林山还始终保持着一丝戒备。 “正是。” “延安守备军全体，随后恭候楚王差遣。” 陈里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说林山，自己如今也不是在楚王帐下听差吗。 “哈哈，好。” 楚王开心的笑了，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天色擦黑，一匹马慢悠悠的到了楚军大营门楼，马上一个人摇摇欲坠，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来人正是林雨、 “谁？” “麻烦通传一声，二殿下来信。” 说完，林雨便趴在了马上，休息。 很快。林雨便被带进了中军大帐。 “小的见过楚王，见过几位将军。” 林雨跪下行礼。 “请起，殿下近来可好？” “托王爷鸿福，我家殿下一直都很好，已经从灾区赶来，不日便可抵达边境。” “哈哈......金城拉面~” 楚王大笑，他真的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根永流传~” 林雨与楚王对了暗号，从耳朵里取出再次封好的信，信是重新用蜡丸封好的，处理的很是小心。 将信交给了楚王。 “启禀楚王，我家殿下说，他会派人从石头镇的后方进攻，正面就交给楚王您了，前后夹击，大事可成。” 林雨抬头，编了一个假话，至于朱明兮有没有派兵去石头镇，他也不清楚。 “你们殿下派了多少人？” “回楚王，小的不知。” 楚王点头，其实他对石头镇并不是很了解。 “诸位将军，谁愿领兵，为寡人出战石头镇？”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齐第、林山等人纷纷起身请战。 “楚王，齐将军、王将军，末将初到，这一份功不如就让与我吧。” 陈里抱拳，先后冲几人作揖。 “陈总兵，稍安，寡人另有要务与你。” 楚王并未太过在意石头镇，他的当务之急是攻下长安，一个小小的石头镇，他不想耗费过多的兵力。 “林将军，若你领兵，需要多少可以攻下石头镇？” 林雨进来的那一刻，林山便认出了，只是他不敢表现出什么异常，听楚王喊自己，内心一喜，如果是自己领兵前去，石头镇危机或可解。 “末将对石头镇并不了解，一切听凭楚王差遣。” 林山抱拳。 林雨也早已发现了林山，先是惊讶，转而又惊喜起来，石头镇或许有转机，两人默契的都没有看对方。 “回楚王、林将军，石头镇没有守兵，只是里长手下有几个衙差，不过那里民风淳朴，若是有战，怕是会发起抵抗，尤其是悦来客栈，在石头镇威望很高。” 林雨将自己知道的情报都讲了出来。楚王看向刘怡，见其点头，示意林雨所言不假。 “林将军听令，寡人命你为征讨先锋，领兵两千出战石头镇。” “末将领命。” 林山走上前，半跪抱拳接令。 “启禀楚王，我家殿下还说，紫炎营威胁甚大，需早日~” 林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信中未提紫炎营，也许是怕泄密，让张小六口述。 “好。寡人知晓了，不日便南下。” 楚王还是想借陈里到达的时机，毕其功于一役攻下长安，然后再南下。 “是。楚王可有信让小的带回，殿下让我送完信便去石头镇与他汇合。” 林雨抱拳，送完信，他也该想办法脱身了。 “你告诉他，寡人答应他的事一定会兑现的，也希望他能遵守诺言。” 楚王沉思片刻，淡淡说道。 “是，小的一定带到。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林雨抱拳。他怕时间久了，会穿帮。 “不急，你随林将军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是。” “末将告退。” “小的告退。” 林山起身辞别，点兵，而林雨则跟在了林山后面。 第87章孙云宇驰援长安 另一边，大壮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左右，赶到了杨春的营地。 “杨大人，楚王准备派兵攻打石头镇，让大家避一避吧。” 大壮找到杨春，将信里的内容大致跟他讲了，他们这些多是老弱妇孺，对楚军来说，就是待宰的羔羊。 “怎么会这样？” 杨春听此消息，有些不知所措，他从延安来给齐王拜寿，结果，遇到楚王叛乱，逃出了长安，结果刚落脚，又要撤离。 “扬大人，时间紧迫，你通知乡亲们开始收拾，我还要赶回石头镇报信。” 大壮叮嘱了一声，便再次上马往石头镇赶。 就在大壮离开后没多久，老谭带着队伍也到了，营帐物资，老谭留下了十几人收拾，他需要提前回去布置一些东西。 老谭留下三十人和数十匹马，帮着杨春收拾，拖运物资，他自己带队继续赶路。 至于，张小六，林雨问完想要的消息后，就结果了他，将其埋在了营地后的树林里。 难得今日楚王没有攻城。 林楚决定去城里看看，悦仙阁如今已是声名鼎沸，每日来此的人络绎不绝，只是更多的是来此打探消息。 听曲、用餐、打探城外的情报，渐渐成了长安百姓日常生活的一种习惯。 “听说了吗？宇文家准备将宇文瑶萱嫁给三殿下。” 小霸王连日守城，百姓感念其恩，对其都是称呼三殿下，言语之间，对宇文家反倒是没什么好感。 “眼下长安危急，谁不想抱着齐王府的大腿。” “不过，听说，齐王拒绝了。” ...... 宇文瑶萱是宇文坤的小女儿，平日娇蛮，长安百姓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魔女。宇文家作此决定，一来想要洗清齐王的猜疑，二来，确如传言所说，抱大腿。 长安城内如果还有力量可以抗衡齐王府，那就只有宇文家了，虽然齐王没说什么，可也没给宇文家安排事情做啊。 宇文家在府门口和其商业街上大大小小也设了有十个粥铺，算是为长安的百姓出一份力吧。 “什么时候的事？” 林楚并不知情，不过倒也好理解，眼下的宇文家，跟齐王府联姻确实是最好的安排。虽说小霸王钟情玲珑的事人尽皆知，可刘景云和刘景澜孩子都有了。 把宇文瑶萱嫁过去做妾？他们可丢不起那人，再者以宇文瑶萱的脾气，也不可能给别人做妾。 “也就昨日晚间。” 玲珑波澜不惊，其实他很想八卦一下，玲珑对小霸王到底是啥态度，不过想了想，还是罢了。 顺其自然吧。 两人骑着马，在城内慢悠悠的晃着，不管城内有没有斥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每日不间断的巡逻、巡查，具体巡逻的时间、位置、间隔、人数等都是玲珑在他们上岗前才交给他们。 “云舒那面~” “放心吧，小梅也在。” 陈里也到了，刘景云要去北门指挥守城，齐王府的防御自然也不能松懈。 不能给敌人留有一丝机会。 宇文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两人走到哪，都能听到百姓们议论上几句。他们讨论更多的，其实是对长安城的担忧，大军围城多日，虽然守住了一轮轮进攻，可久守必失。 是啊，久守必失。 林楚估算着，林枫差不多再有两日便能到了。 届时，或许能够找到机会打开局面，而这两天也是最为凶险的。 此刻，他还不知道，一封派兵攻打石头镇的信，即将交到楚王手中。 两人走走停停，一个多时辰才巡查完一遍。 徐来的骑兵很快，再有一日脚程便能到达铜川，而这里，是长安北面最后一座城池，陈里必定会派兵驻守。 算时间，斥候应该已经进了铜川，徐来又先后派了三百人，扮做商队或者受灾的百姓，想办法混进铜川。 里外配合，攻占铜川。 为了防止陈里留下的斥候识别自己的身份，徐来和士兵们全部穿的便服。 天边一片火红的红烧云，染红了天空，杨春在石头镇一群青壮年的帮助下，将营地全部装车完毕，随后便往石头镇赶。 妇孺老弱，能走路的，第一时间便在一名石头镇人的带领下，一起往石头镇赶了。 时间紧迫，他们的速度肯定不及楚王的士兵，所以他们必须全速赶路，在楚军之前赶到石头镇。 “林将军，小的张小六，还请多多关照啊。” 出了营帐没多远，林雨见哨兵离得远了，快走几步，到了林山前面，抱拳作揖行礼。 “好说，好说。” 林山伸手扶起林雨。 “拖延点时间。” 林雨小声说道。 林山点头。 两人说说笑笑，开始去点兵。 林山在楚军大营只点了一千五百人，剩下的五百，他准备带上跟着自己来的先锋队伍。这五百人，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陈里的眼线是谁。 当他们得知陈里是谋反才来长安的，很多人愤恨不平，只是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相信只要林山振臂一呼，这五百人必定倒戈，用得好，便是一支骑兵，石头镇之危可解。 点兵、清点物资，林山慢悠悠的耗费了一个时辰。 出发。 走到营门口，林山看了眼长安城，暗叹一声，凡事不由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没办法给林楚传信，告诉他石头镇之危。 “驾~” 林山、林雨并排的在最前面领路。 林山有意压速度，所以，队伍行进的很慢，照此速度，预计三日后能够抵达石头镇。 而另一边，孙云宇设好防线后，迟迟不见楚军踪影。 斥候没有传信回来，意味着楚军还未动身，孙云宇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 “来人。” 孙云宇喊来传令兵。 “点五百弓箭手，两千兵马，随我出战。” 最后，孙云宇还是决定带兵去长安看看，他担心，楚王会等攻破长安后，再来对付紫炎营。 长安若破，紫炎营怕是会全军覆没。 急行军一天差不多可到。 “兄弟们，长安危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 “吼吼......” “楚王大军十万，你们怕吗？” “不怕~” “好。不过，我们这次主要目的是袭扰楚军，敌众我寡，绝不跟他们硬碰硬，占到便宜就撤，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明白吗？” “明白。” 点完兵，孙云宇做战前动员，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将指挥权交给了校尉曹卫。 “还有，如果，我们全部阵亡了没回来，你们记住，死战不退，决不能放一个敌人从这里过去。”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出发！” 孙云宇一马当先，队伍紧随其后，支援长安。 第88章暗流涌动 长安城内西市的一个宅子里，昏暗的烛光，映照着一张张狠厉的面孔。 “老二，明日晌午你带人去齐王府门前的粥铺，制造点混乱。” “是。” “楚王能不能攻进长安，就在此一举了。” “是~” 一夜无事。 阳光升起，新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楚王亲自坐镇指挥南门，陈里负责北门，齐第东门，王出离西门。 刘景云守北门。 今日的攻势格外猛烈，敌人像是发了疯似得，不顾生死的往上冲，而南门尤为惨烈。 齐第在东门，又没见林山，林楚以为楚王让他带兵去打紫炎营，殊不知，林山已经到了杨春他们扎营的地方，开始扎营。 晌午时分，敌人才鸣金收兵。 双方伤亡都很大啊。 一批批伤员从城墙上撤下，不远处观战的百姓，心慌慌，乌云再次笼罩了长安城。 饭点，粥铺开始放粥。 齐王府门前的粥铺，比平日多了不少人。 “乡亲们，这粥里掺了沙子啊。” “是啊，我这里也有沙子。” “我的也有~” ...... 刚刚领完粥的人群中，接二连三有人大喊道。 放粥的只有四个人，听闻粥里有沙子，肯定不会信的，一起上去查看情况，排队的百姓也凑过去，想看个究竟，而此时，一名正在排队的百姓，却趁无人注意的时候，靠近粥桶，将手里的沙子撒进了粥里，然后用勺子搅了搅。 然后也跑过去凑热闹。 “你们看，这不是沙子吗？” 一人用筷子从粥里扒拉出几粒沙子，好让附近的百姓看的清楚。 “这，这不可能。” 粥里有没有沙子，齐王府的人会不清楚吗？这人肯定是栽赃。 “是啊，齐王府怎么可能会往里面掺沙子。” 百姓们肯定还是相信齐王的，再说他们都在这领了好几天的粥了，从没听说谁吃出沙子来啊。 “你们看，我的也有。” 接连又有六七人，纷纷举起手中的碗，告诉大家他们的碗里也有沙子。 “不可能，不可能......” 齐王府的人有些慌了，一个还好说，可现在已经有七八个了，他们也不知该咋办了。 “出了什么事？” 刘伯听到动静，赶了出去，见门口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的。 “刘伯，他们说我们粥里掺沙子了。” 一人跑到刘伯身边，将这里的情况跟刘伯讲了一遍。 “扯淡~” 粥里怎么可能掺沙子，刘伯走到粥桶前，用勺子搅了搅，捞起一勺子粥来，拿过桌子上的筷子，扒拉起来。 沙子。 刘伯目泛森寒，又从另外一桶里捞起一勺，同样也有沙子。 栽赃。 看来城内的斥候开始坐不住了。 刘伯知道的消息要多一些，第一时间他便知道，这肯定是楚王斥候搞的鬼。 “乡亲们，齐王府的将士们在城墙上与敌人生死搏杀，我们挡住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请大家相信齐王，我们断然不会在粥里掺沙子糊弄百姓。” 刘伯知道必须安抚住百姓们的情绪，城内不能乱。刘伯又让人进去重新再搬两桶粥来。 “乡亲们，前方将士们都在拼死守城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是啊，说不定是敌人派来的探子呢。” 齐王府声名正盛，单纯靠几碗粥，可悍不动齐王的威望。 “大家再等等，齐王府断然不会做对不起百姓的事。” 百姓们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齐王的三个儿子都在前方战斗，即便真的掺了沙子，他们也不会怪罪齐王的。 “那几个人跑了~”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众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只见到刚刚那几个说粥里掺沙子的人，已经跑出了很远，转眼就拐进了一条胡同，消失不见。 “我们去把他们抓回来。” “大家不要追~” 刘伯制止了大家，情况不明，贸然追上去，怕是会吃大亏。 “大家都回来，先吃饭。” 粥到了，刘伯招呼大家回来，排好队领粥。 刘伯亲自打粥。 “大家放心，城内还有巡逻队呢。” 刘伯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将勺子交给同伴，进了府。 “老爷~” 刘伯敲门。 齐王正在吃饭，陪齐王吃饭的还有云舒和小梅。齐王挥手，示意刘伯也坐下，一起吃饭。 “刘伯，出了何事？” “启禀老爷，门外出了点乱子，有人在粥里掺沙子，想栽赃咱们。” 刘伯将府门外发生的事跟齐王详细的禀告了齐王。 “哈哈，看来他们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齐王笑着看向云舒和小梅，并未当回事。 “老爷~” “无妨，吃饭吧。” 齐王不以为意，招呼刘伯吃饭，饭菜很是简单，两盘菜，一人一碗粥，还有几个馍。 刘伯自己盛了碗粥，开始吃饭。 城外，楚军大营，炊烟升起，而在大营西南方向五里地的地方，一道人工筑起的简易防线，堵住了道路。 而在防线前不远的地方，孙云宇带着亲兵，正在观察着这道防线。 从营帐数量估算，守兵大概两千左右的样子。 不能硬闯，得想个办法。 几根大树横在路中央，大树后垒了一堵有腰高的土石墙，敌营分布路的两侧，与这几棵树连成一片，东西横跨有一里多地。营帐四周都是鹿砦围着。 火攻。 孙云宇决定用火攻，一来能够快速突破防线，二来动静大，能够引起楚军大营的注意，分散敌人兵力。 抓起一捧土，测了下风向。 趁敌人正在吃饭，孙云宇带人摸到了上风口。 “轰轰......” 一坛坛火油抛向了营帐，点燃火把。 “嗖嗖嗖......” 火把紧跟着飞进了营地。 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点燃了营帐。 “撤~” 孙云宇带人又迅速撤了回去，不过并未走远。 “敌袭敌袭......” 守兵乱了套，开始救火，可是他们的水本就不多，最近的河流还在三四里地外，根本来不及。 火势越烧越大。 守兵只能将还未烧到的营帐收掉。 然而，孙云宇可不会让他们安心收营帐。 一支支箭矢飞向正在收营帐的士兵，一名名士兵应声倒地。 “冲~” 孙云宇下了冲锋的号令。 守兵根本守不住，领队的校尉直接下令撤退了。 “快速打扫战场。” 冲进营地，孙云宇让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火势太大，他们也没法灭，打扫完战场，孙云宇带着他们又往回撤。 “看~” 小霸王发现了西南方向的动静，指着西南对林楚说道。 那个方向，应该是紫炎营的支援，楚王没有派兵去打紫炎营。 那林山去哪了？ 第89章不眠之夜（一） 楚王得知防线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气的摔了饭碗。 “废物~” “他们有多少人？” 刘怡见楚王正在气头上，出言问道。 “啊，当时火势太大看不清，少说有三四千人吧。” 校尉冷汗直流，他当时哪里顾得上对方有多少人，说少了，楚王能饶得了他？只能报了一个认为还算合理的数。 “西南方向，能出动三四千人的，就只有紫炎营了。” “好啊，寡人还没找他郭和的麻烦，他倒好，自己来了。” 长安城固，紫炎营兵强将勇，分散兵力乃兵家大忌，楚王本打算攻下长安，再集中兵力攻打紫炎营。 所以当收到朱明兮让他派兵去打石头镇信的时候，楚王是不乐意的，只是碍于双方合作的基础，忍痛割爱将林山派了过去。 一个回合便攻破了防线，紫炎营的援兵还是不能忽视的。 “父王，我去会一会他们。” 眼下能抽出身的就只有刘怡了，她主动请命，为楚王担下这个重任。 “不急，先吃饭。” 不能自乱阵脚，楚王压下愤怒，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四千的紫炎营士兵，破坏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用完餐，刘怡领着五千兵马开出了营地。 然而，他们赶到被烧的营地时，并未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 大火还在烧，看样子一两个时辰还不一定能烧完。 刘怡放弃救火的打算，撤到大火后一里地外，开始令士兵们构筑防御工事。 “嗖~” “嗖~” 正在搬运鹿砦木材的士兵，数十名士兵应声倒地。 “敌袭......” 士兵们纷纷卧倒，刘怡听到预警，快速躲避，同时搜索敌人的身影。 只不过，她并未发现任何敌人的身影。 阵亡六人，受伤八人。 走到阵亡士兵身前，刘怡蹲下查看伤口，士兵们四周警戒 百步穿杨，敌人的距离估摸着在八十步开外。 如此鹿砦的作用便降低了许多，不过，还是不能省的。 刘怡派出六组士兵，每组五十人，分别向三个方向警戒。 继续搭建鹿砦。 然而，紫炎营的箭可不会就此停下。 “嗖~” 百米开外，孙云宇搭弓，瞄准，一气呵成。 精准命中。 刘怡也发现了孙云宇等人的行踪，东西南三面都有，十几二十多人，对方放完箭便会往后撤，退到弓箭的射程之外。 一轮过后，又是数十人伤亡，关键，照此下去，鹿砦的搭建速度将会大大加长。 追击？ 敌情不明，刘怡不敢擅动，回头看了眼楚军大营，敌人看样子只是小股队伍，目的就是袭扰，牵制住一部分的兵力，缓解长安的压力。 怎么办？刘怡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境。 “前方是哪位将军，可敢出来一见？” 刘怡持枪而立，扫视了一圈，全神戒备。 “哈哈......” 孙云宇背着一张弓，走了出来。 “孙云宇。不知阁下是楚王麾下哪位爱将？” 孙云宇自报家门。 “刘易。久仰孙将军大名，奈何行如此偷袭之举，实在称不得大丈夫所为。” 刘怡报了之前在军营的名号。 “原来是刘将军，久仰久仰~” 孙云宇抱拳，很是客气。 “只不过，刘将军，楚王行谋反之举就是大丈夫所为？” 孙云宇嘲讽道。 “放肆。” 刘怡厉喝，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自己的父王。 “呵呵，刘将军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战场上见。” 孙云宇转身，挥挥手，再次隐去了身影。 “可恶~” 刘怡气恼，可是拿孙云宇毫无办法，对这位孙将军她早有耳闻，狡猾、多变，是个难缠的对手，对阵之后，刘怡方才有了切身体会。 滑溜，像是一条泥鳅，全然使不上力。 铜川北门，近五十人伙计打扮的队伍，拉着一车车粮食，武器、草料等，缓缓前行，停在了城门外。 陈里在铜川留了守军，守门的全部换成了他的人，平时城门紧闭。 “官爷，我们是延安的商贾，特意筹集了粮草，以助陈总兵一臂之力。” 徐来穿着一身还算华丽的衣物，这还是在石头镇是时候林楚给他置办的，低调而又奢华。 “可有凭证？” 守城的士兵看着长长的队伍，不敢放行。 “有，这是我们的身份牌。” 徐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身份牌，旁边的几位也都拿出身份牌，举起冲着楼上挥舞。 “放到篮子里。” 守兵从城楼上放下一个竹篮子。 徐来将身份牌放进去，然后率众人开始等。 “稍等，我们派人下去查验一下。” 不多会，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十人的队伍走到了徐来等人面前。 徐来余光扫了眼城门，对方很谨慎，自己如果有什么异动的话，城门怕是会第一时间关闭。 领队的看了一眼徐来，挥手，身后的士兵开始去查看车辆上的物资。 查验完毕，领队的将身份牌还给了徐来。 “跟我来吧。” 徐来暗喜，跟在领队的后面进了城。 街道上并没多少百姓走动，商铺也都是大门紧闭，一片萧条。 最终，领队的停在了中心街道的一处衙门前。 路上徐来知道了领队的名字，王元。 如今的衙门已经被陈里的人占领，至于衙门里的人，徐来并未见到。 “就卸在这里吧。” 王元将他们领到库房前，准备将粮草都放到库房里去。 “官爷，时间匆忙，这次只来得及筹措这么些粮草，等明日回去后，我们再争取多筹集一些。” 徐来暗中给王元塞了锭银子，想多打听点消息。 “我代陈总兵谢过诸位了。” 王元很是感动，没想到陈总兵在延安的威望这么高，与他在延安听到的不大一样啊。 “王大人，言重了。” 徐来又塞了一锭银子给王元，说道：“大人，我们兄弟对这里不熟，不知现在还有哪家客栈还在营业，我们想找个住的地方。” 王元大喜，暗道对方不愧是做生意的，太会来事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客栈已经没有了，不过你们可以住在这里，前堂收拾下，打个地铺将就一宿。” 城门紧闭，哪还有住宿的人，下馆子？有钱人更加不敢出门了，战乱年代，他们不就是行走的羔羊吗？ 反正他们就住一晚，明日就回，现在的时节，也没什么讲究。 “多谢大人。” 徐来作揖，暗自庆幸在石头镇待过一段时间，否则还真可能穿帮了。 王元交代了几句，留下四名士兵，然后便离开了。 第90章不眠之夜（二） 徐来指挥同伴，开始卸货。物资全部卸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徐来找来王元留下的士兵，问他衙门有没有厨房。 士兵带着徐来去了衙门的厨房，看起来还不错，两口大锅，灶台、灶具一应齐全。 开始生火做饭。 天色擦黑，徐来将王元留下的四名士兵连同衙门站岗的士兵都叫了过来，一起吃饭。 “兄弟，喝酒~” 五十余人，直接在露天场地，搭了几张简易的桌子，一盆盆冒着热气的佳肴，格外诱人。 时间尚早，徐来也没准备将这些人杀掉。 不过~ “来，兄弟，喝。” “喝~” “五魁首啊，六六六~” ...... 众人有意无意的都在灌酒，很快便将铜川的几名士兵喝趴下了。 徐来挥手，一群人找来绳子将几人全部捆绑起来，嘴里塞上布条，抬到了库房里。一人跑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将早先潜伏进来的同伴都接应了进来。 早先潜伏进来的士兵，每日都有人守在城门口，当徐来进城时，他们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跟了一路。 “我先去北门，你们慢慢跟在后面，尽量别被发现了，等我信号，一起攻上城门接应我。” “是。” “行动。” 徐来带着四人，抬着一些酒菜，直奔北门。 “兄弟，王元王大人在吗？” 到了北门，徐来走到哨兵前问道。 “你是~” “兄弟，你忘了，下午我们刚运粮来的，延安来的。这不我们刚刚做了一些酒菜，带给兄弟们一起尝尝。” 徐来指着身后大大小小的竹篮食盒说道。 “是徐兄弟啊~” 王元听到动静，从城墙上探头，发现是徐来。 哨兵放行，徐来带着四人抬着酒菜上了楼。 “王大人，小的做了些吃食，给大家尝尝，地道的延安菜。” 到了王元面前，徐来作揖行礼。 “正宗的延安老酒，来一碗？” 落座后，徐来从竹篮里拿出一坛酒，拍了拍，门楼里桌椅板凳都很齐全。 “好~” 王元犹豫了下，点点头。 徐来将其开封，又拿出两个碗，然后倒满。 “坐吧~” 王元压手示意徐来也坐。 “小的谢过大人。” 徐来将菜肴都端了出来，放到石桌上。跟来的四人退到了门楼外等候。 “大人，小的敬您。” 徐来端起碗，先喝了一大口，是想告诉王元酒里没毒。 “啊~地道。” 王元砸吧了下嘴，又品了品，称赞不已，许久未喝酒了，还是正宗的家乡老酒，直接一碗见底了。 “大人尝尝，特意把我们铺子的厨子给带来了，就是想给弟兄们尝尝家乡的味道。” 徐来热情的给王元夹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大人，跟你打听个人啊。” “谁？” “赵州予赵将军。” 徐来考虑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选择赵州予，他怕提林山，会让他暴露身份。 “你是他~” “赵将军经常去我们店吃饭，许久未见了，后来听说他出了事，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徐来编了个借口，想探探对方是如何看赵州予的。 “哎~赵将军他，哎，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听说是家里出了事，离开了兵营。” 王元接连两个叹息，替赵州予惋惜，其实他，或者说守备军的大部分士兵都想知道赵州予的现状。 “哎~可惜了，赵将军的为人实在令小的钦佩。” 徐来编了几件关于跟赵州予吃饭的故事，说到动情时，自顾自的喝起了酒，不停的叹息。 “是啊，军中兄弟都挺想他的。” 王元有些上头了。 “大人，您觉得陈总兵~，如果给您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您还会追随陈总兵~~” “谋反吗？” 徐来正了正身子，话题一转，正色道。 “你，你到底是谁？” 王元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惊恐的看向徐来。 “北大营李将军麾下徐来。” 徐来报了名号，将自己的腰牌放到了桌面上，推到王元面前。 王元颤抖的拿起腰牌，确实是北大营的腰牌。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确定还要执迷不悟吗？” “徐将军，如果说我们是到了铜川才知道陈总兵谋反了，你信吗？” 王元并未声张，轻轻的将腰牌推了回去。可是大军已经围了长安城，说他们是被陈里欺骗的，会有人信吗？这也是他们许多人，不知还能做什么，最终就只能听从陈里的调遣。 “我信。” “为何？” “你是一个有原则底线的人。一路赶来，并未见到有往北去的灾民。而且我的人告诉我，齐王赈灾的粥铺这段时间还在继续放粥。” 虽说城门紧闭，可徐来进城时，并未发现城门口有滞留的灾民，而北大营的士兵能顺利混进城，也正是因为王元对百姓心存怜悯。 这也是徐来选择劝降而不是强攻的原因。 “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齐王仁义，断不会计较。更何况，若是我们能与齐王里外配合打退敌人，更是大功一件。” “我以北大营的名义起誓，你们若降，绝不会有人追究。” 徐来怕他还有顾忌，直接搬出北大营的旗号。 “多谢将军，全凭徐将军差遣。” 王元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解脱一样。 “这些士兵都信得过吗？” “交给我吧。” 王元起身，整理了下情绪，然后出了门楼，不多时便将守城的士兵都集合到了门楼内。 “诸位兄弟，将你们叫来，是有件事与你们商量。” 王元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讲。 “诸位兄弟，我们守备军很多兄弟都是延安的，灾情严重的时候，是谁在救我们的亲戚家人？是齐王啊，他是我们延安百姓的恩人。如今陈总兵谋反，齐王就在长安城内，难道我们要帮助陈里杀了我们的恩人吗？” 许是压抑了许久，王元愤愤不平，为自己，为齐王，也为守备军的兄弟们。 士兵们沉默不语，他们又何尝不知这样的道理，可他们就二十来人，能做什么呢？ “北大营的李将军已经派兵增援长安，这位便是北大营的先锋官徐将军。” 王元让出身后的徐来，给大家介绍了徐来的身份。 “在下徐来，奉李将军之令，驰援长安，大军不日便可抵达，陈里必将会失败。” 徐来铿锵有力，陈述着后续部队的一些信息。 “你们难道真想谋反吗？” 王元厉喝一声。 守城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跪了下来，表示不会谋反，愿意听从徐来差遣。 “将城门打开，接我的人进城。” 四名负责城门的士兵跑下了城楼，同时北大营的士兵也放出了信号弹。 很快，城门打开，北大营的士兵早已潜伏到了城门附近，看到信号弹后，快速进城，然后接管了城门。 “其他城门~” “可以都让我去劝降吗？” 看着北大营的士兵，王元可以肯定的是，铜川已经彻底归属北大营了，他担心如果徐来劝降不成，会直接对他们下杀手。 “好~带上我的人，直接接管城墙防务。将你们的人都带到衙门去。” “好。” 王元带着北大营的士兵出发了。 而徐来留下百人接管北门防务后，带着队伍赶去衙门。 大概一个多时辰，王元带着二百多士兵，到了衙门，他将轮班休息的那些人也都劝降来了。当然这其中还包括铜川原来的守兵。 醉酒的几人也早在徐来回到衙门时，便给松开了，正在库房呼呼睡呢。 “兄弟，这些人就交给你来指挥了。长安危急，多一天便多一天的凶险，所以我们需要尽快有所行动啊。” “一切听凭徐将军调遣。” 王元半跪，抱拳表忠心，徐来将其扶起。 “休整半个时辰，然后随我出城偷营。” “吼吼吼......” 北大营士气正旺，一路来，他们对于齐王的所作所为甚为敬佩，个个磨刀霍霍，准备为齐王冲杀。 士气感染下，王元带来的士兵也情绪高涨，纷纷加入。 第91章不眠之夜（三） 天色擦黑，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长安城东门城楼前。 一道靓丽的身影跳下了马车。双手掐腰，冲着城楼大喊：“刘景渊，你给姑奶奶下来。” “刘景澜~” 如此刁蛮任性，还敢直呼小霸王的名讳，整个长安城，怕是只有宇文家的小魔女宇文瑶萱了。 攻城的士兵刚刚撤下，听到士兵的禀告，小霸王很是头疼，不过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你来作甚？” 小霸王没好气的问道。 “凭什么要我做小？” 宇文瑶萱委屈的哭了。 “什么？什么做小？” 小霸王疑惑的问道，战事紧张，他一直在城墙指挥作战，也没人跟他说过宇文家去齐王府，准备撮合他和宇文瑶萱的婚事。 莫名其妙。 “哼，那个玲珑有什么好？不就是个风尘女子，哪里有我好？” “放肆！” 当着小霸王的面诋毁玲珑，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啊。小霸王举起巴掌，就抡了过去，只是在距离宇文瑶萱脸庞一寸的地方停下了。 “打啊，你打啊~” 宇文瑶萱瞪着大眼睛，往小霸王身边又凑了凑，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霸王放下手，警告她不要乱跑，说完转身就上城墙。 “站住~，站住。” 宇文瑶萱擦干眼泪，喊住了小霸王。 “还有事？” 小霸王停下侧过头，淡淡问道。 “我要参军，守城墙。” 宇文瑶萱倔强的盯着小霸王，大声说道。 “胡闹。” “哼。凭什么。” “不收女人。” “玲珑也是女人，凭什么她能指挥巡逻队？” “因为她是玲珑。” “啊啊啊......那我也去巡逻。” 宇文瑶萱抓狂起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她。 “巡逻队不归我管。” 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小霸王便不再理会宇文瑶萱，直接上了城墙。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宇文瑶萱冲着小霸王的背影，嘟囔了一声，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至于巡逻队，她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么晒的天，傻子才去巡逻呢。 就在宇文瑶萱到达东门的时候，齐王府的周边，冒出一个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 领头的挥手，两人搭手做桥，一人借力，顺利的攀上了府墙，确认无人发现后，第二个，第三个......很快二十人翻进了齐王府，只留下两人接应。 紧接着三颗信号弹接连在长安城的上空炸开。 楚王看到信号弹时，大喜，看来今日有可能攻进长安了。 “来人~” “下令，立刻攻城。攻上城墙者，赏白银百两。” 楚王既兴奋又激动，城内的人终于开始行动了，里应外合，攻下长安指日可待。 “传令给齐第、王出离和陈里，凡有退缩者，一律杀无赦。” “是。” 传令兵领命出了大帐。 不多时，四个城门的楚军再次对长安发起了进攻。 一行人避开府内的巡逻，直奔正堂。 此刻的齐王刚好在正堂，与云舒下棋呢，小梅和小竹坐在旁边观战。 “来了~” 信号弹不光是给敌人信号，也是给林楚，玲珑等人，没办法，城内城外无法互通消息，只能选择这种信号弹。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正堂前。 领头的此刻更加谨慎，齐王府的防御不至于这么松懈吧，竟然没被发现。 不过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 “上。” “砰~”两人踹开大门。 “嗖嗖~” 踹开大门的两人瞬间倒地，两支弩箭分别正中眉心。 突然，府内火光冲天，一个个火把，将黑夜照成了白昼。 阿木带着住在齐王府的灾民围了过来。 “冲。” “嗖嗖~” 然而，弩箭封门，冲进去就是死，一时谁也冲不进去。 领头的一咬牙，助跑几步，撞坏窗户，冲了进去，一个前滚翻躲到了柱子后面。 “砰砰~”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从窗户冲进去。 “留活口。” 云舒直接迎了上去，左手短弩，右手持剑。小梅和小竹手持短弩，一支支箭飞向敌人，只不过，她们有意留活口，接连倒下四五人。 加上大门口的，已经伤亡一半了。 云舒速度很快，刚一交手，对方便一死一伤。 “噗噗噗......” 短弩与剑配合，远攻近守无往不利，敌人根本招架不住。 阿木带人赶到时，敌人只剩下领头的了，躲在柱子后面，不敢露头。 “”出来吧，你已经跑不掉了。 齐王见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出言劝降。 “楚王谋反，你们又何必为他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然后并未得到任何回应，突然“轰”的一声，柱子后面倒下一个人，正是领头的，他最终选择了自刎。 “哎~” 齐王轻叹一声。 战争之中，真的是人命如草芥啊。 “小竹，这里交给你了。” “好。” 云舒和小梅两人出了正堂，接过刘伯手中的缰绳，上马。 云舒去北门，小梅去西门。 北门里齐王府最近，也是防御力量最薄弱的。 信号弹升空的那一刻，北门和西门同时受到了攻击，一群黑衣人蒙着面，不顾死活的往城门处冲。 每道城门，都会在晚间，布置长达数十米的拒马，错落排布，想冲阵？根本不可能。 北门是玲珑防御的重点，这里除了拒马，每到夜晚，还会在拒马之间撒上铁蒺藜。 玲珑带着两位姑娘守北门，小菊带着其他五位女校书守西门，至于东门，则是悦仙阁藏在的暗中力量。领头的正是上次带大壮去见云舒的那位。 悦仙阁经营多年，防人之心不可无，总要储备一些隐藏的力量。 “嗖嗖嗖......” 弩箭弓箭就是好用，第一波便消耗了对方数十人的力量。 玲珑严阵以待，对方人数不少，粗略来算，差不多有两百人了。 敌人现身的第一时间，玲珑便收到信了，只不过，她想要将其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所以让巡逻队主动避开，以免打草惊蛇了。 箭不能停，玲珑身边的箭矢一阵阵的冲向敌人。 敌人也开始放箭还击。 双方在拒马两侧展开了箭攻，敌人始终过不了拒马这关。 “杀杀杀......” 双方都杀红了眼，玲珑沉着应对，只要敌人不过拒马，便有转圜的余地，或者说，他们便攻不下城门。 第92章不眠之夜（四） 北门的领队似乎上过战场，立马改变了战术，下令让自己的人分散开，借助微弱的光差，一边用弓箭掩护一边往前冲。 一时之间，倒也让他们占到了不少便宜，守城的士兵接连数十人中箭。 “熄火，发信号。” 玲珑一声令下，所有的火把接连熄灭。 “啾~”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炸响。 城中的巡逻队看到信号，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路线，一部分去北门，一部分支援西门。 巡逻队十人一组，长安城内，每一班有五十支巡逻队，纵横交错，堪堪可以巡视整个长安。 信号弹升起，长安内的灯火接连亮起，街道上的灯也越来越多，许多百姓自发的跟在了巡逻队的后面。 队伍越来越大。 每日城里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有说书人，不停的宣讲城内潜伏斥候，准备攻打城门的事。 接二连三的信号弹，自然引起了许多百姓的注意，有人见巡逻队正在往城门赶，也跟在后面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就是队伍越走越壮观。 云舒和小梅离开后，齐王便命人将伤员救治包扎，然后让刘伯带人审讯。 西门的战斗却是另一番场景。 西门前不远处一百多人隐没在黑暗中，不时的放出一支支箭，他们似乎并不急，也没有进攻的意图。 双方只用箭术一较高下。 而此刻的东门，宇文瑶萱的马车离开后，静悄悄的，格外寂静。 微风拂过，两辆马车先后朝着城门急速前行，前一辆是点着的，火势很大，后面一辆马车上坐着四个黑衣人。马车后面跟着四五百人，齐齐往城门处冲。 守东门的叫张彪，也是一名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三年前被玲珑所救，之后便一直待在悦仙阁。 张彪手持大刀，背负长弓，见马车冲阵，并未见丝毫惊慌，打了一个长哨。 同时点燃了一个烟花，这是事前约定好的，确定自己是敌人的主攻目标后，便点燃烟花示警。 烟花在天空炸开，绚丽多彩。 士兵们严阵以待，马车快到拒马前时，突然“轰”的一声，向前方侧翻去。 绊马索。 第二辆马车同样被绊倒了，两辆马车撞到了一起，车上的四人也被掀翻在地。 还未等四人起身，便被一顿乱箭射死。 来不及管翻倒的马车，敌人已经冲了上来，乌泱泱的一大片。 “噗噗噗......” 张彪立在马车旁，淡定的指挥弓弩手，敌人瞬间倒下三四十人。 张彪身边跟着十个人，十人以张彪为中心，呈阵型站立。拒马两侧还有二百守兵严阵以待，后排弓弩手，中间长矛队，最前边是盾牌兵，弓弩手见空便射，减缓敌人进攻的速度。 除却巡逻队，其实东门才是布兵最多的。 “杀~” “杀~杀~杀~” 张彪一声令下，当先迎了上去。 长刀横扫，拦下了敌人。 张彪前面是盾牌手，两侧是短弩手，身后是长枪手，盾牌手配合短弩手，可远攻可近守，配合身后的弓弩手，却也守住了敌人的进攻。 双方在拒马前，厮杀。 张彪刀法凌厉，杀气重，如虎入羊群，一时打的敌人寸步难行。 城门处双方激战，而城门外楚军更是不要命的往上爬，楚王又把赏银加到了一千两，能打开城门更是赏黄金万两，封万户。 一方猛攻，一方死守，打的极为惨烈。 林楚等人自然看到了信号弹，他们没有下去支援，也没有派人询问，各司其职，死守。 东西北三门同时受到攻击，而东门尤为凶险。或者说整个长安城，都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刻。 西门的战斗结束的最早，巡逻队接连赶到，快速投入战斗，敌人见情势不妙便纷纷撤离了。 而北门支援的最快，刚好两支巡逻队就在附近，看到玲珑的信号，便立马赶了过来。 “杀！” 玲珑见支援的到了，当先冲向了敌人，敌人冒头了便不能让他们再逃了，否则，他们就会像是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来一下子。 守城的士兵并不多，不到百人，伤亡了不少，眼下加上支援到来的巡逻队，也就七八十人，而敌人减员并不多。 不过，并无人畏惧，士兵们紧紧的跟在玲珑身后。 死战。 “杀~” 小梅带着两支巡逻队也赶到了北门，合兵一处，瞬间掌控了主动权，将敌人团团围住。 不能放走一个敌人。 就在第一颗信号弹升起时，徐来已经带着队伍，到了陈里兵营的后方，王元押着粮草跟在队伍后面。他想趁敌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先送一批粮食进长安，他把铜川能搜到的粮食都带过来了。 王元押着粮食落后队伍有三里地。 摸营。 徐来带着北大营的士兵，一个一个营帐的清理，借助夜色的掩护，很是顺利。 敌人除了运送武器粮草的，几乎都上了前线，倒也无人发现，徐来留下百人将粮草，装车。 “弓箭手准备~” 徐来带队压了上去。 “放！” “嗖嗖嗖......” 一阵阵箭雨划破夜空，飞向攻城的士兵。 “噗噗噗......” 敌人纷纷掉落云梯，死伤惨重。 “敌袭敌袭......” 陈里也发现了，只是想不通这是哪里来的援军，立刻组织防线开始反击。 “北大营李将军到，尔等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北大营的士兵齐齐高声大喊。 不过，手里的弓可没闲着，箭雨密布，敌人攻城的节奏已乱，纷纷下了云梯躲避。 北大营士兵的喊声起了作用，许多士兵，尤其是从延安来的，更是无心恋战。 徐来见状，立马下令，冲锋。 三千多人的兵马，乌泱泱的压了上去，敌人瞬间乱了阵脚。 “杀杀杀......” 北大营的士兵各个骁勇善战，更是常年跟牧族战斗，哪里是这些守备军能够抗衡的，徐来更是犹如一支利剑，直插城门。 将敌人分成了两个阵营。 刘景云也发现了城下的情况，他来不及去想是谁在帮他们解围，抽出一部分士兵，去支援城门。不过他不敢开城门，万一这是敌人的诡计，后果不堪设想。 刘景云下令，弓箭手远程支援。 前后夹击，陈里见势不妙，带着陈一等人，向西门撤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敌人见陈里都逃了，知晓大势已去，纷纷丢下了武器，放弃抵抗。 “北大营徐来，奉命前来支援。” 徐来见已掌控了局面，让人迅速打扫战场，将粮食全部拉过来，自己到了城门口，冲楼上自报家门。 有了城上援兵的加入，玲珑压力骤减，配合巡逻队，最终将敌人全部歼灭，一个活口都没，这些明显都是死士，见跑不掉了，竟然全都服毒自尽了。 玲珑叮嘱巡逻队打扫战场，带着小梅上了城墙，战斗中她听说是北大营的援军到了，想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徐将军，好久不见啊。” 到了城墙，玲珑发现带队的竟然是老熟人徐来，会心一笑，立马让刘景云开城门。她们则是下了城楼，直奔城门。 城门打开，看着徐来，玲珑和小梅都是激动不已，她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徐将军~” “玲珑、小梅姑娘，许久不见。” 小梅喜极而泣，偷偷的抹掉眼泪。 “这位是齐王府大殿下，大殿下，这位是北大营的徐来将军。” 玲珑给徐来和刘景云介绍了彼此的身份，两人见礼。 “殿下，玲珑，你们派人将粮食接进去，这封信麻烦交给齐王。我带人再去西门。” 王元押送的粮草已经快到了城门口，再加上刚刚缴获的，应该够长安城撑上一段时间的了。 徐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刘景云，信是从铜川出发前就写好的，他的打算是不进长安，在铜川驻军，一来可以接应林枫的大军，二来，也能让敌人心生忌惮，吸引更多的兵力到北门。 “徐将军，去东门吧，敌人准备从内部攻下东门。” 时间紧迫，玲珑请徐来先去东门。 “好，你们注意安全。” 徐来留下一千兵马，以防万一，自己率两千兵马绕去东门。这一千人向西布防，以防陈里率兵杀回来。 刘景云担心西门状况，还是决定带人去西门看看，将北门交给了玲珑和小梅。 东门的战斗甚是惨烈，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堆了一层层尸体。 “放~” 徐来到了拐角，取下长弓，搭弓拉弦，远攻。 他们不能跟敌人搅和到一起，否则怕是被楼上的友军误伤。 “嗖嗖嗖......” 一阵箭雨划破夜空，自然引起了两方的注意，徐来倒也不急，他的目的就是震慑住敌人，一把悬着的剑比任何锋利的剑更能让人分散精神。 听到手下的禀报，齐第震惊不已，北面哪里来的敌人？陈里不是在北门呢？ 震惊归震惊，齐第立马调出一千兵马，构建防线阻敌。 这档口，城上的士兵趁着箭雨的掩护，将攻城的士兵纷纷打了下去。 等齐第派来的士兵赶到时，徐来已经带人推进了二十多米，然而，徐来并不打算硬拼，又带队撤了回来。 这二十米的空挡，敌人已经不可能再搭云梯攻城了。 威慑。 让敌人不能安心攻城，便算成功了。 王出离见陈里溃逃而来，震惊不已。 “陈总兵，出了何事？” “北大营的援兵到了。” “什么？” 这个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北大营不应该被边境牵制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长安。 看着正在攻城的士兵，王出离意识到，今晚如果攻不上城墙，往后怕是会更加难。他并没有收兵的打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攻上去。 “陈总兵，麻烦陪我一起，攻城。” 王出离看着陈里身后的士兵，四五千人还是有的，虽然都是垂头丧气的，不过加入到攻城的话，或许有望能攻上城墙。 “好，不过还是派人跟楚王禀告一声。” 陈里本想直接去南门禀告楚王的，只是他若是无视了王出离的建议，楚王怕是会对他心生嫌隙。 王出离派了自己的传令兵去南门，将北大营的援军禀告楚王。 接到东门、西门的消息，楚王陷入了沉思，今晚若是攻不进长安，往后怕是机会更加渺茫。 继续攻城，楚王并没有下令收兵。 东门城内的厮杀已经结束，张彪半跪在地，用刀撑着地面才勉强稳住。 敌人全部被歼，可守城的士兵，十不存一，自己阵法成员也只剩下一个弓弩手和两名长枪员。 至此城内危机已彻底解除。 第93章厮杀 粮草最终全部安全的运进了长安，徐来也率兵撤到了北门。 “玲珑，这三千人兵马交给你们防守长安，林枫的援兵最迟两日便能到达铜川。再撑两日，长安之围，或可解。” 徐来将三千北大营的兵马留在长安，补充城防的兵力，连日战事，兵力必定折损严重。人数虽少，可却也能为长安带来一丝希望。 “好~” 玲珑并未推辞，眼下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长安都急缺。 徐来将令牌交给了玲珑，带着王元的的几百人和重伤员，押着俘虏返回铜川。俘虏很多，看人数少说也有五千人，应该大都是延安守备营的士兵。 他需要尽快将这些俘虏，改变成自己人，加入到讨伐逆贼的队伍中来。 时间紧迫，玲珑直接让小梅将这三千人，带到南门，听林楚调遣。 战场打扫的很干净，敌人的营帐也都全部拆掉送进了长安城。 北门这道缺口打开了，至于能不能守住，就看双方的较量了。 西门有了陈里的加入，凶险万分，好在刘景云到的及时，渐渐守住了敌人的攻势。 “大哥，你怎么来了？” “北大营援兵到了，陈里往西门逃了，我怕你们守不住。” 刘景云将北门的情况挑重点跟刘景澜讲了。 “哈哈，好啊，天无绝人之路。” 刘景澜开心的笑了，他还真没把握守到天亮，敌人的攻势越加凶猛了。 “北大营援军到了~” “北大营援军到了......” 这个好消息，刘景澜第一时间分享给了守城的士兵们，传令兵奔走相告，士兵们听此消息，立马精神了许多，眼中再次充满了希望。 “杀杀杀......” 守兵士气大振。 玲珑让小梅将信和令牌交给林楚，刘景云出发前将其交给了玲珑，而她自己则坐镇北门，巡逻队上城墙，接替空缺的守兵岗位。 粮草暂时就放在北门，交给百姓看守，等到天亮再做统一安置。 她怕陈里杀个回马枪，此时的北门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小梅快马加鞭赶到南门，将信和令牌交给了林楚，然后把北门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林楚大喜。 第一时间便将北大营援军到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城墙上的士兵们。 “小梅听令，率两千五百人支援东门，余下五百人支援西门。” 林楚将令牌再次还给小梅，给北大营下了第一道命令。 三千兵马，如果分兵三个城门，效果不大，刘景云去了西门，再加上这五百人应该可以守得住。南门本就是守军最多的，林楚相信再坚持几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这两千五百的兵马，东门也许可以打退敌人的进攻。 林楚打开信，信中的主要内容就是林枫集合村民、攻上嘉岭山、发现大量军需粮草的事，以及徐来的下一步布局，据守铜川，细水长流，以北门为诱饵，逐步吞食楚军的兵力，同时开辟出一条铜川与长安之间的粮道。 敌人如果放弃北门，那么他们便能将粮食和兵力送进长安，可如果敌人派兵驻守北门，那么铜川和长安同时出兵，前后夹击，吃掉这一部分兵力。那北门势必会牵制住敌人大量的兵力，其他三门的压力便会小许多。 长安破局有望。 另一边小梅接令，快马赶到了北大营的士兵前。 随后，兵分两路，小梅率两千五百人去东门，余下士兵去西门。 “三殿下，这是北大营的援军，小楚让我带他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上了城墙，小梅简单的将北门的情况跟小霸王也讲了一遍，然后将令牌交给了小霸王。 “哈哈......” 小霸王仰天长笑。 “小梅姐，城墙交给你了，我带他们出去散散心。” 小霸王端起长枪，一股豪气冲天。 “众家儿郎，可敢~随我~出城杀敌？” 小霸王上了马，到了北大营士兵们的前方，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持枪，胯下骏马发出阵阵嘶鸣，似在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杀~杀~杀~” 铁血军魂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兄弟，一起？” 小霸王看向了正坐着靠在城墙上休息的张彪，先前城门下的战斗，小霸王看到了，惨烈、而又让他心生敬意。 “好。” 张彪起身上马，跟在了小霸王身侧。 “轰轰~” 搬开抵在城门后面的木棒，“吱吱~”城门缓缓打开。 正准备用冲车撞击城门的士兵，见城门突然开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支支箭结束了生命。 士兵们推开冲车让出道路。 “杀！” 小霸王一骑当先,冲向了敌人。 北大营的士兵，常年征战，战术配合娴熟，四五十的骑兵紧跟小霸王，策应他的安全。 北大营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防线。小霸王更是勇猛无比，城门正前方百米内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 正在云梯上的人胆都吓破了，不少人直接摔了下来。敌人纷纷往回跑，小霸王岂会放过如此战机，率兵紧追不舍。 敌人丢盔卸甲，乱作一团，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齐第自然也发现了冲杀的小霸王，立马组织休整的士兵，准备阻拦小霸王。 “齐第，出来受死~” 小霸王发现了齐第，持枪遥指齐第，勒马。 齐第很是纳闷，这批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先前徐来带人扰乱了他们一会，杀了他们一百多人。 而现在小霸王又带着一批人，打到了他的面前，不过他相信这应该是同一批人。 今晚东门的死伤最大，光是小霸王出城门这一会，就杀了近千人了。 小霸王的杀心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甚至他连投降的机会都没给敌人留。 “杀~” 齐第明知不是小霸王的对手，可他必须接战，否则，真的就会兵败如山倒，整个东门将溃不成军，他怕是也难逃一死。 战斗一触即发，小霸王对战齐第，北大营士兵对战东门楚军，两千五对战八千，北大营正在势头上，而楚军已成溃败之势，再加上一天高强度的攻城，现在已是人困马乏，虽然人数占优，却丝毫阻挡不住北大营的攻势。 小霸王并未留手，打的齐第节节败退，若不是两名亲兵拼死相护，此刻，齐第怕也是具尸体了。 然而，正当小霸王杀得兴起时，后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金属敲击声。 “撤~” 小霸王看了眼齐第，暗叹一声可惜，十个回合内他有把握杀了齐第。 令行禁止。 小霸王没有纠结为什么突然就鸣金收兵了，没有丝毫犹豫，率兵撤回了城内。 第94章变数 “出了何事？” 战场无儿戏，小霸王清楚小梅这样做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鸣金收兵。 “你看~” 小梅没有回答他，指着东北方向，示意小霸王自己看。 顺着小梅手指的方向，小霸王便见到东北方向，一条长长的火龙，从东北方向缓缓行进。 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是敌是友，先头队伍距此也不过两三里地。 “东门的敌人暂时组织不起来攻势，我带兵去支援南门，有事发信号。” “好。” 小霸王担心如果这是敌人，加入到攻城的队伍中后，怕是很难守的住，所以必须趁他们会合前，先将攻城的士兵打退。 等天亮。 再做图谋。 小霸王又急匆匆的带队赶去南门。 “大哥，出事了~” 小霸王将东门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林楚，他始终心绪不宁，来的大概率会是敌人。 两千多人迅速投入战斗，一时间对楚军造成了大量是伤亡，打的敌人，不敢登上云梯了。 齐第见小霸王撤退，却是不敢追击，今晚的攻城行动怕是到此结束了，他让部下原地休整，自己去南门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楚王。 “报。” 然而不等齐第出发，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来。 “将军，长沙王率兵来援，派人前来送信。” 信使其实到了好大会了，当时双方正在交战，他不敢上前，怕被误杀。 “快快有请，等等，直接带我去吧。” 听说有援军到了，齐第大喜，觉得有些怠慢，便让士兵带他去迎接信使。 “信使大人~” 齐第见到信使，主动见礼。 “齐将军~，还请带我去见楚王，援兵已到，劳烦齐将军派人接应一下。” 信使似乎认识齐第，还礼。 “好，请。” 齐第让刚刚的传令兵带人去迎接援军，自己带着信使去见楚王。 南门的攻击也陷入了疲软，城墙上的反击突然增强了，似乎补充了生源力量，联想到之前陈里派人送来的消息，楚王猜想应该是北大营的士兵也参与了防守。 楚王坐在马车上，看着长安城，焦躁不已。 从当下的情况来看，城内的行动怕是已经彻底失败了，再想从内部打开城门，绝无可能了。 “楚王，长沙王派兵来援，这位是信使吴大人。” 齐第带着信使到了楚王近前，下马，将信使引荐给了楚王。 “下官吴铭见过楚王。” 信使吴铭下马行礼。 “原来是吴铭啊，寡人对你可是早有耳闻，刘兄近来可好？” 吴铭乃是长沙王麾下第一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长沙王更是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了他，可谓是风光无两。 “劳楚王挂念，父王一切安好。” 吴铭从容不迫，举止之间让人如沐春风。 “请~” 楚王将吴铭请到了中军大帐，战场交给了齐第指挥。 “楚王，父王命我带五万兵马来援。” 长安至关重要，如果拿下长安，他们便可以据此而守，逐步推进、步步蚕食。 “好，好，好啊。” 长安攻城接连失利，兵力折损严重，若是没有外援，楚王就只能围而不攻，困住长安了。 “父王已经攻下潼关，现已在洛阳督战。” 接连的好消息，让楚王开怀大笑，一扫连日的阴霾。这是近来他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哎，可惜，齐王太顽固，宁死不开城门。” 楚王轻叹，双方均是死伤惨重，如今双方都有了援兵，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楚王将近日的攻城状况，包括今晚城内的行动，以及北大营的援军等等，都一一讲给吴铭听，他想听听对方是何想法。 “贤侄可有妙计？” 楚王期盼的看向吴铭，也想试试长沙王麾下第一人的谋略。 吴铭看着地图沉思不语，楚王并未催促，也安静了下来，等。 “铜川。” 吴铭的手指定在地图上的铜川位置上。 “拿下铜川，长安可破。” “铜川？” 楚王疑惑不解，之前因为陈里要从延安过来，长安北面的情况他倒没过多关注，暗叹一声自己确实老了。 “长安的生路在北门，北大营出动不了太多兵力，今晚遇到的应该是先锋部队，不管是粮草还是兵力，铜川将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点，如果北大营屯兵铜川，会对我们攻打北门造成威胁，所以铜川一定要攻下来，越快越好。” 吴铭思路清晰，一眼便看到了铜川的战略地位。 “那长安城，还要继续攻城吗？” 楚王听进去了，经过吴铭的分析，他也意识到，铜川的重要性。 甚至可以决定长安的生死。 “攻。我带人去打铜川，顺利的话，天亮前能够攻下铜川。” 吴铭自信满满，用五万人打一个小小的铜川，手到擒来的事，况且还是偷袭。 “好，等贤侄凯旋，寡人一并为你接风！” 事不宜迟，吴铭辞别楚王，回去领兵，准备攻打铜川。 回到阵前，听完齐第对东门情况的汇报，楚王又是一阵心烦，好不容易起来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生子当如小霸王啊。 眼下的齐第，已无半分昔日的风采，接连在小霸王手下吃了败仗，更是险些丧命在他的枪下。 楚王摇头，东门已经组织不起来攻势了。 长安，今晚是攻不下来了，不过他还是要牵制住城内的兵力。 小梅一直在城墙上观察着那条火龙，停在了楚军不远处，突然，大军开拔，方向却是西北方。 小梅大惊，那个方向是去北门吗？ “张大哥，麻烦你跑一趟北门，告诉玲珑姐，小心戒备。” 张彪并未跟小霸王去南门，而是留在东门协助小梅。发现敌人异动，小梅第一时间便想通知大家，信号弹说明不了具体情况，还是派人通知为好。 张彪离开后，小梅还是发了一枚信号弹。 示警。 张彪快马赶到北门，将东门敌人的异动跟玲珑禀报了一遍。 “张哥，辛苦你再跑一趟，去铜川，告诉徐将军，让他加强城墙的防守，小心敌人偷袭。” 玲珑觉得敌人异动八成是奔着铜川去的，按道理，援军不应该是先去南门同楚王会合吗？怎么会奔这里来。 “怎么~” “就说你是石头镇的人，快到城门提前发信号弹。” 北门除了玲珑没有徐来认识的人，时间紧迫，来不及再去找人，只能让张彪去，如果敌人真的奔铜川去的，提前示警或许会起到作用。 好。 张彪领命，下楼换了匹马，带着一个同伴，直奔铜川。 出了城门，张彪已经能够看到敌人的先头队伍，不停的拍打马身，生怕慢了，敌人比他先到达铜川。 看到信号弹，林楚还是让小霸王领一千人去北门支援。 眼下北门的防御最为薄弱，不可不防啊。 第95章北门—铜川生命线 而在楚军大营西南方向，两支小队同样厮杀惨烈。 孙云宇见长安城内接连升起信号弹，料想必定是城内出事了，而楚军又发动了攻城。 他沉思良久，果断改变了打法。 “杀！” 孙云宇一马当先，冲向了敌阵，紫炎营士兵十到十五人一组，成队形冲锋。长枪手、盾牌手、弓箭手，各司其职，多年战友，配合自是天衣无缝。 两千对五千，可以说毫无胜算。但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死，也要扒下敌人一层皮。 长枪开路，孙云宇如一支利剑直插敌阵。 虽说人数占优，不过刘怡也是个烈性子，自打到了长安，她好像就没有胜过一场，平局那场，也是小梅收了力。 防守？ 不。 刘怡主动迎了上去，她要将这数日来的郁气，从对面身上打回来。 “杀！” 孙云宇和刘怡战到了一起，两人都用的是长枪。孙云宇的枪法注重速度，而刘怡的枪法注重技巧，毕竟女性的力量本就不如男性，所以，刘怡将时间都用在了钻研技巧上面。 然而刘怡越打越心惊，明明己方人数占优，可却隐隐有落败的迹象，竟然不敌。 “但凡后退一步者，死。” 刘怡大喝一声，再不制止，怕是会败。 “哈哈......兄弟们，让贼人们看看，我紫炎营的男儿，是如何杀敌的。” 孙云宇朗声嘲笑，手里的动作可没停，与刘怡打的难解难分。 “杀杀杀......” 士气，有的时候，真的可以决定战场的走向，以两千人的劣势，跟敌人战的旗鼓相当，士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另一边，徐来带着俘虏赶回铜川，许多人都认识王元，听说赵州予很快也会到达铜川，他们整日悬着的心算是定下来了。 “我是北大营的徐来。” 回到铜川，徐来将这群俘虏集中到了城门内的瓮城。他需要将这群人转化成战斗力，以解长安之危。 楚王早晚会反应过来的，铜川到长安北门之间，其实就是长安的生命线。 那他们势必会，攻打铜川。 所以，他需要尽快将这批俘虏收服，他不能将长安的生死压在敌人的疏漏上。 “眼下叛贼横行，长安危急，我等大好男儿，岂容他人祸乱家国？尔等~可愿随我诛讨逆贼？” “吼吼吼......”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延安出来的，延安大旱，是谁，救百姓于水火？是齐王。” “齐王~，齐王~，齐王......” “当然，你们之中，有人想回家的，每人二两盘缠，回去之后好好过日子。如若让我在战场上看到~，杀无赦。” “杀、杀、杀......” 徐来跟王元，将这些士兵重新编组，不愿留下的发放盘缠，让他们回家去。 突然，城外的上空一颗信号弹，炸响。 信号弹自然是张彪两人放的，距离城门还有一里多地，他让同伴发信号。 “敌袭......” 赶到城下，张彪二人大声冲楼上,不停的喊着，身后的敌人也不远了。 徐来第一时间便率编组好的士兵，上城墙，让王元带人去衙门搬兵器。他们的武器都被送进了长安，只大概留了有五百人的兵器，这还是为了押送俘虏，让王元现场挑出来的信得过的士兵，再加上北大营的守兵，还不够武装一千人的。 “楼上可是徐将军？” 张彪不时的后头望望，敌人的速度并不慢。 “在下徐来。” “我乃石头镇人张彪，奉玲珑命，前来示警，敌人准备攻打铜川，已到五里外。” 五里只是张彪的估算，他总感觉这伙敌人跟之前的楚军不大一样，似乎更加难缠。 徐来看了眼远处，已经能够见到大片火光，正朝铜川赶来。 “张兄弟，劳烦绕道北门。” 徐来感到隐隐的不安，他没直接开城门，让张彪走北门进城。 张彪应了一声，沿着城墙边绕去北门。 而徐来则迅速指挥布置防线。 就在张彪身后不远的黑暗中，一群士兵伏低身子虎视眈眈。 其实在张彪两人一出城的时候，便被吴铭发现了，他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去铜川送信的。 吴铭并未下令追杀这两人，而是派出一支小股部队，人衔枚，马摘铃紧紧的吊在张彪后面，想趁铜川开城之际，抢夺城门。 而他自己则率大部队，高举火把，造成假象，为这支小部队打掩护。 徐来的谨慎，让铜川逃过一劫。 张彪绕道北门，这支小部队便悄悄返回了队伍，跟上去也只会暴露行踪，徒增伤亡。 吴铭分出一万的兵力，在长安北门构筑防线，防止北门出兵偷袭。 而大军压到了铜川城下。 “攻城！” 冲车、云梯这些重型装备还在后面，当下只能用搭竹梯上墙。 吴铭并不打算给铜川过多的准备时间，大军开到城下，立马开始组织攻城。 双方都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以快打快，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敌人大军开到城下时，徐来已经做好了布置。 徐来看了眼东方，天，快亮了。 扒着城墙往下望去，敌人已经开始往上爬了。 “准备，放。” 徐来见敌人爬了快一半，一声令下，城上的滚石、滚木纷纷砸向竹梯上的敌人。他发现敌人没有攻城的重型装备，稍稍安了心。 不过，徐来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应对着。 不多时，王元拉着武器到了城门下。 最终也只有一千出头的人分到了武器，王元将分到武器的士兵，分别分到其他三个城门，其实并无西门，铜川只有南、北、东三个城门，不过，西边也要派人防守，万一敌人从西面爬上来呢。 当然防御的重心还是在南门。 “徐将军，武器不够啊。” 王元上了城墙，将库房的情况跟告诉了徐来。 “天快亮了，等百姓醒了后，你带几个弟兄到城内去征集兵器，刀枪剑戟弓都行，然后再征些兵员，再撑两天，延安来的援军就到了。” “对了，你多写一些告示贴到城里，然后找些识字的人，在告示旁边为老百姓讲解。库房里的银两全部拿出来，分给献武器和参军的人。” “再动员城内的百姓，帮着守城墙。总之，就一点，哪怕把铜川城掏空，也要守住三天。” 时间紧，徐来说的很快，他怕王元记不住，让他重复了一遍，确认无遗漏后，才让王元离开。 徐来也没想到敌人反应这么迅速，跟着他们后脚就到了。而他发现下面攻城士兵的甲衣跟楚王和陈里的士兵都不一样。 想来应该是援军，南粤王距离太远，最大的可能便是长沙王麾下的士兵。 第96章天，亮了 玲珑见火龙逐渐开到了北门，不多时，一排排士兵在城门下，构筑防线。而大军却是继续北进，不免心生忧虑。 这是要去攻打铜川。 可北大营的士兵，都进了长安城，铜川就只有刚刚押回去的俘虏了，玲珑忧心忡忡，却也毫无办法。 “玲珑姐~” 小霸王带兵赶到了北门，见玲珑正担忧的看向北方。 “天~，什么时候会亮啊？” 玲珑仰头看天，眼角噙泪，长安孤立无援，虽然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可同样损失惨重，如今敌人增援赶到，长安岌岌可危啊。 “自古邪~不压正。” 小霸王看着身侧楚楚可怜的玲珑，很想将其揽进怀中，宽慰一番。小霸王双手紧握，他暗暗发誓，拼死也要护她安全。 “是啊，邪不压正，可它的代价，太大了。” “太大了~” 小霸王鼓起勇气，左手从背后轻轻搭在了玲珑的左肩，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小霸王看城下的敌人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便让玲珑去休息一会。 “好。” 玲珑并未推辞，呢喃一声，靠在小霸王身上，便睡着了。 连日来，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尤其是玲珑，不光要亲自巡视，还要统筹整个城内的巡逻，精力损耗严重，她身上的担子并不比林楚轻。 小霸王低头看了眼玲珑，心生怜惜。 铜川城墙上，徐来面色沉重，敌人的重型攻城装备到了。 这些其实是东门的装备，吴铭此次并未带攻城重装，长途跋涉，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云梯搭墙，敌人的进攻更加猛烈。 很快，徐来发现了一件事，对方没有冲车，心稍安。城门不破，他便有把握守到天亮。 “嗖，嗖，嗖......” 徐来游走在城墙上，不停的搭弓射箭，箭不够了便直接捡敌人射上来的用。从军多年，尤其还是在北大营，箭术早已成了一种本能，即便敌人的箭跟他们用的不一样，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张彪此刻也是杀红了眼，从东门拼杀，到随小霸王冲杀，今夜，他一直都在杀敌，早已疲惫不堪，全凭着一股子信念在撑着。 王元正带着七八个士兵，不停的写写写，这是他找到的最多的人了。 吴铭抬头看了东方，天快亮了，从马上取下一面旗子，向左打了三下。 身后涌出一部分士兵，奔西面而去。 抵达前，他便派人将铜川周边摸了一遍，西面无门，但是从南门到西门有一条小路可以过去。 他想顺着西墙摸上去。 西墙只是竹梯，徐来早做了防备，防守起来倒是比南门轻松了许多。 “火油、火油......” 徐来见东方泛起了一抹红，下令让士兵们准备用火油守。 “倒！” 徐来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将火油开封，然后顺着云梯往下倒，最后将坛子当做武器砸向攻城的士兵。 有士兵躲闪不及，被敌人弓箭手射中。 徐来拿过附近火把，扔向了刚刚火油浇到过的地方，士兵们纷纷效仿，一个接着一个火把丢向了云梯。 然而，东门方向却是升起了一颗信号弹，敌人攻上了城墙。 徐来见状，将指挥权交给了张彪，自己带着几百人，去东门救急。 吴铭也看见东门的信号弹，将旗子向右挥了三下，身后一群士兵立马奔向东门。 徐来赶到东门时，敌人已经上来了几四五十人，摆出阵型，守着云梯。 来不及多想，徐来丢下长弓，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长矛，直接扑向了敌人，必须尽快解决这些敌人，否则只会越来越多。 敌人在前面摆成了一个盾牌阵型，弓箭的作用大大减弱，只能近战厮杀。 “杀~” 徐来拼尽全力撕开了一道口子，身后的士兵跟进，冲散了阵型，双方厮杀在了一起。 徐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很快便冲到了云梯附近，杀出一片空荡区域，切断了敌人的后路，也阻止敌人再次攀上城墙。 防守士兵渐渐占据上风，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徐来探头往城下看了眼，敌人又增援了。捡起一个，冲着正下方的敌人扔了出去，敌人滚落下去。他借机再次冲向了敌人，城墙上的敌人已经不成阵型。 如虎入羊群，徐来率领士兵，很快将这批敌人全歼。 重新组织防线。 “兄弟们，好样的~” 徐来将长矛抛给了自己对面的士兵，重新拾起弓，开弓搭箭，射向敌人。 天，亮了。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城墙上，映照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面庞，时间仿若定格了一样，为这群守卫城墙的士兵，披上了一层红纱。 “天亮了，兄弟们。” 徐来大喜，高声欢呼。 敌人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吼吼吼......” 士兵们跟着欢呼起来。 吴铭面色阴沉，天亮了，他还是没能攻下铜川。 “收兵，扎营。” 他们本就一路奔波，连夜攻城，营帐都没来得及搭建，再攻下去，效果不大，倒不如休整一番再做打算，而且此次攻城，准备的太过仓促了。 天亮了。 楚王不甘心的望着城楼，最终还是下令鸣金收兵了 长安城再次熬过了一劫。 而此刻的孙云宇拖着疲惫的身躯，撤了。此战，双方死伤惨重，紫炎营伤亡近半，而楚军同样差不多也伤亡近半。 孙云宇和刘怡两人都负伤了。 “撤。” 孙云宇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人再留下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城固，沿途留下预警哨。 天亮了，玲珑悠悠转醒，小霸王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不过他没动，准确的来说，他自玲珑睡着后，便没再动过。 “辛苦啦~” 玲珑脸红了一下，略显羞涩的跟小霸王道了声辛苦。 “嘿嘿~” 小霸王傻笑，他感觉时间太快了，真想让时间停下来。” 拨开小霸王的手，玲珑便准备下楼，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 “呆子~” 玲珑回眸一笑，轻声喊了一句，小霸王挠了挠头，傻笑着跟了上去。 第97章民（一） 城下的百姓都没走，很多人在马车边上，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卧，还有人靠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他们想上城墙去帮忙的，不过，敌人并没有再攻打北门，玲珑让他们先回去，他们不肯，怕敌人再来偷袭城门。 巡逻的士兵只留下两队，以防敌人卷土重来，其余人继续巡逻。 索性，他们一商量，就在物资附近找个地方凑合凑合。 “立冬，等他们醒了，将这些都拉到齐王府去。” 玲珑见他们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们，直接吩咐了巡逻队的队长沈立冬一声。 “是~” 他们俩还要去南门找林楚。 城楼上，林楚、玲珑、小梅、刘景云兄弟仨一共六人，聚在一起，开会。 “玲珑姐，这些天辛苦啦。” 林楚发现玲珑有些憔悴，其实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城内的斥候是都逼了出来，可惜还没找到领头的，不过玲珑比之前能稍稍轻松了一些。 “我没事~，城门的物资我让他们待会给拉到齐王府去。” “好。有了这批物资我们能再撑上一段时间了。” 林楚还是比较担心林山，四个城门都没见到他的身影，不知是不是被楚王识破了，还是被派去打紫炎营了，不过他估算了一下楚军兵力，士兵并没有明显的减少。 “长沙王的人到了，估摸着有四五万吧，昨晚他们打了一夜铜川，应该是没成功，现在已经在北门扎营了。” 小霸王将北门的情况汇报给林楚，他在城楼上看的清楚，敌人正在忙活着扎营。说是一夜，其实也就一两个时辰。 五万的援兵，林楚有些担忧，敌人伤亡惨重，可长安的守兵，伤亡同样不低。眼下敌人又有援兵赶到，雪上加霜啊。 “征兵吧。” 其实林楚对征兵还是有所顾忌的，或者说是不忍吧，只是眼下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长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好，这事交给我。” 刘景云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 “有劳大哥了。” 确实没有比刘景云更合适的人选了，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便定下了：刘景云去招兵。 时间紧迫，刘景云直接起身跟几人告别，下楼招兵去。 “玲珑姐，有什么线索吗？” 城内的斥候几乎同时进攻齐王府和三个城门，有佯攻，有掩护，而且要在全城戒备的情况下，将近千人分别送到三个城门处，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城内肯定还藏着一条大鱼。 “有。靠东门临街的宅子，还有西市的一处宅子、南门北门附近各有一处院子，敌人便是藏身在这四处地方的。” 这几个地方距离城门都很近，行动方便，百姓的眼线几乎覆盖了全城，早已有人将这几处的异常报告给了玲珑，只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玲珑只能先派人在房子周边监视。 昨晚，他们便是从这几个地方出来的，监视的人提前告诉了玲珑。 听完这些，林楚脑海中冒出来一个人，宇文虎。 能够在长安城，任意挑房子的，也就只有宇文虎了，这点怕是连宇文泰、宇文坤都办不到。 “户主信息有吗？” “还没得及查。” “嗯，城里还是不能松懈啊。” 这次敌人出动了近千人，除了齐王府抓住的几人和逃跑掉的人，进攻城门的全部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全都是死士。 “已经派人跟着了。” 玲珑回应道，有的敌人是她故意放走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吹，长安可经不起他们折腾。 “小梅姐，你协助一下玲珑姐。” “好。” “大哥，义父昨晚遇刺了，你们回去看一下吧。” 林楚看向他们三兄弟，这还是不久前小梅告诉他的，当然他们仨也都知道了此事。 “没事，有云舒守着呢。”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敌人虽然撤退了，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攻上来了，刘景云拒绝了，他们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敌人昨日攻了一天一夜的城，对双方士兵都是一种考验，东门被小霸王带兵冲散，要想重新组织起进攻，怕是也要到下午了。 “小梅姐，徐大哥送进来的物资，粮食交给齐王，武器盔甲交给大哥，让他们来分配。” 城内的粮食都是优先供应守城士兵，眼下又要招兵，徐来送来的物资太及时了，尤其是兵器，现在更是急缺。 “好。” 小梅应道。 徐来送来的两千多北大营士兵，林楚需要细细想想，该怎么安排，他们的战斗力比长安城的守兵强悍太多了，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剑。 五人开完会，一起吃的早餐，餐后，奔赴各自的岗位，小霸王去北门，刘景澜回西门，玲珑和小梅先去齐王府。最后决定东门让小梅去守。 另一边，吴铭下令撤兵后，带着两名亲兵去见楚王。 楚王中军大帐内，刘怡左臂缠了绑带，看样子伤的不轻，齐第耷拉着脸，垂头丧气，陈里坐在外侧，同样是心绪不高。 楚王坐在正位上，看着手下的爱将，暗自叹息，长安城没攻下来，士气却是被打下来了。 再看面前的饭菜，索然无味。 “咳咳~” 楚王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齐第，这就认输了？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这些日子齐第在小霸王手中没有讨到半分便宜，昨夜更是险些命丧其枪下，跟小霸王对战？他现在已经升不起一丁点这样的想法了。 “殿下教训的是。” 齐第起身，作揖赔罪。 “陈总兵~” “楚王~” 听到楚王叫自己，陈里心里咯噔一下，起身跪下，听候楚王发落。 缺口是从北门打开的，虽说有奇袭的原因，可被俘虏了那么多士兵，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北大营来了多少兵马？” “先锋五千上下，后续暂时还不清楚。” 陈里不敢起，守备军投降了大半，他治军不严，致使北门防线溃败，若不是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他难逃一死。 “陈总兵，你治兵不严，本该重罚，念你不是自己本意，寡人可以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谢楚王大恩。” 陈里惶恐叩首谢恩。 “起来吧。” “谢楚王。” 陈里起身回到了座位。他也很郁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徐来带人冲散了阵型。 “吴铭见过楚王、各位将军。” 吴铭走进了大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气氛不对，分别跟楚王和几人行礼。 “吴将军，快请入座。” 吴铭落座，他们才开始了早餐。 “吴将军，铜川那面的战况如何？” 楚王问道，攻下铜川，长安才算彻底困住。 “回楚王，不大顺利。楚王知道指挥铜川的守军是谁吗？” “北大营的人，好像是姓徐。” “姓徐？徐来？” 吴铭对长安、北大营、紫炎营这些统领的信息都摸得很清楚，听到这里，吴铭猜测应该是徐来。北大营校尉以上，姓徐的就只有徐来了。 第98章民（二） 楚王摇头，他也不清楚，对北大营的将领，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见过的也只有统帅李将军。 “楚王，还继续攻铜川吗？” 吴铭问道，分兵，倒不如合兵一处，不过他只是来增援的，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楚王。 “铜川？” 北门和东门已经被击溃，昨夜，长安又运进去了一批粮食，不过吴铭增援了五万兵马，拿下铜川问题不大，可是如果这五万兵马去打铜川，那么长安便有了喘息之机。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拿下长安，一旦郭和抽身，我们就要功亏一篑了。” 楚王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北拒铜川，主攻长安。紫炎营威慑的可单单是蜀地和随国。 “是~” 铜川城内，王元带人满大街的贴告示，然后将这些识字的士兵直接安排到了贴告示的地方，给来看告示的百姓做讲解。 夜里，城外那么大的动静，其实很多百姓都听到了，早起的百姓，陆陆续续的围到了告示前。 想看看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安打仗，铜川的百姓也都人心惶惶，有胆大的跑城墙上看看，然后回来再添油加醋的再说给城里的百姓听，其实啥也看不着，全靠自己想象。 “征兵？” 有识字的百姓，看了告示，惊出了声。 “老张，上面都说了些啥？” 身后的百姓有认识的，出言让他给大家伙讲讲。 “我给大伙念念吧。” 被叫老张的男子，一袭长衫，像是个私塾先生，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 “一共有两个告示，我先给大家念征兵的这个啊。” “讨贼檄文：楚王无道，叛乱逆天，兵犯长安，剑指铜川。今诏天下，广招勇士，共讨逆贼。即日报名，每人五两，功成之日，还有厚赏。报名处：南城门。北大营徐来。” “北大营不是驻守在北境吗？” “是啊，北大营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招兵？不会是假的？” “......” 众人议论纷纷，很多人不相信是北大营在招兵。 “大家安静一下，这是征兵，谁敢作假？” 老张清了清嗓子，让大家停下议论。 “大家安静，我再给大家念念第二份告示。昨夜，楚军攻城，铜川危急，然，守军无兵器可有，现向全城百姓征集武器锄具，高于市场价五成，念士兵守城之苦，望乡亲相助。北大营徐来。” 两份告示最后署的都是徐来的名，北大营名声响，常年守卫边境，老百姓对其心存感激，或许会有意想不到是收获。 “我就说外面咋乱哄哄的呢，真打过来了啊。” “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讲起了昨夜猜想的场景。 “咳咳~，大家家里有兵器的，可以去南门，如果想参军的，也去南门。” 老张大声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铜川万一被敌人打下来，他们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所以他还是极力劝说大家有力出力，共同守卫铜川。 粥铺前，王元特意安排了士兵在此宣讲，铜川到延安之间，没有大的城池了，当初林楚怕灾民都聚齐到铜川，在铜川设了五处粥铺，更是留下了十车粮食。 “楚王真不是个东西，谋反不去打皇宫，跑来长安干嘛？” “是啊，害的我们整日提心吊胆的。” “李哥，去报名吗？” “去，那可是北大营啊，我打小就想进三大营，机会难得，错过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呢？要不一起搭个伴？” “中。那吃完咱们一起。” “老王，你家兵器不少，不贡献一点？” “捐，当然捐。齐王待我们不薄，眼下齐王有难，能出一份力，晚上睡得也踏实。” ...... 铜川的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宣讲，而且知道了的百姓也在宣传，一传十十传百，晌午前，城内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南门两侧已经排起了队，一队参军的，一队献兵器、锄具的。甚至还有几辆拉着马车来的。 队伍最前面，有士兵在登记，而王元站在登记旁边。 发钱。 城墙上的徐来，看着楼下长长的队伍，松了口气，哪怕再征两千，他有把握守上十天半个月的。 而另一边，玲珑和小梅刚下城楼，便有士兵来禀告，说逃跑的敌人落脚点找到了，小梅带人去抓，玲珑不放心，让小霸王跟着一起去。 而玲珑则回齐王府。 东市街道，一处偏僻的宅子，四周已经围满了人，小梅二人赶到后，直接撞门而入。 院子很大，两人进去，便被面前一幕震惊住了，院子内，七零八落的躺着几十人，小霸王试了几人鼻息。 全死了。 小梅二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往屋内冲。 房门打开，屋内也有数十人，或躺在座椅上，或躺在地上。 同样全都死了。 “搜！” 小霸王命人将所有房间都搜查一遍。 最后，将所有的尸体都抬到了院中，小霸王估摸着有一百多人，看衣着就是昨晚攻击城门的那伙人，很多人都带着伤，只是并没有致命伤，应该都是被毒死的。 “殿下，找到一处密道。” 一名士兵跑过来，将新发现禀告给了小霸王。 “带路。” 小霸王跟着士兵后面，到了一个偏房。 偏房的床铺已经被掀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火把~” 不多时，十人举着火把进了房间。 小霸王将长枪交给士兵，要来一个火把率先下了洞，小梅紧跟其后，取出短弩，全神戒备。后面士兵也跟着下来了。 洞内刚好可以容纳一人通过，只是一条通道，并无其它什么东西。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刻钟，到了尽头，洞口堵住了。小霸王将火把交给小梅，双手试着撑了一下，不重，紧接着便用力将封堵，顶开，确认没有危险后，出了洞口。 小霸王环顾一周，好像是在一户人家里，只是破落的不像有人住。 小霸王拔出佩剑，四处搜查，并未发现有人住过的样子。门窗破落，屋内更是堆满了灰尘、草木，连大门都没有。 出了院子，小霸王发现这是居民区。 “老乡，跟你打听个事，这户人家还有没有人住？” 小霸王看到路边有个老伯，走上前，想打听下情况。 “早就没了~，没了。” 老伯不认识小霸王，或许是老花眼没看清，又或者是压根不知道小霸王。 “那您有没有发现有人从这里出来？” 小霸王继续问道。 “没，没有。” 小霸王猜测，对方应该是后半夜行动的。 小霸王继续在四周转悠，不停的找人打听，还是毫无收获。这周边地形倒也不复杂，转两条道，便到了东市。 无果。 最终小霸王让人回去将尸体处理掉，顺便将自己的长枪送去齐王府，然后和小梅直接回齐王府。 第99章民（三） 小霸王和小梅回到齐王府，齐王正在吃早饭，徐公公、孙良、云舒、小竹几个姑娘也在。小霸王已经吃过了，就坐到桌子上，看他们吃。 昨夜的行动并未影响到齐王，敌人估计连齐王的面都没看清。 “父王，徐公公，昨夜让你们受惊了。” “无碍。云舒，你给他们讲讲吧。” 齐王让云舒说的自然是关于那些刺客的消息。徐公公连连说不敢，若不是齐王，他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是。昨夜的那些刺客是蜀地过来的，一个多月前就潜伏到了长安，命令都是通过密信传达的，其他便审不出来。” 云舒放下筷子，将昨夜的审讯结果告诉了小霸王，倒不是审不出来，而是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 敌人很狡猾，并不露面，所有命令都是通过信件传达，连他们领头的都没见过接头人。 “昨夜偷袭城门的人都死了，被人给毒死的，我们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条密道，追到东市便没了线索。” 小霸王也将院子里的情况说了出来，两方将信息汇总后，还是找不到什么头绪。 “敌人很谨慎啊~” 齐王感慨道。 组织了千人分三路攻城门，事败后还能全身而退，光靠谨慎是办不到的......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线索到此就断掉了。 北门的物资已经开始往齐王府运了。 齐王府的正门和后门围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是自发的过来帮着搬运粮食，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做的。 寿宴的桌椅并未撤掉，甚至还增加了一些，这些都是开放给城里的百姓，许多百姓打完粥，便会在这里吃饭，偶尔，齐王也会来此，同他们一起。 当然，齐王府也会做些荤食，给他们改改口味。 小霸王在战马和长枪送到时，便离开去镇守北门了。 “李兄，大殿下开始在城里招兵了，你去吗？” “去啊，吃完俺就去报名。” 院子里的桌上，几乎坐满了刚刚打完粥回来的百姓。 他们聚集在此，其实就是想找人聊聊天，当下大军围城，很多人心口都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有的人单纯的就是想骂楚王，有的人则关心朝廷会不会派兵增援，有的人则讨论着怎么才能破局。 听到感兴趣的，不少人，端着个饭碗，一边吃一边听，时不时的插上几句。 “听说北大营的援兵到了。” “来了，我刚在路上还见着了呢。” “你们说昨晚偷袭城门的会是谁？” “我猜八成是宇文家干的，早看他们家不顺眼了。” “不能吧，不是说宇文家准备把小~，小魔女嫁给三殿下吗？” “嘁~，小霸~，三殿下能看得上她？” “是啊，三殿下可是早就相中玲珑姑娘了。再说这些日子都是玲珑姑娘忙前忙后，殿下守城门，他们俩才是郎才女貌。” “我还听说了，那个宇文家的小魔女去东门找殿下了，被殿下给轰走了，哈哈~” “哈哈......” 一群人议论纷纷，聊聊八卦，不过当说到刘景云征兵时，都表示肯定会去报名的。 这么些天，他们在齐王府白吃白喝，不做点什么，他们自己都觉得内心不安。当然，不管他们参不参军，粥铺都会一直开下去的。 “齐王来了~” 眼尖的发现了齐王，带着几个人正往这面走。 “齐王~” 众人纷纷放下碗筷，起身，与齐王见礼。 “大家坐~” 齐王示意大家不用这么拘礼，带着云舒走到了那个舞台，舞台上也坐了不少人，支撑柱之间改成了木凳。远处正在吃饭的，也都纷纷放下碗筷，围到了舞台周边。 “乡亲们，这些日子受苦了~” 齐王往日只是来坐坐，跟周边的人聊聊天，然而，敌人又来了增援，长安可能说破就破了。 眼下还能救长安的，就只有城内的百姓了。 “齐王言重了~” 齐王府的所作所为，城内百姓都看在眼中，他们现在还能坐在这吃饭聊天，全仗齐王府出兵出力守住了长安。 “敌人又来了增援，他们不打下长安誓不罢休，乡亲们，长安需要我们啊~，” 敌人四五万的支援，而他们只有不到三千，兵力悬殊太大，想要度过这个难关，就只有借助百姓的力量。 “齐王，您就吩咐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们其实也想做点什么，可不知该做什么，听到齐王要他们帮忙，各个磨拳霍霍想要出一份力。 “城墙的士兵战斗了一夜，他们都还没休息呢，还有许多人都是带伤坚持，我想让你们换他们下来休整一两日。” 战场无情，他们上去了，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可昨日，楚王整整攻了一天一夜的城，他们人手不足，根本就没法得到充分的休整。 再熬下去，他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就垮掉了。 所以，再怎么于心不忍，楚王都要做这个决定。 “齐王，我们都听你的，现在就去把他们换下来。” “对，我们现在就去。” “走，走，干仗去。” ...... 大家七嘴八舌表达着自己的态度，靠外面的甚至有人已经往门口走。 “咳咳~，大家稍安，听我把话说完。” “安静，都安静......” 离齐王近的人，纷纷大声喊道，让大家保持安静，外面的也将离开的人喊了回来。 “战场凶险，我不能保证你们都能活下来，这个情是老头子我欠你们的，日后但凡你们需要，齐王府必定竭尽所能。” 此刻，他不再当自己是齐王，只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是一个父亲，他的孩子都在前线，他想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事情。 “咳，生死有命~”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人死鸟朝上，有什么大不了，干他~” “干他娘的~” ...... 也许他们真的看淡了生死，也许他们只是为了安慰齐王，没有人退缩，他们也清楚，长安若是破了，他们也活不下来。 反正都是死，那倒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一仗。 “老头子在此谢过大家了~” 齐王起身，冲着人群鞠躬行礼，久久不起。 云舒扶起齐王，然后让小竹几位姑娘给他们做登记。然后待乡亲们吃完饭也登记完了，再带着他们去南门，交给林楚统一调配。 刘景云的招兵进行的也很顺利，连日的战事，齐王府，或者说城墙上的战事，他们都能看得见，清楚其中利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是征兵告示的开头，男儿血气，听闻此言，怎会无动于衷？ 此刻的长安，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第100章民（四） 齐王目送乡亲们的离开，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他感觉自己变了许多，换做以前，他应该不会这么跟老百姓讲，而是直接全城招兵，或者贴出悬赏。 齐王看了眼云舒几人，她们身上都有一种特性：平和，没有所谓的什么身份高低，不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她们不会因为身份对你另眼相看。 尤其是她们身处悦仙阁，常年接触的还都是达官贵族，能去悦仙阁的，全都是非富即贵。 但是接触下来的这些日子，齐王并未从她们身上看到卑微。更没有因为可以自由出入齐王府，而显得高人一等。 平等。 一个不存于当世的荒谬观念。 在她们身中，他看到了。 齐王更加好奇，林楚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从他第一次见到林楚，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有余，论见面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偏偏自己，就悄无声息的被他影响了。 希望能够守住吧。 收起心绪，齐王带着徐公公几人返回正殿。 长安城内，百姓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有受到大军围城的影响。 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奔向南门。 徐来这次送来的东西并不少，光城门口缴获的武器就够武装四五千人的。 楚王还未开始攻城，城外一支楚军的队伍，在打扫战场。 清理尸体，回收武器，这也是林楚他们之前发家的活，当然林楚他们重点是武器，处理尸体只是顺道。 每场战争结束，都会有专门的队伍负责这些活计，尤其是尸体，不处理的话，很容易引发瘟疫。 所以每次城下打扫战场的时候，林楚并未下令阻挠，若是换做以前，估计大风卷落叶，毛都不给他们剩一根。 南门处，人群涌动，城内的成年男子几乎都汇聚到了这里，其中还有不少人自带兵器。 “老王头，您老也来凑热闹呀？” 人群中，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排在队伍中，格外显眼。有人认出了他，打趣道。 “老头子我上战场的时候，还没你爹呢？” 老张头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将怀抱着的的长刀，往肩上一放，霸气的紧。引起周边一阵哄笑。 “呵~，您老还上过战场啊~” 出言之人再次问道。 “兔崽子，老子以前可是紫炎营的人~” 提到紫炎营，老张头一脸骄傲，似水流年啊，曾经威名赫赫的紫炎营士兵，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嘿嘿~，老张头，您高寿了啊？” 此人再次问道。 “六十，老子跟齐王同岁，咋？” “嘿嘿，大殿下说了，超过五十的不要，您老还是回去歇着吧，杀敌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年轻人就行了。” “是啊，老张头，还是回去带孙子吧。” “交给我们吧，到时把楚王头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 周围再次发出一阵哄笑，纷纷出言劝老张头回去。 “屁，老子可用不起。你们这帮小崽子，上过战场吗？别到时吓得哭爹喊娘的，还要老子照顾你们。” “嘁~” 众人齐齐给了老张头一个嘘声。 众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因为要上战场而紧张。 老张头与周边年轻人的笑谈，引起了刘景云的注意。 “老人家，您这个岁数，还是~” “老兵张一言，拜见大殿下~” 老张头放下刀，出了队列，冲刘景云行了一礼，自报家门。 “老人家~” 刘景云拦住了老张头，搀着他的胳膊，将其带出了队列。 “不准占我位置啊~” 老张头回头喊了一句，其他人笑着回了一句：“想得美。” “你个~” 老张头想骂一句，不过，想起面前站着大殿下，连忙咽下了后面的话，冲刘景云歉意的笑了笑。 “大殿下~” “老人家，杀敌这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您老就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刘景云笑着安抚老张头，希望能将其劝回去。 “哎~，老头子都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惦念啊，能杀一个就够本了，他们，还年轻......” 老张头想着为长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 “老张头，您可拉倒吧，别到时我们还要照顾你。” 身后的年轻人可一点不让着老张头，纷纷出言呛了起来。 不过，双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战场，那是生死不由己的地方，老张头想着自己年纪大了，把年轻的留下，给长安留个根，年纪轻的想着把他留下在家享福。 队伍里像老张头这样的并不少，只不过，老张头稍微大了几岁罢了。 “老人家，这样吧，您老啊，就负责对他们新兵进行训练吧。” 刘景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能让老张头出份力，又不用他冲到前线去。紫炎营的老兵，训练他们还不绰绰有余。 “好，多谢大殿下体谅~” 老张头再次行礼，他知道这是大家对他的照顾，没再坚持，然后冲着排队的年轻人，也行了一礼。 刘景云让前面登记的士兵给老张头登记，然后派人带着他去了城门下的阴凉处。 他也发现了队伍不少年纪大，干脆让他们单独一列，登记。至于怎么安排他们，他准备把他们放到城内，配合巡逻队，处理战死的士兵，之前都是玲珑从巡逻队里抽出专门的人员来打扫战场。 不多时，一辆辆马车，拉着武器到了南城门，车上装的是徐来在北门缴获的战利品。 齐王吩咐送过来的，原来是想把招兵地点放齐王府的，可后来刘景云感觉地方不够用，便改到了南门。 刘景云让登记好的士兵，自己去选自己一件趁手的兵器，人群发出阵阵欢呼。 每登记一个人，便选一件武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晌午时分，铜川北门来了一支队伍，领头的是赵州予。 队伍刚从延安出发，林枫和赵州予商量后，决定由赵州予先带一支队伍，轻装支援徐来。 “在下延安赵州予，请问徐将军在吗？” 赵州予只带了十几名士兵叫门，大队伍在一里外等候，城墙上挂的是徐字旗。 “可有身份牌？” 城上领队的是北大营的士兵，那日跟随徐来策反王元时便开始守在北门。领队第一时间便派人去通知徐来和王元。 “有。” 赵州予取出身份牌，冲楼上挥了挥，不多时，楼上顺下来一个吊篮，赵州予将身份牌放进篮里。 确认无误后，便打开了城门，赵州予率队进了城。 “赵兄~” 赵州予刚进城门，王元也赶到了城门口，看到赵州予，王元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跳下马大声喊道。 “元子，徐大哥~” 两人来了个大大的熊抱，久别重逢，两人都是很开心。赵州予和徐来也熊抱了一下。 “赵兄，兄弟们都很想你啊。” 王元当时跟徐来正在南门，听说赵州予到了，两人便一同赶了过来。 “我也想大家了。徐兄，我带了两千人，让兄弟们去接应一下吧。” 赵州予让徐来派人去接应后面的队伍。 “好~” 徐来大喜，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两千兵马，虽然不多，可足够他守住铜川城了。 三人上马赶去南门，一路上，王元不停的询问赵州予这段时间干嘛去了，赵州予便将到长安遇到林楚，又返回延安期间发生的事，挑了一些讲给王元听，不过关于他为何离开守备军，他没说。 第101章设伏 三人到了南门后，直接上了城墙。 “长沙王的增援到了，昨夜打了一夜的铜川，你们到了，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徐来感慨道，他不确定敌人什么时候会再次攻过来，眼下赵州予到了，心里有了底。 城下的招兵很顺利，一个上午，登记在册的已经有近三千人了，只是兵器的缺口还是很大啊。 赵州予见到了许多熟人，只是眼下还有要事，来不及过多寒暄，挥手致意，等忙完了再去找他们叙旧。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少说有四五万吧。” “长安现在什么怎么样了？” “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昨晚给他们送了一批粮食进去。” 徐来将昨晚突袭，攻破北门防线，将物资送进长安城，到后面铜川险些被攻破的前后经过，细细讲给赵州予听，赵州予听罢，久久不言。 “明日，林枫应该能够赶到铜川了。” 赵州予估摸着林枫大部队到达的时间，然后将徐来走后，围剿嘉岭山也给徐来讲了一些。 敌人暂时还没有攻城的意图。 “走~，去给你接风。” 士兵进来禀报说饭做好了。于是三人便出发，去吃饭。 营地内，一个简易的凉棚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大锅饭，口味就没那么的讲究了。 “条件辛苦，多多担待啊。” 徐来笑着拍了拍赵州予，城内现在缺的不光是兵器，粮食也缺。 “见外了~” “兄弟们~，我给大家伙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原延安守备军副将赵州予，大家欢迎~” 徐来等士兵们都坐好，给众人介绍了赵州予，其实很多士兵已经认出了赵州予，介绍完徐来带头鼓掌，其他人也纷纷鼓起掌来。 “多谢。你们很多人都认识我，我就不矫情了，往后大家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赵州予冲大家抱拳行礼，朗声说道，他确实看到了很多熟人。 “对，大家吃饭吧，赵将军会一直待在铜川，往后多的是时间。” 徐来看大家情绪有些激动，将大家劝回了座位，开始吃饭。 另一边，大壮快马赶回石头镇，直奔李记炸鸡店。 “里正，出事了，随国准备派兵来攻打镇子。” 到了店里，大壮一口气将收到的密信告诉了老李头。 “什么？” 老李头正在炸鸡，听闻消息，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带着大壮去学校。 “铛铛铛......” 很快，整个石头镇的人便听到九声悠扬的铃声响起。 示警，所有听到铃声的人，全部停下手中的活，赶往学校，全镇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大家安静，随国皇子不日会派兵来攻打我们，现在妇孺老幼立马回去收拾东西，进山避难。囡囡，照顾好她们，另外，会有一批长安逃难过来的百姓，领头的叫杨春，她们会直接进黎山，到时你带人接应一下。” 石头镇的人都进了学校，非石头镇的并不清楚这铃声代表着什么，有些好奇的往学校看上几眼。老李头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转移妇孺，并将她们都交给了囡囡。 “好~” 囡囡自打长安归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大家都知道她在担心林楚，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眼下，敌人打到石头镇来了，囡囡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哭，更不能倒下。 “三，告诉不是本镇的人，战事将起，立马离开这里。然后你带人，布置一下镇子里的陷阱。” 外来的人，大多住宿在悦来客栈，张三应了一声，立马往客栈跑。老弱妇孺也纷纷回去，收拾东西。 “楚王叛乱，随国虎视眈眈，小楚又被困长安，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石头镇穷乡僻壤，可敌人却不放过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 石头镇在林楚的经营下，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在团结这一块，确实无人能及。 “老谭头，敌人知道我们的密道，不过学校是你的一亩三分地，不要放一个敌人进来。” 路上，大壮跟老李说了是朱明兮要派人来打石头镇，虽然气恼，不过他没时间去追究什么，当务之急是做好防范。 “放心~” 老谭站在边边上，冲老李比划了ok的手势，随后，便带着几名教书先生，去了当初朱明兮走的那个密道。 “敌人来势汹汹，我们还要准备第二套方案。” 腹背受敌，这仗不好打啊，而且石头镇的城墙并不高，四米都不到，之前每年林楚都会组织他们演习，三四个月一次。 第二套方案其实便是石头镇失守，他们退进黎山，打游击。 石头镇是他们的家，可以丢，但不能毁。 交代完，老李带着剩下的人，去南门。石头镇正常都只有这一个门进出，所以要比一般的城门还要宽一些。 城墙低，而且还没有护城河，敌人一个冲锋可能就上来了，靠他们这些人死守很难守的住。 所以，从一开始，众人便没准备死守。 老李带着一行人，拉着四辆满满当当的马车出了城门，石头镇的短板，他们都很清楚，所以，就只能从外面想办法。 第一道防线，给敌人一个下马威，设在十五里外。 第二道防线，要拦下敌人的重型攻城器械，设在城门十里外。 这最后一道防线，遍布城门到五里外处的道路上。 三道防线，层层递进，消耗敌人一部分的兵力。 而最核心的便是城墙下面的陷阱，这才是重心。 杨春他们还未到，不过，他们并不进石头镇，离城门二十里左右，有一条小道，长安的百姓从这里，直接进黎山。 老李开始布置城墙下机关时，老谭带着十几人也赶到了南门，除了老谭，余下都是两人骑一匹马。 “老李~” 老谭下马，走向正在忙活的老李，其余人也纷纷下马。 “回来了~” “准备的如何了？” “按照小楚之前的方案，就剩城下这点了。” “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们回去休整休整，镇子里的布置你得空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好。” 老谭辞别老李，带着一行人进了镇子。 另一边，老谭头一行到了那个密道附近，打开上面的封堵石板，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入口并不大，堪堪够两个人同时下去的。 这条密道，自上次带朱明兮走过后，便一直没再用过。 老谭率先跳了下去，紧接着下去了四个人，点上火把。 密道设计了机关，他们需要将其调成激活状态。 他们在密道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再次将密道封住，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封堵物，然后在入口附近，埋上地刺，然后在地刺上面铺上一层土，让其与周边环境差不多。 院子并无险可守，不过洞口一次只能出来一个人，他们隐在暗处偷袭，再配上密道内的机关，还是可以守上一守的。 第102章密道之中 夜幕降临，囡囡已经将杨春一行接到了黎山深处。敌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杨春不敢让她们休息太久，带着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夜晚前，遇到了囡囡派来接应的人。 黎山北麓，一群人趁着夜色摸上了黎山，稀稀拉拉的前后上去有一两千人。全部一身劲装，身背长弓，急速行进。 午夜时分，这群人抵达了学校北面三四里的地方，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是朱明兮的门客，叫魏洪，奉命前来偷袭石头镇。 魏洪手里捧着一份简画地图，地图是朱明兮画的，上面标识着一个密道的入口，他仔细打量着周边环境，确认这里就是地图标识的位置了。 “搜仔细点，就在这附近。” 数十人借着月光，以魏洪的为中心不停的翻找着，这里距离学校并不远，火光容易暴露行踪。 “头~，找到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魏洪立马赶过去。 “打开~” 四个人搬开了封盖，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洞口很是隐蔽，这里本就人烟稀少，而这个洞口又设在一棵大树后面，表面还覆盖了一些砂石，跟周边环境一样，若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有密道，不大可能有人找得到。 “下~” 距离洞口最近的士兵，率先跳了下去，然后点燃了火把。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士兵跳了下去。 “你们留下，注意隐蔽。” 魏洪留下二百人，把守洞口，出口若是被堵死，坑都省的挖，密道直接变坟墓了。 说完，魏洪也跳了下去。 密道倒是宽敞，并排走两人还有余地。 “盾牌兵开路，小心戒备~” 命令只能通过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前传，一行人开始往前走。 密道并不是直的，没走多远，便开始转弯，没走多远又开始转，不过只有一条道，一群人倒也不用担心迷路。 “啊~，啊~，啊~” 突然队伍前方传来几声尖叫。 “怎么回事？” 队伍停了下来，魏洪不停的往前挤。 等他挤到最前面，发现数十名士兵躺在地上，身上满是弩箭，已经全部阵亡。 “头，前面有机关，老七他们不知谁碰到了机关，就，就这样了” 最前面的士兵吓得脸都白了，他在快一步，也就跟老七他们一样了，心有余悸的将刚刚的情况禀报给了魏洪。 “拉开距离~” 密道有机关，这点朱明兮并没有跟他说，或许他也不知道吧。魏洪让士兵们拉开距离，这样即便前方遇到机关，还有反应的空间。要不然一个挨着一个，根本就退不了一点，只能硬扛。 而结果，自然就只有一个了。 队伍慢慢开始后退，拉开距离。 魏洪要来一根长矛，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密道两壁，差不多从腰部往上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很多孔洞，应该就是射出弩箭的位置。 魏洪用长矛捅了几个孔洞，并无任何弩箭出来，他又用长矛猛戳前方的地面，还是没有动静。 “盾牌~” 一名士兵将盾牌递给了魏洪，魏洪丢下长矛，左右手各拿一个盾牌，将自己护在中间，小心翼翼的先迈出了右脚，安全，接着是左脚。 安全。 魏洪确定安全后，猛然加速，快速的冲出了弩箭的射击范围。 回头看了一眼，魏洪长松了口气，招手示意大家跟上。 魏洪就这样左右盾牌，在最前面开路。 “咔~” 没走多远，突然脚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魏洪一惊，迅速将盾牌护住头部，同时往后撤。 “啊~” 然而他没事，身后却传来一阵惊呼。 魏洪确认自己没事后，循声望去，似乎是后方出事了，他又返回往回走。 出事的还是刚刚那个地方，只不过这次幸运一点，只有四个人没躲过去。 邪门~ 魏洪暗骂了一声，刚刚他走过去没事，跟在他身后的几十人也没事，难道是他刚刚踩到了机关。 “都别动~” 魏洪又走到最前方，他又试着踩了几下，终于听到“咔”的一声，脚下轻微下沉。 “问下，后面有箭射出来吗？” 魏洪转身问后面的士兵，士兵往后传话，不多会，后面便传来了消息 “没有。” “没有？奇怪，难道弩箭射完了？” 魏洪疑惑，按理说不应该啊，如果脚下的是机关，那应该是有弩箭射出的，竟然没反应。他不敢赌，将脚下的位置挡住，叮嘱后面的士兵不要踩。 继续往前。 又是转弯，密道转弯有点多，基本百八十米就一个转弯。 “快~” 他们计划要赶在天亮前攻进石头镇，趁石头镇没有防备，打开城门，接应楚王派来的士兵进城，一举占领石头镇。魏洪贴到边边，不停的挥手，让队伍加速前进。 “轰~”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魏洪惊悚，又出事了，他迅速赶到队伍前方，只见前方出现一个大坑拦住了去路。他走到坑边，发现里面都是立着许多尖刺，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幸好士兵反应快，只有两人掉了下去。 坑有两米多宽，跳是跳不过去的，魏洪让士兵将竹梯放平，搭在坑的上面。 三个竹梯并排，士兵们走在竹梯上，有惊无险的过了坑洞。 然而，不等他们喘口气，队伍最前方又出事了。 还是弩箭，又有数十人中箭，不过基本都是腿部受伤了，只有三四人身亡。 这个密道，步步杀机啊。 魏洪突然有点后悔了。 “闯过去~” 魏洪一咬牙，下令直接硬闯，他不知还有多远到出口，更不知道，这密道还有多少机关，距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如果一个一个机关破解，时间肯定来不及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已经跟楚王约定好了时间，如果对方到了石头镇，而他们还在密道内，回去也不好交差。 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队伍不停的遇到机关，真的是步步危机，士兵死伤惨重。 “头，我们又绕回来了~”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前面传来士兵的疑惑。 魏洪赶到队伍前，又回到了第一个机关的位置处。 真是见了鬼，怎么又绕回来了。 “仔细找找，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 魏洪吩咐士兵们仔细寻找，好在他们人多，找到第二条路，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了密道的尽头，一路，他们用血肉之躯趟了过去，伤亡不小。 “小心点。” 魏洪让士兵去打开封盖，两人踩着竹梯，爬到了封盖前，用力挪开了封盖。 第103章步步杀机（一） “火把熄掉。” 魏洪下令将所有的火把都灭掉。 两人费力将封盖打开，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封盖上连着一根线，封盖动的那一刻，线的另一头挂着的铃铛便响了。 一个脑袋探出了洞口，环顾一周，确定无人后，便爬出了洞口。 “嗖~” 然而不待他招呼同伴，便被一支弩箭射倒在地，没了声息。 “盾牌~” 魏洪知道，他们暴露了行踪，立马让盾牌兵上。 他们这次还带了数十个长盾牌，立起来差不多可以把人完全遮住。一名士兵举着盾牌缓缓从洞内爬了上去。 他不敢站起来，半跪着，刚准备探头查看情况。 “嗖~” 结果一支弩箭从他侧面飞来，正中太阳穴。 “冲出去~” 魏洪决定改变策略，他们已经暴露了行踪，这么试探，除了送死，毫无用处。 然而，洞口狭窄，最多能同时出去两个人。 他们先送了五个盾牌上去，然后四五个人爬到竹梯上，做好准备。 “冲~” 魏洪一声令下，一名士兵双手撑着洞口，一个前滚翻着地，“啊~”的一声，往回倒，刚好砸中后面出来的士兵，两人齐齐落入洞内，带的竹梯上的人都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 魏洪厉喝。 “有，有陷阱~” 那名士兵抱着脚，站都站不起来，蜷着身子，声音发颤。魏洪蹲下，打着火折，看了眼，只见对方双脚各有两个针孔，在不断往外冒血。随队大夫立马上前给他包扎。 看伤口，像是地刺类的东西，魏洪又问了陷阱位置，士兵忍着痛将位置告诉了魏洪。 不过，魏洪估摸着，这陷阱应该不止这一处，沉思片刻，要来一个竹梯，踩着竹梯，将其慢慢顺了上去。 “上~” 魏洪又下到洞内，让出位置，几名士兵先后上了竹梯，出了洞口，捡起盾牌，踩着竹梯往前走。 “嗖嗖~” 然而，不等第二人露头，竹梯上的士兵便应声倒地。 第二人紧跟其后，只不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也布了同伴的后路。 上来一个死一个，而且这个洞口一次还只能上去一两个人，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双方陷入了僵持。 魏洪在洞内不停的踱步，一时也没了什么好办法。 怎么办？ 他接到的死命令便是攻下石头镇，他也不明白朱明兮为何对这个镇子如此看重，密道内折损了一百多人，这么打下去，估计还没见到石头镇的人，他们就要全交代在这了。 “再上~” 魏洪再次下令强攻。 “噗噗噗......” 又是十几人交代在了上面。 魏洪兵没有停下的意思，后面的士兵只能硬着头皮上，哪怕用人堆，他也要堆出一条路来。 “头，发现敌人的踪迹了。” “说。” “在洞口的正前方、左前方、右前方和正后方都有人。” “有多少人？” “看不见。” 他们只是通过同伴中箭的位置，推测可能的方位，至于，人，他们还是没有见到，更别提有多少人了。 魏洪看了眼天空，天快亮了。 继续。 很快，他们铺出了一条路。 只是他们盾牌有限，而且一块盾牌不可能把士兵的四方都护住，所以，地面上基本没有活人，最多也就冲出去三四米。 爬。 他们也试过，可惜，前方有人守着，还没起身，便被长矛钉在了地上。 “撤。” 既然敌人发现了他们，魏洪觉得再这么攻下去，也是徒劳，白白让士兵们送死。 倒不如跟楚军会合，从正面攻。 不过，他们还是付出了百人的代价。 再次回到出口，魏洪心有余悸，摸了脸颊的血迹，幸好反应的快，再慢半分，他怕是也交代在了密道中了。 原本以为回来后，便不会有机关了，可谁曾想，竟然还有两处全新的机关被他们触发了，又死伤了数十人。 魏洪气恼，这石头镇太他娘的邪门了，人影都没见到一个，自己死了三百来人。 旭日东升，天已经亮了。 魏洪带着两人往山上爬，他要找到一条进石头镇的路。他不知道这条密道通向哪里，从士兵反馈来的消息，只知道是一个大院子。 太远了，加上树木遮挡，他只能隐隐的看到镇子里一道炊烟升起。 山上是有一条小路，不过他心里有点打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可怎么暴露的，他有点想不通，那石头镇必定会有所防范，他们世代居住此地，这山里会不会也设了陷阱。 “柱子，你带三百人前面开路。” “是~” 柱子点了三百士兵，当先便钻进了山林。 不管有没有陷阱，他还是决定从山里摸过去。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可石头镇似乎没什么动静。 难道楚王没收到信？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魏洪带着大部队跟在了后面。 眼下正是春夏交季，山里丛林密布，枝繁叶茂，一条弯弯曲曲的不大像路的小道，蜿蜒着通向远方。 柱子将三百人分成三个小队，百人一队，前后间隔数百米，小心的往前探路。 柱子在最前面的队伍，开路。 前面的队伍，一边小心探路，一边开路，行进速度慢得很。 “啊~” 队伍没走没多远，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尖叫。 柱子赶到，发现一名士兵中了陷阱，一个捕兽器夹在了士兵的脚上。两名士兵迅速帮忙，将捕兽器掰开，救出了同伴。 “兄弟们小心，这里肯定有村民设置的捕猎的陷阱。” 队伍继续前进，只不过他们走的更加小心，陈年落叶堆积，一不留神便可能中招。 士兵们学聪明了，不断的用兵器探地。 “咔咔咔......” 不断的有士兵探到捕兽器，柱子仔细看了，这些捕兽器埋的很是专业。 “头，前面没路了。” 队伍行进两三百米后，前面的士兵突然返回禀报。 柱子赶了过去，前面是一处断壁，看着并不深，三四米的样子，就是有点宽，跳是跳不过去的。 柱子派人去禀报魏洪，不多时，魏洪也赶了过来。 “绳子。” 犹豫了下，魏洪还是决定试试能不能从这里下去，对面是斜坡，爬上去问题不大。 一根绳子堪堪够用，不过他们带的绳子并不多，也就只有六根。 但是绳子没法固定啊，只能两根绳子绑在一起。 最后魏洪找了三棵树，将绳子绑到树上，然后让三名士兵顺着绳子下去。 “轰，轰，轰。” 然而，士兵刚开始顺着绳子往下滑，三支弩箭精准的射中了他们，三人手一松直接掉了下去，不知生死。 “戒备。” 魏洪快速躲到了一棵树后，往对面看去，寻找射箭之人。 然而，除了茂密的丛林，什么都看不清。 “收。” 这么下去，就是活靶子，根本无法反击。魏洪当机立断，下令让士兵将绳子收起来，另寻他路。 第104章步步杀机（二） 往哪走？ 魏洪一时陷入了两难。 这山里步步杀机，等他们冲到石头镇附近，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如果原路返回，又要耽误两三天多的时间 他们快速撤离了断壁处，原地休整。 从这里下去，倒是最近，只是魏洪不敢，他能想到的，石头镇的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下面怕是机关遍布，步步杀机。 “撤~” 最终，魏洪还是决定原路返回，既然决定正面进攻，晚几天倒也无碍。 不过，他还是派人给朱明兮送信，将这里的情况禀告过去。 而另一边，林山压着队伍慢悠悠的走着，途中林雨扮做的张小六，趁机将长安逃难的百姓的大概位置告诉了林山。 兄弟俩一合计，走累了休息，肚子饿了休息，早饭休息，午饭休息，没有事就找点事做，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呢。 底下虽有议论不满，可林山，撂下一句：你们赶着去送死吗？便不再理会。 “狗子~” 狗子大名叫梁构，不过大家都习惯叫他狗子。 “山哥~，你找我？” 营帐门口，狗子探头往里瞄了一眼。 “进来。” 营帐内，林山跟林雨坐在一块说着话。狗子笑呵呵的跑到了林山面前。 “交给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在延安来的路上，林山就给狗子一道命令，让他试探试探守备军的口风。 “嘿嘿，山哥，办妥了。” “说来听听。” 林山拍了拍身边的木头，这是一根新砍的树木，林山直接将它当做板凳用，狗子憨笑着坐了下去。 “山哥，我都试探过了，兄弟们都不想打仗，齐王是咱延安的恩人，俺们能恩将仇报吗？不过~” 狗子欲言又止，往外看了几眼，又看了林雨几眼。 “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说。” 林山敲了敲桌子，笑骂了一句。 “嘿嘿，这不都是山哥教得好嘛。不过您也知道，我们这点人，即便不想打，能有什么法子？听，听说陈总兵在楚王那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狗子憨笑着拍了个马屁，不过他们才来了五百人，真有什么想法，也没什么用啊。 “狗子，你知道赵州予为何要离开咱们守备军吗？” 林山突然转了话头，狗子在赵州予身边待了三四年，对他的感情最深。 “山哥知道？” 虽然守备军内都在传赵州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离开的，可狗子清楚赵州予的为人，他断然是不相信那些个传言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如果我说赵将军是被陈总兵设计逼走的，你信吗？” 其实林山也不知赵州予的具体情况，他没时间跟林枫过多接触，不过他清楚一点，赵州予如果还在守备军，陈里还真未必敢反，他这个总兵还真没有赵州予的威信高，林山觉得这个猜测应该是符合事实的，只是不知具体出了何事。 “信。” 狗子没有丝毫犹豫，回应的相当干脆。 “回去跟咱们的兄弟说一声，都机灵点，别他娘的愣头愣脑就往前冲。” “嘿嘿，山哥~” 狗子坏笑着冲林山竖了个大拇指。 林山挥手打发狗子出去。 “半个时辰后出发。” 狗子到了门口，林山喊了一句，狗子回头比划着应了一声。 “准备先消耗他们一波？” 林雨笑着问道。 “是啊。妈的，等咱有了人，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林山骂道，不管是长安林楚那面，还是石头镇他自己这面，可用的人太少太少了，他自信同等兵力下，不会输给任何人。 林山不忿，双手紧握，也就欺负他们兵少，等有一天，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林山准备让楚王的士兵，先冲到前面，损耗一部分，然后再一举策反他们。 时间一到，队伍开拔，此处距离石头镇不远了。 不知石头镇准备的如何了。 林山多年没回石头镇了，担忧，思念，近乡情怯。 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一阵骚乱。 “出了何事？” 林山赶到了出事的地方，只见前面数十人，躺在地上不停哀嚎，均是身中数箭，还有数十人已经没了声息。 “快救人。” 林山大喊一声，不过他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石头镇布下的陷阱被他们触发了。 士兵们立马小心的将受伤的士兵拖了回来，随队大夫立马给他们包扎处理伤口，只不过，箭伤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林山让他们抬着伤员到队伍后面，他们继续前进。 不过，这次他们不敢正常队列行军了，而是散开，前后保持距离，走的小心翼翼。 林山找来狗子，让他照应着点延安来的兄弟们。 队伍行进缓慢，而林山则乐得清闲，不过石头镇的陷阱，他倒是不清楚具体情况。 “张小六。” 林山将林雨喊了过来，两人落到队伍最后面，凑在一起。 “你知道位置吗？” “嗯。” 于是林雨小声的将沿途的陷阱大概位置，都一一告诉了林山， “那咱们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往上撞啊。” 林山笑着看着前方的队伍，他要多坑点人才行，争取能在赶到石头镇前，将他们收服。 两人窃窃私语，不停的叨咕着。 然而，又是一阵动静，打断了他们，原来前面又有人中陷阱了。 地刺。 这次中招的也不少，前后有二十多人踩中了陷阱。受伤的士兵抱着受伤的脚，痛的龇牙咧嘴，不时的痛呼几声。 “停下休整。” 林山干脆下令让队伍停下了，这前后受伤了三四十人，刚好借这个档口，拖延点时间。 等大夫给伤员后，林山才下令队伍开拔。 这次林山弃马，走在队伍最前面探路，林雨跟在林山身边，以防不测。 队伍行进一里多地，并未有什么损伤，期间，林山在林雨的提醒下破掉了一个小陷阱。 继续行进，突然山上传来传来阵阵轰鸣声。 “快跑。” 林山大喊一声。 这段路紧靠着黎山，许多滚石从山上滚下，落石位置刚好在队伍中间，不少士兵慌了神，有的跌倒在地，不等他爬起便被躲避滚石的士兵，再次踩倒，前后踩踏严重。 不等士兵稳住神，山上，飞下一根根大圆木，砸向队伍。 “快，快救人。” 滚石圆木来得快，只有一波，可士兵却是死伤惨重。 林山立马冲到出事的地方，声音哽咽，伤心的流下了泪水。虽说有演戏的成分，可林山也确实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很矛盾。 第105章策反 “兄弟们~” 林山站上了一块大石头，士兵们，尤其是刚刚死里逃生的士兵，听到林山的声音，纷纷往林山身边靠。 “兄弟们，你们有的是楚王的士兵，有的是延安陈总兵的士兵，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为何要打仗？” 林山决定现在就开始策反，虽然风险大了点，一旦策反失败，他和林雨都会很危险。 士兵们在底下议论纷纷，却并无人回应林山。 “为了楚王？还是为了陈总兵？” “我想都不是，我们当兵只是为了服役，可是楚王谋反，挑起战端，我们的家人就要卷入战争，如果现在朝廷的大军攻到了楚地，你们的家人，能活下来吗？又有谁会去保护你们的家人？” 林山的话，如一口黄钟，撞击在每个人的心田。 下面的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我们都听山哥的。” 狗子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听山哥的。” 延安守备军里有不少人开始纷纷响应。 “这里距离石头镇还有十几里地，我们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已经死了几十个弟兄，难道你们还想去送死吗？” “不~想。” 狗子很是机灵，林山话音未落，他便立马出声附和。 底下的人一脸惊骇的看着林山，他们都是听令行事，并不认识林山，不过，路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感觉还行，他们打内心还是认可这个统领的。 因为这个统领至少还是在乎他们的死活的。 只是，这言论，有点~，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他们自己才是谋反者啊。 “我们现在都背着谋反者的名分，你们有脸回家见父母吗？反正我是不敢，估计我娘能把我腿打断。” 下面响起一阵哄笑，双方的距离一下拉近了许多。 “各位，你们有听过拾荒者吗？” 拾荒者名声其实在黎国的士兵中，广为流传，他们很多袍泽兄弟或者本人都被林楚他们救过，对他们是又爱又恨吧，拾荒者救是救了人，可他们也跟他们抢战场上的物资啊。 只不过近几年林楚把重心放到了石头镇上，拾荒者也就渐渐退出了舞台。 “拾荒者，是谁？” 很多人一头雾水，好像从未听来没听过什么拾荒者。 “我爹就是拾荒者救下来的。” “老李好像也是他们救的~” ...... 不少人还是听过拾荒者的故事的，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拾荒者是干嘛的了。 “其实我也是拾荒者中的一员，你们前面要攻打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什么？” 林山的话震惊了所有人，包括狗子他们，林山进守备军用的是假身份，当听闻林山家在石头镇时，众人一时没有缓个劲来。 林山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完，他松了口气。 “虽说咱们相处的日子很短，但是我拿你们当袍泽兄弟，你们如果有人想回去找楚王的，我绝不拦着，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我在此表示感谢。” 林山朝着面前的人群鞠了一躬，转身又是鞠了一躬。 “当然，你们如果想杀我，随时奉陪。” “谁他娘的敢，老子弄死他。” 狗子带着几人挤到了林山跟前，摆好防御架势。他们原本在猫在队伍最后面，虽说有点震惊林山的身份，可这时候，他们肯定坚定无疑的站在林山这边。 “林兄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粗声问道。 “请讲。” “既然你的家就是我们要去攻打的地方，那么这些陷阱，你可知情？” 男子说的很慢，却能明显听出他的愤怒。 “你了解拾荒者吗？” 林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听过。” “那你觉得拾荒者的谋略比之楚王如何？” “难分伯仲吧。” 在战场上讨生存的人，光靠武力是不够的，更别提还是能够闯出名声的人，男子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他认为还算合理的答案，不过他内心清楚，拾荒者的谋略怕还要在楚王之上。 “我们攻打的地方叫石头镇，是我的家，也是拾荒者的大本营。你觉得你们能攻的进去？” 林山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将这个问题留给大家，让他们自己去想。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从这到石头镇的十几里路，步步杀机。我如果想害你们，完全可以把你们全部埋葬在这条路上。” 士兵们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等愿意追随山哥。” 狗子高举武器，响应林山。 “山哥~” “山哥......” 延安守备军的士兵们纷纷响应，他们也都决定追随林山。 “兄弟，你呢？” 林山看向刚刚提问的士兵。 “如果我说要回去，你会杀我们吗？” “不会。前面是我的家，你们，咱们也算是做了几天的袍泽，我不会杀你们，更不会去攻打自己的家。” “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的家人都在楚王的底盘，假如我们背叛了楚王，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哎~” 林山轻叹一声，他最怕有人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一旦问出来，林山便不能放一个人回去。 “这个问题问的。我想问一下，应该没有人要回去的吧？” “请先回答我。” 男子似有不耐。 “别急~，既然大家都信的过我，我就跟大家挑明了说。你们会全部战死在石头镇，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到楚王那里，想必他听闻此信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家人，等战争结束，你们再回去将家人接到石头镇或者长安都可以。” “好。我叫齐五，是名百夫长。” 齐五做了个自我介绍，意思是他愿意留下来追随。 “多谢。” 林山冲齐五抱拳。 “林山再次感谢众位弟兄。” 然后再次冲人群鞠躬表示感谢。 “我们先去石头镇，再做图谋如何？” 林山目光落在齐五身上。 “好，你是头听你的。” 齐五这句话则表示彻底跟楚王划清了界限。 林山冲他笑了笑，突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口哨，然后跳下了石头，往山脚处走。 不多时，从山上下来四个人，不过，他们只站在山脚下，与队伍保持了十几米的距离。 “小岩子，不认识我了吗？” 林山看着其中一人，笑呵呵的问道。 “你是山哥？” 小岩子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会遇到林山。 “哈哈......” 林山笑了，张开双臂，小岩子立马冲进了林山的怀抱。 “山子~” “大伯、四叔、雷子。” 余下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冲过来跟林山一一拥抱。 小岩子也就比囡囡大两岁，他家跟林山家住隔壁，打小就一块玩。雷子跟林山差不多年纪，常年守在石头镇。 林山跟他们四人简单讲述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包括楚王让他们带兵攻打石头镇的事，小声叮嘱了几位，暂时不要跟林雨相认。 “靠，原来是你小子要来打我们啊。” 雷子轻捶了一下林山，笑着说道。 林山带着四人，给众人做了介绍，双方并到一处，直奔石头镇。 雷子先去石头镇报信，小岩子三人在前面领路，带着大家避开机关。 第106章设计伏击 然而，雷子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山，山子，前面有一支队伍正朝这面来。” 前面不多远便是一个丁字路口，雷子刚到路口时，便看到西面不远处一支队伍正往这面来呢。 “队伍？有多少人？” “不，不知，看不清，乌泱泱的一大片，不过他们好像都没穿兵服。” 林山估摸着是随国派来跟他们配合的队伍，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们现在才到，比约定时间晚了快三天了。 “还有多远？” ”不到二里地。” “狗子，去拖住他们，机灵点。” 林山右臂勾着狗子，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放心，山哥。” 狗子牵着匹马，上马，慢悠悠的往前晃去。 “齐五，召集所有百夫长开会。” 林山准备吃掉这股敌人，不多时，十多名百夫长集合到了林山面前。 队伍停下，林山带着他们到山脚下，开会。 “前面有一股随国的队伍，我打算将他们全部吃掉，干不干？” 时间紧，林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干。” 众人一致同意，国仇家恨，他们怎么可能容忍随国的士兵踏入黎国的领土。 “好。他们是楚王让我们接头的队伍，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反正了。会合之后，他们肯定会让我们探路的，这样齐五，你打头阵，在前面带路，我让小岩子跟你，他知道陷阱的位置。我带大队在后面压阵，然后等他们中了陷阱后，我们前后夹击，一口气吃掉他们。” 时间紧迫，林山一口气将自己的方案讲给大家听。 “怎么样？” “可行。” 齐五等人纷纷点头。 “好，那就这么办。你们回去后，跟底下的兄弟们都说一下，千万不能露了马脚。” 林山再次叮嘱了几句，敌人并不知这支队伍已经被自己收编了，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四叔，前面还有滚石的陷阱吗？” 石头镇的陷阱，一般都是老李头负责，什么位置设置什么陷阱，除了参与布置的人，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有，” 林山又找到小岩子和雷子，让他们俩跟着齐五。 “五哥，前面还有滚石，我们就在那里动手。” 林山跟齐五交代了一下动手的时机。 林山带队到了路口，对面带队的正是魏洪，他们绕了三天才走到这，当他听说楚王的士兵也才到时，真的有股想把对面领兵的给杀了的冲动。 “末将林山，可是二皇子的部将？” 林山抱拳行礼。 “魏洪。不知林将军为何迟了这么久？” 魏洪冷哼一声，面露不悦。 “哎，魏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来的这条路上，遇到了许多陷阱，兄弟们伤亡有点大，又要排查陷阱，故来的晚了，还请将军见谅。” 林山给魏洪做了解释，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你们也遇到陷阱了？” 魏洪诧异，石头镇这么邪门的吗？十多里外就开始布置陷阱了。 “难道你们也遇到了？” 林山疑惑，按理说不应该啊，不过他猛然想到了信中提到的密道，他们应该是在密道吃了亏，转而来与他们会合的。 “嗐，别提了。那我们就合兵一处拿下石头镇。”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窝火，魏洪看到对面也有不少的伤员，不过加上自己的人马应该足够攻下石头镇的。 “哈哈，那是自然。魏将军，石头镇的人很是狡猾，这些陷阱就交给我们吧。” “有劳。” 魏洪抱拳，听到此言，心里的怨气消了许多。他领教过石头镇的陷阱，对方晚几天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山抱拳。 “齐五，前面带路，小心点。” 林山唤来齐五，让他带队先行。 “是。” 齐五挥手，带着一小半的人马便出发了。 “请~” 林山做了个让对方先行的手势，魏洪颔首，带着队伍就跟在了齐五一行的后面。为了避免对方起疑，林山跟魏洪并驾而行，而大队伍，则落在了最后面。 齐五带着雷子和小岩子在前面探路，他们俩知道陷阱的位置，带着队伍避开陷阱慢慢前进。 样子还是要装装的，雷子在前面用长矛探路。 “魏将军，你对这石头镇了解多少？” 林山的马走在远离山脚的路边，他想探探对方的口风，对石头镇都知道哪些情报。 “林将军，不瞒你说，我们对这里，其实知道的很少。” “好吧，我们也是。得到命令，我便带人马不停蹄的往这赶，结果，哎，损失有点大，还耽误了不少时间，真的很抱歉啊。” “林将军言重了。听说楚王在打长安城，战况如何了？” “长安防御太强，我们损失惨重啊。” 两人相谈甚欢，从行军打仗聊到当前局势。 “轰轰......” 突然，前方的山上传来滚石声。 原本队伍都是两人并排走的，滚石落下，众人为了躲避滚石，瞬间乱了阵型。 “嗖嗖嗖......” 四叔见随国的士兵在射程之内，用弩箭触发了陷阱，箭雨漫天。 “救人，快救人。” 林山大喊，挥手示意后面的士兵先救人，他自己则主动让出了道路。 “魏将军，我去后面拿点东西来救人。” 林山跟魏洪打了声招呼，便驭马往后赶去，魏洪倒是没有怀疑，立马指挥手下开始救人。 “放。” 林山骑马速度很快，赶到自己的队伍时，当即下令发动进攻。 “嗖嗖嗖......” 滚石落下时，他们便开始准备了，林山一声令下，纷纷拉弓搭箭，一波波箭雨飞向魏洪的队伍。而齐王在滚石落下时便一直在留意后方。 “杀。” 齐五见后面已经发动了攻击，也下了进攻的命令。 魏洪见齐五一行人转头时，心感不妙，然而，后方的破空声吓得他肝胆俱裂。 中计了。 可哪里出问题了？他来不及细想。 “撤，撤。” 魏洪当即弃马，往山上跑，前后堵截，只有躲进黎山，才有生还的机会。 他现在顾不上手下的士兵，再晚他怕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离他近的士兵也纷纷跟在后面往山里跑。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士兵们纷纷跟着喊道，魏洪跑了，队伍也没了主心骨，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士兵将武器丢到了地上。 投降了。 齐五离魏洪并不远，见到他往山里跑，立马带人追了上去。 魏洪慌不择路，身后跟着几十人。 “嗖嗖嗖......” 山上射来一支支弩箭，魏洪躲避不及，被一箭射中了胳膊。 魏洪忍着痛，不停奔跑，生怕迟疑一秒便会被追上。 齐五搭弓，不过长弓在山上，确实不如弩箭好使，他带人紧追不舍。 见到山上有人射箭，齐五大喊了一声：“自己人。”，他怕误伤，耽误了追击的时机。 很快，跑进山的士兵全都被击毙或者俘虏，而魏洪却是跑的飞快。 齐五感觉追不上了，不过他发现山上的人还在继续追，便停下了，随后便带队返回，去找林山会合。 “抱歉，那个领头的跑了，没追上。” 齐五嗡声说道，情绪有些失落。 “干得漂亮。” 林山伸出右手，握拳，示意齐五也跟他一样，齐王不解，不过还是伸出了右手，握拳。 林山笑着主动与齐五碰了一下拳。 “哈哈，这是我们石头镇庆祝胜利的一种方式。” 石头镇危机已解。 第107章反间 林山让雷子骑马赶回石头镇，将这里的情况跟老李头说一下，小声跟雷子交代了几句。 打扫战场，不过林山对这些俘虏有些头疼，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要杀的话，他刚刚就不会让他们投降了，不杀吧，还真不好把他们带进石头镇，万一哪天他们跑回去，再带着敌人打过来，会比较麻烦。 俘虏的人，林山粗略的数了一下，估摸着有四五百人， 人还不少，林山又有点后悔了，应该少留点。 战场打扫完毕。 山上下来五个人。 “走。” 两人押着一人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两人，魏洪，最终还是没能跑掉。 “魏将军~” “哼，卑鄙小人。” 魏洪啐了林山一口，骂骂咧咧。 “前面是我的家。” 林山淡淡的说道。 魏洪一脸惊恐的看向林山，这，意思是他是石头镇的人，可是楚王为何会让他带兵来打石头镇，难道，楚王的目的不是石头镇，而是他们？ 魏洪一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哎，输得不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魏洪长叹一声，认了命。 他们连石头镇的大门都没见到，就全军覆没了，确实输的心服口服。 “给魏将军治伤。” 林山叫来大夫，魏洪手臂腿上都有伤，需要处理一下才行。 “林将军，是楚王派你来的？” “当然。” “你真是石头镇的人？” “当然。” 魏洪不确定对方那句话是真的，如果林山是石头镇的人，那楚王怎么会派他来？不过这些士兵的装扮确实是楚军的。 “大夫，仔细点” 林山交代一句便离开了，他找到齐五。 “五哥，待会找两个机灵点的弟兄，看押魏洪。” 然后林山附耳跟齐五交代了几句。 “好。” 齐五疑惑了看了眼林山，不过还是应下了。 林山并没有进石头镇，而是带队往回走，他让小岩子和四叔带人清理未触发的陷阱。 魏洪跟着队伍，看到正在清理陷阱的队伍，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 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晚了三天？ 看到这一幕，魏洪恍然，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被算计了。 这些陷阱应该是专门为他们而设置的。 可是楚王为何要这么做？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他们会兵的路口。 魏洪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有点疼，腿上的伤倒是不影响走路，得想个法子把这个情报送回去。 “扎营做饭。” 林山下令直接在路口扎营，他们这次是轻装简行，攻城的重兵器都没带，营帐也没多少，士兵们这几天都是和衣而眠的。 士兵们纷纷去找阴凉的地方，休息。 火头军开始做饭。 “官爷，我要出恭，憋不住了。” 看守魏洪的是齐五挑的两名士兵，其中一人看了眼魏洪，没回答。 “官爷，我~” “别耍心眼啊。” 魏洪只好又说一遍，另一面士兵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不会，不会，真憋不住了。” 魏洪赔笑着做出保证。 “我带你去。” “直接让他拉裤兜里好了。” “滚一边去，你不嫌臭我还嫌臭呢。” 两名士兵倒是先吵起来了。 “去吧，去吧。” 第一个士兵不耐烦的摆摆手，另一士兵带着魏洪往黎山上走。 “别想着逃跑啊，附近都是我们的人。” 士兵再次警告魏洪，防止他借出恭跑掉了。 “不会，不会，多谢官爷。” 魏洪赔笑，找了个灌木密的地方，躲到了后面。 “好了吗？” “哪有那么快。” ...... 士兵隔一会就喊上一句，得到回应了就继续等，只不过，越到后面，他隔的时间越长。 “好了吗？” ...... 没有回应。 士兵冲过去，没发现人，左右寻找，发现魏洪正借助树木的遮挡，拼命逃窜。 “俘虏跑了，俘虏跑了......” 士兵大喊了几声，便追了上去。 看守的另一名士兵听到喊声，立马带人追了上来。 一群人在山里一直追，追出去有三里地，停下搜寻魏洪的踪迹，找了有一盏茶时间，然后骂骂咧咧的返回了队伍。 “齐头，按你吩咐的，把他放了。” “好，去休息吧，饭马上好了。” 齐五将魏洪跑掉的消息告诉了林山，林山笑了笑。 齐五离开后，林山又找来了狗子。 “狗子，如果让你带个消息给楚王，你怕不怕？” “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啥好怕的。” 狗子倒是想得开，丝毫不在意。 “好，我先给你说下情况。你带几名兄弟回去，就跟楚王说我们遭到随国士兵埋伏，伤亡惨重，我率兵被困，正在拼命突围。这会有两种情况，第一，楚王会派人来救（我们），这样的话他肯定会让你们带路，第二，就是不救，这样你们就要留在楚军大营。” “如果楚王派人来救，你留意一下，我们会在陷阱的地方，绑一根红色的布条，靠山的这边。如果不救，你们就想法子活下来，尽量想办法别上战场。” 如果没抓住魏洪的话，林山可能就把俘虏直接放走了，可当看到魏洪那一刻，林山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离间。 魏洪跑回去之后，肯定会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朱明兮，之所以不进石头镇其实是为了迷惑朱明兮的，包括让小岩子清理出一些陷阱也是。 这离间才完成了一半。 所以他让狗子带人回去报信，楚王如果派人来救，那么这批俘虏便有了用武之地。 “记住了吗？” “记住了，山哥。” “机灵点，就说我们死了一多半，快坚持不住看，再说的惨一点，陷阱啊，埋伏啊，都可以跟楚王说，如果楚王问你为何没受伤，你想个说法，对了，你们自己也弄的惨点。” “好。” 林山本想让狗子带几个伤员回去，可万一楚王派人来救，那这些伤员怕是要被留下了，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让狗子自己去选两个延安的兄弟陪他去。 “现在就出发吧，万事小心啊，哥等你们回来。” “是，山哥，保证完成任务。” 狗子挑了两名同伴，饭都没吃，便出发了。 狗子把消息带到，这离间计便算完整了，至于他们是否会上钩，林山无法预测。 不过，成与不成，其实对林山或者说对长安来说，眼下的意义不大。 所以，林山的真正目的，是让楚王派兵支援，尽量吃掉这部分援兵，再率兵前往长安，拖住楚王的一部分力量。 第108章对阵 就在魏洪赶到密道时，林枫的大部队也到了铜川北门。只是这队伍，似乎并不像样，衣着各式各样，更无队形可言，走起路来颇具几分喜感，不过手里的兵器倒都是新的。 蜿蜒壮观似条巨龙，从延安出发后队伍越走越多，走到铜川时，人数已经过了三万。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徐来率人站在北门外等候多时了，见到林枫，甚是喜悦。 敌人之后并未攻打铜川，只在铜川南数十里的地方设了一道防线。 两人来了一个熊抱。 “后面就交给我们吧。” 两人相视而笑。 “进城！” 徐来和林枫领着队伍开始进城。 援军的到来，给铜川的百姓带来了希望，道路两侧，人们纷纷挥手，大声呼喊，表示欢迎。三五孩童冲进了队伍，欢声笑语，跑进跑出。 殊不知，几天前，他们也是跟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 人群跟随队伍，一路到了衙门，徐来已经将衙门周边的店铺、房宅都租了下来，用作临时的兵营。 徐来让王元在这盯着他们卸物资，他则带着林枫去南门。 “他们现在主攻长安，在前面不远处设了一道防线，长安情况不大乐观啊。” 徐来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一一说给林枫听，林枫听的仔细，两人均是面色沉重。 “长沙王的援兵到了，潼关应该是已经失守了。” 黎国的形势其实比长安更加严峻，地方的兵力根本阻拦不了叛军的脚步，而紫炎营和北大营被敌人牵制住了，黎国可调用的兵力太少了，只能再行征兵。 “应该失守了。” 徐来已经派了斥候去打探消息了，只是这会还没到呢。 “今日休整一夜，明日我带兵去会会他们。” 林枫他们一路不敢停歇，只是物资太多了，根本走不快，现在天已经黑了，索幸让他们休整一夜再说。 “好，要不我今夜先带兵偷袭他们？” 徐来想着帮林枫试探一下对方的防守能力。 “没必要。我们有三万多的兵力，我准备正面跟他们打，分担长安的压力。” 林枫带来的有三万多人，再加上铜川招兵上来的，两方加起来足有五万人，虽然士兵能力参差不齐，可解长安之危，足够了。 “对了，明天挑一些老兵跟着我。” 战场瞬息万变，老兵经验足，应付起来会得心应手些。 “没问题。” 北大营跟来的士兵还有七八十人留在铜川守城门，把他们替换下来就可以了。 两人敲定了明日的具体事宜，徐来便让林枫回去休息了，而他今夜要留下来守城门，防止敌人偷袭。 一夜无事。 太阳升起时，林枫和徐来便率兵出城了，他们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对方的斥候，大军出城，斥候便回去报信了。 冷兵器时代，其实士兵的经验对于大规模的兵团作战，其实是可以弥补的。 林枫、徐来并驾行进。 嘉岭山缴获的武器，其实并不够武装三万人的，还有不少人都是从自家带过来的锄具，什么镰刀、锤子啊、斧头、扁担啊......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 两军阵前，林枫派人叫阵。 吴铭听到斥候的消息，便赶到了阵前，他想不明白铜川哪里来的这么多士兵，所以决定到前线来亲自看看。 “小子，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林枫的兵器是一对短枪，遥指对方阵营来人，极尽张狂。 “休得放肆！俺来会会你。” 吴铭身后冲出一员将领，虎背熊腰，手持一柄长刀。 林枫的双枪灵活多变却不失力量，刚一交上手，对方便招架不住，十个回合都没撑到便被林枫一枪扎中了喉咙。 “吼吼吼......” 后方的士兵发出阵阵欢呼，为林枫助威。 “谁敢一战？” 士气，林枫要先把对方的士气打下去，当然如果自己输了，影响的就是己方士气了，不过他还是要赌一把。 吴铭看着意气风发的林枫，陷入了沉思。 北大营的援兵到了？可他得到的情报，北大营并没有这么一位善双枪的将领啊。而且看对面的士兵，衣服都穿的歪歪扭扭的，站没站相，一看就是一帮子散兵游勇。 他粗略扫了一眼，对面估摸着有三四万人，北大营能抽出这么多的士兵？ “敢问对面是北大营的哪位将军？” 吴铭并未出战，而是搭马上前，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吾乃齐王麾下赈灾前指挥使林枫。你又是何人？” 林枫编了一个职位，哪有什么赈灾指挥使啊。 “末将长沙王麾下吴铭。” 吴铭报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从来没听过什么指挥使啊，转念一想，对方这是在骗他。 “原来是你~，这个小白脸啊。” 林枫嘲笑道。吴铭这个人，他听过林楚说的，林楚对其评价挺高的，说其文武全才，是位难得的帅才。 “不服来打我呀~” 林枫直接将武器收了起来，嘲讽拉满，不过他还是小心戒备着，能让林楚给出这么高评价的人可不多。 “你跟林楚什么关系？” 吴铭突然问道。 “你猜~” 高手过招，云遮雾罩的，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阵前对战，我们不是对手。不过，看看是你先攻下防线，还是我们先攻下长安？” 吴铭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太淡定了，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把这几万人放在眼里。 说完，吴铭便撤回了阵营。 林枫并未下令进攻，他发现对方防线的布置很是巧妙，在防线后方不远处，有一处高出地面四五米的坡，形成了一个高地，他们在这布置了大量的弓弩手，配合前面的防线，层层阻拦，想要攻下来，难度不小。 “安营扎寨。” 林枫和徐来对视了一眼，决定先扎营，还要考虑该如何布置防线。 “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对手不简单啊。” 徐来摇头，他大致看了对方的防线，可以说完全是针对北大营而设置的，北大营的士兵大多善骑射，攻防转换的速度极快，只不过如今的身份调换了，他们攻，敌人守。 “是啊，不过，我们人数占优，要把他们攻城的力量也牵制过来才行。” 他们现在并未攻长安，林枫准备跟他们保持同频，他们攻长安，他就率兵打他们。 “晚上我带人去摸摸他们的底？” “吴铭怕是会料到我们去偷营啊。” 对这个吴铭，林枫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不过，打，还是要打的，用林楚的话说，无论敌人防御多完美，只要能将其调动起来，破绽就会随之而来。 “你先去睡吧，晚上交给你，咱们两个人，耗也耗死他。” 徐来昨夜守了一夜城，林枫让他去休息，白天他指挥，晚上徐来指挥，跟吴铭打车轮战。 第109章下雨了 林枫带了两万的兵力，再次到了阵前，只不过这次吴铭并未出现。 林枫相比林山，少了许多战场经验，看着面前的防线，他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进攻，不过，长安等不起啊。 敌人已经开始进攻长安城了，林枫决定亲自带队去试探一番。 林枫在北大营的士兵中选了三名作为小队长，让每人带一千人，沿着路边往前慢慢靠上去。而他则率三千人从正面进攻，其余人原地待命。 他们的战马并不多，加上北大营留下的，战马除了运物资到长安的，全部都留在了铜川，就这还凑不够一千。 敌人防线前有一段路，被挖的坑坑洼洼的，配上拒马，便堵死了骑兵突袭的路。防线的最前沿堆了一道道土墙，敌人躲在墙后面。 林枫带队到了敌人射程之外的地方。 等到后续的队伍跟上后，林枫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 林枫将武器换成了弓箭，开弓，“嗖~”的一声，箭射中了前面的土墙，溅起一阵尘土。 敌人的箭也随之而来，林枫伏在马背上，待冲到拒马前，迅速丢掉长弓，跳下马，换成自己的双枪，快速冲到土墙下。 “冲啊，杀啊......” 喊杀声震天，林枫身后的士兵并不慢，紧跟着林枫冲到土墙前。 双方一触即发， 林枫双枪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杀的敌人乱了阵脚。然，敌人的反击也变得越来越猛烈，后方的高地上，不断有箭射向林枫。 借助土墙的掩护，林枫倒也有惊无险，然而其他士兵便没那么好远了，接连有士兵被中箭。 “撤。” 不光要与面前的敌人战斗，还要防备高地上的敌人，林枫担心伤亡太大，便立即下了撤退的命令。 “轰轰......” 士兵们纷纷将土墙推倒，撤退的路上将拒马也顺了回来。 撤到安全距离，对面的敌人又开始堆砌土墙了。 “放箭！” 林枫怎会让他们轻松的将防线再搭起来，立马让弓弩手射箭干扰，敌人又立马缩了回去，停下了。 “上。” 林枫再次率人冲了上去，这次是五百骑兵打头，他们刚刚第一次已经将路面填平了。 这次顺利的很多，不过付出的代价也不少。 “杀。” 林枫就一个念头，杀到敌人来增援。 不过，他们终究少了战场经验，不管是对敌还是配合，都比不过敌人的，但是他们人多，双方平分秋色。 “轰轰轰......” 他们接连推进了三四十米。 “撤。” 摧毁敌人的防线后，林枫便下了撤退的命令。 回来后，林枫下令阵线往前推。 林枫打算步步蚕食，甚至防线他都搭的很是草率。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他倒是希望敌人能够出来跟他正面厮杀。 不过，林枫没有再下楼进攻了，他在等饭点。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进攻的机会，虽说徐来跟他说了长安的情况，可多一天便多一天被攻破的风险，林枫只想尽快攻破防线支援长安。 敌人后方炊烟升起，林枫让士兵做好随时冲锋的准备，而他则拿着望远镜，观察高地上敌人的动态。 换班了。 “杀。” 不等高地前方的敌人换班，林枫便发起了进攻。 车轮战。 林枫如一柄利剑直插对方防线，吴铭在指挥攻城，而这面无人能拦得住林枫。 敌人的指挥官迅速让准备换班的士兵进入防线。 林枫可不管你是不是换班的人，见人就杀。 再次向前推进了有十米。 每次进攻前，林枫给士兵们下的命令都是，尽一切可能的破坏敌人的防线。 再次撤了回来，林枫便让北大营的士兵，每次率领一千人进攻，每支队伍一个时辰左右。 分批吃饭，王元现在负责全军的后勤，包括每天的饭食，他们可以停，但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大民哥，给你一支队伍，可以带吗？” 林枫找来张大民，问道。 “我准备派一支队伍，绕过防线，从侧面进攻，抢占对面的高地。” 对面高地的威胁并不小，士兵的伤亡，有一多半都是被高地上的敌人造成的，所以林枫想着能不能绕一下，与正面队伍配合拿下高地。。 “要不是你们，俺们估计早都饿死了。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张大民目光坚定，表示愿意听从指挥，他还是比较担心喜娃一家的，只是长安被困，他得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好，给你三千人，我会让北大营的士兵配合你指挥。” 林枫交代完，便再次回到了前线。 双方的交战还在继续，他找了个靠前的位置观察。 然而，就在双方胶着时，天空突然打了一道闪电，接着雷声滚滚，天瞬间变暗了下来。 “哗哗哗......” 雨滴倾盆而下，林枫下令撤回铜川。 “撤撤撤......” 久旱逢甘露，这场雨或许能够缓解下长安的压力，徐来也来了，他是被雷惊醒的，发现下大雨了便立马跑了过来。 队伍渐渐撤回了铜川，张大民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发，便被雨堵在了营地，一起撤回了铜川。 雨越下越大，攻城的士兵也纷纷撤了下去。 “下雨了~” 铜川、长安的许多百姓纷纷跑出家门，仰头大哭，这场雨，他们盼了三四个月，终于盼到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楚王看着天空的电闪雷鸣，长叹一声：天不助我啊。 楚王下令撤回了所有攻城的士兵。 长安街道上，人群欢呼，奔走相告。 “下雨了，下雨了......” 等楚王的士兵都撤走后，林楚也下了城墙，他没有打伞，就这么淋着雨，漫步在街道上。 这几天的压力空前的大，他需要缓解缓解，不光是身心上的，身体的疲惫更甚，他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合眼。敌人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没时间休息。 突然，林楚感觉雨停了，抬头一看，发现是玲珑给他遮了伞，他竟然都没注意到玲珑的到来。 两人就这么走着，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齐王府，玲珑让刘伯带林楚去休息。 小霸王三兄弟和小梅也回到了齐王府，不过他们没叫醒林楚，几人加上齐王，简单的看了个会，便各自散去。 休息。 他们都需要休息。 不过，玲珑则带着悦仙阁的姑娘去城门，雨下的大了，但也要防止敌人偷袭。 第110章雨夜突袭 雨哗哗，风啸啸，兴奋劲过去后，长安城的百姓也纷纷回了家，躲雨。 林枫带队回到铜川后，他想着能不能趁大雨，将那个高地拿下来。 “徐大哥，今晚我想带队突袭。” “我陪你一起。” 徐来也有此意，两人搭伙胜算更大一些。 “好，那咱们分别带一队，我在明佯攻，你在暗主攻。” “好。铜川也不能放松，吴铭这人不能小觑。” “就让王元留守吧，” “可以。” 点兵，林枫和徐来一人领三千兵马，商定夜半子时出城。 时间一到，林枫领三千兵先行出城，半个时辰后，徐来领三千兵出城。 众将士身披蓑衣，口衔枚，快速奔敌营而去。 风声、雨声，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抵近敌人防线，却并未发现敌人。 一路摸到敌营，仍没发现敌人的踪迹，难道全部都缩在了营帐内？ 林枫停下了队伍，营帐内欢声笑语，影影绰绰。大营内除了营帐内有火光，其余地方一片漆黑。 林枫将脸上的雨水抹掉，看着敌营，他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下令让士兵隐藏好。 “大民哥，你带一千人留在此处策应，万一我们遇到埋伏，接应我们撤离。” “好，小心点。” “放心~” 林枫又等了两刻钟，即便遇到埋伏，徐来也能及时赶到支援。 哨兵有四人，林枫带着三人摸了过去，瞅准时机，林枫四人顺利的解决了哨兵。 林枫将队伍分成十个小队，一队负责一个营帐。林枫带着一支小队，进了右侧的一个营帐。 冲进营帐，却发现里面只有几个武器套着衣服拼成的假人。 中埋伏了。 林枫当即下令撤退。 “杀，杀，杀......” 突然营帐外响起阵阵喊杀声，林枫迅速将所有队伍集合到一起，往回路撤退。 如此雨势，弓箭根本射不出几米远，还不如长矛呢，近战厮杀，林枫不惧，这也是他敢进敌营的原因之一。 敌人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林枫组织阵型缓慢后撤，敌人很多，将张大民的也包围了起来。 “杀。” 合兵一处，林枫率队往东杀去，东面不远处那里有火光。 雨天，体力的消耗也要比平日快得多，林枫在前面双枪开路，打的敌人节节败退。 突然，林枫率队向南方杀去，大黑夜的，点个火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此处有埋伏吗？ 突围？ 林枫可没想过要突围，白天被敌人的弓弩手压制死死的，这股气终于有机会出了，他可不想错过。 林枫冲在最前方，北大营的几名士兵紧跟着林枫，队伍缓缓向前推进。 不过，敌人最终还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杀~” 林枫现在就一个念头，杀敌，哪怕自己战死，也要尽可能的多拉几个垫背的。 林枫在最前面开路，两侧有近千人策应，张大民负责殿后，众人的面上并未惊慌，紧跟林枫步伐，杀敌。 杀着杀着林枫又转向了营帐，他准备将敌人的营帐毁掉再撤。 敌人阻拦不了林枫的步伐，杀到敌营后，林枫下令让士兵将营帐全部毁掉。 “杀啊~” 徐来带人也杀到了。 “撤~” 林枫下令撤退，前队变后队开始撤。 徐来已经带人冲破了防线，两支队伍会合，徐来殿后，开始往铜川撤。 敌人并未追击，林枫松了口气，一股疲惫袭来，回去的路，没了任务，士兵们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刚刚杀敌的情况。 撤到铜川时，林枫感觉气氛不大对，这里好像刚刚打过仗。 “开门。” 然而，等了一盏茶城门还未开，林枫再次让人喊门。 “可是徐将军和林将军。” “正是~” 不多时，城门才开。 “抱歉，两位将军，刚刚敌人攻城，我怕敌人扮做你们骗我们的。” “敌人来了多少人？” “不知，少说有一两万吧。” 原来，徐来出城没多久，敌人便悄摸着往城墙上爬，幸运的是被王元发现了，立马示警，将敌人拦下了。 敌人只发动了一波进攻，没攻上去便撤退了。 林枫和徐来对视了一眼，幸好让王元留下守城了，不过也是运气，要是等他们登上城墙才发现，伤亡怕是难以估量了。 两人都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又加派了人手守城。 林楚直至次日清晨方才醒来，小霸王三兄弟已经去了城门。 雨还在下，只是比昨日小了一些。 林楚找来刘伯，要来笔墨，他要写封信给楚王。 这雨不知会下到几时，林楚想着跟楚王休兵几日，他担心雨天尸体腐烂会引发瘟疫，那样百姓也要跟着遭罪了。 写完信，林楚便去见了齐王。 “坐下一起吃饭。” 林楚醒来时，齐王便知晓了，他命人特意多做了两道荤菜。齐王早已等候，见林楚到了，才让人上菜。 “齐王，徐公公，两位大人~” 桌上除了齐王，还有徐公公等人，当然云舒一直都在齐王府。 林楚挨着云舒坐了下来，然后将写信给楚王的事给齐王说了一遍。 “你拿主意就行。” 齐王并不反对，瘟疫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万一真出现了，长安周边的百姓都要遭殃。 “好~” 徐公公诧异的看了林楚一眼，齐王的第一筷竟然夹了菜给林楚，这不合礼数啊。他又看了眼齐王，想提醒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拿起筷子，闷头吃饭。 齐王虽说有许多问题想问，不过想想又算了，他不能慌了神，哪怕有一天城破了，他也要无条件的信任林楚。 “齐王、徐公公，两位大人，你们慢吃~” 林楚几口扒完饭，起身跟齐王等人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这位是何人？能得齐王如此重用？” 林楚走后，徐公公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两位礼部的大人也同样好奇，齐王对这位似乎格外的偏爱，比之小霸王更甚。 “渊儿的结义兄长，一位奇人。” 齐王眼神宠溺，对林楚的评价极高。 齐王的评价，让徐公公三人更加疑惑了，不过他们倒是放心了，能得到齐王这么高的评价，想必是有真本事的，说不定可以守住长安。 “你们啊，不用担心了，这个世界啊，终究还是他们年轻人的。” 齐王放下筷子，笑容可掬，他也吃完了。 第111章打草惊蛇 林楚赶至南门，将书信交于一名士兵，让他交到楚军大营。 至于楚王会作何选择，他没有把握。 “齐王想要休战数日，你们怎么看？” 楚王看完书信后，将吴铭、齐第等人召进了大帐。 “昨夜，铜川出兵，偷袭北门大营，营帐被毁了许多，敌人凶猛，万不得给他们喘息之机啊。” 吴铭第一个反对，昨夜他带人偷袭铜川，可铜川守备森严，无功而返，回来后，发现后方伤亡数千人，粮草营帐损失惨重。 如果现在休战几日，想再攻下长安，难如登天啊。 楚王将信传给了吴铭，让他看看，其实他也担心会发生信中说是瘟疫。古往今来，每次瘟疫几乎都是发生在大灾或者战争之后，所以老百姓又将瘟疫连同战争、天灾，并称三大祸。 “是啊，父王，这林楚必定不怀好意。” 刘怡的伤现在还没好呢，她也不赞成，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便越不利。 “铜川现在有三四万的兵马，不管他们是不是北大营的，这股力量都不能忽视。” 吴铭将铜川的情况跟众人讲了一遍，昨日他本想着趁徐来出城偷营时，趁机拿下铜川，结果，城上乌泱泱的人，惊了他一身冷汗。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陈里身上，陈里心里发慌，他也不知道啊。 “我，我，估计是延安的老百姓吧~” 陈里慌了神，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本想奔个前程，结果第一战手底下的兵被俘虏了去，寸功未立，整日活的担惊受怕的，心里，不知把林楚骂了多少遍了。 “贤侄，城北的防线能阻拦铜川多久？” “不增兵的话，最多三五日。” 吴铭其实心里也明白，当铜川出现那么多士兵的时候，长安便有了缓机。 “如果双方休兵三日，又如何？” 楚王也清楚北门的状况，兵力少了，守不住铜川的进攻，兵力多了，攻城又成问题，左右为难。 “重新构筑防线的话，两万兵力，守半个月不成问题。” 吴铭回道，之前的防线其实只是粗略的布置了一下，他没想到铜川冒出来这么多的兵，他估摸着北大营最多能出一万的兵。 “好，那便休战三日。” 楚王最终还是决定同意林楚的提议。 很快，楚王便修书一封，派士兵送到长安城，因为还要让铜川也休战，所以，楚王在信中交代了，铜川必须也休战，否则一切免谈。 林楚拿到回信，便知道林枫的援兵到了，于是写了封信交给送信的士兵。 信的内容肯定避不开楚王的，所以林楚也没说什么，只是报了平安，再让林枫休兵三日，其实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信息不对等，容易出差错。 送信的士兵接到信后，立马回营交给楚王，楚王看后才令他将信送到铜川。 林枫接到信后，跟徐来商议了下，准备将这三日的时间都用来训练新兵，这块是他们的短板，必须加强才行。同时，他让徐来挑了一百精兵出来。 晌午时分，雨停了，天空放晴，一道绚丽的彩虹悬挂天边。 林楚看着天边的彩虹，笑了。 他该腾出时间来处理一下城内的情况了，他派人去请宇文瑶萱，到悦仙阁，当然他用的是小霸王的名义。 如今悦仙阁对全城的百姓开放，已经由一个娱乐场所转变成了一个救助站。 悦仙阁内的包间内，宇文瑶萱警惕的看着林楚和玲珑。 “宇文姑娘，请坐。冒昧将你请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林楚微笑着行礼赔不是。 “哼~” 宇文瑶萱扫了一眼玲珑，冷哼一声，似是不满为何玲珑也在此。 “三日前，宇文姑娘在傍晚时分是否去过东门？” “哼，去过又如何？” 宇文瑶萱没个好脸色，要不是临出门前，宇文泰交代了她莫要耍脾气，她才不会乖乖留在这呢。 “你从东门离开后，便有一批黑衣人偷袭东门，宇文姑娘为何偏偏在那个时辰去东门？” “你管我啊，我爱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宇文瑶萱气鼓鼓的，叉着腰怒视着林楚。 “你一走，就有敌人偷袭，你的疑点很大啊。” “哼，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回答你。” “那要不我将宇文知府请来？” “你~” 当下长安城内，事关城防，所有人都要听林楚的，这点宇文瑶萱知道，宇文泰更清楚，她瞪了林楚一眼，气恼不已。 “听说，你是去找三殿下说联姻之事？” 玲珑插了一句。 “都怪你~” 宇文谣言对玲珑更是没好脸色。 “你喜欢三殿下？” “哼~” 宇文瑶萱没有回答。 “眼下城内，斥候猖狂，宇文姑娘可要注意安全。” 林楚笑着请宇文瑶萱再次入座，为其斟了一杯茶水。 “还有事？” 宇文瑶萱没坐，反问道，这里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姑娘请便。” 林楚没再挽留，让她自便就好。 宇文瑶萱瞪了两人一眼，气愤的转身离去。 “啊~，啊~” 门外传来两声尖叫，引得悦仙阁的众人纷纷驻足，可待发现是宇文瑶萱后，立马低头继续吃饭。 林楚二人相视一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回到家中，宇文瑶萱把自己关在房间，一边大骂林楚，一边摔着杯碗，发泄心中的郁气。 “大小姐怎么了？” 宇文泰就这一个女儿，全家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宇文虎到了房间外，门口跪着两个婢女。 “二少爷，小姐到家就把自己关起来了。” 其中一名婢女抬头将情况跟宇文虎说了一些，她知道的也有限，至于为何生气她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下去吧。” “谢二少爷~” 两名婢女道谢离开，宇文虎敲了敲门。 “我说了别来烦我~” 紧接着一个杯子砸门的声音响起。 “是我，二哥~” 宇文虎推开门。 “二哥~” 语文瑶萱见是宇文虎，一下子扑倒他怀里，哭了起来。 “谁欺负我们家萱儿了？” 宇文虎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几句。 “不是前几天，我去东门了吗？他们怀疑我是斥候，哇......” 宇文瑶萱越说越觉得委屈，又哇的哭出了声。 “对不起，这事怪二哥，我不该跟你提那事的。” 宇文虎扶着宇文瑶萱坐到椅子上。 “哼~，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贱蹄子，天天勾引三殿下。” 每每想到玲珑，她便怒火中烧，尤其是刚才，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 “好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去找他们说清楚。” 宇文虎将她安慰住了才离开。 第112章打草惊蛇（下） 关上门，宇文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阴狠，目露凶光，他回首看了眼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对方想通过宇文瑶萱试探点什么，那林楚便以其人之道还之。 巧合？不存在的。 能说动宇文瑶萱的，必定是她至亲之人。 “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查了那几户房产，从一年前开始陆续通过牙行交易的，不过房子的原始产权都是宇文家的。” 玲珑起身，走到柜子前，将这些天查到的房契等资料，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林楚面前。 “看来是绕不开宇文家了。” 林楚翻开房契、地契，最后的线索果真都汇聚到了宇文家的身上。 “是啊，不过最后的线索都断了。” 偷袭城门的人最后都被毒死了，至今还找到没有任何下毒之人的线索。 “晚上的巡逻不能放松啊。” 休战三日这个消息，林楚已经让人在城内贴告示了，现在应该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好，待会我跟他们叮嘱一声。” 这股斥候力量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保不准什么时候来上一下子，两人商量着看看能不能找个法子将他们逼出来。 “咚咚~” “玲珑姐，齐王府派人来请林公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原来是齐王派人请林楚去一趟。 另一边，宇文泰听完宇文瑶萱哭哭啼啼的把悦仙阁的事情讲了一遍，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她了，立马让人备礼，他要去一趟齐王府。 “老朽见过齐王~” 宇文泰躬身见礼。 “宇文族长，请坐~” 齐王诧异的看着宇文泰，自寿宴之后，宇文家几乎每天都是大门紧闭，难得今日到齐王府来。 “齐王，老朽听闻城内粮粟短缺，特意送了一批过来。” 宇文泰赔着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那寡人便代长安的百姓谢过宇文族长了。” 齐王更加疑惑，这可不像宇文家的行事作风，不过既然送来的是粮食，齐王便客气一番收下了。 “应当的，应当的~” 宇文泰呷了一口茶水。 “宇文族长有事但说无妨。” 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齐王料定对方肯定有事相求，所以就让他干脆挑明了说。 “齐王，您也知道小女顽劣，那日我从王府回去后便跟小女说了情况，哎，谁知这孩子没轻没重的跑去城门了，还，还跟三殿下吵起来了。齐王，老朽管教无方，请您多担待。” 宇文泰一副恨铁不成钢，说到动情处，竟然掩面抽泣了几声。 “无妨，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哎，可，小女刚离开城门，便有斥候去攻打城门，您说，这不容易让人误会嘛，哎。” 宇文泰起初并未在意这件事，直到今日，几名士兵去请宇文瑶萱，他才意识到，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自己的女儿什么样他能不知道嘛，平日也就欺负欺负下人，当斥候，她不是那块料啊，肯定是赶巧了的，所以他急急忙忙的赶来说清楚。 他又将林楚派人将宇文瑶萱请去的事情跟齐王说了。 “这样啊。刘伯，派人去将小楚请来。” 齐王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宇文泰，唤来刘伯，让人去请林楚。 “这事啊，你得跟小楚说，我现在啊，就是个闲散富家翁。” 齐王笑呵呵的说道，他不了解情况，不过他清楚一点，林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自己贸然插手，容易坏事，所以干脆把林楚找来让他自己拿主意。 “这~，齐王~” 宇文泰有点急，他来这就是想借着齐王，压一压林楚，可没成想对方竟然直接推了出去，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不急，不急~” 齐王咂吧了一口茶，声音响亮，好整以暇的看了眼宇文泰。 宇文泰擦了把汗，只好一起等了。 “齐王，三殿下还在城墙上？” “是啊，一大早吃完饭就去了。” 宇文泰有的没的跟齐王闲聊着。 “小子见过齐王，宇文大人。” 不多时，林楚到了正殿，给两人见礼。 “小楚来了啊，坐吧。” 齐王笑着回应林楚，林楚乖巧的坐到齐王右下位。 “小楚啊，宇文大人有事跟你说。” 齐王笑呵呵的说道。 “啊，小，不是，林公子，我家小女虽然顽劣，可断然不会充当楚王内应的啊。” 宇文泰竟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哭诉着帮宇文瑶萱解释。 “宇文大人多心了，我只是请宇文小姐过去了解下情况，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林楚笑着拱手，他本就没有怀疑宇文瑶萱，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切入点，好让让背后之人自乱阵脚。 “哎，我那苦命的孩子啊，打小就没了娘，如今还，哎，我怎么跟她娘交代啊。” 宇文泰声泪俱下，一个劲替宇文瑶萱哭惨，期间还偷摸着扫了眼齐王和林楚，声泪俱下啊。 “宇文大人，您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父亲。” 林楚笑道，不管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做戏，这份心思难道还不值得夸赞一番吗。 “哪里，哪里，林公子，那您看~” 宇文泰赔笑着看向林楚。 “宇文大人多虑了，此事跟宇文小姐肯定是没关系的。”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齐王，多谢林公子。” 宇文泰松了口气，没有白跑一趟。 “宇文大人言重了。听说宇文家房产很多，不知可否割让几套，您也知道，眼下刚刚招了新兵，士兵们住的地方还没着落，不知~” “好说，好说，你看上哪套了？” 事情办妥，宇文泰跟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当然，价钱都按市场价定，我们想要东门附近那几套，刚好可以改装一下，用作兵营。” 那里本就是在守备军营地附近，把周边的房子都打通，或者直接推倒，刚好可以用做兵营。最主要的是最后那处斥候集体被毒死所在的宅子也在其中。 “这~” 宇文泰犯了难，这些虽说都属于宇文家，可是这么些房产，他直接卖了回去怕不好跟族里交代。 “如果宇文大人觉得有难度，就当我没说。” 林楚淡淡说了一句。 “林公子哪的话，只是这些都是宇文家的家产，我总要跟族里先商议一下，明日，不，晚间给林公子回话，可好？” 宇文泰赶紧赔不是，细细的将缘由跟林楚说清楚，这刚把自己闺女的事说清楚，万一因为这点事，再生嫌隙，他不白忙活了嘛。 “好，便依宇文大人。” 时间倒是不急，林楚也没给他再施压。 宇文泰道了谢，便起身告辞了。 第113章引蛇出洞（1） “小楚，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看着消瘦了不少的林楚，齐王鼻尖发酸。 “没事，义父。延安的援兵已经到了，不过敌人也有援兵，最终怕是还有看我们的。” 林楚估计延安能有三万左右的兵力，牵制住一两万应该没问题，最终能否守住长安还是要看他们的。眼下刘景澜正在操练新兵，各个摩拳擦掌，士气还是挺旺的。 “对了，刚刚宇文泰又送来了一批粮食。” 齐王说道，这批粮食不知多少，他已经让刘伯去接收了。 “嗯，就先留在齐王府吧。” 齐王府每日赈灾的消耗并不少，虽说许多灾民已经投了兵营，不过每日齐王府的用餐之人并没有减多少。 “小楚，你说朝廷能派出援兵吗？” “难。” 紫炎营和北大营被牵制，朝廷能用的兵力大打折扣，还要应对其它状况，想抽出兵力支援长安，难。 “哎~” 齐王轻叹一声，长安的未来，堪忧啊。 “去吧，不用陪我这老头子了。” 齐王摆手，打发林楚去忙别的事。 “是，小子告退。” 林楚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了，他要先去一趟北门。 新兵训练是分在每个城门下进行的，虽然楚王答应了休战，可总要防备一二，即便楚王攻城，也能够迅速做出反应。 “大哥~” 小霸王见到林楚，开心的拥抱了下。 “走，上城墙看看。” 楚王的援兵都在北门，他想看一眼。 上了城墙，林楚拿出望远镜，城下的敌人也是忙碌的紧，搭帐篷、打扫战场，构筑防线...... “看来林枫带给他们的压力不小啊。” 林楚笑着说道。 “敌人的这个指挥官，有点难缠啊。” 北门现在换成小霸王在守，虽然吴铭只进攻了一天出头，不过带给他的压迫感要远超齐第。 “长沙王的爱婿，文武全才，不过听说还没人见识过他的武艺。” “这么厉害。” 小霸王还是第一次听林楚给一个人这么高的评价。 “是啊，所以你的压力很大啊。” 林楚笑着拍了拍小霸王的肩，不过他相信小霸王并不会比对方差。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也不知林山这小子怎么样了？” 林楚还是有些担心林山，他叮嘱了刘景澜和小梅，让士兵们留意下林山在不在战场上，可是这几天都没有人看到他。 这个时候分兵去打紫炎营？其实林楚并不认为楚王会这么做，分兵乃是兵家大忌，楚王最好的策略便是攻下长安再去图谋紫炎营。分兵？楚王哪头都讨不到好。 “你到底藏了多少人？朝廷有没有你的人？” 小霸王很是好奇，自己这位结义兄长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京城还有一家酒楼，其它就没有了。” 京城肯定要做布局的，只是林楚根基浅，许多事都没法办，只能以收集情报为主。 信你个鬼，小霸王可不觉得林楚就这么点算盘。 “如果你带三千兵马，能不能冲破他们的防线？” 林楚之所以敢守长安，城高是一个因素，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林枫必定能带来援兵，到时北门这里便能打通一条生路，不成想，敌人竟然也增援了这么多人。 林楚想着能不能跟林枫里外配合，冲破吴铭的防线。 “只怕损伤会比较大。” 小霸王倒是不惧，只是三千对三万，伤亡肯定不少，而这个伤亡长安城担不起。 “给你看个东西。” 林楚蹲下，取出一支弩箭，在地上开始画画。先画了一个大的三角形，接着是十个小三角，除去中间的三角，剩余的三角三个一组，分别占据大三角的三个顶点位置。 “这个叫三三制，十人一队，设队长、副队长各一人，其中三人一组，这就是三个战斗小组，这里、这里可以设弓弩手、这里盾牌兵，这里长矛兵......攻守兼备，而且你看~” 林楚细心的给小霸王讲解三三制的站位和配合走位，然后在大三角的周边，接连画了七八个大三角。 “这样便会给敌人一种错觉，到处都是我们的人，敌人势必会胆怯害怕，而且这种队形极其灵活多变，队与队之间可以协同，甚至可以十个队再组成一个大队......” 林楚继续讲解三三制的细节，从队形站位到配合，林楚将他记忆中关于三三制的所有信息都讲给了小霸王。 小霸王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他自小熟读兵书，深知这个战术的厉害之处。 “你们以前是不是就这么~” 小霸王问道，其实他对拾荒者一直都充满了好奇，只是以前离他们太远，想打听也没处打听，眼下当家的就在自己面前，尤其是跟林楚他们接触后，那种好奇就像一支羽毛在心口不停的挠。 “是的。” “玲珑姐也去吗？” “想知道？” “当然~” “其实她就去了，有两三次吧。” 时间太久，林楚也记不清玲珑去了几次。两人干脆靠着城墙蹲了下去继续聊，玲珑自打到了石头镇便一直在学东西，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当然还有经商之道，她的担子并不比林楚这些男儿轻。 “那她~” “其实玲珑姐并不是我们石头镇的人。有次我们去踩点，就是查探消息，路过一个村子，遇到一户人家正在办喜事，我们就想着凑份喜酒喝，喜酒吃到一半突生变故，一群土匪来抢亲，新娘子被抢，最后被我们追了回来，可惜新娘的家人都，死了。” 村里的恶霸勾结土匪抢亲，幸好被林楚一行人追了回来，只可惜等他们带着玲珑回来的时候，家里已是一片火海。 “玲珑姐？” “是啊，后来玲珑姐就跟我们去了石头镇。” “那恶霸？” 小霸王贵胄子弟，别说见了，他怕是连听都没听过此种恶行，而故事的主人公又是自己心爱之人，怎会不愤怒。 “被玲珑亲手杀了。” 之所以跟小霸王说这些，其实林楚内心还是希望他们俩能成的，玲珑的命太苦，他希望以后小霸王如果真娶了玲珑，知道这些，或许能让小霸王对玲珑多些怜惜。 “便宜他了。” 小霸王愤恨的一拳捶在了城墙上。 “少年，加油！” 林楚起身，拍了拍小霸王，这场战争不知要打多久，随国还没动静，如此形势，随国能忍得住按兵不动？ 林楚内心隐隐有种不安，他想帮她找条退路。 “这个三三制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走了。” 林楚用脚将地上的画涂擦掉，挥挥手跟小霸王告别，下了城楼。 休战的消息传开后，长安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林楚骑马准备去南门。 不过，一路上，他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走到悦仙阁，林楚去找了玲珑一趟，交代她让所有守城的重要人员和齐王不要单独行动。 不知是不是蛇上钩了，不过不可不防啊，他们如果组织不起来人手进攻城门，那很有可能会对重点人员进行刺杀。 继续往南门去，这种被跟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南门士兵的操练，林楚将其交给了北大营的几名百夫长，此刻正在士气高涨的训练着，他很是满意，不过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掉头去东门。 第114章引蛇出洞（2） 现在东门是小梅在指挥，毕竟是女人，许多事怕是会很不方便。 “小梅姐，辛苦啦。” 林楚路上买了两串糖葫芦和一些吃食，将糖葫芦递给了小梅。 “是不是把我忘了？” 小梅接过糖葫芦便咬了一个进嘴里，说话都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哪敢啊，这不给你带好吃的嘛。” 林楚赔笑道，立马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算你小子有良心。” 小梅打开食盒，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噗嗤的笑了，然后继续跟面前的吃食开始搏斗。 “小梅姐，城内的敌人现在怕是要露头了，小心点，千万别单独行动，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放心吧，我又不傻~” “你，你什么眼神啊，欠扁是不？” 小梅举着糖葫芦作势要打林楚，林楚笑着躲了一下。 “德行~，真好吃，下次多带点。” “遵命，大小姐~” “小楚，你说玲珑对，对三殿下有没有意思？” 小梅凑到林楚身边，左右看了一圈，小声的开始八卦起自己的姐妹来。 “我哪知道~” 打听好友的八卦，林楚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不过，还是有些莫名的期待。 “我觉得吧，玲珑肯定也有意殿下。” “你咋知道？” “直觉，女人的直觉，哼，你不懂。” “我告诉玲珑姐去~” “你敢~” “话说回来，我还挺希望他们俩能成呢，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两人凑到一块，小声蛐蛐着玲珑跟小霸王的八卦，这要是让玲珑知道了，非得臭骂他们一顿，太，不够意思了。 “是啊，等这边事了，把大壮跟小菊的婚事也给办了吧。” “可以，镇子里许久没有喜事了，说的我都想吃席了。” 说着说着，小梅眼里放光，仿佛面前已经摆了一桌子酒席，自己正在大快朵颐。 “口水，姐，口水。” “讨打是不。” “我回去了，姐，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办。” 林楚起身辞别小梅，小梅嗯了一声继续享受自己的美食。 乱世之中，能活着就好。 下了城楼，林楚牵着马漫步街头，走到一家路边茶水铺子前，停下了。这位置距离斥候出事的宅子并不远，隔了两个路口。、 “店家，来碗水。” “好嘞~” 不多时，店家端了一碗水上到了林楚面前。 他突然想试试，若是以自己为饵，不知能否钓到鱼。 “听说楚王又增兵了十万。” “胡扯，楚王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的兵力。” “三五万也不少啊，你说咱们能守住吗？” “你想投敌啊。” “滚，老子能干那缺德事吗？” “我看没准~” “嘁。不过，说真的，殿下他们确实挺厉害的。” “可惜你没见过我们梅姐，绝对的女中豪杰，我们三五人都近不了她身，跟三殿下也不遑多让。” 这个位置距南门和东门都不算太远，好多士兵口渴都会到这家店来，喝点水，聊聊一天的见闻。南来北往，士兵、百姓，其实很多人都奔着听消息来的。 听到他们谈论到小梅，林楚会心一笑，看来她在士兵中的威望还挺高的。 “听说，齐王府粮食用完了，让宇文家送了一批过去。” 突然隔壁的一条消息，惊到了林楚。 “不可能吧，前几天外面还送了不少粮食到齐王府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用完了。” 他说的自然是上次徐来进城带来的那批粮食，这事全城百姓都知道，倒也不稀奇。不过，竟然有人拿宇文家送的粮食做文章，这就有点意思了。 “店家，钱放桌上了啊。” 喝完水，林楚放下两枚铜板便起身离开，只是刚出铺子，店家便追了上来。 “客官，水是免费的。” 说着便将林楚的钱还给了他。 “店家~” “你，你是林将军~” 店家认出了林楚，有些激动的，嗓音自是大了许多。关于林楚的传闻，大街小巷并不少见，众人听到店家的声音，纷纷看了过来。 “真的是林将军~” “拜见林将军~” 众人对着林楚齐齐一拜。 “大家不用客气，快请坐，都坐吧” 林楚又回了铺子，坐到刚刚的位置上。 “大家不用惊慌，我们的援兵也到了，现在驻扎在铜川，半个月，最晚一个月，他们便能打退北门的敌人。” 援军到达铜川的事，其实很多人都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其实林楚也不清楚林枫具体带了多少人来。 众人确认了此消息，都松了一口气，援兵到了，长安便有救了。 “这位兄弟，你刚刚说齐王府缺粮了，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是晌午吃饭听到了，谁说的俺没在意。” 如今城内的消息传播速度其实很快，尤其是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可能一两个时辰就能传遍全城了。 “大家还记得那夜敌人从城内攻打城门吗？” “记得。” “俺还去了呢~” “眼下城内还潜藏着大批的敌人，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搞破坏，比如放出缺粮、敌人大量增援等假消息，还可能会杀人放火，所以大家务必要小心。” 敌人如果真的狗急跳墙，这些事他们真干得出来，林楚给众人提前打个预防针，好让他们心里有数。 “真该杀，这帮孙子真该死啊~” “弄死他个龟孙~” ...... 对这些人，百姓深恶痛绝，恨不能亲手上去捅两刀，再踩上两脚。 “大家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立即去给巡逻队报信。长安是我们的家，岂容他人在此祸乱？” “对，长安是我们的家。” “杀~，杀~，杀~” ...... “如果诸位家里遇到困难了，可以去齐王府找齐王，或者直接到悦仙阁找玲珑，长安，需要我们大家团结一心才能守得住。” “齐王千岁~” “齐王千岁......” 众人对齐王本就感恩戴德，如今，齐王的分量在他们心中已然达到了顶峰。 “店家，你这茶水都免费还如何营生啊？” 林楚拉着店家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笑着问道。 “嗐，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没事，起初来这喝水的大多是守城和巡逻的兄弟，没好意思收钱，后面索性就都不收钱了。” 店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讲了自己不收钱的原委，惹得众人哄笑连连。 店家姓贾，大家伙都叫贾大师，听说祖上是前朝乐府的乐师，而且他生的一副好嗓门，闲暇时，贾大师便会给客人们唱上几曲。这也是店里每天都人满为患的一个主要原因吧。 “贾大师，给林将军唱一曲。” 人群中，有人起哄让店家唱上一曲。 “好，那在下就献丑了。” 贾大师冲林楚抱拳，起身，冲四周也抱拳行礼。 “烽烟起，战鼓擂，铁骑踏家园， 妇人哭，婴儿啼，何人护城池？ ...... 死战，不退， 有我，无敌。 死战，不退， 有我，无敌。” 贾大师嗓音浑厚，将一曲战争史诗娓娓唱来，悲、怒、恨......情感交杂，听得众人低头不语，几声哽咽，这是一部战争的悲歌，恰似如今的长安，唱的其实就是他们自己。 “死战不退！” 林楚起身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齐声高喊：死战不退。 这也是林楚对他们的承诺，死战不退。 “诸位，保重。” 林楚在马上给众人行了一个军礼。 第115章引蛇出洞（3） 林楚在南门待到傍晚时分，然后去了悦仙阁，然后又派人去将宇文瑶萱请到了悦仙阁。 “啊~” 林楚和玲珑、小梅她们几姐妹一起吃晚饭，隔壁房间传来阵阵尖叫，期间还夹杂着一些碗杯摔碎的声音。 “就这么晾着？” 玲珑几人均是好奇的看着林楚，这宇文瑶萱的脾气，她们可早有耳闻，这还不把悦仙阁给拆了啊。 “没什么好问的了，主要给背后主事之人一点压力。” “就由着她？” “没事，她爹不差钱。” 众人一阵嬉笑，大概过了一刻钟，林楚让人将宇文瑶萱送了回去，同时派人清点好被破坏的物品，列了一个清单，然后也派人给宇文家送了过去。 “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玲珑笑着看向林楚，这要是传出去，宇文家怕是要颜面扫地了，他们能忍？ “没事，过两天再请她吃顿饭，给她赔个不是就行了。” “这丫头要被你气疯了。” 玲珑抿嘴轻笑，心里为宇文瑶萱默念了一声：好人平安。 天色擦黑，林楚带着玲珑和小梅，坐着马车去齐王府。 现在是宵禁时间，街道上除了巡逻队已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齐王府正殿，齐王和刘景云正在下棋，刘景澜兄弟俩坐在刘景云身后，云舒和小竹坐齐王身边，难得闲暇时光，父子对弈。 “回车，不然沉底将军就没了。” 小霸王动手拦住了刘景云。 “殿下，观棋不语呦~” 小竹笑嘻嘻的提醒小霸王。 “唉呀，忘了，忘了~” 小霸王有些尴尬掩饰了过去。 众人都心知肚明他就是故意的，嬉笑一番便继续开始下棋。 “哈哈哈......好生热闹啊。” 林楚带着玲珑走了进来，难得大家有时间聚的这么齐。齐王将位置让了出来，坐到旁边看着他们年轻人玩，刘景云也让给了小霸王。 云舒跟小霸王，对弈。 林楚摇头，小霸王想赢云舒，难哦，遂坐到了齐王身边。 “小楚啊，你说他们俩谁能赢？” 这些天云舒一直待在齐王身边，给齐王的印象便是沉稳、冷静，无论什么事交给她，都能办的妥妥的。所以齐王对她观感极好，他感觉自己的儿子未必能赢得了她。 “棋局变化莫测，谁输谁赢，难说啊。” 林楚打了个太极，并未给出确定的答案。 “哈哈哈......” 齐王大笑，不过他听出了林楚的意思，自己的儿子还真不是对手。 果真，三局下来，小霸王只胜了一局。 “大家先停一停，有点事跟大家说。” 林楚见时候不早了，示意大家开个会，众人纷纷聚到了林楚身边。 “我准备以身为饵，看看会不会咬钩。” 敌人没有机会，那就主动给他们提供机会。 “会不会太冒险了？” 相处下来，齐王已经将他们都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听到林楚这么说，自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不过，还是值得的，不然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啊。” 齐王没再出声阻止，藏在暗处的敌人最是可怕。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从齐王府出发，去北门。到了北门，“小霸王”从车上下来上了城楼。马车继续行进，到了东门将“小梅”放下。再到南门把林楚放下，最后去西门送刘景澜。 已是子夜时分，街道上静谧无声，整个街道上只此一辆马车，“吱呀，吱呀。”马车轱辘偶尔传出几声吱呀声，格外的醒神。 另一辆停在了南门。 突然，从两边冲出二十人多拦住了去路，车上只有刘景澜和玲珑，同时，车辆后面也有数十人，拦住了退路。 这二十余人，全部夜行衣蒙面打扮，刀光霍霍，直接冲了上来。 刘景澜和玲珑下了马车，并无半分犹豫，拔出武器便迎了上去，加上车夫三人成品字形。 “杀~” 双方一触即发，马车后面的黑衣人也围了上来。刘景澜久经沙场，刚一交锋便连斩数人，玲珑武艺虽不如云舒小梅，但是一柄宝剑却也凌厉无比，三人配合攻守兼备，一直往前冲，迅速冲出包围圈，调转阵型又杀了回去。 敌人一时拿他们毫无办法，双方厮杀近一盏茶时间，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何人在此扰乱秩序？” 一队巡逻兵赶到了，立即加入了战斗。 “撤。” 敌人见增援赶到，便生了退意，远处又有火光奔来，领头的立马下了撤退的命令，一群人四散而逃。 “穷寇莫追。” 刘景澜大声阻止了想要追击的巡逻队。 “大家伙都没事吧？” 玲珑让众人查看一下伤亡情况。 “大家都没事~” 巡逻队并未来得及参战，所以也没有伤亡，刘景澜让他们跟后面赶来的巡逻队一起，将敌人的尸体全部都抬到齐王府去。 就在黑衣人散去后，黑暗中两道身影紧紧的坠在领头的那人身后不远处。 此人每过一条街都要停下来左右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方才继续逃。一会往东，一会往南，又一会往北，很是谨慎。 最终又绕了回去，最后停在了西市北的一处宅子前，左右查探，确认无人发现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跟踪的两道黑影追到此处宅子墙角便停下了，露出了面容，正是小霸王和小梅。院子就是一处普通的民宅，跳起来便能看到屋内了，进出也只有这一个门。 等。 大概一刻钟后，先后六支支巡逻队赶到了此处，小霸王让他们将宅子围住，他和小梅则翻墙进了院子。 两人慢慢摸向堂屋，屋子里面上了栓，小梅取出匕首，轻轻将栓一点点拨开。 “吱~” 门还是响了一声，小霸王早做了准备，门开的瞬间便冲了进去。 “谁~” 屋内传来一声警告。 小霸王正不知该进哪个屋子呢，循着声便冲了进去，小梅紧跟其后。 “抓住了~” 小霸王出声提醒，小梅拿出火折，在屋内找到了一盏煤油灯，将其点燃。 屋外的巡逻队见到火光亮起，直接破门而入，然后迅速将男子捆绑结实。 “说，你是谁？” 小霸王按住他的第一时间便对他搜了身，甚至嘴里都没落下，确保没有毒药后，决定直接在此审讯。 男子垂着头，一言不发。 “啪~” 小霸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你们是宇文家养的死士吧？” 男子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宇文家自己都保不住，你又何必死撑呢，老实交代，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跟着你的那些兄弟，我也可以不再追究。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说的话算话。” 小霸王并没有对他用刑，他们都是死士，酷刑不一定管用。 “你是不是黎国人？” “说话，是不是？” “是，是~” 男子终于开了口。 “好，算你有点良心。楚王谋反，长安被围，你觉得随国会不会派兵攻打黎国？” “俺，俺不知道~” 对于守城的人员的情报，男子可谓熟稔于心，对小霸王的威名更是如雷贯耳，可对于这种问题，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啊。 “那我告诉你，随国一定会派兵进攻黎国，你们就是一群卖国贼，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现在交代，或可挽救。” “俺，俺~” “宇文家自身难保，你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小霸王见男子神情松动，便再加了一把火。 “俺，俺交代，不过你得答应俺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放过俺们那帮兄弟，厚葬俺们刚刚死去的兄弟，第二俺知道的也不多，但你不能说是俺说的。” “好，我答应你。” “给俺们下命令的是一个叫刘三的老者，个子不高，有些驼背，也有人叫他刘驼子。今晚俺刚吃完晚饭，他找到俺，让俺晚上带人截杀你们。” “刘驼子住哪？” 突然冒出来个刘坨子，这是小霸王始料未及的，不过这让他更加警醒，这个敌人，是个难缠的家伙。 “俺不知道，都是他来找俺们，不准俺们找他，他会每月给俺们发银两。” 男子叫王大奎，是个孤儿，险些饿死，遇到刘坨子，被他带来了长安，给他吃穿，还教他武艺，跟他一起的还有几百号人，集中在一块，他们的训练都是真刀真枪的，生死各安天命，通过训练的人最后都潜藏在了长安，帮刘坨子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他在长安马上八年了。 “一个月前，城西埋尸案是不是你们做的？” 小霸王突然想起城下的那桩悬案，会不会跟他们有什么关联。 “人不是我们杀得，不过尸体是我们运出城的。” “你们还有多少人？” “俺不知道，具体人数只有刘坨子知道，俺知道的就只有今晚跟我一起的十几人。” 他们住的宅子都是刘坨子提供的，分布在长安各处，他们二十人算一队，王大奎是队长，负责整队的生活、物资、发布任务等。每月初一，骆驼子准时给王大奎送来银两，他再拿去分给手下的弟兄。 “你有把握说服你的兄弟吗？” “说不准~” “那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继续在这，如果我们来过的消息走漏了，你必死无疑啊。” “俺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再去为难我的兄弟们~” “可他们终究会再次与我们发生冲突，届时谁也保不了他们。” “俺带你们去，成与不成，俺无法保证。” 王大奎最终还是决定试一下，不管他们作何选择，自己也对得起他们了。 第116章刘驼子 “你是梅将军吧？” 王大奎看向小梅，突然问道。 “是~” “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不知将军可否跟俺单独去劝降？” 眼下小梅的声名在城内并不比玲珑弱，长安百姓并称她们为绝代双娇，都称小梅为梅将军。王大奎不知存了何种心思，竟然让小梅单独跟他去。 “放肆！” 小霸王厉声喝道。 “没事，前面带路吧。” 小梅打断了小霸王，王大奎惊讶的看了眼小梅，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就应下了。 出了宅子，往西北方向过了两个路口便到了，这是院子比王大奎的气派了许多，王大奎拾级而上扣动了铜环。 不多时，门开了。 “这位是~” 开门之人见王大奎带了陌生人来，心生警惕，询问道。 “进去说，将他们都叫过来，我有事说。” 王大奎直接走了进去。 正殿内，陆陆续续的有数十人赶了过来，见到小梅均是愣了一下，有人认出了小梅，看向小梅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人齐了吧。” 王大奎确认了一下，众人互相对视清点了一番，齐了。 “今晚的行动，俺们损失了几位弟兄，俺也被抓了，在家被抓的，俺都招了。都别吵，听我说完。俺决定以后追随梅将军，你们呢，是跟俺一起，还是继续跟着刘坨子卖命？” 王大奎开门见山直接说自己被俘了，也招供了，自然惹怒了下面的人，他们开口破骂，王大奎也不在乎这些，大声吼了一声，让他们安静听完。 小梅坐在正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王大奎的表演。 “俺拿你们当兄弟，才来跟你们说的，至于你们作何选择，俺管不着，但是收收你们那点小心思，你们也配跟梅将军动手？” 王大奎知道自己这帮弟兄，心高气傲的紧，这也是为何他想让小梅独自跟他来的原因，她站在那不说话便能镇得住他们。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敢截杀齐王府二殿下，你们好大的胆啊，要么将功补过跟着我去守城墙，要么，死。” 死字一出，众人怒目而视，却都保持了克制。 “我的耐心有限。” 小梅起身。 “走吧~” 小梅开始往门口走去，王大奎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随后跟在了小梅身后。 “等等~” 就在两人快到门口时，有人出声叫住了二人。 “我等愿降，乞怜梅将军收留。” “走吧~” 小梅头也没回便出了屋门，王大奎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他家去集合。 大概两刻钟时间，一群人拿着武器，背着行囊到了王大奎家。 “走吧~” 小梅和小霸王领头，带着众人去悦仙阁，巡逻队继续巡逻去了。 玲珑早已回到了悦仙阁，而林楚也到了。 “大家坐下说话。” 小霸王两人带着王大奎进了悦仙阁，而其他人则在后院等候。小霸王坐到了林楚边上，小梅则坐到了玲珑身边。 王大奎则尴尬的站着，他可不敢坐。 “坐吧~” 小梅跟着王大奎去劝降时，小霸王便派人将得到的消息传回了悦仙阁。王大奎看了眼小梅，见她点头，方才战战兢兢的坐了下去，只是他很紧张，腿肚子有点不听使唤。 “刘驼子应该已经知道你已经背叛了他们。” 如此重大行动，刘驼子一定会藏在暗处盯着的，他们这么多人到了悦仙阁，想瞒也瞒不住的。 “是，是~” “你再详细描述一下刘驼子的样貌，菊姐，你来画。” “是。” “好。” 小菊早已备好了纸笔，听到林楚的话，提笔开始等候。王大奎又将刘驼子的样貌详细的描述了一遍，他一边想一边说，速度并不快。 “还有吗？” 小菊见王大奎停下了，问了一句。 “没，没了。” “那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小菊将画好的人物像，捏住两个角提了起来，正对王大奎。 “像，太像了。” 王大奎感觉这画的简直跟刘驼子一模一样，样貌，神气都像极了。 “找些画师多画些，将此画全城张贴，悬赏捉拿刘驼子。” “好，我这就去办。” 小菊将画卷好，领命告退，出了房间。 “大奎，跟着我守城墙如何？” 林楚问道。 王大奎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小梅。 “你们已经说好了？” 林楚看向小梅。 “是的。” 小梅点头。 “好，既然你们说好了，那我便不多言了，不过，大奎，我提醒你一点，既然决定跟着我们了，那便安心的跟着梅姐，倘若生出二心来，谁也救不了你们。” 哪怕他们真心投靠，还是要敲打一番的，人心隔肚皮，多些防备总是无错的。 “是，是，小的不敢。” “先下去吧，跟你的兄弟们等一会，我们还有事说。” “是，小的告退。” 王大奎起身，行礼告退。 “我们的行动还是有收获的嘛，今日挖出了个刘驼子，说不定明日便能找出背后主事之人呢。” 林楚笑着给大家打气，这是一处比前线更加危险的战场，敌人在暗潜藏，随时都会蹦出来咬你一口，难防啊。 不过，幸运的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小梅，把他们放到你那里，会不会有点冒险？” 玲珑拉着小梅的手，关切的问道。 “不会，明天告示一贴，他们便只能跟着我们了。” 明日刘驼子的画像满城都是，背后之人肯定知道是王大奎出卖了他，他们除了跟着林楚他们，已经没了退路。 “好吧，万事小心。” “嗯，放心吧。” 小梅拍了拍玲珑的手宽慰道。 “宇文家的嫌疑最大啊。” 多年经营，期间耗费的人力、物力非寻常富贵人家能够办到的，而在长安城，能做到这点的，宇文家绝对是排在最前列的。 “那对宇文家动手，我打头阵。” 小霸王可不在乎这些，只要确定是宇文家使坏，他便能立马带人围了宇文家。 “不。” 别看每次宇文泰去齐王府，把自己放的很低，这种传承几百年的家族，不可能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自己闺女每次被请来，也只是和颜悦色的去找齐王说情，他心里比谁都拎得清。 “我们还是要循序渐进，先找到这个刘驼子。” “好。” “这几日我们便把重心放到这个刘驼子身上，不光巡逻队，我们还要把全城的百姓都动员起来，让他无处藏身。” 长安城很大，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不过好在城内的百姓已是万众一心，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就在小霸王一行带着王大奎踏入悦仙阁时，在东市街东北的一处宅子前，一个头戴斗篷的黑衣矮小男子敲响了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 二二三，男子有节奏的敲击门，不多时，门开了，男子跟着走了进去。 “大人，小的该死。” 男子摘下斗篷，跪下伏首谢罪。 “出了何事？” 正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今晚行动失败，王大奎那队人被抓了，王大奎他，他把我给供出去了。” “什么。” 男子拍桌而起，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去，抓住他的头发将其拎了起来，露出了他那一幅略显沧桑，充满恐惧的脸，驼着背佝偻着身子。 此人便是刘驼子。 “大人，小的该死。” “说具体点，王大奎怎么被抓的。” “是，他们在西门附近袭杀二殿下，巡逻队赶去他们没得手，便往回逃，可小霸王竟然藏在暗处，等王大奎逃到家，被抓住了，然后王大奎便带着他那帮兄弟都投降了，现在应该在悦仙阁。” 刘驼子将王大奎被捕的前后经过仔细的说给面前之人听，说完低下头听候发落。 “这里不能待，我重新给你安排住的地方，记住，不准再出门。” “是，是，多谢大人。” “来人。” 男子唤来下人，让他将刘驼子带到另一处住地去。等刘驼子离开后，男子又唤来下人，小声吩咐了几句。 随后也离开了这处宅子。 第117章全城通缉 晚间的时候，宇文泰已经差人将林楚看中的那几处地契送到了齐王府，此刻地契都在林楚手中。 太阳初升，林楚已经带人到了那几处宅子前，宇文家已经有人在等候了，办完手续后，林楚派人将其设计改修成营舍。 刘驼子的画像已经开始张贴，大街小巷的告示前围了一堆堆人，有识字的给大家伙讲解。 而林楚则转道去了贾大师的铺子，只是时间尚早，铺子还没开张。 林楚就直接去了齐王府，赶巧齐王一家正在吃饭。 “刚好一块吃饭。” 齐王笑着让林楚坐下一块吃饭。 “听说你们昨晚抓到了几个人。” “是的，被小梅姐劝降了，现在在东门操练呢。” “招供了吗？” “招了。说是一个叫刘驼子的人指使他们干的。” 林楚将昨晚的情况简单的跟齐王又说了一遍，刘景澜遇袭后直接去了西门，后面的事他也不知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 齐王松了口气，总算有了进展。 “林将军，不知有没有朝廷的消息？” 徐公公整日提心吊胆，他害怕长安城守不住，也怕朝廷镇压不了叛军，更害怕朝廷把他们仨给忘了。 “徐公公受惊了，不过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去了，潼关已经落到了敌人手中。” 先不说长安被围，即便可以从长安突围，还有潼关，根本过不去，想回都城，最起码要半年之后了。 “哎~” 徐公公轻叹，瞬间便没了什么胃口。 “可以送信出去吗？” 孙良插话问道。 “家书应该可以，其它不行，也没必要。” 长安的形势，朝廷早就知道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求援？已经无援可求了。紫炎营和北大营被蜀地、随国、牧族三方牵制，很难再抽出兵力支援。 家书的话，林楚想着直接让楚王派人送，应该问题不大。 “那算了。” 孙良摇头，他想着如果能送信出去，可以去找人增援。 “小楚，我想让子顺拜云舒为师，你觉得如何？” 子顺是刘景云的大公子，因他出生时母亲难产，所以取了乳名叫子顺，他比林楚小了一两岁。齐王是挺看重云舒的，他想让自己的孙子拜师，跟云舒学些本事傍身。 “云舒姐~” 林楚看向云舒，见对方也是诧异，知道楚王还没跟她提过。 “我觉得可以，云舒姐，你看~” 文韬武略，云舒教这些，绰绰有余，反正现在待在齐王府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教教也无妨。不过最终作何选择，还要云舒自己定。 “云舒~” 齐王期待的看向云舒。 “承蒙齐王抬爱，小女子一定竭尽所能。” 云舒放下碗筷，起身行了一礼，承诺道。 “哈哈，好呀，好。” 齐王大喜，当即唤来刘伯，让他去准备拜师的东西。 “恭喜齐王。” “贺喜齐王。” 众人纷纷道贺。 “哈哈哈......” 巳时一刻，齐王主持了子顺的拜师仪式，云舒正式成了齐王府的座上宾。 晌午，林楚再次派人去将宇文瑶萱请到了悦仙阁。 “昨日多有得罪，在下给宇文小姐赔个不是。” 包间内，林楚给宇文瑶萱行了一个抱拳礼。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宇文瑶萱冷冷的扫了一眼林楚，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对林楚肯定没个好脸色。 “抱歉，抱歉。大军围城，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还望见谅。” 宇文瑶萱并未搭话，还在气头上呢。 “这是给你的赔礼，还请收下。” 玲珑笑着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到了宇文瑶萱的面前。 “哼~” 宇文瑶萱冷哼一声，自己最讨厌的两个都在，真的很难让她有个好心情，看了眼礼盒便挪开了视线。 “其实都是误会，你兄长宇文虎还送了一套宅子给我，咱们都是自己人，改天请你们兄妹俩一起吃个饭。” 林楚继续说道，他怀疑宇文虎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或许该找他聊聊。 宇文瑶萱白了林楚一眼，信你个鬼，她才不信自己的哥哥会跟面前之人有所交集呢。 林楚突然想起来，他在长安还有两处房产呢，只不过现在都差不多充公了。 “你哥哥这人吧，啥都好，就是干什么都喜欢藏着掖着。” 林楚说道。 “哼，不准你说我哥坏话，坏人。” 打小宇文虎就对她最好，宇文瑶萱怎么容忍别人在她面前说宇文虎的坏话。礼盒也没拿，宇文瑶萱气呼呼的便离开了。 “好吧，礼没送出去。” 林楚苦笑，这宇文瑶萱脾气确实刁蛮，点火就着。 “下次再送吧。” 玲珑轻笑。 两人用完午餐，林楚起身告辞，他想去城中走走。 走到宋大桥的店铺前，这里也是一个赈灾点，林楚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胖子现在应该还在延安吧。 “林将军。” 走到贾大师的铺子，他正在忙活着给客人倒水，还有一个半大小子在帮忙，应该是他的孩子。见到林楚来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给我来杯水吧。” “好嘞，您稍等。” 贾大师给林楚找了个位置，便又去忙活了。 店铺内的人都认出了林楚，纷纷见礼。 “林将军，那个刘驼子抓到了吗？” 刘驼子的告示贴满了全城，许多人都知道这事。 “还没，你们有人见过这个刘驼子吗？” 这里每日聚集的人并不少，跟悦仙阁和齐王府的人群几乎没有重叠，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没见过。” “没有......” 没人见过刘驼子，不过倒也正常，对方暗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光已经发现的宅子都有十处了，不过他担心的是，刘驼子会被灭口。 全城都贴满了告示，幕后之人不可能留着他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对方的谨慎，不管贴不贴告示，刘驼子都不可能活的。林楚想要的是刘驼子的日常行动轨迹。 有了这些，兴许能找到幕后之人的一点蛛丝马迹。 “有劳诸位弟兄，帮忙留意一下，如果有消息了，麻烦让巡逻队通知我，必有重谢。” 交代贾大师他们几句，林楚便离开了。 昨夜的刺杀失败，敌人或许会彻底潜藏了。 第118章刘驼子的身份 傍晚时分，巡逻队带着一人进了齐王府。 “报齐王、各位将军，此人说有刘驼子的消息，特将其带来。” “且说来听听。” 齐王几人相视一笑，终于有了线索。 “是，草民叫张怀，这刘驼子其实就住俺隔壁，下午俺出门遛弯的时候，看到了刘驼子的画像，听乡亲们说是要抓他。” 张怀是典型的庄稼汉模样，粗糙黝黑的面孔，身材矮小，见到齐王，紧张的有些发抖，磕磕绊绊的将他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林楚问道。 “俺想想，对了，是下雨那天。那天雨下的急，俺还在外面，就往家里跑，刚好遇到他出门。” 张怀还是有些局促。 “不用紧张，你对刘驼子了解多少？” 林楚倒了碗水，递给了张怀，拉着他坐下了。张怀接过碗，小心的喝了一口，看了眼林楚，见林楚对自己微笑，渐渐放松了下来。 “大人，这个刘驼子其实俺知道的也不多，他住过去有十多年了吧，不过他跟俺们这些邻里乡亲都不接触，奇怪的很。俺一个月也就能见到他三四次吧，他一般都是晚上出去，白天经常都是大门紧闭。” “多谢你了，老伯，能不能带我们去他家看看？” 林楚冲张怀抱拳。 “大人言重了，现在就走吗？” 张怀见这里人都没什么架子，说话声音渐渐也放开了。 “走。” “等等。刘伯，去库房支一锭银子给这位老乡。” 齐王叫住了两人，唤来刘伯，让他去拿点银子。 不多时，刘伯取了银子回来，交给了张怀。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林楚见他有些局促，不安，拍了拍他，张怀方才笑着收下了银子。 林楚、玲珑和小霸王三人，跟着张怀和训练的士兵一起去刘驼子家。 大门上了锁，这是一处很小的民宅，跟王大奎那套差不多大。 “撬开吧。” 林楚挥手，巡逻的士兵上前用力的将锁砸开了。 院子里很干净，没有见到什么锄具，甚至连一根树枝都没有，堂屋也上了锁，巡逻的士兵这次没等林楚吩咐直接就给砸开了。 进门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摆了几个碗碟，最里面靠墙位置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中间摆了一个香炉，周边摆着贡品。 屋内有一股子淡淡的烧纸的味道。 走进卧房，林楚发现这个刘驼子是个讲究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衣物都叠的整齐放到柜子里。 林楚走到卧室对面的房间，是个书房，玲珑留在卧房搜查。 笔墨纸砚样样齐全，靠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看不出来，这刘驼子还是个文化人。” 林楚笑着嘀咕了句。 “老伯，麻烦你将周边的邻里都叫过来，我想问问他们都知不知道这刘驼子。” “好，俺这就去。” 张怀立马退出了房间，门外还有一队的巡逻士兵把守，安全都不用担心。 林楚从书架上拿下几本来，不少书上都做了标记。仔细翻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应该是提前销毁了。 林楚突然想起刚进屋时闻到的气味，立马冲出门，跑到香炉前，炉子里满是纸张烧完后留下的灰烬。 还是来晚了一步呀。 刘驼子应该是昨夜便离开了，虽然宵禁了，可避开巡逻队并不难。 “将军，人都叫过来了。” 有士兵进来禀告，张怀已经把乡亲们都叫出来了。 “好，让他们到院子里吧，我这就来。” 林楚将书放回书架，便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除了张怀，还有四男一女，年纪跟张怀都差不多，他们便是张怀请过来的邻居。 “这两位便是三殿下和林将军。” 张怀给他们介绍了林楚和小霸王，玲珑还在屋内搜查没出来。 “草民见过殿下，林将军。” “大家不用拘礼，关于刘驼子，你们都知道些什么？比如他有没有亲人，跟谁有来往之类的。” 林楚其实并不认为刘驼子还能活着，他想着能不能从他身边着手。 “他这人很怪，这么些年从未见过他有什么家人，也没见到有什么人来找他。” 一名男子想了想缓声说道，其余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是古代，民间百姓没什么娱乐活动，即便是长安，天黑后，也少有百姓出门，刘驼子选择晚间出门，确实能够避开人们的视线。 看来刘驼子只是某人的一颗暗子啊，暗子暴露，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楚~” 突然，玲珑走出房间，喊了林楚一声，林楚会意，让巡逻士兵带他们下去，每人发了十两银子。 “玲珑姐，有发现了？” “嗯，你来看。” 玲珑带林楚和小霸王到了卧房，床铺挪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中一条台阶通向了下方。 “下去看看。” 林楚当先走了下去，洞口下方的墙壁上放了一个火把，林楚拿出火折将其点燃，底下是一个不到十平的密室，密室内只有三个箱子，其他便什么都没有。 撬开箱子，里面全是银锭子，和一些名贵首饰。 又搜查了一遍，确实只有这三个箱子。 林楚叫来巡逻队将三个箱子全部抬了上来，然后把这三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竟然还有几块金条。 查。 箱子里里外外，还有这些金银全部再次仔细搜查。 “殿下，这里好像是空心的。” 一名士兵反复敲打其中一个木箱，禀报道。 “应该是个机关，看看能不能打开。” 林楚也蹲下敲了敲，空心的。林楚一边敲一边查找机关，终于在盖子上的铜座位置发现了一个夹层。 打开夹层，从里面拿出一张布来，将布铺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刘驼子竟然是随国的太子，原名叫朱宏，按辈分应该是朱明兮的四大爷，多年前，随国皇宫发生了一起政变，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刘驼子，在他父皇的丧礼上，他的几位兄弟、联合太后发动了政变，夺权。 好在他命大，手下的人拼死护着他逃出了随国。后来辗转到了长安，只可惜他已是孤身一人了。 看完刘驼子的遭遇，林楚一阵唏嘘，堂堂一国太子，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很久远的事了，我爹应该知道的更多点。” 小霸王看完也是愣了许久，他记得齐王好像说过类似的事。 三人带着巡逻队抬着三个大箱子返回齐王府。 齐王听说了刘驼子的身份后，也是唏嘘不已。 “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林楚已经派人去查那处房产，不过如果按照布上所写的，他在长安三十多年了，换了有三次住宅，怕是很难查的到啊。 第119章二狗报信 刘驼子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除了张怀便无人再送来线索，房产的信息也有了，之前的房主在战场战死了，女房主投奔外地的亲戚离开了长安，将房子卖给了刘驼子。 闲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日的休战日子转瞬即逝，林楚等人各就各位，静待敌人的到来。 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鼓声雷动，楚王的士兵再次发动了进攻。 双方的厮杀声再次震动了这一方天地。 而东门城楼上，一员小将，手持长枪，看着战场。 “这便是你要上的第一课。” 此人便是刘景云的大公子子顺，云舒将他的第一课放到了战场。 “是，师父。” 子顺第一次见识战场，紧张、害怕，若不是他师父站在他身边，他怕是已经站不住脚了，不过他目光坚定，目光紧盯着战场。 练胆。 “你可以害怕，但是不能在敌人的面前退却。” 云舒淡淡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师父。” 小梅在城墙边上指挥作战。 “战场瞬息万变，所以要时刻保持冷静，哪怕敌人的刀已经架到了你的脖子上，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将来，你或许也是一名将军，你要记住，你的每一个谋略的实施都是下面的士兵用命去填的。” “老师，那，可战场不可能不死人啊。” “所以你要确保最后的胜利，谋而后定，要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敌人如果有一千人，我就用一万人去打；敌人如果守在城内，我就派斥候提前进城，从城瓦解他们的城防，或者用计赚开城门。一定用集中力量，去攻打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子顺抱拳拜云舒。 “战场儿戏不得，每时每刻都有生命从这里消失，你要记住，骄傲是通向死亡的捷径，更要常怀怜悯之心，不管是对自己的士兵还是敌人的士兵。” “啊，老师，为何要对敌人怜悯？” 战场不是你死我活嘛，子顺不明白为何要对敌人怜悯，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还太早，不过你记住一点，打仗是为了让敌人放下武器，当敌人放下武器投降时，不得再行杀戮之事，更不能对百姓行此事。” “是，老师。” “去吧，这第一课你能学到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只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他才能对刚刚的话有所体悟，至于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云舒不知道，不过她希望能在他的心底，种上一个仁义的种子。 子顺走到了小梅身边，小梅回头看了云舒一眼，云舒点头。 “从现在起，你就暂时做我的副手吧。” “是，梅将军。” 子顺对她们很是敬佩，云舒在府的这些日子，他没少缠着云舒给他讲故事。 “怕吗？” “有点怕。” 东门的指挥仍旧是齐第，他见小霸王不在，心中暗喜，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敌人的攻势仍旧猛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城墙上的士兵并无慌张，一切都在按照事先部署好的方案，进行防御，敌人的伤亡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子顺第一次上战场，强忍着身心的不适，厮喊声、鼓声、箭矢破空声......这些都犹如一柄巨锤轰在他的内心。 “杀。” 看见同伴一个个倒下，子顺只感觉胸口压着一口气，怒吼一声，看了眼小梅。 “去吧。” 子顺也冲进了战场。 小梅叫来两名北大营的士兵，让他们照看一下子顺。 子顺的第一课的课堂便是这城防战场，死亡、勇气、智慧、仁义......这是他未来需要学习的内容，云舒的教学干脆直接，让他亲身去经历，他才能真正的学到东西。 纸上谈兵自是落了下乘。 北门的战场同样激烈。 白天徐来指挥，他将队伍分成了5支小队，每队3000人，一队进攻一个时辰。 时间一到，徐来便命人鸣金收兵。 吴铭亲自坐镇北门，不光要指挥攻城，差不多两三个时辰便会赶到后方组织防御。他带来的援兵都放在了北门。 两万士兵依托工事防御，余下两万多人参与攻城。 云梯、冲车，甚至还有投石器，吴铭用上了大型的攻城装备，然而城上的防守更加严密，始终无法攻上城墙。 伤亡惨重。 吴铭同样采用了车轮战的方式，分批进攻。 双方都在拼消耗，看谁先撑不住。 最惨烈的当属南门，双方在南门投入的兵力是最多的。 楚王很清楚一旦北门防线被突破，长安的生路便有了，他再想攻破长安，不大可能。 楚王亲自起鼓，振奋士气，刘怡负伤在前线指挥作战。 三日的休整，使得双方的士气高昂，彼此都憋着一股气，打败对方。 从日升打到日落，楚王终究还是没能攻上城墙，偶有士兵上去了，只是转瞬尸体便会从城上抛下砸向攻城的士兵。 鸣金。 夕阳落下，楚王下令让士兵撤下休整。 夜幕降临，两道身影跌进了楚王大营。 “快，快，林将军被围，快禀报楚王。” 说完，两人便躺倒了地上，哨兵见状立马派人禀报楚王，然后抬着两人跟在了后面，去中军大帐。 “林将军被围，出了何事？” 这个消息可不好，按说一个小镇没理由能把林山围住啊，林山的本事他知道，没有两三倍的兵力想把林山困住，楚王是不大相信的。 “楚王，哇~” 二狗见到楚王，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二人身上遍布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没有一处完整的了，惨不忍睹，正是二狗和他的同伴。楚王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是随国的人。” “什么？你看仔细了。” 楚王震惊，他与朱明兮素有书信往来，双方的目标一致，随军怎么会对他动手 “是，是那个送信的，他带我们，他把，我我们带进了陷阱内，兄弟们措手不及，伤亡惨重，林将军知道中计了，命我带人回来报信。我刚走没多远，就从山上冲下来很多随国的士兵，把林将军围住了，楚王，快，求您救救林将军。” 二狗疲惫不堪，有些语无伦次的，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敌人有多少兵马？” “不，不知，满山都是。” 二狗说话有气无力，身上的伤还在往外渗血。他们原本是三个人，只是时间紧迫，他们骑马一路未歇，最终马匹累死，另外一人将马匹掩埋没有跟来。 “来人~，罢了，下去吧。” 楚王本想派人去将吴铭请来，只是他与朱明兮的事，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当然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 最终楚王还是未请吴铭来商议。 “父王，要不我带兵去救？” 当下的情况，只有刘怡能抽身前去支援，只是她自己还负着伤，楚王没有答应。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境，救，兵力抽调，于攻城不力；不救，会让士兵们寒了心。 救。 最终，楚王还是决定去救，他看向了刘怡。 “来人，带他们先下去休息。” “楚王，求你救救林将军啊。” 二狗跪在地上，以头怆地，大声哭嚎。 “寡人会救林将军的，你们先去休息。” 楚王挥手，四名士兵架着二狗两人出了营帐。 “此事蹊跷，随国承诺过，他们只负责牵制紫炎营，不会大军进入黎国。你去一趟，如果是二皇子朱明兮带队，寡人写封信与你，你交给他。” 楚王担心随国毁约，大军逼近，他们也只能退回楚地了。 “是，父王。” 楚王写好信交给了刘怡，刘怡点了五千兵马，连夜出发。二狗两人待遇不错，刘怡特地给他们俩备了一辆马车。 第120章障眼法 刘怡出了大帐后，楚王又唤来了传令兵，往随国方向派出了数百斥候。 而此刻的铜川城内，林枫率军整装待发。 “出发。” 今夜，他们要再次偷袭吴铭大营。 这次，林枫带了足足一万兵马，还特意用了十多辆马车拉着一批物资。 临近吴铭的防线，大军驻马。 林楚命人前去叫阵。 又将前几日特训的一百士兵叫到了身边。 “亥时行动，若是暴露了踪迹，立马撤回。” “是。” 他们退下去休息，林楚骑马到了阵前。 敌人并未应战，任凭阵前如何辱骂，始终坚守不出。 吴铭的思路很明确，耗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他不会主动进攻，也不会迎战的，下了死命令，所有人缩在防线后面，依托工事进行防御。 “起鼓，进攻。” 徐来带人打了一天，林枫可不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现在距离亥时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他派了五千兵马，分三路准备发起进攻。 “放。” 三天的时间，林枫发动全城的百姓，终于赶了三辆投石车出来，数量虽然不多，可打这种攻坚战，最合适不过。 一块块石头不停的砸向对面的阵地。 投石车整整放了一刻钟的石头，林枫才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盾牌兵开路，弓箭手在队伍中间，快到敌人阵地时，万箭齐发。 队伍缓慢推进，不求速度，林枫要的是让敌人不断往这里增派人手，同时不断的消耗敌人的士气。 敌人的弓箭也如雨般的飞来，不过，林枫早有预防，队伍呈三三制推进，每组之间的距离差不多隔了四五米。 林枫并未随队冲锋，他骑马跟在大队伍的后面。 这里只是开胃菜，林枫只是确保能够将这一个时辰的效益最大化。 前头队伍已经与敌人短兵相接。 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都没有退路。 “降者不杀......” 林枫特意安排了不少嗓门的士兵，一边进攻一边劝降，不过，吴铭确实治兵有方，并无人投降。 林枫手持一柄短弩，每射出一支箭便有一个敌人倒下。 “杀啊，杀......” 突然，敌人的后方涌出大批的士兵，冲向战场。 “撤。” 林枫下令撤退，敌人的增援到了，同时让士兵们把能破坏的东西都破坏掉。 待士兵全部撤下后，林枫再次下令让投石车开始干活。 “灭火把。” 林枫见时间差不多了，下令士兵将所有火把灭掉，一片漆黑。 “上。” 林枫再次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早已就位的一百人，每人带两人，携带着稻草人和铁桶等物资，迂回往敌人的两翼靠过去。 这次林枫没有跟去，他留下来率领余下的士兵。 等。 这次士兵都是摸黑过去的，敌人营地的火光就显得格外耀眼，不过，敌人反应也够迅捷，迅速熄灭了所有的火光。 双方都在黑暗中，不过，还是被铜川的士兵抢到了先机。 “杀~” 双方再次胶着的厮杀到了一块，彼此都杀红了眼，没有人后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突然，一颗信号弹在战场的上方亮起。 “起火，冲。” 林枫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战场的四周再次响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同时四周不断有火光亮起，恰好将战场围了起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降者不杀......” 敌人慌了神，除了后方，每个方向都是影影绰绰，数不清的人。 有人放下了武器，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杀啊，杀啊......” 左右两侧，喊杀声不断，只是并无人冲上来。 林枫率大军压上，敌人逐渐乱了阵脚，纷纷开始后撤逃命，跑得慢的，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吼吼吼......” 林枫率领大军追击数里，方才停下。 “将俘虏带回，有异动者，杀。” 林枫只是想解除敌人更多的武装，可不是不忍杀敌。 “打扫战场，不能用的全部烧毁。” 敌人的这道防线已被彻底摧毁，想再布置，必定会增派更多的人力、物力，这便是林枫想要的结果。 “撤。” 打扫完战场，林枫下令收兵。 后方的骚乱，自然引起了吴铭的注意，当他听到防线溃败后，不得不鸣金收兵，而他则转马去后方。 “末将该死。” 两名将官狼狈的跪到了吴铭的马前。 “说说具体情况。” 吴铭看着面前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他预计第一道防线至少可以抵御铜川方向三天，结果第一天便被攻破了。 “将军，敌人太多了，我们被包围了，下面的人被吓破了胆，都投降了。” “不可能。” 白天他去防线看过，对方也就一万左右的兵力，铜川顶天也就三万兵马。除去后勤，晚间攻打防线的也就一万上下，这点吴铭还是有把握的。 他放了两万人在后方防线，三道防线，层层阻击，撑个十天半个月，他还是有把握的。 “将军，真的，他们是从两翼摸上来的，都点着火把，光东西两侧便有五六千人，很多兄弟都看到了。” 两人低着头，不停的解释。 吴铭看两人的反应，不像是说了谎，难道北大营又增兵了。 “随我去看看。” 吴铭赶到时，防线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能烧的全烧了，真的是一点都没留。 看着面前的火海，吴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假人，对方可以通过假人来给己方的士兵做成一种错觉。 “来人，去东面、西面搜搜看有没有什么稻草之类的东西。” 吴铭派人分别去刚刚东西两翼的战场去搜查，如果真是假人，必定会留下一些碎草之类的东西。 “启禀将军，发现了这个。” 士兵返回带来了一些稻草，吴铭接过，发现有人为动过的痕迹，这让他确定了一点，对方使了个障眼法便破了他的第一道防线，吴铭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他决定去一趟南门，将这面的情况跟楚王汇报下。 另一边，林枫把俘虏也带回了铜川，人数已经清点过了，近一千人。 “干的漂亮。” 徐来守在城门前，见林枫俘虏了这么多人，大喜，扶着林枫下了马。 今夜的行动完美收官。 第121章伏击 吴铭骑马赶到了南门，楚王正在指挥攻城，见吴铭赶来，心生诧异。 “吴贤侄，出了何事？” 吴铭下马行礼，楚王也下了战车。吴铭将林枫带人用假人攻破第一道防线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 “他们撤回了铜川，我已命人重新开始搭建防线了。” “来人，去将齐第和出离请来。” 楚王思虑了一会，派人去将齐第和王出离叫来商议一下。 “对了，还有陈总兵。” 楚王本不想请陈里的，转念一想，北边的事，只有他知道的最多。 攻城继续，楚王并未下令撤下来。 大帐内，吴铭并未见到刘怡，不过他发现齐第等人对刘怡不在也是心生疑虑，不过他没有问，不该问的不问。 “贤侄，你将北门的情况跟大家说一下。” 楚王见人已到齐，便让吴铭介绍下情况。 “是。” 于是将林枫突破防线的事又讲了一遍。 吴铭说完之后，大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按照这个进度，北门的防线顶多也就能撑五六天。 现在的北门就成了一个泥沼，派兵增援的话，攻城力度必定减弱，攻上城墙的可能更加渺茫，可不派兵增援，北门防线一旦被攻破，那么长安的围堵之势便彻底被打破了。 难道真要依附随国？ 那他楚王便成了卖国贼，人人喊打，遗臭万年。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陈总兵，你有什么看法？” 楚王看向陈里，他对这个总兵越来越不满，若不是顾及名声，他怕是早把他杀了。 “啊~，楚王，末将觉得肯定是延安的老百姓，被他们蛊惑了。” “百姓？” “是啊，延安大旱，齐王派人去赈灾，对了，就是林楚那小子带人去的，是他，肯定是他，蛊惑了百姓。” 陈里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楚王都不拿正眼看他了，至于铜川为何有那么多的兵，他也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先过了楚王这关再说吧，他把这些都推到了林楚身上。 “贤侄，你怎么看？” 楚王看向了吴铭，吴铭的士兵整日与他们作战，从对方的排兵布阵应该能够看出点什么。 “陈总兵说的在理，我观敌人，军容不整，不像是久经战场的士兵，战斗力并不比我们强，只是敌军的统帅，是个难缠的对手。” 吴铭感慨道，自己手下的将领，无一人是对手。自己指挥攻城，防线便处于劣势，自己去后方指挥防线，攻城便，守北门的是小霸王，吴铭不觉得自己手下的将领有人能从小霸王的手里夺下长安。 不管是吴铭还是楚王，现在都感觉到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因为铜川，准确的说林枫带来的近三万的百姓，长安才有了一丝生机。 一饮一啄。 “贤侄，可有应对之法？” 楚王期盼的看着吴铭。 吴铭摇头，其实他有个法子，同时围攻铜川和长安，可是以他们现在的兵力，不大现实。铜川有三四万的兵力，想把铜川困住最起码要十万的兵力，它能够牵制的兵力比长安只多不少。 只能死撑了。 楚王也没想到会走到这种田地，长安的城防消息，他早已收到，要不然，那晚他也不会放走小霸王和林楚。 “传令下去，凡攻上城墙打开城门者，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楚王想试试看，自己这营中有没有人能拿到这赏钱。 另一边，刘怡带着队伍，星夜赶程。 二狗躺在马车上，睡着了。 次日清早，二狗醒来，发现队伍已经停下，正在吃早饭，他们带的都是干粮，因为去救人，三五天便能赶回去了。 “醒了，把你们当时遇袭的情况仔细说与我听。” 刘怡看见二狗下了马车，招呼他过去，让他再详细的禀报下当时的情况。 “是，将军。” 二狗半跪行礼，刘怡递给他一块饼，示意他不用多礼。 “当时我们正在赶路，大概距离石头镇还有二十多里路吧，山上突然滚下来许多的石头，满山的敌人从上面冲下来，林将军猜测他们是随军，立马让我跑回去送信。” “他们穿军服了？” “没，都是统一的黑色常服。” “那你，林将军是如何断定他们是随军的，难道就不能是石头镇的人？” “这，这小的实在不知，不过漫山遍野的都是人，少说也有一万多人，石头镇应该没这么多人吧。” 二狗出发前跟林山反复推敲过，只在人数上做文章，其他一概不说。 刘怡听完二狗的讲述，她也认定这应该就是随军，石头镇她去过，镇子不大，所有人都加上，恐怕连两千人都没有，可她总感觉不对劲。 她之前始终想不通为何朱明兮要来信让他们出兵攻打石头镇，似乎这里便对上了。 难道是想调走他们一部分兵力，帮长安解围？ 眼下似乎只有这个答案，能解释得通。 用完餐，队伍继续前进。 二狗估摸着快到设伏的地方，不时的往左前方瞅一眼，他的伤势好了许多，已经放弃了马车改成骑马了。 突然，一道红色的布条出现在二狗的视线中，他暗示了一下同伴，不过并未选择逃，而是跟着队伍趟进了陷阱。 他们如果跑了，刘怡必定起疑，那林山的计划便会大打折扣，他们俩只能赌一把。 “轰轰轰......” “嗖嗖嗖......” 突然山上的石头不停的往下滚，与石头一同而来的还有无数的箭矢。 “敌袭，敌袭。” 刘怡刚要准备下令迎敌，前方的队伍传来阵阵哀嚎。 “撤，撤。” 一波攻击便打乱了队伍的阵型，刘怡只得下令先往回撤。 山上冲出来数千人，他们手中的弓弩不停，刘怡看了眼从山上冲下来的人，她认出了他们的着装，确实是随国的士兵。 只是人数与二狗说的不符。 来不及多想，必须尽快撤到安全的位置。 “冲啊，杀啊......” 山上的人大吼着往下冲，除了滚石，还有别的陷阱，只是现在她来不及去看是何陷阱了。 “快，快保护刘将军。” 二狗带人冲到了刘怡附近，护着刘怡往外撤。 灰头土脸，刘怡感觉比上次跟孙云宇对战的时候还要狼狈，不过她不能乱了阵脚，命人清点伤亡情况、 二狗两人也受伤了，不过都是皮外伤，二狗被石头擦到了胳膊。而另一位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一箭射中了大腿。 “将军，小的该死，请将军责罚。” 二狗跪在了刘怡面前，请罪。 “这怨不得你，下去包扎一下吧。” 刘怡看着面前的二狗，并无责怪的意思，刚刚他冒着箭雨冲到自己身前，她记在了心里。不过她已经能够确认了，偷袭他们的就是随军。 “来人，去问下对方是何人领兵？” “是。” 刘怡摸了摸袖中的信，还是决定将其交给对方。 不管随军是出于何种目的伏击他们，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一定要找机会讨回来。 “启禀将军，对面领兵的是随国二皇子的部下，叫魏洪。” “再跑一趟，说我要见他。” 刘怡想当面问问随军为何进入黎国，还设了陷阱伏击她。 不多时，士兵跑了回来，说对方不见。 “你报了我的名号了吗？” “报了。可对方说现在没时间，等他，等~” “等什么，说。” “他说，要等他收拾掉我们的同伴再说。” 士兵紧张的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原话。 “混账！” 他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支援林山的嘛，现在林山被围，而他们却被陷阱拦住了去路。 伤亡数据统计出来了，死亡六百多，受伤的有一千多人。 连对方的面还没见到，便损伤了小一半的兵力，这让刘怡更加笃定，袭击他们的就是随军。 “你再去与他说，我父王有封信要交给二皇子，让他来取。” 不多时，士兵又跑了回来，说信不信的不重要了，想给就给，不给就算了。 刘怡气恼，对方如此不知礼节，实在让人不耻。不过，刘怡并未将书信交于士兵，她需要先救出林山来。 第122章信 “报。将军，对面的统领来了，要见您。” 半个时辰后，下面士兵来报告刘怡，说对面的统领出现了。 刘怡御马到了阵前，只见对面一人领着四五百人，站在了陷阱前方。这些都是之前被林山俘虏来的士兵，不过确实都是随国的，倒也没有半点虚假。 “末将魏洪见过刘将军。” 魏洪？ 来人是雷子假扮的，楚王阵营的情报，林山都与他讲了，一眼便认出对面便是女扮男装的楚王千金。 “原来是魏将军。” 刘怡语气平淡，夹杂着一股愤怒。 “呵呵，刘将军，听说楚王有信要交于我家殿下。” 雷子扛着把刀，痞里痞气的。 “我且问你，为何要兴兵来此？” 刘怡质问，双方早有协议，如今随国毁约，她怎么不怒。 “呵呵~，女人啊。” “你~，混账。” “刘将军，此等大事，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偏将能左右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雷子抱拳。 “林将军如何了？” 刘怡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她需要知道林山现在的情况。 “呵呵，你说的是那小子倒是有点本事。” “人我要带走。” “呵呵，他是你相公啊？你带走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找死。” 刘怡羞恼，御马冲了上去。 “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呢。” 雷子一柄长刀架住了攻来的长枪，嘻言捉弄道， “别生气嘛，我这就派人把你家小相公请来，还给你。哈哈哈哈......” 雷子一边与刘怡缠斗，一边出言戏弄。刘怡何时受过此等调戏，手上的枪越来越快，恨不得一枪扎穿了雷子。 “哈哈......，将军稍后，末将这边去领你的小相公来与你相会。” 雷子避开刘怡，转身便跑，至于这些随国的俘虏，就看他们的命了。 刘怡正在气头，岂能放他逃去，紧追不舍。 “嗖嗖......” 然，刚追出去没多远，一阵箭雨逼停了她。 “哈哈哈......” 已到山脚下的雷子，回身大笑。 “气煞我也，来日定斩你狗头。” 刘怡指着雷子大声骂道，前面情况未知。她并没有执着去追，打马撤了回去。 安营扎寨，派人叫阵。 然而，并无人应战。 一个时辰后，雷子再次回来了。 “那个妞，爷又回来了。” 刘怡见到雷子，二话不说，立马冲了上去，势要将雷子斩下马。 “停，停，我家殿下托我给你带话。” 雷子横刀挡住刘怡的攻势，说明了来意。 刘怡并未理会他，只一心想要斩了他。 “你家小相公骂了我家殿下，殿下说，可以看在楚王的面子上饶了他，不过，还是要小惩一下的。” 雷子一边接招一边快速的将林山教他的话，传达给刘怡。 “二皇子也来了？” 刘怡听到朱明兮也到了，心生警惕。 “额，没，没，你听岔了。” “哼。这是我父王给他的信。” 刘怡冷哼一声，停下了进攻，取出楚王给的信，交给了雷子。 然后便撤了。 雷子拿到信后，迅速返回，将其交给了林山。 看完信后，林山久久不语，将信递给了雷子，让他也看看。他可能弄巧成拙，引狼入室了。 结合信中的内容，林山推测，原本随国是答应楚王派兵牵制住紫炎营，待他攻下长安后，承诺将黎山以西的土地全部割让给随国，但是随国不得兴兵进黎。 而如今，林山借魏洪实施离间计，如果随国以此为由来，兴兵来犯，算不得毁约啊，毕竟是林山先伏击了魏洪的队伍。 “这~” 雷子看完也是一脸懵，这也太背了吧。 “他们这次本就是奔着石头镇来的，如果随国来犯，石头镇必然保不住，这样，雨子，你回镇子去，跟里长说下情况。” “还有，让里长劝劝大家伙，让乡亲们转移到延安去。” 随国兴兵来犯的话，石头镇肯定挡不住的，徒增伤亡。而延安距离北大营并不远，若是随军去打延安，北大营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且前段时间赈灾，林楚在那里有了一定声望，安置镇子里的百姓应该问题不大。 “好，我这就回去。” “等等，杨春是延安的县令，带上跟他一块来的百姓，能转移的就带走，转移不了的就不要了。记住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一定要确保他们全部都转移，速度要快。” 林山估摸着魏洪应该也快出了黎国。时间紧，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大军到达石头镇差不多要半个月的行程。 “是。” 林雨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上马直奔石头镇。 “雷子，我要回去一趟，把这个消息传给小楚。” 林山原本是想着设计将刘怡这批人全部吃掉的，可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随国大军若是来袭，长安断然是守不住的，他要将这个消息传给林楚，让他早做打算。 “太冒险了。” 雷子并不赞同林山再回楚王那里，一旦被识破，他必死无疑。 “我带五百人回，剩下的人，你带回石头镇，帮着乡亲们转移。” 林山管不了那么多，这个消息必须尽快传给林楚。 “那些俘虏呢，怎么处置？” “能收编的就收编，不愿意的就放他们走吧。” “好。” “砍我几刀，将盔甲砍破。” “啊~” “快点，这样更逼真。” 雷子平定了下情绪，手起刀落，唰唰唰，几刀将林山的盔甲砍出了四五道豁口。有的地方甚至破了口，开始流血。 “待会我率人往外冲，你带人追，拉开点距离，等刘怡接应到之后，你再撤。” “为何不直接~” “不行，那样楚王可能会起疑。” 林山不等雷子说完，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刚刚雷子跟刘怡说朱明兮也在这，可以直接说是朱明兮放他们回去的，只是那样的话，楚王必定会看轻林山，不一定会再重用他。 刘怡就在阵前等，不多时，她发现前方传来阵阵喊杀声。 “是林将军，快去接应。” 刘怡看到了林山，他正带着一帮人往这面突围。 顺利接到林山，刘怡立即下令撤退。 “刘将军，你家小相公已经交还了，勿要谢俺。” 雷子大声调笑了几句，便率队返回了。 刘怡羞红了脸，恨恨的刮了一眼雷子，林山见到刘怡，笑了，随即摔下了马，昏了过去。 “撤，回营。” 刘怡命人抬着林山，让大夫给他包扎，拔营返回长安。 狗子来时躺着的马车，如今换成了林山躺，狗子在身边照看。 刘怡不敢停留，她担心朱明兮率大军已经悄悄进了黎国，她要尽快的赶回去将这些情报告诉楚王。 第123章以身为饵 另一边，天一亮徐来便领军到了阵前，发现敌人用石头垒砌了一道防线。 “拉上来。” 徐来大手一挥，十多辆马车赶到了投石车旁，车上放了一个个陶罐子，每个罐子都封了口。 “准备。” 一个个罐子放到了投石车上。 “放。” “呼呼呼......” 罐子飞走带起一阵阵风声。 “轰轰轰......” 罐子砸向地上瞬间碎裂，里面的汁水四处飞溅。 “呕呕呕......” 敌人瞬间干呕起来，阵地上弥漫着冲天的骚臭味，士兵们纷纷堵住口鼻。 “停，停，歇会。” 投了十多罐，徐来叫停了他们。 半个时辰后，徐来再次下令开始投石，投了一会，又歇息了有半个时辰，如此反复了四次，将所有的罐子全部投掷完毕。 现在正值夏季，敌人阵线上蚊蝇遍布，“嗡嗡嗡~”之声不绝。 徐来距离敌人防线也就一百多米，看着敌人的狼狈样，心生愉悦，遂下令派人叫阵。 徐来等人全部都用布蒙着口鼻，只露出眼睛来。 然而，敌人竟然撤退了。 从第一道防线撤到了第二道防线。 “上。” 徐来带人往前推进。 “确实臭啊。” 虽然隔着布，徐来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格外的提神。 “干活了，兄弟们。” 士兵们将昨夜的稻草人，全部搬了下来。 徐来测了下风向，命人将稻草人在地上的粪水里，滚了一圈。 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也就二百来米，东南风一吹， 他们拎着稻草人，往前冲了一百多米，才开始点。 稻草人已经湿了，点是点不着了，不过，徐来要的就是点不着，浓浓的烟雾，借助风势慢慢飘向敌人的防线。 “撤，撤。” 足足半个时辰多后，徐来方才带队撤了回来， “真遭罪啊。” 徐来摘下蒙着的布，感慨道，他现在眼睛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根本控制不住，下面很多士兵也是。 这个法子是林枫教他，他现在严重怀疑，林枫这帮家伙之前都是这么干的。 真不是人干的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咳咳......” 敌人的防线上，士兵们捂着口鼻，不停的咳嗽。 后方升起的浓烟，自然引起了吴铭的注意，他将攻城的指挥交给手下的副将，自己则带人赶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快马跑了三里地，吴铭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味道并不陌生，他看着前面的浓烟，暗骂了一声，加速前进。 等吴铭赶到时，稻草堆已经被完全扑灭了。 第二道线的统领将这里发生的事详细的禀报给吴铭。 吴铭抬头看了眼天空，眼下这时节，蚊蝇遍地，最易引发大面积的疾病，甚至是瘟疫。 吴铭派人取水，去将前面冲干净。 只是这第一道防线已经，无法再设防了， 徐来洗了四五次的脸，现在已经好了许多，看着对方在冲刷地面，他并未阻止。 对面心再大，也要往后撤了。 收兵，回铜川。 太阳落下山，徐来也未曾派兵进攻。 夜幕下，林枫领八千精兵，直奔敌人防线。 人衔枚马裹蹄，摸营。 队伍分三路，林枫领中间一路，抵进防线前百米，林枫方才停下了队伍。 “准备~” 林枫小声下令道，士兵搬出一桶桶火油。 “记住，此行的目的是放火烧营，不是来拼命的，点完火就撤。” 队伍再次往向前推进了四五十米，林枫才下令发起进攻。 “嗖嗖......” 一支支点着了的箭矢划破夜空，飞向敌人的防线。 “冲啊，冲啊......” 不给敌人过多的反应时间，徐来当先冲进了敌阵。 加上前面撤回来的士兵，第二道防线也就五千人左右。 “杀~” 林枫如虎入羊群，根本无人能够阻挡他。 然，林枫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之前的射过来的箭，并没有取得任何的作用，除了敌人正常的照明火把，并没有其他东西被点燃。 “撤，撤，快撤。” 林枫暗道一声不妙，立马下令撤退。 队伍开始撤退，然而敌人紧咬不放，拼命的黏住他们。 突然，林枫的后方亮起一片片火光。 中计了。 林枫断后，队伍很快撤出防线。 “保持阵型。” 林枫大吼，阵型不乱，敌人便不能快速的攻破他们。 林枫与后面的敌人拉开距离后，并未急着往铜川撤，而是调转方向，向东面的敌人发起猛攻。 林枫率数百人在前面冲锋，一时间，敌人竟然阻拦不住林枫。 “放箭，放箭......” 领头的急了，下令士兵放箭射杀林枫。 双方都没有防御工事，只能正面厮杀，这个时候，士气是能够决定胜负的。 短兵相接，林枫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顾生死，拦在他面前的敌人，纷纷倒下。 “杀~” 东面的敌人败势已露，林枫乘势追击，西面和南面的敌人，正死死的咬住他们。 战争是残酷的，一个个士兵接连倒下，有己方的，有敌人的。 东面的敌人与南面的敌人会合，重新组织攻势。 双方都杀红了眼。 突然，南面的天空亮了起来，似一团火将天空点亮了。 “杀，大民他们得手了，不要放他们回去救火。” “吼......” 林枫大喜，攻势更猛了。 敌人见后方起火，都无心恋战，开始慢慢后撤。 林枫自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率军死死咬住敌人，如今攻守易势。 火光越来越大，把天都照亮了。 敌人溃败，拼命的往后跑，林枫一直追到第三道防线，方才停下。 此处已经能够隐隐感到一股炽热，林枫下令撤退，当然在撤退前，将第二道防线的工事全部摧毁，然后将有用的东西全部带走。 “哈哈，大民哥，干得漂亮。” 林枫见大民安全返回，一把勾着他的脖子，大笑不止。 大获全胜。 原来早在昨夜，大民便带着三百人悄悄绕道摸向了敌人的营地，所以林枫派人用投石车往敌人那里投掷粪水，他料定吴铭不会不管的，否则引发瘟疫，防线就不攻自破了。 他带人用火攻，其实是在为大民他们打掩护。 白天他们的行为其实意图有两个，一是正常的进攻手段，二便是消耗对方的水源。意图很明显，吴铭必定会多加防范，甚至会设下埋伏等他们，设伏的兵力不可能用攻城的士兵，那就只有第三道防线或者驻守营地的士兵。 如此一来，必定会造成兵力空虚，大民他们才有机会。 所以林枫明知有埋伏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林枫率大军高高兴兴的返回铜川。 第124章正面交锋 看到营地起火，吴铭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怎么会？” 他有点想不通，他已经派人盯着对面，从哪冒出来的人。 不过他已经没时间多想了，立马撤下攻城的士兵，前去救火，同时派兵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楚王。 城下的大火，小霸王也看见了，立马派人去告诉林楚。 火势很大，不过好在，吴铭早做了预防，营帐之间隔得足够远，只是起火的不光是营帐。 “救火，快救火......” 士兵们提着水桶，不断的穿梭在营地内，提水、泼水...... “将军，属下该死。” “起来吧，是我低估了敌人，赶紧救火。” 吴铭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当他白天看到敌人用粪水进攻时，他便料到敌人今夜必定来袭，所以他撤下了防线内所有能点燃的东西，而且设下了埋伏。 只是他算漏了一步。 奇正两手牌，烧了他的营地。 城墙上，林楚看着前方的大火，知道这肯定是林枫带人干的。 “我把巡逻队的人都调给你。这几日，林枫可能会打到城下，你留意下，一旦有机可乘，便带人冲出去接应下他。” 林楚心中松了口气，林枫的进展很快，按照这个速度，说不定三五日他们便能打到城下了。 “好。” 这算是自长安被围之后，出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大火直到天亮才扑灭。 吴铭没有休息，他直接去了南门。 “楚王，我们都低估了敌人。” 吴铭也没想到铜川的统兵这么的怪，对面的打法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障眼法、计中计，刚一接触，便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小女去了石头镇，估计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刘怡和林山去了石头镇，楚王眼下无人可用，寻常的偏将扛不起这个担子。他还是担心随国大军真的进了黎国。 不知现在有没有救出林山，若是救出林山，那北门的防线便可以让林山去守。 “要不先让陈总兵去北门指挥攻城？” 吴铭提议道，他需要亲自坐镇防线，否则要不了几日，防线怕是要易手了。 “陈里~” 楚王犹豫了，陈里这人他不大敢委以重任，北门牵涉太深，万一防线被攻破，形势对他们会更加不利。 “好，那就让他去北门，不过你派几个得力的手下给他。” “我这就去找他。” 吴铭直接去找陈里，省的再派传令兵了。 辞别楚王，吴铭直接去西门，将陈里带到了北门，将指挥权交给了他，而他则直接去了后方的防线。 昨夜的损失不小，营帐被烧了数百，最关键的是粮草也被烧了三个营帐，前些日子下雨，他们的粮食都堆放在营帐内。 还有其他的武器什么也烧毁了很多。 重新扎营。 他到了第二道防线，这里已经见不到防线的影子，全被摧毁了。 他决定亲自会一会北大营的将军。 “列阵！” 吴铭下令直接在此摆开阵型，跟对面来场厮杀。 临近晌午，徐来才带着队伍，慢悠悠的到了自己的阵地。 第一道防线还残留着刺鼻的味道，徐来可不会把队伍摆在这里，吴铭也不会，所以双方隔得还是有点远的。 徐来见对方摆开了阵势，心生诧异，不过他倒是不急，没有丝毫前进的意思。 没有摸清对面的意图，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反正他这里是上风口，距离够远，闻不到什么异常的气味。 对峙。 双方谁也没有主动进攻。 一刻钟后，吴铭派人叫阵，徐来并未理会，仍旧老神在在的躲在树荫下。 他在等。 对面一宿没睡，再加上这酷热的天气，时间一久，他们必定会出现疲惫，徐来准备先拖一拖对面的士气再说。 但是吴铭可不敢等，率领队伍前进。 “在下吴铭，谁敢出来一战？” 吴铭兜马上前挑战。 “嘿嘿，徐来。俺来会会你。” 徐来轻蔑一笑，不过打心底却不敢小觑了此人。 吴铭使得一杆长枪，两人棋逢对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徐来越战越勇，他知道对方昨夜肯定没有休息，自然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杀。” 两人缠斗，“乓乓”之声不绝。 突然，吴铭失误没接稳徐来的攻势，不过他反应迅速，立马倒在马背上，堪堪避过。 “哈哈，吴将军这是温柔乡里泡的久了，提不动刀了吗？哈哈，再接俺一招。” 徐来大笑，对方疲态一露，攻势更猛。 “兄弟们，冲啊......” 徐来虚晃一枪，直接下令发起了冲锋。 “撤。” 吴铭并未接战，下令撤退。 “穷寇莫追！” 徐来追到第一道防线处，便停下了，对方阵型未乱，他担心有诈，又带队返回了自己的阵地。 另一边，长安城墙上，小霸王发现城下指挥的人换成了陈里，心知北门将会迎来转机。城墙下，玲珑带着巡逻队正在操练。 吴铭见对面没追，微微皱眉。他本想来个回马枪，杀杀对面的锐气，只是对面太谨慎了。昨夜救了一夜的火，他为了今日之战，昨夜特意挑了五千精兵，让他们休息，然后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徐来与林枫分工明确，徐来值白班，主消耗，林枫值夜班，主杀戮。 徐来带着队伍推进到了第一道防线处，今日的投石车又增加了一辆，只是今日投的全是石头。 “放。” 投石车不停的给对面送去问候。 吴铭不退反进，带人冲杀了过来。徐来见对方杀来了，当即率队迎战。 兵对兵将对将，双方在这块空地上，展开了第一次正面的交锋。 单对单，徐来手下的这些新兵还真不是敌人的对手，不过好在，林枫早给他们操练了阵型，三人一组，十人一队，呈三角形，而不是单纯的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后。 依托阵型，徐来这面倒也能与对方斗的旗鼓相当，互有死伤。 徐来与吴铭两人周边空出一大块空地，两人从马上战到马下，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老吴，你这是带了几个媳妇来啊，力气都忘家里了。” 徐来叨叨的开始嘲讽吴铭，吴铭懒得理他，手下的攻势却是快了几分。 “你不是长沙王女婿吗？你媳妇知道吗？啧啧~” 吴铭长得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与武松颇有几分神似。徐来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比自己英俊那么一些。 鸣金收兵。 吴铭后方响起了阵阵金鸣声，吴铭刮了徐来一眼，率着队伍撤了下去。 “还没打完呢，就急着回去搂媳妇了。” 徐来嘲讽了一句，也下了撤退的命令。 第125章朱明兮的决定 另一边，魏洪狼狈的逃回随国，见到了朱明兮。 “殿下，属下该死。” 随军的中军大帐内，魏洪跪在朱明兮面前，磕头认罪。朱明兮坐在主位上，两边还坐了十多名将官。 “起来说话。” “属下不敢。” 魏洪跪在地上将在密道中和被林山埋伏的事，一一禀报给朱明兮。 “你确定是楚王的人？” 朱明兮心生疑虑，自己已经写信给了楚王，楚王又为何会出尔反尔，当下他们正在围攻长安，难道调出队伍就是为了摆他们一道？这么点兵力，对随国而言，并改变不了什么啊。 于理不合。 “确定。密道走不通后，我们便绕道准备与楚王的人会合后，从正面进攻。可快到石头镇时被楚王的人给埋伏了，就，就我一个人逃回来了。” “你见到石头镇的人了吗？” “啊，没，没有。” 魏洪尴尬的再次伏低了头，他连石头镇的大门都没见到，手下的人就全折了。 朱明兮陷入了沉默，他没有责怪魏洪，相反，还要好好的奖赏他。 楚王与他有约，他们只负责牵制紫炎营，事成之后，随国可以在长安以西的地方随便挑。可若是楚王败了呢，他们不是白忙活了。 之所以答应楚王，因为从一开始，朱明兮就没打算遵守这个约定，他要的是整个黎国。 只是随国势弱，正面根本不是黎国的对手，所以他需要等，等楚王和黎国两败俱伤，那时再动，岂不更有胜算。 只是，现在，魏洪带回来了一个机会，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让这个机会最大化。 眼下，他率大军已经在两国边境扎营下寨，随时都可以进入黎国。 “马将军那面有消息传来吗？” 朱明兮突然问道。 "回殿下，紫炎营守卫森严，马将军还是毫无进展。” 下面一名将官抱拳禀报道。 意料之中的事，紫炎营占据地利人和，想从他们身上讨到便宜，无异于痴人说梦。 “哈哈，此次记老魏大功一件，来人，赏魏将军黄金百两，纹银千两。尔等专心办事，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朱明兮哈哈一笑，走到魏洪身边将其扶了起来。 “谢，谢殿下恩赏。” 魏洪这下彻底懵了，这有过不罚怎么还给他奖赏？忐忑的看了眼朱明兮，想要跪下谢恩，不过被朱明兮拦住了。 “是，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其他将官半跪行礼，齐声发誓道。 “给马将军传令，让他带队撤回来吧。” “啊~” 朱明兮的命令让大家伙一愣，不明白为何打的好好的，突然要撤下来，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一名将官立马出了营帐，去传达命令了。 “等马将军一到，我们便起营，进黎国，凑凑热闹去。” “是，殿下。” 众人齐声领命。 林雨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进了石头镇，立马找到了老李头，将事情的原委跟老李头说了一遍。 “搬迁？这事太大了啊。” 老李头吃惊的看着林雨，这事不是他说的算的啊。他们祖祖辈辈在这扎根几百年了，这次让他们迁徙到延安去，这无论换做是谁，都不会搬走的啊。 故土难离。 “如果，楚哥在的话，他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策的。” 近些年来，石头镇在林楚的带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镇子里的人都以他为核心，林楚做的决定他们肯定会支持。 “好，我想想该怎么说。雨子，你先带人去将囡囡她们接下山来，秘密基地做好伪装，告诉他们轻装，后面我们肯定还要再回来的。” 老李头和林雨兵分两路，他直接往学堂那面去，而林雨则找到老谭和大壮，带着一批人进山接人。 “铛铛铛......” 又是九声钟响，石头镇再次拉响了警报。 很快，镇子里的人全部都集合到了学堂的操场上，老李坐在旗杆下面，神色忧虑。赶来的众人见老李头这个模样，不免担心起来。 “大家安静。” 老李头起身示意大家不要再说话了。 “刚得到可靠消息，随国大军随时都会杀来。” “啊。又要打仗了？” “怕啥，以前两国打仗也没到我们这里啊。” ...... 老李头话音刚落，下面便开始议论了起来，两国交战多年，战火确实没有烧到过石头镇。 “安静。今日不同往昔，这次敌人肯定会来攻打我们，前几日，密道里的尸体你们忘了吗？还有要不是林山突然回来，镇子现在说不定就没了。” “林山回来了？咋没见到他呢？” “小山子啥时候回来的？” ...... “都别吵吵。林山是给小楚传话的，小楚让我们全部搬到延安去避难。” “什么？” “我不走。” “老李头，我们在这生活了这么久，说搬就搬啊？” “是啊，现在镇子刚有了一些起色，搬走了，这些铺子买卖咋办啊？”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表示不会搬走。他们打小就生活在这里，有的人到现在都没离开过镇子，让他们搬走，谁心里能接受的了。 “必须全部搬走，你们谁踏马的不听话，就给老子滚出石头镇。” “这踏马的是打仗，会死人的，你不搬，你老婆孩子呢，敌人杀来了，会因为她们是女人、孩子就放过她们吗？啊！” 老李头指着众人大声吼道，平日里老李头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下面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老李头发这么大的火，悻悻的都没吭声。 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心里堵着一口气啊。 “还记得小楚以前说过的话吗？叫什么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你们没了，小楚回来了我怎么交代。全都给我滚回去收拾东西，后天清早出发。” 众人散去后，老李头瘫坐在石台上，他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以这种形式劝大家搬家。 “老李~” 老李抬头，见是老谭，微微一笑。 “不行，所有人必须走。” 老李不等老谭接着说下去，直接回绝了他。说完爬起身，一溜烟的出了学堂。 第126章迁徙大动员 林雨带着三十多人进了山，见到囡囡后，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路上他已经跟老谭他们讲过一遍了。 “躲在这里不行吗？他们应该不会进山搜的吧。” 林楚还没回来，囡囡并不想离开这里。 “放心吧，楚哥他们也会去延安的。” 林雨自然清楚囡囡的顾虑，随军若是真的打来，长安很难守得住，那么林楚最好的退路，便是突围北上延安。 “真的？” “真的。” 杨春带着长安逃难的老弱一路奔波，如今要再次踏上逃难的路程，他们的身体不一定吃得消啊。杨春听完消息后，满脸愁容。 这一趟贺寿，彻底给他整懵了，可他能做啥啊。 不过，杨春明白，要是随国打过来了，那她们更遭罪，所以咬牙将从长安来的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开始劝说着让她们一块去延安。 “放心吧，我们会跟镇子里的人一块出发，他们的马车足够我们用的。” 杨春也知道她们担心的是什么，长途跋涉，在这里就没得及歇息几天，这又要出发，而且十天半月还到不了。别说她们这些老人孩子了，杨春自己都快崩溃了。 可还是要走啊，晚了就只能等死。 “乡亲们，随军不定哪天就杀了过来，我是延安的县令，到了延安，我们就安全了。我知道你们不少人的家人都在长安，随军打来，他们也会撤出长安去延安跟你们会合的。” “大家都别吵了，都听杨大人的。” 人群中，有老人站出来支持杨春，他们清楚战争的残酷，万一真的卷入战争，她们这些人都很难活得下去。 在杨春和一众老人的极力劝说下，她们都同意一起去延安。 当下便收拾东西，先去镇子。他们人多，再加上囡囡她们要带走的东西，今天肯定搬不完的。 悦来客栈内，张三站在院子内，抬头看着客栈，依依不舍啊。他的父母死在战乱中，很小的年纪便开始四处讨饭，直到遇到了林楚。 这里就成了他的家。 后天就要离开了，他不舍，他不知道这次离开后还能不能再回来。 “随国，这个仇，老子记下了。” 张三擦掉眼角的泪花，正了正神色，进了客栈，带着伙计们开始搬东西。 “爹~，我~” “别说了，赶紧的收拾收拾。” 炸鸡店内，老李头的儿子并不想离开这里，他腿脚不便，更不能长时间的赶路，他怕拖累了大家，万一敌人赶到，他可以留下阻击敌人。 老默这回算是彻底慌了，这他娘的是怎么个事嘛。 自打进了黎国就没遇到啥好事，办理通关文书的路上，同伴被杀；办好文书，长安打起来了，刚回到镇子没几天，敌人又打过来了。 没有特么一件事是顺利的，还特么的件件要人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了。 “艹你大爷......” 老默仰头狂骂，发泄这心中的郁气。 学堂内，老谭头坐在旗子下，他的身边围了四五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老头。 “老哥几个，小楚对我们有恩，如今他被困长安，我们拼了命也要护着镇子上的人全部转移。” “废话。” “这还用你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石头镇原本只有林姓百来户人，他们这些外姓人，都是林楚或救回来，或是走投无路被林楚邀请过来的。 对于林楚，对于这个镇子的人，他们打内心感激，在这乱世中，有一个充满温暖的容身之所，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呢。 “老谭，你直接说咋办？” 他们都以老谭头为首，右手边的一个白发老者没好气的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 老谭头压下声音，小声的将自己的想法跟几人说了。 “成。” “听你的。” 几人纷纷点头赞成老谭头的提议。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收拾东西，记住别特么的喝酒，给老子说漏嘴了。” 商议完后，几人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他们都离开后，老谭头一个人在学堂内，漫无目的的溜达，想在离开前，再好好的看一眼，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听到孩子们读书的声音了。 张三叮嘱了伙计几句，出了一趟门，小梅她们都还在长安，怡红楼没有当家的了，这些日子都是张三在照看着，他去帮着收拾下。 街道上，铺子都已关停了，现在留在镇子的外来人员也基本都走完了。 街道上，分散的停放着数十辆马车，谁家有大件物，或者重的东西，都先装到车上，老李头担心大家舍不得一些东西，他亲自带人赶着马车，就是怕一些人带了可能拖累整个队伍的重东西。 他直接跟大家说了，这些大件能不带就不带，东西可以到延安再想办法置办，费用算在公款内，全部轻装。 路途遥远，带着大部队，还都是老弱妇人，半个月能赶到延安，就谢天谢地了。 镇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夕阳落下，老李头把大家都叫到了悦来客栈，吃饭。其实他主要是想让大家吃完饭帮着张三把悦来客栈也收拾下。 人多力量大，客栈的东西多，他怕张三几个孩子忙不过来。 “叔，不用了，客栈的东西我们不动，只把一些值钱的带走就行。” 吃完饭，老李头让大家帮忙干活，被张三拦住了。该收拾的他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真不用？” “真不用，明天帮忙把粮食装车就行，剩下的我们几个自己收拾就行。” “好，有事你去找我。” “好。” 众人吃完饭，便都离开了。 “三哥，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 囡囡晌午就回到了客栈，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委屈的看着张三。 “放心吧，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 张三轻轻拍了拍囡囡，安慰道。他也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杀回来。 “婶子，你们早点歇息吧，路程挺远的。” 喜娃一家跟着囡囡一块下山的，自打她们到了石头镇便一直住在客栈里，喜娃空闲帮着客栈洗洗衣物、淘淘菜什么的，喜娃则是进山训练了。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喜娃娘应了声抱着孩子回去休息了。 “你也去睡吧，我再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张三溺爱的将囡囡推回了房间，自己又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遭，确定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方才睡下。 第127章启程 “砰砰砰~” “谁啊？” “里长，我爹不见了。” 天刚擦亮，老李头家的门便被敲开了，一名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的说道。 “咋回事？” “平日这个时候，我爹都起了，刚刚我见他屋子里没动静，就进去看了眼，可屋内没人，他那把长刀也不见了。” 男子将清早发现的情况告诉了老李头。 “武器也带走了~” 老李头猛然想起老谭头来，他昨日感觉对方的神情有些不对。 “走，去学堂。” 老李头带着中年男子去了学堂，果然，老谭头也不在，门上了锁。两人趴在窗口往里看，屋内收拾的很干净， 常挂在墙上的弓不见了。 “走。” 两人又去了学堂的后院密道。 “他们离开了。” 洞口被动过，他们肯定从这里走的。 “三娃子，你让大家都去客栈，看看都还有谁走了。” 老李头暗叹一声，让男子去将大家都叫到客栈去，他有点担心这帮老家伙做傻事。 不多时，镇子里的人都进了客栈，杨春她们昨夜住在山上，只是先把东西运下来了。 “都看下谁没来。” 老李头神色严峻，板着个脸。随军若是打来，起码也有二三十万人，他们这整个镇子人去了也白搭啊。 “俺爷没在。” “老谭头。” ...... 一共离开了十五人，清点完人数后，老李头沉默良久。 “他们是从密道走的，那里就不要封，给老谭留着吧。吃完饭，先将山上的人全部转移下来，粮食、草药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全部放到秘密基地里去。大家速度加快，务必赶在天黑前将所有东西装车。” 老李头大概能猜到他们几个干嘛去了，虽说大军不会这么快到，可万一他们派出先头部队呢，老谭头他们是去阻击敌人了。 “是。” “大壮，你晚间带人给小山子留下的人送一批粮食过去。” 林山只带了五百人走，齐五带着剩下的人还在黎山上，林山不敢让他们进镇子，毕竟他们原本都是楚王的人，万一他们生出二心来，石头镇根本抵抗不了。 所以，林山只让林雨带话给老李头，让他给送一些粮食补给过去。晚上出发，差不多天明能到，即便他们起了歹心，那时镇子里的人也都离开了。 “小楚不在，眼下正是我们镇子遇到的最大危机，我知道你们都担心老谭头他们，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所以大家一定不能掉队了。” 老李头给他们打个预防针，防止再发生老谭头这种事。 “吃饭吧。” 从昨天起，全镇的人都在客栈吃饭，这也是镇子里的早已约定好的事。 “杨大人，让你们受累了。” 餐桌上，老李头歉意的看向杨春。 “里长言重了，若不是你们，我们~，哎，这世道，难活啊。” 如果不是石头镇人的帮助，她们也被卷进战争了，杨春暗叹，这世道，能活着就好。 “哎，是啊，我们只是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总有那么些个混0玩应，挑起事端来。” “老李，少说两句吧。” 旁边的一个跟老李头年纪相仿的男子，用筷子点了一下老李头。毕竟对方是官场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倒无所谓，他怕老李头说的话过激踩线，给林楚带去麻烦。 “吃饭，吃饭。” 老李头也知道自己说秃噜了嘴，赶紧扯开话题，打了个哈哈。 山上的人被陆续接下山，傍晚时分，大壮带人押着6辆马车出了石头镇。 东方的一缕阳光洒在镇子里，街道上，一排排马车上面堆满了物品，箱子、粮食、草药、帐篷、锅......能带走的都尽量带走了。 马车一共有近百辆，老李头将山上养的马全部拉了下来，还有从商人那买来的，其中二十多辆用来拉老人和孩子。 所有人整装待发，有人不舍，怔怔的看着镇子里的一切，有人神色忧虑，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出发~” 老李头大手一挥。 “吱呀...吱呀......” 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老李头在前面带路，老谭押尾，林雨在中断照应。队伍出了南门不远便开始往东，走二里地后再往北，他们要绕开去长安的那条路。 另一边，老谭头带着数十人，进了密道，他们这次走南端这条，出口在镇子西侧不远处。出了密道后，他们沿着山脚南下，走的是囡囡她们进山的路，不过在离村子一里地后，他们转到了山下的正路上。 走山里太慢了，而且随军若来，走的大概率也是这条道，他们需要提前去设下埋伏。 另一边，大壮带人已经将粮食送到了地方。 “兄弟，这些是林将军特意交代，让村民们支援的粮食，时间太紧，眼下就只能凑出这么些了，你派人卸车吧。” 大壮将齐五拉到一边，小声的说明了情况。6车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兄弟，谢了。” 齐五客气的抱了抱拳。 “最后面那辆有两头野猪，你们搬下去处理下，要不然容易坏，调料也都放在最后那车上面。” “兄弟，你想得太周到了，要不上去说会话再回去？” 齐王听到有野味，眼神瞬间凉了不少，他自打到了长安，还没吃过肉呢。 “不了，我们还要赶回去，镇里事情太多了。”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大壮有的没的跟齐王聊着天，而旁边几十个人，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将粮食卸完了。 “走了，兄弟，” 大壮挥手，赶着马车往回走。 到了林山跟魏洪相遇的那个岔路口，大壮留下两辆马车，然后让其他人先去追赶队伍。 而他则要去找老谭头他们。 老李头昨天找到他，让他回来的时候去找找老谭头他们，镇子里的人都走了，老李头担心他们犯轴，还傻傻的等在那，特意交代了大壮。 大壮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马拴在了树上，而他则赶着马车一路向西。 这是一条蜿蜒狭窄的山路，很适合设埋伏，大壮不确定他们会在哪里埋伏着，所以他每隔段时间便会停下，站在马车上。 冲着两边的高山，吼上几嗓子。 大概走了十多里，大壮终于等到了回应。 大壮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不多时，老谭头带着一帮人下来了。 “谭叔，乡亲们都启程了，上车。” “好。” 老谭头听说乡亲们都走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壮下车，将他们扶上了马车，一车拉不完，先拉一半， 大壮赶车，到了藏另外一辆车的地方，他又赶车回来将剩下的人接上。 两辆马车也开始追赶队伍去了。 第128章进长安 林山躺在马车上，小声在狗子耳边吩咐着什么。 快到大营时，林山已经恢复了过来，换成了骑马赶路，天色擦黑，他们终于赶到了营地。 “末将该死，没能将兄弟们全部带回来，请楚王责罚！” 进了大帐，见到楚王，林山立马跪了下去，磕头谢罪。 “当真是随军？” 楚王的内心还存在着那么一丝侥幸。 “是，领头的叫魏洪，人数差不多在五千左右，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我和兄弟们拼死突围，幸好遇见刘将军接应，否则我们怕是再也无法为楚王效力了。” 林山将遭遇埋伏被困，到后来拼死突围的遇到刘怡的经过仔细的禀报给楚王，说完后，冲着刘怡再一次行礼致谢。 “先起来说话吧。” 楚王拿不准林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对方讲的太详细了，由不得他不信啊。 “谢楚王。” 林山起身，乖乖的站在原地。 大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楚王心绪不宁，朱明兮若是率大军来袭，他们的境地会很尴尬，他们连跟对方谈判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攻下长安，那形势便会出现转机，随军打来，依托长安，楚王方才有底气跟朱明兮好好谈谈。 “来人，传令三日内，务必攻下长安。” “楚王，末将愿立军令状，不破长安誓不还营。” 林山单膝跪地，请战。 “林将军一路奔波，先歇息一宿吧。” 楚王见林山的盔甲已破，又连着赶了几天路，于心不忍。 “楚王，兵贵神速，晚间攻城末将把握更大些。” “这`~” “父王，我去为林将军掠阵。” 突然，刘怡站了出来，她对林山印象很好，武艺高强，沉稳干练，不比齐第、王出离差什么。 “好吧。” 楚王见自己闺女也支持林山，便应了林山，不过他没让林山立军立状。 “寡人亲自替你们压阵。” 一行三人到了城下。 林山举着火把，骑马到了城下。 “呔，林楚小儿，速速开门来降，否则小爷打进长安，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林山冲着城墙上大声吼道。 “狂妄小儿，有种你上来。” 林楚听到林山的声音，大喜，趴在城墙上往下看，果真是林山。冲着城下开始大骂。 “你等着，老子现在就上去k了你。” 林山骂了回去，然后下马。 “跟我走。” 林山往东跑，狗子带着五百人紧跟其后，快到东墙方才停下。 “就这里~狗子，你先上，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记得。” “好，上吧。” 林山拍了拍狗子，林山站在梯子边上，举着火把。 城墙上，林楚一直跟着林山，见他停下了。 “这个梯子上的都是自己人，让他们上来，不要真打，做做样子。对了，火把撤掉，留两个就行。” 林楚从士兵手里要来一柄长矛，静等林山上来。 林山这个梯子东面还有四个梯子，他把自己这五百人全都集中到了这里，狗子爬到一半，林山才让旁边的人开始往上爬。 “放箭，不要射人。” 林楚在城墙上，下令放箭，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狗子有惊无险的爬上了城墙，立马跟守兵打了起来。 “林将军，山哥让我跟你讲，这个梯子东面上来的都是自己人。” 狗子一边打，一边跟林楚说明情况。 “好，等你们上来四五个人后，你就倒下装死。” 林楚说道，林山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什么重要情报。同时吩咐了守兵，将东面的士兵都放上来。 “真攻上去了，哈哈，太好了。” 楚王见东门有人攻上城墙，开怀大笑，林山真是自己的福将啊。 城上的守兵放水，接连又有四五人攻上了城墙，两方士兵开始假模假样的打了起来，“铛铛铛......”兵器碰撞之声不绝。 城墙上这面只有两个火把，相比西面暗了许多，城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战斗。 “啊~” 狗子叫了一声，便倒下了，他趴在地上，城下是一丁点都看不到他的。 “猛子，你是不是虎，打两下就行了，赶紧过来趴着。” “艹，老张你往哪捅呢。” “老六，山哥上来没？” 狗子趴在下面，看着交战的双方，不停的评评点点，先上来的士兵，打了一会便装死倒下了。 为了配合他们演戏，林楚让自己的人也配合他们的频率，装死倒下。倒下的人，林楚小声的让他们往前爬，腾地方，五百多人，这里可趴不下。 楚王见越来越多的士兵攻上城，彻底合不拢嘴了，不停的催促着士兵往上爬。 “上，上，快点。” 林山在下面不停的催促，上面打起来了，梯子这面就没人管了，他们上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除了林山所有人都上来了。 林山在最后一波。 冲上城墙，林山便让人把梯子推开。 林山领着十几个人跟林楚混战在了一起。 林楚对林山，站在墙边，这里能够被城下看的清楚。 城上的守兵反抗很是激烈，他们虽然冲上去了不少人，可战死的也很快，几百人冲上去了，现在就林山带着十几个人在坚持。 “快上，快上。” 楚王急了，这么下去，林山他们就白白牺牲了。 “父王，我带人冲上去。” 刘怡主动请战，她准备上去支援林山。 “不行~” 城上太过凶险，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冒险。 “父王~” 刘怡期盼的看着楚王，再次请求道，机会稍纵即逝。 楚王犹豫了，如果刘怡不是女儿身，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只是~ 就在楚王犹豫时，城墙上发出阵阵欢呼声，楚王抬头便见到林山被林楚一枪扎了个透心凉。凉掉的还有楚王刚刚燃起来的希望。 “噗~” 楚王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了战车上。 “怎么会，怎么会......” 楚王呢喃，好不容易在城墙上站住了脚，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父王，父王。” 刘怡见楚王吐血，立马跳下马，跑到楚王身边，将其扶起。 “哎，我败了。” 楚王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神中也没了光彩，长安攻不进去，随军随时都会打过来，他现在的境地，骑虎难下。 “回营帐，快。” 刘怡吩咐赶车的士兵，回去，楚王这个状态不能让更多人看到。攻城没人指挥，士气便散了。 第129章林山带来的情报 楚王离开后，攻城的士兵也渐渐退了下去。 林山带着跟着自己的五百人，到了城下。 “小楚，镇子出事了。” 林山说道。 “等会说，先带你们这些兄弟吃点饭。” 林楚心一颤，不过他还是阻止了林山，同时派人去通知了玲珑让她去齐王府，又派人去齐王府，让刘伯准备五百人的食物。 林楚则带着队伍去齐王府。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为了方便说话，林楚带着林山坐马车赶路。 “小楚，随国的二皇子朱明兮你认识吗？” “认识。” “他去过镇子？” “是的，一个多月前在镇子上待了几天。” 林楚把朱明兮随商队去石头镇，然后遇刺的事，大体的说了一遍。 “这么看的话，这个朱皇子，应该是早有预谋的。他派人送信来让楚王派兵配合他攻打镇子，不过信被老谭截下来了，小雨伪装成信使去送的信，后来楚王派我带三千人去攻打镇子。” 一国皇子派兵攻打一个小镇子，这比特么纪晓岚带着和珅去偷鱼还离谱。 “是啊。这小子装的倒是挺像那么个回事。” 林楚以前许多没想明白的事，现在清晰了起来。朱明兮从踏进黎国，不，或者他早在出发前，便布局完了。以身为饵，用自身的安危做一个借口，挑起两国事端，一个皇子在黎国出事了，随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王谋反，里面应该也有朱明兮的影子。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朱明兮会让人去拿下石头镇。 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你看看。” 林山解开盔甲，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封信来。信已经被汗水浸湿，许多字已经分辨不清了。他又将遭遇魏洪队伍，设计埋伏，利用魏红实施离间计的事一一讲给林楚听。 “看完这封信后，我才发觉自己鲁莽了，不该离间他们。后来我琢磨着随军可能会打过来，所以就让小雨回去跟李叔商议，看看能不能让镇子里的人搬到延安去。” 当时林山的心里想的全是如何解长安之围，忽略了随国也在虎视眈眈。 “不，离间这步棋走的是对的，即便没有魏洪这档子事，随国打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换做是我，也会带乡亲们离开镇子的。” 林楚拍了拍林山，示意他不用自责，镇子里就那么点人，若不是林山，此刻镇子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一码事了。只要人没事，其他对林楚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他是极力赞成林山的这个决定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觉已经到了齐王府。 “小楚，将军，快里面请，伙食马上就好，可以让他们先坐着等会。” 刘伯早已等候在门口了，见林楚二人下了马车，立马将二人请进府。 “这是刘伯。” 林楚给林山介绍了下。 “刘伯好，给大家添麻烦了。” 林山抱拳，然后让狗子带大家跟着刘伯。 院子内，云舒正在监督子顺操练武艺，白天云舒带他去城墙参与守城，晚间或指导他武艺，或者指导他学习兵法。 “大姐头，好久没见，想我了没？” 林山见到云舒，立马跑了过去，刚要跟云舒来一个拥抱，便被云舒给推开了。 “去去，臭死了。出了什么事，搞得这么狼狈？” 云舒见到林山，开心的笑了，不过用手里的短棍推开了他。 “哎，你就差一点见不到我了。” 林山装起了可怜，云舒诧异的看向林楚，林楚摇头对着林山屁股给了一脚：走了，先见齐王。 “姐，麻烦你跑一趟北门，我已经派人去叫三殿下回来了，你过去替他一下。” “好，我这就去。” 云舒将手中的短棍丢给了林山，立马去骑马，从王府到北门并不远，快马一个来回也就一刻钟多点。 林楚叫上子顺，三人一起去正殿。玲珑已经到了正殿，她不知林楚叫她来做什么，看到云舒，只是打了招呼便来此等候了 “齐王，这是我儿时的玩伴林山，在延安守备营当差。” 林楚给齐王介绍了林山。 “末将林山拜见齐王。” 林山单膝跪地行礼。 “快，快起来，不用拘礼。” 齐王见林山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破烂烂，心生疼惜，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使得盔甲破到这个程度。 “谢齐王。” 林山起身，冲玲珑抱拳，叫了声：玲珑姐，算是打过招呼了。 “刘伯，去取一套盔甲过来。” 齐王唤来刘伯，他想给林山重新换一套盔甲。 “刘伯，先不急。” 林楚叫住了刘伯，换盔甲倒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齐王，林山有重要情报，我派人去请三殿下了，稍后等他到了，再让林山说。” 林楚话音刚落，小霸王便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坐吧，林山，你说说情况。” 齐王让小霸王赶紧坐下，他知道林山如此狼狈的进城，肯定是有大事的。子顺没吱声，乖乖的站在小霸王身后。 “随军最迟一两个月，便会打到长安。” 林山直截了当的说了重点。 “什么？” 齐王和小霸王都是一惊，这个消息如果属实，那长安铁定是守不住了，楚王可能会念在同根的份上，不会使用一些极端的法子，可随国不同啊，两国本就有仇，打了多年仗，仇怨早已深入骨髓了。 他们会想尽一切法子攻城的。 更要命的事，城内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一旦被困，被攻破是早晚的事。 “楚王投敌了？” 齐王声音颤抖，当初听到楚王谋反，他都没有失态，如今听到楚王可能投敌，齐王接受不了。 “算吧，他与随国确实有所往来，紫炎营也是楚被王请去的随军牵制住的，而且他承诺对方，事成之后，会给随国割地。” 林楚看完那封楚王给朱明兮的信，楚王确实只是让朱明兮牵制紫炎营，不过割地也是真的。 “真是混账。” 小霸王当然骂的是楚王，不过他家教严，没有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小楚，你有什么想法？” 齐王比较冷静，现在不是过问楚王有没有卖国的时候，而是随军打来了，长安怎么守？ “对方有备而来，而我们已经与楚王拼杀了这么久，缺粮缺人，长安守不住的。北门那面情况如何了？” 林楚将自己的看法讲了出来，其他人也点头，一个楚王便已经让长安岌岌可危了，再加上随军，难守啊。 “北门现在是陈里在指挥，吴铭去了后方，今天我在城墙上已经能够看到他们双方的战场了。” 小霸王将白天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众人，林枫推进的速度并不慢，估计再过三五日应该便能打到城下了。 “齐王，我的建议是，如果林枫能够攻下北门的敌人，我们带百姓全部撤出长安，去延安，北大营离延安不远，不管随军来多少，我们都不怕。” “可长安的百姓愿意跟我们走吗？” “不知道。等过两天露点消息出去试试百姓的反应。” 楚王打来的时候，林楚有把握守的下来，所以他才让人提前贴了告示，可要是随国打来，他没这个把握，他怕将这个消息散出去，容易引起慌乱。 “哎，也只能如此了。” 齐王轻叹一声，如今他们被困，跟外界无法联系，更没有援军，再加上随时会到的随军，多事之秋啊。 “要不，我带人冲出去，接应一下林枫？” 小霸王提议道，他想趁敌人不备，出城偷袭，跟林枫前后配合，说不定能打退北门的敌人。 “先等林山他们休息两日吧。” 林山他们一直没有休息，他躺在马车还好，可下面的士兵都已经精疲力尽了。林楚其实并不反对小霸王的提议，只是需要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众人商议许久，方才散去，各归其位。 第130章计赚潼关 众人离开后，齐王并未去休息，而是等，等天亮。 “老爷，徐公公到了。” 齐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刘伯带着徐公公走了进来。 “嗯，好，你先下去吧。” “是。” “齐王~” 徐公公行礼，他刚起床便被刘伯叫过来了，这么早应该是有事。 “徐公公，随军可能要打来了，我准备这几日将王位传给景渊。” “啊，什么？” 齐王两句话，每句话都让他消化不了。 “长安被困，消息送不出去，我准备挑个日子把王位传给景渊。” 其实在长安刚被困的时候，他便有了这种念头，只是小霸王他们太忙了，很难聚齐，而且这事还要往朝廷上报，经过朝廷同意后，才能举行传位仪式。 昨夜林山带来的消息，让齐王下定了决心，自己老了，有林楚他们帮忙照应着，城内的百姓交给小霸王，他也可以放心。 大幕将启，是责任也是机遇，未来终究是他们这群年轻人的。 “让你来是想让你做个见证。” 徐公公定睛看了齐王一眼，不知该作何回应，愣了一会，方才缓过劲来，问了一句：准备何时举行仪式。 “仪式就不办了，他们都在守城，明日，我会全城贴个告示。” 徐公公毕竟是朝廷的人，让他在有个见证，后面对朝廷也好有个说辞。至于仪式，一切从简吧。 而就在林山进长安的当日申时左右，通关城下，一支四五十人的散兵游勇，稀稀拉拉拖了有二三十米远。 “王将军，我们是何扉统领手下的兵，队伍被打散了。” 其中一人，冲城墙上大喊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将身份牌放到篮子里。” 城上士兵用绳子放下来一个竹篮，那人将自己和同伴的身份牌都放了进去。 守关的士兵核对无误后，才带着身份牌去见通关守将王仲。王仲看完身份牌后，立马赶到了城上。 “长安出了何事？” 吴铭带队攻下潼关后，特意将自己的好友王仲留下，守潼关。王仲见到城下众人狼狈的模样，不免担心起长安的情况。 “将军，啊~，紫炎营的大军前来支援，我们被打散了，吴将军，他，跟着楚王往东南方向撤了。” 士兵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楚王加上吴铭也有十多万人，紫炎营全部出动了？ “开门让他们进来。” 王仲犹豫了下还是下令打开了城门，他需要知道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完他也下了城墙在门口等着。 “你，跟我来。” 王仲指着刚刚跟他搭话的士兵说道。 “是，将军。” 王仲带着他往北走了十几米。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仲有些心急，他搞不明白这才几天，十几万人就败了？ “三天前，我们连夜攻打长安，可不知咋的，南门和北门方向，来了大批的敌人，他们人数看着不比我们少，当时我在东门，吴将军在北门，吴将军带人跟敌人战斗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败了，他们从东门撤的，我们本想跟着吴将军的，可敌人咬得太紧了，我们被打散了。” 士兵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下思路，方才说道。士兵看了眼王仲，继续往下说：“南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听有人喊说是紫炎营和北大营的来了。我们就往东跑，后来天亮，我们又偷摸想着回去找吴将军，可，哎，我们没见到吴将军，遇到逃出来的弟兄，说吴将军跟楚王一起往东南方向撤了。” “你确定吴将军跟着楚王一起？” “是的，不止一个说看到了。” 王仲松了口气，吴铭没事就好，他们在兵营摸爬滚打多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更何况对方还是长沙王的女婿，万一吴铭真出事了，他没法交代啊。 “他们有多少人？” “少说也有十万吧，乌泱泱的看不到头。” 士兵根据自己看到的，估摸出了一个数字。 “你先下去吧，我让人给你们先找点吃的垫补垫补，晚点一块吃饭。” “是，多谢将军。” 士兵听到吃的，立马单膝跪地行礼致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曹斌。” 两人再次回到了门前，这会陆续进来了有四五十人，王仲派人带他们去找东西吃，距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让他们先吃点干粮。 他们走后，又有士兵走来，王仲干脆下令暂时将城门开着。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隔几个人，他都会问一下长安发生的事，得到的答案大差不差。不过他还是派了四个斥候去长安，打探吴铭的消息。 傍晚时分，王仲下令关了城门，到目前为止，进来的士兵差不多有二百多人了。 “兄弟，要帮忙吗？我们闲着没事做。” 曹斌溜达到了伙夫身边，他们正在忙活着晚饭，他们这些人都没事干，想着帮着干点什么。 “这些菜你们帮着择一下。” 伙夫看了眼曹斌，指着地上的几个麻袋说道。 “好嘞，过来20个兄弟干活。” 曹斌冲跟来的士兵挥手，立马过来了二十多人，人多力量大，干起活来也快。 曹斌指挥着众人干活，他溜达进了灶房。 “兄弟，还有啥要做的？” 伙房本就有十多人，现在又加上曹斌他们，活都分完了，厨子扫了眼，发现缸里的水快见底了。 “兄弟，帮我挑几桶水来，把这两个缸灌满。” 厨子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 “得嘞。” 曹斌问了水井位置，又叫来一人去挑水，水桶有些就只有四个，他们俩一人挑两桶刚好。 水井离灶房并不远，两人挑着空桶到了地方，四下瞅了瞅，发现无人留意这面，从怀中掏出两个纸包，拆开，借着打水的空暇，将包里的东西全部撒了进去。 随后两人便一担一担的挑，来回跑了七八趟才将两个缸灌满。 “兄弟，这缸看着不大，倒是挺能装水的。” 曹斌满头大汗，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哈哈，辛苦了，去歇着吧，菜马上好。” 厨子见曹斌累得够呛，略带歉意的让他们去休息了。 “好嘞，我先尝一块。” 曹斌笑着凑到厨子身边，从锅里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香。” 曹斌夸赞了一句，便离开了灶房。 很快，饭便做好了。 除了守城的士兵，潼关内的守兵都到了这里，王仲也到了。 “将军，我们等你们吃完再吃吧。” “为何？” “哎，将军你度量大，不跟我们一般见识，可我们这些人，说好听的是被敌人打散了，其实不就是逃兵吗？没脸跟你们一块吃啊，我们先帮着伙夫房端端菜。” 曹斌羞愧的低着头，说明了原因。 “好吧。” 王仲诧异的看着曹斌，他确实没想过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十几万人的战场，输赢不是哪几个士兵能够左右的，他们能够活下来，其实王仲还是挺欣慰的。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王仲也就没反对。 曹斌让十几个人帮着端菜、打饭，而他自己则趁机溜了出去，跟着他的还有三十多人，他们出来后，立即奔向城门。 “王将军，让我们替你们去吃饭。” 走到城门口，曹斌对着门前的几名士兵说道。 城门前是八人，分列在路两边。 “换岗怎么会轮到你们？” 其中一名士兵疑惑的问道，曹斌进城的事，他们都知道，没道理让新来的人守城啊。 “我们是请令来的，这不兄弟们打了败仗逃回来，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所以我们就想着多做点事表现表现，给王将军留个好印象。” 曹斌很是客气的讲了原委。 “呵呵，没事，那我们去吃饭？” “去吧，去吧，晚了硬菜都被他们抢完了。” 曹斌笑着跟对方行了个礼。 “兄弟们吃饭了。” 士兵冲着城墙上大喊了一声，曹斌带人上了城楼，两队士兵交错而过，领队的诧异的看了眼曹斌，心生疑惑。他们是两班轮岗，正常是有人来替他们后，他们去吃饭，每日的人员基本都是固定的。 下了楼，楼下的士兵跟领队的解释了下，便一同去吃饭了。 曹斌上了城楼，立即将一个火把丢到了城外。他见去吃饭的士兵们走远了，立马下了城楼。 “快，开城门。” 曹斌带着两人立马打开了城门，城门开，门外立马涌进了大队兵马。 “跟我来。” 曹斌大声喊道，进来的士兵全部都是步行，没有马匹。 曹斌领着队伍，向刚刚来的地方杀了过去。曹斌率队赶到时，刚刚城楼上下来的领队带人护着王仲，已经冲出了伙房，朝东门而去。 留下的士兵并没有武器，虽然人数上占优，可一时半会拿对方没有办法。 “快，上马，将军。” 领队抢了一匹马，扶王仲上了马。 “杀~” 曹斌率队再次将领队的围住了，只不过王仲的马太快，追不上了。 “你到底是谁？” 领队的要是再看不出问题，那他也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呵呵，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延安守备营赵州予。” 假扮曹斌的正是赵州予，那天林枫俘虏了一千多吴铭的士兵，他们连夜审讯，套出了不少信息，比如他们的姓名、家乡，潼关守将是谁等等，所以林枫、徐来和赵州予三人商议后，决定让赵州予带人假扮成吴铭的兵，溃逃至潼关。 准备攻下潼关，围魏救赵。 赵州予他们提前对好了台词，只是分批进的城，所以王仲无论问多少人，得到的信息都是差不多的，以至于他也分辨不出真假。 “所以，吴将军他们并没有失败？” 领队的突然意识到，既然对方是假的，那么长安那边应该并没有打败仗。 “哈哈，聪明。” “杀~” 赵州予夸赞了一句，还是下令诛杀对方。 “里面的绑了，其余人随我迅速占领潼关。” 潼关只有东西两个门，赵州予是从西门进来的，王仲是从东门跑的，不过赵州予并未去追赶他，他的死活现在已经左右不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占领潼关。 第131章潼关布防 赵州予这次带来的都是延安守备营的人，他们原本便是赵州予手下的兵，彼此都熟悉，更不会担心他们生出二心来。 他在井里下的是蒙汗药，出发前特意找崔大夫配的。看着面前昏睡了过去的士兵，赵州予皱起了眉头。 “等他们醒了后，有投降的先放了，关在这个院子里，不愿投降的便杀了吧。” 守兵有三千多人，这里放倒了一多半。 赵州予带人清剿城内的长沙王士兵，一直忙活到天亮，才彻底肃掌控了整个潼关。最终投降的只有五百多人，还有几百人听到风声，从东门逃了出去。 他派人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给吴铭。 这次能够顺利打下潼关，还是有几分运气的，如果守城的再谨慎一点，赵州予就只能带人强攻城门了。 潼关拿下，长安之围便解了一半，就看吴铭会不会来救潼关了。 “予哥，予哥，我们发现了之前被俘的守兵。” “啊~”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赵州予来的时候留意过城墙周边的环境，不像有过攻城的迹象。他猜测之前敌人也是用计攻下的潼关城，至于守兵，这么多天，他以为已经都被杀了呢。 赵州予跟着传信的士兵，到了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捆着有二百多人。 “我是延安守备营赵州予，你们谁是领头的？” 赵州予先报了自己的身份，这些人衣服都被扒了，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沈三，潼关守备副统领。” 沈三倒是硬气，他身上有几处伤痕，刚开始结疤的样子，他摸不清面前是敌是友，只是报了自己的姓名和职位。 “快点，给他们松绑。” 身后出来一大批人，给沈三他们松绑。 “楚王、长沙王谋反的事你知道了吗？” “啊，我只知道长沙王反了。” “你派几个人去给朝廷送信，让他们派兵来守潼关。” 赵州予带人打下潼关，一来是为了解长安之围，二来也能阻拦楚王东进的道路。不过，他还是要带队回铜川的。 “是，将军。” 沈三虽然还是有点懵，不过他确认了面前之人不是敌人，立马挑了两名机灵点的士兵出来。 “虎子，派一队人送他们过河。” 王仲从东门跑了，赵州予担心路上会遇到他们，还是叫人送一段路比较保险。 “不急，等吃完饭再出发。” 潼关已经在他们手里了，不差这一点时间，而且赵州予见沈三他们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各个精神头都不是很足，蔫不拉几的。 吃完饭，虎子带人便护送两名送信的士兵出城了。 经过与沈三等人的交谈后，赵州予也弄清楚了之前潼关是如何丢的。 差不多半月前，吴铭带着一支一百人左右的小队从东门进了潼关，当时的潼关守将高墨设宴接待吴铭一行，谁知在宴会上，吴铭设计伏杀了高墨，连同被高墨叫去作陪的几位统领都被杀了，沈三当时在东门值夜守城躲过了一劫。 吴铭又带人趁夜从西门打开了城门，东西两门都有敌人从外面杀进来，沈三知道吴铭反了，可东门也有人，出不去。整个潼关也就三千兵马，可敌人太多了，他最终还是便被俘了。 潼关两侧靠山，背靠大河，只有正面的狭窄空间能够排兵布阵，十倍的兵力都很难从正面打下潼关。 咽喉要道，守住潼关，楚王的大军三五年都不一定能从这里打过去。 时间拖得越久，对朝廷一方便越有利。 吃完饭，赵州予带着沈三和两名亲兵，骑马出了西门。 “三哥，如果我在这两边设伏，你觉得选在哪个地方好？” 沈三比赵州予还要大几岁，他们在潼关驻守多年，对周边地形肯定无比熟悉。 “设伏的话，前面二里多地那里有个隘口。” 沈三思考了一会，给了赵州予一个位置。 “走，去看看。” 四人不一会便到了沈三说的位置。 “确实不错。” 赵州予抬头仔细看了一圈，这里前后三四十米，相比其他地方要窄了一米多，两边陡山，如果在上面埋伏十几个人，推推石头就能给敌人造成大量的伤亡。 而且这里山体陡峭根本无法爬上去，换句话说，在这里只有挨打的份。 “有路上去吗？” 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可怎么上去，他还没看出来。 “有，就是绕一点路。” “上去看看。” “好。” 几人骑马又往前溜达了有二里地，拴好马，留下一人看马，沈三开路，开始往山上爬。 这面都是茂密的森林，三人整整爬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刚刚他们看的上方。 山体刚好在这里突出来一块，赵州予用佩剑将周边清出一块空地来，趴四五个人问题不大，往下看去，估摸着也就二三十米高。 三人再次返回了地面。 “走吧，回城。” 赵州予觉得可以设伏，放四五个人在那，如果吴铭真的带人来救，那么这几个人便一直埋在那里，对方也没招，只能挨打。 回到城内刚好赶上午饭了。 吃完午饭，赵州予又把沈三叫了过去。 “三哥，有没有法子运些石头上去，或者上面能不能直接开采出来一些石头或者伐一些树。” 他们刚刚空手爬上去都很费劲，运石头上去其实并不怎么现实，赵州予还是偏向于直接在山上采。 “我觉得伐点树可以，山上的石头不好采。” “那明天劳烦三哥带些人，再上去一趟。” “好。” “我估计，吴铭如果来的话，三天，最晚五天便会赶到潼关。” “这么快。” 赵州予当天便派人去给吴铭送信了，按照脚程也就三天左右，如果派先锋队伍，急行军一天多便差不多能到了。 “好吧，我让他们带些干粮，直接在上面过一宿。” “辛苦了。” 沈三瞬间便感觉到了压力，这个时间太紧了。 二人又商议了许久才散去。 另一边，赵州予派出的传信兵，快马加鞭跑了一天一夜，换了两匹马终于看到了长安城。 不过他没有立马过去。 他将马直接往东赶，放跑了，又在地上抹了把土往脸上拍了拍，脱下脚上的鞋，直接扔到了路边的沟里。 确保没什么遗漏后，他才跌跌撞撞的跑向了长安。 “救，救命啊，潼关，关~打仗了。” “潼关打仗了~” 他一边跑一边喊。 士兵见他的打扮，第一时间便禀报给了齐第。 “你刚刚说，哪里打仗了？” 齐第来到后方见到此人，眉头轻皱，这老百姓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啊，俺，俺找齐，齐王。你，你是齐王的人？” 传信兵口干舌燥，看着齐第有些紧张，说话磕磕绊绊的。 “不，是，我是齐王的人，现在正在带兵操练呢。” “哦。将军，俺，俺看到潼关在打仗，肯定是有坏人想占领潼关，所以俺连夜就跑来找齐王禀报，让他去救潼关。” 传信兵声音虚弱，不过总算是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讲完了。 “来人，给老乡拿点吃的。” 齐第叫来士兵给他拿吃的，自己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楚王。 “你说有人在攻打潼关？” 楚王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惊，又是特么哪里冒出来的人啊。整个人又憔悴了几分，自打林山战死后，楚王一直心绪不高。 “是的，有个老乡跑过来送信，说是找齐王去救潼关。” “齐王？” “是的。” 潼关那面的百姓或许真有不知道楚王正在攻打长安。 楚王沉思片刻，派人去请吴铭。 第132章潼关来信 “潼关那面出事了。” 吴铭到了大帐后，楚王告诉了他潼关的的事。听到楚王的话，吴铭很是诧异，这周边的兵力全都集合在了长安，哪里冒出的兵。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有个老乡，说潼关那面打仗了，跑来长安送信，让齐王派兵去救援。” “百姓？齐王？” 这两个词让吴铭瞬间愣住，长安都打了半个月了，还有人不知道这面的情况？ “那个老乡呢？我想见见。” “正在吃饭。” “我去看看。” 楚王让士兵带吴铭去见那个传信的士兵。 吴铭掀开营帐，一个邋遢的年轻小伙正在狼吞虎咽的扒拉着饭菜。小伙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吴铭，然后继续吃饭。 吴铭看了眼对方，静静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等待。 “吃饱了？” 吴铭见对方放下筷子，笑着问道。 “嗝~，吃，吃饱了。” 小伙打了个饱嗝，回道。 “好大的胆！” 吴铭猛拍桌案，大喝一声。 “啊~” 小伙吓得大叫了一声，胆怯的看着吴铭。 “你亲眼看到潼关打仗了？” “没，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潼关打仗了。” “俺，俺爹上山砍柴看见的，他年纪大了，就让俺来给齐王送信。长安怎么也在打仗啊？” 小伙吃的撑了，不时的揉一揉肚子。 “没事，你爹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就跟俺说，潼关打仗了，让俺来长安找齐王。你是齐王吗？” “不是。” “哦，俺知道了，你跟打潼关那帮人是一伙的。爹啊~，你可把俺害惨了呀~” 小伙突然反应了过来，信好像送错了人，于是开始哇哇的哭了起来，埋怨起了他老爹，让他送什么信啊。 “大人啊，小的有眼无珠，求你饶俺一条狗命吧。俺真不知道啊，要不打死俺俺也不来啊。” 小伙立马跪在地上，冲吴铭不停的磕起头来。 “起来吧。” 吴铭并未打算杀他，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不过他笃定一点潼关真的出事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将王仲留在潼关，三千兵力，再不济守上几个月还是可以的吧。 再者即便潼关真的被围了，他也分身乏术呀，铜川如山般的攻势，让他倍感压力，他都不敢保证说一定能守上三天、五天。 稍有不慎，一次冲锋，防线可能便被攻破了。 “你回去吧。” 他还要尽快赶回防线，至于送信的人，吴铭倒没怎么在意，他的生死改变不了什么。 “谢，谢大人。” 不过，吴铭还是让楚王派了二十多人分批前往潼关打探消息。 至于传信的小伙，吴铭离开营帐的时候，他也跟着离开了，走出兵营，小伙回头邪魅一笑。 找到之前藏好的马，上马，绕道，回铜川。 北门的战事很激烈，楚王本想留吴铭说说话，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怕耽误了北门的事。他这几天时常感到不安，尤其是刚刚听到潼关的消息，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一个时辰后，一匹快马停在了铜川的东门。 “潼关来信，快开门。” 城上士兵核验完身份，城门打开。 “快带我去找徐将军。” 门口守兵上马，领着来人立即去找徐来。 “徐将军，潼关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哈哈，好啊，好啊。” 徐来听此消息，开怀大笑。 潼关被攻下，如果吴铭带人去救，那长安之围便解了，如果吴铭不带人去救，他们便要再抽调一部分兵力去防守潼关方面可能来的援兵。 现在长安的两方已经形成了一种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可一旦楚王抽调兵力出来，那么，胜利的天平便会偏向长安一方。 “走，去找老林。” 不多会，营帐内，林枫、徐来还有传信兵三人围坐在了一块。 “枫哥，徐哥，我刚刚见了吴铭，我跟他说潼关现在正在打仗，估计他信了。予哥的意思做两手准备，第一是把吴铭引过去，打他们一波伏击。第二个是如果吴铭不过去，予哥便带兵从东面打他们。” 刚才还在跟吴铭哭闹的传信兵，如今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干练稳重，简单明了的将赵州予交代他的事情跟面前的两人说了。 “我还是觉得把吴铭调走比较稳妥。” 徐来还是倾向于第一种方案，毕竟当下的所有战事都是围绕着长安在打，吴铭一走，楚王便不足为虑了。 “潼关易守难攻，光凭这点，吴铭不会走的。老六，州予还有别的安排吗？” 林枫皱眉，这点这可引不走吴铭。 “沿途的村子予哥都有布置，应该能骗过他们。” “这样，老徐，咱俩再给吴铭加加温，老子不信他能为楚王，把这五万人全撂在这。” 白天双方的伤亡还不算大，可一到了晚上，那真的就成了敌人的噩梦，他与楚王只是盟友，林枫不信吴铭敢这么拼。老六其实也想说这个的，临行前赵州予特意交代他的，不过既然林枫提了，他跟着支持就行了。 说干就干，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徐来回去带人，他俩决定今晚不睡了，直接给吴铭来个狠的。 半个时辰后，徐来带着五千人，到了阵前。 另一边，吴铭心思沉重，他其实早就有了撤退的想法，自他到了长安，不到一周时间，队伍已经伤亡1万多人，照这个速度，他都不知队伍还能坚持几天。 他只是来支援的，没必要搭上全部的身家，可楚王那边他不好交代啊。 听闻潼关的消息，他觉得或许是个脱身的好机会。 “‘咚咚咚......’” 一阵鼓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去，对面这是准备正面交锋了？无数的火把将这片天地照亮，吴铭紧了紧手中的缰绳。 “起鼓，迎敌。” 吴铭立即下令道。 “杀啊~” 双方没有什么客套话，战斗一触即发。 “杀~” 吴铭已经无险可守，他的后面只有三道半米高的鹿砦组成的简易防线。 林枫对上吴铭，徐来的队伍落在中腰位置，双方交手后，他带人往左侧迂回。前面林枫带人缠住吴铭，而他则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对方的阵型冲散。 “跟紧我。” 徐来并未骑马，藏在人群中，余光扫了一眼林枫的战场，猛地突进。只攻不守，手起刀落，迅速冲进敌阵。 一往无前。 吴铭这面无人挡得住徐来，不到半个时辰，徐来便带人将战场分割成了两块。 “杀” 徐来又带人往回杀。 吴铭也看到了徐来，不过他被林枫缠得死死，根本无法脱身。他也留意了战场的变化，对方今日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发信号弹，信号弹。”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吴铭当机立断，大吼一声。 “彭~” 信号弹炸响，防线内再次冲出三千左右的士兵。 “撤！” 吴铭无心再战，边打边撤。 “吴铭，你手下的这些兵，还够老子杀几天的。” 林枫大喝一声，突然撤出了跟吴铭的战斗，骑马冲向周边的士兵，带人死死的咬住他们。 防线出来的士兵，盾牌开路，露出空隙接应撤下来的士兵。 “撤。” 林枫见对方已经撤的差不多，也下了撤退的命令。 战斗持续不到一个时辰，但却是这几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斗，双方伤亡均是超过了两千。 第133章摊牌 回到防线内，看着士兵们的面容，吴铭暗自下了决心。 不能再耗在这里了，他们也耗不起。 攻城伤亡的比后面防线的还要多，这里很多人都是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袍泽，他不忍，也无法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 “都出去吧。” 吴铭将人都清了出去，独自坐在帐内。 “哎~” 吴铭拿起桌上的一坛酒，仰脖灌了一口。原本他想着自己的五万人再加楚王大军，半月内攻下长安，再转道洛阳，与长沙王会合，可没想到北面冒出来这么多人，把自己拖进了泥潭。 他都搞不懂当初为啥自己要跑北门来。 又灌了一大口。 吴铭才起身，他要去找楚王谈谈了，不然自己这些人真的就全交代在这了。 楚王大帐内，吴铭坐在楚王的下首，帐内只有他们两人。 “贤侄，出了何事？” 楚王见吴铭醉醺醺的，心头一紧，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楚王，哎，这几日北门伤亡有点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吴铭犹豫了下，还是下决心将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其他三个门的伤亡数加起来都没有北门这面多，队伍打光了，他还有何面目回去见他们的父老乡亲。 再者，他吴铭只是来支援的，还轮不到他拼死拼活的。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北门突然冒出来的三四万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没有这几万人，吴铭配合楚王，一两个月便能攻下长安。 楚王歉意的看了眼吴铭，他也知道吴铭的队伍已经伤到了根基。 可是，如果吴铭离开了，那他们便会功亏一篑，长安就只能放弃了。 北门现在就是绞肉机，不管是吴铭还是楚王，亦或是林枫，基本都是拿人命在填。林枫掌握着主动权，情况要稍微好上不少。 吴铭本是来支援的，如今却成了最惨的一方，攻打城门的伤亡并不比后面防守的低。每天最低都是两三千的伤亡。 “他们如果都打没了，我没法跟他们的亲人交代啊。” “哎，随国可能随时会打进来。” 楚王长叹一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吴铭。 “不是跟他们约定好了吗？” 吴铭皱眉，为了防止腹背受敌，楚王、长沙王、南粤王三方与随国皇室做了约定，随国也承诺了不会兵犯边境。 “这个你看看。之前二皇子派人送信来，让孤出兵配合他攻下石头镇。” 楚王找到之前林雨送来的信，递给了吴铭。 吴铭不解的看向楚王，一个小镇子而已，犯得着两路出兵吗？再者这事与随国出兵黎国有关？ “碍于情面，孤派人领了三千兵马前去，可谁知，随国在半路伏击了他们。后来刘怡带人才将他们救了回来。” 楚王将朱明兮派人送信，到刘怡带兵去救林山的前因后果一一讲给吴铭听。 “确定是随国的士兵？会不会是那个什么镇子的人？” 既然双方已经约定，随国没理由突然毁约啊，还袭击了楚王的人。 “不会，那个镇子不大，也就千八百来人。” “领兵的救回来了吗？” 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吴铭想亲自问问其中的细节。 “救回来了，不过他死了，攻长安的时候战死了。” 楚王对林山的死还是耿耿于怀，否则也不会跟陈里，把林山要到自己这边来。 “贤侄，其实我也清楚长安我们是进不去了。只是我不甘啊，多年筹备，却被一个长安城拦住了去路。随军一来，我们便会被抬到架子上烤，归顺随国？那寡人又为何要反呢。” 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形势已经不在楚王这边了。他也没有跟吴铭隐瞒什么，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了他听。 “潼关~” 吴铭突然意识到，潼关或许是他们翻盘的机会。掌控潼关，他们才能再次掌握主动权。 随国入场，将会形成三股势力，而楚王一方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本就是联盟，内部很难做到步调一致。 楚王将第一战选在长安，其实背后还有一条原因，防范可能毁约的随国。 大军占据长安，便能断了随国东进的路。 “是的，潼关不失，我们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眼下攻进长安已经不现实，楚王只能将希望放到潼关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潼关已经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手中。 “随军如果打来，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贤侄，要不你带队前去潼关，长安这面，孤先困住他们一段时间，然后撤到潼关跟你会合。你看如何？” 再耗下去，只不过徒增伤亡，一来攻不下长安，二来还会影响士气。随国异动，楚王也有了撤退的打算。 “那~” 吴铭来此就是想跟楚王说这事的，可楚王提出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内心闪过一丝愧疚。 “去吧。寡人可以反，但不能做一个卖国贼。” 两国厮杀多年，楚王如果投了随国，那他转瞬就会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既然随国也准备下场，那他该给自己找条退路。 三方角逐，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 “我们撤了，北门~” 吴铭一走，北门兵力空虚，便再也拦不住铜川来兵，那么长安就得救了。 “放心吧，孤心中有数。” 吴铭行了一礼，拜别了楚王。 回到北门，吴铭准备连夜出发去潼关。 “报，报，将军，对面好像要跑。” 吴铭几万人，动静肯定小不了，留下观察的士兵立刻将见到的情况禀报给林枫。 林枫看了眼徐来，两人相视一笑。 “来人，告诉王元，让他准备好粮食，明日进长安。” 吴铭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肯定是要去潼关，那么长安之围便解了。 “哈哈，我们去送送吴大将军。” 林枫和徐来带着数十人骑马到了防线前不远处。对面营地，士兵们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着，拆营帐、搬粮食装车...... 整个营地都在忙活着。 “吴大将军，出来唠唠啊。” 林枫冲着对面大声喊道。 不多时，吴铭带着十几人到了林枫等人对面。 “要走了？” “对啊。” “怕了？” “呵呵~” “呵呵，早就听闻吴大将军的威名，兄弟俺也是跟大将军打过仗的人，以后喝酒吹牛啊也有了谈资，哈哈。” 林枫暗讽了几句吴铭，哈哈笑了起来。 “还有事？” “没事，手下败将要走了，总要送一送吧。” 吴铭没再搭理林枫，兜马回了营地。 得到了确切消息，林枫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行人回去后，开始商议明日进长安的具体事宜。 第134章会议决策 太阳升起，北门外已经看不到一个敌人的踪影了。 城墙上，林楚和小霸王并肩而立。昨夜，小霸王发现城下的动静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将林楚请来了。 “你能看懂吗？” 小霸王问道。一夜之间，敌人便都撤走了，他一时想不明白。 “可能闹掰了吧。管他呢，反正长安是得救了。” 林楚心中有了猜测，只是还不能确认。他已经派人去送信给林枫，让他们直接派兵驻扎在北门，同时让他安排人手去接应石头镇的乡亲。 “来了。” 北门不远处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奔北门而来，领头的正是林枫和徐来。 “走，下去接人。” 两人赶到城下，林枫和徐来也到了。 “幸不辱命。” 林枫跳下马，笑的像个孩子。 “辛苦了。” 两人熊抱了一下，两人都瘦了不少，不过却也变得更结实了。 “走，进城~” 小霸王与两人都是熟人，也不讲什么礼数了，直接带着一行人进了长安城。林枫带了五千人进城，让他们去填补城墙的守卫。 齐王府正殿。 齐王、小霸王兄弟仨、林楚、林枫、林山、徐来、玲珑、云舒加上子顺一共十一个人。 “会议还是我来主持吧。” 林楚起身，路上，林枫已经将赵州予带人拿下潼关的事跟林楚讲了，目前情报掌握最全的就只有林楚。 “先跟大家说个好消息，潼关被我们拿下了。” “哈哈，好啊” “好~” 众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齐王更是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 “北门的敌人撤了，应该是去潼关了，楚王目前还没有攻城的迹象。所以，我推测，楚王是想让我们跟随军碰上。” 吴铭一走，北门便打通了，楚王再攻城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是随军如果打过来，楚王带队往后一撤，那么长安便成了拦住随军的堡垒。 双方势必会开战，而楚王便能作壁上观，重新拿回主动权。 “随军围城，我们守不了多久，所以我还是建议向北撤到延安。延安背靠北大营，休养数年，我们必定能够再次打回长安，而且，如果我们去了延安，能够威慑他们，藏起来的牌更能让敌人心生忌惮，他们必定会留下重兵防守长安。” 林楚还是坚持北撤，长安已经被围了一次，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如果再次被围，他担心老百姓撑不住，粮草也撑不了几个月，倒不如撤出去，缓一缓。 而且，潼关在朝廷手中，随军想要东进，只能往东南方向，那么他们势必再次和楚王的队伍碰上。 随军不可能忽略延安的力量，这样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牵制住敌人数万的兵力。 “那百姓怎么办？” 长安是他们的根，刘景云并不大赞成这个策略，近十万的百姓迁徙，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路上再出点事怎么办。 “跟我们一起去延安。之前出城避难的那些妇孺孩子已经在去延安的路上了，铜川的百姓最好也一起迁往延安。” 乱世将启，而且不会三五年便结束的，当下还是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再加上先走的那批人，也有十多万人了。 他们的队伍现在虽然看着有四五万，可都是临时拉的老百姓来救急，死守长安的话，伤亡会很大，而且还很难守得住。 “我同意小楚的方案。” 齐王一锤定音，这些日子，齐王给了林楚非常大的信任，或者说是彻底放权给林楚了。他有时候也暗自嘀咕，咋就那么相信这小子呢。 “坚壁清野，我们不光要把长安的百姓带走，还要把长安到潼关沿途的百姓也都带走，不能给随军留一粒粮食。” 随军首战士气必盛，正面对上，长安必定会吃大亏，倒不如撤一步，徐徐图之。其实林楚还有一点担心，楚王对随军的态度，如果他们两家合到了一块，那长安更连一周时间都守不了。 “我们撤了后，万一楚王先一步占领长安呢？” 小霸王问道，随军打过来，估计还要一个月左右，可楚王的队伍就在城外啊，肯定会比随军先进长安。 “楚王肯定会先进长安的，长安需要兵力驻守，否则紫炎营被憋死在汉中，而且咱们不确定楚王对随军到底是怎么一个态度，可长安归了楚王，那么他便有了底气，跟随军碰上一碰。” 楚王无非就两种选择，打或者归顺。不过，林楚赌楚王是不会归顺的，否则他起兵谋反图什么啊。 可不管楚王是打是和，紫炎营的处境其实都不大妙。 “郭和戎马一生，不用担心他。” 紫炎营扎根汉中多年，郭和又是久经战场的老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齐王沉着，他需要为这帮年轻人把关。 “好，那就这么定了。大哥，玲珑姐，梅姐，你们负责说服城内的百姓；老徐，林枫，你们待会回铜川，稳定军心，然后将铜川周边的百姓都集合到城内，再挑一些机灵点的，往西撒出去探探信。” 说到最后，林楚看向了齐王。 “百姓的事，我会跟他们一起去的。” 齐王明了，主动开口接下了这个差事。城内安抚说服百姓的活，没有人比齐王更合适的了，但是他不可能给齐王下命令。 林楚冲齐王行了一礼。 “各位，只要人还在，我们便没有败。短暂的劣势，并不能决定最后的胜负。只要我们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先是楚王，再是随军，一波接着一波，长安根本就得不到喘息的机会。现在就碰上随军，只会徒增伤亡。 “吼~” 林山习惯性的吼了一嗓子。 “哈哈，好，年轻人嘛，就应该朝气蓬勃的。” 齐王哈哈一笑。 “哈哈......” 其余人也是会心一笑，会议在一阵欢笑声中结束了。 齐王原本想着今日便贴告示宣布将王位传给小霸王的，只是北门敌人突然撤了，眼下又要劝说百姓北上，这事办好了，百姓会记你的好，可从这到长安，大队伍差不多要走半个月，难保不出点什么状况。 即便有百姓不满，骂名也是他背，所以齐王准备等到了延安再传位。 第135章水铺子里的交谈 众人散去，开始着手办自己的事情。北门已经不需要守了，小霸王替换小梅，再回东门。 随林山进城的士兵，目前都住在齐王府，散会后林山找到狗子，让他带几个同伴去找齐五，把他们带去铜川。 北门敌人撤退，援军进城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打赢了，打赢了......” “我们有救啦......” ...... 城内的百姓奔走相告，连日压在百姓心中的那抹阴云终于渐渐散开。然而，一则贴满全城的告示，又将这朵阴云拉了回来。 随军即将来袭，全城百姓北迁延安。 贾大师的水铺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众人都在议论着去延安的事。 “到延安几百里路，全都搬，你说齐王是不是老糊涂了~” “嘘，别特么乱说。随军打来，你特么去守啊，我觉得齐王做的对。” “你知道长安有多少人吗？就知道撤。” “管他呢，跟着大部队走就行了，再说了，俺家娘们都已经在去延安的路上了，不撤，难道让俺娘们守寡啊。” “瞧你那点出息。” “不知随军什么时候都打过来？” “估计也要一两个月，随人是真不是东西啊，专特么的挑我们和楚军两虎相斗的时候。” ...... 屋内的座位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靠着门窗、靠着墙，几人一堆，议论纷纷，整个铺子乱哄哄的，贾大师靠在里墙，笑呵呵的听着离他近的那桌闲聊。 “咳咳~” 突然，几声清亮的咳嗽声响起。 “挺热闹的哈。” 一道清脆的声音，将室内的声音都盖了下去。众人纷纷看向来人，有不少人认出了来人，纷纷起身。 “梅将军，里面请。” 来人正是小梅，出王府时，林楚跟她说了这个地方，让她过来看看。贾大师自小梅进屋便看到了，立马迎了上去。 “梅将军~” 小梅如今的威望不比玲珑低，东门最高大的倩影，这是她留给长安百姓的印象。 “坐，坐哈~，大家往这里聚聚。” 小梅是孤身一人来的，她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刚刚给他让出的空位上，然后招呼大家都坐。 很快，铺子里的人以小梅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了过来。 “随军要打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吧？” 小梅没什么官架子，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一个姑娘家，坐在一堆老爷们中间，神定气闲的开始跟大家唠了起来。 “梅将军，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们已经集结在了边境。” “那我们真的都要搬到延安去啊？” “其实，我来就是想跟大家唠唠这件事的。随军如果打来，长安肯定是守不住的，我们留下，最多也就能守个两三个月。所以我们和齐王商议后才决定，带你们暂时退到延安。” 小梅并未对他们隐瞒什么，将刚刚他们开会的大致内容都告诉了他们。 “俺同意~” “靠，你娘们都去延安，你能不去吗？” “哈哈~” 之前说自己媳妇已经在去延安路上的那人立马出声附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许多老人孩子都跑出延安避难了，可也有不少人犹豫不决，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到了延安后，怎么生活，吃穿用度怎么解决，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梅将军，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开口问道。 “老伯，您问吧。” “这长安少说也有十万人吧，延安正在闹旱灾，如果我们去了延安，吃饭、住宿怎么解决？还有要在延安待多久？” 老伯将心中的疑虑都问了出来。 “你们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去了延安还有地种吗？” “路上安全吗？” 又有人陆续做了补充，搬迁是大事，不光要考虑百姓的一日三餐，还有将他们的生计也安置好，至少让百姓有个奔头啊。 “大家没有了吧，那我先跟大伙说说这几个问题，你们等会想到什么要问的再一起问。首先，吃饭和住宿问题，齐王已经派人去北大营，请求他们协助，会送来一批粮食和营帐，我们先期会住一段时间的营帐。房子也会陆续给大家盖起来，最迟到年底，让大伙都能住上新房子。” 小梅喝了口水，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铜川还有一万多的士兵，路上的安全，大家不必担心。” “至于土地吗？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呢，目前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先把土地集中起来，然后分给大家自己种，还有一种呢，就是土地集中起来，大家一起种，至于最后齐王决定用哪种方案，要等到了延安才能定下来。不过，有一点大家可以放心，到了延安，肯定不会像你们现在这样，土地集中在某些权贵、地主手中。” 到了延安肯定是要给他们分土地的，只是延安的耕地本就不比长安，还有跟本地的分，这是个大难题，不过林楚跟齐王其实已经定下来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跟他们说，这事放到这个时代，太过的，不可思议，林楚担心百姓会接受不了，所以，小梅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你们有人去过石头镇吗？” 不等众人反应，小梅把话题往石头镇上引，毕竟那是一个现实存在的例子，光给他们讲理论的话，他们大概都不会懂。 “俺去过。” “俺也去过。” “俺听过，没去过。”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去过或者听过石头镇，石头镇离这里不算太远，骑马一两天的路程，在加上前段时间，玲珑给石头镇拉了一波流量，城内听过石头镇的人还是挺多的。 “延安会走石头镇的模式。孩子们上学堂是免费的，你们看病也是免费的~” “去青楼也免费吗？” 不知谁喊了一句，场面顿时哄闹了起来。 “柱子，你是不是欠揍啊。” “别打岔~” “丢人现眼的玩应。” “抱歉，玩笑，玩笑~” 旁边的人纷纷指责此人，柱子抱拳悻悻的不停赔不是。 “乡亲们，随军打来，楚王虎视眈眈，乱世可能马上就要来了，齐王决定退守延安，是不希望你们卷入战争，我们去了延安发展几年后，肯定会再次打回长安。现在我们不是他们对手，不代表以后也打不过他们。” 小梅语气平缓，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劝说百姓跟着去延安，可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让百姓定下决心的。 “这次来，其实就是想跟大家伙说说北迁的事，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的根，你们不舍，也会担心到了延安有诸多不顺。今天在此，我给大家一个承诺，到了延安肯定会比你们在长安过得好，让你们都有个奔头。” “好~” “梅将军，俺们都听你的。” 人群中，不少人纷纷附和，表示愿意跟着去延安，也有不少人，仍旧是忧心忡忡，下不了决定。 小梅又跟众人闲聊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长安人群聚集的地方、像齐王府、悦仙阁、长安府衙等等，都有人在劝说着百姓一起去延安。齐王、刘景云、玲珑也都开始在街道上、或者店铺内，极力的说服他们。 第136章与楚王会谈 南门楼上，林楚与小霸王并肩而立，小霸王见敌人没有攻城的意图，便赶来了南门。 “楚王这是不准备打了啊。” 小霸王看着外面的营地感慨道。 “挺好的，要不然又要整日提心吊胆的。” “你还怕呀~” “废话，当然怕啊。” “好吧，我还以为你，早习惯了呢。” 两兄弟有的没的闲聊着。 楚王似乎并没有再攻城的打算了，城外难得的安静了下来，零星的士兵正在打扫着战场。 “老百姓这面，你有把握吗？” 一个大城池的迁徙，涉及的东西太多了，不光要把长安这面安置好，还要把延安那面也安置好，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民众的不满。 “差不多吧，只不过前面一段时间会比较困难。” 十万人的吃喝用度，不是小数目，延安本就处在灾区，再加上长安的百姓，林楚也有点犯难，只是战火将至，只能先把人都带走再说。 “这个朱明兮，看着还挺像个人的，下次再见到他，老子一定灭了他。” 小霸王对朱明兮，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再次相遇也只能是在战场上了。 “是啊，我们都被他给摆了一道。”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没弄明白，不过林楚大致能够理清楚朱明兮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计谋实施的过程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要的结果已经实现了。 林楚对朱明兮派兵攻打石头镇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他想不通为何要针对石头镇，那里也没什么战略价值，难不成是冲自己去的。 “你先带一批百姓撤啊。” “我不走。” “报~，将军，殿下，楚王回信说未时可以见面。”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名士兵禀报道。不久前林楚派人给楚王送信，想约他见面谈一谈。 “好，你下去吧。” 林楚挥手，示意士兵退下。 “真要去见楚王啊。” 小霸王不解的问道，现在还去见楚王做什么。 “一起去吧，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再见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好吧。” 提前一刻钟，林楚和小霸王带着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出了城门。王坐了马车来的，同行的还有刘怡、齐第和王出离。楚王早已命人摆好了桌椅，一张桌子两个蒲团垫。 “小子林楚拜见楚王。” 待楚王落座后，林楚抱拳作揖行礼，小霸王应付的抱了抱拳，没出声。 “呵呵，没想到寡人会败在你们两个小崽子手中，后生可畏啊。” 楚王倒也看的开，败了便是败了，他没有找什么托词，对面前两位满是夸奖之词。 “楚王谬赞了，我们只是靠着长安城的坚固，若是你我攻防对换，我们也攻不下长安的。” 林楚再次笑着抱拳，谦虚的回应道。 “知道你们败在哪里了吗？胜而不骄，光这一点，你们便不如他们俩。” 楚王回头看向刘怡等人，微笑着说道，结局已定，他已经看开了。 “是~” 刘怡三人虽有不服，可也知道楚王说的是事实。 “楚王，随军要打来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林楚直言，他需要知道楚王对随军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你觉得呢？” 楚王不再把对面两人当做晚辈，而是平等视之，他把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 “呵呵，我觉得，楚王是不会与随军同流合污的。” “哦，为何？” 楚王好整以暇，笑着看向林楚。 “楚王爱惜羽毛，怎么会选择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呢。”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与随国有约，他们帮寡人牵制紫炎营，待功成之后，寡人会给割让城池与他们的。” 这事若是成了，楚王肯定要背负骂名的。楚王停顿了一会，再次说道： “不过，城池也好，土地也罢，寡人可以给你，但是你自己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哈哈，霸气！” 林楚冲楚王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士兵？” 楚王一直想不通，铜川从哪冒出来的三四万兵力。 “延安旱灾，齐王倾力相助，百姓感念其恩，亦鼎力相助，一饮一啄，皆是命数啊，哈哈。” “寡人输得不冤。” 楚王了然，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是败在了一群老百姓的手中。 “长安被围，你送不出去信。看来你应该是在那晚去见寡人之前，便派人去了延安。谋虑之深，世所罕见，看来朱家二皇子打石头镇是奔着你去的。” 延安的百姓不可能因为一信封便来长安救齐王，让一群百姓发挥出战斗力，光靠恩情是不够的，最起码还要有一名出色的指挥者，能够将他们拧成一股绳。 从赈灾到现在也不过一两个月，如此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铁血的队伍，楚王自问是做不到的。 “或许吧。” 林楚没有否认，楚王的推断跟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你来找我，应该不单单是说这些的吧？” 楚王笑呵呵的看着林楚，这些问题可有可无，跟随军并无多大关系。 “随军打来，长安你们还能守得住？” “守不住。” 林楚也没隐瞒，长安这次守城损耗太大，经不起再次大规模的攻城。 “不守了？” “守。” “呵呵~” 楚王笑呵呵的看着林楚，对面这小子镇定的有些过头了，他倒想听听对方怎么守住长安，三四万人的军需粮草，长安能凑得出？即便能凑出来，又能守多久，随军既然来了，肯定是不打下长安不回去的。 “城在人在，死守呗。” 林楚不在意的是说道。 楚王饱有深意的看了眼林楚，他感觉对方的话不大可信。 “不过，我会先把百姓转移出长安。” “长安好几万的百姓，你能把他们转移到哪去？汉中？” “延安。” 林楚直接说出了答案，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迁徙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楚王的眼线。 “延安？” 楚王诧异，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林楚，延安现在正闹灾，换成是自己，他可不敢将长安的百姓转移到延安去，稍有不慎，百姓给你闹点动静，他也不好处理。 “疯子~” 刘怡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是想~” “是的，还请楚王高抬贵手，不要难为他们。” “就为这？” “是的。” “我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吗？” “不是。得罪之处，还请楚王多多包涵，事关几万百姓的性命，小子不敢儿戏。” 林楚起身作揖行礼。 “还有事吗？” “没了。” 楚王起身，上了战车。林楚冲着楚王的背影抱拳。 “林楚，我们再怎么打，那也是同根同源。” 坐上战车，楚王冲林楚再次喊了一句。 “小子谨记。” 战车离去，林楚大喊了一声，算作回应吧。 双方各有算计，林楚没跟楚王说自己等人也会撤出长安，而楚王则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会撤走，他们都想把对方憋在长安跟随军碰上。 第137章太子到 “楚王会不会猜到我们也撤到延安？” “应该会的。” 楚王虽然不攻城了，可长安外面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肯定是瞒不过楚王的眼线，即便现在楚王不知道，但是等他们一出城，肯定便会知道那时的长安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潼关被夺回来，这个消息，最迟三五天，楚王便能得到。 两人回到城内，直奔齐王府，城墙的防御加了一千多人，即便楚王突袭，短时间内也能应付的过来。 “林将军~” “三殿下~” 路上的百姓见到林楚和小霸王，纷纷打招呼，两人在马上抱拳还礼。 齐王府此刻聚集了数千人，过寿的舞台桌椅仍旧没拆，人群都聚集到了舞台的四周。 “大家请相信我，不出三五年，我们肯定会打回长安的。现在离开，只是为了暂避锋芒，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到了延安，都会统一调度，不会让你们出钱的。” 舞台中心，齐王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众人，希望他们都能搬离长安。 “乡亲们，时间紧迫，大家有意的，直接登记就行，我们三日后会先走一批人。” 人太多了，只能分批出发，第一次走的人肯定最多，林楚估摸着五次都不一定能走的完，顺利的话半个月能够撤完就谢天谢地了。 “咳咳，大家先静静，听我说两句。” 林楚费力的挤了进去，走到齐王身边，先给齐王行了一礼，然后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故土难离，不舍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可是战争无情，跟楚王打了近一个月，长安快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随军只要再围住长安三个月，我们就可能被饿死。当然，你们会有人说，俺们是老百姓，敌人不会为难你们的。可是敌人是什么样的品行，我们不得而知，我们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敌人的身上啊。” “其实，我理解大家的感受，要不是没有出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林楚的话语颇具感染力，不少人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大家尽快完成登记，我们三日后便出发。” 登记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这是为了他们到延安后做准备。林楚说完，便开始组织众人开始登记。 舞台下的每张桌子都摆好了笔墨纸砚，几十名先生早已在提笔等待了。 “你去吗？” “去，你呢？” “去，俺信齐王和林将军。” ...... 彼此熟悉的人，互相征询着对方的意见，很多人迅速达成了共识。 排队登记。 不知何时起，城内的百姓渐渐的都养成了排队的习惯。 “徐公公他们跟着走吗？” 林楚问道，他倒不担心城内的百姓，他比较担心的反而是朝廷来的人。潼关虽然夺回来了，可路上都是吴铭的兵，根本进不了潼关，现在想回京都，难啊。 “跟我们一起走。” “那就好，我们会想办法尽快把他们送回京都。” “不急。” 林楚跟在齐王身后，去往正殿。 城内百姓的说服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经历过楚王围城的后，其实大多数的百姓是愿意跟着去延安的。 只是有一些老者，心有不舍，也怕给迁徙队伍添麻烦，拖后腿。 此刻的潼关东门外，一队骑兵刚刚过了河，到了城下。 “太子殿下到，速去通报。” 一名骑兵冲着楼上报了太子的名号，拿下潼关的第一时间，赵州予便让人在东门的城墙挂上了北大营的旗帜。 很快，收到报信的赵州予便赶到了东门。 “开门~” 赵州予认出了下面的旗帜，是骁骑营的旗。 “末将延安守备营赵州予，拜见太子殿下。” 城门打开，赵州予行礼叩拜。 “赵将军快快请起。” 太子跳下马将赵州予扶起，刚出发没多久，他便听说潼关失守了，直到他在河东岸遇到一群落荒而逃的士兵，方才知道潼关又被夺回来了。 “有赵将军如此人才，乃黎国之幸啊。” 潼关若失，太子此行便没有了任何意义，他只有几千兵马，想攻下潼关，痴人说梦。所以，他对夺下潼关的赵州予，印象极佳。 “太子厚爱了，快请进城。” 赵州予将太子一行迎进了城，太子身后只有二百来人，后续队伍还正在渡河，赵州予派了一批士兵，带着羊皮筏子和船筏去接应过河的士兵。 赵州予将太子带到了西门城楼上，路上，他给太子简单介绍了自己是如何夺下潼关的，还有长安的一些状况。 上了城楼，一行人落座。 “太子殿下，吴铭不日便会带人抵达潼关，目前他还不知道潼关已经在我们手中了，不过瞒不了他多久，所以我准备趁他没反应过来前，伏击他一波。” 赵州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太子，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兵力不足，现在太子带兵赶到，他也没什么顾虑的了。 “敌人有多少人？” 太子基本属于两眼一抹黑，情报送不过河，他得到的情报还是十几天前的。 “三四万。我们有三千多人，打完伏击便撤。” “力量悬殊太大了，万一被敌人咬住怎么办？” “所以还请太子殿下为我们压阵。伏击地在西门五里外的地方，我们打完伏击后往城内撤，到时有劳太子带人在城墙上，帮我们把后面的追兵拦下。” “有把握吗？” “有。” “好，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没有什么客套话，赵州予又跟太子沟通了接应的一些详细的细节，对面人数太多了，万一被黏住，潼关可能会再次易手。 “好，敌人大军估计还要两三日能到，探子应该快到了。” 赵州予在城外搭了一批营帐，每日会组织几百人攻城，做成一幅有人攻城的假象。 “刘副将，你去挑五百精锐，听候赵将军差遣。” “是” “多谢太子殿下。” 刘副将是骁骑营统帅刘青的副将，刘青特意派来辅佐太子的。赵州予大喜，骁骑营的战斗力可是黎国最强悍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驻守京都。 “赵将军，长安现在如何了？” 太子期盼的看着赵州予，他希望听到长安安好的消息。 “长安目前还没丢，我们拿下了潼关，吴铭若是赶来此处，那么长安便能得救了。” “那就好啊。” 带兵打仗确实不是他的长处，不过太子有一点，比较好，这也是康景帝放心他来前线的原因，敢放权，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能够听得进去前线士兵将领的话。 第138章伏击（一） 刘副将全名刘泉，是刘青的侄子，打小便养在刘青身边，刘青无子，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刀枪剑戟、文韬武略、早已深得刘青真传。 “赵将军，可否带我去伏击地看一眼？” “好~” 赵州予领着太子一行人去往伏击地。 “当真无愧天下第一关的威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太子左右环顾，两边高山峻岭，只此中间一条窄路可以通行。他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于潼关，更是只见于书本，险峻的地势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一行人骑马赶路，很快便到了伏击地。 “殿下，刘将军。这里便是伏击地了，当初兵力有限，不敢多放人。” 这里需要埋伏人手，守城要一批人，接应的要一批人，如果不是太子带人到了，赵州予还真不敢这么打。原本他只是想在山上放一些滚木滚石下来，以袭扰为主，扰乱敌人攻城的节奏就行。 现在有了兵力，他可以消耗消耗对方的兵力。 “报，启禀赵将军，村子里的眼线来报，敌人的探子进村打探消息了。” “好，下去吧，别让他们往这面走了。” “是。” 在此前方三里处，赵州予安排了一支百人小队，设下了关卡。沿途村落更是让人提前说服了村民，让他们配合演演戏。 所以吴铭的探子，并不能亲眼验证是否真的有人在攻打潼关。 “确实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刘泉抬头仔细观察了两边的地形，只是他没点明，既然他能看出来，那么敌人也可能看出来。 “呵呵，刘将军，如果换做是你，明知此地有埋伏，你会不会继续前进？” 赵州予笑着看向刘泉，潼关被困，吴铭哪怕知道这里有埋伏，也会派人去潼关看个究竟的。相反阻拦力度越大，吴铭便越会觉得增援潼关的必要性。 “如果我不知道潼关失守，那么我会的。” 情报的一丝偏差，都可能会导致战场的走向截然不同，刘泉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太子更多的是在听，他懂兵法，但是他不会打仗，所以这是他学习的最好机会，遇到想不通的他会及时提问。 “这条路上，其实处处可以设伏。” 潼关易守难攻，窝在关内，三五万人都很难攻的进去，少有人会多此一举的跑出来设伏。赵州予之所以要设伏，其实是主要是为了拖住敌人。 现在赵州予并不知道随军可能会打过来，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解长安之围，只要吴铭带人来潼关，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敌人拖住。 “是啊，我还从未听过有人在潼关前设伏的。” 刘泉赞叹道，短暂的交流让他对面前夺下潼关的将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智勇双全。 赵州予领着他们又溜达了一圈，傍晚时分，方才回城关。 另一边，吴铭离开长安后的第二日晚间，便得到了探子的回信。 确实是有一支队伍在打潼关，人数不详，指挥官不详。 “你确定他们在潼关外设了关卡？” “是的，将军，我亲眼见到的，守兵有一百来人，但是我不敢靠的太近怕被他们发现。” “你下去休息吧。” “是，将军。” 斥候走后，吴铭陷入了沉思，从传回来的消息看，确实是有一支队伍在打潼关，只是斥候到不了潼关城下，打探的消息都是基于村民的交谈和关卡的守兵，推断出来的。 他确保不了消息的真实性，甚至无法去佐证。 不过，他倒也无惧，潼关配合自己的大军，再多的敌人他也有把握应对。 三日后晌午，吴铭率大军，抵达了关卡前。 “前方是何人的部将？” 吴铭派人打马问话，他想搞清楚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支队伍。 “延安守备营，来者可是吴铭的队伍？” “正是。” “嗖嗖嗖......” 关卡内的士兵，确认是吴铭的队伍后，二话不说，搭弓便射，问话之人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乱箭射死。 “盾牌兵开路，杀~” 吴铭立即下令强攻。 延安守备营不是陈里的队伍吗，他是听说被俘虏了不少，可这些人不应该在铜川吗？谁带领的，敢直接派俘虏来打潼关？ 当听到对面报出延安守备营的时候，吴铭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疑虑。 守兵并不恋战，边打边撤，清一色的弓箭手，始终跟吴铭的士兵保持着距离。 “停。” 吴铭下令停止追击，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盾牌兵开路，缓慢推进，弓箭手留意两侧山上，小心有埋伏。” 吴铭迅速做出调整，此处地势险峻，前方更是情况不明，稳扎稳打为妥。 “轰轰轰......” 队伍行进缓慢，走出有一里地后，山上突然滚下大量的石头和圆木。 “停~，往后撤。” 吴铭抬头，只见山上不断有石头滚下，却是没见到人影。而且敌人避开了先头的盾牌兵，吴铭止住了队伍。 “曹钏，你带一千人摸上去。” 吴铭叫来自己的副将，派他上山，他不清楚上面有多少人，但是只要上面有人，队伍便不好前进。 “遵命。” 曹钏领命，迅速点齐一千人，找路上山。 往上并没有路，曹钏只能命人开出一条路来，前面二十多人开路，速度倒是并不慢，只是越往上，开路的难度越大。 “腾~哗哗哗......” 突然一声轻微的绳线绷起的声音，掺杂在枝干的哗哗声中。 “嗖，嗖，嗖......” “小心！” 曹钏听到动静，立刻大声预警，只是弩箭的速度太快，前方瞬间便有四五人中箭倒地。其他人听到曹钏的示警声，立马趴下。 “小心，前面有陷阱。” 不过，曹钏并未下令停下，大部队还在等他们呢，他们耽误不起。 队伍继续前进，只是速度彻底慢了下来。 他们一边开路，一边防备陷阱，半个时辰后，才隐约能够看到前方的人影。 “嗖，嗖......” 对面发现了曹钏等人，立马开始射箭，他们用的都是弩箭，在这树林里，没有比弩箭更合适的武器了。 “散开，散开。” 曹钏大喊，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大的腾转空间，纷纷往树后躲，然而人数太多，很多人根本来不及躲。 “上，下面的弟兄们还都在等着呢。” 曹钏发现对面人不多，也就三四十人的样子。 “追！” 曹钏见对方往东撤，下令追出数百米才返回。 “老三，你带两百人守在这。” “遵命。” 曹钏担心对方还会再回来，留下两百人，看守阵地，然后他带着剩下的人下山，好在伤亡不大，阵亡十多人，伤了二十多人。。 第139章伏击（二） 曹钏带人与吴铭会合后，队伍才继续前进。 然而，队伍行进不到一里地，再次遇到伏击。 山上石木滚滚，箭雨纷飞，砸在了队伍前腰部分。 吴铭虽然让队伍拉开了距离，可是箭雨配合滚石，直接覆盖了前后五六十米的路面，士兵们抱头逃窜，不免撞上前后的士兵，引起一阵踩踏。 “逃啊，快跑。” “跑啊。” ...... “别慌，都别慌。” 吴铭大吼，稳住了前面的阵型。 “冲过去，不计代价，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潼关城下。” 吴铭一改前面稳妥的打法，他担心潼关的处境，敌人在路上设伏，就说明潼关的处境并不大妙。 曹钏皱了皱眉，他想问要不要带人上去将敌人打下来，不过，话到嘴边咽下了，当先率人往前冲。 上面箭矢不断，士兵们用盾牌顶着，徒步直接冲。 马匹、车辆根本过不去。 然而，没多久，前面的队伍突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吴铭大声问道。 “回将军，前面有敌人阻拦。” 前面有士兵赶回来送信。 “去看看。” 吴铭在众人的保护下，冲过了落石地带，赶到阵前，发现不远处，一道石头垒起来的防线拦住了去路。 阵前还躺了十多名己方的士兵，他们身上插满了箭。 “将军，上面有弓箭手，我们的盾牌防的了前面，防不了上面。” 曹钏将刚刚的情况禀报给了吴铭，他们一到便发起了冲锋，只是没防备到上方还有偷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交代了十多名的士兵。 吴铭看眼前方的防线，愣了一下。 对面的统帅是个高手，一条防线分成了三段，左右两侧在前，中间在后，两者错开，使得防线的防御力量更加立体化。 吴铭回头看了眼，滚石拦下了马匹车辆，将他们的队伍分成了两节，而想过面前这道防线，就只能正面闯。 沉思片刻。 “曹钏，吴徽，你们分别带一千人上山。” 吴铭下令让曹钏先把山上的伏击地拔掉，否则队伍冲上去，就是活靶子，只有挨打的份。 “是，将军。” 曹钏两人领命，一人带着一千人分别上了两边的山，他们直接带走了近一半人。 吴铭压住队伍稍稍往后退了十多米。 等时机。 曹钏上的北面山，这次不比前面，从山脚下，便遇到了激烈的阻击。滚石、滚木、弓弩，山上的阻击只有这三样武器。 曹钏挑了200人，往后撤出几十米再上山，他自己带人在正面佯攻。 山路陡峭，进攻的难度并不比攻正面容易，相反还要困难许多。 队伍的速度很慢，往上没有路，他们还要防备山上时不时滚下来的石头，半个钟头过去了，队伍的尾巴还在山脚下呢。 曹钏有点绝望，他的人根本奈何不了山上的人，打又打不到，人影都看不清，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吸引火力。 又是大半个钟头，曹钏的开路队伍才看清了对面的人。 还击。 从下往上放箭，根本就没有准头，他们带的都是弓箭，不如弩，再加上枝叶遮挡，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能吓唬吓唬人，干扰一下对面。 “上~” 吴铭见曹钏二人牵制住了山上的弓弩手，立刻下令正面强攻。 盾牌兵开路，死死的护着队伍，缓慢推进。 “轰轰~” 山上的滚石，砸在了人群中间，虽有盾牌顶着，可根本挡不住啊，顿时一片哀嚎。 前面的士兵见阵型一乱，弓箭立马补上，山上山下配合，瞬间便将吴铭的人压了回去。 “凡有后退者，杀无赦！” 吴铭拔出佩剑，大吼一声。 对面阻拦的力度让他更加担心潼关，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下。 士兵们只好再次组织阵型往前冲。 山下的情况曹钏也看到了，他心里也急，可是他也没啥办法啊。越往上越难走，光特么的走路都费劲，还要防着随时滚下来的石头和飞来的弩箭。 “冲啊，冲啊......” 山下的士兵们大喊着为自己壮胆，对面人数也就二三百人，可是愣是压得吴铭这面寸步难行。 “兄弟们，快点攻上去，玛德，下面的兄弟顶不住了。” 曹钏大喊，山下迟迟打不开局面，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他们的肩上。 “死也要给老子拉一个垫背的。” 曹钏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不是枝叶划的，就是石头碰的，他现在已经急眼了。 “沿着山脚下走~” 夕阳已经落山了，吴铭并未下令点火把，双方摸黑夜战。 能不能活，真的就全凭运气了。 曹钏等人就更难受了，退又不能退，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否则一天白干了，可乌黑黑的一片，走路都费劲，更别提打仗了。 “爬也给老子爬过去。” 吴铭已经换了好几批人，却始终攻不上去。 地势太窄，摆不开阵仗，一次冲上去百八十人，打不出任何优势。 可吴铭不敢下令撤退，这一口气若是散了，再想冲过去，只会更加困难。 所以，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道防线。 “轰轰轰......” 突然，山上如雷般的动静，惊到了吴铭。 “撤撤......” 这动静比第一次下来的还要大，吴铭下令让士兵们先往后撤撤。足足持续了有一刻钟时间，地面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士兵们只好先撤了回来，等动静停了之后，才再次向防线摸去。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然而这次，防线内的士兵似乎睡着了一样，并没有箭矢从里面飞出。 吴铭没听到对面的动静，只思虑了会便知晓了原因。 “敌人跑了，快点追，点火把追。” 两三个时辰的高强度对抗，对面就是铁打的也该累了，所以吴铭立刻下令追击，他自己也跟了上去。 火把逐渐亮起了，照亮了这片狭窄的谷道。 “将军，他们跑了。” 一名士兵跑回来禀报吴铭。 “撤回来吧！” 吴铭没让他们继续追，队伍拉的太长了，后面辎重已经脱节了，而且天黑，情况会更加复杂，倒不如先停下休整一番。 “扎营，守住这道防线，防止他们偷袭。” 士兵们都没吃饭呢，生火做饭，安营扎寨，路面窄，很多士兵直接就躺在路边休息了。 第140章打吗？不打 一夜无事。 太阳升起，吴铭让士兵们生火做饭，然后派了斥候往前探消息。 然而，没多久，斥候便急慌慌的跑了回来。 “将，将军，前，前面没人。” “什么？” 吴铭一脸懵，什么叫前面没人，那他们昨天跟谁在打仗。 突然，吴铭捂着胸口，向后跌去，曹钏手快，一把扶住了吴铭，不过吴铭还是坐到了地上。 “潼关，失守了。” 前面没人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进城了。 “啊~” 吴铭大吼一声，他不甘啊，昨夜不应该停下的。 深深的悔意充斥了他的内心，坐在地上，吴铭呆愣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哎~曹钏，跟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攻下了潼关。” 吴铭整理了下情绪，上马，带了一小队人去潼关。 没出二里地，又是一道防线挡在了路中间，吴铭本能的就要下马，可猛然想起来前面的都是自己人。 一路来到城下。 地面上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有人攻打过潼关的呀。 邪门。 吴铭皱着眉，缓慢的兜马溜着，他认出了城上挂着的是骁骑营的“刘”字旗。 难不成是从东门攻破的？那西门又是哪里来的队伍？ 他现在脑子嗡嗡的。 “吴铭，见到太子，还不跪下？” 突然，城楼传来一声厉喝。 “跪~跪~跪~” 城墙上吼声震天，几千人的吼声，吓得吴铭坐下的马都惊了。 “吁~” 吴铭费力勒住了马，跳下马，走到关前。 “末将吴铭见过太子殿下。” 吴铭抱拳，却未下跪，腰杆子挺的很直。 “吱吱......” 突然城门打开了，一队兵马出了城门，太子骑马领路，赵州予与刘泉分别骑马护在两侧。 “呵呵，吴铭，寡人听说过你，号称长沙王的第一智囊，怎么样？看明白潼关是怎么丢的了吗？吴大智囊。” 队伍停在了吴铭前方十多米的位置，太子就坐在马上笑呵呵的看着吴铭，言语之间尽是嘲讽之意。 “末将愚钝。” 吴铭再次抱拳，他是真的没看出来潼关到底是咋丢的，为何太子会在潼关城内，太多的疑惑充斥着他的脑海，只好淡淡回了太子一句。 “哈哈......” 太子大笑了起来，他来就是为了专门恶心吴铭的，出一出连日来的闷气。 “敢问殿下，我的部下王仲如何了？” 潼关已失，吴铭现在只想知道王仲这些守兵怎么样了，是被俘了，还是被杀了。 “呵呵，目前还活着，不过你若是打潼关的话，就说不准了，兴许哪天孤不高兴就给杀了。” 太子呵呵一笑，王仲逃出了潼关，可吴铭并不知情，他们几个一商量便决定，试试能不能把吴铭唬住。 吴铭回头看了眼，自己来的仓促，他身后没多少人，打起来他能不能回的去还是两说。 “别看了，你身后这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把大军拉来，孤亦无惧。” 太子怎会看不出吴铭的心思，以逸待劳，他身后站着的更是骁骑营的精锐，想在这里动手，对面可讨不到什么便宜。 “不知殿下如何，才能放了我的部下？” 吴铭暗叹，局势已经不在自己这边，他现在只想保住王仲，至于潼关，他现在已经无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再打潼关了。 “看你表现吧，撤。” 太子兜马带队回城。 吴铭看了太子一行离去的背影，怔了怔。 “撤。” 虽心有不甘，可是他也无力回天，随军打来，他和楚王都会两面受敌。 吴铭带队回了营地，直接下令拔营回长安。他很干脆，连试一试的打算都没有，直接带着队伍又往回撤。 其实这也是吴铭的高明之处，他知道即便自己能够攻下潼关，伤亡不会比长安的低，他手里的兵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还有一点，便是虎视眈眈的随军，不管能不能打下潼关，那对守兵也是巨大的消耗，最终反而是白白便宜了随军这个外人。 听完斥候的消息，太子也是愣了一会。 “就走了？” 他有点不大信，对面急匆匆的赶来，连攻城梯都不搭便撤走了，太反常了。 他们并不知道随军可能打来的消息，得到的情报都只是围绕着长安，他们看不清吴铭为何突然的撤军也就好理解了。 “两位将军，我们要不要出城追击，牵制住他们？” 太子担心吴铭撤军，万一去了长安，长安不是又要危险了。 “末将以为，不追为好，万一对面杀个回马枪，我们会很被动。” 赵州予并不赞成追。 吴铭完全可以跟他们一样，也在路两边设伏，得不偿失，再者他们回到长安也要好几天，他们来回要七八日，时间已经足够了。 眼下他们的重心在潼关，潼关不失，黎国便有喘息之机。 “末将赞同赵将军。” 刘泉附和道。 这场伏击战虽然不大，可却着实震惊了他，几乎零伤亡的战损，他觉得换做自己指挥，未必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三段式伏击，环环相扣，将敌人的队伍分割，打散，若是他们兵力充足，完全可以重创敌人。 “殿下，末将准备将您抵达长安的消息送到长安去，想来齐王应该会很开心的。” 赵州予提议道，太子到来，势必可以鼓舞士气。 “好，赵将军看着办就行。” “是，末将这便去安排。” 赵州予起身便要出门。 “等等，赵将军，你跟送信的交代一下，让他问问齐王，有没有朝廷派来长安贺寿的徐公公等人消息。” 太子临出发前，宰相萧轸曾叮嘱他，让他留意打听下徐公公等人的消息。 “是·。” 赵州予告辞退出了房间，挑了四名机灵的士兵，交代了他们几句，然后让他们过来晌午之后再出发。 潼关内，西门到东门这条主干道以北的地方，建了一排排兵舍，虽比不得长安，却是比野外搭营帐舒服多了。 而在主干道中间北侧的位置，有一座规模稍大的兵舍，这里便是潼关守将的住所--潼关卫，如今太子他们议事便在这里。 赵州予交代完后便赶回了潼关卫。 第141章说媒 赵州予回去后没多久，老七便到了潼关城下。他给铜川送完信后，林枫留他休息了一宿，次日跟着进了长安。 他一直等到吴铭队伍撤离才赶了过来。 守兵核对完老七的身份，才开了城门，守兵带着他去找赵州予。 “予哥，予哥，长安得救了~” 还没进屋，老七便喊了起来。等他一进屋，见屋内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一时僵在了原地。 “毛毛躁躁的，快来拜见太子殿下。” 赵州予呵斥了一句，立马给他报出了太子的身份。 “小的该死，小的叩见太子殿下。” 老七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陈里啦，听到是太子驾到，立马下跪叩头。 “起来说话吧，刚刚你说长安得救了。” “回殿下，是的，长安得救了。吴铭带队离开后，枫哥他们已经带队进长安了。枫哥还说，随军要打来了，齐王准备带着百姓去延安。” 长安之危解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危机。 听完老七的情报，太子等人突然意识到吴铭为何连一点攻打潼关的念头都没有了，也不免担心起长安来，全城百姓的迁移，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啊。 “他们，齐王可好？” “挺好的。” “那就好啊。” “予~，太子殿下，枫哥还说，让你尽快联系朝廷派兵来镇守潼关。” 林楚是想让赵州予回延安的，太子在这，老七不好明说，只是将林楚的意思委婉的表达了出来。 “好。楚王撤军了吗？” 既然长安之围解了，那楚王应该也撤了吧。 “没有，还在城外呢。” 出发的时候，老七看见东门的楚军了，只不过那会他们并没有攻城，都在营地里呢。 “随军什么时候打过来？” 刘泉问道，如果随军打来，那么局势便会更加的复杂，如果能掌握确切情报，提前也好有个准备。 “不清楚，不过枫哥他们推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个月的话~” 刘泉嘀咕重复了一遍，开始思考对策。 “殿下，末将认为要将这个情报，八百里加急送回皇宫。随军掺和进来，此事需慎重啊。” “好，你安排吧。” 太子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楚王谋反，只能算是家里的事，可现在随国也下场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是。” 刘泉领命便出去安排了。 “你在长安有没有见过朝廷派去齐王府的人？” 太子还惦念着徐公公等人的下落，见对方没什么情报要禀报的，便多嘴问了一句。 “是不是有个公公？” “对，徐公公。” “在齐王府，不过俺没见过，听齐王府的人说的。” “真的？” “应该是真的。” 老七说道，他在齐王府等候的时候，听下面的人聊起过，也不知是哪个好奇的家伙，聊起了太监是怎么小便的事，老七也好奇就凑过去听了会，他才知道原来齐王府来了个公公，他们一个个的闲着无聊，就八卦起来了。 “那就好。” 萧轸拜托的事有了着落，太子也松了口气。 另一边，长安城内百姓的劝导工作已经完成，在吴铭拔营回长安的当天清早，林枫带队，领着决定搬迁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第一批走了有三万多人，林枫带了五千人护送，加起来近四万人了。 林枫将百姓分了十拨，每拨五百士兵护送，差不多每半个钟头走一拨，林枫在第一拨领路。 北门的城门下，齐王、小霸王三兄弟、林楚、徐来、玲珑等十多人站在路边，他们的身后还站着许多来送行的百姓。 “哎，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啊。” 徐来感慨到，他自打进了兵营就没再回过家，这种淳朴的故土之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还有多年未见的父母。 “不会太久的。” 林楚目光坚定，轻声回道。 这一仗打的他憋屈啊，还没准备便被捂在了长安城内，只能被动接招，挨打不还手不是他的风格啊，可现在随军要打来了，他跟楚王的账要往后拖一拖了。 粮草已经提前一天出发了，他们会在路上提前搭好营帐，这么多人，营帐肯定是不够用的，只能先紧着老人妇孺来。 “乡亲们，让你们受苦了。” 齐王挥着手，大声的跟百姓们告别，林楚等人劝说齐王今天也跟着队伍走的，可他不同意，只将齐王府的女眷孩子送走，他要留到最后再走。 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背井离乡，他心里难受，堵得慌啊，他厌恶战争，打小便厌恶，可这由不得他啊，人家直接把长安围了就打，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 林楚见时间差不多了，用胳膊肘顶了下小霸王，示意他让齐王回去，太阳升起，这会正是热的时候。 小霸王看了眼林楚，走到齐王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齐王也没坚持，冲着人群鞠了一躬，便在刘景云等人的带领下返回齐王府。 林楚轻叹一声，跟小霸王等人说了声，带着玲珑和小梅去了悦仙阁，而小霸王则一直站在城门下，这是齐王交代的，百姓离开的时候，他们家必须有人到场，全程送百姓出城。 “这样转移百姓不会有怨言吗？” “肯定会的” 悦仙阁现在也没什么人了，玲珑、小梅和林楚就坐在大堂内。小竹、小兰、小菊这两日都在齐王府帮衬着干点活，其他的姑娘被玲珑安排跟着今天的队伍一起出发去延安了。 百姓们现在可能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走上两天、三天呢，身体累，精神也会累，那时候说不好就会有人闹情绪的。 “哎，好不容易在长安站住了脚。” 玲珑苦笑，她挺喜欢长安的，虽然平日也没什么时间逛长安，可在这里，她感觉很安心。 “放心吧，姐。等到了延安，咱再开个分店。” “没事，我就说说。” 这些日子玲珑忙前忙后，并不比林楚轻松。 “不说分店，我还忘了，我那刚买的铺子还没装修完呢，哎，完了，钱是白花了啊。” 林楚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两间铺子，他打延安回到长安后还没去铺子看过呢，他都快给忙忘了。 “呵呵，到了延安，咱俩搭伙再开一个吧。” “中。” “你呀~” 玲珑嗤笑，瞪了眼林楚。 “姐~，跟你说个事啊。” 林楚抬头看了眼四周，见堂内无人才神秘兮兮的说道。 “齐王托我问问你，你对我贤弟，内个有没有点想法？” 林楚“不怀好意”的看着玲珑。 “哎呦，怎么今天当起了媒人了？” 小梅偷瞄了眼玲珑，笑呵呵打趣道。 “嘿嘿，这不齐王准备传位给我贤弟吗，他想着若是你俩有意，他就先给你们订婚再传位。” 原本齐王都准备贴告示通告全城了，可是吴铭撤走，林枫带着消息进来后，他们都在忙着劝说百姓，把这事搁下了。 齐王跟林楚聊过几次小霸王跟玲珑的事，齐王的意思是如果他俩能成，传位的事就往后放放，等玲珑进门再说，要不然，别人可能会拿这个议论玲珑攀炎附势。 “一口一个贤弟，你俩挺亲的啊。” 小梅插科打诨，其实她也是想缓解下氛围，哪有直接问姑娘家这个问题的。 “那是。” “德行。” 小梅笑骂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她现在心里刺挠的很，早就想听听这个八卦了。 “好。” 玲珑只回了一个字，没有任何的娇羞，直接便答应了。 “耶~” 林楚和小梅击掌庆贺，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好呀，你个死丫头~” 玲珑瞬间明白过来，小梅也是早已知情的，立马冲到小梅身边跟她打闹了起来。 “哈哈，你们先打着~” 林楚得空趁机便溜了。 “小楚子，你个叛徒~” 小梅一边躲着玲珑一边指着开溜的林楚骂道。 玲珑和小梅在大堂内嬉闹了起来，而林楚出门便赶去齐王府。 第142章宇文家的决定 林楚到了齐王府，齐王正在跟徐公公说话。 “齐王，徐公公~” 林楚笑着抱拳行礼。 “小楚啊，坐。” 齐王笑着招呼林楚入座。 “嘿嘿，齐王，恭喜啊。” 林楚未坐，笑呵呵的冲着齐王抱拳恭贺。 “喜从~，莫不是~” 齐王脱口而出，只是突然想起来昨日才拜托林楚的事。 “哈哈，是的。” “好，好啊。” 齐王开怀大笑，这件事总算是有了结果，心安了。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徐公公笑呵的问道，他听得一头雾水。 “哈哈，齐王府要有喜事了。” “呵呵，我让林大将军给三儿说了门亲事。” 齐王现在嘴里也渐渐多了一些新鲜词，很少再称呼自己寡人、孤了，孩子的婚事他一直惦记着，所以他前两日一直在跟林楚谈这个事。 “好事啊，恭喜齐王啦~” “同喜同喜啊~” 屋内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徐公公这些日子住在齐王府，担惊受怕，生怕长安真的被攻破了。如今楚王不再攻城，再加上这个好消息，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徐公公这些日子住在王府，他发现整个齐王府内的礼节观念都在慢慢的淡化，从进府，到现在也没多久，他都能感觉到这种变化。 “是玲珑姑娘~” “恭喜啊~” 徐公公再次贺喜。 “小楚啊，那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呢，选个日子先将这门亲事定下？” 齐王有点急，他想尽快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否则这心里啊总放心不下。 “等到延安吧，把百姓都安顿好，到时借着他们的婚事，跟乡亲们一块乐呵乐呵，也给乡亲们吃个定心丸。” “好，玲珑那面劳你多费心了。” “安。对了，宇文家那边怎么说？” 迁移百姓，城内大族的态度很重要，刘景云已经去过一趟宇文家了，他们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说什么家族太大，产业多，需要召开家族会议再做决定。 “不知道。估计不会全部都跟着去延安的，他们产业太多了，而且他们是本地望族，不管谁占了长安，都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最多让他们出点钱。” 宇文家在长安内的关系盘枝错节，动了他们，长安肯定不稳，最后不管是楚王还是朱明兮进了长安，他们都只能安抚诏安宇文家。所以，对于他们来讲，搬不搬到延安都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我看也是~，哎，我还想着再薅薅宇文家的羊毛呢。” “薅羊毛？宇文家也没有养羊啊，你要羊毛干嘛？” 齐王疑惑的问道。 “没，没什么。” “咚咚~” “老爷，宇文泰来了。” 刘伯敲门，说是宇文泰来了。 “请到这里来吧。” “嘿嘿~” 林楚傻笑了一声。 不多时，刘伯领着宇文泰走了进来。 “齐王，徐公公。林将军也在啊。” 宇文泰见到徐公公，躬身行礼，然后冲林楚也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宇文大人~” “宇文大人~” “刘伯看茶。” 徐公公和林楚起身回礼。 “徐公公得空去家里坐坐？” 宇文泰笑着看向徐公公，他倒是挺想请徐公公过去的，只是他不好特意为这事跑一趟，今日遇到了，自然不会错过。 “好，咱家早想去拜见宇文知府了。” “好，稍后，我安排府上人来接您。” “便依宇文大人。” 徐公公在这也没什么事，他也想着去长安走走，齐王府上上下下都在忙，他也不好意思出门，眼下没了战事，索性便应下了。 宇文泰抱拳。 “抱歉，齐王，下官僭越了。” “无妨，宇文大人来此可是有事？” 齐王淡淡的回了一句。 “呵呵，前日景云去了府上，说是要准备迁往延安。” “是的，今早已经出发了一批。” 迁往延安，这事在长安早已沸沸扬扬，宇文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齐王对他们也没什么预期，所以态度上，就有那么点不咸不淡了。 “瑶萱这丫头我准备给他送到延安去，这里乱哄哄的，我怕出事，还请齐王到了延安能照看一二。” “呵呵，怎么你们宇文家男丁不去延安？” “哎，我们昨夜商讨了一宿，家族产业太多，总要留一些人手打理。” 宇文泰难为情的将自己的难处讲了出来，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将宇文瑶萱一些女眷送到延安去，随军打来，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宇文家。 “呵呵，可以。” “咳咳，宇文大人，我插两句啊。” “林将军请讲。” “随军打来，长安便成了对方必须要攻破的城池，留下的话，还是很危险的，当然了，随军可能会顾忌宇文家在长安的根基，可保不齐有些管不住的士兵，动了歪心思，还是离开为妙啊。” “哈哈，林将军说的是，回去我们再商量商量~” 宇文泰笑着说道，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在敷衍。 “好吧，既然宇文族长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你们家去多少人？是否带护卫队？” “四五十人，大多是女眷，肯~，不知林将军能不能安排？” 都是女眷，宇文泰肯定要安排护卫队的啊，可听林楚这么问，他咋感觉对方是不是在给他挖坑啊，又将这个问题还给了林楚。 “路上不需要，我们会派兵护送，只是到了延安后，如果都是女眷的话，最好还是带一些护卫过去，安全。” “那就多谢林将军了。” “客气。只是你们不去个当家的，这吃住花销什么的，不好弄啊。” 林楚故作为难。齐王扫了眼林楚，大致明白他准备干啥了。 “瑶萱和他兄长可以当家做主。” 宇文泰看着林楚，心里一紧，对方这是准备要点好处？ “呵呵，那样最好。” “林将军，齐王，刚才还有件事忘了说，兄长也为乡亲们准备了一批粮食和银两，晚些时候会送到府上来。” 宇文泰最后还是咬牙决定，再拿出一些粮食和钱，就算是为自己的孩子铺路了。 “好，那我替长安的乡亲，感谢宇文族长。” “好说，好说。” 宇文泰有些郁闷，他们家族最终决定，送一部分人去延安，如果都在长安，万一敌人凶残，那宇文家就危险了，而且兵荒马乱的，女眷总归是不安全。 所以他来找齐王，就是想请齐王能够照看照看，没成想，最后还是得出点血。 宇文泰又闲聊了一会，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哈哈，齐王，这就叫薅羊毛。” 林楚笑着给齐王和徐公公解释了下薅羊毛是啥意思。 “哈哈.......” 第143章郭和备战 “这个宇文泰还是挺贼的。” 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宇文家将一部分家眷转移到延安，留下一批，战争嘛，总会有一批人发家起来，他们在长安有这个底气。 “是啊，他们在长安经营了几百年，随军来了也不敢轻易动他们的。” 齐王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最多也就让他们出点钱，对宇文家来说，最不缺的怕就是钱了。 “齐王，徐公公，你们聊着，我去南门看看。” “好，去忙吧。” 齐王挥手，对城里的事他早已完全放权给林楚这些年轻人了，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出场安抚城内的百姓。 长安吉祥物。 这是林楚私下偷偷给齐王起的。 南门外，楚军还是待在营地内，外面基本看不到什么士兵的身影。西门和东门外面情况也跟南门一样。 林楚每个城门都去看了，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又去了北门。 百姓的撤退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马上晌午，现在已经停了，下一拨估计要一个时辰后了。 “走，跟你说个事。” 林楚搂着小霸王脖子，上了城墙。 “啥事啊，神神叨叨的，我还没吃饭呢。” “不急，我也没吃呢，大事。” 两人勾勾搭搭的上了城墙，小霸王总感觉今天的林楚不大一样，现在城内哪还有什么大事。 “贤弟啊，刚刚我跟齐王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林楚坏笑的看着小霸王。 “大哥，别开玩笑，我可是非玲珑不娶的。” 小霸王想也不想，很早之前他跟齐王说过这话，反正齐王怎么说他就是不听，就认准了玲珑。 “你就不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不想。哪家的姑娘也不及玲珑的万分之一。” 小霸王说道。 “呵呵~，那万一就是玲珑呢。” “真，真的？大哥，你就是我亲大哥。” 小霸王开心的一把抱起了林楚，转了一圈。 “咳咳~，放我下来。” “嘿嘿~” 小霸王放下林楚，嘿嘿傻笑着，这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了。 “哈哈，刚刚逗你玩的。跟你说亲的是宇文家的宇文瑶萱。” 林楚憋着笑，他准备逗逗这个有些呆愣的义弟。 “什么？那可不行，我得回去找父王，让他退了这门亲。” 小霸王听说是宇文瑶萱，急躁的转身就要回去。不过，林楚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急什么啊。” 小霸王是被拉回来，可心思已经不在这了，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回王府，让齐王取消这门亲事。 “毛毛躁躁的，真取消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啊~，什，什么意思？” 小霸王有点懵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香饽饽，刚刚宇文家的人去找齐王说了这门亲事，齐王也有意成全你跟宇文瑶萱。那姑娘我见过，长得挺俊的~” 林楚仔细打量着小霸王，调侃着。 “她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父王真的答应了？” 这事上次宇文家就提过一次，不过按理说宇文瑶萱那暴脾气，应该不会再提第二次的吧，传出去，她还不把长安城给掀了啊。 “答~~，没有。” “谢天谢地~” 小霸王听说齐王没答应，彻底松了口气，不过~ “这还要感谢你英明神武的大哥。跟你定下这门婚事的是另外一位姑娘。” “我大哥~，好，我待会回去给他送个礼物。” 小霸王有点回过味来了，心脏开始怦怦的跳，呆头呆脑的回了一句。 “哎哎哎~，不是你亲大哥，是我，我。准备送个什么礼物啊，差了我可不要。” “你比我还富，又不差钱，嗯~，送你把剑吧，贱人的剑。” “不行。怎么也得送个豪宅吧。” “那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玲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让步。 “嘿嘿，不告诉你，急死你。” “那我找玲珑去~” “好吧，不逗你了。早上我去找玲珑说了，她答应了，齐王的意思呢，是将百姓都转移完后，到了延安，给你们订婚。” 林楚将小霸王的婚事跟他大致说了下，也好让他心中有数。 “真的？” “真的，这次没逗你。” “哈哈哈哈......” 小霸王开心的蹦了起来，在城墙上来回跑动，每次经过林楚身边时都要问上一句：“是真的吗？” 林楚笑着点头，果然爱情是会让人变呆的。 “走了，二师兄，回家吃饭。” “嘿嘿~好嘞。” 两人结伴回了齐王府，齐王府现在冷清了许多，往日常来齐王府的那批人很多都是在今天离开了长安。 林山带来的五百人全都到城中帮百姓搬东西去了。 就在长安城内忙着搬迁时，紫炎营大帐内的气氛确实显得有些沉闷，孙云宇、周军都回来了。 “随军撤出，在边境集结，看来他们是准备兵犯我黎国啊。” 郭和坐在主位上，下面十多位将领依次分列两边。 “是啊，楚王似乎也没了攻城的意图。” 孙云宇撤回城固后，却在长安附近留下了探子，得到探子消息后他便第一时间赶回汉中将消息禀报给了郭和。 “这么看来，或许楚王还念着自己是个黎国人，不愿再消耗长安的城防力量。” 楚王停止了攻城，其实也是在保存自己的实力，随国打来，变数太多，谁也不知会发生点什么。 “大家过来看~” 郭和起身，走到作战地图前，十多人闻声都围了过来。 “随军若来，必定先取长安，然而光靠蜀地是牵制不住我们的，所以，我断定他们会分兵打汉中。孙云宇、周军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领五万兵马，云宇任正先锋，周军为副，沿城固、洋县、石泉一带设防，将探子从长安撒到边境上，要密切掌握随军动向。不管敌人来多少人，我要你们死守这三个地方，一步不能退。” “末将领命，誓死不退。” 两人半跪领命。 “赵亚原可有消息传回？” “禀将军，还没有。” “李敢，你率五千兵固守汉中，城在你在。” “遵命。” 李敢出列半跪领命。 “其余人随我，将蜀军给打回去，让见识见识我紫炎营的厉害。” “是。” “天下纷争，受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你们记住了，死也要特么的死老百姓前头。若是发现有欺负老百姓的士兵，一律杀无赦。” “是。” 众人声音洪亮，各个神情激昂，眼神坚定。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纷争之世做着准备。 第144章拉贾大师入伙 回到家后，小霸王立马找齐王确定了一遍，在得到准信后，更加的开心了，吃饭的时候，林楚时不时的都能看到他呆愣的流着口水。 不过，他却没去找玲珑，说是怕尴尬，还没准备好跟玲珑说些什么，整的他像个小媳妇一样。 爱去不去，林楚对着他的屁股给了一脚。 然后两人就出门溜达去了，百姓的转移工作，刘景澜在城门口盯着，正好趁这会没事，林楚需要去办点事情。 “真不去啊？” 两人溜达到悦仙阁门口，林楚贱兮兮的问道。 “不，不急~” 小霸王主要是不知该跟玲珑说些什么。 “你~” 林楚恨铁不成钢，亲事都定下来了，你还扭捏个毛线啊。 两人又溜达到了宋胖子的店，宋胖子还在延安帮忙呢，这里管事的是他的一个弟弟，叫宋叔元。 “老板，生意可还好？” “林老板，殿下，托二位的福，生意还不错。快，两位里面请，柱子上壶好茶。” 宋叔元认识两人，听到林楚的声音，立马迎了出来，笑呵的将两人请了进去。 “不了~，我们就是路过来看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 “这两天收拾下，跟着第二批的走。” “可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齐王府找我。” “好，多谢林老板和殿下了。” 宋胖子一直叫林楚林老板，他们也跟着叫，都习惯了。 “嗯，走了。” 林楚站在门口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往东，两人又往贾大师的铺子方向去，林楚想找贾大师商量点事情。 水铺子现在也没什么人，其实人群密集的场所劝说工作是最好做的，像齐王府、悦仙阁，经常去这里的人得到的消息最早，最真实，再加上人群里有人一鼓动，原本犹豫不决的都会被这种氛围感染，最终都跟着去延安了。 “林将军，殿下~” 贾大师见到林楚二人立马迎了上来。 “贾大师~” 林楚也不知他全名叫啥，一直跟着这里的客人叫贾大师。 “这是你家孩子？” 店内只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刚刚林楚进来时，贾大师正带着孩子们玩呢。 “是，这是内子，快来见过殿下和林将军。” 贾大师赶紧招呼自己的媳妇孩子过来。 “别，别，不用客气，让她带着孩子玩吧，我来找你说点事。” 林楚拉着贾大师坐到了靠门口的桌子上，小霸王坐到了林楚隔壁。 “将军，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那天我听了你唱歌，蛮好听的，我呢，准备等到了延安后，把你调到悦仙阁去。” 百姓到了延安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所以林楚准备到了延安后，弄一支文娱小队，专门下乡去演出，鼓舞大家的士气。 贾大师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准备让贾大师配合悦仙阁的姑娘们，一起搞一个文娱团队。 “啊，这，悦仙阁都是女的，我一个爷们不大好吧。” 贾大师有点懵，悦仙阁一直都是风月场所，他去能做什么，再说他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去那种地方做活，说出去不好听啊。 “想啥呢，我准备到了延安后，组建一支乐团，下乡去义演，人呢从悦仙阁中选，你唱的好听，所以我来找你商量商量。” “哦，这样啊。” 贾大师偷偷看了眼自己媳妇，发现她没注意这面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乡亲们去了延安，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会遇到什么难事，咱们这个乐团呢，就是下乡去慰问他们的，给他们打打气什么的。” “这样啊，那俺同意，您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贾大师欣然同意，这是好事，既能让自己一展才华，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到乡亲们，何乐而不为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给你一两俸银。” “多谢林将军。” 一两俸银在长安都算很高的了，贾大师听到还有钱拿更加高兴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延安？” “下一批吧。” “好。大件的让巡逻队的帮忙抬一下。” 许多开商铺的都选在了第二批离开，他们东西要比一般家庭的多，现在城内巡逻的士兵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只要老百姓需要，他们都会帮忙搬一些的。 人员落实到位，这个乐团搭起来就容易多了。 事情谈妥后，林楚也没久留，便带着小霸王离开了水铺子。 “你这是准备搞啥新鲜玩应？” 回去的路上，小霸王好奇的问道。 “我要去悦仙阁，你去不去？” 林楚没理他，笑着问他要不要跟着一块去悦仙阁。 “不去拉倒。” 小霸王犹豫不决，林楚直接走了。 “哎哎，等等，我又没说不去。” 小霸王立马追了上去，他们都是步行过来的，好在并不算太远，从水铺子走到悦仙阁也就一刻钟左右。 “大哥，你空着手去啊？” “啊？” “买点礼物啊。” “哦，我要买什么？” 小霸王除了吃饭好像就没买过什么东西，更别提要给自己未来媳妇买礼物了，听林楚提醒，他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头绪。 “玉佩、香囊啊、簪子啊，看你想送什么喽。” 送女孩子礼物，林楚也不知道，他以前，也是个单身汉，哪懂这些，反正挑一些看着好看，价格高的总归是没错的。 “哦哦。” 两个爷们鬼鬼祟祟的开始沿街不停往铺子里瞅，看到有合适的便进去选礼物。 “这个不行，太老旧了。” “这个太艳了，玲珑姐不喜欢。” “这个嘛，看着还行。” 两人一边往悦仙阁走，一边进铺子挑货，其实也没几家铺子开张了，没搬的也都在收拾东西呢，再者街上也没多少人了。 最终，他们也就遇到两家铺子，一家卖胭脂的，一家当铺，胭脂铺也卖一些女性的发簪、香囊什么的。两人挑了一个发簪，两款胭脂和一块玉佩。 林楚让店家找了个礼盒装上，他自己拎着胭脂盒，剩下的都是小霸王提。 小霸王一路上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完了，又要犯病了~” 林楚见他又要流哈喇子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145章随军动态 “玲珑姐~” 林楚站在玲珑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小声的喊了一声。 “门没锁。” 林楚推开门，屋内玲珑和小梅正在说着话呢。 “小梅姐，” “玲珑姐，小梅姐。” 小霸王跟在玲珑身后，怯生生的跟着林楚叫了姐。小梅诧异的看了眼小霸王，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又转头冲玲珑眨了眨眼。 “坐吧，我们正说着准备去找你呢。” 玲珑用脚踢了小梅一下。 “呆子~” 林楚见小霸王叫完人就没动静了，暗骂了一声，将他拉到了前面。 “咳咳~，坐吧。” 小霸王的囧态让玲珑一时也尬住了。 “玲珑姐，这是送你的礼物。” 小霸王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似得，将手里礼物放到了桌子上，也没坐下，就傻愣愣的站在桌边，林楚用手用力向下拉了他一把，他在坐了下去。 “谢，谢谢。” “哎呦~，小楚啊，这人啊有了对象后，眼睛里啊就看不见别人了啦。” 小梅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说道。 “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玲珑和小梅嬉闹了一会，屋内尴尬的气氛稍微好了许多。 “姐，我刚说有事找我？” “嗯，我们刚刚商量说准备将悦仙阁卖给宇文家。” “他们会要吗？等我们走了，他们还不随便处置？” “地契在我们这，我前两天让张彪去接触了下宇文虎，对方也有这个意思，不过，价格不会太理想。” 张彪在进城那天便回了悦仙阁，城内的房产交易基本上都绕不开宇文虎，所以玲珑干脆就直接派张彪去找他谈了。 “可以，以后我们的重心都会在延安，对了，把我那两间铺子一块卖了吧，价格亏点就亏点。” “好。” 他们虽然有地契，可如果随军进城，地契就成了一张废纸，如果宇文虎愿意出钱买下来，最好不过了。 “嗯，这事你看着办吧，价格你自己把控。” “好。” “对了，我也有个事跟你们说，我准备到延安后组建个文娱团，刚刚我拉了个大神过来。” “谁啊，能被你称作大神的？” 小梅好奇问道。 “贾大师，我跟他说好了，然后给他开了一个月一两。” “那个水铺子的？” “是。” “玲珑姐，这事你多操操心啊，差不多十来个人的规模。” “好。” 最终林楚还是决定将这事交给玲珑去统筹，到了延安事情肯定会很多，小梅他另有安排，玲珑是最佳人选了。 “梅姐，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正事办完，林楚冲小梅眨眨眼，小梅秒懂，应了声便起身往外走。 “哎哎~你们去哪儿？” 小霸王急了，林楚好像没叫他啊，他要不要去啊。 “不用，你给玲珑姐介绍介绍你都买了啥。” 林楚将小霸王按回了座位上，便跟在小梅的身后出了门。 “姐，我把门给你俩带上了啊。” 林楚轻轻的将门关上。 走到楼梯口，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不怀好意的贱笑，然后两人脱掉了鞋子，勾着身子，鬼鬼祟祟的又摸回了玲珑的房间外，靠在窗户下面，耳朵贴着墙，楼上建筑都是木质的，凑的近其实是完全可以听到里面说的话的。 然而，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呆子，难道话都不会说了。” 林楚暗骂了一声。 “两位好雅兴啊。” 突然一道清脆声音响起，吓了林楚两人一跳，循声望去，正见一道靓丽的身影靠着门框，低眉浅笑的看着两人。 不是玲珑还有谁。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是啊，是啊。” 两人抬头望着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的样子，一溜烟跑下了楼梯。 玲珑摇头苦笑，大中午的哪来的月亮，都当将军的人了，还这么八卦。 “哎呀，丢死人了，下次我还咋见玲珑姐啊。不行，我要去王府住两天。” 小梅急匆匆的穿好鞋，直奔王府去了，反正她是现在没脸见玲珑了，先躲两天再说。 “等等我啊。” 两人颇有些狼狈的往齐王府跑去。 黎、随两国的边境处，随军大营内，朱明兮端坐主位，下面坐着十几名将领。 在朱明兮前面不远处，魏洪带着两名士兵正在烤着一整只羊。 “老齐还有三五日就回来了，楚王还没攻下长安，该换我们上了。” “喏，攻下长安。” 朱明兮掂了掂手里的酒碗，继续说道：“高峰接令，孤命你为先锋大将，领五千兵马，明日启程，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石头镇，记住不可伤人。” “喏。” 高峰半跪接令。 “魏洪，你给高峰当向导。” “是，殿下。” “殿下，为何一定要拿下这个镇子？它对我们好像没什么大的用处。” 另外一名将领问道。 “呵呵，其实我想要的是镇子里的人，你们应该都听过前几年在战场上窜出来的拾荒者吧，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这个石头镇。” 朱明兮神色淡然，他一直想仔细的研究研究拾荒者，能在战场闯出名声，是需要极高的战术指挥、人员配合的，甚至还有情报的搜集，这些有一个环节出现失误，他们可能就会陷入战场双方的绞杀。 所以这也是他执意要动石头镇的原因，更主要的是那个叫林楚的掌柜，他知道镇子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以他为轴心的，拾荒者应该也是他指挥的。 在石头镇那些日子，朱明兮跟林楚接触的还不够深，每次跟他聊天，他都感觉对方始终没有说真话，不，准确的说是掏心话。 石头镇他势在必得，拾荒者这帮人的军事素养不会比自己手下这些将领差，他有预感，这次战争三五年内不会结束。 他要诏安石头镇，这样他便不会缺将领了，正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有了石头镇的补充，他也能卸下一些重担。 “而且，守住长安的正是石头镇的人。” “啊~这，一个小镇子里的人能有这么厉害？” 拾荒者的名头毕竟都是他们道听途说的，真假他们也无法确认，可守住楚王十万大军的攻城，这可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们面前的事啊。 “不要小看了任何人，你办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尤其是在战场上，那可是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是，我等谨遵殿下教诲。” “大军十日后开拔，我先给你们立一个规矩，所有士兵不得杀害、殴打百姓，抢夺他们的财物，更不能欺凌妇女，发现一个杀一个，没有任何讲情的余地。你们也一样，管不住自己，孤~也不会饶了你们。” “喏，殿下。” “随国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的目的不是杀多少人，抢多少东西，我们要一点一点的占据黎国的领土以及百姓。哪里的老百姓向着你，你才能在那里扎根。这一次，我们要稳步推进，蚕食黎国，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齐声大喊。 “喝酒、吃肉，今日不醉不归。” 朱明兮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举起酒碗：“提前祝我们凯旋。” “凯旋、凯旋......” 众人一饮而尽，随后便开始了一场全羊盛宴。 第146章安排 朱明兮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奔波，从进入黎国、到再回黎国，再到北方赈灾，再到边境，他一直为自己的国家奔波。 他想要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盛。 在石头镇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办法拉拢林楚，可对方始终不应，所以他才决定强攻石头镇，先把他们控制在自己手中再说。 只是林楚去了长安，那他只好先扣下石头镇的人，说不定未来哪天能够用得上。 “小心台阶。” 玲珑望着狼狈的两人，无奈的笑了笑。 “他们都走了？” “嗯，走了。” 随后，屋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咳~，这个发簪挺漂亮的，你选的？” 玲珑打破了沉默，她其实只比长林楚四岁，操持悦仙阁数年，自是不会让话落地上，要不然他们俩会更加尴尬。 “额，是的。发簪跟胭脂是我选的，玉佩是大哥选的。” 小霸王有些扭捏的说道，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跟玲珑说些什么，他是很早就喜欢玲珑，可以前都是单相思，现在突然婚事都定下了，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帮我把簪子带上吧。” 玲珑微笑着看着小霸王。 “我不会啊。” 小霸王愣愣的冒出来一句，不过他还是拿出了簪子。 “没事，你把我头上这根取下来，然后再把新的插上去。” 玲珑鼓励道。 “哦，好。” 小霸王起身走到玲珑身后，小心将玲珑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新簪子沿着刚刚取下来的位置，插了上去。 “好了。” “嗯。” 小霸王再次坐了回去，痴痴的看着玲珑。 “齐王准备什么时候走？” “最后一批吧，跟我们一起走。” “家眷呢？” “我父王意思是他们也留在最后。” “好吧。” 玲珑皱眉，眼下并无战事，速度快的话，完全可以赶在随军到来前全部撤离，再分先后走倒是没什么必要，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让林楚操心去吧。 两人待在屋里有的没的闲聊着。 “梅姐，跟你说个事。” 林楚两人一溜烟跑出悦仙阁两三百米才停下来。 “啥，啥事。” 小梅有点喘，主要是天太热了，跑得浑身冒汗。 “你跟二殿下等第二批一块去延安吧。” “啊，我第二批就走啊。” 小梅诧异的看着林楚，她本以为要留到最后呢。 “嗯，林枫那面忙不过来，咱们自己镇子的人应该会先到延安，你到了帮我办件事，多带几个人，到下面的村子里去转转，就用咱们镇子上的人，看看还有没有空闲的地方，我们后面一两年时间可能都要找地方盖房子。十多万人啊，肯定要放一部分去乡下。” 林楚将自己的大致规划告诉了小梅，这事他也跟林枫交代了，老百姓到了，肯定要先解决他们住的问题。 “对了，还要考虑耕地的问题，如果占用了太多耕地的话，后面粮食会很麻烦，说不好又要闹灾荒。” “好，那我跟二殿下一起走。” 小梅欣然同意，她们这群姑娘并没有一丝娇气，任务再苦再累她们从未有半分怨言。 “辛苦啦。” “没事~” “云舒姐，忙着呢。” 林楚和小梅两人逃回王府后，正遇到云舒在教子顺功课。 “嗯，你俩干啥了，满头大汗的。” 小梅一听这话，脸上爬过一抹红霞，逮着林楚的胳膊用力的拧了一下。 “啊，没事，没事，子顺~啊，要听老师的话~啊。” 林楚吃痛，咬牙跳着脚就溜了，而小梅则留了下来，看云舒教徒弟。 “齐王，两位大人。” 正殿内，齐王和孙良高初中两位礼部的官员说着话呢。 “小楚啊，过来坐。” “林将军~” 孙良和高初中起身回礼，按理说林楚现在并无官身，他们不用如此，只是这些日子林楚带人守下了长安，这两人对林楚是由衷的敬佩，而且又是小霸王的结义兄长，所以他们俩并没拿他当小辈看。 “齐王，第二批的时候，我准备让二哥带队。” “好，可以。” 齐王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同意了。 “还有，让齐王府的家眷跟着二哥一块走吧，” “不行。如果齐王府的人走了，乡亲们会多想的。” “没事，现在没有战事，早一天晚一天并没什么影响，相反齐王府的家眷也走了，对乡亲们也能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 “是啊，齐王，我觉得林将军说的有道理。” 孙良在旁边帮腔，他们一直吃住在齐王府，他们对齐王府心存感激，听到林楚的话，他们肯定是赞同让齐王府家眷提前走。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刘伯~” 齐王很少否定林楚的提议，既然同意了，他便要做些安排。 “老爷~” “你去后院通知一声，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跟景澜一块出发去延安。” “是，老爷。” 刘伯应了声便退出了房间。 “对了，怎么没看见徐公公？” “被宇文家的人接过去了。” 孙良回道，宇文泰本来也想邀请了他们的，不过被他们躲了，他们对宇文家没什么好的印象，索性就一直躲着吧。宇文家送了几次拜帖，不过他们都没亲自接过。 “两位大人，要不你们也跟着二殿下这批去延安？” “等徐公公回来跟他商量下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要是徐公公同意的话，我们直接就跟着一块出发。” “好。” 他们什么时候走，其实都一样，林楚见他们跟齐王聊的投机，便随口问了一嘴。 “齐王，两位大人，你们聊，我去找林山办点事。” 林楚说完正事便起身告辞。 最近林楚要管的事情太多，他一时忽略了齐王府家眷这块，刚刚见到玲珑才想起来这事。 走到院中，林楚看到子顺跟小梅正在对练呢。 “云舒姐，林山回来了没？” “还没。” 徐来和林山都去了铜川，狗子去带齐王那一群人了，应该就这两天到了，所以他跟着徐来一块过去了，铜川那面也要转移，徐来过去坐镇，不过铜川倒不用那么急，等长安转移完再出发也不迟。 “好吧，那你们先忙着吧。” 我去南门看看。 “好~” 林楚每天还是不定时的去南门巡视一番，有备无患吧。 第147章徐公公去潼关 林楚从早到晚一直都是都忙忙碌碌的。 两天后，林山回到了长安，不过大队伍都留在了铜川。 又一天，赵州予派来送信的士兵进了长安，在小霸王的带领下到了齐王府。 “齐王，几位将军，山哥，太子到了潼关，这是赵将军的密信。” 送信的人半跪在地上，跟众人行礼，这些人他只认识林山一人，他从内衬里扒拉出一个蜡丸，交给了林山。 林山捏碎蜡丸，将里面的信交给了齐王，齐王看完又交给了林楚。 听到太子到潼关，众人都是很震惊，太子亲临前线指挥，这将会极大的鼓舞下面的士气。 “是，太子还想问问齐王，知不知道宫里来的大人的下落？” “徐公公和礼部的两位大人就在王府内。” 刘景云说道。不过徐公公等人并不在正殿，他们从来不参与长安的城防内务，每当屋内谈到军事、情报等方面的信息时，他们便会主动告辞离开。 林楚其实是打算等到了延安稳定后，再派人送他们回京都的，人手紧张，每个人都掰两半他都觉得不够用，更别提单独抽出人带队送他们回京都了，现在太子到了潼关的话，林楚倒是觉得可以将他们送到潼关，至于后面如何安排就不用他操心了。 “咳咳，齐王，您晚些时候问问徐公公他们，要不要我先安排人送他们到潼关。” 索性林楚直接便提了出来，他们困在长安这么久，肯定也是想回去的。 “好，我一会问问他们。” 赵州予的信倒没什么特别的，之前老七已经送过一次了，这次送信来，主要是报平安的。 林山冲林楚使了个眼色，见后者点头，便带着送信的士兵退出了房间。 “路上兵荒马乱的安全吗？” 刘景云担心徐公公他们路上遇到麻烦，吴铭的士兵、楚王的士兵，万一再冒出来个土匪什么的，很容易出事。 “我待会派人给楚王送封信，让他通融通融。” 徐公公几人对楚王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留着、杀了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林楚觉得楚王应该会同意的。 “能行吗？” “试试看吧，不行就让他们跟到延安再说。” 林楚直接拿过纸笔，开始写信，现在齐王已经让刘伯在屋内常备着笔墨纸砚了，以备不时之需。 写完信，林楚将信交给小霸王，让他派人去送信，小霸王接过信也离开了。 齐王则让刘伯去请徐公公三人。他们到了之后，齐王便将太子到潼关，准备派人送他们去潼关的想法跟几人讲了。 “好啊，太子到了，咱家理应前往。” 徐公公听说太子到了，甚是激动，想也没想便赞同了齐王的提议。孙良二人却是短暂的沉默了，他二人确实是想去延安的。 “两位大人呢？” 齐王见孙良二人不出声，便主动问了出来。 “额，齐王，徐公公，说心里话，其实我二人是想跟着乡亲们去延安的，如此大规模的迁居，历朝历代都不曾出现过，我二人想留下来，一来可以做个见证者，二来也可略尽绵薄之力。” 孙良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齐王，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满腔抱负的时候，他们想跟着去延安，一展才华。 这些日子，两人也没闲着，几乎把长安都给逛遍了，找个茶馆一坐便跟百姓聊一下午。 “我不反对。” 齐王说道，两人都是科举中榜的人，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齐王巴不得他们留下呢。 只不过，他们按礼制是要回去的，朝廷派他们来给齐王贺寿，虽然路上出了事，可他们还是要回去复职的。 “徐公公，京城的事劳烦您多费费心了，我二人想跟着齐王多学习一段时间。” 孙良冲徐公公抱拳，长安发生的事，徐公公肯定要详细禀报给皇上的，他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有预感，延安将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景象。 “好，我宰相大人也说一声。” “多谢。” 高初中话比较少，一直都是孙良在应对。 没过多久，楚王便回信了，说他会让人放行的，反正徐公公对他也没什么用。 “楚王答应不会在路上为难我们，徐公公，我派兵送您到潼关，您收拾收拾，看什么时候出发？” 楚王并没有将其落在书面上，只是让送信的人回话。 “明早吧。” 眼下都快天黑了，徐公公决定明早便出发，外面兵荒马乱的，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待了。 “好。” 另一边，楚王大帐内。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楚王见刘怡面露不忿，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着问道。 “父王，你怎么，像是跟那个林楚一伙的。” 刘怡是怎么也想不通，大军对战，双方主帅对彼此倒是没什么敌意，几次三番的书信往来，这不让下面的人起疑心吗。 “呵呵，就为这事啊。” 楚王宠溺的看着刘怡。 “你啊，那徐公公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卖对方一个人情，随国掺和进来，说真的，孤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之前给随国承诺的，毕竟要等战后才兑现，那会仗都打完了，局势已定，百姓有些情绪，楚王是有把握处理好的。 可若是现在就跟随国步调一致，那黎国的百姓是要戳他楚王脊梁骨的，史书也会把他钉在卖国贼的耻辱柱上。 “父王，那我们真的要跟随国打？” 刘怡也就抱怨抱怨，反正她现在是哪看林楚都不顺眼。 “打不了，我们兵力少，又无险可守。” 楚王苦叹一声，他把第一战放在长安，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止随国乘虚而入。可他重兵围城都没拿下长安，退回楚地他又不甘心，他想在等等，看看紫炎营的动态再做决定。 “好吧。” 次日清早，北城门外。 “这些日子有劳齐王照应，多谢。” 徐公公站在马车旁，冲齐王行礼，齐王挥手，示意他早点出发。 “一路保重啊，徐公公。” 孙良挥手告别，徐公公上了马车，林楚派了二十多人护送。 “驾~” 车夫扬鞭，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第148章随军进镇 “孙大人，高大人，二位明日跟着二殿下一起出发？” 林楚抱拳，笑着问道。 “好，一切听凭将军安排。” 他俩都清楚，他们到延安能做的事会更多些，既然林楚提出来，他们俩便欣然同意了。 “两位大人，小子还有事相求啊。” “哈哈，将军请吩咐。” 孙良两人对林楚是由衷的敬佩，这几天在王府内几人更是相谈甚欢，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你们是朝廷官员，所以到了延安后，希望你们协助杨县令，帮着安置百姓们。” “一定，一定。” 他们去了不就是为了这个的嘛，即便林楚不提，他们也会去做的。 “有劳了。” 第二批出发的行程就定在了明日，刘景澜带队。 林楚已经用这几天空闲的时间将延安未来的思路落实到了书面上，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在延安拉起一支正规化的队伍，时间不等人，随国进场，最后受罪的还是黎国的百姓。 安置百姓，拉起队伍，每一件都马虎不得。而这两步路，林楚还必须同时进行，所以对人员，尤其是管理型人员的缺口是极大的。 所以孙良二人能够留下，林楚是暗中出了力的，他跟两人谈过自己对延安的规划，也暗示了他们延安缺人。 徐来在进长安的第一天便已经派人送信回去了，单靠延安现有储粮，怕是很难坚持到秋收的季节，所以只能先去找北大营求援，争取度过先期的难关。 目送徐公公走远，一行人方才返回齐王府。 “齐王，林老板，几位大人。” 几人正回身往回走，几辆马车迎面出城，前方领路的马上，宋叔元跳了下来，冲齐王等人行礼。 “宋老板，今天就出发了呀。” 林楚见是宋叔元笑着打了招呼，齐王等人也都点头致意。 “是啊，东西多先走一步。” “行，路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沿路的救济点。” “好，多谢林老板了。” 从长安到延安，沿路差不多每十里路便设有一处救济点，给沿途的百姓提供水源、吃食、休息等，这几天已经有不少百姓自发的去延安了。 即便如此，整个迁徙过程前后最少也要一个月。 宋叔元行礼告辞，牵着马走出十几米方才上马，带着自己的车队出发去延安。 另一边，魏洪带着队伍，也抵达了石头镇南门外。 “将军，这好像没人啊。” 镇子城门紧闭，城墙上也无人看守，而且安静的可怕，魏洪心虚的看着高峰，他上次根本就没见到石头镇的门。 “上去看看。” 高峰挥手，身后冲出来十几名士兵。 “吱呀”一声。 士兵们直接将门推开了。 “将军，没人。” 士兵回头冲着队伍喊道。 高峰皱了皱眉，直接骑马进了镇子。 街道上整洁干净，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没有人烟，没有动物，就像是一座死城。 “来人，挨家挨户搜查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人？” 高峰下令彻底将镇子搜查一遍，而他自己则自己骑着马慢慢的往前溜达。 “魏洪，带我去那个密道看看。” 高峰叫来魏洪。 “啊，哦。” 魏洪懵了一下，他不知道密道具体在哪啊，只知道好像是在一个学堂里面。 “将军，密道在学堂内。” “嗯，前面带路。” “将，将军，我也不知道位置啊。” 高峰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魏洪看着前方高峰的背影，暗自攥紧了拳头，他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 高峰到了岔路口，看到了两栋显眼的建筑，悦来客栈和怡红楼。 “驾~” 他继续往北，不多时停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口。 下马，推门而入。 “这应该便是殿下下榻的那间客栈了。” 高峰仔细打量了一圈，不像是临时起意才搬走的，柜台、桌椅板凳都用布料遮挡着，看起来倒像是店家出门游玩去了。 “将军，你看那里。” 魏洪指着柜台位置说道，一个很显眼的酒坛孤零零的放在了柜台上。 魏洪走到近前，拿起酒坛，发现下面有张纸，于是便打了开来，看完之后递给了高峰。 “客栈暂借你们一年，一年后，但凡再有滞留客栈者，杀无赦。” “好霸道的口气啊。” 高峰嗤之以鼻，将手中的纸条，一点点撕得粉碎。 “走，去殿下住的那个房间。” 高峰带着十多人上了楼。 “吱~” 高峰经过查找了三四间，最终确定了面前的这间便是当时朱明兮住的。 “找一下这里的暗道。” 朱明兮跟他们俩说过自己在镇子里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镇子里的暗道，临出发前，还特意交代了他们，务必摸清镇子里的暗道分布。 一群士兵开始分头行动，高峰走到里面的东北角，开始一点点查探，朱明兮告诉他这里有一道暗门。他左右推拉了几下，纹丝不动。 他用手往下摸索了片刻，摸到了一个凸起，轻轻一按，便听到“咔”的一声。再拉，便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高峰侧身走了过去，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女性的房间，他如法炮制，在房间的东北角找到了暗门。 穿过第二个房间，他按照朱明兮所描绘的，蹲下拉住一个绳头，往上拉，露出一条通往楼下的暗井，高峰犹豫了下，开始往下爬。 很快他到了一楼，这是一处封闭的空间，四周都是墙，他找到了门的位置，但是怎么都打不开，应该是里面锁上了。 无奈，他只好又原路返回。 他从上来的第一个房间就出来了，然后直接去一楼，魏洪刚刚并未跟着他，见高峰下楼他才跟下去。 高峰很快到了一楼对应的那个房间，果然是有一个栓子，他拉开栓子，推开了门，抬头便是刚刚上去的那个暗井。 “启禀将军，我们找到了学堂内的密道。” 突然士兵来报，他们找到了密道。 “走，去看看。” 一行人在士兵的带领下去了学堂。 密道的挡板已经被拿开了，几名士兵守在密道入口。 “将军~” “魏洪，你们当时是走这条密道的？” “是的。不过消息走漏，我们被发现了，没攻上来。” 魏洪将自己一行在密道内的情况大概的给高峰讲了一遍，听完，高峰盯着魏洪看了一会，欲言又止。 “点个火把，下去看看。” 高峰收回目光，命令道。 “是。” 两名士兵举着火把下了密道。 “将军，密道很长，我们要探到头吗？” 士兵在下面喊道。 “不用，上来吧。” 里面有机关，高峰不想让他们冒险。 “将洞口堵住，日夜派人看守，” “是。” 魏洪抱拳接令。 一行人到了老谭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派人去各家看看，统计下能住多少人。” 高峰估摸了下镇子里的房屋，应该能住得下四五千人，营帐也省的搭了。 “是。” 魏洪带人去统计数据了。 回到客栈，高峰写了封信，交给士兵，让其快马传回大营。 第149章派对 一个时辰后，魏洪拿着数据进了悦来客栈。 “将军，统计出来了。” “住的下吗？” “可以的，不过南门城墙和学堂那面还是需要搭营帐。” “好，你去安排吧，先安置下来再说。” “是。” “去吧~” 五千士兵的吃喝拉撒不是小事，所以在进镇子的第一时间便有人去寻找水源了，在南门内的一块空地，士兵们开始搭建营房，用作他们吃饭的地方。 高峰进了客栈没一会，便再次走了出来。 他待不住，这个镇子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必须一点点的摸透这个镇子，这是他第一次还没有见到敌人，而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虽然敌人只留下了一座空城，他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他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密道。 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镇子，更像是一个军事堡垒。摸不清镇子里的暗道，他寝食难安啊，说不好哪天人家顺着暗道便摸了回来。 高峰带人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密道。 另一边，长安内百姓的迁移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刘景澜带队走了，现在的齐王府已经空落落的了，除了刘伯，齐王府的下人都跟着刘景澜一块出发了。 子顺要跟着云舒学习功课，也留了下来。 这一批走完，街道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了，昔日繁华的长安，如今已是冷冷清清。 悦仙阁和林楚的那两间铺子，也终于卖了出去，玲珑直接让张彪找的宇文虎，对方很爽快，并未还价，林楚的铺子他甚至还加价了不少，当然之前送给林楚的那套宅子，林楚也还了回去。 悦仙阁的东西也已经在安排装车了。 “要走了，舍得吗？” 悦仙阁内，林楚、玲珑、小梅几人站在三楼走廊内，看着下面搬着东西，不停进进出出的人们，心生感慨，多年经营，就这么的散了。 “呵呵，不舍得又能如何？” 玲珑苦笑，战争来临，许多事她们都身不由己，大家伙能够平平安安的，她便很知足了。 “放心吧，我在延安给你弄个更大的。” 林楚笑着宽慰道。 玲珑看了眼林楚，没说话，她清楚后者的压力，一个大城市的迁移，这事别说是哪一个人了，就是放到朝廷身上，它也不一定敢啊。 这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咋了，不信啊？” 林楚可不知玲珑在替自己操心，还以为对方不信自己呢，笑着问道。 “信。” “一下子冷清了，还有点不习惯呢。” 小梅轻笑。 “那晚上我们在这开个party，热闹热闹。” 林楚提议道，昨天第二批的百姓已经出发了，刘景澜、小竹、小菊、悦仙阁的姑娘们......好多熟悉的人都走了，宇文家的家眷也跟着刘景澜一块走的。 众人心中都压着一股情绪，只是谁都没有提，彼此默契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活。 “好啊。” “我赞同。” “算我一个。” 听到林楚提议开派对，众人纷纷应和。 “彪哥，彪哥。” 说干就干，林楚冲楼下大声喊道。 “来了~”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不多会，张彪一头汗水的到了众人面前。 “彪哥，晚上我们准备热闹下，你帮忙准备点吃食，最好弄两只羊，晚上烤全羊吃。” “好，我这就去弄。” “对了，把大厨留下，你带着几个弟兄也过来，人多热闹。” “行。” 张彪属于沉默寡言的那种，做事干净利落，应了声便又离开了。 城内的百姓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只是长安到潼关这中间的百姓对此有些抵触，基本都没有什么动静。 主要是地里的庄稼快要收了，播种、丰收，这往后半年都是农忙的时候，无论前去的士兵如何劝说，效果都不大。 悦仙阁后院内，火光闪烁，张彪带着悦仙阁的一帮人，正在烤着串，悦仙阁的厨子也是从悦来客栈出来的，悦来客栈的看家菜他们都会。 齐王没来，不过，他和刘伯的晚饭，林楚已经让悦仙阁的人送去齐王府了。 正堂内，玲珑、小梅、云舒三个女人人在忙着摆盘，刘景云父子俩在下象棋，其余人都围在了周边，看棋。 林楚也邀请了齐王，只是他婉拒了，让云舒带着子顺过来了。 “上菜喽~” 张彪喊了一嗓子，众人闻声都开始落座，准备吃饭。 很快，张彪带着一群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屋内一共摆了六桌，悦仙阁的，齐王府的，还有一些士兵，长安守备营的、延安守备营的、北大营的。 人数不多，倒是挺杂的。 “来，把酒都满上。” 凉菜上齐，林楚大喊了一声。 “咳咳，大家安静下，我叨叨两句啊，娘的，开喝前不整两句，都特么的喝的不得劲。” 林楚起身端着酒碗，开始了演讲。 “哈哈......” 这里有一多半人，林楚是不认识的，他的两句话瞬间拉近与众人的距离，众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第一碗酒，敬那些牺牲在城墙上的袍泽兄弟。” “敬袍泽！” 众人全部起身，侧身，将碗里的酒洒向地面。 “满上。这第二碗酒，敬长安的父老乡亲，没有他们的支持，长安我们守不住。” 长安被围期间，城内没有一处起火，更没有一处百姓动乱，敌人攻城时，乡亲们也是纷纷在下面帮着抢救伤员，运送物资。 能守下长安，城内百姓功不可没。 “敬乡亲们！” “干！” 众人一口干了。 “满上。这第三碗，敬我们自己，这艹蛋的时代，有肉吃肉，有水喝水，活着就行。” “敬自己。” “喝！” 众人再次一口干了，菜没动，已经下去两碗酒了。 “今晚就一个原则，除了女士，谁特娘的都不能站着出去，床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林楚连干两碗，已经有点上头了，说着话，敲了敲桌子。 “哈哈，这桌下就是你们今晚的归宿，谁最后一个倒下，我出10两银子。” “喝，谁怂谁孙子~” 两碗酒下肚，众人已经感觉一股蒸腾之气正在呼呼往外冒，现在让他们出城打楚王，他们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莫急、莫急，先吃菜，悦仙阁的菜，别的地方可吃不到啊。” 林楚笑着说道，反正有的是时间，别最后热菜还没上来，人就喝趴下去一大堆了。 悦仙阁的大门已经关了，所以里面的再怎么吵也不会影响到外面什么。 “玲珑姐，小梅姐，云舒姐，我敬你们。” 林楚端着碗，跟三人碰了一下：“你们随意啊。” 林楚仰脖直接干了。 “慢点，你这么喝，能撑的到热菜上来吗？” 小梅拦了一下林楚。 “呵呵，没事。你们喝着，我去看看烤全羊好了没？” “林大将军，你是不是准备鸟盾了啊。” 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嗓子。 “哈哈......” 到了后院，林楚拿了几串烤好的羊肉串，吃了起来，刚刚光顾着喝酒了，一口菜都还没吃的上。 “彪哥，进去整两碗啊。” 林楚知道对方好酒，而且酒量很好。 “好，老季，后面交给你了。” 老季是悦仙阁的厨子，张彪叮嘱了一句，然后就被林楚拉着杀回了酒桌。 第150章分歧 “林将军，我敬你。” 林楚还没落座，不少人便到了林楚旁边，开始敬酒。林楚扫了一眼，后面起码排了十多个，端着碗的手不自禁的抖了下。 “兄弟啊，这么喝，我铁定是第一个钻桌底了，咱不急啊，烤全羊都快好了，你们总得给我留一口吧。” “哈哈，都散了吧，林将军怂了哦。” 站在最前面正在给林楚敬酒的是狗子，他长时间的跟在林山身边，对这些人脾性都很清楚，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 “哈哈，我请了外援，来，这是我彪哥。” 林楚很鸡贼的将张彪推了出来。 “哈哈，走，兄弟们，我陪你们喝。” 张彪左手提着一坛酒，一把搂住了狗子，拦着一帮人回了座位。 林楚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去找了张彪，否则他肯定是第一个趴下的。 “大哥，你可真贼~” 小霸王愣愣的看了林楚一眼。 “哈哈，学着点。” 屋内的气氛在张彪的加入后，迅速攀升。 “梅姐，这可是你的主场啊。” 林楚笑呵呵的跟小梅碰了一下碗。 “嘁，又准备拿我挡枪。” 多年交情，小梅能不知对方啥心思啊，别看开头喊得凶，这么多人，林楚也怂啊，打一圈估计要一坛酒打底了，那不得多找几个帮手。 士兵那几桌现在已经玩起了斗酒游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季带人抬着烤全羊走了进来。 “兄弟们，先停停，两只烤全羊，今晚必须全部给老子消灭掉。” 林楚大着舌头说道。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林楚莫名的想家了，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停下来过，先是拉扯起石头镇，再到赈灾，再到卷入长安之围，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卸下担子。 “喝~” 林楚最终还是没等到菜齐，便倒下了。 玲珑摇头，还是让老季把林楚给抬上了楼，一楼是没有房间的，只能去二楼。 最终，果真除了玲珑三个女人和子顺，全都喝趴下了，连老季等人也醉了。 “我去城门守夜，这里交给你们俩了。” “好~” 云舒带着子顺去城楼，虽然楚王不攻城了，他们每晚还是会轮流去城门值夜，而玲珑和小梅看着满屋子的人，摇头苦笑，将所有的烛火灭掉后，便直接上了楼。 就在悦仙阁内觥筹交错之时，南门外的楚王营帐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楚王，按兵不动绝非良策啊，我们派出先锋急行军，占据黎山要道，随军便不能轻易打进来。” 吴铭昨日便带队回到了长安，他多次劝说楚王，西上主动出击，而楚王一直没有同意。 “随军进场已是大势，我们过去，只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楚王有自己的打算，随军不是他请来的，但是他需要借助随军来消耗黎国朝廷的力量，他会等随国大军抵达长安时，撤回楚地。 “哎，可如此，世人会如何看你啊？” 黎、随两国属于世仇，吴铭的父亲更是死在了随国人的手中，他劝楚王不光是为了报私仇，而是随国一旦打进来，那黎国的局势便会更加复杂，而这时候，楚王如果不作为，百姓是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自古得民心者可得天下。 一旦失了民心，便很难在多方角逐中胜出。 “从决定起兵开始，便注定了孤要么流芳千古要么遗臭万年。” “既如此，不是更应该出兵吗？” “朝廷、随国，而我们是最弱的一方，我们要让出战场，等朝廷和随国打起来之后，才能伺机而动。” 眼下三方势力，楚王他们实力最弱，如果现在就跟随军对上，他们大概率会提早出局。 “哎~” 吴铭知道对方心意已决，暗叹了一声，便抱拳离开了大帐。 “父王~” 吴铭走后，刘怡见楚王心绪不佳，轻声唤了一声。 “没事，哎，进与不进都难啊。” 楚王现在的处境很尴尬，长安打不下来，随军打不过，撤退吧，他又不甘心，所以他只能等随国和朝廷胶着的时候，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孩儿愚笨，不能为父王分忧。” “呵呵，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自己的孩子中，楚王最看重这个女儿了，否则也不会带在身边，上次刘怡受伤，楚王便没再让她参与攻城了。 “父王，儿臣觉得可以找林楚谈谈，他们不是把老百姓都转移了嘛，那长安他们是守不了多久的，不如跟他说，把长安让给我们呗。” 刘怡笑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楚王，她虽然不喜林楚，可如果能够通过谈判的方式拿下长安，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你去跟他谈？” “父王~” 刘怡摇着楚王胳膊撒起了娇。 “哈哈......” 楚王大笑，不过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果他们进了长安，双方也未必能够齐心啊，到时还要防备他们，力使不到一块也是徒劳。 不过，他现在比较担心吴铭，两人意见有了分歧，他怕对方会冲动，直接跑去拦随军了。 清晨，悦仙阁的众人被一阵阵饭香，勾了起来，桌上的碗碟、地面都被收拾干净。 “早上只有洛馍配白粥。” 等众人都醒了，玲珑才打开大门。 而林楚则一觉睡到自然醒，等他下楼时，正堂都没人了，玲珑和小梅也不在，就张彪带着老季几人进进出出的收拾东西。 “呦，醒了啊，林大将军，桌上给你留了饭。” “谢了昂，彪哥。” 林楚拿开桌子上的罩子，里面有两碟小菜和几张洛馍，还有一盆粥。他口干舌燥的紧，盛了碗粥，直接一口就喝完了。 吃饱喝足，林楚才赶去齐王府。 第151章宇文虎挖人 最后一批百姓定于七日后出发，不过张彪他们三天后便走。 主街道已经基本搬空了，走在街上，偶尔遇到三三两两的人群，林楚头还是有点重，遇到有人打招呼，他也只是挥手回应。 “林兄~”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林楚。 “宇文兄~” “有空吗？正准备去齐王府找你，没成想在这遇到你了。” 来人正是宇文虎，他并未带下人，独自一人从东面的路口走了过来。 “可以啊，我这两天也正准备去找你呢。” 张彪去宇文虎，他听说悦仙阁要出售，价都没还便买下了。他不来找林楚，林楚也打算临走前登门拜谢呢。 “去悦仙阁？” “好。” 悦仙阁差不多已经装车完毕，座椅床柜这些都留下了，不过谈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彪哥，帮忙准备点茶水。” “好勒。” 林楚再次回到了悦仙阁，跟张彪交代了声，便带着宇文虎上了二楼。 两人落座。 “兄弟，感谢啊。” 房间内除了桌椅和床，其他能搬的都搬走了，林楚抱拳，感谢他收购了悦仙阁。 “呵呵，林兄言重了，你们也准备撤离吗？” 宇文虎问道。城内一直流传守军也会撤离长安，而且悦仙阁和林楚刚买的铺子也都卖了，所以宇文虎想跟林楚确认一下。 “是的。等百姓撤离完，我们也会走，没有粮草，长安我们守不住啊。” 林楚并未隐瞒，之前劝说百姓离开的时候，他让士兵尽量避开了守军的动向，不过这事肯定瞒不住，百姓撤了，长安就成了一座空城，守它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哎，你们走了，我们可咋活啊？” 宇文虎长叹。 “呵呵，或者宇文兄跟着我们一块走，长安的这些产业交给下人打理好了。” “哎，我倒是想啊，可如果随军进城了，我怕下面的人守不住啊，能保一点是一点吧。” 宇文家的产业，如果只留下人守着，随军进城后怕是一份都留不住了。宇文虎留下，或许还有运作的空间。 “好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彪端着一壶水、杯子走了进来，林楚接过，倒了两杯，递给了宇文虎一杯。 “确实有事想请林兄帮忙。我准备将悦仙阁继续以前的营生，能不能把悦仙阁的人给我留一些，尤其是厨子，我出双倍的俸钱。” “姑娘们都已经走了，不过，老季嘛，我要问问他，他如果愿意留下，我绝不拦着。” 悦仙阁与普通的青楼不同，里面的大多数姑娘卖艺不卖身的，而让悦仙阁声名远播的，其实并不单单是这里的姑娘，这悦仙阁的菜，也是一绝。 所以宇文虎想要的不单是这一处房产。 “有劳了。” “小事，宇文兄几次帮我，该我说谢谢的。” 林楚抱拳再次致谢。 “兄弟痴长几岁，就叫你小楚吧。” “好。” “小楚，你说随军什么时候能打到长安。” 宇文虎问道。 “快的话半个月吧，他们的先锋已经进了黎国。” 长安到边境这段路布满了各方势力的探子，高峰他们进驻的石头镇的消息差不多也快到了各方主帅的手里，不过林楚并未派探子去，石头镇已经撤离，他的重心放在长安就行了。 “哎，战争一来，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宇文虎虽然没有官身，可若说战争能对他有什么影响，那纯粹是扯淡，不过该抱怨还是抱怨啊。 “宇文兄，您可不算是老百姓啊。” “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林楚起身出门叫来了老季。 “老季，宇文公子想让你留在长安，俸钱给你翻倍。” 林楚将情况跟老季说了一下。 “俺要去延安，俺媳妇孩子都去延安了，再说这面马上打仗了。” 老季皱眉，直接拒绝了。他才不想留在长安呢。老季是跟着玲珑一块到悦仙阁的元老，对悦仙阁他有着割舍不掉的情分，再者他不觉得还有比玲珑更好的老板了。 “价格可以谈，五倍、十倍都行。” 宇文虎笑着说道，只要对方留下，哪怕出到二十倍他也不会亏的。 “对不住啊，宇文大人，真不是钱的问题。” 听到宇文虎加价，老季还是拒绝了。他现在的工钱够养活自己一家子的了，而且他知道跟着玲珑，自己的孩子可以免费的上学，家里人可以免费看病，他清楚孰轻孰重。 宇文虎看向林楚向他求助，林楚摊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那这样行不，我派几个人过来跟你学。” 宇文虎看两人的表情，知道此法行不通，只能退一步，派人来学手艺。老季不敢答应，而是看向了林楚。 “可以。不过只有我们撤离前的这段时间。” “好，多谢，我回去便让他们过来。” 宇文虎抱拳。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到了桌上，说道：“一点心意。” “宇文兄大气。” 林楚笑眯眯的拿起了金条，掂了掂，十两的，然后将其递给了老季。 “掌柜~”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直接给金条，这是林楚没想到的，不过他清楚对方应该是给自己的。 宇文虎怔了，他再次看了眼，确实是金条啊，没拿错啊，就这么给了一个厨子？ “多谢掌柜的。” “应该谢宇文大人。” “是，是，小的谢过宇文大人。” 老季开心的收下了金条，对着宇文虎龇着牙鞠了一躬，笑嘻嘻的退出了房间。 这看起来好像正常又好像不正常。 “对了，小楚，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老季走后，两人再次坐了回去。 “宇文兄，尽管吩咐。” 不看僧面看佛面啊，就冲刚刚那一根金条，林楚爽快的便应下了。 “是这样，我妹子这个人打小被家里宠坏了，性格顽劣，延安不比长安，我担心她的性格早晚会闯祸，所以麻烦你多费费心，帮忙照看一二。” “放心吧，令尊大人去过齐王府，跟我们说了这事，保证不会让她出事的。” “多谢。” 宇文虎又掏出了两根金条放到了桌上，推到了林楚面前。 “宇文兄，令尊已经捐赠了一批粮食，我们也收下了，肯定不会食言的。” 林楚没收，将金条推了回去。 “收下吧，这么多的百姓，总归是用的到的，就当是我捐给长安的父老乡亲了。” 宇文虎再次推了回去。 “既如此，小弟便替长安的父老谢过宇文兄。” 林楚起身，冲宇文虎抱了抱拳。 “小楚，这几日可能还要来叨扰你啊。” “没事，我不在南门就在齐王府，有事你直接派人去找我。” 悦仙阁的交易手续已经办完了，不过宇文虎给玲珑他们留了撤出的时间，所以林楚、玲珑、小梅现在都住在齐王府。 “好，多谢了。告辞。” “慢走啊。” 林楚一直将宇文虎送出悦仙阁，待他走远，林楚才往齐王府赶去。 第152章筹粮 回到齐王府，林楚找到了林山，将两根金条递给了他。 “山哥，你带点人往山西那面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再筹备到粮食？” 洛阳在打仗，长安也在打，整个黄河南岸很快都会笼罩在战争的云雾之中，他已经向北大营求援了，只是北大营状况如何他也不清楚，保险起见，林楚还是决定让林山跑一趟山西，加一道保险。 “好，我这就出发。” 林山爽快的便答应了。 “先不急，我再找玲珑姐拿点。” 林楚拦住了他，于是两人都去了正殿。 “玲珑姐，我打算让山哥去山西碰碰运气，你那还有多少钱？” 殿内，小梅抚琴，子顺和云舒在对弈呢，林楚直接到了玲珑身边说明了情况。 “好，我去给你拿。” 玲珑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玲珑。刘伯~” 齐王叫住了玲珑，然后把刘伯叫了进来。 “刘伯，家里还剩多少钱了？” 刘景澜带着家眷出发的时候，齐王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他，只留了一百两银子下来。 “回老爷，还有不到一百两。” 刘伯回道。 “这样，刘伯，你去一趟典当行，让他们派人来府里一趟，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从赈灾开始，林楚他们也是自掏腰包，这点齐王没问，林楚也没提，但是他不能当做看不见啊，如今，林楚又要自费去买粮，他不能干等着啊。 “老爷~” “去吧，价格便宜就便宜吧。” 齐王府没带走的值钱的东西不少，屏风、奇石、桌椅啦，这些东西都带不走，有些是皇上赏赐的，有些是别人送的，只是现在城内人心惶惶，齐王怕影响不好，所以一直没打算处理这些东西。 “是，老爷。” “义父，刚刚宇文虎给了我两根金条，不用~” “总不能总让你们破费啊，不过，这次还是要你们先垫上了，等刘伯处理完了，我再把钱给你们。” 齐王挥手刘伯退下了。 “好吧。” 林楚盯着齐王看了一会，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便没再劝了。 玲珑也跟在刘伯身后，出了房间，不多时，便赶了回来。 “三根够不够？” “够了，够了。” 两根金条已经够买很多的了，再者能不能买的到那么多还不好说，林楚只是担心遇到突发状况，多带点总没有坏处。 “山子，这里还有两根和一百两银子，留着你们路上用。” “好，我这就出发。” “等等。” 齐王叫住了林山，然后起身，从墙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件东西出来。 “这是我的印章。” 如此大规模的买粮势必会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万一人家使绊子，闹不好他们都要搭进去。 “这~” 林山不敢接，看了眼林楚。 “接着吧，一切以安全为主。” 林山在延安蛰伏多年，林楚并不操心他的能力，他就怕官府中有人会从中作梗。 “是，人在印在。” 林山郑重的双手接过了印章，同时给众人做了保证，绝不会弄丢了印章。 相处多日，齐王与林楚这批人越来越有默契，一方不说会遇到何种的困难，一方不会吝啬自己手里的东西。 林山将印章盒收到玲珑带来的包里，然后将包斜挎到身上。 “同志们，延安再会。” 林山啪的一声，立正，敬了个不大标准的礼，转身离去。 另一边，徐公公在士兵的护送下，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潼关。 “老奴叩见太子殿下，许久不见殿下，老奴甚是想念啊，皇上龙体可好？” 徐公公见到太子，立马扑到太子身前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徐公公快请起，父皇一切安好。” 太子将其扶了起来。 “让您受苦了~” 徐公公比齐王小了有七八岁吧，自打出了皇宫，前后两个多月了，期间更是差点命丧黄泉，如今总算见到家人了，心里压着的情绪瞬间便决堤了。 太子将他扶着坐了下来，徐公公擦了下眼角的泪花。 “抱歉，差点忘了正事，太子，这是齐王给你的信和奏折。” 徐公公从内衬里取出林楚写的信和齐王写的奏折交给了太子。 “长安百姓真的都转移了？” 当探子回来送信说齐王准备带着长安的百姓全部转移到延安时，他还是不敢相信的，这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个长安少说有十万人吧，到了延安后，最基本的这些人吃的、住的怎么解决？ 所以他再次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是的，现在应该就剩最后一批了。” “可~” 太子感觉自己快魔怔了。 “刘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将奏折送给父皇。” “是。” 太子将齐王的奏折交给了刘泉。 “等等，孤现在也写一份奏折一块送回去。” 太子将林楚的信迅速看完，然后提笔开始写。 半个钟头后，太子将自己写好的奏折也交给了刘泉，期间屋内没人出声，都在静静的等待。 刘泉接过奏折后便退出了房间。 “赵将军，关内还有多少粮？” “大概还有六万石。” 潼关常年备着两三万石粮食，之前吴铭走潼关过了一圈，留了不少粮食在潼关内，却不曾想潼关没守住，粮食也就便宜了赵州予。 “取两万石送往延安，不，留下一万石，余下全部送过去。” 太子清楚延安比这里更需要粮食，几十万人口，粮食的消耗必定是巨大的数字，而且现在延安的灾情并没有缓解多少。 “殿下，我们的兵力不够啊。” 潼关外面全是探子，运粮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吴铭和楚王的，甚至朱明兮都可能得到消息，战时，粮草就是命啊，不管是哪一方都会打这粮草的主意。 潼关能动的兵力也就三千人，对面不说多派人，哪怕就是派一千人出来，他们都很难将粮草安全的送到延安。 “可有法子？” 太子问道。 “我需要去一趟长安。” “谁要去长安啊？” 刘泉办完事又回来了，人未到，声音却是先到了。 “我要去长安请援兵护送一批粮食去延安。” 赵州予给他解释了一下。 “送粮食去延安，这路不好走啊。” 刘泉皱眉，即便没有敌人劫粮，几万石的粮食运送也是一个大问题，而且从潼关到延安的路确实是不好走。 “好，赵将军只管去吧，孤命人把粮食装车，等你回来便能直接拉走。” “好，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动身。” 赵州予行礼告退，带了两名亲兵快马赶往长安去了。 第153章难题 太子他们谈事的时候，徐公公就坐在一边静静等候，听到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 “刘将军，麻烦你去将关内所有的马车都集中起来，把粮食装车，等赵将军回来。” “好，我这就去办。” 这里位置很尴尬，水路逆流根本走不了，还有一种就是先过河往内里运，走山西再过一次河，这样的话，时间至少要慢上两三个月。 “徐公公，一路奔波，孤先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多谢殿下。” 太子唤来卫兵，吩咐了几句，士兵领命退下。 “徐公公，丞相大人可是特意嘱托，让孤打探你的消息啊。” 士兵离开后屋内就只有太子两人了，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 “有劳丞相和太子挂心，老奴惶恐啊。” “你们是在哪里被劫的？” “出了潼关没多久，除了我和两位礼部的大人，其他人都被楚王给杀了。” 每每想起这段经历，徐公公都是心有余悸，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 “跟孤说说长安的情况~” 长安的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再加上延安等地旱灾，长安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可却是守住了楚王的十万大军，太子想听听徐公公这位亲历者是怎么说的。 “齐王将城防交给了林楚，是他带人守下了长安的。” “林楚？他是哪里的将官，为何从未听过？” 信的署名都是齐王的，林楚从赈灾开始所有事情打的都是齐王旗号，虽然赵州予也提到过几次林楚的名字，只是他一直没在意。 “他只是一介白衣，听齐王说是从下面的镇子里到长安来的，刚好赶上了延安旱灾，他跟三殿下认识，便一同去了延安赈灾，后来楚王叛乱围城，齐王很信任他，让他主持城内一应事务，让百姓转移去延安也是他提议的。而且他跟三殿下成了结义兄弟，长安城上下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徐公公将这段时间在长安的见闻都一一讲给太子听，提到林楚他还是很感激的，要不是他说不定自己真就回不来了。 徐公公见太子没有搭话，便继续往下说：“他们动员了全城的百姓一起守城，还高价从富商那里收粮食，在城内设了粥铺免费供给百姓。后来北门那面来了不少援兵，才把楚王他们打退。” “城内有多少守兵？” 倒不是太子挑刺，而是他希望能够对长安之战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他需要去学习。 “太子，这老奴不大清楚哎。” 徐公公整日待在齐王府里，很多事他也只是了解一个大概，但是涉及到城防的具体事宜，他就不知道了。 不一会，士兵端着一些碗碟走了进来，饭做好了。 “吃饭吧，徐公公。” “是，老奴惶恐~” 徐公公不算皇宫的红人，否则也不会派他来长安，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种，进宫几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跟太子一起用膳，起身叩拜。 “在外不用这么多礼数了。” “是。” “吃饭吧，吃完给孤讲讲这个林楚。” “遵命。” 徐公公整顿饭都吃的很是拘谨，生怕自己不小心失了礼数。两人用完餐，徐公公给太子讲关于林楚的事，当然也包括齐王准备退位的事。 一直到天黑了，太子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徐公公已经露了疲态，他于心不忍便让士兵将其带下去休息了。 三天后，赵州予从北门进了长安城。 “末将赵州予拜见齐王。” 赵州予半跪行礼，他出发前已经换了白衣，如今就是普通百姓的装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从潼关到长安这条路上，楚王并未设置什么关卡路障，赵州予一行并未受到什么阻碍。 “呵呵，快快请起，赵将军为我黎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啊。” 如此形势下，赵州予仅用几千兵马便夺下了潼关，这功绩比守下长安还要大啊，齐王随和的让他起身。 “都是大家的功劳。” 用俘虏去赚潼关这个计策，是林枫、徐来和赵州予商议定下的，最后交给胆大心细的赵州予去执行，他将功劳都归功给了众将士。 “哈哈，胜而不骄，是一员虎将。” 齐王高兴，对赵州予是赞不绝口，夸得赵州予都不好意思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赵大哥，你亲自来长安，是不是粮食的事有着落了？” 林楚笑着帮赵州予解了围，将话题引入了正题。 “是的，吴铭在潼关留了不少粮，只是我们一旦开始往延安运粮，他们肯定会得到消息的，我怕他们不会放我们过去的。在野外跟他们打，我们没有胜算。” “有多少粮？” 刘景云问道，屋内就五人，齐王、林楚、小霸王、刘景云再加上赶来的赵州予，云舒带着子顺在院里做功课，玲珑已于清早带着小梅张彪等人出发去延安了。 “三四万石是有的。” “这么多~” 这些粮食如果都运到延安，可以缓解一段时间的了。 “是啊，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需要想个法子将这些粮食安全的送到延安。” “过黄河北上，走山西境内呢？” 刘景云提议道。 “时间太长了。” 这个方法赵州予和刘泉讨论过，时间周期长，而且途中地形复杂，变数太多了，只能作为最后不得已的选择。 “你们说楚王缺粮吗？” 林楚突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来。 “肯定缺啊。” 小霸王想也不想的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几万大军驻扎在城外，每日的消耗也小不了。 “要不我们给楚王送点粮过去？” 林楚弱弱的说了一句，其他人则都诧异的看向了他。 “大哥，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把粮食从潼关运到延安。” 小霸王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林楚，平日自己大哥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 “你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齐王沉着了许多，他估计林楚是有了计策。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们给楚王送一批粮，让他们不要再打我们粮的主意了。” “他能答应吗？” “可以先跟楚王谈谈。” “你去？” “我去。” 最终众人还是决定让林楚先去跟楚王谈判，万一能成呢，即便谈不成，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第154章谈判 赵州予留在齐王府休息，林楚带着小霸王出发去找楚王。 “大哥，为何总带着我啊？” 小霸王并不看好此次的谈判，他是不大想去的。 “带着你有安全感。” 两人勾勾搭搭的往北门走去。 林楚已经派人给楚王送信了，说要见面谈点事情，两人到了北门没多久，送信的士兵便回到了北门。说楚王答应见面了。 林楚两人带了三十名士兵赶去楚营。 还是上次见面的场景，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吴铭。 “呵呵，楚王别来无恙啊。” 林楚抱拳，笑着跟楚王打了招呼。 “坐，这位是吴铭。” 楚王将身后的吴铭介绍了一下。 “久仰久仰。” “呵呵，林大将军的威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啊。” 两人客套了一下，林楚方才坐到了楚王对面。 “有事？” 楚王淡淡的问道。 “呵呵，有个好事。” “嘁~” 刘怡轻蔑的白了一眼林楚，好事？鬼才信你呢。 “齐王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林楚没有理会刘怡，继续说道。 “什么交易？” “送你们五千斛粮。” “条件呢？” 楚王听到齐王要送粮，并没有什么喜悦的心情，他知道这粮肯定不可能白送的。 “我们准备从潼关运一批粮食去延安，希望~” “我不同意。” 不等林楚说完，吴铭便出言拒绝了这个提议。这些粮食都是他留在潼关的，不光是吴铭自己的队伍用，甚至还可以供给正在攻打洛阳的长沙王。用他吴铭的粮送给楚王做人情，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呵呵，听我说完嘛。随军打来，你们没粮怎么打啊，再者说，潼关都归我们了，那粮食自然便是我们的，如果你们不同意，大不了我让人带粮过河走山西绕一圈，无非就是多一两个月的时间。” “艹，那你就绕去啊。” 吴铭情绪有些失控，脏话都冒出来了，好在克制住了，没有当场动武。 “呵呵，吴将军情绪很大嘛，怎么潼关丢了，不甘心？” 林楚扫了一眼对方，出言讽刺道。 “哼~” 吴铭冷哼一声，没再接话，楚王清楚这些日子，吴铭诸事不顺，心情烦躁，所以他没插话，让他先撒撒火。 “你们不乱，随军敢打来吗？十几万人打不下长安，那是你们技不如人，随军来了，我是守不住长安，所以我把百姓都转移了，我告诉你们，这是老百姓的救命粮，你们不放行，老子让齐王写奏折，把你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林楚大声喝道。 “呵呵，寡人都已经起兵了，还在乎史书怎么写吗？” 楚王右手轻轻一挥，落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是吗？那么她呢？她应该还未嫁人吧，难不成陪你一起落个谋反者的罪名？” 林楚轻笑，突然指向了刘怡。 “你不用威胁我，我就一小女子，死就死了，还管什么史书啊。” 不等楚王说话，刘怡很光棍的回了林楚。 “那就不谈了？” 林楚意味深长的盯着楚王，五千石粮食并不少了，不行就绕道山西呗，于是便作势要起身。 “除非~” 突然，楚王接过了话头，只是话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除非什么？” 林楚又重新坐好，笑着问道，楚王不说，他也能猜的出来。 “除非你们能让出长安？” 楚王笑着看着林楚，说完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反正急的人不是他。 “呵呵~，一群落井下石的小人。” 小霸王冷冷的嘲讽了一句。 林楚没有应下，只是静静的看着楚王，后者也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了少顷，突然林楚哈哈的笑了起来，而楚王也轻轻的笑了。 “好，我可以答应退出长安，不过粮食我可就不给了，一个长安的价值可不是区区五千石粮食可以比的，还有你必须保证不得为难城内的乡亲。” “林~” 小霸王还想出言相劝，不过被林楚打断了。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寡人为难百姓作甚，好，我答应你，绝不会难为长安的百姓。” 楚王见林楚对此有些执拗，只好当场做出了承诺。 “好，那便一言为定。最后一批百姓会在四日后转移走，我们的人大概七日后离开，粮食大概三日后开始从潼关运。” “好，寡人知道了。” “对了，再借我点马车呗，我那不够用。” “不借。” 刘怡立即拒绝了。 “我可以送你十辆，不用还了。” 楚王没有顺着刘怡来，而是很爽快的直接送，看来是对能进长安充满了期待啊。 “切~小气。” 小霸王小声啐了一声。 “哈哈，楚王大气，多谢，多谢。” 正事谈完，林楚便起身告辞了。 他留下了十名士兵等马车，等会让他们赶着马车直接去潼关。 吴铭虽有不忿，可当林楚同意退出长安时，他便知道交易已经达成了，只是他不大相信对方能乖乖的退出长安。 “要不要防着点？” 等林楚等人走远后，吴铭问道。 “不用，他今天就是来送长安城的。” “啊，父王~” 刘怡有些没转过来。 “呵呵，以前寡人还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撤出长安，现在寡人能够确定，他们也要跟去延安的。” “为什么？” “他们是来谈判的，可光凭五千石粮食，打动不了寡人。而他们还能让寡人动心的筹码就只有长安城了。或者，撤出长安本就是他们提前做好的计划。” “既然你看出来了，刚刚为何还~” “那是老百姓的口粮，咱们若是真的给劫了，不说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就是这长安的百姓都要戳寡人脊梁骨骂啊。” 楚王说不在乎什么史书，可他那是在跟林楚较劲，谁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个好名声。 “好吧。” “这个小子不简单，以后你们要多多留意。” “是。” 另一边，走远了的小霸王突然问了林楚一个问题。 “大哥，刚刚我演的怎么样？” “还行吧。” “你这有点敷衍啊。你说楚王会不会反悔啊，等我们出发了，他再派人去劫。” “不会。” 两人拌着嘴很快便回到了长安。 林楚清楚楚王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不过他笃定对方会放行的，长安本就是准备留给楚王的，如今送了个顺水人情给他，算是两全其美了。 第155章吴铭的决定 吴铭看着离去的林楚一行，又看了眼楚王，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洛阳的进攻已经有了进展，探子来信说最多一个月便能打进洛阳了。 其实他原本是有想着率兵前去洛阳助阵，只是林楚来了，说可以让出长安，他有点犹豫要不要现在走。 “楚王，既然林楚同意让出长安，眼下洛阳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末将想带兵前去洛阳，助父王一臂之力。” 回到大帐，吴铭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纠结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要去洛阳，眼下随军即将打来，他这么一走，很多人怕是会骂他是逃兵，这也是他一直犹豫的原因所在。 楚王盯着吴铭愣了一会，后方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好。” 楚王只说了一个字。 他有预想过吴铭会离开，所以也没有阻拦。 吴铭这面加上伤员还有三万多人，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楚王本想效仿林楚，让吴铭进驻铜川，这样，铜川、长安相互借势，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下长安。 只是如今对方想走，他也不好拦着，毕竟人家只是来支援的，而且攻打长安的时候，伤亡并不比楚王的小。 吴铭行礼告辞，去整合兵马准备去洛阳。 几万石的粮食，一次肯定运不完，然而，随军并没有留下多少时间给他们，所以，林楚决定把所有的粮先运到蒲城，然后再从蒲城往延安运。 林楚派人去铜川请徐来，让他带五百士兵，从铜川挤出一些马车赶来长安，铜川加上王元这批留守的也不过三千士兵。 然后他派人去请宇文虎到悦仙阁。 两人兵分两路，林楚自己去悦仙阁，而小霸王则带着一群人，看看能不能在城内找到马车。 玲珑带着悦仙阁的众人离开后，宇文虎便派人来此修缮装修了。 林楚赶到时，宇文虎正在悦仙阁指挥工人们干活呢。 “宇文兄，小弟来向你求援了，帮忙凑一些马车出来，价钱好说。” 林楚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需要多少？拉人还是拉货？” 城内到处都缺马车，马匹也缺，基本所有的战马都成了驮货的运力了。 “拉货的。十辆八辆不嫌少，百八十辆也不嫌多，能凑多少我要多少。” “我要回去问下。” “好，多谢兄台了。驴车也行，只要能拉货的都要。” “好。” 宇文虎也没问对方为何突然要这么多马车，他答应了之后便立即赶回宇文府了。 林楚哪也没去就在悦仙阁等，大概半个时辰后，宇文虎便回到了悦仙阁。 “如何？” “哎，只能凑出十五辆来啊，要是你前几天跟我说，或许还能多凑一些出来。” 宇文家离开了不少人，再加上外借了不少，现在能凑出十五辆来已经很不错了。 “已经很好了，感谢，感谢。一共多少钱，我回去取。” “十辆马车，五辆驴车，你就给八百两吧。” 当下一辆马车的市场价大概是八十到一百两，驴车就便宜多了，大概二十来两，这个价钱就相当于白送了五辆驴车。 “好，我这就回去取，你让人把车子都送到齐王府。” 林楚听到这个价，知道对方已经让了不少，他也没砍价，直接离开赶去齐王府。 回到齐王府，林楚直接去了自己的卧房，玲珑出发前，留下了不少钱，再加上之前囡囡留下的，林楚这还剩不几百两呢。 他取了两块金锭和几块银锭子，直接找了块布包好，便出去了。 “小楚~” “赵大哥，睡醒了？” 林楚刚出房间，便听到赵州予喊他。 “睡不着，听到动静便出来看看。” 赵州予休息的房间就在林楚斜对面。 “我又凑了几辆马车，现在给人送钱去，你要一起不？” 林楚说道，自赵州予回到长安，林楚跟他也没什么时候聊天，说的都是公事，大宝小宝近况如何林楚也不清楚，他俩是跟着囡囡一同回的石头镇，如今应该快到了延安。 “好，我跟你一块去吧。” 赵州予关上门，便跟着林楚一起去悦仙阁了。 “小楚，你知道陈里在哪吗？” 杀妻之仇赵州予一刻也不敢忘啊，他躺在床上，闭上眼都是自己妻子的面容。 “在城外，但具体在哪个门我也不清楚。” 林楚知道对方的意思，如实的说了，很多天不打仗了，他还真不知陈里在哪。 “放心吧，他跑不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杀回来，肯定帮你把仇报了。” “嗯，谢了。” 赵州予最落魄的时候，靠卖艺求生，而林楚当时二话没说直接便给了他们一个养家的活计，相处下来，他清楚对方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所以内心对林楚是充满感激的。 “走吧，这次差不多能凑出来三十辆马车吧，先把粮食运到蒲城，然后再往延安运，这样能赶在随军到来前把粮食全部运出来。” 林楚将当下的一些情况跟赵州予简单说了一些。 “好，你安排就行。对了，小楚，我直接运粮去延安，不用再回潼关驻守了吧？” 赵州予心里藏着事，对林楚说的并没在意，他只是希望能早点回到延安，看看两个孩子。 “嗯，既然太子到了，潼关便不需要你去守了。” 林楚需要把力量全部都聚拢到延安附近，赵州予是一员虎将，林楚肯定会把他带在自己身边。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一路，到了悦仙阁，林楚取出两块金锭交给了宇文虎。 “多出来的，全部帮我买马吧，骡子、驴子也行。” “好，天黑前给你送到齐王府。” “好，感谢。” 悦仙阁已经换了主人，林楚跟对方扯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 傍晚时分，宇文虎的马车全部送到了齐王府，还有四五十匹马和骡子。而小霸王那面也凑到了五辆马车。 徐来也到了齐王府，他那面只带了十辆马车过来。 加上楚王的，现在他们一共凑了四十辆。 众人商议后，决定让赵州予带五千士兵连夜赶去潼关帮着运粮，然后徐来带两千士兵也出发了，去蒲城打前站。 第156章北大营的会议 次日清早，吴铭率领大军开拔，沿着楚王来时的路，进军洛阳，支援长沙王。 五天后。 长安最后一批百姓撤离后，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寥寥炊烟飘散。悦仙阁成了整个长安最热闹的地方了，整条街道上只有这里，还有人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齐王、刘景云、刘伯、云舒师徒俩都跟着百姓的队伍一起离开了，只留下小霸王跟着林楚主持大局，城内的守兵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出头。 另一边赵州予带着四千士兵也赶到了潼关。 时间紧迫，进了关之后，赵州予便派了两千士兵将已经装好的马车，拉走。随后便带人继续装车，装完便出发。 为了防止楚王不信守承诺，赵州予留了一千士兵在北上的岔路口，防止敌人偷袭。 而远在北大营的中军大帐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北大营几乎全部的统领都聚在了这里。 近期牧族的进攻已经停下了，在收到徐来送来的信后，李老将军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他们叫来开会。 千夫长、校尉、偏将，所有一线作战队伍的指挥官都来了，四五十人坐在大帐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前线的情况。 “玛德，也不知牧族抽的什么风？突然又撤了。” “是啊，老陆，你们伤亡如何啊？” 半个月前，牧族的大军突然后撤了五十里。 “伤亡不大，他们这次跟往年不同，只是为了牵制住我们。” “是啊，也不知楚王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送出的都是我黎国的东西，真该杀啊。” ...... 楚王叛乱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国，北大营的士兵对楚王那是恨得牙痒，提及楚王，不问候一下他全家，都算是积了口德了。 “安静。” 突然，李老将军走了进来，一声雷鸣般的厉喝响起，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把地图拿来。” 李老将军话音落，四名士兵抬着一卷布走到了众人的前方，还有两名士兵搬着凳子到了这四名士兵的后面。 地图缓缓拉开，后侧的两名士兵站到了凳子上，这样众将领便能很清晰的看到地图了。 “随军的先锋已经进了黎国，大军不日便会抵达长安城下，城外还有楚王虎视眈眈，楚王已经攻城一个月，城内粮草不济，如果是你们守长安，这仗要怎么打？” 这便是当下长安城的处境，李老将军鬓角花白，他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年，却曾未遇到过类似如今长安的困境，所以他准备以此为题，跟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一块探讨探讨。 “将军，随国多少兵力？” “最少二十万。” “守兵兵力多少？” “不到四万。” “有支援吗？” “紫炎营被蜀兵绊住，而我们则被牧族牵制，目前，潼关在我们手里。” 下面不断的有人补充问题，随后，帐内三五人一块开始小声的讨论，李老将军也没有催，坐在主位上，开始品茶。然后让举着地图的士兵暂时休息。 “将军，这是死局，粮草不够，长安根本守不住啊。” 大概一盏茶后，一名裨将站了起来，城内没有粮草，外面又没支援，这还怎么守啊。他们无论怎么推演，最后都过不了粮草这关。 “那么如果你们是长安的守将，你会如何应对？” 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都知道长安守不住，李老将军的重点也不在这里，他考校的是他们的战略能力。 “撤。” “死守等支援。” 众人纷纷发言，有人坚持死守，有人提议撤出长安。 “往哪撤？” “潼关。” “汉中。” ...... “你们是不是忘了城外还有楚王的大军？兵力差不多七八万吧。” 李老将军提醒道。 其实这样的会议经常会在北大营的各个大帐内进行，针对某一行动进行反复推演，直到规避掉己方容易出错的地方。 李老将军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只是不停的回答他们补充进来的条件。 “不要桎梏于长安这一座城池。战争中，一座城池的重要与否，取决于你是否能够挖掘出它的战略价值。” 李老将军又给了他们一个提醒。 “咳咳，你们谁来说说啊，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嘛。” 李老将军见他们都讨论来讨论去，好像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始终拿不出确定的方案来。 “将军，各位，俺先来吧。” 话音落，下面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举起了右手。 “俺的想法是撤到潼关，潼关易守难攻，城内有四万兵马，足够俺守潼关了。” “长安不就丢了吗？” 有人出声提醒道。 “长安俺守不住。” 大汉回道。 “这个方法可行吗？随军于楚王的性质是不同的，他是外敌，如果随军采用步步蚕食的方法，那么长安以西的地方，不出十年便会成了随国的领土。所以你们不光要考虑当下，还要把时间线拉长。” 李老将军没有否定他的想法，只是不停的给他们提供可供参考的思路。 “将军，那齐王现在是如何应对的？”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句，眼下身处困境的不是他们啊，他们的方案好与坏都影响不到齐王呀。 “地图。” 李老将军轻笑，示意士兵再将地图举起来。 “他们已经决定撤到延安。” “啊！” “这怎么可能？” “延安在闹旱灾，去延安能有什么用。” 前段时间，延安旱灾，有向北大营送信求援，这事他们都知道，所以刚刚他们都自动的屏蔽了延安这个地方。 “呵呵，你们看地图。汉中、潼关、延安和北大营，这四个地方连起来就成了一道大坝，而长安就是这大坝前的一道堰，随军奔涌而来，兵势会在抵达长安时达到最大，长安肯定是守不住的，所以齐王干脆便退了出来，将守卫力量转移到了延安。你们想随军占了长安后，还会不会东进攻打潼关？” 李老将军拿着一支令牌指着地图，在这四个地方画了一道弧线。 “会。” “肯定会的。” ...... 众人纷纷点头。 “那么你们再看。随军攻打潼关时，退出来的这四万人扑到长安，或者直接攻打他们的尾部，随军便很难应付。而且，延安到我们的距离并不远，即便牧族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还是能够抽出兵力前去支援的，所以便断了随军攻打延安的念头。而且即便随军攻破了潼关，可他们敢过河吗？后方绵延几百数千公里，齐王这四万多人就成了一柄悬在随军头顶的剑，可以斩断他们的粮草运输，也可以袭扰他们的队伍。这还是没考虑紫炎营的兵力，老郭收拾完蜀兵，岂会坐视不管，到时南北合拢，便能彻底锁死随军东进的路。” “妙啊。” 众人听了李老将军的解释，也都想明白了齐王为何要退到延安，纷纷夸赞此计的绝妙。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个谋略出自一个少年之手，你们作何感想。” 李老将军收到林楚的信时，自己也是震惊了许久，不过他第一时间便让辎重营，抽调营帐粮草送往延安了。不过带着全城百姓转移的消息他没有跟众人说，他还是比较担心的，毕竟一座大型城池的迁徙，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他对那个少年更加的钦佩。 李老将军再次呷了一口茶，香。 “小霸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刚刚潜意识的认为这都是齐王在主导，而李老将军却说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他们猜测应该是小霸王。 “不是。这人你们不少人都见过，林楚，那个拾荒者的头领。” 李老将军很是喜爱这个机灵聪慧的少年，只是自上次一别，已有三年之久了。 众人听到是林楚时，反应比刚刚平淡了不少，他们对拾荒者这群半大小子都是心生敬佩的。 会议结束后，李老将军便让他们返回前线，以防牧族再次进攻。 第157章楚王进城 至于林楚具体会如何盘活这个局，李老将军也不清楚，刚刚讲的只是他基于现有情报的推演，林楚给他的信只说了将长安百姓转移到延安，需要北大营支援营帐和粮草。 众将领散去，李老将军独自坐在大帐内，盯着作战地图看了许久。 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一场针对牧族的反攻即将拉开序幕。 另一边，林楚在最后一批百姓撤离的第三天，带了一千士兵去潼关，而小霸王则带着余下的士兵出发去延安。 不多久，长安四个大门全部敞开，似在欢迎着它的新主人。 “进城~” 楚王一声令下，身后众将士大吼着跟在楚王身后，缓缓走向长安。 “宇文家宇文泰恭迎楚王进城。” 南门外，跪了一地的人，宇文泰领着一众族人，跪在道路两旁，迎接楚王进城。 “恭迎楚王进城。” 众人下跪齐声高呼。 “宇文大人快请起。” 楚王让人停下了马车，下车走到了宇文泰面前。宇文家是大族，城内有他们协助安抚百姓肯定会事半功倍，所以楚王也没拿架子，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上车，陪我一起进城。” 楚王笑着邀请他跟着自己一起。 “是~” 宇文泰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楚王上了马车，城内百姓虽说已经基本都撤了，可这位置坐上去了，虽说能为宇文家挣到点脸面，可这与楚王走的这么近，传出去，宇文家怕是也要被打上谋反的标签了。 可人在屋檐下啊，如今大军进城，他宇文家想生存，就要顺着楚王来。 宇文泰正襟危坐，城内他提前安排了有差不多一百号人在等着，这些基本都是宇文家的人。 大军缓缓进城，两边的百姓就显得单薄了许多，楚王皱眉，每次百姓离开的日子，他的人都会把信传给他，他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百姓跟着他们奔波。 看着眼前的情形，楚王明白现在的长安已然成了一座空城。 车驾一直到了齐王府方才停下，紧跟着刘怡、齐第、王出离、陈里等人也都在此下马。 “嘭~” 一名士兵砸开了大门。 “吱~” 大门推开，一行人踏进了齐王府。 正殿外，楚王推开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场景，愣了一会，连椅子都带走了？ “宇文大人，劳烦你给我的将士们找个歇脚的地方。” “这，楚王，城内百姓都走了，许多房子都是空的，要不，让兄弟们直接住进去？” 七八万人，宇文泰一时还真不知要如何安顿，百姓撤了，房子都是现成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住得下这么多人。 “齐第，陈里，你们俩跟宇文大人走一趟。” “末将遵命。” 宇文泰行礼退了出去，齐第二人也跟着去了。 “出离，你现在去安排下城防守卫。” “遵命。” 王出离领命退出，屋内又只剩下了楚王父女俩。 “怡儿，你觉得陈里这人如何？能担重用吗？” 楚王突然问道。 “不堪大用。父王为何突然提起他来了？” 刘怡不解的问道，他对这人印象不佳，作为守备营的最高长官，竟然做不到对自己的队伍如臂指使，甚至第一战便被劝降了大半。她是从未听说过有此等军事主官的。 “我准备分兵到铜川去，缺一个领兵的。” 楚王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他们就是败在了此处，所以楚王打算在铜川留一股兵，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支援长安。 “要不我去？” 齐第、王出离肯定是走不开的，总不能让楚王亲自守城吧。 “不，你就守在王府，你觉得还有谁能担此大任？给为父推荐一位。” “刘烈。一家人，人也不错。” 刘怡想了一会，铜川这股奇兵的担子并不轻，必须要绝对的忠诚，索性推荐了一位本家。 “好，你去把他叫来，我跟他交代几句。” “是。” 楚王很少干涉行军打仗的具体事，所以除了主要的将领他认识，下面百夫长级别的他基本都不知道的。 不多时，刘怡领了一位中年大汉走了进来，两人手里还都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刘怡将椅子放到里侧，让楚王坐下。 “末将参见楚王。” 刘烈放下椅子，半跪行礼。 “起来吧，没外人。” 刘烈也是楚王一脉的人，只是快出了五服，是刘怡的叔叔辈。 “烈，我准备在铜川放一万兵马，你来挑这个大梁。” “城在人在。” 刘烈半跪接令。 “不，你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守城，而是作为一支游走在长安周边的一股奇兵，长安难守，希望关键时刻，你能率领这支奇兵支援长安。” 随军势大，楚王也知道长安很难守得住，可若是让他放弃长安，他做不到啊。 “是，末将谨记。” “去吧，人你自己挑，选几个自己熟悉的，遇事可以商量着来。” “是~” 刘烈接令退了出去。 “宇文坤这个老狐狸~” 刚刚在路上，楚王想邀请宇文坤过来一叙，可宇文泰说他已经去了延安，宇文坤是长安知府，他留下的话，那宇文家便会被彻底打上谋反者的标签。 可宇文坤溜了，留下宇文泰主持大局，他从楚王大军还未进城便开始全力配合，楚王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等日后若是朝廷胜利了，有人问起，他可以说是受楚王胁迫，将宇文家摘出去。 所以宇文家能够屹立长安多年不倒，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们探子联系的是宇文泰的儿子？” “是的，宇文虎，掌握着长安大量的房产资源，我们探子就是找的他。” “请来见见吧。” “是。” 大概半个钟头后，宇文虎敲门走了进来。 “草民宇文虎拜见楚王，见过刘将军。” 宇文虎下跪叩首。 “快快请起。宇文虎，寡人听闻你组织人手对城门发起了进攻，虽然最后功亏于溃，可这份情寡人记得，说吧，你想要寡人如何赏你？” “草民惶恐，能为楚王分忧是草民的福分，不敢讨要赏赐。” 宇文虎再次俯首，连称不敢。 当初城内近千人攻打城门，东门更是险些失守，而这一切的背后操盘者竟然是宇文虎。 “寡人所带银钱不多，暂且先赏你千两黄金，日后有功劳，再一并封赏。” 楚王确实没带什么钱，这些原本是准备给陈里的，可对方不争气，所以楚王干脆就给压下了一半。 “谢楚王恩赏。” 宇文虎再拜。 楚王与宇文虎又聊了一些城内的情况，便让对方离开了。 宇文虎离开后不久，便派人送来了一批上好桌椅，这些都是齐王典当出去的，只不过，齐王卖的晚，当时城内就只有宇文虎下面的一家当铺还在营业了。 宇文虎又给送了回来了。 晚上，楚王在齐王府设宴，邀请了城内的大族，然而来的却不足十人，宇文家就占了一半。城内也没什么百姓，楚王倒也不用操心如何安抚什么百姓的事情了。 酒足饭饱，众人散去，楚王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第158章落脚延安 随军打来，难道他真的要与长安共存亡？那他造反图什么啊。 不过他还是想等见了朱明兮之后，再做打算。麾下七八万人，即便长安被围，他还是有信心突出重围的。 “大宝，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吗？” 延安城外，一支逃难的百姓终于抵达了延安城下，他们便是从石头镇跋山涉水，前来避难的乡亲。囡囡望着延安城墙充满了好奇，自打赵州予认识了林楚后，大宝小宝便一直跟在囡囡身边，两人跟她最亲。 “对啊。等会进城带你们去俺家，可惜娘亲不在，她做的馍馍最好吃了。” 想起自己的娘亲，大宝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轻轻拍着自己的弟弟。 “乡亲们，到家了！” 大门外，杨春带着老李站在门下迎接大家，他们俩提前到的延安，许多事需要杨春安排，所以出发没多久杨春便于老李头带着十多人骑马赶往延安了。 终于到了，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杨春和老李头在前领着大家伙进了延安城，而道路两边也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这三天时间，杨春已经在东北角腾了一块地方出来安置他们。 不过，囡囡、张三、喜娃等人则停在了林楚之前买下的铺子前。如今的铺子已经修缮完毕，九叔并未跟去，而是一直留在延安，操持铺子的装修和城内的赈灾工作。 “辛苦啦~” 九叔看着面前几个半大孩子，心头发酸，战争迫使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辗转到了延安。铺子里的座椅板凳也都配置齐全，就差开门营业了。 “九叔~” 喜娃娘仨、大宝小宝、囡囡、张三......还有之前从延安带去的一群孤儿，铺子正堂也满满当当的站了一群人。 “走，我先带他们去房间吧。” 这铺子是两间合并的，单论规格比悦仙阁还要大上一些，九叔先带着他们去二楼挑房间。这原本就是为了缓解延安灾情改造的铺子，每个房间内都有一个垒起来的大通铺，可以睡七八个成人，像他们这些孩子，一个房间住十人还是可以的。 外面张大民，大壮、雷子、老默、老谭头等人在不停的搬东西，粮食、厨房用具、锅碗瓢盆，鸡鸭鹅.......，忙忙碌碌的，整个铺子慢慢的活了起来。大壮带着老谭头他们是第二天才追上大队伍的，张大民是后面前去接应他们的。 “孩子们，过来吃饭了。” 他们刚进城的时候，九叔便开始安排人做饭了，前两日他还特意找人买了一头猪，今早天不亮杀的。 九叔一直忙着盛饭、夹菜招呼他们吃饭。 “九叔，你也一起吃啊。” 囡囡招呼九叔坐下一块吃。 “你们吃，你们吃。” 正堂十五六张桌子，都快坐满了，他们一路奔波，路上都是凑合凑合的，啃馍馍，如今终于能够踏踏实实的吃顿饱饭了。 吃完饭，大壮带人继续搬东西卸车，而囡囡带人收拾铺子，事务繁多，却不见他们有丝毫慌乱，每个人都在干着自己的活儿。 “九叔~” “老九~” 傍晚时分，宋胖子、杨春、老李头等人也陆续赶到了这里，乡亲们都已经安置完了，杨春留了不少士兵在那帮忙。 守备营的营地也已经在开始搭建营帐了，只是目前城内凑不出多少营帐来，北大营的支援还在路上。杨春回来的第一时间，便设宴请了城内的大户，请他们出让一些房子用来安置百姓，即便如此还是远远不够啊。 这一天，整个延安都忙碌了起来。 次日，林枫带着五百人也赶到了延安，他是先一步赶来搭营帐的，城内大部分的士兵都被调到了城东，搭建营帐。 第一时间他便找到了杨春，将两封信交给了他，都是林楚写的。 他将营帐卸到守备营后，带着五百人再次拉着空车去了嘉岭山，当初山上的宝藏并未拉完，林枫准备去看看能不能再翻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山洞前，两人正在无聊的下着棋，还有四五人在围观。 “咳咳~” 山上无事，林枫倒不在意他们干什么，只要守住山洞就行。 “枫哥......” “枫哥，我们~” 几人立马慌乱的起身，局促不安，生怕挨罚。 “下不为例。营帐和粮食还有多少？” 离开前，林枫交代过他们，让他们将洞内的物资全部再统计一遍。 “营帐还是五千五百多顶，粮食不多，还有一万石左右。” 领头的士兵找到了账册递给了林枫。当初林枫带兵去救长安时，营帐带的很少，粮食倒是挺多的，当时马车不够用，都是用布袋装粮带在身上。 “帮着装车吧。” “是~” “对了，把这些钱也装车。” 里面金银之物并不少，林枫当时都震惊了许久，这里的比石头镇全部财富加起来的都多，这些应该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的，一行人开始将粮食营帐往下搬。 陈里如果知道自己私藏多年的宝贝最后都便宜了别人，估计能当场气死。 林枫拉着粮食和金银回延安，而剩余人则拉着营帐去城东。 “杨县令，还有劳烦你，你找找城内的大家族谈谈，我准备买点地。” 林枫找到杨春，想让他牵头找城内大户谈谈。 “有多少要多少，这不是跟他们商量，现在我可以用钱跟他们买，特殊时期，如果他们不卖，我只能用特殊手段了。” “好，好，我这就去找他们谈。” 杨春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内心一紧，转身便要离开，虽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可他不敢耽搁。 “杨大人，陈里的地应该不少吧？” 当初时间紧迫，陈里的宅子、土地也没人去归拢，一直闲置至今。 “是的，但具体多少我还真不清楚。” 延安城内最大的地主老财肯定就是陈里了，他掌握的土地也是最多的。 “麻烦找人统计一下吧，我需要一个具体数字。” “好。” “有劳了，扬大人。” 林枫抱拳告辞，然后直接去了陈宅。 陈宅、宝林寺可以安置一批，再加上城外的营帐差不多够第一批百姓住的了。 第159章改制（一） 次日，一份招贤令的告示贴满了整个延安城。 “告全城百姓书： 连月大旱，楚王谋反，随军进犯，值此国家危难之时，特求贤之急时也。 或可救百姓于旱灾，或可建百姓之所，或可开荒农田，或可引水灌田，或可锻造农具，或可识百草，或可救死扶伤，或有经商之才，或有治吏之法......凡汝之才华可利百姓，皆我之所求。 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即日起，可到县衙登记，一个月后，齐王量才定职。” 告示贴出，全城沸腾。 人群慢慢向县衙集结，杨春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不自禁的有些发怵。他不算一个好官，可也没做过欺压百姓的事。 杨春安排了十多人在记录，可人手仍旧不够用。 “姓名。” “长官，俺叫赵大柱，我想问哈，会养牛养羊算不算？” “切，俺还会养猪呢。” “俺会养狗。” 人群爆出一阵哄笑，纷纷开口嘲笑赵大柱。 “长官，俺真的，真的会，别人养的都没俺养的肥。” 赵大柱急了，立马给登记的解释。 “你看他们也能养啊。” 登记员停下了笔看着赵大柱。 “俺东家的羊都是俺养的，好几百只呢，从来没丢过。” 赵大柱急了，他打小就开始放羊，周边哪里的草肥，哪里有水源他比谁都清楚。 “可以，留个地址吧。” “俺住东家哩，南门赵员外家” “登记完了，下一个。” ...... 打铁的、种田的、木匠、杀猪的......各行各业的人都汇聚到了这里。 城东守备营营地，林枫站在一个桌子上。 “都别吵了~” “安静，安静~” 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长安一战，我们伤亡惨重，我林枫愧对大家，愧对那些战死在长安的袍泽，没把你们全部带回来，拿酒来。” 林枫神情悲愤，当初打吴铭，为了尽快打出士气，他都是带兵直接正面厮杀，然而他们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很多人可能从来没上过战场，战斗素养跟吴铭根本没法比。 林枫接过酒，继续说道：“这碗酒敬牺牲在长安的袍泽兄弟。” 说完，林枫面向长安方向，将手中的碗慢慢倾斜，祭奠那些战死的乡亲们。 “楚王忤逆，长安、洛阳、潼关相继发生战乱，如今随国又要起兵进犯我黎国，兄弟们，敌人占我国土，杀我同袍，你们能忍吗？” “不能，不能，不能。” 众人齐呼，延安城内的士兵全部都在这集合了。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跟我去长安，是为了还齐王的恩情，如今齐王得救，你们想离开回家的可以到那面登记，登记完便可以离开了。眼下长安百姓全部迁徙过来，离开的人暂时只能先发你们二两钱，对不住了，我也替长安的父老谢谢各位了。” 林枫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坐着的士兵，每名士兵前都摆着一张桌子，说完，林楚半跪，冲下面的士兵行了一礼。 “我们不要钱~” “对，不要钱。” ...... 众人纷纷嚷嚷着拒绝林枫，当初林枫动员他们的时候，并没有人提钱的事，林枫没说，他们也没问，他们很多人愿意去，就是为了报答齐王的恩情。 “大家听我说完。这钱不单单是给你们的，眼下延安的灾情还未缓解，各位都有家要养，钱不多，只是希望能够帮大家分担一些。” “大家不用灰心，一年，最晚两年，我们一定会让延安焕然一新，短暂的困难并不能吓到我们，胜利也一定会属于我们。” “胜利，胜利......” 众人纷纷附和。 “对了，你们如果有什么一技之长的也登记上，比如打铁、看病、采药、养蚕等等，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们虽然都回去了，可也没那么容易逃出我的手掌心。” “哈哈......” “好了，不多说了，准备回家的现在可以去登记了。” 林枫挥手，示意众人开始过去登记。 “将军，如果俺只想回家看看，还要不要登记啊？” “对啊，俺也想回家看看~” 他们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如今平安归来，自然想见见自己的亲人。 “当然，明天开始你们轮流回家探亲。”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群中不少人慢慢的往登记处走去。 “不惑之年的也出列。” 待登记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林枫方才继续。这批人都是临时救场的，年龄更是参差不齐，林枫准备先筛选一遍，留下年轻的。 “兄弟们，大家不要多想，你们上有老下有小，我会把你们编入后勤和预备，这个活可不比上战场轻松，还希望各位多多体谅。” 这个年纪正值壮年，不管是阅历还是能力都是达到了顶峰，林枫准备把他们留在延安，或许可以为当下的灾情做出一份贡献。 又是一阵忙乱，所有的士兵分成了三部分，登记离开的，年纪大的，还有林枫面前的，最终留下的不到三分之一，不过林枫已经很知足了。 “大家都往前靠一靠啊。” 等众人都聚拢过来，林枫开始了今天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从今日起，我们的队伍将进行改制，我先跟大家介绍一下新的规制，十个人为一班，设正副班长，三个班为一个排，也设正副排长，三个排为一个连，设正副连长和指导员，四个连为一个营，设正副营长和政委，三个营为一个团，设正副团长和政委，三个团为一个旅，设旅长和政委。从低到高依此是班、排、连、营、团和旅。大家消化一下，不明白的地方问我，举手一个个的问哈。” 林枫只讲到了旅一级，他怕讲多了把下面的人给讲糊涂了。 “将军，那您现在是什么官？” “将军当然是旅长了啊。” “将军，这指导员跟政委是什么官啊？” 这些名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听说，指望他们一次记住不大现实，林枫耐心的给他们仔细解答。 “简单来说，就类似于监军这个职位，只是他们两者负责的事情不一样，指导员和政委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晚一点专门给你们讲。关于建制你们还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班、排、连，将军，连上面是什么？” “营，营上面是团、旅。” 不等林枫作答，人群中便有人回答了他。 “旅长，是团长大还是政委大啊？” “他们一样大的，团长主要负责指挥作战，政委主要负责你们的生活方面的事情，指导员跟政委的职责差不多。” “将军，那三殿下算什么官啊？” “哈哈，肯定比我高。” “将军，那我们谁当班长、谁当排长啊？”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谁当班长、谁当排长，当然要靠本事说话，对不对啊？” “对。” “现在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你们当中有相互认识的，可以组成一个班，那么这个班长副班长就由你们这十个人自己商量着定。第二种嘛，就是靠本事说话，比力气、比箭术、比武力。” 林枫说的口干舌燥，端起碗猛灌了一口，继续说道：“这官当的越大，责任就越大，你当了班长，就要尽全力让你这个班的人，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荣誉，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慎重。” “是！” “你们先自由组队，十个人，不要多也不要少。组好队的往我的左手边站。” “是。” “快，快，老张，这里。” "三哥~ ...... 很快，林枫的左手边站了有四五百人。 “你们当中有会写字的吗？举下手。” 稀稀拉拉的有两个人举了手。 “你们俩把他们姓名、年龄都登记一下，谁是班长，谁是副班长，全部都登记上。” “是。” 两人跑到营帐内搬了两张桌子出来，纸张铺开，随即便开始登记。 第160章改制（二） 两人开始登记，林枫也不能闲着。 “首先，我代长安的父老乡亲谢谢诸位的拼死相助。” 林枫冲着人群深深鞠躬，礼毕，然后继续：“也谢谢你们能够留下来。” 说完，林枫再次鞠躬。 “林将军，使不得啊。” “我们是自愿的。” ...... 一路相处下来，士兵们对林枫甚是钦佩，打仗永远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跟下面的士兵也从来不端着架子。 “我林枫感谢大家的信任，不过，有些筹划我要说在前头。我带兵有两个原则：第一你们所有人的行动必须听从指挥，令行禁止；第二：不准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更不能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来。扪心自问，如果这两点做不到，你们可以去那面登记走人，但是，留下的人，谁敢犯这两条，不管你是谁，有多大本事，我决不轻饶。” 林枫神情严肃，一改往日的随和，眼神扫过人群，有人不敢与其对视，立马低下了头。 “明白了吗？” “明白。” “重复一遍。” “令行禁止，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人群稀稀拉拉。断断续续的，最终总算齐声喊出了两句完整的总结。 “很好，我希望这两条能够刻在你们的骨髓里。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是为了保护我黎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而成立的，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恪守着一点。好了，闲话不多说，其余人跟我去演武场。” 守备营有专门供士兵操练的场地，林枫带着一群人直奔演武场，一千多号人，也是乌泱泱的一大片。场地上早有十多名文书提笔等待了。 “100米。能射中靶心的，去那里登记。” 林枫话音落，人群中不少人跃跃欲试，三十丈，这个距离还要射中靶心，对臂力的要求可不低，能做到的肯定都是神箭手。 “嗖~” “哎~” “嗖嗖嗖......” 在接连十多人无人命中后，众人的兴致也渐渐冷了下来。 “啪啪~，这四个石墩子，谁能搬起来走三步，也可以去登记。” “那里有个旗杆子，从我后面这道线，用最快速度往返一个来回，十人一组，最快的两名去登记。” ...... 力量、速度、箭术......林枫准备先挑挑里面的高手，将其聚到一起打造出来一支精锐队伍，当然现阶段没什么条件，只能先进行初步的筛选。 演武场内的人声鼎沸，一时之间乱哄哄的，林枫交代完，便回到射箭的地方了。 “俺来试试~” 人群中，一个七尺大汉上前，拿起了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 精准的命中靶心。 男子放下弓，便准备去登记。 “兄弟，怎么称呼？” “王奎。” 林枫挥手，示意王奎可以去登记了。 “一次不行，可以两次三次啊，别犯呆嘛。” 林枫发现不少人一次不中便直接离开了，他只好出言提醒，让大家多试几次。 “要用腰部发力，你撅着个腚干嘛？” “噗~~” “卧槽~” 举石墩子的地方瞬间空了一大块，林枫捂着鼻子也往后退。 不过这名士兵还是成功的将其举到了胸口，来回走出了七八步。 “轰~” 士兵将石墩子放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冲着四周挥手，憨态可掬。 “他叫什么名字？” “江河。” 自此，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屁墩儿，在士兵中广为流传。 ...... 一个个本事高强士兵不断的被发掘了出来，长安战场，林枫冲在最前面，充当尖刀的角色，而且还都是在夜里，对这些士兵的本领其实了解的不是很深。 林枫看了一圈，又转回了前面。 “大民哥，登记完了吗？” 张大民带着当初在宝林寺避难的乡亲，一路追随林枫，以报林楚的恩情。后来他带人去接应石头镇的人，护送杨春他们先一步到了延安。他们这批人除了在战场上牺牲的，还有二十来人。 “已经登记完了。” “啪啪，大家听说。” 林枫走到人群最前方，示意他们安静。这面差不多也就五百人，刚好够一个营。 “列队。登记的班长副班长出列。请站到最左边。” 很快，林枫的左手边站了两列。 “除了长安，还上过战场的，再往左站。” 呜啦啦又站出来有一半。 “在战场上杀过敌人的，再往左站。” “三个敌人的，再往左站。” ...... 直到最后最左侧只有一人，林枫才停了下来，他走到了最左侧那人的面前。 “姓名。” “张德。” “好，以后你就是这一营的营长了，我将他们都交给你了，能带出来一支铁血战队吗？” “能。” “大点声，听不到。” “能。” 张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 “这里就交给你了，连长、排长你自己定，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尽快拉起一支能打仗的队伍。” “遵命，将军。” “两刻钟后，将任命名单给我，然后带他们到演武场集合。” “遵命。” “你们俩过来。” 林枫冲站在桌子前的两名登记员招手。 “交给你们俩一个任务，挑选一些有基础，或者上过私塾的人，教他们认字、写字。” “遵命，将军。”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要下面士兵有愿意学的，你们也要教他们。” “是。” 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跟土地打交道，读书识字于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也没什么闲钱去读私塾，穷其一生养活一家人已经很不错了。 放羊-结婚-生子-放羊......，子子辈辈的如此循环，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到过延安。 这里交代完，林枫又返回了演武场。 演武场内众人兴奋的情绪已经慢慢消散，很多人呆站在那看着。 “咳咳~，江河，你过来。” 林枫大喊了一声，然后冲他招手。 “你现在就是连长了，那些没登记的人里，你挑一百二十人出来。排长，班长你自己看谁顺眼就让谁干，老子就一个要求，明天我就要看到一支建制完整的连队，能不能办到？” “能。” 江河比林枫高出一个头来，声音如雷，一个吼声，直接压过了演武场的嘈杂声。 “将军，那指导员呢？” 江河挠挠头问道，他是大字不识一个，不过他还是能从之前林枫的谈话中，感觉到这指导员应该是会识字的。 “暂时空缺。去吧。” “是。” 江河跑回人群，开始挑人。 “王奎~” 林枫又喊了一声王奎，后者听到喊自己立马跑了过来。 “我准备组建一支弓箭连队，你来带。人选你来把关，我也会帮你挑选一些，这个连队就一个要求，射箭射的准。人数不够先空着，后续会给你补齐。” 冷兵器时代，弓箭手就是军中的王牌，尤其是对现阶段的延安来说，他们的价值会远远超过其他人，毕竟林楚他们就是远弓近弩打下的根基。 “遵命。” “去吧，射箭那里你可以多留意留意。” 跟王奎交代完，张德带人也赶到了演武场，林枫让他带人先列队等候。 江河挑人比较随意，左扒拉一下，右扒拉一下，就够两个排的了，不出一盏茶功夫，他便选完了人。 第161章改制（三） “集合，列队。” 林枫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细化队伍的编制，城内还有许多事在等着他帮忙。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的编制，目前只有一营营长确定了，二营、三营都没确定，你们当中有没有毛遂自荐的，上来。”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众人只在下面小声议论，却无人敢上前，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个官，还可以自己当，不一直都是上面任命的吗？ “额来。” “还有没有？机不可失啊。” 林枫笑着看向人群，不停的鼓励他们，主动的来争取。 “上啊~” “你咋不上~” “上就上，谁怕谁~” ...... 不多时，又有十多人到了队伍最前方。 “还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下一个环节了啊。” 林枫见无人再站出来，又大吼了一遍。 “你们几个跟着我往前走。” 等了一会没人再站出来了，林枫带着他们往队伍前方走了有四五十米才停下，一共十五人，然后他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十米见方的线。 “不准出这个线，最后站在这个线框内的两人便是营长了，不准用武器，不准攻击别人的要害，否则一律淘汰。” 一百平的空间，十多人还是显得很宽敞的，林枫考验的不光是他们的武力值，团队配合、谋略同样不可或缺。 “开始。” 林枫一声令下，场上的十五人忽的全部散开，小心的戒备着，一时谁也没主动发起进攻。不过这种状况并未维持多久，三三两两的开始抱团，最终组成了四支小队。 “兄弟，先弄谁？” “先看看再说，玛德，大乱战，谁先冒头谁死得快。” ...... 敢上来的，没一个是白给的，场上有两拨人试探了一下便再次分开了。 “先把五人的那队请出去啊，干不干？” “干~” “干~” 四组中人数最多的有五人，一人提议，另外两组纷纷应和，随即便呈三角将其围住。 “上~” 三组十人瞬间冲了上去，双方混战开始，二打一，三个小组一交手便占了上风。 “谁扒我裤子啊？” “谁踩我脚了？” 不多时，一声声尖叫响起，而看热闹的人群便见到一个小个子士兵，围在外围，不时插缝往里跺上一脚，又不时的钻进去捣鼓一阵又跑出来，很快他抱着一双脚踝将其从一人的裆下拖了出来，不过，这人反应很快，双手用力往上一抓。 “哦~” 双手一捂，抓住了对方的双手。 “快，按住他。” 两人配合将其按在了地上。 “快把腰带解下来，把他手脚绑住。” 小个子大喊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此人脚踝上，迅速的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然后三两下将其双脚绑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然后起身将同伴的腰带也解了下来，把他的双手绑好，然后两人抬着，一溜烟的跑到了线的内侧，然后将抬着的人双脚扔出了线外。 “你出线了啊，别耍赖。” 小个子警告了一声，然后将腰带解开拿了回来，转身继续加入战团。 两人如法炮制，再次绑了一个人出来。 就在两人再次准备效仿之前的法子时，被围在中间的三人，一人猛然撞了出来，然后迅速离开了战团。而剩下的两人就惨了，十人打他们俩，瞬间便被摁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四人一人抬一肢，将他们俩淘汰出局了。 “小个子，联手啊？” 剩下的三组十人，小个子那组三人，他发现小个子比较贼想加入他们那组。 小个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没有回应他。 “单挑吧，人数刚好，淘汰五人后，再一块把那位赶出去。” 其中一人提议道。 “喂，你不是要加我们这队吗？过来单挑。” 小个子冲外圈的士兵喊道。 “我去不就多一个人了吗？” “你替我。” “卧槽，你当我傻啊。” “不来，那等我们结束下一波就一起干你。” “艹，算你狠！” 男子不情不愿的咬牙瞪着小个子，一步步的挪到了他的旁边，不过拉开了一米多远的距离。 “来吧，来吧，开始啊。” 男子认命般的说道。 “等等，我建议躺下的就算输了啊，这样大家不用搞得那么难看。” “成，倒下为输。” 众人都没异议，都同意了倒下便算输。 十人两人一组，拉开距离，防止被别人偷袭，然后便开始捉对厮杀。 小个子贼的很，他开始来回溜达，不过，他刻意的朝着刚刚那名男子的战团靠。 “你他娘的别过来啊，要不然我先干你。” 那名男子发现小个子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立马大声吼道。 “呵呵，你想多了。” 小个子继续溜达，不过他没再往他那里靠了。 不用把人再抬出线，胜负分的就快了许多，刚刚那名最后加入的男子最先胜出，很快另外四组也决出了胜负。最终四人组剩一人，另一个三人组剩一人，小个子这组剩的人最多，一共三人。 小个子刚刚是准备靠过去偷袭那人的，可惜被后者识破了，他转而去其它地方寻找机会，最终还是被他得逞了，原本四人组有两人胜出的，可惜被小个子偷袭，又淘汰了一人。 “真贼~” 三对二，场上其实结局已定，林枫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形势把控，人员配合，他都做的挺出色。 “知道他叫什么吗？” 林枫看向周边的士兵 “不认识~” 竟然还没多少人认识他，林枫对小个子更加好奇了。 “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小个子清楚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他比较忌惮的就是刚刚那个他没偷袭成功的男子，对方能从包围圈里冲出来，两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摁住他。 “杨易。” “幸会幸会，曹宇。” 小个子曹宇抱拳，杨易也抱拳回礼。 “你我二人，刚好一人一个营长，如何？” “你同伴呢？” 杨易诧异的看着曹宇，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把剩下的那个营长位子留给自己。 “他当连长啊。” “我没问题，他们呢？” 那面还剩两个人呢，杨易想看看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你们俩怎么说？” “我们说啥还有用吗？”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说道，二打三，他们赢不了。 “感谢，那就这么定了。” 曹宇冲几人抱拳，然后带着他们到了林枫面前。 “启禀将军，小的曹宇，和这位杨易大哥，最后胜出了。” 曹宇直接自己做了裁判，将他们商定好的结果禀告给了林枫。 “曹宇、杨易听令。” “是~” “你二人分别担任二营、三营营长，明日清早我要看到两支建制完整的队伍，否则老子撤了你们的职。” “是，保证完成。” 曹宇、杨易大声吼道，以示决心。 “张德~” “到~” “带着你的人跟我进城。” “是。” 队伍集合完毕，林枫带着一营便出发了。 第162章北大营支援到 “枫哥，枫哥~” 林枫带队还未出营地，大壮骑马找了过来。 “怎么了？” “北大营的支援到了。” 大壮满头大汗，他赶到门口刚好遇见了林枫带队往外走。 “这么快，走，去看看。” 大壮牵着马，带着林枫一行直奔北门。他们并未进城，而是直接走的城外小路。 此次北大营护送支援物资的是李洛，跟在李老将军身边多年，这批物资其实早就备好了，原本就是打算支援延安灾情的，只是并无人想北大营求援，后来楚王围城，牧族进犯便耽搁了，再后来收到林楚的求援信后，李老将军加了许多的营帐，便立即让李洛带人送了过来。 林枫赶到的时候，杨春和老李头带着许多石头镇的乡亲正在接收物资。 “兄弟，谢了。” 林枫认识李洛，他跟林楚拖物资进北大营时，李老将军给他们介绍了不少人。 “见外了。不过，你们真的猛啊，真把长安百姓都迁过来了？” 两人熊抱了一下，李洛只是听说了此事，不过他内心还是不大相信的，这事太大了，十多万人说走就走了？ “是啊，明后天应该就到了。” “就在这里扎营吗？” “对，东门和南门已经搭了不少。” 李洛挥手，示意后面的士兵开始卸车。 “张营长，带人干活了。” “是。一连二连卸车，三连四连搭营帐。” 张德一声下令，后面的士兵呼啦啦的冲了出去，一部分卸，一部分搭，分工明确。 “李将军，我们进城吧。” 杨春笑着邀请李洛进城，眼下快到饭点了，他准备设宴款待对方。 “好，有劳了~” 这只是第一批物资，后面还有许多的营帐没拉过来，马车根本不够用，他还要带着马车回去再拉一趟。 杨春领头带着李洛和他的八名手下进了城，而大壮则提前赶了回去。 林楚买下的铺子前，张三扶着梯子，正指挥着大宝、喜娃帮着固定匾额。悦来客栈，张三把石头镇的匾额带了过来，这是他的家，必须一同带着。 “小囡囡，北大营的支援到了，你安排下，晌午在我们这招待他们。” 大壮赶到悦来客栈，跳下马，将情况跟囡囡说了一下。 “好，知道了。你扶一下，我去跟后厨说一声。” 大壮拴好马，然后接替囡囡，开始扶着梯子。 杨春一行赶到时，门上的匾额也已经挂好了。不过，大壮又骑马离开了，他要去东门通知一声中午多做点饭，李洛带了两千人护送物资，这些人也要管饭啊。 “悦来客栈~” 李洛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嘀咕了句，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到过。 铺子当下并不准备对外营业，它需要等所有长安过来的百姓安置完才会再考虑要不要对外营业，不过，招待李洛一行还是没问题的。 客栈内不少半大孩子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擦桌子的，摆放碗筷的，端水倒茶的...... 老李头并未跟来，他带人半路转道去了乡亲们安置的地方，那里还有许多事要做。 李洛见此愣了一会，然后突然感觉内心揪了一下，这些孩子大的也就束发之年，小的也就总角之年吧，刚回跑的年纪。 “这~，这里没有大人？” 李洛看向林枫，眼角有些湿润，一个店铺全都是一群半大小子在打理，可想而知，这里的大人...... “我们就是大人。” 柜台后面，一声清脆的稚嫩童音，回应了李洛。 “对，我们都是大人了。” 张三也坚定的回应了一句。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李洛冲着孩子们诚恳的道歉，囡囡的这句话彻底触动了他，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把自己当做自己的后盾，这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孩子，心疼，自责，他是一名戍边的战士，可这里却有许多的，孤儿。 “没事，他们大多都是小楚收留的孤儿，客栈一直都是他们在操持，可别小看他们啊，本事大的咧。” 林枫给李洛解释了一下囡囡等人的情况。 “佩服，你们真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李洛再次刷新了他对林楚这帮人的认识，以前对他们做的事都是道听途说的，他也终于想起来门口那块匾额了，徐来跟他们讲过石头镇的故事。 “哈哈，这话让李老将军听到，你怕不是要挨罚了啊？” “那不会，他也这么说的。”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林枫将他们就直接安排在了一楼大堂。 “这位是囡囡，咱们石头镇的小公主，等会吃完要不要付钱就看兄弟你的表现了啊。” 林枫揉了揉囡囡的小脑袋，将她给李洛介绍了一下。 “哼，枫哥，就你最坏。” 囡囡给了林枫一脚，回到了柜台后面，将被林枫弄乱的头发理顺。 “哈哈......” “李将军，请坐~” 杨春将李洛请到了主位。 “扬大人，我们不讲究这些，随便坐吧。” 李洛没坐，他年纪没杨春大，官职也没他大，坐主位的话他感觉很别扭。 杨春看向了林枫，向他求助。 “没事，坐吧~” 林枫更没有这些概念了，他和李洛邻座，这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刚好够坐十一人，众人坐下后，喜娃娘抱着一摞碗走了过来。 “先喝口水解解暑~” 喜娃娘摆好碗，给每人都倒了一碗。 “三儿。小楚的佳酿还有没有了？” 林枫冲着柜台大声问了一句。 “没有了。” 不等张三回应，囡囡脱口而出。张三冲林枫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没多会囡囡和张三还是一人抱了一坛子酒放到了桌上。 “哼~” 囡囡估计还在为林枫刚刚说买单的付钱的事置气呢，放下酒就离开了。 “这丫头~” 很快，喜娃、大宝一些大点的孩子端着菜上来了。 “来来，酒满上啊，今天你们敞开了喝，北门那面不用你们操心，兄弟们的饭菜我已经安排人做了，这第一碗敬你们，感谢你们的支援，我干了你们随意。” 林枫仰脖一口闷了。 李洛等人常年驻守边疆，酒量自是不低，也都纷纷的干了。 “吃菜，吃菜，尝尝咱悦来客栈的手艺。” 林枫热情的给李洛夹了一筷子。 “杨大人，我们待会喝起来没准，您吃好喝好啊。” 林枫要一个人陪好李洛一行，压力有点大啊，所以他先招呼好杨春，别也喝多了，这城内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他去安排呢。 “好。” 杨春清楚自己的酒量，真跟这帮年轻的喝，他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趴下了。 桌上就主要李洛根林枫在聊天，杨春偶尔搭上几句，其他人则大多都在吃菜喝酒。 不多时，隔壁也开了几桌，除了喜娃、大宝和张三，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李洛最后是被抬上楼去的，他的八个手下倒是没醉，张三也带他们到李洛隔壁房间休息了，杨春半途便离开了，林枫倒是还坚挺的，没醉。 第163章面见太子 “给钱~” 囡囡傲娇的冲林枫伸着小手，让林枫结账。 “嘿嘿~” 林枫嘿嘿一笑，躲着跑开了，然后往门口逃去，一边逃一边喊：“先赊账，赊账。” 待他跑到门口，又大喊了一句：“记小楚账上啊。” “哎呀~~” 林枫临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不过好在他反应快，没摔倒。 “糗了吧，让你欺负我，哼~” 囡囡看着出糗的林枫，开心的笑了。 “走了啊。” 林枫踉跄的挥了挥手，便骑马去北门了、 另一边，林楚带队赶到潼关时，第一批粮食已经运走了。他进城的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太子。 屋内就太子、刘泉和林楚三人，徐公公到潼关的第二天便被太子安排送走了。 太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林楚，少年英姿，短衫短裤，看着却是有点另类，关键这人看起来还没自己大啊。 “你是林楚？” 太子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再次询问了一遍。 “是~” 林楚落落大方的再次躬身。 “齐王叔已经出发了？” “是的，长安的百姓都撤完了，这会估计楚王已经进城了。” 林楚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他估计楚王自己不进，宇文家都会主动去请他进城的，城内留下的人，除了一些矜寡老人，都或多或少能跟宇文家扯上一点关系，宇文泰可不敢有一丝怠慢，否则，楚王一个不高兴，宇文家就有的罪受了。 “你觉得楚王会死守长安吗？” “不会。” 楚王如今的境地很尴尬，他虽然会痛恨朱明兮的毁约，但是也不会替朝廷硬碰随军的。 “嗯。” 太子轻声说道，他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随军打来，可有退敌之策？” 太子最近的压力很大啊，潼关的兵力还不到一万，他心里没底啊，新一轮的征兵已经在进行了，可什么时候能抵达潼关，他还没得到准确的消息。 “太子请看这里。” 林楚起身将屋内的碗都收集了起来，然后走到太子近前蹲下，放下一个碗。 “这是潼关，这是汉中，这是延安。” 林楚一连放下了三个碗，大致跟着三个城池的位置分布一致，然后继续说道：“这是随军。” 第四个碗他放在了最西边。 “这是长安，随军攻来，必攻长安，所以，我们撤出了长安。” 林楚将最后一个碗又拿走，将最西边代表随军的那个碗放到刚刚长安的那里，继续往下说。 “随军东进打潼关时，汉中、延安可随时支援，也可偷袭长安断他粮草。即便潼关失守，这两处合兵一处便能将其堵死在内。” 林楚又将随军的碗往东移到潼关的位置，然后把汉中和延安的两个碗移到了长安与潼关的中间，三方合围。 “对方肯定会派兵拦截紫炎营的，而且万一对方不打潼关，而是北上延安呢？” 刘泉也蹲在旁边，其实当下的形势他能看清，可敌人怎么出招他捏不准啊。形势虽然看着对己方有利，用一座城池拖缓敌人的进攻势头，可敌人不傻，紫炎营他们不可能忽视的，即便对方不打延安，分兵占据延安南下的城池便能掣肘你了。 “长安并没有储粮，他们的补给线从边境到潼关上千里路，总会有疏漏的地方。不过我更担心紫炎营的处境，万一敌人与楚王再次结盟，那楚王便极大可能会南下攻打汉中。” 林楚倒不担心敌人北上，这个局面朱明兮看的明白，想打潼关，必须解决掉后顾之忧，虽然明面上打延安更有胜算，一支携带百姓的疲惫之师，可是延安背靠北大营，而汉中却没有支援，如果楚王南下，那汉中便成了一块孤地。 “那怎么办？” 太子焦急的问道，他明白是明白了，可又不免担心起紫炎营，按照当下局势，那紫炎营不是很危险？ “在楚王南下之前，打退蜀军。” 林楚并没有往汉中方向派探子，不过他相信郭和能够看清其中的关键点。 “难啊。” 刘泉轻叹，蜀地多山，想在短时间内打退他们，其实并不比随军打潼关容易多少，当然蜀军想打进汉中也绝非易事。 “所以，殿下、刘将军，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楚王真的和随军再次结盟，汉中和潼关可以依托地势固守，而延安那面安置完百姓后，便出兵袭扰他们的补给线。我们没有兵力打长安，那便尽可能的把他们牵制在长安城。但是延安从安置百姓到精兵练兵差不多也要三个月的时间，期间只能以小股队伍进行偷袭作战。” 先是支援延安赈灾，后是被围，长安已经伤了元气，当下最需要的便是休整，而且林楚准备趁此时机开始练兵，他们看着有三四万兵力，其实真正能够形成战斗力的也就五六千人。 时间。 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不管是延安的旱灾，还是重新组织兵力，他们都需要时间。 “你放心，我肯定能守住潼关三个月。” 粮草充足，依托潼关地势，刘泉有把握守住潼关三个月。 “太子殿下，随国肯定会跟我们打持久战的，我们不光要应对随军，还有提防楚王等叛军，所以一定要保证后续的兵源能够跟上。” 林楚将地上的碗都收拾起来，放到了自己座位旁边的桌子上。林楚能守住长安数月，那兵力雄厚的随军更不在话下，他们只要守住了长安，便能够一点点吸食掉西边的疆土。 所以，这不单单考验双方的军事力量，还有政治、人文等其它非战场因素。 “已经在征了。” “殿下，小的还有一事相求，延安现在缺人，缺赵将军这样能带兵打仗的将领，所以小的斗胆请殿下恩准他随我去延安。” 林楚起身走到中间，半跪抱拳请求道。 “啊，赵将军夺回潼关，乃一件大功，孤已经上奏父皇，为他请功了。” 太子不大想放赵州予走，于是便将自己呈报奏折的事告诉了林楚，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委婉的意图。 “这，要不先给他把功劳记上，延安确实需要他啊。” 林楚怎么听不出太子的话里话，可他答应了赵州予，只好装傻充愣了。 “殿下，旨意封赏可以直接送到延安去。” 刘泉看了两人一眼，轻声说道，太子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殿下，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齐王？” “你跟她说，让他多保重身体，到时渊弟订婚，如果有机会孤会赶去延安。” “是，一定带到。殿下，刘将军，在下告辞了，有缘再见。” 林楚冲两人抱拳，准备离开，送粮的队伍已经现在估计已经快到蒲城了，他要不打算多待了。 “好，多保重！” “后会有期。” 林楚告别太子和刘泉，便离开了潼关，直奔蒲城。 第164章再临石头镇 “你觉得此人如何？” 看着林楚离去的背影，太子侧头问了一句。 “稀世之才。” 刘泉对林楚是早有耳闻，反正他记得老一辈的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是啊，能被齐王叔看中的人自然不会是徒有其表之辈。可惜，赵将军要是能留在潼关就好了。” 太子昔才，不管是林楚还是赵州予他都想纳到自己麾下。 “哈哈，我大黎人才辈出，定可让随军有来无回。” “不错，孤便在此，看看他如何搅弄风云。” 太子神情豪迈，得此人才，何愁敌人不败啊。 石头镇的南门，一队兵马缓缓行进，领头的正是上次来过的朱明兮，大军已经出发，他随先锋一起走的。 “殿下~” 高峰率领魏洪等数十人在门外等候，见车驾近前，立马行礼恭迎朱明兮。 “这石头镇如何？” 朱明兮笑着问道。 “藏而不漏，设计此镇的是个用兵高手。” “哈哈，只可惜没留住人啊。” 朱明兮收到高峰的信后，得知石头镇都搬空了，倒是没什么惊讶，似乎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他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是的，他们反应太快了。” “走吧，进城。” 既然石头镇里的人都撤了，他也不会死揪着这事。 一行人缓缓的进了镇子，朱明兮只带了一百左右的护卫，先锋继续向长安进发，他是转道来此的。 如今的石头镇已经没了烟火气，道路两边的房屋大门紧闭，不过晚上还是会住人的。高峰带来的士兵分列两边，个个神情肃穆，威风凛凛。 队伍停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口，这些日子高峰带着得力手下便住在这里。 “匾额也摘走了啊。” 朱明兮看着光秃秃的门楣，苦笑了一声。 再次踏进客栈，朱明兮已经看不到丝毫属于那帮人的痕迹了，很奇怪，似乎他们在，整个客栈的氛围就会很自然，对，是自然，朱明兮眉头轻皱，他能够感觉到这种特性独属于他们。 “殿下，这是镇子里的密道分布图。” 不等上楼，高峰便将早已绘好的地图递给了朱明兮，他这些日子啥事没干，就带人摸镇子里的密道，甚至还往山里跑了七八趟。 他把地图给了朱明兮后，立马将最近的桌子清理出了桌面来。 朱明兮将地图放到桌上缓缓展开。 “这么多。” “是的。估计还有我们没摸到的密道。” 地图上的密道错综复杂，有从一家到另一家的，有从家到街道的，甚至还有从家到镇子外的，不过都有一个特点，短。 除了学堂的那个通到山里的密道，其它的基本都是临近屋子之间打通的密道，但是有些串联起来后整个密道就会变得很长。 朱明兮眉头紧锁，他抬头看了眼魏洪，即便当初魏洪偷袭成功的话，也很难在镇子里站住脚啊。 “其实我是比较忌惮这里的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魏洪带人来偷袭。” 朱明兮将地图收起，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示意高峰等人也坐。 “殿下，我已经安排下面的人守着密道了。” “嗯，可以放一些，内松外紧，我估摸着对方是会打回来的。” “是。” 高峰秒懂朱明兮的意思，与其被动防御，倒不如把对方放进来，自己掌控节奏。 “嗯，这面你多费心了。” “不敢当~” 朱明兮只是想过来看一眼，他的重心肯定还是在长安，第一批百姓撤离的消息他很早便收到了，只是他并无做出反应。 他可以打进长安，但是不能去打撤离的百姓主意。 “这客栈住着可还舒服吗？” 朱明兮笑着问道。 “还不错。” “呵呵，这客栈的菜是一绝，可惜你们没机会尝。” “这~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将他们抓回来。” 能让自家皇子如此评价的，那只能说明这里的菜确实不错。 “嗯，不要小瞧了这群人，我觉得他们早晚会回来的。” 现在朱明兮私下里已经基本不再用孤自称了，都是用“我”，甚至偶尔还会冒出来“俺”，由此可见他对林楚这群人的重视。 “客栈你搜过了吗？” “搜了，他们走的急，有不少东西都没带走。” 当初老李头只给了大家两天的时间收拾东西，时间赶，很多东西根本就来不及带走。 “殿下，还有件事，我们当时进来的时候，在柜台发现了一封信，不过我没在意看完就给撕了，请殿下责罚。” 高峰见朱明兮话里话外对石头镇都很是重视，他才决定将刚来时看到你那封信讲了出来。 “信上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留了一些狠话，说要回来报仇之类的。” 高峰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查勘密道，至于当初那封信里写了啥，他早忘了。 “嗯，切莫大意。尤其是夜间，一定要多设岗哨。” “是。” 当初朱明兮在客栈住了一段时间，白天在楼上休息，晚上在楼下睡觉，期间并无人发现异常。 一个人的能力再大，朱明兮有把握靠人数去堆死他，但是当这个人身边又聚集一批有能力的人时，他便没有信心能够稳操胜券了。 无论是人还是哪一个集体，是不可能没有弱点的，一旦对方以这个弱点为契机，层层推进，将弱点不断扩大，便极有可能让己方崩盘。 这一场仗，他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可以慢但不能急。 先锋五万人已经开赴汉中方向，牵制住了紫炎营，他才能安心的谋划长安。 “打完长安，你觉得下一步该打哪里？” “潼关和汉中都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长安的兵马北上，大概率会在延安一带落脚，延安北面便是北大营，我们北上，北大营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而如果我们先打潼关，那么汉中和延安方向必定会出兵袭扰我们，所以，我的想法是打汉中，如果我们能够与蜀军配合上，是可以打出战果的。” 高峰领兵多年，当下局势他早已了然于心，所以他没有主张去打潼关，而是提议打紫炎营这支孤立之军。 “嗯，看来我还是得尽快赶去长安，先将楚王拿下。” 朱明兮不停的点头，其实当下的局势并不难判断，现在楚王占了长安，如果能不费刀兵，那自然是最佳的。 “要打吗？” “不确定，要先见了楚王再说。” 楚王的信被林山截走了，所以他并不清楚楚王如今是何立场。 “去学堂转转~” 朱明兮起身，镇子里有两个地方是他记忆犹新的，一个是客栈，另一个便是学堂了。如今的学堂已经被高峰改成了火头营，士兵们都是在这里吃饭的。 “回去吧。” 到了学堂门口，朱明兮摇头苦笑，学堂内士兵进进出出忙活着午饭，这里已经完全的变了，他感觉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第165章黑寡夫 在石头镇休息了一晚，朱明兮便带队赶往了长安。 另一边，紫炎营的前军大帐内，郭和端坐正位，不停的翻阅着呈报上来的情报。 “这小崽子，真特么的贼。” 郭和一边看一边嘀咕。 “来人~” “将军~” “去将郭秋、郭阳叫来。” 郭和头也没抬，直接吩咐道。 “是~” 不多时，两名身披铠甲的英武将军走进了大帐。 “父亲~” “叔父~” 郭秋是郭和的二儿子，郭阳是郭和的侄子，郭阳是郭秋的副将，前者比后者小三岁，两人打小便长在兵营，如今两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将领。 “坐吧。” 郭和挥手，将手中的一份情报递给了郭阳。 “你们看，我跟你们简单说下情况。随军已经奔着我们汉中来了，不管他是牵制还是进攻，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我的意思是用最短的时间将蜀军打退，这次一定要打疼他们，眼下我们没时间搭理他们。” 城固、洋县已经分出去了五万兵马，当下汉中的兵力加上后勤还不到六万。然而形势不由人，他们没必须尽快打开局面，否则汉中便很可能成为一座孤城。 蜀地陈兵多日，却并未发起过进攻。 “父亲，随军会先打汉中？” 郭秋两人看完情报，朗声问道，他心中有了答案，只是想听听自己父亲的看法。 “你们怎么看？” 郭和并未正面回应他，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楚王占了长安，他们会打起来吗？” “我感觉打不起来。” 郭阳说道，他性格直爽，对这种反乱之人自是没什么好印象。 “楚王会归顺随国吗？” 郭秋盯着自己的父亲，这个问题很尖锐，如果楚王归顺了随国，两人合并有三四十万的兵力，打潼关、打汉中其实都没什么问题。 “不会。楚王不会甘于人下的，他最多是私下跟随国组成结盟，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郭和对楚王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一旦跪了，那反叛便没有了意义，换个门庭跪，何必呢。 “如此的话，楚王必定会让出长安，赶去洛阳跟长沙王会合。随军大概率会以长安为大本营，步步为营。云宇他们守城固、洋县，随军如果想打汉中，最少要起兵十万，我感觉他们可能会去追齐王。” 郭秋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长安的百姓都迁往延安，万一他们去追，我们必须要打到长安城下，所以，不管他们是打延安还是打汉中，当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蜀军揍一顿。” 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如果随军北上去追长安的百姓，那么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北上支援。 “跟他们对峙了这么久，有什么想法吗？” 两军常年对垒，双方可以说对彼此都了如指掌，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蜀军从楚王围了长安到现在，一次进攻都没发起过。 “正面打，没多大机会，所以我们要出奇招。” 郭秋缓声说道。紫炎营前军指挥营设在了南郑，南郑到定军山便是紫炎营的主要防线，附近都是山，谁打谁都没那么容易。 “继续~” 郭秋停顿了会便继续往下说：“赵亚原已经深入蜀地了，我们需要等一个时机，再次派出一支小队，绕道他们背后偷袭。” 大山里藏几千人还是很容易的，郭秋说的时机，便是赵亚原摸到他们的粮道，这样就可以前后夹攻，打乱蜀军的布局，大军再压上，蜀军必定会退。 “火攻？” 几千人绕后想打出效果，最好的办法便是火攻，只是这成片成片的森林，虽说眼下正是枝繁叶茂的季节，可万一火势大了，给整个山给点了，受伤的其实还是汉中。 “是的，这个季节应该问题不大。” “会不会太冒险了？” 郭阳轻声问道。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冒点险也要试一试。” 郭秋说道。他刚刚提的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想要落实实施，还必须去完善一些细节。 “我给你两个时辰，拿一个详细的进攻方案给我。” “是~” 郭和初步同意了这个提议，他还需要更详细的作战方案，比如兵力、路线、配合等等，才能决定是否采用。 郭秋二人起身便欲离开。 “小五子~” 郭阳排行第五，郭和一般都叫他小五子，郭阳停步看向郭和。 “晚上你带兵偷袭，不能让蜀军闲着。” “是，叔父。” “来人~” 两人离开后，郭和再次叫来了传令兵。 “将军~” “传令，点兵随我去蜀营叫阵。” “是~” 士兵应了声便退出了营帐，郭和开始披挂，双手捧起自己的武器，一杆方天画戟，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他已经许久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了。 “老伙计，咱俩一块去会会孟黑子。” 蜀军的统帅叫孟知，跟郭和是同代人，两人年轻人的时候便交过手，长得黑，下手黑，所以人送绰号“黑寡夫”。 半个时辰后，郭和身骑玄色骏马，率领三万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向敌人阵地。 蜀军的阵地依托山脉而搭建，阵前便是几十米长的斜坡，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进可攻退可守，牢牢掌控着战场的主动权。 强攻不现实。 “起鼓，叫阵。” 郭和压住阵脚，派人叫阵。 然而，孟知并未出战，免战牌高挂，站在阵地前悠哉悠哉的看着郭和的士兵。 “黑寡夫，没婆娘，生个儿子他姓梁......” 蜀地的国姓便是梁，孟知只有一个儿子，他婆娘难产死了后，便一直未娶，他屡立战功，国主给他的儿子封了地，做了一方诸侯，赐国姓，而他本人则做了蜀地的兵马大元帅。由此可见，蜀地国主对孟知的器重。 对方不出战，紫炎营的士兵开始了骂战，什么问候祖宗十八代了，人身攻击了......什么话难听骂什么。 然而无论紫炎营的士兵如何骂，孟知就是不接战。 “孟黑子，出来一战。” 郭和上前，大声喝道。 “出来一战，战，战，战......” 身后的士兵纷纷助阵，吼声震天。 “哈麻皮，当老子傻哈，日你个仙人板板嗦。” 而孟知没有回应，交代了几声，便骂骂咧咧的回了中军大帐。他虽然稳坐大帐，可外面的情报一样都不落的会传到他这。 随军打到长安，如果下一步要动紫炎营，那么紫炎营的破局之法便只有一个，将蜀军打回去。 而孟知很清楚这点，所以他现在就是认怂挨骂也坚决不出战。 第166章迷路的小队 任凭紫炎营的士兵如何叫骂，蜀兵始终坚守不出。 回到大帐，孟知坐了没一会便感觉到有些焦躁不安。 “哈麻皮~”、 骂了一声，他坐不住了，起身，开始去巡营。也不知他骂的是郭和，还是楚王，又或是在骂朱明兮。 对此战，孟知其实是反对掺和的，这几家就他们体格最小，从长远角度来看，不管最后哪方胜利，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会有亡国之危。 “虎子~” “将军~” “今晚，不，以后每晚每个山口再加两组巡逻，每组人数翻倍。” “遵命，将军。” 虎子全名叫王虎，是孟知营中后勤的总负责人，粮草、军需、巡逻......都归他管。孟知很清楚，眼下的档口，敌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他们这里打出节奏来。 所以他现在就要学那一动不动的王八，坚决不出兵，然后把大量的后勤兵力都补到巡逻位上去。 “哈麻皮，老子看你个老东西怎么破局。” 孟知现在满肚子怨气，他接到的命令是牵制紫炎营，自己没去打你们，你们倒来打我了，这不是欺负人嘛，欺人太甚。 郭和见对方不出战，交代下面的继续叫阵，而他则回了大营。没多久，郭秋和郭阳二人便也去了大帐。 “这个黑寡夫难缠的紧，死活都不出战啊。” 郭和无奈的吐槽了几句，当下局势谁都清楚，就看谁能率先打破局面了。 “爹，这是我做的偷袭方案。” 郭秋不知该如何接，他们与这个黑寡夫是老熟人了，对方有此应对其实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索性直接岔开了话题，将自己同部下商议完善后的方案递给了郭和。 “爹，我准备带三千人~” “等等~” 郭和打断了他，孟知没有出战，那么他们必定会加强守卫，尤其是夜间的巡逻，他需要重新评估一下方案的可操作性。 不多会，郭和便看完了，不过他有点不大看好这个方案，方案倒没什么问题，他担心孟知那儿会提前做防备。 “方案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刚刚孟黑子并未应战，如此的话，他必定会加强内部防御，防止我们偷营。” “爹，不管多难，我都想试试。” 眼下的局势对黎国，尤其是紫炎营来说，很不利，而他们的破局点，便是在这里将蜀军赶回去。 “这样，晚上我带大队偷营，你们俩一人带三千精兵，分两路摸过去，给你们一旬的时间，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立马撤回来。时间到了，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撤回来。” 这里都是山地，而且十天的口粮，全部要士兵们自己背，这对士兵们的体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是~” “去准备吧，一更天我带人出发偷营，你们晚半个时辰再动身。” “是，您多保重。” 郭秋二人起身给郭和行了大礼，此去凶险异常，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说。 郭和很烦这种场面，挥手将他们俩打发出去了。 而在蜀地的某处大山内，一群看起来颇显狼狈的粗糙汉子，正三五成群的躺在山坡上，呆望着天空，他们好像迷路了。 而且还断粮了，他们正是深入蜀地的赵亚原率领的小队。 “原哥，原哥，打听到了。” 山下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喊声。 “快说说。” 赵亚原这些天急的团团转，他现在都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四处全是山，看着还都差不多，要不是他带的人有不少猎户出身的士兵，估计饿都饿死了。 “前面五十里外便是达州城了。” “卧槽，怎么跑到这了~” 他们这次是奔着巴中去的，从巴中北绕到蜀军的后方去劫他们的粮道，结果偏航了。 “要不我们直接去达州？” 刚刚传回消息的士兵提议道。 “不，我们必须要先找到他们的补给路线。” 他们深入敌后，没有支援，没有补给，一次不成可能就会让他们全军覆没，现在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猎头回来了吗？” “猎头~” 不多时，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老大，你找我。” 猎头憨憨的问道。 “收获如何？” “抓了三头野猪，还有不少兔子、山鸡，差不多够我们一天吃的了。” 他们五千人分了三波，赵亚原这批在最前面，有两千号人，他们五天前就断粮了，一直在山里寻摸野味充饥。 “辛苦了，兄弟。” 这些日子全靠猎头带人去打猎维持队伍的食物，赵亚原道了一声辛苦，继续说道：“猎头，你带一百人往西北方向先走，沿途做好标记。” “是，头。” “带点吃的，晚上找个地方扎营，我们跟在你们后面走。” 猎头应了声便下去点人了，赵亚原倒是不急，郭和没有给他约定时间，只不过他们现在缺粮，不得不加快速度。 “还是两百人一队，中间间隔一里地。” 这里山路基本就一条道，两千人的队伍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们一直都是这种方式赶路的，虽然慢了许多，至少这样的话，即便与蜀军遭遇也不会全军覆没。 队伍开拔。 戌时时分，郭和率领三万大军摸到了敌人的阵地前的坡下。 “上~” 三万人的动静再小也不可能避开敌人的视线，所以郭和在出发前便做好了战术布置，到了阵前直接开始总攻，没有主攻，没有佯攻，南郑方向、定军山方向同时发起了进攻。 三万人摸着黑，没有喊声，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敌营。 “轰轰轰......” “嗖嗖嗖......” 滚木、滚石、箭矢一股脑的全部落向紫炎营的士兵，一时之间，紫炎营伤亡惨重。 但，无一人后退。 “杀啊，杀......” 冲到阵前，士兵们将盾牌护在胸前，顶着敌人的武器，直接撞了过去，后方的弓弩手纷纷射箭掩护。 双方一触即发，厮杀到了一块。 “哈麻皮，这个老不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紫炎营异动的第一时间，孟知便收到了消息，他站在防线后，看着冲上来的紫炎营，很是烦躁，他手下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很难正面跟紫炎营对抗。 “快，快，全部压上去，不要让他们打进来。” 他们虽然占据了地利，可还是有几处防线被紫炎营的士兵打了上来。 “王虎，王虎，你给老子盯死后方，尤其是两边的山，他们很可能从那里摸过来。” “是，将军。” 孟知见对方虽然有人打上来，但很快便会被消灭，前面暂时不会被攻破，于是喊来王虎，再次叮嘱了一遍。 就在双方厮杀正酣时，紫炎营的大营前，两支队伍一东一西渐渐隐入了黑暗中。 第167章蒲城改编 郭和站在阵前，平淡的看着再次退下来的士兵，攻击不顺，这是他们被第三次打回来了。 “鸣金，撤~” 郭和沉声下了撤退的命令，他估摸着郭秋郭阳已经上山了，今晚的主要任务只是帮他们俩打掩护。 战场的另一边，郭秋带着三千人出了营地，向东疾行。半个时辰后，他们已经看不到战场了。 “上~” 借着皎洁的月光，郭秋身后冲出五十多名身背绳索的士兵，迅速向山上开始攀爬。 一刻钟，两刻钟，郭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下令让第二批士兵上山。 夜黑山陡，所以他们需要搭出来一条绳道。 第二批士兵上山大概一刻钟后，郭秋也开始往上爬了。 米仓山高两千米左右，虽说借助月光能够勉强看到点东西，可山路依旧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可能坠山而亡。 “都小心点啊~” 郭秋爬了四五十米，才到了绑绳索的地方。顺着绳道爬，轻松容易了许多。 队伍攀爬缓慢，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郭秋一行才全部爬到了山顶。 “兄弟们，吃点东西，抓紧休息。” 白天他们不敢赶路，郭秋担心对方会在山上设暗哨，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白天休息晚上再赶路。 另一边，赵亚原等人天不亮便继续赶路了。 蒲城。 最后一拨运粮车队也已于昨日晚间进了城，林楚他们最终只拉了一万石出头的粮食，探子回报说随军的前锋距离长安已经不足百里。 时间来不及了。 赵州予带去的潼关的士兵都留下了，只他带着十几名亲兵跟着林楚的大队伍到了蒲城。 “徐哥、赵大哥，你们俩帮我压压阵。” 林楚冲两人抱拳致意，两人颔首。 太阳初升，蒲城外，四千多士兵都聚集到了北门下，林楚、徐来、赵州予三人站在队伍最前列。 “兄弟们，这些日子辛苦啦。” 队伍前面有一排排桌子，而林楚三人就站在了桌子上，说完，林楚冲人群九十度鞠躬。这些人大多是跟着林楚一块驻守南门的士兵，从楚王围城，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长安丢了，你们怨我吗？”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确实是从长安撤离了，换句话说他们就是丢了长安，林楚问道。 人群一片寂静，并无人回应，他们或许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连日在战场拼斗，他们许多人变得麻木，长安丢或者不丢，他们其实并不在意，能活着就好。 “其实我与齐王有谈过这问题，我问他是死守长安还是先撤出长安时，他跟我说，长安丢了，我们还可以再夺回来，可如果你们战死了，他没办法再让你们活过来。所以，兄弟们，不要悲伤，随军占了我们的土地，我们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士兵们听说齐王是为了他们才决定离开长安的，心里划过一股暖流，齐声应和着。 “这些日子来，大家朝夕相处，我发现有许多不显山不显水的人才，像秦靖、李飞、张康，百步穿杨，指哪打哪；还有宋未、王苍等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我决定对队伍进行重新改编，让有能力的人来带队。有秀才、举人身份的，或者参加过科举考试的请到前面来。” 林楚提到的这些人都是长安守备营的精锐，分担了不少林楚的压力，话音落，人群中陆陆续续的有近二十人到了队伍前列。 “兄弟们，帮个忙，后面有十六张桌子，你们一人一张，桌上有笔墨，待会需要你们做一下登记。” 林楚冲这些人抱拳行礼，士兵们还礼，然后纷纷走到桌子前坐下。 “秦靖、李飞、张康、宋未、王苍出列。” 五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也都纷纷走到了队伍前面，昨晚，林楚有给他们讲过今天要做的事，也跟他们详细解释了新的编制。 五人到了后，林楚给他们每人一张纸，上面写的是详细的的编制信息。 “从今天起，我们将采用新的编制，十人为一班，三班为一个排，三到四个排为一个连，四个连为一个营，四个营为一个团。我们现在有四千人，每个营五百人，可以分两个团八个营，赵州予和徐来暂时担任这两个团的团长，而他们五人便是营长。现在还差三个营的营长，你们有谁自告奋勇的上来吗？” 时间紧迫，林楚不能等到了延安再进行改编，所以他准备趁在蒲城休整的几日，把这事给办了。 “林将军，我自小熟读兵书，我想试试。” 刚刚去桌子前的人多了三人，他们见没位置了便又走了回来，其中一人抬手说道。 “可以，还有想当营长的吗？营长有八位，还有副营长呢，也是八位，错过这个机会以后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林楚招手让他到自己面前来，又冲人群继续喊。 “将军，俺就力气大，能行吗？” “行不行先上来再说。” 人群中不少人跃跃欲试，一个、两个......断断续续的出来了二十多人。 “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团长，这位是赵州予，你们很多人没见过，他原是延安守备营的副将，潼关便是他带三千人夺回来的，牛不牛？” “牛！” 他们很多人都听说了赵州予计赚潼关的事，对他是钦佩不已，只是很多人并不认识赵州予，赵州予冲人群挥手。 “哈哈，这位是徐来，你们很多人都认识，他是北大营的将领，这次奉李老将军之命前来支援我们，若不是他们打退北门的敌人，长安就危险了。他们俩当团长，你们服不服？” “服......” 士兵们高呼，他们崇尚强者，不管认不认识，这份战绩足够让他们心服口服。 徐来只是暂代团长，他还要回北大营，不过，林楚在想要不要把他从北大营挖过来。 “孙泽，你暂时跟着徐将军，给他当政委。” 孙泽便是熟读兵书的那位，他上过战场又熟读兵书，当一个营长，林楚觉得有点屈才了，所以把他交给徐来，再带他一段时间。 “是，将军。” 孙泽应了一声，便站到了徐来前面。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选营长。第一种掰手腕，最后胜的那个便是营长了；第二种往返跑，跑到护城河边再跑回来，最先回来的便是营长；第三种比武，两两对战，最后胜的便是营长。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思考。选第一种的站到那条线上，选第二种的就在这里，选第三种的到东面空地。” 林楚宣布了选拔营长的规则，众人互相看了看，不停的打量着自己的竞争对手，在思考自己选择哪一种方式。 时间到，最终十一人选了往返跑，四人选了掰手腕，六人选择了比武。 掰手腕最先进行，最后胜出的便是那个问了自己力气大行不行的士兵，叫赵大牛，往返跑胜出的叫陈延，比武胜出的叫王巍。林楚也递给了三人营级编制的具体信息。 “你们八人跟我来，下面的编制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定，在离开蒲城前把名单给我就行。” “是，将军。” 林楚带着选出的营长到了那十六张桌子前，两张桌前站了一人，分配好后林楚又回到了队伍前。 “他们八人便是营长了，你们想到谁的队伍去，可以自己选择，每个营五百人。东西最边上的两列先出来选，不要急，今天一天时间都在这里。” 东西各四个营，这八人手下原本就带着不少人，所以士兵们也都没什么犹豫的选了熟悉的人当自己营长。 第168章蒲城会议 徐来和赵州予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帮着这八个营长查漏补缺。 “林将军，这政委是干啥的？” 孙泽拉着林楚闲聊，政委、营长这些词他都是第一次听，有好奇，有忐忑，他怕自己拖后腿。 “这个问题一句两句话讲不明白，简单来说就是政委讲决定着这支队伍能不能打胜仗，晚点啊，晚点等这面结束了我再单独跟你详细的讲讲。” 这个问题确实没办法在这跟他讲明白，林楚决定等晚上单独跟孙泽聊。 “是，那我现在~” “去帮徐将军打打下手吧。” “是~” 孙泽抱拳，然后去找徐来了。 队伍雏形已经搭建完了，林楚还需要一点一点的，不，应该是让他们去自行的完善，他只把控大方向，队伍的最终走向会是什么样的，将取决于战火的淬炼，他还是有些期待的。 队伍的午饭就在城外解决的，一直忙活到傍晚，他们才将整个队伍改编完成。 “兄弟们，我再叨叨两句啊。” 队伍整编完集合后，林楚再次爬上了桌子。 “安静，安静......” 秦靖、李飞等人纷纷出言压着自己的队伍。 “咱们新的队伍今儿就正式成立了，大家呱唧呱唧~” 场下纷纷响起掌声。 “兄弟们，有几句丑话我要说在前头，听完之后，你们如果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可以私下去找我，我给你们发路费。” 林楚环视了一圈，继续开始讲：“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为了服兵役，不是自愿的，可是，既然现在我们拿起了武器，就要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不会被敌人所侵犯，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 “所以，我给你们定下三个规矩：第一，就是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指挥，不能瞎胡搞，你要往东，他要往西，最后不都乱套了吗？” “第二呢，就是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行，更不能欺压百姓，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一点能遵守吗？” “能！” “要是被我发现有人做了伤害老百姓的事，那我决不轻饶他；这第三嘛，就是战场上的一切缴获都要归公，然后再统一论功行赏，当然，到时候如果你们觉得赏罚不明，可以来找我，我替你们做主。这三条，你们现在如果有疑问的，可以提出来。” 林楚抑扬顿挫的将自己记忆中的三大纪律给讲了出来，学当然就要学地表最强，他希望能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借助前人的智慧撑起一片天。 “将军，那万一有老乡打我们呢？还不能还手了？” “哈哈，这要是你老丈人打你，我们可管不了啊。” “哈哈......” 人群发出阵阵哄笑。 “兄弟们，挨打了就跑啊，你别一根筋的非要跟人家，他打你一下你打他一下，跑回去找班长、找排长，把事情搞清楚了，到底是谁的错，如果是你错了，人家打你也是白打，那如果不是你的错，那咱肯定会替你出这个头。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林楚说的口干舌燥，冲徐来招了招手，后者递给他一个水袋，林楚喝了口水，继续等人提问。 “将军，我们以前那种不也挺好的吗，为啥要突然改成班、排什么的啊？” “那我问你，你识字吗？” “家里穷，供不起额读。” “是啊，我们有四千多人，可是呢只有二十多人会写字。所以我们要改变，不光你们要改，去延安的所有人都要改，所以我准备在延安的各个村子开始教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孩子读书识字。” 未来的规划林楚跟齐王断断续续谈了近一周的时间，知识虽然不一定能够改变命运，但是一定能够让他们多些见识，所以，教育将是他们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头等大事，他的重要性甚至还被林楚放到了战事的前面。 “将军，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们识字有用吗？” 他们祖祖辈辈可能都是面朝黄土的庄稼汉，识字？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在他们很多人的印象中，读书识字并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状况。 “兄弟们，我们不能把战事拖到下一代啊。这是一个长远的事情，不能说眼下用不到，我们就不做。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给你十万大军，你能带明白吗？二十万，五十万呢？所以，兄弟们啊，反正又不要你们出钱，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 下面的人不断提出问题，林楚一一解答，直到皓月当空才结束。他们要在蒲城休整三日，林楚花费一天的时间来对队伍进行改编。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时间太紧了，只够他搭一个雏形出来。 没有时间休息，这面刚一结束，林楚便带着营长副营长还有那二十多会写字的士兵，一起开会。 蒲城县衙的大堂内，林楚等人围坐着一张长条桌，林楚坐在主位上，徐来和赵州予分别坐他两边。 大门紧闭，烛火摇曳。 “这个你看看，我整理的关于政委的详细职责，有不懂的地方你明天再问我。” 林楚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其实就是十几张纸，递给了孙泽，孙泽起身接过后，小心的将其收了起来。 “首先恭喜诸位啊，条件有限，咱就以茶代酒，恭祝各位高升。” 林楚起身，端起面前的水，众人纷纷效仿，也都站了起来。 “谢将军~” “干~” “干......” 众人以茶代酒，庆祝今天改编的初步完成。 “坐，坐~” 林楚放下碗，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赵大哥，你来做记录。” “好” 回来的路上，林楚已经跟赵州予交代过了，所以他应了声便提笔开始准备。 “当下的局势于我们黎国是不利的，随国大军已经快到长安，而楚王、长沙王举旗谋反，三方角力，而我黎国呢，北大营被牧族牵制，紫炎营被蜀军拖住，长安如今被楚王所占，洛阳也是岌岌可危。” 林楚将当下形势跟众人详细讲了一遍，说完他停顿了片刻，让众人消化一下信息。 “我继续讲，随军到了长安后，大概率会和楚王谈判，我猜测他们会达成某种协议，楚王让出长安。” 林楚见众人消化的差不多了，便继续开始讲，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可以说长安便是在他们手中丢的。 “而随军占据长安后，无非就三个方向，第一是南下攻打紫炎营，第二便是向东打潼关，这最后嘛，自然就是我们。所以，我决定留下一个团的兵力，在蒲城、铜川这一带打游击。你们谁想留下？” “将军，一个团只有两千人~” 秦靖皱眉，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两千对两万，甚至是二十万，怎么打？ “是的，所以我们就要动动脑子了，按常规打法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跟随军硬碰硬的打，我教你们一个法子，打游击：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是一位伟大的军事战略家教我的，也已经被无数的战役验证过了的。” “将军，我留下。” 秦靖虽然不理解，可还是选择了留下。 “算俺一个。” “俺也留下。” “还有俺。” ...... 剩下的几个营长纷纷出言表示自己想要留下来打游击。 “你们谁熟悉蒲城或者铜川周边的地形？如果打游击的话，必须要先找个地方藏粮。” “五龙山可以藏，在蒲城北面。” 这面山多，想找个藏粮食的地方很容易，林楚只是给他们提个醒。 “那就这样，秦靖、陈延、王巍、李飞留下，你们四个营编入赵大哥的团，最晚一个月，我会带队伍赶回来。” “是~” 秦靖四人起身领命。 “我也留下吧。” 赵州予本想去延安见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只是他感觉这里会更加的危险，所以还是决定跟着留下来，而且，他需要留下打探陈里的去向。 “好，不过先去延安看看孩子再回来吧。” 从去延安赈灾，到现在赵州予也就在齐王过寿回长安的时候跟大宝小宝待了一天多的时间。林楚估摸着随军与楚王还要扯皮一段时间，快马到延安来回也就六七天时间，所以他让赵州予先回去一趟。 “好，我明日晚间便出发。” “没事，明早你就出发吧，这面没什么事，明天我给他们都放假了，回去多陪陪他们俩。” “好~” 赵州予按下心中的感激之情，暗暗发誓一定誓死追随，以报林楚的知遇之恩。 第169章蒲城会议（二） “孙泽，你的任务比较重，刚刚给你的信息你要尽快的消化，明天我们再单独聊聊。” “是，将军。” 林楚缕了一下思路，笑着继续说道：“秀才们，我们最后能打造出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就全靠你们掌舵了。” “将军，过分了昂，我们都是你的兵，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说话的叫于诚，刘景澜的得力部将，能文能武，守城墙的时候刘景澜特意留在林楚身边的，期间两人吃住基本都在一块，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严肃。 “哈哈......”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队伍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林楚还真没把握，从书本到实践，这中间差的东西太多了，摸着石头过河，如果他能够保证大方向不偏就算成功了。 “任重道远啊，兄弟们。”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好了，不废话，我跟大家说说我的想法。” 这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事物，指望他们现在就给出什么建设性建议不现实，所以林楚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跟他们讲队伍的规划：“我们队伍的核心还是要依托父老乡亲，眼下我们兵力处于劣势，我们不能在这干等，要主动去跟这周边的父老打成一片，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抛弃他们，你们想想，我们现在只有四千人，全上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可是这附近的人呢，几万人还是有的，我们要争取他们，哪怕他们不跟我们上战场，能够帮我们打打掩护，救救伤员也是好的。” 众人频频点头，只是这个方向是他们从未听过的，一个村子出多少兵役，那都是朝廷规定好的。 “头，这能行吗？” 于诚问道。 “试试看吧，乡亲们对齐王做的事是看在眼里的，眼下也快到了农忙季节，你们没事的时候就去帮着老乡们干干活。我想你们中也有不少人就是这附近村子里的，帮着自家人干点活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将军。” 他们虽然听着还是有点懵，不过还是齐声应道。林楚也不指望他们一次就能全记住，先给他们铺垫铺垫，相信他们慢慢会转变自己的观念的。 “我们去帮老乡干活不是图什么，不图他们跟着我们上战场，也不图他们能给我们提供粮草，这期间肯定会有士兵不满，闹情绪，甚至会跟老乡们发生冲突，所以，秀才们，这就是你们的主要职责内容了，要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士兵们的观念，当然前期可以军纪严一些，总之就一点，我们、老乡是一体的，他们是我们的盾，我们是他们手里的刀，我们的敌人是楚王，是随军，这一点一定要给我牢牢记住了。” “是~” 这一刻林楚真正体会到了政工工作的难，这还只是给带队的说，等到真正实施的话，还不知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呢。石头镇才几百人，而且还都是沾亲带故的，就这样林楚前前后后也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才看到点转变的苗头。 “你们都是经历战火的老兵了，随军入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有句老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啊。我们要在千千万万个村子里，构建一张庞大的网，拉出战略纵深让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 “遵命，将军~” 秦靖等人虽然都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大致意思是懂了，而且他们对林楚早已心服口服，他们只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就够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好好消化一下，明天吃完晚饭我们再聚一下，到时你们有什么问题再一块提。” 今天忙碌了一天，林楚见不少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疲态，便准备到此结束，众人脸上缓过一丝轻松，他们从早忙到晚，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被拉来，听还听不懂，尤其是秦靖这些不识字的大老粗，更是煎熬。 “行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晚请你们喝酒。” 林楚也没给他们问问题的机会，直接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孙泽，你等下，明天你安排几个人把这次的会议记录抄几份，然后给他们一人一份。” “好。” 林楚叫住了孙泽，将会议记录交给了他，并叮嘱他多抄几份出来。 “小楚，我感觉他们都没听进去啊。” 众人离去后，徐来盯着门外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说道，这些人中就他对林楚这帮人了解的最多，就这他自己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慢慢来吧，整点菜咱们仨喝点？” 林楚也不可能指望一次会议就让他们接受了，细水长流，以后慢慢教吧。 “行，我都一个多月没沾酒了。” 赵州予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喝酒是啥时候了，齐王寿宴他连夜出城去延安搬救兵，打那开始，他好像就没沾过酒了。 “行，喝点。” 徐来也是爽快的附和道。 “行，我去整两菜来。” “你还会做菜啊？” “谁让咱是掌柜的呢？” 县衙的大小官员都去延安了，如今被林楚用做队伍的军需停放处，士兵们的饭菜都是在这里做的。 半个时辰后，林楚带好了六道菜出来。 “明天无事，咱就敞开了喝啊。” 林楚倒了三碗酒出来，给两人递过去后，端起碗，徐来二人也端起碗来，相互碰了一下。 “行。” “中。” 三人一饮而尽。 “来，尝尝林大厨的手艺。” 徐来跟林楚相处的久了，说话也渐渐的向石头镇靠拢，时不时的蹦出来一些新学来的词。 “小楚，你知道李老将军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徐来夹了几筷子菜，吃的津津有味。 “老爷子咋说的？” 林楚好奇的看着他。 “他说你是妖精变的。” “滚~，你才是妖精呢。” “哈哈......” 三人相视而笑。 “小楚，这碗酒我敬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赵州予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当初他带着两个孩子在街头卖艺，如果不是恰巧遇到了林楚，他都不知自己现在会在哪里了。 “都过去了，干~” 林楚跟他碰了一下，其实现在他捋清楚了陈里的动机，林山跟他说过，赵州予在守备营中的威望很高，而且为人正派，陈里多次给他送礼，他都拒绝了。陈里想要谋反，那守备营就不能出现第二个声音，所以他才会想法子将其逼走。 “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已经干完一坛子酒了。 “老徐，要，要不来跟我干吧，我这缺人啊。” “呵呵，老李的墙角你也敢挖啊。” “大不了我再送他两头野猪呗。” “艹，我就值两头野猪啊。” “来不来？” “我说了不算。” “唉，玲珑姐跟我二弟马上要订婚了，得马上给小梅姐找个婆家了，唉~，这一天天的，操老心了......” “......” “......” ...... 第170章孙泽的见解 阳光洒进房间，林楚悠悠醒转，三人昨晚都喝趴下了，直接就原地睡了。 林楚撑着板凳爬了起来，揉了揉脑袋，找了一圈发现赵州予不见了。 “老徐，老徐，醒醒，醒醒~” “嗯~” 徐来翻了个身后就没动静了。 “醒醒，老赵走了。” “啊~” 听到赵州予离开了，徐来才坐了起来：“老赵不地道啊，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林楚发现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一个碗下面压了一张纸条，林楚将其拿起便读了出来：“小楚，我已启程去延安，见完孩子便归。” 林楚看完摇头将纸条放回了桌面，赵州予是想着尽快赶回来，不耽误这面的事情。 “昨晚跟你说的你考虑考虑，不行我给老李写封信。” 林楚整了整衣衫，踢了一脚还没醒过神的徐来。 “额，等回去我跟老李说说看。” 徐来感觉还是没醒酒，昨晚基本都是他俩喝的凶，赵州予今天要去延安，两人都没劝他酒。 “起来缓缓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林楚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将军~” 林楚刚出门没多远，孙泽便迎面走了过来。 “孙泽啊，吃了吗？” “吃了，将军，会议记录我已经抄完给他们了。” “辛苦啦~” "没事，将军，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都看完了，有些地方看不懂，想过来问问你。” 孙泽挠了挠头，昨晚从这离开后，他直接拉着于诚一帮人挑灯抄录，抄完之后才让他们回去睡觉，而他则开始看林楚给他的关于政委的资料。 “稍等会可以吗？昨晚喝醉了刚起，正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抱歉啊，将军，打扰你吃饭了，我待会再过来吧。” 孙泽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的捏着衣角。 “没事，走吧，跟我一块去厨房。” 林楚搂住了他的脖子，带着孙泽去了厨房。 “老齐，还有吃的吗？” 林楚冲里面喊了一句，现在已经近晌午了，一群伙夫正在择菜洗菜准备做午饭了。 “醒了啊，将军。给你们留了饭，你们去等着吧，我把菜热下就端过去。” 老齐笑呵呵的说道。 “好。老齐，晚上帮我准备两桌菜，我请兄弟们喝酒，三十来人吧。” “好嘞~” 灶房是临时改的，在靠墙边的地方搭了一个棚子，灶台也是新砌的，林楚顺了几个馍，便带着孙泽返回了。 “给你的资料看完有什么想法吗？” 林楚递给孙泽一个，自己塞嘴里一个。 “将军~” “没外人不用这么见外，你比我大，叫我小楚就行，林楚也行。” 林楚发现对方总是端着，官里官气的。 “这~，我感觉推行下去会比较困难。” “说说你的看法，没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林楚鼓励道。孙泽这人不显山不露水，平日话很少，要不是昨天他说自己打小熟读兵法，林楚还真不知道他有这才华。 “这是两种不同的观念的，碰撞~” 孙泽斟酌了会，最后用了碰撞这个词。 “没事，继续说。” “我们以往都是守边疆，守城池，当然也有屯田的，可这中间始终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甚至可以说是鸿沟，这种观念是深刻在每一个人的身体中的。” 林楚诧异的看了眼孙泽，话虽然不多，但是精准的抓住了事情的核心。 “而且，我们并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去施行这个策略，随军到来，我们只有两千人，如果再分出去一部分帮老乡干农活，兵力根本不够啊。” “是的，如果我们不单独分兵，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林楚反问道。 “我还没想到~” “长安被围的时候，延安有两三万的乡亲来帮忙。如果按照以往的那种方式，朝廷发布文书，再征兵支援，你觉得长安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孙泽思考了片刻摇头，先不说长安能不能坚持住，随军入场后，他们就会被彻底困在长安，要么投降，要么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正殿。 “徐将军~” 两人进屋，孙泽冲徐来抱拳打招呼，而后者坐在板凳上，神情有些恍惚，还没缓过来呢。 “额，孙泽啊，过来坐。” 徐来又倒了两碗水，招呼他们俩坐。 “先垫补两口吧，菜一会就好。” 林楚将手里的馍递给了徐来。 “唉，下次不能再跟你一块喝酒了~” 徐来感觉自己酒量还可以嘛，结果还是趴下了。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 士兵们今日无事，林楚也没准备过问，全凭着几个营长做主安排。 不多会，老齐带人将饭菜端了过来。吃完饭后，徐来说出去醒醒神便离开了。 “我们继续吧~” 吃完饭，林楚带着孙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继续刚刚没结束的探讨。 “将军，我刚刚又想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了。政委的主要职责其实就是打地基啊，一个房子能盖多大，多壮观，完全取决于这个地基有多深，多大。地基打不好，带出来的队伍就可能没有凝聚力。” 孙泽语速缓慢，似乎是一边想内容一边斟酌措辞。 “正解。所以，兄弟，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林楚感觉自己捡到宝了，他们前后交流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对方每次都能很精准的抓住核心所在。 “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将军所托。” 孙泽起身冲林楚躬身行礼。 “兄弟，你可要以身作则啊。” “是，将军。” 孙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至于说帮老乡们干农活，这个事可以往后放放，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你要先让于诚这些秀才们也明白这个道理，然后让下面的兄弟们慢慢的接受这种观念，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大家把力量往一个方向使肯定要比你单打独斗的强。” “是的，我们缺这方面的人才啊。” “不着急，等延安那面安置妥当后，我再带几个人过来。对了，你是哪里人啊？” 这事急也没用，别说人才了，士兵们能认字的都没几个，光文化学习这块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开封。” “多久没回去了？” “有一年多了。” 其实他们两三年不回家很正常，路远的来回一趟要一两个月，尤其是有战事的年代，五六年回不了家都很正常。 “以后有机会去开封看看。” “好啊，到时我给你们当向导。” 两人从工作聊到家乡，又从家乡聊到生活，直到傍晚时分，徐来赶了回去方才结束。 第171章浊酒夜话 秦靖等人跟在徐来后面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将军~” “将军~” ...... 还是衙门正堂，只不过现如今被改成了林楚的临时会议室，兼食堂。 众人纷纷落座，老齐带人开始上菜。 “还喝啊？” 徐来凑到林楚身边小声问道，他感觉头还有点疼，见到酒真有点怵， “没事，今晚主要谈事，酒是助兴的。” 林楚笑着拍了拍对方，解释了一句。 徐来狐疑的看了眼对方，暗道：“信你个鬼。” 屋内五张桌子，林楚坐东朝西，跟徐来两人坐在众人前方，他的左右两边刚好摆了两排，桌子是拼起来的，一排坐八个人，所有人面朝林楚。 “菜老齐还在做，我先叨叨两句啊。” “大家鼓掌，啪啪......” 于诚坐在最前排，现在跟林楚配合相当默契。 “啪啪......” 众人跟着鼓掌。 “随军先锋已经抵达长安城下了，打的可能性不大，我猜测他们大概率会通过谈判来解决长安归属问题。” 情报是下午送到的，带队的是朱明兮，林楚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二皇子还是很忌惮的，他总感觉对方藏了拙，甚至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楚王真是个软骨头啊~”、 于诚感慨，他们跟楚王打了一个月，双方的仇怨早已化不开了。 “你还指望一个谋反的人跟敌人干上一架啊？” 秦靖嘲讽道。 “这不是气不过嘛。娘的，要不是跟他楚王打了一个月，咱保证打的随军屁滚尿流的。” 其实即便没有楚王，长安也很难守得住，于诚也知道这点，他确实是气不过，忍不住叨叨两句。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如果楚王妥协撤出长安了，最晚十天，随军便能进长安。” 林楚将话头拉了回来，楚王进城后第二天便封城了，日夜城门紧闭。打？林楚真不觉得楚王会打，而随军也不可能在楚王身上耗费兵力的。 “上菜喽~” 老齐在门外喊了一声，带人开始上菜。 “来吧，兄弟们，往后能聚在一起喝酒的日子不多了，这第一杯酒嘛，咱提前祭奠祭奠我们的敌人，祝他们早登极乐。” “祝他们早登极乐。” 众人嬉笑着举起碗，将酒洒向地面。 “条件是艰苦了点，不过酒可是好酒，这是我特意从太子殿下那顺来的。” 蒲城也撤的差不多了，想找点肉都难，酒还是从潼关拉过来的。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朝廷并没有忘了我们，我们更也不是孤军，只是楚王谋反，随军进犯，一件接着一件，朝廷需要时间来布局，所以越往后对我们便越有利。” 林楚压手，开始安抚众人，当下形势对黎国是不利的，这一点众人都很清楚，不少人纷纷点头附和。 “明天我带队护送粮食去延安，齐王已经上书准备传位给三殿下，再加上安抚百姓，我可能会在延安停留的久一些。你们呢，前期的主要任务是打探情报和下乡走访，不在城池驻扎。” 他们留下的兵力太少，随军占了长安，周边的城池也必定会派兵驻守，他们留在铜川、蒲城只会徒增伤亡。 “是，将军。” 秦靖等人抱拳应道。 “你们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吗？” “将军，我们不占城池的话，这仗怎么打？我们兵力本来少，后面再攻城，那伤亡岂不是更大。” 林楚右手边第二排中间的位置一人起身问道，自古以来，冷兵器时代一直都是攻城略地，攻城、守城，亘古不变。现在突然让他们放弃城池，下到村落里去，他们一时不知这仗到底要怎么打。 “你叫曹淼吧，我们短时间内不会跟敌人正面交锋，当下的主要任务是发展壮大己身，从延安来救援长安的兵力最后能留下三成就很不错了，再加上我们估计也就一万五千人左右，根本守不住城池。所以你们都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在敌人的长处较真，一定找到敌人的短板，然后把我们的优势就砸在这里。现在敌人兵多将广，但是他们的补给线呢，长达上千公里，我们只要集中兵力在他们的补给线上搞点事情，敌人就会很难受。” 林楚怕人和名字对不上，先确认了一遍。 “是的。我懂了，将军。” 曹淼抱拳，坐了下去。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方针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仔细的琢磨琢磨。” “是，将军。” “我们继续~” “将军，你今年多大了？” 于诚好奇的问道，其他人也都纷纷眼前一亮，他们也都好奇这位似乎啥都懂的小将军，究竟多大了。 “额~，下个月就十九了。” 林楚愣了一下，这弯转的有点急啊。 “卧~，将军你是不是妖精变的，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于诚差点又爆了粗口，其他人也暗自点头，很是赞同于诚说的，看向林楚的目光都变了。 “我要是妖精变的，第一个先把你给吃了。” “哈哈......” 众人哄笑。 “来吧，兄弟们，为了我们大家都能变成妖精，干一个。” 林楚端起酒碗，笑着说道。 “哈哈，干。” “干~” 众人纷纷端起酒，一口闷了下去，徐来看着酒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咬牙仰脖干了。 “吃菜，吃菜，这可是老齐跑遍了蒲城才搞到的，可不能浪费了啊。” 林楚招呼大家吃菜，城内留下的大多都是些佃农，老齐找了几条街才弄到点野味。 众人喝完酒，都没怎么动筷。 “将军，还有个事，咱们的大夫不够啊。” 秦靖说道，长安内的大夫都随百姓赶去延安了，他们四千人就留了三个队医，就这还有赵州予从潼关带来的两个，根本不够啊。 “还有钱~” 于诚补充了一句。 “钱的话，我这还有点，等会我把它交给孙泽。至于大夫，要先等等，估计要一个月左右。” 老人、孩子、孕妇，从长安到延安六七百里路，途中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林楚把长安的大夫全跟安排在了路上，希望能帮到需要的乡亲。至少要等所有的r都到了延安，这些大夫才能腾出空来支援这面。 钱是齐王出发前给他的，府内的东西变卖的所有钱，齐王都给了林楚。林楚本想让太子支援点，可对方也没有。太子是轻装急行军，根本没带钱，不过他说了已经写奏折上报朝廷了。 “来，来，我们一起敬将军。” 于诚打头，端起碗，转头跟众人提议道。 “来，敬将军。” 众人闹哄哄的举起碗来。 “大家同心合力，必胜。” “必胜......” 徐来瞄了眼林楚，也硬着头皮，跟着大伙一起干了，暗道一声：“完了，今晚估计又要在这趴着睡了。” 第172章教导队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刚刚曹淼的那个问题，基本上就是众人最关心的了，大方向有了，剩下的细枝末节对于他们来说，问题不大。 “将军，你给我们说说，这政委、指导员具体是干什么的。” 于诚起身问道。 “坐，你们吃菜，我给你们讲讲。这一个家啊，孩子长大成人后的脾性如何，是慵懒、是进取、是诚实，还是奸诈，其实母亲都在其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众人吃着菜，听林楚侃侃而谈。 “这指导员呢，其实跟母亲在家庭中扮演的角色差不多，队伍的吃喝拉撒、伤员安抚、配合连长指挥战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宣传，我跟你们说的那些，你们听懂还不够，也要你队伍的士兵也能听懂，并且实施下去，这期间，士兵们与老乡甚至可能会发生摩擦，这就考验你们指导员的能力了。” 林楚只给他们大的方向，具体的实施方案他没讲，也没提，这期间肯定会出现很多问题，只能等问题出来了，再慢慢修正。 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能让他们接受这种观念便已经算是成功了。 “将军，要这么说的话，这事简单，我跑得快就是打小被我妈揍出来的。” 陈延笑着说道，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他们小时候都被揍过啊，母亲怎么管束他们的，他们可太清楚了。 “呵呵，简单？等你们着手做的时候，就知道你们的母亲有多么的伟大了。” 这事说起来简单，几句话就能讲完，可真到了做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后面有他们头疼的时候。 “将军，放心吧，保证给你弄得明明白白的。” 于诚信誓旦旦，他在兵营多年，从一个大头兵一路摸爬到了长安守备营的副将，这点事要摆弄不明白，他还真不好意思去见刘景澜了。 “呵呵，我看好你。来，兄弟们，今晚酒少喝点，把菜都吃完，等吃完我再给你们说两个事。” “是~” 众人也不再拘着，将菜都端到了一张桌子上，风卷残云般迅速光盘，然后老齐带人将餐具都收拾了。 “你们回去后帮我选五十人出来，二十个箭法好的，十个盾牌兵，要壮实的，二十个长枪兵，要灵活的，最好是打小习武的。” 收拾完，众人又坐回原位。 林楚想搞个戚家军的鸳鸯阵，但是他不大清楚具体的配置，之前的只是他凭记忆组的简化版。鸳鸯阵主要是为了应对倭刀的长度，而他们现在的对手也不是倭寇，所以林楚决定改成一个比较适合当下战场的阵。 这五十人便是为了推演这个阵法，成了之后再全部推广出去。 “头，是只要五十人还是每个营出五十啊？” 于诚举着右手小声问道。 “总共五十人。不要连长、排长这些已经被你们任命的了，就在普通士兵里选，尽量明晚前选好送到我这来。” “是，将军。” 众人齐声应道。 “将军，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不绝的江水，算我一个呗。” 于诚笑呵呵的说道。 “你~，行吧，算你一个。” 林楚本想拒绝的，只是转念一想，如果有于诚的加入，他或许能轻松一些，而且后续的推广也是一个大工程，需要一个人来掌舵。 “感谢将军栽培。” 于诚起身抱拳，满脸笑容。 “这第二件事嘛，我准备在延安办一所学堂，只收我们自己的士兵，这个学堂呢，专门为我们培养一线的作战人员。” 讲武堂、保定军校、黄埔军校......这些都为战场输送了大量的专业化人才，所以林楚也决定办一所类似的学堂，培养士兵。 至于仗能打多久，他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无战事了更好，直接改成学堂就好了， “将军，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暂时不用，我只是先跟你们讲一下我的计划。这个短时间内肯定是办不起来的，百姓安置估计要一两年，我们这个新制度，光指望你们推行，速度太慢了，当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啊，你们要指挥作战，还要花费时间搞宣传，我怕你们忙不过来嘛，就干脆统一办个学堂，顺便再教教士兵们带兵打仗的本事。你们呢，往后可以留意留意，如果遇到那种有潜质的，比较凶猛的，都可以推荐过来。” “将军威武~” 于诚带头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跟上，这段时间跟着林楚，他们见识了许多从未见过甚至听过的东西，而且对方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这点他们从未遇到过，所以相处起来，也没那么的紧张。 不过他们现在都处于吸收阶段，新奇而又懵懂。 “学堂嘛，有学生，那肯定要有老师了，所以我准备让你们这些秀才组建一支教导队，当然了，你们的任务比较重，我建议是分成两队，轮流来，一队到队伍中去，一队在后方指挥，可以一个月或者两个月轮流一次，具体时间呢，后面我们再定。” 林楚停了下来，喝口水后便继续开始讲： “这个教导队呢，前期在一线战场，后期学堂组建完后便会去学堂任教，所以识字写字是最最基本的，这点不光是你们，对士兵也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从学堂毕业出来后干的是跟你们一样的活，所以，秀才们，你们的任务很重啊。” 这个活直接让秦靖等人打消了争一争的念头，他们不会写字啊，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于诚欲言又止，他感觉自己好像太急了，暗自叹了口气。 “呵呵，是不是后悔了？” 林楚看着于诚的反应有点想笑，问了他一嘴。 “不后悔，能为将军解忧是我的荣幸。” 于诚起身，四十五度角抬头，眼神坚定，语气决然。 “啊，要吐了昂~” “卧艹~” “马屁精~” ...... 其他人纷纷出言声讨于诚。 “哈哈，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咳咳，男人嘛，一口唾沫一颗钉，不改了。” 于诚其实是有那么一瞬间想同意的，可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了，不过语气听着有点虚啊。 “一队二队，我们现在分一下吧，坐我右手边是一队，坐我左手边的是二队，每队十人，大家动动屁股，多的那边挪一挪。” 很快众人便动了起来，秀才们除了孙泽和于诚一边坐着十人，分成了两队。 就这样，属于这个时代的第一支教导队正式成立了。 第173章齐王府内的谈判 就在林楚众人饮酒畅谈的时候，齐王府内亦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正殿内。 朱明兮带着十名将领坐东朝西，而在对面，楚王坐在朱明兮的正对面，刘怡挨着楚王，齐第、王出离、陈里、宇文泰等十多人正襟危坐。 每个人的面前的低案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 楚王挂着个脸，还对朱明兮毁约的事耿耿于怀，没有主动说话，屋内的气氛略显压抑。 “呵呵，楚王，孤可没收到你的什么信啊。” 朱明兮自顾自的吃着瓜果，抬头扫了一眼楚王，双方一见面的时候，对方便质问他收到信为何要入场，他都被问懵了，哪有什么信啊。 “哼~” 楚王也清楚再纠结什么信不信的没有什么意义了，对方都已经坐到了对面。 “要不我们谈谈长安的问题？” 朱明兮笑着说道。 他进城只带了一支百人小队，带来的五万先锋全部驻扎在城外，长安，他是不准备打的，但是长安只能是属于他朱明兮的。 “这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先进当然属于我们的。” 楚王还未开口，齐第抢先说道。 “呵呵~” 朱明兮冷眼扫过，没有搭理齐第，只是静静的看着楚王。 “攻打长安，我部下伤亡过万，耗费的粮草军需更是数不计其数，二皇子，摘桃子没有这么摘的。” 楚王淡淡的看了一眼对方，缓声说道。 “呵呵，那要不我们战场见，看看孤能不能在一个月内打下长安。” “艹，小崽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这些人全埋在长安。” 齐第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朱明兮骂道。 “锵，锵，锵......” 朱明兮这面的将领全部起身，拔出了佩剑，只静静的看着楚王，并无人恶语相向。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 朱明兮坦然的吃着瓜果，他看都没看齐第一眼，也没阻拦自己的部下。 “这瓜不错，新鲜。” “坐下~ 楚王看了眼朱明兮，转头呵斥道。 “砰”的一声，齐第满脸不忿，坐下的时候打翻了桌上的瓜果，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攻打长安，可以说齐第付出的代价最大，不说自己的部下伤亡是最大的，而他本人更是两次险些命丧小霸王之手。 朱明兮张嘴就让他们退出长安，齐第能忍？ 楚王能忍？ 所以齐第两次挑刺，楚王都没有压，他想试试朱明兮的底线，可对方压根不接茬。 “宇文家主，让人再送些瓜果来。” 楚王轻声说道。 “是，楚王。” 殿内的瓜果、酒水都是宇文家提供的，甚至包括桌椅板凳，齐王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最后宇文家收了，楚王进城了，宇文泰又乖乖的送了回去。 破财消灾吧，还能怎么办。 宇文泰起身，冲朱明兮躬身抱拳，然后便出门去了。 “不管是打还是和，长安我们肯定是要的。呵呵，别激动，听我说完，楚王，你我身份对换，你会作何选择？乖乖的拿着空口白牙许诺的土地？这不现实，几十万的兵马光吃喝，每天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们等不起。再说，牵制紫炎营，我们办到了，牧族的配合也牵制住了北大营，可长安你们打了一个月，最后呢，齐王还是被我们逼走的。” 朱明兮的话字字锋利，就差指着对方的鼻梁骨骂你们全特么是废物了。 “呵呵，这些没用的马后炮就没必要说了吧。” 真的是楚王下面的士兵无能吗？换做朱明兮来，他就一定能攻下长安吗？也未必。 既如此，再纠结这点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楚王挥手压下了想要再次暴躁的齐第，刘怡等人也是阴沉着脸，朱明兮这话可是把他们都给骂了啊。 “齐王带着百姓撤了，你觉得他们会卷土重来吗？” “这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了。” 其实楚王也很头疼长安的问题，打？他现在真没能力打了，随军围城，他们孤立无援，拼过鱼死网破？就这么撤出长安？他不甘心啊。 “你知道他们为何把老百姓也要一块带走吗？” “当然~” 楚王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朱明兮，将后半段的话咽了回去。齐王带走百姓，不就是因为随军到来吗？楚王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朱明兮这么问，他倒拿不准了。 “其实这就是你们攻不下长安的根本原因。为何齐王能从延安拉过来两三万的兵马解了长安之围？你以为守长安的只有区区的守备营？不出三年，齐王便能在延安拉起一支十万人的队伍，你信吗？百姓撤离，你们兵源怎么补？没了兵源补给，你们拿什么守长安？” 楚王陷入了沉思，朱明兮的话点醒了他，延安旱灾，齐王不遗余力的赈灾，长安被围，百姓不远千里前来支援，一饮一啄，或许这就是命数吧。 “结盟吧，如果我们各自为战，是赢不了的。” 随军远程作战，补给线拉的太长了，人家找个地方断一次补给，他们就会很难受，而楚王呢，拿一个长安都费劲，这还是紫炎营、北大营没参战的情况，而且双方的兵源补给跟黎国根本没法比。 结盟，或许还有机会。 “结盟？如果最后胜了怎么分？” “划江而治，潼关以西归我们。” 朱明兮笑着说道，潼关是东进的一把锁钥，楚王不可能给他的，所以他提出以潼关为界。 “容我考虑考虑。” 结盟这事，楚王有考虑过，只是他顾虑颇多，一旦结盟，他便彻底背上了通敌的罪名，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他都逃不开被百姓唾骂，被史书唾弃的命运。 “好，我提个建议哈，如果结盟，我们合兵南下拿汉中。” 目前紫炎营对他们的威胁是最大的，朱明兮想借楚王的力量，一举吃掉紫炎营。 “呵呵，你都说了潼关以西归你们，那我们打汉中，岂不是为某人做了嫁衣？” 刘怡冷笑，你一来便让我们撤出长安，还未结盟便又撺掇我们去打汉中，好事都被你占了，你脸咋这么大呢。 “你们的所有粮草我们供，包括你们之前攻打长安的消耗一并补给你们，另外孤再拿出十万两白银，用来安抚你们的士兵。” 朱明兮给的条件不低了，眼下的环境，粮草与黄金白银放一块，他铁定选粮草啊。 “当然，你们如果不满意可以直接提。” “汉中的事先放一边，我们今天只谈长安的事。撤出长安不是不能谈，只是这个条件寡人需要再斟酌斟酌。” “好，那我们明日再谈？” 今天能试探出楚王的意图，朱明兮觉得差不多了，一个城池的归属，一顿饭的功夫就谈完，不现实。 “好。明日寡人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有劳。” 朱明兮起身冲楚王抱拳，带着众人便告辞离开了。 第174章文轩阁密谈 “父王，要不直接把他们全留下？” 看着朱明兮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刘怡目露凶光，甚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啊，他们就一百号人，把他们全解决了，以绝后患。” 齐第附和，他看对方也不顺眼。 长安外面就三四万人，他们完全有机会全歼了朱明兮带进城的人，并冲出随军的包围圈。 “哎，杀了他并改变不了什么。” 楚王轻叹，对方敢一百人进城，便吃定了他。众人听到楚王的话，便都沉默了下来。 另一边，朱明兮一行到了文轩阁，原先悦仙阁的铺子，今晚在此下榻，只不过宇文虎接手后，给改了名字，如今叫：文轩阁。 铺子经过宇文虎的装修一改往日的淡雅，地毯铺道，紫檀屏风，宫灯闪烁，清香弥漫，更显奢华。 三楼的雅间内。 朱明兮继续吃着宇文泰带来的瓜果，而他对面，宇文虎笑呵的倒着茶水。 “事办的不错，当赏，不过你不缺钱不缺粮，孤赏你点什么好呢？” “能为皇子办事是我的荣幸。” 宇文虎满脸堆笑，放下茶壶躬身行拜。 “坐，没外人不用这么拘礼。” “多谢殿下~” 宇文虎小心的坐下，双手搭在桌面上，只堪堪小半边屁股沾着座椅。 若是林楚见到，一定以为宇文虎被黄大仙附身，卑躬屈膝，就差叫一声“爹”了，十足的奴才相。 “你把长安被围期间，城内的情况仔细说说~” 结局已定，只是朱明兮还想了解一下过程，他对林楚的兴趣可比楚王高。 “是，殿下。楚王谋反的消息林楚他们提前收到的，第一时间就封城宵禁了。齐王直接将城内的指挥权交给了林楚，他第一时间就动员了有好几千人，加强了城防和城内的巡逻......” 宇文虎从长安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到后面动员百姓、城内巡逻，一直讲到林枫带着援兵进入长安。事无巨细，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讲了出来。 “你们偷袭城门用了多少人？” “有一千人。不过他们早有防备，我们折了一多半。” “消息不互通，失败是必然的。” 朱明兮点评道，长安内的消息送不出去，即便他们跟着楚王攻城的节奏，而且守城门的并不是守城的士兵，战场被切割成了两部分，结局其实早已注定。 “是，是，只是我们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冒险试一试。” “嗯，做的不错。” “殿下谬赞了~” 宇文虎并不是楚王的人，他带人在城内配合攻城是朱明兮给他的命令，准确的说他是朱明兮的人，当然宇文家不是，他只代表了他自己。朱明兮其实在很早之前便给了他命令，让他与楚王里应外合拿下长安，只可惜没有成功，不过如今这个局面，反倒是随国占了便宜，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仅仅花费些钱粮便拿下长安，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来的匆忙，明天我先给你一箱黄金，等楚王退出长安后，再对你论功行赏。” “是，多谢殿下。楚王会答应吗？” 朱明兮是跟着先锋队伍来的，带的东西并不多，还都在城外，不过宇文虎鞍前马后多年，偷袭城门又搭了不少人进去，没有点表示肯定说不过去的。 “肯定会的，只不过他不甘心，估计是想坐地起价吧。” “嗯，那就好，那就好。” 宇文虎肯定是希望长安能落在朱明兮手里，这也是他敢接手悦仙阁跟林楚铺子的底气，长安几乎都空了，可以说只有他们文轩阁这一家能上得了台面的客栈。 偌大的城池，仅此一家客栈，而且还有朱明兮背书，那未来生意能火爆到何种程度，宇文虎想到这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对了，驼子爹现在在哪？” “在楼下后院呢，我去把他叫来？” “好~” 不多时，宇文虎领着刘驼子进了房间，后者身份暴露后，宇文虎便将刘驼子藏了起来，朱明兮今日进城后，才让他将对方带到了文轩阁。 “都坐吧~” 朱明兮没有让宇文虎避嫌的意思，直接招呼两人坐下。 刘驼子看了眼朱明兮，没有出声，拉了张凳子便坐到了桌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宇文虎知道刘驼子的身份，可不敢跟他学啊，他躬身行了礼方才坐下。 刘驼子又拿起了盘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宇文虎看了眼，没吭声，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比你爹强。” 刘驼子突然冒了句出来。 “皇祖谬赞了。” 刘驼子对朱明兮并没什么好脸色，他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全靠他这一脉所赐，有恨，有不甘，可他毕竟是随国人，所以当随国的人找到他让他帮忙打造情报网时，他还是应下了。 “呵呵，俺只是的一名小老百姓，当不得皇子如此称谓。” 刘驼子头也没抬，只是吃着糕点。 “长安不日便会成为我随国的城池，皇祖功不可没。” 朱明兮看了眼刘驼子，对方没有接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只是还有一事想拜托皇祖，我准备组建一支情报小队，想让你来带队，主要是收集黎国的情报，虎哥协助你。” “你的对手并不简单。” 刘驼子抬头，这一个月长安发生的大小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不管是林楚还是齐王府的三兄弟，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啊，我需要寻找黎国的薄弱点来打开局面。” 虽说眼下他们占了长安，可两相对比，占优势的还是黎国，所以朱明兮想要找个切入点。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长安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我，让我去找情报，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啊。” “不，不去延安。十多万人的迁移，光安置百姓这块他们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们需要趁着这个空档做点事。” 朱明兮并不准备直接打潼关，如今长安成了空城，他的后续补给便成了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如果补给全靠随国自己供应，那这仗便输了一阵，对手给他留了个难题啊。 “动紫炎营？” 刘驼子这才正眼看了下朱明兮。 “有这个想法。” 对紫炎营的情报都是明面上的，真真假假，而且现在拿到的情报并不足够支撑他打赢紫炎营。紫炎营在汉中经营了多年，夸张点讲，哪怕一只鸟飞进了汉中，都瞒不过紫炎营。 “那我试试吧，想直接进汉中不大现实，我找找别的路子。” 刘驼子感觉对方还行，起码不是个废物，思虑片刻便应下了这个差事。 “楚王不知道皇祖的身份吧？” “不好说，街道上有告示，但是并未提及他是随国人，就是不知楚王会不会留意到这个。” 满大街都是通缉刘驼子的告示，再加上他的外形很好认，宇文虎不确定楚王的人会不会去关注一个被齐王通缉的人。 “皇祖，你暂时先待在这里吧，等楚王撤离后再行动。虎哥，麻烦你挑些机灵点的人手留给皇祖用。” “是~” 刘驼子起身，临走前深深的看了眼宇文虎，当初事发，对方对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第175章陈里升职 “手底下有信得过的人吗？” 刘驼子离开后，朱明兮轻轻的叩着桌面。 “有。” “我再挑一百人给你，你让他去一趟金陵，这是名单，秘密接触一下，送些礼过去，有的是已经谈好的，有的需要再争取一下的。” 朱明兮取出一份名单来，展开推到了宇文虎面前，上面罗列着数十名当朝权贵的详细信息，官位、子嗣、喜好等等。 “定不辱命。” 宇文虎慎重的将其收好，取出一个锦囊将其装了进去。朱明兮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可见对宇文虎的重视和信任。 “名单让你的人记住后就烧掉。” “是~” “去吧，明天我派人送他出城。” “是~” 宇文虎起身行礼，一直躬着身退出了房间。 “来人~” “去把普达叫来~”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敲门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坐，交给你个活。” “谢殿下。” “这是两份名单，你记住之后就烧掉，这份我也给了宇文虎的人一份，另一份你记住了只有你跟我知道。” “属下将誓死守护这个秘密。” 普达立马下跪立誓。 “起来吧。我给你们一百人，你另外再单独挑十人，这十人只有你自己清楚，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能知道对方是谁。明早出城，宇文虎的人会跟你一块走，但是去长安要分开走，你到了都城之后，立马去见名单上的人，之前我已经与他们有过书信往来，这次你的主要任务是送礼，礼我会让宇文虎的人带到金陵，这次让黎国的人带队。送完礼后你带着十个人就地蛰伏，然后组建一支情报网，主要目的就是策反朝廷大臣和收集情报，记住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再出手。” 朱明兮将两份名单摆在了普达面前，右手边这份跟宇文虎带走的一样，另一份只有三个人的信息。普达一边听，一边记，他是军中情报的负责人之一，两份名单过了两三遍便记住了。 “是，定不负殿下所托。” 普达记完后，当着朱明兮的面将名单烧掉了。 “战事才刚刚开始，情报就是我们的眼睛，能看的多远就靠你了。” 黎、随两国同源，很难从外貌上分辨出他们到底是哪国人，而且眼下他们的重心不在金陵，有足够的时间让普达去运作。 “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下去准备吧。” “是，属下告退。” 普达退出房间后，朱明兮拿起一只筷子，沾着茶水不停的在桌面上比划着，汉中、潼关、齐王、北大营、紫炎营......他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宇文家在城东的一处民宅内，堂屋内昏暗的烛光映衬出两张严肃的面庞。 “这个名单，记牢后烧掉。明天出城跟着二皇子的人，这次他让咱们带队去都城，可见其信任，咱们已经投到了二皇子的门下，能不能站住脚就看这次的了。” 朱明兮刚刚跟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安抚他，他们现在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想彻底赢得对方的信任，这趟活一定不能出了差错。 “是。” 男子叫张艺，是宇文虎的表弟，两人打小一块长大，抛开家族因素，宇文虎还是很器重对方的，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他解决的，偷袭城门的是他具体负责的，上次屋内训斥刘驼子的也是他。张艺接过名单后，便开始迅速记忆，确定记完后便将其烧掉了。 “路上的关系就用宇文家的，我等会回去让父亲写一份书函，就说去京都送一批货，应该能够顺利到达京城，你不要暴露身份，到了京城一定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谋而后动，出了一点差错我们就会万劫不复。” 他们这次是赌身家，眼下的京城不比往常，而且他们的身份很敏感，稍有差池，暴露了身份，宇文家怕是要被除名了。 “是，我知道。” “还有，二皇子会派一百人跟你一块去，送礼传信这些事让他们办，你尽量不要露面，不管出多大的事，都让随国的人出面解决，你只藏在幕后，做什么都要先想好了退路。” 宇文虎不停的交代张艺一些细节，虽说他投朱明兮并不是宇文家的主意，可他毕竟是宇文家的一份子，万一事露连累到了宇文家，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好。” 张艺听的认真，不时的点头，他跟宇文虎一明一暗，可以说如今宇文虎能有今天的成就，他有一半的功劳。张艺虽在长安，却从不进宇文家，城内很少有人知道他与宇文家的关系。 “你跟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去文轩阁过一夜，明早就要出发。” “好。” 两人商定完便熄灯锁门，步入了黑暗中。 齐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父王，我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刘怡忧心的看着楚王，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去洛阳。” 长安他们肯定要放弃的，只是他需要一个台阶啊，不然他没法跟下面的士兵们交代。仗打到如今的局面，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了。 洛阳是他们如今唯一的退路了。 齐第、王出离脸色如常，他们似乎早猜到了，陈里坐在最边上，听到说要去洛阳，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却不敢表露出来，他原本想着追随楚王，赚一点功劳，彻底掌控延安，可事与愿违，现在他连延安都不敢去，更别提自己藏在嘉岭山的东西，只能便宜了齐王。 悔啊，如今又要去洛阳，他都不知自己会埋在哪里。 “陈总兵~” “属下在。” “你是第一个投奔寡人的，这些日子杂事繁多，怠慢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啊。” 楚王笑着看向了陈里，之所以拉拢他，是为了防止北大营支援长安，可谁知对方这么拉胯，不过明面上他也不好过多责备，否则谁还愿意为他效力啊。 “属下不敢，险些误了楚王大事，是属下的失职。” 陈里惶恐，赶忙起身行礼。 “快快请起，这里没外人，不用拘礼。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寡人封你为副将，领兵一万。” 楚王一直很头疼如何安置陈里，对方的能力并不足以独当一面，更别提冲锋陷阵了，可人家之前就是守备营的总兵，手底下大几千人呢，所以最终楚王还是决定给他一个副将，试试看吧，如果实在不行，就把他调到后方去。 “末将多谢楚王。” 陈里其实也很尴尬，这些年光顾着捞钱，带兵打仗的本事早不知丢哪了，楚王晾了他一个月，他也没办法，走也并不是，留下也尴尬，更没主动跟楚王要求什么。 如今楚王给了一个副将的职位，其实他也清楚对方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 第176章楚王妥协 次日清早，朱明兮派人跟楚王说了一声，然后带了十多人出城去，普达、张艺扮做普通士兵模样跟在队伍中，这是他昨夜临时起意要出城的。 随军驻地大帐内。 朱明兮端坐主位，下首只坐了三人。 “如今的长安只是一座空城，没有百姓可不行，这个事我昨夜想了一宿，只能从别的地方拉人，抓壮丁肯定行不通，你们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现在的长安就像是一个干塘，朱明兮急需往塘里注水，否则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要不把我们的百姓迁过来？” 朱明兮左手边坐着一位矮小的老者，叫洪旗，是军中的一名谋士，随国的大小战事都有他的身影，颇受朝廷重视。 长安周边的村落也基本都迁空了，而且黎国的人跟他们是世仇，洪旗还是觉得自己人比较可靠。 “从随国到这里上千里路，太冒险了吧，而且这是在打仗，哪有老百姓会往战场上跑的？” 洪旗边上的男子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法子确实能够解决当下的困境，可途中变数太多了。 “是啊，不妥不妥。” 另一人也持反对意见。 “那就在周边发悬赏令，一人进城给多少钱，一家进城给多少钱，实在不行再分点地，总归是能拉拢来一些人的。” 百姓最想要的无非就是钱和土地，长安百姓都走了，周边的土地也都空置了。想要快速往长安添人，这两个法子最快，也最有效。 “殿下~” “说。” “我觉得当下不能急着往长安添人，至少没必要刻意去这么做，首先如果有敌人的探子趁机混了进来呢，其二，眼下战事将启，长安、汉中、铜川都可能成为战场，百姓进了长安，我担心留不住，毕竟钱没有命重要啊。” 洪旗对面的人提出了不同的建议，他是朱明兮的门客叫郑鑫，另外一人叫路乙，是朱明兮母亲的族人。郑鑫一身打着大大小小补丁的粗衫，手里抓着一把豆子，不时的往嘴里丢两颗，乱糟的头发像是几天没打理了。 朱明兮皱眉看了眼郑鑫，他昨晚想了一宿还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找他们仨商量，听听他们的建议。 “我觉得可以先在周边拢些人过来，等后面稳定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把从国内迁人过来。他们毕竟是黎国人，即便打仗了，黎军也不会为难他们的。至于探子嘛，很正常，就看谁的本事大了呗。” 洪旗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的跟着朱明兮的思路走。长安没人也不行，要说立马添上几万人也不现实，索性他就折了个中。 “我赞同老洪的，周边百姓对我们肯定是充满敌意的，我们可以再发布一些对他们有利的政策，说不定会有效果。” 从本土迁人过来，路乙认为风险太大，他觉得洪旗说的法子可以试试。 “好，那就这么办，你们商议一下具体的细节，我傍晚再进城。” “遵命~” 三人齐声应道。 大帐隔壁的一个营帐内，普达和黄博亲自去挑选人，这次明面上带队的是张艺和黄博，黄博是派来给给普达打掩护的。 人都是百夫长推荐来的，黄博负责最终的定调，普达只暗中要下自己需要的人。 “就用这个吧，连夜派人去下面的村落，不光要贴，还要派些人去跟他们当面讲。” 傍晚时分，朱明兮看完洪旗三人交上来的文稿，甚是满意。 “遵命。 “还有管好自己的士兵，如果有人欺压了百姓，定斩不赦。” “是。” “郑鑫跟我进城。” “得嘞~” 交代完，朱明兮带着郑鑫等人进城赴宴，张艺的队伍定的是明日出发，分两拨，另一拨三十人由普达带队。 齐王府外，刘怡带着王出离站在门外等候着，不多时，朱明兮骑马带着数十名护卫便到了府外。 “久等了，刘将军、” 朱明兮下马冲刘怡抱拳，笑着说道。 “请~” 刘怡伸手邀请朱明兮齐王府，后者招手将带来的礼物交给了王出离，随后才跟着刘怡进了齐王府。 “楚王~” “二皇子~” “拜见二皇子~” ...... 双方见面互相见礼，礼毕落座，楚王与朱明兮坐主位，其他人仍旧按照昨日的大致位置落座。 “久闻二皇子好酒，正所谓酒犹兵也，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千日不饮，饮之必醉啊。来，我们共饮此杯，为二皇子和众位将军接风。” 楚王双手持爵杯，端到胸前正前方，朗声说道。 “谢楚王。” “谢楚王~” 众人一饮而尽。 “长安之事稍后再议，先喝酒。” 楚王拦住了朱明兮。 “好，这杯我敬您。” 朱明兮本想尽快将长安敲定下来的，可楚王似乎并不乐意现在就谈，他也只好按下心思，跟对方对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第起身。 “二皇子，昨日鲁莽冲撞之处，还请多见谅，末将自罚三杯给你赔礼。” 齐第仰脖一饮而尽，倒酒，一连干了三杯，然后冲朱明兮抱拳拱手方才坐回位子。 “久闻齐将军豪爽，些许小事，不必如此。” 说完，朱明兮也饮了一杯。 “啪啪，饮酒怎么无乐，来人~” 楚王冲齐第使了个眼色，后者再次起身，拍手唤了一声。 两名女子应声走了进来。 “小女子为诸位将军舞剑助兴~” 这二人是刘怡的护卫，如今的长安城内，可是找不到年轻女子的。而她们俩随主子个性，不爱红妆爱武装，习得一身好武艺。 “锵~锵~” 听到舞剑，朱明兮咯噔一下，瞄了一眼楚王，他在石头镇可是在书本上看过一个叫鸿门宴的故事，不过他稍有思考便定下心来，对方真要动手没必要这么复杂。 两名女子冲楚王等人行礼，拔剑开始了舞剑。 朱明兮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从内衬里取出了下午列好的清单，放到了楚王面前。楚王看了他一眼，打开清单仔细的看了起来。 黄金、白银、粮草、军需，清单上主要以黄金为主，随国的金矿资源多，在朱明兮的心中它的价值比不了粮草的，不过即便如此，这份清单也诚意满满了，黄金万两、白银五万两，还有当下紧俏的粮草军需若干。 “哎~” 楚王长叹。 “如何？” 朱明兮笑着问道。 “你赢了~” 楚王闭目，他只能妥协了。 “多谢，不过金银到长安还要一段时间。” 在得到长安之围解了时候，他便派人回京都去取了，这个清单其实他早在边境的时候便已经在琢磨了。 “无妨，我便在长安等上一等，” 楚王余光瞄了一眼对方，淡淡说道，金银什么时候到位，他便什么时候撤出长安，反正他现在也不急了。 “好~” 朱明兮估摸着时间，十天左右应该可以到了，大军也差不多这个时间能到，索性就等等。 第177章林山身份暴露 两位姑娘舞剑完毕，行礼告退。 “楚王，结盟的事考虑的如何？” 朱明兮看着楚王，轻声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洛阳了，等回信吧，这不是寡人一人能决定的。” 楚王淡淡说道。 “好，希望我们会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呵呵，好说~” 楚王对此的兴致并不高，随意的敷衍了几句。朱明兮见对方无意结盟，便停下了话题。 “听闻宇文家主有意与齐王联姻？” 朱明兮突然看向了宇文泰。 “额，啊~” 宇文泰一时没反应过来，更不知该如何回应，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是，是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唉，小女命薄呀，没那个福分啊。” 宇文泰摸不准对方是何心思，如实的将自己准备把宇文瑶萱许配给小霸王的事讲了一遍。 “那，与我皇室联姻如何？” “啊，这~，只是小女已经去了延安。” “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嘛。” 宇文泰小心的看了眼楚王，楚王正喝着茶，并未在意他俩的谈话。 朱明兮并未说提及具体联姻的是谁，他或许只是想试探试探对方。 “楚王，铜川可否换我部驻防？” 楚王进长安的当天便派了两万人进了铜川，朱明兮准备在周边城池屯兵，以长安为中心，铜川、咸阳等城为翼，构建一个更庞大的军事要镇。 “可，寡人明日便下令让他们撤出来。” 楚王思虑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多谢楚王。” 朱明兮其实也急，每多一天时间，齐王和黎国朝廷便多一分准备，随军便可能会少一分胜算，延安需要休整，朝廷需要备战，不过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安抚好楚王，毕竟长安可在他手里，没有一个大城池做依托，朱明兮心里不托底啊。 “二皇子，不知魏将军为何没来？” 刘怡突然开口问道。 “魏将军？” 朱明兮不解的看向刘怡，军中并未姓魏的将领啊。 “呵呵，我虽为女子，可却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虽说我与他交过手，可还不至于要在此为难于他。” 刘怡不屑一笑。 “交手？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我军中确实没有魏姓将领，只不过我有一个门客叫魏洪，他如今在石头镇，与殿下不曾谋面啊。” 朱明兮彻底懵了，魏洪被石头镇的人抓住了，费劲心思才跑了出来，怎么可能跟刘怡交上手。 “呵呵~我只是随便问问。” 朱明兮见对方不信，只好将自己派魏洪去偷袭石头镇不顺被俘的事告诉了众人。 “如此的话，那~，可林山已经战死了呀。” 听完朱明兮的话，楚王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对方所言为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林山叛变了。他看向刘怡，冲她点点头，后者会意，从他们收到朱明兮的信开始，一直讲到到她林山率队攻城战死，朱明兮不时的皱眉，不知再想着什么。 “林山，林楚？据我所知，石头镇的人大多都姓林，这林山会不会也是镇子里的人？” 朱明兮说道，结合刘怡所讲，他大致能够推测出林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且林山并没有战死。 “陈里~” 楚王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被林山假死给耍了，还白白为他流了泪，想到此他心生怒火，大吼一声。 听到楚王喊自己，陈里腿都软了，颤颤巍巍的扶着面前的桌案，其实刘怡在讲的时候，他已经冷汗直流了。 “回，回楚王，二皇子，林，林山是四年前去的守备营，他，他是汾城人啊。” 陈里颤抖的将林山的信息告知了众人，林山是他的部下，出了事他跟着吃瓜捞，心里恨透了林山。 “他的身份你核验过吗？” “这~” 陈里想骂娘，好好的吃个饭咋就这么倒霉呢，核验身份？鬼才去核验，能打仗，会带兵，这就是个宝啊，可他不敢讲啊。 “你~，唉~” 楚王指着陈里，一时竟不知该骂些什么，对方支支吾吾，肯定没有核实啊，林山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了，他知道这其中自己也有责任，不过对陈里他算是彻底失望了。 “请楚王恕罪~” 陈里下跪认罪。 楚王没再搭理他，晚宴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朱明兮临走前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陈里。 众人散去，陈里落寂的走出了房间，楚王手下的将领都看不上他，出了齐王府，陈里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 后悔吗？这一刻他肯定是后悔的。 “陈总兵~” 走出没多远，陈里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叫自己。 “二皇子~” 陈里抬头便见到朱明兮站在路边，正笑着看着自己。 “我让人备了点酒水，一起去尝尝？” 朱明兮笑着说道。 陈里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是特意在等自己的呀，可是自己有什么好等的，不过他也不敢拂了对方的面子，抱拳：“多谢殿下~” 文轩阁朱明兮的房间内。 “这是我随国的特色茶，尝尝。” 朱明兮亲自给陈里斟了茶，后者惶恐，连道不敢。 “尝尝看~” 陈里小心的尝了一口，苦涩中带点甘甜，抬头看向朱明兮，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呵呵，请你来是想找你打听下关于这个林山的消息。” 朱明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唉，倒霉啊，这林山真不是个东西。” 陈里抱怨了一句，继续开始说：“林山这人，纯纯的小人一个，他百般讨好我，竟然，竟然是为了刺探情报，该死的小人。” 朱明兮扫了他一眼，陈里吓得一哆嗦，重新组织语言：“陈里能力很强，进营不到一年便升到了百夫长，第二年开始，他便负责守备营的日常操练了，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唉，谁知他竟然是个叛徒。” 陈里是越说越气，恨不得把林山大卸八块，还有赵州予，当什么好人嘛，害的他只能不断的给林山升职加码。 “呵呵，据我所知，守备营的战斗力并不弱啊。” 朱明兮拿到潼关是被延安守备营的士兵夺回去的消息时，是非常震惊的，陈里带队投了楚王，结果第一战被劝降了一多半，这种队伍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可得知他们拿下潼关时，他觉得需要收回自己的看法了，所以他请陈里来就是想更深入的了解这支队伍。 这个问题陈里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队伍操练是林山负责的，排兵布阵是赵州予负责的，他只是偶尔去营地转转，让他说守备营的战斗力如何如何，他还真不知道。 “二皇子谬赞了。” 陈里尴尬的再次喝了口茶水。 朱明兮见对方的反应，暗叹了一声，也明白了楚王的无奈。 “从延安跟你的还有多少人？” 朱明兮岔开了话题，他准备收编对方。 “不到一千了。” 陈里略带伤感，他的私兵如今只剩三百来人了，攻打西门的时候，伤亡不小，如今跟在陈里身边的总共也就七八百人了。 “楚王大概率会去洛阳，留在长安跟着我如何？” “啊，这不合适吧。” 陈里诧异的看着朱明兮，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如此，刚刚在齐王府，他丢尽了脸面，收编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呵呵，你放心我去跟楚王说。” “多谢二皇子。” 陈里起身郑重下跪行礼致谢。 “快快请起。” 朱明兮扶起了对方，而后者眼角含泪，自打投奔楚王来，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心里堵着一口气，如今一个皇子说要收编他，内心感动的无以复加。 “你不怕别人说你的通敌啊？” 朱明兮笑着问道。 “呵呵，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说了，谁会在意我这种小人物呢。” 陈里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他就是个小小的总兵，如果没有战事，朝廷怕是都不知他是谁。 “好，明日孤便与楚王说说。” “多谢殿下。” 陈里再次行礼致谢。 至于怎么安排陈里，朱明兮还没想好，不过他有预感未来他们的主要对手就是延安的人 第178章林楚留下的难题 “出发~” 天色蒙蒙亮，蒲城北门，林楚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蒲城县衙内。 孙泽、秦靖等留守的十多人，围坐在一张长条桌周边，孙泽坐在主位。 “楚王已经在铜川驻兵了，估计他们与随军也谈的差不多了，我们不等赵将军了，休整两日后撤出蒲城。陈延，林将军想让你组建一支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小队，人数、人手你自己定。” 出发前，林楚将大权都交给了孙泽。 “好。” “我接着说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重心啊，在随军的战略意图出来前，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休整备战，以连为单位，组织大家开始学认字，短时间内虽然没有战事，可是情报的收集，队伍的操练是不能放下的，我们要保证一旦战事开启，自己手底下的队伍能够快速打出战绩来。” 孙泽是第一次主持这种军事会议，虽然有点紧张，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眼下几方势力都陷入了平静中，他们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尽快的调整，适应新制度。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会议并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很快便结束了，众人散去，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晌午时分，朱明兮带着陈里到了齐王府。 “楚王，小侄跟您要个人。” 朱明兮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要人？” “对，陈里陈总兵，他对延安比较熟悉，我想把他留下来打探些情报。” 听到是陈里，楚王松了口气，对陈里楚王正愁不知该怎么处理呢，眼下朱明兮跟他要，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还有跟随陈总兵的士兵~” “他们跟着陈里一起去你那吧。” 陈里走了，他的人楚王也不敢用，索性就送个人情吧。 “多谢~” “多谢楚王。” 陈里站在朱明兮身后，躬身行礼。 “寡人已经让齐第去铜川了，队伍撤出来需要三四天。” 楚王无视了陈里，两三万人的撤离，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他让齐第直接率队做先锋去洛阳。 “不急，不急~” 朱明兮知道急也没用的，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平稳的拿下长安，长安稳了，不管是打潼关还是打汉中，他才有底气。 “午饭马上好了，留下吃完再回去吧。 楚王客气的邀请朱明兮留下吃午饭。 “多谢楚王，我还要出城一趟，改天吧。” 朱明兮抱拳拒绝了，他怕陈里尴尬，而且他确实要去一趟驻地。 “好~” 楚王扫了一眼陈里，没再继续挽留，挥了挥手。朱明兮会意，带着陈里退出了房间。 朱明兮出了齐王府后，径直出了城。 “殿下，人已经派出去了，估计要三四天才行。” 洪旗见面礼后，将关于告示的信息禀报给了朱明兮。 “嗯，这事你们定就行，等百姓到了，直接把他们带进城。” “殿下~，这，楚王那面~” 洪旗有些担心楚王会不会从中作梗。 “无妨。明日我进城带些东西给他。” 双方虽然就长安问题达成了初步共识，可谁也没有履行啊，朱明兮准备明日送些粮草、军需给楚王。 “殿下，我们就这么耗在这？郭和已经开始大举进攻蜀军，我担心蜀军撑不住。” 洪旗问道，大军一天的消耗不是小数目，而且探子将汉中方向的情报已经送了回来，如果蜀军败走，那么紫炎营的威慑力将大大提升好几个档次。 “往汉中方向的探子回来了？” “是的，郭和这次打的很凶，日夜开战。” “看来他是想尽快将蜀军打退，好来对付我们。” 郭和的意图很明显，听完洪旗的消息，朱明兮便猜到了。 “汉中布防如何？” “城固、洋县重兵把守，固若金汤，我们的探子九死一生才探到的情报。” “不，他们是故意让你探到的。他摆出阵型就是要告诉你，让你去跟他打，而不是去打潼关或者延安。” “啊~” 洪旗惊讶的啊了一声，他倒没往这个方向想。 “紫炎营占据地利，他如果在城固等地摆了三万人，那你就要用四万甚至五万人去牵制他们，而如果打潼关，你还要留出两三万的兵力去防备延安方向，而从长安到潼关两百多里路，三万人布防，其实起不到什么效果。再留几万人守长安，打潼关就要兵分四路，这乃兵家大忌啊。” 朱明兮不急着进军，其实是一直在想如何破局，长安是一座空城，汉中、潼关、延安又组成了一张网，拦住了随军的去路，而且还有一支不确定是敌是友的劲旅窝在长安。 难啊。 “如果我们北上呢？” “你觉得楚王会不会袖手旁观？” “不好说。楚王这人带兵打仗不咋地，但还是很在意这些名节的。让他看着我们打黎国百姓，他大概率不会坐视不管的。” 洪旗缓声说道，他对楚王还是了解的，北面全是长安撤离的百姓，一支骑兵就能将他们冲击的七零八落，可是这也可能导致楚王发兵攻打他们。 紫炎营明牌就是想告诉你，你只能跟他们打。 “是啊，我们都低估了对手，他留下一座空城便将我们几十万大军定在了原地。” 朱明兮感慨道，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重视林楚了，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真想去会会这人~” 对林楚，他们并未见过，只是听自家殿下对其的评价颇高，不免想要见见此人。 “会的，往延安方向的探子派出去了吗？” 朱明兮问道。 “已经派出去了，不过还没回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比它们更早进入战场的便是情报，情报的准确及时与否，将直接左右着战场的走向。所以现在长安方圆百里内，可以说处处都是斥候，黎国的、随国的、楚王的、延安的、汉中的、潼关的，两个迎面走过的老乡可能都是黎国的，只是一个潼关的，一个汉中的。 安静而又诡异。 “嗯，再挑十几个机灵点的，让他们直接进延安蛰伏，扮做老百姓生活，将延安发生的事全部送过来。” 朱明兮很是好奇林楚到底会如何安置百姓，现在是夏季，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对付过去，可是十几万人的活计呢，他真不知对方会如何应对。 “是，我这就去挑人。” 洪旗起身出了营帐。 “朱桐，换身白衣，随我出去转转。” 朱明兮看向右手边的一位彪形大汉，他是随军的先锋统领，身材魁梧，坐着都赶上洪旗高了。 “是。” 朱桐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两人换好衣物没带卫兵便出了营地。 第179章田间对话 “你怎么看？” 朱明兮两人出了营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农田，农田内的麦茬已经干枯，往年的这时节，地里应该都种上了大豆、粟米，然而战事一起，地也荒了。 “打紫炎营。” 朱桐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啊，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打紫炎营，你觉得这合理吗？” 当敌人只给你留了一条路时，你敢走吗？朱明兮迟迟未动，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额，这~末将倒没往这面想。” 朱桐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是武将，这些弯弯绕对他来讲有点超纲了。 “几十万人的生死掌控在我的手中，一步错便会死伤无数啊。” 两人停在了一棵大树底下乘凉，朱明兮抬头望着茂密的枝叶，感慨道。无边的压力让朱明兮感觉到一股窒息感，所以他只带了朱桐出来，想想办法，散散心。 “嗐，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朱桐伸手摘下一片叶子，将其含在嘴边，吹了起来。声音清幽透亮，朱明兮诧异的看了眼对方，他倒是没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朱桐，竟然还有这细心的一面。 “以前打仗休整的时候，跟着老头学的。” 朱桐口中的老头是他的师父余年，打他进兵营第一天便跟着他了，余年喜欢自称老夫，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老头子，在最后一次黎、随两国的边境役中战死了。 “余年？” “对，可惜了~” 朱桐将树叶撇掉，他已经习惯了生死，提起余年并没有什么感伤的情绪。 “唉，我听过他的故事。” “呵呵，其实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吓得尿裤子了，要不是老头，我现在还不知在哪个土堆里埋着呢。” 朱桐声音洪亮，说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囧事。两人干脆就在树底下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位子坐了下来。 朱明兮解下自己的水袋子递给朱桐，后者接过后喝了一口，继续开始讲：“当年最后一战，老头留下断后就没再回来了，跟他一起留下的还有他的大儿子。你看~” 朱桐讲着讲着突然指向不远处的田间，田地里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的抬头向四周扫视一圈。 “走，过去看看。” 朱明兮起身，他从未下过农田，更没干过农活，不过他对此倒是充满了好奇。 “老伯，跟你问个路。” 朱明兮远远的挥手，他感觉对方像是要准备跑，所以出言喊住了对方，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老伯，俺们是来问路的。” 朱桐嗓门大，他担心对面没听清，也跟着喊了一句。听到两人的喊话，对面的两人停下了脚步。 “老伯，打扰您老人家了。” 朱明兮躬身见礼。 对面是一名老者和一名跟朱明兮年纪相仿的男子，看样子是父子俩。 “额~” 老者警惕的看着朱明兮二人。 “老伯，你知道石头镇怎么走吗？” 朱明兮轻声问道。 “没听说过。” 老者摇头。 “是不是那个有很多外族人来的小镇？” 青年问道，老者瞪了一眼青年，轻轻拉扯了他一下。 “对，就是那。” “听说那里已经被随军占领了。” 青年说道。 “啊，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朱明兮震惊道。 “老伯，您这是~” 朱明兮见地上放了一袋子粟米，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在家闲着没事来地里转转。” “老伯，俺们赶路遇上土匪了，能去你家讨口饭吃吗？俺们不白吃，帮你干活。” 朱明兮说道，他们穿的都是粗衫，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老伯没搭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朱明兮二人，青年倒是想答应的，不过被老者用眼神制止了。 “老伯，我们不是坏人，家里是做买卖的，俺们虽然没做过农活，可是有的是力气。” 朱明兮知道对方还是心存戒备，便开口解释道，他们俩这模样看着就不是庄稼人。 “好吧。” 老者盯着两人看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俺叫胜子，你叫啥？” “柱子。” “你们是哪里人啊？” “延安的。” ...... 青年对两人比较好奇，不停的问东问西。 “咳咳~” 老者打断了自己的儿子。 “老伯，长安这面要打仗了，这些地现在种的话会不会？” 朱明兮好奇的问道，长安内外数十万的兵马。老者不可能不知道的，真打起仗来，这些庄稼能等到丰收的时候吗？ “唉，看命呗。这地是东家的，他们一家都去了延安，荒着也是荒着，这是齐王送下乡的粮食，俺留了点当种子，反正都不是自己的东西，试试看呗。” 长安的大户拖家带口的都走了，但是土地他们带不走啊，所以周边的百姓就趁着这时机，挑一些地自己种上庄稼。不过他们也不敢多种，一家最多也就种两三亩。所以当朱明兮喊老伯的时候，他以为是官兵来了，准备带着胜子跑的。 老者名叫王初一，他挑的这块地，往西不远便是一座小矮山。 “为啥不去长安呢？” 朱桐问道，他们已经派人去乡下贴了告示，也有专人去劝导，他相信老者应该也听到过。 “到处都是兵，谁敢去啊。” 老者无奈的说道，即便你说得再好，可那样的环境对他们老百姓来讲太压抑了，整日都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留在家里呢。 朱明兮与朱桐对视了一眼，他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估计告示贴出去的效果不会好啊。 “是啊，确实不如留在家里。” 朱明兮附和道。 胜子不时的指导朱明兮二人干活，老者不时的抬头看看天。 “胜子，你先回去跟你娘说一声，让他晚上多做点饭。” 老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自己的儿子提前回去跟家里打声招呼。 “好~” 胜子应了声便收拾收拾回家去了，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老者带着朱明兮二人回家，往西走了三四里地，便见到一个不大的村落。 路上朱桐有些担心，想问问朱明兮要不要回去给洪旗他们报个信，不过后者拒绝了报信。 “娃他娘，我们回来了。” 推开家门，老者冲屋内大喊了一声。 “回来了，赶紧带客人洗洗吃饭吧。” 屋内一个老妇人迎了出来，接过老者手里的锄具，打发他们去洗手了。 天色尚早，胜子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就在院子里吃晚饭。上完菜，一群人纷纷落座。 “老伯，大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朱明兮冲老者夫妇抱拳行礼。 “喝点解解乏。” 老者给二人满上了酒，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打第一眼便看出来对方绝不是普通人家，不过对方帮着他们干了一下午的活，知道对方没有恶意才敢带回家来。 老者只有一家三口，桌上就两道菜，一道鸡肉，一道青菜，鸡应该是胜子回来现杀的。 “多谢老伯。” 三人一起喝了一碗，朱明兮进院便发现了地上的鸡毛，他夹了一筷子肉，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招待他们，老伯将自家最好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 通过聊天朱明兮知道，老伯还有一儿一女都已成家，他们跟着大队伍去了延安，胜子最小，他不放心两位老人家便也留了下来。 酒足饭饱后，朱明兮二人当晚就在院子里过的夜，次日天不亮，他解下自己的玉佩，将其放在了自己睡的席子上，带着朱桐悄然离开。 第180章三道军令 村子叫王家村，一共就三十多户，全村人都姓王，除了王初一这一家，基本没几户人家留下了。 朱明兮带着朱桐赶回了营地后，立刻将洪旗等人唤来开会。 “洪旗接令！” “属下在。” 洪旗将朱明兮面色沉重，起身走到当中半跪。 “给你十天的时间，将长安周边的可耕地数据统计出来，我已经让宇文家的人出城协助了。然后将周边的百姓人数统计出来，有多少个村子，一个村子有多少户，一户多少人，要详细。” 朱明兮面色严肃，他到营地门口的时候便让士兵进城去请宇文虎了，让他带着长安周边地契过来。 “得令！” 洪旗发现朱明兮跟变了个人似得，接过令牌退到了原位。 “朱桐~” “末将在！” “令你领一万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将周边的土地全部种上庄稼，屯田养兵。” “末将接令。” “路乙接令！” “是。” “你率一百兵士，返回皇都一趟，向父皇请一道指令，从咱随国迁一些百姓过来，书信我稍后写完交给你。” “得令~” 朱明兮开门见山一连下了三道军令，众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下完军令朱明兮让大家都坐回了原位，开口继续说道：“我们要在长安扎根，就要让这周边的百姓接受我们，要让他们变成我们随国的百姓，至于战场，我们暂且按兵不动让给楚王他们。” 这是他在老者家中吃完饭想了一宿想明白的，扎根长安，将这里彻底转化成随国的一部分。 三方势力角逐，朱明兮决定按下己方的进度，黎国必定不会容忍楚王等人的叛变，而他则趁着他们争斗的时间，发展壮大己身。 一个字：苟。 “殿下高明啊。” 洪旗一点就透，几个命令下完，他瞬间便理解了朱明兮的策略核心。 “殿下高明~” 众人齐齐夸赞道。 “殿下，周边的土地可不少啊，咱们都给种上的话，军粮怕是不够啊。” 洪旗抱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样，郑鑫，你现在进城一趟，跟楚王商议一下，我们用钱换一下粮食回来。” “好，我这就去。” 郑鑫起身抱拳便退出了营帐。 “紫炎营也不可不防啊。” “是的，所以我准备等大军到了之后，开始分兵攻打城固，牵制住紫炎营。庄稼起来后，我想他们也不会去搞破坏的，毕竟都是他们黎国的百姓。” "殿下，楚王撤出长安后会去哪里？” 洪旗问道。 “不知道，他这人比较谨慎，并未谈及这些，不过我猜测他大概率会去洛阳。” 楚王去洛阳的话，黎国境内的战场就会被彻底分成两个部分，第一战场以潼关为界，汉中紫炎营、延安的齐王、北大营和长安的随军，第二战场则是洛阳一带的楚王、长沙王等和黎国朝廷的对阵。 其中第一战场北大营和紫炎营分别被牧族和蜀军牵制，无法分兵，而延安则更需要休整，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展开大规模战役的。 所以朱明兮准备稳一稳，先观望一下第二战场楚王与朝廷的战况，如果楚王劣势他们怕是还要给予支援。 “殿下，如此的话，陛下会不会~” 洪旗忧心的问道。大军的消耗是很恐怖的，时间一久，随国上下必定会怨声载道啊，他担心会军心涣散，更怕朱明兮会扛不住压力。 “无妨，撑到秋季，我们的粮食便能自给，到那时真正的战争才开始啊。” 洪旗看着目光坚定的朱明兮，虽然仍有不少疑虑，可他没有再问。 “我们如果能够在长安站稳脚跟，那么便胜了一半了。” “是，殿下。” “报~启禀殿下，宇文虎到了。” 突然一名士兵进了营帐，半跪下禀报道。 “洪旗~” “是。” 洪旗应了声起身跟在士兵身后出了营帐。 “我是洪旗，跟我来吧。” “是~” 营帐外，宇文虎躬身站立，半垂着头，他的身后两名手下抬着一个筐子，筐子里装满了竹简文书。 宇文虎跟在洪旗身后进了一个营帐内。 “洪大人，这是宇文家收的地契，殿下要的匆忙，还有一批没来得及收集，我已经让人在整理了，会尽快送过来的。” 宇文虎挥手让自己的人将筐子抬到了洪旗面前。 “有劳了~” 洪旗笑着摆手请宇文虎坐下说话。 “来人~” 洪旗又冲帐外喊了一声。不多时一名士兵进了营帐。 “去将余西、姜树请来。” “是~” 士兵领命退出了营帐。 “殿下准备将周边的土地都统计一遍，这几天还是要麻烦你们多跑几趟，带着我们的人去田里实际测量一下。” “是，大人。” “坐吧，不用拘礼。” 两人说着话，营帐外走进来两个年岁不大的士兵。 “大人，你找我们。” “嗯，坐下说话。” 洪旗压手示意两人先入座。 “‘这位是宇文家的公子宇文虎。这几日，你们带着一些士兵跟着宇文家的人去将周边的耕地统计一个数据出来。’多带些人，殿下只给了七天时间，还有周边村民也要统计，一个村子有多少户，一户多少人，越详细越好。” “是。” “去吧。” 交代完，洪旗便挥手让他们去办事了。宇文虎抱拳跟在两人身后出了营帐。 洪旗起身走到筐子旁边，半蹲下拿起几本账册粗略的看了几眼，眉头轻皱，这工程量有点大啊。 “老洪~，殿下让我们过来帮忙。” 洪旗正犯愁的时候，营帐外陆陆续续走进来有二十多人。 “哈哈，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洪旗看到来人，笑着迎了上去。为首之人叫马忠，跟洪旗年纪相当，两人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这些都是宇文家送过来的地契数据，你们分一分，争取早一日统计出来，后面还会再送来一批。” 洪旗让出身后的大框，笑着冲众人说道。 “开始吧~” 马忠挥手，一部分人去抬桌案，一部分人去拿笔墨纸砚这些，整个营帐内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大帐内，朱明兮正在奋笔疾书，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写了下来，包括他对长安形势的判断以及应对之法。 落笔封信，朱明兮将其交给了路乙，让他带人快马将信送回随都。 第181章推演鸳鸯阵（一） 长安周边的土地上，一群群士兵开始测量土地。土地是南北向的，他们测量的方式很简单，两人拉着一根绳子，先测量出南北的长度，然后根据地垄一块一块的测量。 士兵们分成若干块区域，统计速度其实并不慢，而他们当下面临的最困难的地方，便是水源问题。 一亩两亩地，肩挑倒也能解决问题，可是长安周边几千亩地，要挑到猴年马月去了。 所以这个重担被洪旗压到了宇文虎的肩上，他们对周边不熟悉，所以洪旗还是决定让宇文虎想办法解决水源的问题。 蒲城北面不远处，林楚带着运粮的队伍在河边扎下营来。他们天不亮便出发，眼下正是晌午，天气炎热，队伍开始扎营做饭。 “于诚~，把你手下的人都叫过来。” 林楚在蒲城挑了五十名精兵出来，也跟着队伍一块。不多会，于诚带着五十人到了林楚近前。 “四个弓箭手，两名盾牌兵，两名长枪手，一名捕获手，一名班长。” 林楚报出需要的人员配备，于诚按照林楚所言的，迅速挑出来十名士兵。 “你们跟我来~” 林楚带着于诚和五十名士兵走到了一处空地上，盾牌兵在前，紧跟着两名弓箭手，两名长枪手，两名弓箭手，最后是捕获手，班长居中调度，林楚将这十人摆好位置后，仔细端详了片刻，摇摇头。 看着有点别扭啊，他把狼筅换掉，加上了弓弩手，是想增加队伍的机动性，队形摆好后，林楚感觉阵型有点单薄。 林楚冲班长招招手，将他放在了队伍最前面。 “来一个藤牌兵。” 林楚将两名长盾换成了一藤牌一长盾，然后将藤牌兵放到了班长身后靠左的位置，紧接着是长枪手和弓箭手。 “换两名长枪手。” 林楚再次调整，将两名弓箭手换成了长枪手。 藤牌后后面跟着两名长枪手和一名弓箭手，这是班长左手边的阵型，右手边只是把前面的长枪手换成了长盾兵。 还剩班长和捕获手，刚好堵住阵型的前后门，林楚又给这二人一人一把短弩。 “捕获手任副班长，现在我先给你们讲解一下这个阵法啊。” 林楚见差不多了，便开始给他们讲阵法的原理。 “第一个正面接敌，班长撤到阵里，盾牌手顶到前面，长枪手这里，弓弩手站中间队伍再稍微拉开一点，给弓弩手留出空位。如果两侧没有敌人，那么两名长枪手一左一右护住盾牌兵，弓弩手在最后，这样的话，阵型便分成了两个完全一样的阵。我们试一下啊，于诚你带着剩下的人做假想敌，从正面压过来。” 林楚一边讲解一边指导着他们站位，这些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一点就透。队形差不多后，林楚让于诚带队充当假想敌。 “回原位。” 于诚带着剩下的人纷纷走到了阵型的正前方，林楚又让队伍回到原位。 “再往后点。” “再往后，可以了。开始~” 林楚一直让于诚等人退出去二十多步，方才下令，于诚带着众人大吼着往前冲。 命令下达的第一时间，班长立即撤回阵里，长枪手补位，弓弩手不停走位。 “班长你要留意队伍间隙，不能让他们从中间突进来。” “是。” 班长大声应道。 “停~” 林楚等双方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喊了停。 “再来一遍。” 林楚又让他们演练了一遍。 “这是守，我们再演练一下如何攻。于诚，你带人退到百步之外。” 等于诚带人退到指定位置后，林楚走到了阵型最前方。 “你们十个人，三人一组，多的那人跟在最后一组，每组间隔十到二十步这样，每组队员之间间隔两三个身位。谁先走谁殿后，班长你要安排好，不能一窝蜂的全出去了，还有你们要在接敌之前组好阵型，这个距离你们要自己把控，明白了吗？” “明白！” 十人齐声应道。 “班长，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好了便开始。” “是，” 林楚让开了身位，班长则开始将他们分组，商定哪一组打头，哪一组殿后。 “启禀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完毕了。” 不多时，班长安排妥当，走到队伍前方报告了林楚。 “开始吧。” “是。” 班长应了一声，退回了队伍。 “出发！” 十人分三组，快速前冲，很快便冲到了于诚等人前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组建阵型，队形摆好，班长立刻下令进攻。 “于诚，从中间让开一条道。” 林楚也跟着跑了过去，双方接触后，林楚大喊了一声。 于诚听到后，立刻让出了一条道来，不多会，这十人便被包围了起来。 “停！” 林楚大声叫停。 外围的队伍让开了一个口子，林楚走到副班长面前。 “副班长，你要记住一点，哪怕你死，也绝不能让队伍陷入四面包围的境地。你要时刻压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不能过快，一旦陷入这种境地，你们还能冲出来吗？” “是，将军。” 副班长抬头挺胸大声喊道。 “包括你们也是，不管是什么阵型，都要切记一点，不能让自己陷入包围之中。” “是，将军。” 于诚带头齐声应道。 “这种情况下，队形要如何变？班长你来试试。” 林楚没有直接教他们，而是让班长自己先尝试一下。 “是~” 班长环顾一周后，方才行动。他将两名盾牌兵一左一右放到了两侧的最前面，弓弩手收缩进阵里，而他自己则顶在了最前方，长枪手刚好可以两人护着一名盾牌兵。 “给班长一个藤盾。” 林楚大喊了一声，离班长近的士兵将自己的藤牌盾递给了他。 除掉后方的位置，刚好一面有一个盾牌兵顶在了前方。 “不错，不过敌人是不会停下来等你变阵的，所以这个阵型要在你们开始接敌的时候便开始转换了。” 班长变的阵型跟林楚预想的一致，便没再过多讲解，而是提醒了他们一下变阵的时机。 “是，将军。” 众人齐声应道。 “再来一遍。可以慢一点，但是一定要确保在行进的过程中完成变阵。” “是。” 林楚又让他们再来一遍。 “不用跑那么远，直接从接敌开始，练变阵。” 林楚见他们还往后走，便将其叫了回来，直接让他们摆好阵型，冲进包围圈。 众人再次演练了一遍，虽然还是很不熟练，不过渐渐有了那么一点意思了，林楚相当满意，大喊了一声：“走，吃饭去。” 众人都是满头大汗，跟着林楚身后吃饭去了。 第182章推演鸳鸯阵（二） “于诚，这个阵法你怎么看？” 林楚跟于诚面对面坐着，余下的五十人围着他们俩，每人手里拿着馍馍，啃。 “这个阵法啊，那是前~” “说人话。” 林楚瞪了他一眼，相处的时间久了，林楚也摸清于诚的脾性，一看他这模样，知道他又要准备起高调了。 “嘿嘿，将军，说真的，这阵法我们以前没用过，至于效果如何还是要等实战才能看出来。” 于诚从未见过或者听过这种变化多的阵法，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个阵法原型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推演出来的，你们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我们大家一块再完善完善。” 林楚还真不知道戚家军的鸳鸯阵是如何排布的，不过他凭记忆再加上自己的经历，推演出的这个阵型，至于实战如何，还不好说。 “山哥，阵型能记住吗？” 山哥就是刚刚的那个班长，全名叫张山，跟于诚差不多年纪。 “可以的，将军。” 张三啃着馍馍回道。 “嗯，我们现在只演练了一个阵型的，还有两个，二十个甚至两百个，阵与阵之间的协同还没有演练呢，兄弟们，我们争取在到达延安前，掌握这个阵法。” “是，将军。” 阵法多变，林楚想尽可能的将他们未来会遇到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不过，总会出现他意料之外的情况，所以他希望这些亲身经历的士兵能够再去发掘这个阵法。 只有经历战火淬炼的阵法才会越来越完善。 “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再出发，下个地方我们演练多组阵法的配合。于诚，山哥，等会吃完你教教他们阵法。” “好。” 吃完饭，于诚和张山带着这批精兵，开始演练阵法。林楚则去巡视运粮队伍，从潼关运粮开始，他便派人四处去找运粮工具了，平车、马、骡子、驴、扁担、簸箩、升斗......所有能运粮食的工具能用的都找来了，就这还是不够，好多都是士兵们四个人、两个人一起抬的。 “兄弟们辛苦了，到了白水便能轻松一点了，我已经让人提前去找马车了。” 林楚冲着众人抱拳，歉声说道。 从守长安开始，林楚就同他们同吃同住，士兵们对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小的将军，很是敬佩。众人比林楚他们吃得早，演练阵法的时候很多人都去围观过，现在大都躺在路边阴凉处休息，听到林楚的话，他们都笑呵呵的回应着。 “大牛，辛苦了。” 林楚拍了拍赵大牛的肩，后者嘿嘿的笑了笑算是回应了。 林楚巡视一周后转到了于诚等人演练的地方，不过他没有上前去，而是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演练。他们现在正在练阵型，一支队伍攻，四支队伍守，五支队伍轮换。 时间飞快，四支队伍轮换完，半个时辰也过去了。 “兄弟们，走了。” 两千人的队伍，前后稀稀拉拉的有十多里，林楚这批在队伍最后，跟林楚他们一批的是赵大牛的营，马车、驴车在最前面，队伍行进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行进不到十里地，天色便暗了下来。 一天下来，走了还不到二十里路。 扎营、生火、做饭。 林楚再次将于诚他们叫到了一起。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抓紧时间练一下阵法的配合。” 林楚估摸着最多半个时辰，太阳就下山了，时间紧迫啊。 “是。” “老规矩箭囊都放边上，先摆三个阵型，每个阵间隔三五步这样。” “是~” 很快，林楚面前便摆出来了三个阵型。 “我们还是分正面侧面接敌，先说正面接敌吧，这个比较简单，我就着重说一点。你们看，阵型多了之后啊就会显得有点单薄，敌人如果集中兵力冲击一个点，就会很容易的突破进来。所以，我们要主动的让开一个口子，在这个口子里再设阵。来，你们看，如果敌人攻到了这里~” 林楚走到了来个阵法中间，继续说道：“两边的弓弩手便无法发挥作用了，因为很容易伤到自己人，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把弓弩手换成长枪手或者盾牌兵，但是，敌人不会给你时间去换阵的，所以我们要给敌人设定好突破路线。” “老大，敌人又不归我们指挥。” 里面有士兵喊道。 “哈哈，说得好，敌人是不归我们指挥，可是我们如果只留了一条路给他们呢。现在阵型太少，等到了长安人多了之后，我们再演练一下如何让敌人按照提前设定好的路线突破。” 林楚笑着解释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往下讲：“这个呢提前先跟你们讲一下，我怕到了延安后忙忘了。接下来给你们讲一下侧面接敌。” 齐王退位、小霸王订婚、安置百姓、赈灾、耕种......到了延安，林楚很难腾出时间来教他们阵法。 “我们还是直接讲三面受敌的情况，于诚，你带人配合下，三面啊。两边阵型的盾牌兵顶到最前面，中间的盾牌兵往我这里来，各自跟着自己的盾牌兵调整位置，保留自己的活动空间，队伍间隙拉小。” 林楚让于诚带着剩下的人扮演假想敌，众人按照林楚所言，开始变动，整体上，只是两边的阵型调整了对敌方向。 “我想你们很多人都发现了，其实阵型只是调整了下方向。或许有人会问，如果有四支队伍呢，要怎么变？十支，一百支呢？” “所以，我们要以三支队伍，也就是一个排，为单位，要让敌人跟着我们的节奏来，一个排接着一个排，这样便可以将战场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排与排之间要协同作战，比方说围攻一排的兵力比较多，二排、三排其他敌人较少的情况下，可以迅速解决敌人支援一排。” 林楚一边讲，一边比划，讲完之后便停了下来，留给他们时间消化提问。 “这是防守的情况，你们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稍后我们讲进攻的情况，你们可以试着演练演练，熟悉走位。” 理论推演跟实战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有时却如隔天堑，所以只有去不断的实践才能使得战法不断的改进完善。 “是~” 众人应了一声便开始演练起来，一遍、两遍......阵型的转换渐渐熟练。 “啪啪~，大家停一下，天快黑了，我们接着讲一下攻的情况。刚刚我们说要以排为单位，行进赶路还是三人一组，接敌前组建阵型，以排为单位推进，押尾的副班长一定要控制自己队伍的推进速度，避免四面受敌。” 阵型他们熟悉后，讲起来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多几个阵一起，多一些变化，最核心的还是这个鸳鸯阵。 “我们来一遍。” 林楚指了指前方，示意于诚带人到前面去。 等于诚等人落位，林楚一挥手，瞬间冲出去三组，不多会又是三组，距离于诚等人二十步左右落位，循序组建阵法，向前推进。 人一多，就容易乱，有三四名士兵在阵法变换时，走错位了。 “不急不急，多练几遍就好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阵法，出错是难免的，到延安估计还要十多天呢，勤练着就好了。 众士兵一直练到天黑才结束去吃饭。 第183章手语 “大牛，于诚，明日我要赶去延安，这面就交给你们了。” “是，将军。” 林楚、大牛、张山等人十多人围在一起啃馍馍，他需要尽快赶去延安，阵法方面，林楚目前会的都教给他们了，实战方面要等他们到了延安后，以团级去演练。 “头，你给这个阵法取个名字吧。” 于诚问道。 “原型叫鸳鸯阵，不过被我改动了一些，要不叫双子阵？” 阵型对称，又刚好有两个子阵，至于为何要换个名称，林楚完全是怕拖累了鸳鸯阵的名头。 “头，鸳鸯阵文雅。” 于诚贱嗖嗖的说道。 “呵呵，等你什么时候将阵法的威名打出去，叫于诚阵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再教你们一个东西啊，火往中间凑凑。” 林楚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再圆圈上均匀的画了十二条短线，然后在旁边写上了一到十二的数字。 “这是我们以前用的定位方式。这一到十二呢，就是时间，以六点钟这里为原点，量化方向。” 林楚将手中的石子放在了六那个位置上继续说道：“打个比方啊，大牛现在的位置在我的一点钟方向，山哥呢，则是在我的十点钟方向。而从大牛的角度，我是在他的十一点钟方向。你自己是六点，正前方是十二点，你们自己琢磨琢磨看。” 这个方法林楚在长安的时候提过，有不少人是会的，守长安的时候，于诚一直跟在林楚身边自然是会的。 这个方法并不难，众人比对了几遍便熟练掌握了。 “大牛，那个火堆怎么报点？” 林楚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火堆，火堆旁坐着四五个士兵。 “一点钟方向？” 大牛露着憨笑，说话比正常人慢了一分。 “是的，但是我们报点要更精确一点。一点钟发现敌人五名，你们日后可能需要深入敌后，尤其是摸哨的时候，就不能靠言语去传递消息了，你们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用手比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于诚不确定的做出了回答。 “对，比划，我们换个专业点的词，叫手语。还是刚刚的报点，我们用手语展示出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林楚一边说一边比划，左手指了指火堆的方向，右手五指张开。林楚给张山这批人的定位就是渗透作战，他们的战场在敌后，所以手语是必须要会的。 “头，还要学啊。” 于诚苦着个脸，一天的时间，又要赶路，又要演练阵法，大家都已是疲惫不堪，不过他也就说说，并没有责怪林楚的意思。 “抱歉啊，兄弟们，不过我们还是要学啊，我把方法教给你们，这个不急。” 林楚也知道他们很累，可再累也得坚持啊。 “手语跟语言其实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沟通，只要对方能够看懂你比划的，那它就叫手语。” 其实林楚对手语了解也仅限于在影视剧中看到的，不过这里没有什么标准啊，所以他决定让他们自创一套出来，只适合他们自己的手语。 “比方说男人，男人独有的外在特征，无非就是喉结、胡须，所以我们可以摸摸自己的胡须位置来表示男人。” “头，头，那女人呢？” “对，对，头，女人呢怎么说？” “女人可以这样，把拳头放在胸口来表示嘛。” 林楚笑着比划了一下，这帮小伙子听到女人这两字，眼神都变了。 “这样，哎，你的不对，像这样~” “你没见过女人啊，这样，对。” ...... 一群人兴奋的比划着，开始互相指正，他们大多都还没结婚，在兵营更是难得见到女人，所以各个瞬间跟变了个人似得，腰不酸腿不疼了。 “行了，都安静一下，等到了延安，让玲珑姐给你们介绍姑娘，说说媒。” 林楚笑着说道，确实也该为他们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头，我给你磕一个。” 于诚作势起身。 “滚，你孩子都会走路了。” 林楚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 一群人闹闹腾腾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好了，言归正传啊，我们做个假设，你们带队深入敌后偷袭他们的粮草，然后发现了粮仓的位置，这个时候，你们就要用手语去布置任务了。比方说一排正门，二排绕后，三排烧粮......语言简洁甚至有点生硬，跟我们平时说话不大一样。” 林楚简单的比划了几个手势，他现在需要让他们知道灌输手语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 “再比如，前进、停下、摸哨等等，你们几个路上抽空研究研究，搞一套手势出来，然后推广给下面的兄弟们。” 这下林楚没有比划手势了。 “啊，头，你不教啊~” 于诚等人听说还要自己研究，不少人都愣住了，他们这些日子习惯了林楚教他们东西，让他们自己弄，一时竟都没反应过来。 “我会的都教给你们了呀。” 林楚笑着说道。 “兄弟们，加油啊，谁功劳大，我让玲珑姐先给他说媒。” “吼~” “将军威武~” 于诚委屈的看着林楚，他都结婚了没法参与啊。 “放心，亏待不了你的。” 这家伙跟个怨妇似得，林楚宽慰了他一句。 “今天就到这吧，早点休息。” “是，将军。” 时候也不早了，林楚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众人起身抱拳行礼告退。 不过，于诚倒是没动弹，反倒是往后面一躺，两眼望天。 “想家了？” “有点儿~” “起来，我带你换个地方躺。” 林楚踢了他一脚。 “好嘞~” 于诚应了声麻利的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 现在已经进入了下旬，月光映照下，两人沿着路边往北走，上了一个小土坡，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躺了下去。 “头，你咋什么都会啊~” 两人躺着望着天空的繁星，于诚感慨道，在他印象中好像没有对方不会的。 “哪有人什么都会啊，只不过我比你们多学了那么一丢丢。” 林楚望着天空，突然想家了，只是不知还能不能回的去啊。 “嘁~” 于诚自然是不信的。 “头，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啊？” 于诚担心自己的妻儿家人，打起仗来他在前线，无法照料家里了，不免忧心。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呼...呼...” 林楚听到呼声，侧头看了于诚一眼，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难得有有时间抬头看星星，林楚望着天上的星星，突然在想，这里会不会是所谓的平行时空，他看到了北斗七星，看到了启明星，一时之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 不知不觉，林楚也睡了过去。 第184章小队奇袭 汉中紫炎营的中军大帐内，郭和独自坐在内，面露忧色，这已经过去三天了，郭秋他们还是没有消息。郭秋出发当天他就将大帐搬到了前线，距离蜀军不过一里地。 这段时间紫炎营昼夜进攻，双方互有死伤，而孟知始终龟缩不动，所有的力量全部用来防守，依托地利，使得紫炎营寸步未进。 “来人~” “将军~” “传令辰、巳部于戊时交替发起进攻；未、申部做第二轮；戌、亥部待命。” 紫炎营以地支命名分成了十二部，每部一万人上下，如今两军阵前其实还不到紫炎营的一半兵力。 往常一次进攻也就一个部的兵力，而今晚郭和将现有兵力全压上了，他估摸着郭秋他们也就这两晚能够摸到蜀军后方。 “二哥，猛子回来了。” 郭秋正靠在树上闭目休息，孟知在营地上方的山头设了岗哨，他只能让大队伍停在最近的山头休整，派出斥候去摸摸岗哨的情况。 “二哥~” 郭秋排行老二，士兵们习惯叫他二哥，猛子身形矮小，弯着腰坐到了郭秋对面。 “辛苦啦，猛子。” 郭秋将自己的水袋丢给了对方。 “二哥，黑寡夫有一套啊，他在山头起码放了有一百号人。” 猛子喝了口水，缓了口气。 “这么多。” 一百人，这已经大大超出了郭秋的预料。 “能摸掉吗？” “不行。” 猛子摇头。 “说说你们探到的消息。” 郭秋面色沉重，比他预想的要困难的多。 “是。敌人有四个哨点，三支巡逻队，巡逻十人一队，还有两个暗哨。” 猛子将探到的消息汇总报给了郭秋。 “位置。” “阳面距离山头差不多五十步，有三个点，呈品字形，第一个在~那里，差不多唐唐的位置。” 猛子往山下瞅了瞅，指着一个人说道。 “第二、第三个点差不多往上二十步，每个点是四个人，第四个点在山头，有十个人。” 猛子探到的消息很详细，他在山头附近待了一天一夜，才搞清楚。 “暗哨呢。” “暗哨在这品字中间有一个，在山头下有一个，每个暗哨都是两个人，不过，暗哨白天跟跟夜晚的位置不一样。” “强攻的话，需要多久？” 既然偷袭不成，就只能强攻，不过郭秋需要判断一下时间，敌人肯定会第一时间给山下发送信号，他们必须要快。 “如果前面三个哨点能偷袭成功的话，最快也要一刻钟。” 猛子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好，那就今晚行动，猛子，你带三百人打先锋，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哨兵。” 情况摸清楚了，郭秋准备今晚就行动，郭阳那面遇到的情况估计跟自己差不多，这面先动，说不定能掩护郭阳偷袭。 “是！” “你先去挑人。” 大概一刻钟后，猛子带着挑选出来的士兵到了郭秋面前。 “兄弟们，能否打退蜀军，就看我们的了。衔枚，出发！” 郭秋没有长篇大论，只是提醒他们记得口衔枚，小心行事。 猛子大手一挥，带着三百人出发了，这是一条山脉，两座山并不是独立的，在郭秋所在山头往下百米跟对面是连着的。 “走~” 猛子出发后大概一刻钟，郭秋率大队伍也出发了，早在到达时郭秋便派人趟了一条路出来。 天色黑暗，再加上山路崎岖难行，郭秋他们足足耗费了近两个时辰才听到敌人的说话声。 “老幺，你说黑寡夫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老子啷个晓得嘛，往里挪挪，冻惨老子咯。” 几个人围着火堆摆起了龙门阵，山上的气温还是有点低的。 猛子见大队伍到了之后，立即带人，分三个方向摸向岗哨。 “嗖，嗖~” 猛子手执弩箭，一连两支弩箭，两名敌人应声倒下， 突然，对面山头升起一颗信号弹，也让猛子等人暴露了身形。 “冲。” 郭秋见到对面信号弹，不等猛子解决哨兵了，立刻下令全部冲锋，他当先往上冲。 等冲到山顶时，猛子已经带人解决了敌人。 “点火把，往下冲的时候，尽量分散开来，快到山下的时候一定要大声的喊。还有都小心点，别把山给点了。” 郭秋命令士兵们点火把，造声势，迫使敌人出现慌乱。 “是！” “走~” 郭秋拿着一根火把，跟在人群中下山，对面山上也是火把遍布。 “冲啊，活捉黑寡夫~” “冲啊，投降不杀~” ...... 一群人大喊着冲向了蜀军。 信号弹升起的时候，未、申部刚被换上没多久，郭和下令让待命的戌、亥部也加入了战斗。 “将军，将军，守不住了~” 一名将领跑到孟知面前，哭喊道，两边山上都是人。 “慌什么！” 孟知看着两边山上的火把，他还是低估了紫炎营想把他打回蜀地的决心啊。 “传令，各部有序后撤，退回广元固守。” 孟知这人能屈能伸，知道事不可为便不再坚持，当即下了撤退的命令。 “是~” 其实孟知早已做好了撤退的准备，紫炎营连日来昼夜不停的进攻，他便知道，这里守不住的，辎重于两天前便开始往广元运了。 两人打架，不可能让第三人在边上看热闹。 郭秋率人到达山底时，蜀军已经撤的差不多了，紫炎营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爹~” 郭秋到了郭和面前，下跪行礼。 “你和郭阳率大军送一送这位老对手。” “是。” 郭秋和郭阳会合后，率领未、申、戌、亥四部的士兵开始追击，跟着他们突袭的士兵则是留下休整。 路上兵甲遍地，许多士兵生怕跑的慢，直接连武器都丢了。 追出去十多里路，郭秋突然发现前面有打斗声。 到了近前，发现赵亚原面前蹲着一排蜀兵，他正在审问呢。 “说，黑寡夫在哪？” “二哥，你们来了。继续审” 赵亚原发现了郭秋郭阳，出言打了招呼，将审讯交给了部下。 “什么情况啊？” “我们前两日发现他们往南运辎重，就想等等看会不会有粮草。谁知遇到他们拼命的往南跑，就抓了一些俘虏。” “瘦了不少啊，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你带兄弟们休息吧。” 郭秋抱了一下赵亚原，拍了拍后者的背。 “好~” “将俘虏带回，亥部留下就地构筑防线。” “是！” 郭秋下令道。 郭秋留下了亥部，带着剩下的人押着俘虏返回。 第185章紫炎营战后会议 紫炎营的士兵打扫战场一直忙活到了天亮。 “爹，这些俘虏怎么办？” 原蜀军营地内蹲着有五六百俘虏，除了山头郭秋郭阳俘虏的，还有没来得及撤退的，都在这里了。 “挑十个出来，让他们给黑寡夫带个信。告诉他老实在蜀地待着，再敢犯边，我便拿这些俘虏祭旗，打进蜀国。” “是。” “请将军责罚。” 郭秋离开后，赵亚原当即跪到了郭和面前，此次行动，他寸功未立，带着一帮人绕道蜀地，前前后后一个多月，结果就带回来了几百个俘虏，他都没脸见郭和了。 “起来说话吧，这不怪你。” 郭和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赵亚原没起，继续说道：“将军，我们迷路了，走到达州方向去了，而且干粮都吃完了，赶到时正发现他们在往回运送辎重，不过兄弟们太累了，我就准备休息一天，劫他们的粮食。” 赵亚原他们长途奔波，那样的情况下，很难进行一场有效的战斗。当然，他并没有求情的意思，只是将自己进入蜀地后的境遇如实的禀报给郭和。 “无妨，我们与蜀国还没到决一生死的地步。” 郭和伸手将其拉了起来。 “爹，事情办好了，不过我刚看了物资统计，没多少能用的。” 郭秋返回将战场打扫的数据汇报给了郭和。 “这个孟黑子，蜀国有他倒是一件幸事。” 郭和从未小瞧过孟知，相反对他是颇为敬佩，可以说孟黑子一人撑起了蜀国的半壁江山。黎、随两国相争，无论最后哪一方胜利，蜀国都会面临着被吞并的可能，孟知一而再再而三的避战，其实就是为了给蜀国保存实力，以求自保。 “五子，你去把唐哲他们叫来，秋儿，你给亚原讲讲长安的情况。” 唐哲是辰部的统领，郭和准备将他们叫来开个会。郭阳应了声出去叫人，而郭秋则拉着赵亚原到边上坐下，然后将他离开后，长安周边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大致跟他讲了一些。 “随军已经到长安了吗？” “是的，先锋队伍已经到了，大军应该也快了。” “难怪~，这楚王真该死啊。” 赵亚原发现许多熟悉的人都不在这里。 “将军~” 郭阳带着唐哲等人走了进来。 “都坐吧。” 郭和坐在主位上，蜀军已退，接下来的重心便是长安方向了。 “既然孟黑子退了，那么在我们与随军分出胜负前，他不会轻举妄动的。所以我们接下来该着手准备与随军的战斗了。” 郭和深知孟知的脾性，对方只是借坡下驴，他如果真的死守，紫炎营也未必就能顺利攻下，有些事情彼此清楚便可。 “是。” “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想法？” 郭和喝了口水问道。 “打长安。” “对，打长安。” ...... 众人意见一致，全都赞同北上进军长安。 “既然都同意，那接下来说说该怎么打？眼下楚王还在长安，现在动的话，面对的可能是楚王和随军的联盟。” 楚王有七八万人，再加上随军，光凭紫炎营是不可能打下长安的。 “打随军补给线。随国到长安上千里路，我们掐住一个点打，断了他们的补给，将他们困在长安。” 郭秋提议道。长安经历过一场打仗，随军的粮草补给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只要能断了他们的补给，随军就只能退军。 “末将赞同！” “赞同！” ...... 众将领纷纷附议，这个法子确实是当下最合适的，长安城固，没那么容易攻下，倒不如去断他们的补给线。 郭和点头，他现在已经在逐渐放权了，这场仗要打多久他不知道，所以他必须要让面前的这些人尽快的成长。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他们需要有人能站出来掌控全局。 “断补给是一个法子，你们谁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将军，要不我们去偷袭他们的都城？他们大军都到我们这了，随国境内必定兵力空虚啊，我们直捣黄龙把他们都城拿下。” 唐哲环顾一周，起身回道。 “长途奔袭，我们的补给线反而拉长了，而且在随国我们不光要面对随军，还有面对他们的百姓，万一长安的随军回援，我们很难退出来啊。” 郭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黎、随两国算是世仇，大多的随国百姓肯定是仇视他们的，如果一座城一座城的打，不说补给，紫炎营拼光也未必能成功。 “分批进去，派一些精锐到都城去搞些破坏呢？” 当下随军上下一心，贸然进去，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郭阳认为倒是可以派一些精锐过去，一来打探消息，二来可以搞些小动作。 “我觉得重心放在随国境内不妥，末将赞同郭阳将军的想法，派一批精锐潜伏进金城，伺机而动。” 亥部统领钟亥综合了一下他们的看法。 “启禀将军，长安的斥候回来了。” 众人议论间，一名士兵走了进来。 “带进来~” “是~” 士兵退出后带了一个人进了营帐，然后又退了出去。 “启禀将军，随军在长安附近各村落贴了这个告示。” 斥候从怀里掏出一份告示来，递给了郭和。 “详细说说。” 郭和看完后将告示递还给斥候，示意他给其他人也看看。 “是。随军在长安外扎营，每个村子都贴了这个告示，而且他们还派人到村子里给村民讲解，并无其它异动。还有铜川的楚军已经开始往外撤了。” 拿到告示斥候第一时间便快马赶回来报信了。 “下去休息吧。” 郭和挥手示意斥候下去休息。 “你们觉得这个二皇子如何？” 等众人都看完了告示，郭和笑着问道。 “有勇有谋。” 郭秋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他比其他人知道的情报更多一些，对这个随国二皇子他评价很高，打仗他有把握跟对方战上一战，但是若论对战场之外的因素把控，郭阳承认自己不如对方。 从这个告示不难看出，随军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长安，而他没有冒进直接去打潼关，反而是准备扎根长安再做图谋。 众人脸上都布满了沉重，显然是认同了郭秋的评价，如此对手必是劲敌啊。 “呵呵，不必这么悲观，他的对手在延安。” 郭和比他们看的更远一些，他有预感，大争之世必定群星璀璨，而最亮的那颗星必定会是林楚。 “延安？是谁？” “谁？” 不少人一时有点懵，不知道郭和说的是谁。 “林楚。” 众人恍然，林楚的名他们早已熟悉，不过都没见过，当下对这个未谋面的少年更是期待了。 “钟亥听令：令你部驻守此处，防备孟黑子。” “末将接令。” “其余人率部返回汉中休整，等楚王动向明确后再行动。” 郭和接连下了两道命令，楚王不动，他不好做下一步安排。 “是！ ”唐哲，你挑一些精兵，找到随军补给线的薄弱点，哪里容易动手，最少要五个点。“ “得令！” “郭阳、赵亚原你二人乔装去一趟延安，将紫炎营的接下来的行动告诉齐王，问问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需要我们怎样配合？” 最后郭和派郭阳和赵亚原去延安，联络齐王，两方要保持步调一致，方能给予随军最大程度的打击。 第186章争吵 “爹，我也想去延安看看。” 众人散去，郭秋走到郭和面前小声说道。 郭和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郭秋继续说道：“爹，楚王大军撤离前后估计需要一个月呢，您坐镇汉中就行了，我想去见见他，跟他学学。” “真要去？” 郭和缓声问道，其实他对郭秋此言还是很欣慰的。 “要去。” 郭秋目光坚定，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对林楚评价极高，他也想去取取经，长长见识。 “好，那你跟五子一块去。先回汉中，我写封信你带给齐王。” 郭和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儿子，满脸欣慰，两人一块出了营帐。 回到汉中，郭和写好信，然后又给他们取了一些金银之物，长安百姓北迁，眼下肯定急需粮草，可随军拦在了中间，所以郭和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们带些金银。 郭秋、郭阳、赵亚原再加上两名亲兵，一行五人便快马出发了，他们准备绕道商洛从渭南方向过去。 而在长安城外的随军驻地内，宇文虎正啃着馍馍，眉头紧锁。 长安附近的河流都见底了，耕种需要水，可他又不是神仙，求不来雨啊。 干着急。 他已经让派人去找能打井的地方了。 “宇文大人~” 洪旗挑帘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为了方便宇文虎工作，洪旗专门在自己隔壁给他搭了一个营帐。 “洪大人~” 宇文虎赶紧放下手中的馍馍，起身迎接。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 洪旗摆手让他坐下继续吃饭。 “还适应吗？” 洪旗走到宇文虎旁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 “唉，许多河流都见底了，没水啊。” 宇文虎轻叹一声，如实的跟对方讲了眼下的困难，他现在突然有点敬佩林楚了，延安正在干旱，他都敢把百姓带过去。 “是啊，这事也急不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洪旗附和了一句。 “宇文大人，送来的地契我都看了，你们家占了不少啊，殿下的意思是你们家大，象征性的拿出一些就行了。” 前后宇文虎的人又送来了两批地契文书，其中宇文家占了近两成，洪旗跟朱明兮说了宇文家的情况，毕竟是第一个投效过来的，不能让人寒心了啊。 “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宇文虎并不清楚朱明兮统计这些地契数据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对方要，他就都给搬了过来。 “呵呵，宇文大人高义，这样吧，你们家拿出十亩地就行。” 洪旗笑着说道，这也是朱明兮的意思，他只是代为传达。 “多谢洪大人。” 宇文虎抱拳致谢。 “对了，还有一个事，殿下跟楚王商议好了，给他一批黄金，他撤出长安，只是眼下我们带的不够，从随国调来需要不少时间，殿下想问问看，能不能从你们家借一点，等我们的到了再还给你们。” 洪旗不时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楚王大军盘踞长安总归不妥，两军万一闹出点摩擦不好办，而且楚王在，朱明兮始终感觉不安啊，所以他想着能不能找宇文家借一点补上，让楚王尽快离开，最后这个重担就落到了洪旗的身上。 “需要多少？” 宇文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来。 “一万两黄金，五万两白银。” 洪旗报了个数。 “好，吃完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 宇文虎没立即答应，这么大的数他需要跟宇文泰商量商量。 “多谢。这是借据，殿下盖了印的。” 洪旗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放到了宇文虎面前，这是朱明兮提前写好的借据，而且盖了他自己的私印。 “好，吃完我便赶回去。” 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对方也没催，宇文虎准备等吃完饭再说。 “好，殿下交代的事办完了，你慢慢吃我还有别的事。” 洪旗与对方不熟，也不准备跟对方深交，办完事便起身告辞了。 “有劳洪大人，得空我去拜谒您。” 宇文虎冲对方的背影喊了一句，洪旗摆摆手出了营帐。 宇文虎快速吃完，也出了营帐，赶回家。 宇文家如今冷清了不少，街道上到处都是楚王的兵，宇文坤带着家里女眷都去了延安，平时都是大门紧闭的。 宇文泰正在书房看着书，宇文虎敲门走了进去。 “爹~” “有事？” 宇文泰没有抬头，淡淡的问了一句。 “嗯。二皇子没要我们的地，只是让我们象征性的放出去一些。” 拿地契的时候，宇文泰都快气晕了，攒了几代人的地一下子全给拿走了，差点把他直接送走了。听到朱明兮没要，才稍微有了点好脸色。 “他要多少？” “十亩地。” 宇文虎名下是有不少房产，但是地他是没有的，全在宇文家名下。 “知道了。” 听到只有十亩，宇文泰放下了书，示意宇文虎坐下说话。十亩地对他们家九牛一毛，可有可无，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爹，还有件事，二皇子想跟咱们家借钱。” 宇文虎没坐，继续说道。 “不借。” 宇文泰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这时候说的好听的叫借，还不还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数目肯定少不了。 “爹，楚王最迟一个月就走了，到时长安就是随国的了，眼下长安可就我们一家大户了~” “现在翅膀硬了，敢威胁老子了！” 宇文泰拍桌怒吼道。 “你冲我撒火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跟二皇子说。” “说就说你当我怕他啊，老子不敢锤他还不敢骂他吗？” 宇文泰骂归骂，可却连屁股都没抬一下。 “这是借据。” 宇文虎拉着椅子坐到了对面，从怀里掏出了借据拍到了桌面。 “打仗遭殃还是我们这种大族，二皇子还是好说话的，换个人来，直接就把咱们给抄了。人家客气的跟咱借，你还真以为他是借啊。” “艹，滚，滚，教训起老子来了。。” 宇文泰能不知道这个理吗？他气啊，楚王围城给齐王先后送了三四批，齐王走了又要给楚王送，楚王还没走呢，现在又要给随国送，他能不气吗？家底都要败在自己手中了。 可能有什么办法啊，就当破财消灾吧。 “自己去库房搬吧。” 宇文泰捂着胸口，摆手让宇文虎赶紧走。 “等等~” 宇文虎走到转身没走多远，宇文泰又喊住了，敲了敲桌面，让他把借据也拿走。 “滚吧，看见你老子就烦。” 宇文虎拿过借据，冲宇文泰躬身拜了一拜才退出了房间。 宇文泰无力的往后一躺，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战事一起，宇文家就成了待宰的羔羊，此刻他有了一种深深的窒息感，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第187章大动员（一） 白水城内。 “小楚，真的尽力了。” 徐来提前赶到了白水城，想买些马车这些运输工具，只是难啊，跑了一天，把白水、澄城都翻了一遍，最终也就找到了十三辆，而且大半是驴车。 “辛苦了，徐大哥。” 有总比没有的强啊，林楚宽慰了句徐来。 “马车让他们赶回去吧，你跟我一块先去延安？” “好。” 两人让士兵们将车子往回赶，而他们俩则是北上延安。 李洛第二天醒来吃了午饭便带着队伍返回北大营去了，两个营的士兵加上北大营来的人，起早贪黑在李洛出发前将带来的营帐全都搭建完了。 而他们并没有多少休息时间，马不停蹄的便去寻找树木，采山石，营帐肯定不够，他们需要提前准备一些盖房子的材料。 长安的百姓也陆续的到了延安城。 县衙内，登记还在继续，只是现在来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县衙外，已经登记过的人全部都被叫到了这里。 “大家都安静，安静一下。” 杨春站在最前面，不停的呼喊，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齐王府的大殿下。” 杨春将身边的刘景云往前推了一个身位，后者是昨夜赶到延安的 “参见殿下。” “别，大家别行礼了。” 刘景云见众人准备下跪行礼，他立马冲上前将前排的扶起，大声阻止了他们。 “眼下延安危难，大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我们把劲往一块使，争取早日度过这个难关。” 刘景云慷慨陈词，他现在也已经成功被林楚“带偏”，不把自己当个什么殿下了，出发前齐王也特意叮嘱了他，让他别摆什么架子，要跟百姓融为一体。 “时间紧迫，咱们就别客套了，下面大家按照我说的开始站位啊。” 先头百姓已经赶到了延安，他们太需要时间了。 “有懂水利的，熟悉周边地形的，知道哪里能找到水源的站最北边。” “木工、石工、泥瓦工的也出列，站到他们旁边。” 人群中听到自己符合要求的纷纷出列，刘景云将当下最缺的两拨人拉了出来，耕种、盖房子。 “城内会陆续贴出招工告示，你们自己去看，有能做的就报个名。” 盖房子要人，耕种也要人，专业的要，苦劳力也要，百废待兴，人群人陆续出来四五十号人，刘景云交代了几句，带着挑选出来的人便离开了。 刘景云离开后，杨春开始主持。 “乡亲们，大家静静。会打铁的和印刷的出列，做过学徒的也可以，站到最北边。” 杨春继续挑人，他们需要大量锄具，延安城内有两处打铁的，肯定是不够的。人群中陆续出来了六个人，这两个工种比较特殊，所以人也少。 “好了，目前需要的都已经点完了，明天开始我们需要两百名伐木工，大家现在就可以报名了。还有房屋修葺的活，大家也可以报名。还有，以后县衙门口会每日会贴出招工告示，你们可以过来看看。” 杨春一口气说完，挑了些人，将明日的招工信息也跟大家伙一起说了。宝林寺还在修，长安百姓进来了，城内的一些空地肯定也是要盖上房子的，所以劳力缺口还是很大的。 林枫天不亮就下乡去了，他派了一个连的士兵去四周寻找可以盖房子的树木了，自己跟着回乡的士兵一起回去，他需要在村落里盖些房子。 刘景云将石木工、泥瓦工交给了四郎的堂兄陆朝明，盖房子的重担落在了陆家的身上，四郎跟着林枫一起。 “老乡，你叫什么名字？” 刘景云看向其中最年长的那位男子，剩下熟悉地形的就四个人了，懂水利的一个也没有。 “额叫王大，他们都叫额王老汉。” “王大哥，我们现在需要尽快把庄稼种下去，你看这周边哪里能找到水源啊？” 王大比刘景云能年长几岁，当下最迫切的便是找到水源。 “延河干了、洛河也能看见底了，灌溉的话，难啊，或者打井。” 延安的干旱情况还是很严重的，王大也不确定哪里能找到水源。 “能不能在洛河挑一段，把淤泥、沙子清了，储些水来？” 刘景云没去过洛河，他不知具体干成个什么样子，打井太耗时耗力了，灌溉用的水，要打多少井啊。 “不知道，要不我带他们去洛水再看看？” 王大也不清楚这个法子行不行，他需求下到洛水去实地看看。 “好，不过我们要两条腿走路，我派些士兵给你，你带他们去洛水考察一下。至于他们，我也派些士兵跟着你们，你们在周边找找看，哪里打井比较合适。” “好，让他们带几把铁锹。” 林枫给刘景云身边安排了两个班的士兵听候差遣，刘景云让王大带了四人走。 一行人不觉间便走到了悦来客栈的门口，刘景云进去找张三借了四把铁锹交给王大他们，他昨夜便是住在这里的。 剩下的三人一人带两名士兵，各自拿着一个耒耜也出发了，都是悦来客栈后院找到的，上次翻新，工具留下了不少。 “囡丫头，帮我倒碗水。” 回到正堂，刘景云见到囡囡，心情轻松了许多。 “稍等，大叔~” 囡囡并没见过刘景云，正堂内就囡囡带着几个比她还小的孩子在，其余人都去帮着石头镇的乡亲们干活了。 “要叫兄长，不对，应该叫哥哥。” 刘景云笑着纠正道，他突然想起来石头镇的人都是按照兄弟姐妹的称呼叫的。 囡囡端了碗水放到了桌上，冲他吐了吐舌头，看样子是没打算叫哥哥了。 “林枫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他没说。” 囡囡回了句，她起床时林枫已经出发了。 “好吧，林楚要叫我哥哥，所以你啊，也要叫我哥哥。” 刘景云一边喝水一边逗着囡囡，他知道林楚很疼爱这个妹妹，林楚跟小霸王是结义兄弟，囡囡确实要叫他哥哥。 不过囡囡看了他几眼，始终没叫出口。 “走了昂。” 刘景云将碗里的水喝完，笑着挥挥手离开客栈，去城北看看，不过他见客栈没大人，留了两名士兵在门口站哨。 第188章大动员（二） 而此刻的林枫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位于延安东十多里的一个村落。带他来的人叫苗淼，这个村子的人都姓苗，当地人都管这里叫苗家村。 苗家村有近一百户人家，在延安算是个数得上的大村落，当初大半的成年男子都跟着林枫去了长安，只是很多人还在路上。 村子的里长叫苗瓷，已是花甲之年，林枫跟在苗淼身后去里长家，而四郎带着十几人去周边勘察地形。 “族叔，我看你来了。” “是三水啊，进来坐。” 苗瓷一个人在家，见是苗淼便将人让进了屋。 “我家老三没跟你一起啊？” 苗瓷的两个儿子也一起去的长安，老爷子担心自家孩子的安危。 “我们是分批走的，三哥他们还要等几天才到延安嘞。族叔，这位是林将军，找您有点事。” 苗淼搀着对方进了堂屋，然后介绍了一下林枫的身份。 “老伯，打扰您了。” 林枫抱拳作揖。苗瓷挥手让他们都坐下说话。 “老伯，长安之围解了，只不过随军又打来了，齐王为了保全城内的百姓，将他们都带来了延安。只是延安肯定安置不完那么多人，所以我们想在周边的村落再建一些村子出来。” 林枫将长安百姓迁来的前因后果跟对方说了一下，他这次来就是想在苗家村盖些房子。 “长安有十几万人吧，都迁过来了？” 苗瓷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枫。 “是的，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延安。” “光建房子还不够吧？”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房子只能解决住的问题，还有吃的呢。 “是的，我们正在抗旱抢种，赶上这茬庄稼种下去便能缓一缓了。” 前面几个月肯定只能靠存粮了，房子盖好、庄稼种下去，他们便能喘口气了。 “村子北面跟南面都能盖，只是他们吃饭怎么解决？还是用赈灾的粥铺？” 苗瓷听懂了林枫的意思，这是准备扩建村子，给他们补充一些村民进来，可他们外来的生活问题怎么解决。 “是的，不过他们要等房子盖好后再过来。” “三水，你这几天带人去清理一下树枝杂草。” 往年留下的麦秸、稻草、木柴，这些肯定都有先清理一下腾出地方来的。 “是，族叔。” “老伯，村里有多少土地？” 苗瓷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枫，这个问题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许多村民是没有土地的，他们有的打长工，有的租地种，苗瓷不知道他问的是谁家的地。 “抱歉，我的意思是村子周边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不管地是谁的？” 林枫补充了一句。 “算上地主家的话，差不多也就一百亩吧。” “谁家的地最多？” 林枫问道。 “林将军，村里有地的就族叔一家，不过他家地也不多，五六亩吧。” 苗淼端着一瓢水走了进来，他刚刚出去找水了，然后给林枫和苗瓷分别倒了一碗水。 “剩下的地都是谁的？” 林枫皱眉，石头镇靠山，可耕的地也不多，不过都被林楚集中了起来，耕种、收割都是村里一块干的活，收粮除了交税的都归村民所有，他一时没意识到别的地方跟石头镇是不一样的。 “延安的陈总兵。” 苗瓷回道。 “那就好办了，陈里谋反，他的地现在都归朝廷所有了。” 这有点出乎林枫的预料，不过他对陈里的憎恨又多了一分。 “老伯，是这样的，这些土地呢齐王准备交给村里归大家集体所有，这次的播种的活由我们当兵的来做，收的粮食呢，拿出一成来做兵粮，剩下的归村民所有，您觉得这个如何？” 林枫将土地集中化的方案讲了一遍，这也是目前应对旱灾和战事的最佳方案了，集中播种、集中收割，当然也是出自林楚之手。 “归村里？这是何意？” 苗瓷没听懂。 “就是这些土地不再属于哪一个人，而是属于村里的所有人。大家一起耕种，一起做工。” “村里所有人？没断奶的孩子也算？” 苗瓷感觉这有点荒唐，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对。” “收的粮食怎么分配？不可能每户干的活一样多呀。” “平均分配。” “那干活多的人肯定会闹意见的。” “种地只是为了让乡亲们维持生计，如果哪一家老人孩子多劳动力少，多给他们一点粮会有人不同意吗？” “不会，不过背后抱怨几句的人还是有的。” “无妨，到时我们会在村子里办学堂，教大家读书识字，还会教大家一些养家活口的手艺，我们还会派大夫去到每个村子里给大家看病，当然不管是学堂还是大夫都是免费的。” “手艺也教？” 手艺的传承很严格的，甚至可以说严苛，什么传男不传女，不传外姓等等，这也就导致了许多手艺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听到学堂会传手艺，苗瓷再次打量了林枫，无论是土地集中还是办学堂传授手艺，都颠覆了他的认知，这些事单拎出来任一件都是惊世骇俗的。 震惊中还带着一丝怀疑。 苗淼也是同样的神情，他没见过齐王、对林枫、林楚这些人并不是很熟悉，如今听完林枫所言，被他们彻底折服。 “您老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需要我做点什么？” 苗瓷对林枫说的这些并不了解，他只好问问自己能做什么。 “我们会有两个人留下来，麻烦您老人家帮忙安排一下住处。” 四郎他们一天估计看不完，还要测量，得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 “就住我家里吧，偏房能住三四个人。” “有劳了，这是他们的住宿费跟饭钱。” 林枫掏出一袋子铜板放到了桌上。 “这是干啥~” 苗瓷推让不收。 “收下吧，族叔，这是俺们的规矩，不收的话他们不会来住的。” 苗淼拉了一下苗瓷，跟他说明情况，后者转头看了一眼苗淼，见他点头方才收下。 “唉，老了呀。” 苗瓷感慨了一句，接过了铜钱。 “三水，去你二叔家，把他家那只大公鸡买来，中午我做饭招待林将军。” 苗瓷直接将钱袋子交给苗淼。 “不用。” 苗淼没接，直接就出门了。 “等等，我跟你一块去，老伯我们待会再来。” 林枫喊住了苗淼，他也想到村子里转转。 “好，去吧，中午来我家吃饭啊，三水，不准让别人留林将军，否则腿给你打折喽。” “知道了。” 苗瓷也没阻拦，只是叮嘱苗淼中午一定要把林枫带回来吃饭。 第189章大动员（三） 林枫跟在苗淼身后出了院子。 苗瓷跟着到了门口，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平均分配？ 苗瓷摇了摇头，太天真了。 看着林枫两人拐弯不见了身影，苗瓷才回了家，挎着个背篓，手拿镰刀，出去寻点食材准备午饭。 苗家村的整体结构还算整齐，一排跟着一排，房屋统一朝南，苗瓷家靠后排中间位置，苗淼领着林枫往右没多远进了前面的档口。 “二婶，二婶~” 苗淼敲门，大声呼喊。 不多时，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开了门，屋子外围用树枝围了一圈起来的，院内养了三四只鸡。 “是三水啊，啥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回来的。” “你二叔呢？” “二叔留在延安呢，城里缺人他留下来帮忙。” “你看我~快，快进来坐。” 妇人顾着说话一时倒忘了把人往里让了。 “不了，婶子，我就是来告诉你声。” 苗淼二叔其实比他还小一岁，木工活做得好，村子里的桌椅板凳其实都是他们家老爷子带着下面的几个兄弟做的，周边邻村也会找他们打家具，虽说赚不到大钱，倒也能够养家糊口。 路上林枫打听了他们家的情况，让苗淼别提什么鸡的事了，中午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还要十天半月的。” 说话间，屋内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半大小子站在堂屋门口，正看着他们。 “我让婆婆做点饭，晌午在这吃吧。” “不了，二婶，我们还要去粥铺看看。” “走了昂，婶子。” 苗淼拒绝了她的好意，带着林枫便离开了，后者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苗家村还是比较团结，此次旱灾并没有出现逃荒的人，邻里互助，尤其是里长，把家里的余粮全都贡献了出来，勉强撑到了赈灾粮的到来。 粥铺开在村子中间的一个十字路口，苗瓷协调在路口腾出了一家人来，用来储粮，做饭。 推开院门，里面两人正在淘粟米准备午饭。 “忙着呢。” “将军~” 一人抬头，见有人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将手背到后面擦了擦。他们俩并没见过林枫，不过林枫今天穿的是将军服。 “现在就你们俩在粥铺吗？” 当初长安之围，粥铺缩减了人员，每个村子也就留了一两个人。 “是的，将军。” “我到村里办点事，顺道来看看，粮食还有多少？” 林枫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有一间独立的灶房，一口大缸立在院子里很是显眼。 “够一两个月吃的。” “辛苦了。” 这两人是齐王府的人，当初还没进延安便被林楚派到了这里。 “将军，齐王，长安的情况如何了？” 齐王仁厚待他们不薄，两人都是惦记着齐王安危。 “齐王很安全，不日也会到延安来。” 林枫怕他们不明白，就将长安之围已解，长安百姓迁移到延安的情况跟他们大致说了一下。 “好，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听到齐王安全，大喜道。 “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饭点的时候里长会过来帮忙。” “那就行，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等再下场雨庄稼种下去，你们就解脱了。” 他们刚到长安下了一场雨，可延安这面只是一场小雨，而且只下了半天，丝毫用处没有。 “好哇~” “对了，中午你们多准备十个人的饭，跟我们来的兄弟等会跟你们一块吃饭。” “放心吧，将军。” 林枫让他们继续忙活，他带着苗淼进了里屋，看一眼粮食。一股刺激的味道直冲脑门，林枫捂着口鼻，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刺激性气味是花椒、生姜等点燃残留，用来驱虫和老鼠的。 再次关好门，林枫两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四郎，如何？” 林枫在村子南面找到了四郎。 “枫哥，我看了，这个村子位置很好，这一片落户四五百人还是没问题的。北面再安置四五百，这个村子放一千人问题不大。” 四郎举手在空中划了一圈，将查看的结果跟林枫说了一遍。 “我们还要考虑耕地情况，你看能不能建成两个单独的村子？让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独立的耕地。” 林枫说道，不能只考虑百姓住的问题。 “这我倒没考虑到，这样的话我需要周边土地的具体数据，谁家的有多少亩都要知道。” 四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这个事不急，我带你去里长家，让他帮你一块弄。其它的你都不用考虑，我们是先盖好房子让他们来住，是房选人，不是人选房，你在这住两天，忙完再回去。” “好，我知道了。” 四郎早做好了准备，他这次出来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的。 “走吧~，兄弟们撤了。” 林枫带着四郎等人回了村子，他将十名士兵留在粥铺帮忙，自己带着四郎和苗淼去了里长家。 “族叔，我们又来了。” 苗淼推开院门冲里面大喊了一句。 “来了呀，三水招呼林将军去屋里坐，把鸡给我拿来。” 没见到苗瓷人影，只听到一道充满着喜悦的声音从东侧的灶房传出来。 “里长，我们简单吃点就好了，我没让苗哥买鸡。” 林枫摆手让苗淼别出声，他自己到了灶房门口说了下情况。 “啊，三水，给我滚过来。” “叔，你就别说他了，这是我们的纪律，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林枫再次解释了起来。 “对，叔，真不怨我，是有纪律的。” 苗淼探头也跟着解释了一遍。 “那怎么弄，我就挖到了这一点马蒂菜跟荠菜。” 苗瓷不好再责备苗淼了，可就这一点野菜怎么招待客人啊。 “叔，您别麻烦了，您平日吃什么就给我们弄什么吧，马蹄菜俺都生吃过。” 林枫笑着说道。 “那行，三水，你带林将军去屋坐一会，菜马上就好。” “好嘞~” 苗淼带着林枫二人进了屋，给两人倒了水。 不多时，苗瓷端着菜走了进来，然后又从瓦罐里捞了一盘咸菜出来。 “锅里的饭还要等一会，咱们先喝点酒？” 馍馍还要等一大会。 “好，我们陪您喝点。” “去看着点锅。” 老头子一个人住，他将苗淼打发去烧锅了，自己从卧房床头下拿了坛酒出来。林枫接过，开封，一股酒香扑面而来，倒了三碗递到了他们俩面前。 “叔，这是四郎，他这两天住你这。” “叔~” 四郎起身叫了声叔。 “好。齐王仁慈，要不然我们都不知怎么活了啊。你们是他的兵，老头子我这辈子是见不到齐王了，你们就代表齐王，这碗酒我敬你们。” 苗瓷感慨道，齐王赈灾的速度很快，接到灾情第一时间便带着粮食往延安赶了。再晚上两三天的话，他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您慢点。” 林枫将对方仰脖便喝，伸手拦了一下。等对方把碗放下，他才端起碗一口喝了下去，四郎也跟着喝完了。 “好酒~” “吃菜，吃菜，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啊。” 苗瓷起筷子说道，他对林枫已经有了改观。 “客气了，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林枫再次给两人满上。 “叔，刚刚四郎在村子周边已经看了，我们准备在南面和北面分别再起一个村子，这中间涉及到耕地问题，他这几天留下来，您帮着他协调做一下规划。” “好，娃儿辛苦，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闲着。” 苗瓷感觉到林枫跟以往的士兵和官员都不大一样，但是他又说不来。 “有劳了。对了，四郎，三个村子的话，学堂的选址你也留意一下。” “三个村子共用一个学堂？” “对。” “好，放心吧。” 林枫跟苗瓷闲聊着村子里的大小事情，而四郎则一直在听，很少插话。馍馍蒸好后，苗淼便起锅端了上来。 吃完饭后，林枫留下两名士兵给四郎，而他带着剩下的人去下一个村子，而四郎带人继续勘察地形。 第190章大动员（四） 林枫骑马继续往东去往延长，而其他人则赶去其他村子，一来视察各村粥铺，二来会合其他下乡的队伍。 延安周边上规模的城池，像延长、甘泉都将会被打造成军事重镇，屯兵囤粮，策应延安。而中间的村子则落点农耕，集中力量抗灾。 将力量集中起来方才能够度过这次危机。 “林将军~” 守在延长的是二营曹宇下面的一连，连长叫陆三鸣，整编完便被派了过来。 “你们连长呢？” “回将军，连长在城内组织乡亲们干活呢。” “带过过去看看。” “是，将军。” 守城士兵领着林枫进了城，先前灾荒，延长不少人逃荒南下长安，后来打仗参加了林枫的队伍，还在回延安的路上呢，街道上少有人烟。 转过两个街口，远远地林枫便见到陆三鸣在不停的挥手维持着秩序。 “不要挤，不要挤，大家都排好队啊。” 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陆三鸣扯了扯嗓子继续说道：“乡亲们，齐王过几天就要到延安了，我们啊，有救了。” 田里的地都干裂了，眼下齐王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主心骨，齐王在，他们心里便有底。 林枫牵着马很显眼，陆三鸣站得高一眼就看到了，不停的冲其挥手。 “大家静静啊，我们的林将军来了，让他给大家伙讲几句哈。” 人们纷纷顺着陆三鸣所知，看向林枫。 林枫将马交给了带路的士兵，笑着冲大家伙打招呼：“大家好啊，乡亲们好哇......” 人群逐渐让开一条道来，都是好奇的看着林枫。 “林将军~” 陆三鸣笑着将林枫拉到了自己身边。 “咳咳，乡亲们，那我就讲几句。旱情严重，又起战事，齐王也知道咱们的难处，会想办法抗旱种地的，而且他会根据大家伙的情况，给大家分地。” “真的分地吗？” “对啊，别是骗我们的吧。” ...... 人群发出一阵阵疑惑，土地哪有分的啊，他们可从未听说过土地还可以分。东家能少要些租，他们便感恩不尽了。分地？他们从来没人想过。 “大家安静，当然是真的，只不过这是后话，我们当下应该先想办法把地种上。有了庄稼我们才能度过这个灾年，大家才能有地分啊。” “将军，这地都干裂了，怎么种啊？” “是啊，这老天爷还不知什么时候能下雨嘞？” “对嘞，这全看老天爷啊。” ......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出了当下的困境，没水。种地，都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他们便能有个好收成。 “是呀，可我们不能干等啊，它老天爷不下雨，我们就要想法子弄点水，我们啊，要跟这老天爷斗一斗，要不然咱们吃什么啊。” 林枫不急不慢的跟大家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再难，也要想办法克服呀。 “你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肯定也遇到过灾年，而且我们有几万人，人不够还可以从延安调，大家伙把力往一块使，哪怕是开渠，咱们也要把庄稼给它种上。” 延长距黄河并不远，这里想要获取水源比延安那面要容易些。他们每每遇到灾情，其实并不是无力抗衡，而是他们的力量团结不到一起去，东家顾着囤粮高价卖出，而佃农们没钱买，要么卖儿卖女，要么逃荒去，朝廷呢就派人来出些赈灾粮。三群不同的人，做着截然不同的事，灾情自然会越来越严重。 人群静寂无声，这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将军，真的能行吗？” 一名老者激动的问道。 “放心吧，老人家。咱们十多万人还怕找不到水嘛，实在不行，咱们可以从黄河取水，一人一桶，咱就不信了，这偌大的地方还找不到水了。” “将军威武~” 陆三鸣见人群还是没有反应，他带头喊了一句。 “将军，威~” “大家别整这些了，乡亲们，对了，你给他们登记了吗？” 林枫突然转头看向陆三鸣。 “登记了，我到的第一时间便安排他们登记了。” “好。乡亲们，困难是暂时的，咱们有会木工的，有会打铁的，有会种田的，这些都是咱们目前需要的，做工可以赚钱，等齐王到了，还会开设学堂，教大家的孩子读书识字。还有齐王还会安排大夫来，免费的给大家伙看病。” “将军，那上学堂要不少钱嘞，我们也缴不起啊。” “放心吧，学堂是不要钱的。” 林枫现在需要给他们打气，让他们看到希望。 “好啊，那就好。” “齐王真是个好人。” ...... 他们养家糊口都难，哪还有闲钱去供孩子去上私塾，许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果能免费的让自己的孩子读书识字，他们还是乐意的。 林枫再次转头看向陆三鸣，他感觉自己没什么要讲的了，用眼神询问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是半途到的，并不清楚对方的安排。 “乡亲们，大家都安静一下。咱们啊，不是都登记了嘛，今天把大家伙叫来是有事要说。” 这里便是延长的其中一个粥铺，陆三鸣趁着放粥的时间，等吃完饭将他们集合到了一块。 “长安的百姓是跟着齐王一块来的，所以会有不少百姓来到我们延长，所以我们会在城内再建一些房子，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让大家都参与进来，当然是会给你们算工钱的。” “将军，在哪里盖啊？” “城内有没有比较大的空地？” “有的，城东城北有不少呢，不过都是李老爷家的，怕是不行。” “好，等会你们留个人带我们去李老爷家。你们都有谁盖过房子？” “我~” “俺盖过。” ...... 不少人纷纷应和道。 “好，全部站到我左手边来。还有我需要一个向导，帮忙找一些木材、砖瓦。” 陆三鸣伸出左手示意他们往左站。 “我来吧，这周边我熟。” 人群中一名老者举手说道。 “好。你们留下来核对一下信息，然后听从这位陆鸣云先生的安排，其他人先散了吧，有什么困难还是到粥铺或者去找我们的士兵。” 这次房屋的建造，陆家几乎全员出动了，四郎的叔伯、堂兄弟全都被分配下乡了，延长比较大，陆鸣起担心小辈会出纰漏，便让自己的弟弟赶来坐镇。 这面安排妥当，陆三鸣带着老者和林枫准备去他们说的李老爷家去，先把建房子的地确认下来。 第191章大动员（五） “老伯，你们说的李老爷，您老给仔细说说。” 林枫与老者并排走在前，陆三鸣落后半个身位，至于马匹他让士兵牵去喂料了，只带了个包。 “好，这李老爷啊，祖上当过大官，原本他们家是在延安的，听说是李老爷父辈的时候才迁到了这里，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城内第一家族了。” “他们放粮了吗？” “没有，齐王不是在延安高价收粮嘛，李老爷听到了消息就派人运粮去延安卖，结果没赶上，哈哈。” 齐王高价收粮的事，延长的人也都知道，老者说起这事开心的笑了起来。 “粮食又拉回来了？” 陆三鸣好奇的问道。 “没有，在延安平粜了。听说收粮的价格掉的厉害，李老爷子大儿子拿不定主意，派人回来请示，这一来一回又耽搁一天，最后卖的啊比市面价还低，李老爷子气的大病了一次。” 老者笑着说道，这事都传遍了延长城，当然每个人听到的版本不大一样，不过最后的结局都是李老爷子气病了。 “哈哈......” 陆三鸣听完大笑了起来。 林枫也是会心一笑，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初事急，林楚放出消息说在延安高价收粮，不过陈里从中作梗，粮价一天比一天低，最后那些粮商也只能咬牙在延安平价卖掉粮食，没想到在这能遇到其中的一个倒霉蛋。 一行人说笑间便到了李家大宅。 李家大宅可比陈里的宅子气派多了，左右两个威武的石狮子似在审视着每一个出入的人，门匾两个行书大字“李家”气势非凡。 看着门口五级宽大的台阶，林枫轻笑一声：“看来这李家不好进啊。” “我去叫门。” 陆三鸣跑上了台阶，开始敲门。 “我们是齐王府的人。” 不多时门子打开了大门，陆三鸣报了齐王的名号。 “稍等，我去禀报一声。” 门子看了一眼陆三鸣，便又关上了大门。 “谱还挺大~” 林枫搀着老者也到了门口，陆三鸣抱怨了句。 三人等了近一刻钟，大门才再次打开。 “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李老爷子拄着拐杖，躬身见礼，身后跟着三位中年男子，应该是他的子侄。 “老爷子言重了，是我们不请自来，还请多多担待。” “请。” 李老爷让出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 林枫当先走了进去。 李老爷拄着拐走得慢，林枫也只好放慢脚步，他偶尔看看四周的环境，假山怪石，亭阁林立，比陈里会享受的多啊。 “赵老头，这位是？” 李老爷认识老者，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林将军，延安来的。” 老者小声告诉了他。 听到延安，李老爷看了眼林枫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者不善呢。 “林将军，请上座。” 到了正厅，李老爷请林枫坐主位。 “请~” 林枫并未推让，而是和李老爷一起坐到了主位上，不过他坐的是次位，李老爷坐上首。 “看茶~” 李老爷让人上茶。 “听闻长安被围，不知齐王可安好?” 长安被围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李老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王很好，不日便会到延安。” “啊，齐王要来延安？” 李老爷震惊的看向林枫，外面在闹灾荒，他现在基本都不外出了，整日待在家里，外面的消息他也不打听。 “是的，随军打过来了，齐王带着长安的百姓一块来的。” “什么，随军又打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老爷有些惊慌，旱灾他们还有余粮度过，可若是打起仗来，许多事他就没法左右了，所以后面长安百姓也跟来的事他是没听进去。 “是的。” “唉，这可如何是好哇。” 李老爷一时慌了神。 “李老爷，稍安~，敌人在长安，再说北大营距此并不远，他们不会打到这儿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林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李老爷接过下人端来的茶壶，亲自为林枫斟了一杯。 “是这样的，长安有十多万百姓也跟来了，延安安置不下，我看城北有块空地，后来打听了才知道是李老爷的，所以我来问问，李老爷可否割爱让出空地来，我们建一些房子供百姓居住。” 林枫说明了来意。 “这~” 李老爷犹豫了。 “当然，我们会按照市价买下。” “林将军，这块地是我们准备~” 坐在李老爷下首的男子出言拒绝道。 “闭嘴。” 不等对方说完，李老爷急忙呵斥了一句自己的儿子。他是准备建一个粮仓起来的，灾荒之年，他是准备从外地倒一些粮食或者其它东西来卖。 “好，我同意，不过价格嘛，我是花了十根黄鱼买来的，齐王要用的话，八根黄鱼便成，眼下灾荒我们家大，要养活这一家子，也不容易啊，还请林将军在齐王面前美言几句。” “哈哈，理解，我替长安的父老谢过李老爷了。” 林枫大笑一声，冲李老爷抱拳以示感谢。 “好茶~” 林枫喝了一口，赞叹道。 “林将军，不急着回去吧，老朽晚上设宴为您接风。” 李老爷客套的说道。 “好意心领了，晚上还要赶回延安。这位是陆三鸣陆连长，往后他会常驻延长。” 林枫拒绝了李老爷，指着陆三鸣为对方介绍了后者的身份。 “陆连长。” 李老爷冲陆三鸣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后者抱拳回礼。 “李老爷跟陈里陈总兵可有来往？” 林枫突然问道。 “没有，不过他派人来买了我不少地啊。” 碍于陈里权势，李家的地卖了足足三成给陈里，而且是低价卖的。 “那就好，陈里跟着楚王谋反，他的地全部收归朝廷了。” “听说了，没想到啊，唉，幸好，早看他不像个好人了。” 李老爷立马跟对方划清界限，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骂了对方几句。 “对了，李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请讲。” “灾荒年又赶上了战事，这年头啊，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林枫笑着说道。 “是，是。” 李老爷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附和道。 “李老爷，那就不打扰了，钱明日，最迟后日便会送到府上，届时一切事物都由陆连长对接，告辞。” 说完林枫便起身告辞。他并未提土地的事，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忠告，至于李家最后如何抉择，就看他们自己的命数了。 李老爷一家将林枫一行送到了门口，挥手送别。 第192章大动员（六） “爹，为何要答应他啊？” 大门关闭，李家大公子不解的问道。 “跟你说多少次了，听话要听全。我问你，今日来的是什么人？” 李老爷恨铁不成钢，猛敲了几下拐杖。 “林将军，他都说了啊。” “我怎么养了你们这帮废物，他是武官，这事该他来说吗？” 李老爷子抡起拐杖对着自己的大儿子就是一下。 “啊~” 李大公子还是有点没转过弯了，不过他也没敢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他是武官，是兵，外面又是闹灾又是打仗的，人家好言说了，还给了钱，难道要等他们带兵围了我李家你才开心？一天天的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李老爷作势又要给他一拐棍。 “爹，既然他都说给钱了，那为何不多要点，或者跟他如实说我们花的钱数？” 李老爷的次子问道。十根黄鱼只是孝敬给了县太爷，还没算上买地的钱呢。 “齐王马上到延安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随军势大，齐王来这是避祸的，这个时候如果给齐王使绊子，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那个陆连长想要什么，你们配合就是了。” “是，爹。” “是，爹。” “还有，明日起开仓平粜，不，还是在门口设个粥铺吧。” 锦上添花永远没有雪中送炭的情谊高，李老爷干脆也设一个粥铺，救济灾民。 “是~” “对了，往粥里掺些沙子进去。” 快走到正堂时，李老爷突然停下脚步再次叮嘱道。 “是~” 大门外，林枫三人决定先去城北实地看看。 “没想到这么顺利。” 事情进展顺利，陆三鸣的心情跟着也轻松了许多。 “是啊，没想到这李老爷还挺识趣的。” 林枫笑着说道，他原本还想着对方如果冥顽不灵，就亮一亮武器的。 “有两位将军在，是我延长百姓之福啊。” 老者感慨道，他一辈子生活在此，对李老爷的脾性可是太了解了，寻常百姓连李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赵老伯，放心吧，困难一定会过去的。” 林枫安慰道，对此他从未怀疑过，这源于他对林楚的信任，其实他们这帮人对林楚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三人走了有一刻钟终于看到了一块空地。 “就是这里了，这些房子都是年后才拆的。” 老者指着前面一大片空地说道，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木头、砖瓦碎片、石块...... “这里还挺大的啊。” 这里位于延安的西北方向，距离西城门并不远，三排数十间房屋的大小，如果盖成两层的话，差不多可以住近一百户人家。 “林将军，这里可不值八根黄鱼啊。” 老者说道，这里虽然不小，可放到市面上根本要不了这么多钱。 “单论房子肯定是不值的，李家应该是花了不少钱打点，要不然他拿不到这么整齐的。” 地或许值不了这么多钱，可这背后要打点的关系可不少，林枫估计可能还不止十根黄鱼。 “三鸣，得空你带陆叔过来，让他看看怎么盖好一点。” “好，等回去的时候我就跟他说。” “嗯，老伯，这城内还有这种地方吗？或者空置的房子也成。” “这么大的空地没有了，不过比这小的城南有一块，城内的空房子肯定有的，只是比较散，需要派人去挨家问。” 城内不少人逃荒走了，有的南下，有的东去过黄河了，空置房间肯定是有的，只是肯定还需要再修缮修缮才能再住人。 “你去见过县太爷了吗？” 林枫问道。 “还没呢。” 陆三鸣满打满算到这里还不到一天，他第一时间就是满城的贴告示，布防。 “走吧，一起去见见。” 后面许多事都要县里的配合，林枫让老者带他们去县衙。 延长的县令叫陈季，跟陈里沾点亲，他这个县令是陈里暗地里给他买的，延长的税收其实大半都进了陈里的腰包。 天高皇帝远，这里的灾情比延安其实要严重的多。 “带我们去见陈季。” 衙门口两名衙役慵懒的半靠着石阶聊天，林枫踢了一脚其中一人，俯视着二人肃声说道。 “滚，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想见我们~” 门口的衙役斜眼扫了林枫三人一眼，当即起身出手赶人，林枫在听完老者对陈季的评价之后，带着陆三鸣换了常服后才赶来，他准备会一会这个县太爷。 “啪~” 陆三鸣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找死。” 衙役何曾被人打过，当即便拔刀，只是刀还没拔出来，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混账，陈季呢？” 陆三鸣揉了揉手掌，喝问道。 另一名衙役反应过来了，拉住了还要拔刀的同伴。 “不知几位大人是？” “带我们去见陈季。” “陈县令不在衙门。” 没被打的衙役解释道。 “今日不当值？” “这~” 衙役吞吐不知该如何回答，县令当不当值全看他心情，而且外面乱哄哄的谁还来县衙告案啊。 “哪里能找到他，带我们去。” 林枫也没难为他们，让他们带路去找陈季。 “快点，耽误了事，小心脑袋。” 陆三鸣催促了一句。 “是，是，大人请跟我来。” “你在这守着，我带大人去。” 衙役怕同伴闯祸，将他留了下来，然后带着林枫三人去找陈季。 一行人走街串巷，不多时停在了一处豪宅面前，李宅在它面前就显得寒酸了不少。 衙役敲门，不顾门子阻拦，带着林枫三人直接进了陈宅。 “小宝贝，我来抓你喽~” “来呀，来呀......” “呵呵呵呵......”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远远的几人便听到一阵阵轿笑，其中掺杂着一道充满喜悦轻佻的男声。 “大人，我去通报一声。” 门子冷汗直流，衙役带路，敢闯陈宅的，身后跟着的肯定是大人物啊，这架势来者不善呢，自家大人事后怪罪他可吃罪不起。 陆三鸣一把拉住了门子，将其交给衙役。 而他则当先推开了大门，屋内，一名男子蒙着眼，正在四处追逐美人。 “混账，不是告诉你们了嘛，谁都不见。” 男子听到动静，大声呵斥道。 “陈县令好大的官威哇。” “谁，谁？” 陈季听到是陌生的声音，立马摘下蒙眼的布，见是两个陌生人，顿时心生警惕。 “两位是？” 陈季挥手示意美人赶紧退下。 林枫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 “靡靡之音、声色犬马，陈大人真是会享受啊。” 林枫倒了杯茶水，嘲讽道。 “不知大人是~” 陈季扔掉手里的布，走到林枫面前抱拳再次问道。 “齐王府。” 林枫呷了口茶，淡淡报出了身份。 “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啊，小的一时糊涂。” 陈季听到齐王府三个字，瞬间心如死灰跪倒在地，不停求饶。 “城内百姓吃糠咽菜，惶惶度日，你在做什么？啊，身为一方父母官，不组织物力抗灾，竟然在此声色犬马，你，该当何罪？” 林枫拍案而起愤怒不已，从长安到延安再到延长，遍地都是饥荒之人，他心口一直压着一股气，见陈季如此作为，恨不得当场就将其格杀了。 “来人，将其押入大牢择日带回延安，听候齐王处置。” “遵命。”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陈季瘫倒在地不停求饶，陆三鸣亲自动手将其拖了出去。 “县衙可还有主事之人？” “回大人，县衙当下无人主事。” 衙役回道。 “走吧。” 林枫将杯里的茶水喝完，起身带着两人也走出了正堂。 第193章大动员（七） “兄弟，麻烦你跑一趟，去最近的粥铺，让他们派两个班的士兵过来。” 林枫喊住了衙役，让他去叫人。 “是。” 衙役比较上道，应了一声便往外跑去。 “你去把府内的人都叫过来。” 林枫又拍了拍门子，门外陆三鸣已经开始动手绑陈季了。 “鸣哥，先别绑了，给他留点体面吧。” “是~” 陆三鸣押着陈季进了正堂。” 陈宅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确定都到齐后，林枫让他们都进了正堂。 “大家都安静，我是齐王府的人，大家不必害怕。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跟大家说几件事。” 林枫站在人群前面，自报家门，为了方便林枫行事，齐王给了他很大的权力。 “我想你们中不少人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城内的百姓顿顿靠粥铺接济，而我们的陈大人，不想着帮百姓渡过难关，竟然在此寻欢作乐，所以，我准备将陈季收押大牢，等候齐王发落，这是第一件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二，所有人近日不得擅自离开陈宅，鸣哥，抽两个班的士兵轮流看守，另外派人过来登记，问清缘由，发给返家费，如有困难者，可特殊对待。” “第三，如有举报陈季不法行为者，可酌情奖励，当然要有理有据，如有不实举报，定严惩不贷。” 林枫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一口气说完。 陈季的家里肯定有不少钱粮，这些放到外面不知能救活多少人，但是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本看不过来，万一陈家的人暗中使绊子，偷摸的带出去，他们也没办法。 所以林枫决定先封锁陈宅。 “大人，我们只是下人啊，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大人，请大人开恩呢。” “大人，开恩呢。” ...... 众人听说不让出去，都慌了神，纷纷下跪求饶，林枫说的他们根本没听全。 “大家都不要吵，不要吵啊，先起来说话。” 他扶起近前的一名女子，屋内差不多男女参半，都是跟他年岁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女，林枫没见到孩子，他回头看了眼陈季，这个年纪不应该没有孩子啊。 “你们可有被陈季胁迫而来的？放心，今天我给你们做主，把他押过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然而人群中不少人都低下了头，等了片刻并无人出头。 “把他给我绑了。” 这有点出乎林枫的预料，他干脆让陆三鸣将陈季给绑了起来。 “大人，求你救救三妹子吧。” 等陈季被绑好了，一名女子走到林枫面前跪了下去，哭诉道。 “起来说话。” 林枫说到底也就是个年轻人，他也挺烦这套动不动就下跪的，女子没起，抬头看了眼陈季，似乎在下着某种决心，眼神中有胆怯、有恨意。 “三妹子被他关在柴房，她家是陈老爷的佃户，今年大旱，她们家缴不起租子，就，他就派人把三妹子给绑来了，说是抵租子。” 女子声泪俱下的将三妹子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女子与三妹子是同村姐妹，其实她跟三妹子的状况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时代的苦命儿。 “你去把她带来。” “我，我不敢。” 女子有些胆怯的看向陈季。 “放心，他自身难保，鸣哥你跟她去一趟。” “好。” 陆三鸣将陈季交给林枫，带着女子去找人。 不多时，陆三鸣和女子带着一名衣衫破烂的女娃走了进来。 “艹。” 林枫只感觉一股血直冲脑门，一脚将陈季踹翻在地，女娃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在石头镇所有女子不满十八岁不得嫁人，而这个女娃看着跟囡囡一般大，实际上可能比囡囡还要小。 “大人，她就是三妹子。” 女子带着三妹子到了林枫面前，三妹子躲在女子身后，怯怯的看着林枫。 “谁是陈季的正房？” 林枫又踹了一脚陈季，将他交给了陆三鸣，然而并无人应答。 “大人，这里并不是陈季的家。” 老者小声提醒了一句林枫。 “呵呵，好，好得很呢。” 林枫跟在林楚身边常年出入战场，见多了生死，他从未有过如此想杀一个人的冲动。 陈季全程都没有反抗，似乎是认命了。 “启禀将军、连长，二营一连一排排长何剑奉命前来。” 衙役带着前来支援的士兵到了。 “好，派一个班的人守住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离开这个宅子。” “是~” “他们当中有助纣为虐，欺负过你们的都给指出来，我替你们做主。” 林枫指着人群说道，这些人肯定都是陈季养的打手，既然援兵到了，林枫也不准备放过他们。 “大人，他，就是他，带人把我们抓来的。” 刚刚那名女子指着人群中一名男子说道，她现在已经不再害怕了，这些女子都是被迫的，有的是被抓来的，有的是跟三妹子这种抵租的。 “拿下~” 何剑挥手，当即两名士兵上前拿人，对方早已察觉不对，林枫讲话的时候他便不停的往外挪，此刻他距离大门仅仅一步之遥，女子指着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便往外跑。 奈何门口已经被堵住了，他没冲出去便被摁倒在地。 就这样，屋内的男子大半都被抓了，幸亏何剑做了准备带了一个排来，要不然人手还不够用。 “都绑起来带回去挨个审。” “是。” 士兵们动手将他们全部绑到一起，押回营地，加上何剑就剩了六名士兵了。 “放心吧，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枫安慰道。 “谢大人。” “谢大人......” 一众人纷纷跪下道谢，她们得救了。 “都起来，咱们齐王府没有下跪的规矩。” 林枫无奈的再次将女子扶起。 “你们啊，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要求都跟我们登记的人讲，齐王不日便到延安，陈季在劫难逃，不用担心他会报复。” 林枫将齐王快到延安的消息告诉了她们，也算是给她们吃个定心丸，齐王一到陈季难逃一死。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她们相拥而泣，在这个时代还有人为她们做主，就像是做梦一般。 “何剑，你带人给她们做登记，她们的遭遇不用再问了，问问她们有什么需求，主要是她们家里有什么困难，有想回家的，给她们拿些盘缠，派人送她们回去。” 林枫仔细交代，他没问三妹子的情况，也不准备问她们的情况，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将军。” “你们不用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建议你们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外面灾荒，你们回去怕是会增加家里负担。” 现在虽说每个村子都设了粥铺，可是她们若突然回去，怕是会引起家里人的恐慌。 “大人，我们听你安排。” 其实她们心里也都明白，她们之所以在这里，一是家里实在没办法了，二是她们家重男轻女，她们贸然回去真不知该如何跟家人说。 “鸣哥，你亲自将陈季押回营地，严加看管，他若是跑了，拿你是问。” “是，将军。” 林枫挥手打发陆三鸣走了，他自己则留下来坐镇，给这些姑娘保驾护航，短期内他怕是要在延长停留了。 第194章大动员（八） 林枫招呼她们都坐下来说话。 “哪位是管家啊？” “大人，管家被抓走了。” 女子领着三妹子坐在林枫左手边的位子上，管家也在刚刚被带走的数十人当中。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她们都叫我萍妹子。” “好。萍妹子，这几天你们先住这里，不用害怕，陈季已经被抓了，我会在大门安排岗哨的。” “大人，您真的是齐王府的人吗？” 林枫斜对面的一名女子问道。 “是的，齐王差不多一个月后到延安。” 林枫将齐王给的令牌拿了出来，递给萍妹子看，萍妹子没接，她们也分辨不了真假。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女子猛然跪地不停的冲着林枫磕头。 “怎么了？快起来。” 林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将其扶起来。 “好好的怎么了这是，起来坐着慢慢说。” 女子一直在哭，林枫倒了杯茶水给她，给她缓缓。 “大人，我爹，他是被冤枉的。” “不急，慢慢说。” 林枫见她情绪太过激动，让她再喝点口水缓缓，右手边的姑娘将位子让给了林枫。 “大人，我们原是延安的大户人家，只因被陈总兵陷害，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家父身陷囹圄，家母病亡。我，我也，大人，求你救救我爹吧。” 女子哭泣着将自己家的冤情讲了出来。女子叫廖昭昭，是延安廖家人，廖家世代行医，城内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是廖家的，家境殷实。奈何三年前，陈里看上了廖家的祖传秘方，想低价买走，廖家家主廖德全不同意，陈里以廖家卖假药为由，抄没了廖家的药铺，抓了廖家家主，也就是女子的父亲。 这还不算完，廖德全被抓一个月后，一伙山匪将廖家给抢了，廖家男女大半被杀，廖宅也被付之一炬，女子便是那时被掳走的，直到她出现在陈里的府上，才明白那伙土匪就是陈里找人假扮的。 她是今年年初才被送到的延长，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 “放心吧，我回延安第一时间便去救你父亲。” “谢谢，谢谢大人。” 廖昭昭作势又要给林枫跪下，不过被后者拦住了。 林枫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人性的恶，石头镇里的人团结友善，老李头一年到头都接不到几件案子。 林枫恍然，他之前还纳闷延安怎么没有药铺呢，而且每天崔大夫那里都排了老长的队，症结原来出在这里，他大致能猜出来陈里为何要动廖家，或许他早在三年前就开始策划谋反一事了。 “你们还有谁家里人被他们抓了的？” 众人没有搭话，不少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了。 “那就好，陈里已经谋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凡跟他有关联的，都是杀头重罪，等齐王一到，陈季必定难逃一死。” 林枫不可能听她们一个个讲完，按照廖昭昭所讲，这陈季跟陈里怕是关系匪浅，肯定是要被斩首示众的。 “多谢大人。” 众人起身齐齐冲着林枫拜谢道。 “眼下城外旱灾严重，你们知道陈季的家产都在哪吗？” 陈宅无论是外面建筑还是内里装饰，都比李老爷家要奢华的多，不过林枫感觉他的家产应该不在这里。 “不知道，我们自打进了这里便没再出去过。” 廖昭昭把眼泪擦干，这里前后门都有人把守，守备森严，她们根本出不去。 “好，你们有谁会弹琴吗？” 林枫突然问道，他见屏风后有一把古琴，之前在外面听到的应该就是这把古琴声。 “我会弹。” “我也会~” 先后有四位姑娘回应道。 “好，我们延安有一个文娱队，你们可以加入进来，会其它乐器也可以的， 主要就是去到各个村子给乡亲们表演节目，当然每个月都是有工钱的，你们可以考虑下。” “大人，加入这个文娱队，可以回家吗？” 刚刚给林枫让位的姑娘问道。 “当然可以的。你们会分成三四个小队，只要协调好时间就可以常回家看看。” “大人，我要加入。” “我也要加入。” ...... “好，待会你们去登记下各自会哪些乐器。” 林枫岔开了话题，陈里也好、陈季也罢，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了，跟她们聊下去也只是再揭她们伤疤。 大半的姑娘都表示要加入。 “大人，我给你弹一曲吧。” 廖昭昭说道。 “不了，昭昭姑娘，你会看病吗？” “抱歉，大人，我不会。” 廖昭昭眼角还挂着泪水，歉意的说道，廖家医术传男不传女。 “没事，那你们慢慢登记，我要出去办点事，你们有事直接找何剑。” 林枫跟她们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老者和衙役离开了。 “你叫什么？” 林枫发现这个衙役有点不简单，不管是衙门口陆三鸣刁难，还是刚刚抓陈季，他始终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而且那个准备逃跑的打手就是被他给一脚踹回来的。 “小的王六。” 男子淡然的回道。 “县衙那面交给你，能顶得住吗？” “你真是齐王的人？” 王六没有正面回答林枫，而是想要确认林枫的身份。 “呵呵，不是齐王的人，我敢抓陈季吗？” “也是~，县衙那面你不用操心。” 林枫诧异的看了眼对方，口气不小啊。 “你还要组织人手帮着城内的百姓抗灾，还有长安的百姓也会迁过来不少人，还要盖房子安置他们。” “有多少人？” 王六突然感觉自己话说的太满了，心虚的看了眼林枫。 “不知道，先盖房子，能盖多少房子就来多少人。”， 林枫也给不了他什么数据，能安置多少是多少吧。 “你们有多少人？” 王六指了指门口站岗的士兵。 “一百多人。他们只是过来勘察的，不用担心人手问题，城内的百姓都可以发动起来。” “那做工有酬劳吗？” “肯定有的，哪有白干活的道理。” “那没问题了，我发动我们我们全家都去。” 王六笑着说道。 “行，陈季家你知道在哪的吧？” “知道。” “走，带我去。” 林枫绕道粥铺带了两个班的士兵，跟着王六去抄陈季的家。 第195章大动员（九） “去四个人看着后门。” “是。” “再留四个人守着这里。” 林枫带人到了陈家，派人守住前后门。 王六当先推门而入。 “大胆，不知这是哪儿吗？胆敢擅闯陈县令家。” 府内一群下人听到动静纷纷赶来拦住了林枫一行。 “啪~，陈季已被革职查办，反抗者与陈季同罪，滚。” 王六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大声喊道。 “六爷，这是何故？” 人群后方走来一名中年男子，沉声问道，他的目光看向的却是林枫，林枫去粥铺叫人的时候已经换回了作战服。 “齐王麾下林枫，奉命主管延安、延长、甘泉等地抗灾、以及督查各郡县官员，陈季与反贼陈里往来甚密，已被收押，现陈府上下由我接管，反抗者以谋反罪论处。听明白了吗？” 林枫越过王六走上前去，他直接给陈季安了最重的罪名，他的身后就十多人，万一对方想搞点事真的防不住。 林枫脚步没停，王六也精明的跟上，身后众人手握长刀，随时准备战斗。 一方前压，一方只能不停的往后退。 “站这别动，如有异动，杀无赦。” “你，过来。” 林枫指着刚刚说话的男子说道。 “大人~” 男子停下脚步，不情不愿的走到林枫面前。 “带我们去库房。” 林枫也不废话，直接拔剑架到了对方脖子上，然后留下四人看着这帮下人。 男子心里一惊，对方这是冲着陈家财产来的啊，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了林枫的身份。 “别耍什么花招，我杀你无非就是动动手的事。” 林枫警告道。 “是，是~” 陈家的宅子并不小，林枫押着男子穿廊过院，最终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偏房前。 “你确定？” “大人，这就是我们家的库房。” “好，进去看看。” 林枫的剑始终架在对方脖子上，王六会意，从士兵手里要来刀将门锁别开。 “咳咳~” 一股发霉的刺激味扑面而来，王六不停的用手扇着风。 “你倒是挺忠心的，绑了。” 林枫一脚将其踹倒，让人将他绑了起来。 “六爷，我家老爷对你不薄，为何要带人来~ “你tm是不是傻，你不知道城内赈灾的是谁的人啊？啊？” 王六立马打断了他，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套松骨大全，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不是找死吗。延长内的粥铺设了一个多月了，谁不知道那是齐王府的人。 林枫走进了房间，里面堆放着一些破落零散的桌椅，上面蛛网遍布，一看就是许久无人出入了。 “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带我去库房，再敢耍花招，定斩你。” 林枫冷眼扫了一眼男子，士兵踹了几脚押着男子在前面带路。 兴许是王六的话起作用了，又或许是他真的怕死，这次倒是很顺利。 “开门~” “大人，我~” 男子还想狡辩几句，不过王六很干脆的从他身上摸出了一串钥匙，试了几次终于打开了门。 “大人，发财了啊。” 王六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之物，兴奋的合不拢嘴。 “何三，带人清点。” “是，将军。” 何三是陆三鸣手下的一个班长，他见过陈里藏在嘉岭山的宝藏，不过饶是如此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成箱成箱的金银，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里侧还有一道门，打开之后，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的麻袋，里面装的应该都是粮食。 “派人去通知陆三鸣，让他再带一个排的士兵过来。” 林枫担心府里的人使坏，让何三派人去叫陆三鸣。 “是，将军。” 很快一名士兵跑出了房间。 “走，去正堂。” 林枫将所有士兵都留了下来，他只带着王六和老者，亲自押着管家去正堂。 “将军，她们想从后门逃跑。” 林枫几人没走多远，便见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妇人和两个孩子走了过来。 “一起去正堂吧。” “是，将军。” “行了，别哭了。” 一行人到了正堂，妇人哭了一路，她得到下人报信说一群士兵闯了进来，当即就带着孩子准备从后门逃走，只是没跑掉。林枫被她哭的实在有些烦了，轻喝一声。 “陈季渎职已被收押，陈府查封，尔等若想活命，乖乖的配合，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听懂了吗？” “是，是，大人。” 妇人一听到自家男人被抓了，顿时慌了神，她刚开始还以为遇到了打劫的，但是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了啊。 “家里账册在哪？” 林枫问道。 “大人，我们不记账的。” 男子咬牙说道，他知道陈季这些年都干些了什么，账册要是被翻出来，他也难逃一死啊。 “王六，把他嘴堵上。” 王六走到对方面前，从他衣服上撕了块布下来，“啪”的一巴掌，然后将布塞进了男子嘴里，骂了一声：“蠢货。” “账册在哪？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还有两个孩子，当真准备全部给陈季陪葬吗？” “在，在我卧房。” 妇人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孩子，犹豫的说道。 “带她去拿来。” 两名士兵带着妇人去拿账册，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不用怕，过来坐。” 林枫是挺喜欢孩子的，自始至终他的语气都很平和，两个孩子怯怯的看着他，没敢动。 不多时，两名士兵带着妇人返回了房间，一名士兵怀中抱着一摞账册。 “将军~” 士兵将账册交给了林枫。 “大人，都在这里了，还请您看着孩子还小的份子上放过他们。” “求求您了~” 女子跪地哭泣着替自己的孩子求情。 “起来吧，这段时间不得出门，一个月后，齐王会到延安，你们能不能活命要看陈季都干了些什么吧。” 对于他们一家，林枫是不会同情的，一想到三妹子那帮女孩的遭遇，他恨不得立马就杀了陈季，至于他的孩子就让齐王去做决定吧。 林枫大致的翻开了几本账册，看了几眼，不时的抬头看向妇人和被绑的管家，管家此刻低着头，不敢与林枫对视，自打士兵带着账册回来后，管家就蔫了。 “将军，我来了。” 陆三鸣带人也赶到了陈家。 “这是账册，你让人拿去库房，让他们核对一下，再派点人过去，何三他们忙不过来。” “好。” “六哥，你带他们去。” 陆三鸣将账册交给了自己的亲信，王六带着他们去账房。 “派人封住陈宅，那些下人查明情况后，无辜的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回家吧。陈家库房内有不少粮食，你自己看情况弄吧。” “是。” “人手不够的话，找王六，让他给你想办法。” “好。” “老伯，累不？” 林枫笑着问赵老头，老者跟着他们一直在奔波，疲惫是肯定的。 “不累，大人。” “天也快黑了，今天就这样吧，明早咱们去黄河边看看。” “听大人的。” 一路跟着走下来，老者现在对林枫是敬佩不已， 陈季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明天他要去黄河边上看看，安置长安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啊。 第196章大动员（十） 粥铺已经在开始放粥了，只是时间尚早，排队的人并不多，林枫带着老者也排到了队伍里。 老者诧异的看了眼林枫的身影，在他印象中，好像还从未遇到过跟他们老百姓一起吃饭的官员。 打了饭，林枫带着老者进了屋内。 “老伯，吃完你就回家休息吧，明早吃完饭咱们再出发。” “是，大人。” “叫我小枫就行。” 吃完饭，林枫将老伯送出房间后，让士兵带着他去营地，营地位于城南，是找当地老乡借的院子，当然这里只是陆三鸣几人的住处，其他人都以班为单位分散的住在了周边。 “将军~” 陆三鸣留了四名士兵看守陈季。 推开房门，只见陈季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躺在地上。 “陈季，你跟陈里什么关系？” 林枫搬了个板凳坐到陈季面前，笑着问道。 “陈里？没听说过。” “呵呵，你们一家还都挺忠心的啊。” “‘你把我家人怎么了？啊，不要动我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听到林枫提及自己的家人，陈季慌了，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只是他被捆的结实，只能在地上来回扭动。 “呵呵，家人？就你有家人，有孩子？城内百姓闹饥荒，你在干什么？他们没饭吃，四处逃荒的时候，你在哪？啊，你也配当这延长的父母官？整日寻欢作乐，你也配提家人？” “不关我家人的事，求求你了，大人，放过我孩子吧。” 陈季不停的扭动身体，尽量让自己能够看到林枫的正脸。 “你跟陈里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远房表亲。” “陈里谋反的事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大人白天在宅子里看到的姑娘，其实大多是他先后送过来的。不过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要谋反的事，他今年年初还从延长要了不少粮食走。” 原来陈里扶持陈季当上延长县令，就是为了谋反做准备，几年来他们不停的从延长搜刮民脂民膏，今年旱灾一起，延长百姓毫无应对之法，只能四处逃荒去了，也是延安周边唯一出现饿死人的地方。 “呵呵，你这算是同伙啊。” “只求大人能放过我的家人。” “你知道在长安我们死了多少人吗？两三万人啊，放过你家人？你还是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吧。” 长安的伤痛仍旧历历在目，无数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林枫没现在杀了陈季已经是足够克制了，不过他突然想起大壮来了，这家伙比自己更擅长审讯，如果他在的话，不过他还是打消了让大壮来一趟的念头，陈季审不审意义已经不大了。 “大人，大人，我说，我都说。大概三年前，陈里让我开始打造兵器，收购耕地，每年年底的时候他都会派人拉走一半。大人，我真不知道他是要谋反的啊。” “打造兵器的地方在哪？” “在城东一处商铺里，他差不多派人半年来拉一次，人手都是他安排的。” “现在还在打吗？” “没有，一个月前关掉了。” “带我去看看。” 陈季现在是问什么答什么，听到对方说陈里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不由得想起了廖家，也是三年前出的事。 林枫将陈季腿上的绳子松掉，带着四名士兵押着他，打着灯，驾马车去城东。 街道上已经变得冷清了，偶尔能见到几个零散的身影。 在陈季指引下，大概过了一刻钟，马车停下了。 “大人，我没钥匙。” “商铺没人了吗？” “没了，他们撤的匆忙，很多东西应该都没来得及收走。” “撬开吧。” 林枫挥手。 “是，将军。” 一名士兵上前将门锁撬开，推开了大门。 “点火把。” 天色已经快黑了，屋内不点灯便看不清什么了，士兵点了三个火把。 屋内空荡荡的，只靠南墙边摆放着一排货架。 “在后院。” 陈季在前领路，一行人到了后院，后院左右两侧各有四个房屋，房屋靠后院这侧是敞开的没墙没门，里面摆放着铁炉、风箱、铁锤等遗落的物件，都是打铁用的工具。 “收拾收拾还能用，明天去铁匠铺找个人来看看还缺什么，然后再带些人来打扫一下，能省不少东西啊。” “是，将军。” 这个商铺倒是给了林枫一点惊喜，他们现在急缺农具，他刚看了，这里放了四个铁炉子，全部开工的话能帮延安那面减轻不少压力。 看了一圈，林枫还是比较满意的，地方够大，无论是打造农具还是存放农具，地方都足够用的。 林枫让他们押着陈季回去，而他则赶去去陈府。 林枫赶到陈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将军~” 陈家门口的岗哨见到林枫，见礼道 “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呢，将军。” “辛苦了，我进去催一下。” 库房内，陆三鸣和王六正在核对账册，其余人还在清点库房里的东西呢。 “鸣哥，你们还没吃饭？” “没呢。我已经派人去做了，应该快好了吧。” “将军，这陈季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啊，你看，今年大旱，他竟然还收佃户家七成的租子。” 陆三鸣理着账册理出一肚子气来，这里面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我刚刚去审了陈季，陈里三年前就让他在延长暗中开始打造兵器了，我刚刚去看了那个地方，那地方不小，我们直接用的话能省下来不少东西。”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农具了。” “城东的那个商铺？” 王六突然插话问道。 “你知道？” 林枫诧异的看了一眼对方，这家伙有时候神神叨叨，他还真摸不透对方。 “去过，他们是卖锄具的，城内大半的锄具都是从他们家出来的。” 王六去买过锄头，整个延长百姓买农具大都会去这家商铺，听到林枫所言，他第一反应就是城东这家商铺。只是他们赶在大旱时节关闭，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其实已经撤掉了。 “连长，饭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喊声。 “都去吃饭吧。对了，别忘了门口的岗哨啊。” 林枫打发他们都去吃饭了，他自己留下来继续核对账册。 陆三鸣回来的很快。 “将军，我看了这里有不少金银，要不要给延安送去一些？” “不，这都是延长百姓的血汗钱，散也要散给延长的百姓。” “是。” “三鸣，财帛动人心，眼下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咱们这些兄弟，大家都困难，我希望咱们的兄弟要经得起考验啊。” 林枫郑重的叮嘱道。这么多钱谁看了不心动，谁私藏一点其实都很正常。 “将军放心，谁敢伸手我就剁了他。” 陆三鸣半跪行礼道，林枫挡了一下将他拉起。 “抽时间多跟兄弟们聊聊天，他们谁家有困难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这些都是老百姓的东西，咱们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啊。” 林枫拍了拍对方，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将军。” 陆三鸣郑重承诺道。 第197章大动员（十一） “啊~” 坐在马车上，林枫不停的打着哈欠，昨晚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结束，早上吃完饭就带着老者和两名士兵赶去黄河边。 “将军，你睡会吧，路还远着呢。” 赵老头心情舒畅，赶着车，笑着说道。他们赶的是那种运粮的马车，坐三个人还好，要是睡的话就会有点挤。 “好，那到了叫我。” 车内铺了草，林枫直接躺下开始补觉。 李老爷家正堂。 “爹，爹，出大事了。” 李老爷大儿子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正堂，大声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 李老爷恨铁不成钢，都不惑之年的人了，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 “爹，县太爷，被抓了，陈家，也被查封了。” “什么？” 李老爷惊出一身冷汗，他也有些慌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被抓走的，城内已经贴出告示了。” “知道是谁抓的吗？” 李老爷急忙问道。 “听说是一位姓林的将军，爹，不会就是来我们家那位吧。” “应该就是了，万幸咱们赌对了。” 李老爷长松了口气，他无法核实林枫等人的身份，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了林枫的话。 “爹，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 李大公子问道。 “在门口贴张告示，开仓平粜，另外门口每日放三次粥。” 刘老爷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交代道。 “是，爹，我这就去办。” “等等，粥里就别掺沙子了。” 李老爷再也不敢有一丝迟疑，更不敢再有做做样子的念头了。 李大公子很快又退出了房间，李老爷坐了一会便起身去找老友了，延长的天变了，他需要去找老友们商量商量。 “将军，将军，我们到了。” 老者停下马车，喊了几声林枫。 “到了吗？” 林枫听到喊声，立马睁了眼。 “到了，将军。” “走，去看看。” 林枫跳下马车，两名士兵扛着铁锹也跟了上去。 林枫沿着岸边走了十多步，找到了一个稍微缓一点的地方。 “老伯，你留在上面吧，我们下去看看。” 这个位置还是有点陡的，林枫怕他年纪大行动不便就让他留在上面。 “铁锹给我一个。” 林枫要过一个铁锹，坡度有点陡他需要用铁锹支一下。 “将军，千万不要下到河床上去啊，那里看着干，其实下面是常年堆积的泥沙，很可能形成沼泽的。还有小心那种岩石层，河流冲刷时间久了，很容易踩塌的。” 老者往下看了眼，自己下去确实有难度，便没有坚持，只是特意叮嘱了林枫几句。 “知道了。” 林枫挥手，人已经开始小心的往下去了。 坡陡林枫下的很是小心，后面两名士兵沿着林枫的路也缓缓的往下去。 河水混着河沙奔涌南下。 “都小心点啊。” 林枫回头叮嘱道。 很快，三人顺利到了河边。 “枫哥，这怎么取水啊？” 一名士兵望着远处的河水犯了难。从他们脚下到河水大概有十多步，河床能不能过人还说不准。 林枫没搭话，而是用铁锹往下试了试，然后挖了几锹泥沙。 “来，拉我一把。” 林枫脱掉草鞋，将左脚裤脚卷到膝盖上，然后伸出右手，让一名士兵把他拉住。他小心的用左脚踩下去，逐渐加力，腿越陷越深。 “拉我起来~” 两名士兵合力将林枫拉起。 “来，搭把手。” 林枫将铁锹倒过来，他想试试河床能有多深，三个人合力将铁锹往下压，拿出来比了下快摸到膝盖深了。 “你们说在这边上挖个塘子，然后从里面再开一条渠过来，能不能搞？” 林枫问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应该能行的吧。” “你们先挖挖看。” 林枫让他们俩先挖，他自己在河边找了些沙土，将铁锹柄搓干，然后也开始干活。 三人光着膀子，你一锹我一锹，不多会便挖了个小塘子出来，挖到底，塘子底部渗出点点水来，混着泥沙浑浊不已。 “老伯，找根树枝扔下来。” 林枫看了看塘子，然后抬头冲老者大声喊道。 “好嘞~” 不多会，老者扔下来一截树枝，林枫将树枝沿着边用力插进塘中。 “可以了，回去吧，晚上你们俩骑马来一趟，看看水能不能涨？” “是，将军。” 塘子不大，也就一步见方大小，如果到晚上能涨水的话，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三人爬上去，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便爬上了马车。 “走吧，去延河看看。” “将军，能行吗？” 老者早已将马车掉头，三人上去后他便挥鞭驾车回延长了。 “问题不大，就是人手可能不大够。” 林枫在延长待了一天，陆三鸣他们要处理陈季家的事情，抽不出多少人，城内青壮劳力太少了，即便全部动员起来怕也是捉襟见肘啊。 “小枫，你告诉这个要怎么做，回去我就把那些老伙计都动员过来，一天干不完就多干几天。” 难得遇到能够真心为他们着想的人，老者刚刚在上面看了个大概，也大致看懂了林枫的想法，他相信只要有人带领着他们，他们一定能够度过这次难关的。 “好。我准备在靠岸边的地方挖一个塘子出来，然后再挖一条渠将河水引到岸边来。” 林枫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者。 “可以啊。” 老者驾着车回道。 “只是还有一个难题，打上来的水怎么运到延长去？” 从河边到延长有二三十里路，怎么运水又是一个难题啊。河边的地可以就近浇了，延长方向的呢，甚至延长西侧的呢？ “这~” 老者一时也犯了难。 “走吧，我们再去延河挖挖看。” 其实在延安林枫就开始找人了解延安周边水系，只是大多都是“过路河”，上游干涸了就很容易断流干涸，就比如延河，现在已经见底了，只偶尔能遇到一小汪水，靠挖其实很难解决水源啊。 三人赶路到了延河，又往上游赶，去找水。 干涸的河床不停的消磨着四人的耐心。 “老伯，停下歇会吧。” “好。” 老者将马车赶到一处阴凉地停了下来，然后从马背上的包里拿出几块馍馍递给了林枫三人，已经到饭点了。 “小枫，够呛能找到水啊。” 老者叹了口气，他们走了四五里路了，还没见到水。 “没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先把这周边的给种上。辛苦你啦，老伯，大热天的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的。” 林枫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对方。 “嗐，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老者歉意的摇了摇头，一路上他只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根本就没他动手干活的机会。 几人填饱肚子便继续沿着河岸往上游去。 “走吧，回延长。” 他们走了近一个时辰，始终毫无所得，途中发现了几个水汪，奈何太小了。 太阳高温炙烤，林枫几人都是满头大汗，他决定放弃了，先赶回延长，再想法子。 第198章大动员（十二） “大家不要急哈，不要急~” 采石伐木的的队伍已经出发了，还有许多人没排上队，都聚到了衙门口等活，刘景云站在台阶上不停的安抚着大家。 林枫离开延安前跟刘景云碰了面，刘景云坐镇延安，组织人手采石伐木筹备建房子的材料，林枫则带人出城寻找建房子的地方，还有想办法解决耕地用水的问题。 刘景云刚从城北那里过来，长安的百姓到了，他帮着一块给大家伙分营帐，安置他们。 “乡亲们，我们准备开办一个成人农工夜校，教大家读书识字，地点就在宝林寺，不过要十天过后才开始。” 教书先生直接就用石头镇的人，复刻石头镇学堂的模式，既省时又省力，只是他们白天需要做工，只能选择夜校的形式来教他们。 “大殿下，什么是夜校啊？” 人群中有人问道。 “夜校就是，就是在晚上的时候才开始教你们识字，不耽误你们白天做工。” “殿下，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现在学认字还来得及吗？” “对啊，再说我们学还能用得着吗？” 留在这里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都半截身子埋黄土了，现在学，学出来能用的上吗。 “当然，活到老学到老嘛，反正都不收钱。” 刘景云笑着说道，他其实也不清楚这夜校具体是什么样子的，甚至都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不过该做什么，怎么做，林楚有给他列了清单，在长安的时候都跟他仔细的交代好了。 “大殿下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好了。” 杨春上前帮着刘景云压场子，当初听到长安的百姓全部迁过来时他吓了一大跳，不过现在也算是彻底投在了齐王府麾下。 “大殿下，听说长安的人也要迁过来？” 人群中一名老者问道，石头镇的人加上一块来的长安妇孺好几千人呢，自是瞒不过延安城内的百姓，不少人都是好奇的紧。 “是的。这段时间会陆续有一些人过来，他们会暂时住在城北。” 城北是肯定安置不完的，甚至整个延安城都不够，甘泉、延长、延川等地都将会成为长安百姓的新的安居地。 “不过，大家放心，长安百姓的到来肯定不会影响到你们生计的。眼下虽然难了点，不过请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会带着大家一起渡过难关的。” 刘景云努力回想着林楚演讲时的情形，言谈举止都在不知不觉间的模仿林楚。 “好了，大家都不要聚在这里了，招工告示会每日早晚两次贴出来，大家放心，每个人都会有活做的。” 杨春见差不多了便将大家劝散了。 “大伙都散了吧，我这段时间都住在悦来客栈，有事可以去客栈找我。” 刘景云也跟着挥手示意大家散去，他知道大家都很急，很多人家里都只能靠粥铺维持生计，可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采石伐木都需要极大的体力，剩下需求的也大多是技术工种。 人群逐渐散去。 刘景云带着数十名士兵去陈宅，现如今的陈宅已成了延安城内的一个救济点。 “一二嘛一二嘿，吼。” “吼嘿~” “咚咚~” ...... 激昂的歌声掺杂着刀斧撞击木头的声音，格外的振奋人心。 推开院门，只见一群光着膀子的男子正卖力的干着活，见到刘景云，众人纷纷好奇的抬头，院中并无人见过刘景云，自然认不出这位便是齐王的大公子。 “辛苦啦，我找下管事的。” 刘景云挥手。 “您是~大殿下？” 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木榫，正是留守延安的九叔，走到刘景云面前，九叔试探着问道。后者身后只跟着一名士兵，刘景云到延安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是。带我看看。” 刘景云进来这一会，发现这群人分工很明确，每个人手里都有活，但是并不显得乱。 “是，是。” 男子躬身做了个请的姿态，刘景云点头继续向前走，男子跟上开始给他做介绍。 “现在主要做哪些？” “回殿下，我们现在只做床和桌子，大料优先做床，剩下的再做桌子。” “人手够用吗？” “不够的，而且木材也跟不上。” 按照一家两张床，最起码需要做四五万张，而且是一两个月内，先不说能不能做完，光是木材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晚点我让杨县令再找些人来，让他们一边学一边做。” “谢殿下。” “那些双层的是床？” 刘景云指着凉亭下数十张双层床问道。双层床格外显眼，一进来他便注意到了。 “是的，殿下。小楚说双层的可以节约不少的空间。” 长安百姓迁过来的消息林楚在林枫出发前便派人传回来了，九叔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开始准备，数十天了，也不过做出来不到四十多张床，这还是分工合作走流水线的成果，否则能做出来二十张床就不错了。 “你是石头镇的人？” 听到对方提起林楚，刘景云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的，殿下。” “难怪。” “他们吃住都怎么解决？” “吃住都在这里，后院收拾了十几间房子出来，然后请了四五个老嫂子专门给他们做饭。” “辛苦啦~” 刘景云抱拳。 “嗐，哪里的话，都是小楚教得好。” 石头镇对这些手艺几乎都是公开传授的，只要你想学都可以学到，而且还不用花钱。 “是啊，多亏了有小楚。” 刘景云深有同感，如果不是林楚坚持，齐王怕是会选择死守长安，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殿下，这些是半成品，做好的放到库房了，给他们房间也用了几张。” 几人走到亭子下，九叔指着堆放整齐的木榫和床架子，给刘景云介绍这里的情况。 “做一张出来需要多久？” “料子如果能跟的上，一天差不多可以做出三张来，双层的话有点费事，不过也能赶出来一两张。” 锯木头、刨平、墨斗定位、开榫凿眼、打磨......人多力量大，分工明确之后，每道工序十几二十人，速度其实并不慢，就是原料跟不上。 “已经很快了。” 正常打一张床，没有十天半个月很难做得出来。 九叔带着刘景云一边参观一边给他讲解，期间刘景云要了一份急需的材料清单，然后派人送去给杨春让他调度。 从陈宅出来，刘景云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不过，他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第199章大动员（十三） 回到延长，林枫直接找到了陆三鸣，将城外的情况跟他大致说了一下。 “你让人统计一下能拉起来多少人手？我明早回延安，看看要不要调些人过来。” 黄河引水的话，工程量不小，林枫担心延长抽不出多少人手来。 “好，我马上去办。” “等等，你再让人去陈宅取八根金条，我给李老爷送过去。” 林枫本想等回延安取钱再送回来，不过现在抄了陈季家，也就不用再派人跑一趟了。 “是，将军~” 陆三鸣抱拳告退。 “老伯，辛苦您累一天了，我先出去办事，晚上请您吃饭哈。” 陆三鸣离开后，林枫掏出些银两递给老者。 “将军言重了，老头子也没帮上什么忙。” 老伯连忙起身推辞，这两天他一直跟在林枫身边，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不过倒是刷新了他对官员的认知。 “收下吧，后面需要您帮忙的地方还多嘞。” 林枫笑着将钱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不多会，一名士兵将金条拿了过来，林枫带上金条直奔李家。 “林将军~” 正在督促粥铺人工的李老爷，见到林枫往自家方向赶来，隔着老远便挥手呼喊。 “李老爷，你们这是~” “唉，林将军，以前是我小家子气了，往后我们李家也开始舍粥，与大家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李老爷左手拄着拐，右手牵着缰绳，等林枫下马后，他将缰绳递给自家下人，然后请林枫进宅。 “呵呵，李老爷能有如此想法实乃延长百姓之福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李家以前如何，既然现在已经开始为城内的百姓做事，林枫也不好过多苛责。 “不敢，不敢。将军，请。” 李老爷笑着将林枫请进了家。 “李老爷，这是说好的金条，我给你送过来了。” 落座之后，林枫第一时间便将金条取出放到了桌子上。 “哎呀，将军，您，这，您记错了吧，昨日我说的是送给您的呀。” 李老爷装起了糊涂，主要陈季的遭遇吓到他了，他摸不清楚对方的底，其实他现在面对林枫心里还是有点打怵的。 “呵呵，行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这钱收下吧。一码归一码，只要你做事别太过分，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林枫诧异的扫了一眼对方，对方态度比昨日可好了太多，不过他也很快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是，谨遵将军教诲。” “行了，地契你待会派人送到县衙就行，我先走了。” 事情办完林枫便起身告辞。 “将军，请等等。” 李老爷连忙出声拦住了林枫。 “还有事？” “将军，是这样的，今早我与几位老友闲谈，他们都有意为百姓们做点事，又不知该如何做，所以托我搭个线，想宴请您商量商量此事。” 李老爷婉转的表示想要设宴款待林枫。 “好。” 林枫看了一眼对方又坐了回去，犹豫了下便同意了，自己明日便离开延长，这些人如果能够出力的话，延长的百姓会好过许多。 “太好了，我这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不知将军今晚是否得空？” 李老爷显得有些激动。 “可以，明日我便赶回延安。” “啊，这么快。” “是的，延安那面事情比较多。” “好，我这就去安排，将军，您在此等候便可，我去将城内弹曲的姑娘请来给您助助兴。” “不了，外面事情也不少。” 林枫再次起身。 “将军辛苦，晚点我派人去请您。” 李老爷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往外走。 “将军，可否请陆将军一同前来？” 走到门口，李老爷试探着问道。 “好，延长这面的事都是他在负责，刚好带来跟你们熟络熟络。” “多谢将军，老朽晚间在此恭候将军大驾。” 李老爷将林枫送上马，挥手喊道。 “留步。” 林枫赶回去找到了赵老头，将晚上李老爷宴请的事告诉了对方。 “没事，将军不用管我。” 老者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重视，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了起来。 “实在抱歉啊，我明天便要离开，可能要很久才会再回来了。” 林枫再次致歉，他也没想到李老爷会请他吃饭。 “没事，没事。” 老者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劲的摆手。 “将军，将军~” 人还未到，陆三鸣便喊了起来。 “怎么了？” “好消息，将军，城内有好几家大户也开始设粥铺了。” 陆三鸣走路带风，大笑着喊道。 “我知道。李老爷撺掇起来的，他晚上请你和我过去吃饭，我答应了。” 林枫笑着说道。 “李老爷请客？” “对啊，刚刚给他送金条时说的。” “我都好多天没见到荤腥了，我再出去干点活，晚上多吃点。” 陆三鸣笑呵呵的转身又准备离开。 “回来。晚饭给老伯安排一下，我本来打算请老伯吃饭的，结果李老爷~，今晚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接着。” 林枫将自己余下的钱都丢给了陆三鸣。 “好嘞~” 陆三鸣接了钱袋便离开了。 “老伯，晚上你就跟士兵们一块吃。” “将军，让您破费了。” 老者有些过意不去。 “老伯，您在这等等吧，我去一趟陈宅。” 林枫也离开了。 “将军~” “嗯，太晒就往门里站站。” “是，将军。” 宅子门前，两名士兵站在太阳底下暴晒，林枫让他们找个阴凉的地方站。 “将军~” “将军~” ...... 正堂内廖昭昭等人见到林枫纷纷起身行礼。 “大家都坐吧，来找你们商量件事。” “将军请吩咐。” 廖昭昭再次行礼，并无人坐下。 “坐，坐吧。我明天要回延安，想问问你们有谁想去延安的，可以跟我一块走？” 林枫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招呼她们坐下说话。 “将军，我想回去。” 听说可以回延安，廖昭昭第一个表示要回去，她太想去见自己的家人了。 “我也想回。” ...... 陆陆续续有六人表示想要回延安。 “好，你们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早我来接你们。” “多谢将军。” 廖昭昭起身下跪行礼，她强忍着泪水，叩谢。 “又来~” 林枫无奈，赶紧将其扶起。 “你们去延安有落脚的地方吗？” “没有唉~” “我也没有~” 六人竟然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好吧，那你们赶紧收拾，住的地方我来想办法。” 林枫说完便迅速离开了，他怕跟她们多聊几句，又是跪拜又是哭声阵阵的，比打仗还难， 第200章大动员（十四） “林将军，宴已备好，还请您移驾寒舍。” 李老爷将自家大公子派来以示重视，李大公子抱拳行礼，姿态放的颇低。 “有劳了，请。” 林枫带上陆三鸣跟在李大公子身后，上了李家的马车。 “林将军~” “林将军......” 李家门口，李老爷身着华服，拄着拐，见到林枫后，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衣着华丽的大户，纷纷见礼。 林枫抱拳，算是回礼了。 “林将军、陆将军光临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李老爷笑着迎上前去，身后人也纷纷上前混个脸熟。 “李老爷客气了，请。” “林将军请，陆将军请~” 李老爷领路带着一群人进了李家。 一群人落座，林枫坐在主位，李老爷坐在林枫右手边，陆三鸣坐在林枫左手边，李大公子挨着陆三鸣。 屋内人数加起来有二十多人，一共分了三桌，林枫这桌在最中间。 “诸位，今日难得林将军与陆将军莅临寒舍，来，大家一起，敬两位将军。” 众人落座后，李老爷端着酒起身，开场。 “我们借花献佛，一起敬两位将军~” 众人纷纷端着酒起身附和。 “坐、坐，大家都坐。这一杯我干了。” 按年纪林枫跟陆三鸣是最小的了，被一群老头子敬酒他还真有点不习惯，说完便一口干了。 “我们请林将军讲几句好不好啊？” 李老爷放下酒杯，却没有立马坐下，陈季被抓，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没底啊，他们不清楚林枫会不会把他们归到陈季一拨的，所以才有了今晚的宴会。 “呵呵，好，那我就讲两句。” 林枫也清楚对方的想法，答应赴宴就是要敞开了跟他们谈谈。 “今年大旱，许多人被迫远走他乡寻一条活路，当然，你们或许有自己的难处，这件事呢，过去了，翻篇。我今天来，一是感谢李老爷，二来也是想见见诸位。” “来，我敬大家一杯。” 林枫举起酒杯，分别冲着两桌人说道。 “将军言重了~” “不敢，不敢......” 不少人纷纷站起来，林枫年纪虽然不大，可他一句话可能就决定了他们家族的存亡，岂敢怠慢。 “你们坐下吃点菜，我继续说。” 林枫放下酒杯，不停的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长安被围月余，元气大伤，如今随军打来，长安根本经不起再一次的大战，我们只能选择保存实力撤出长安，齐王仁义带着百姓一起来延安。然而延安大旱，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再加上十多万的长安百姓。” 不少人频频点头，延安的体量摆在那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难啊。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团结起来，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共同渡过这个难关。当然了，可能有人会问，或者说有人会担心自己几代人的积累是不是都要贡献出来？” “是啊，林将军，我们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家业，真要~，我们下去了没法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是啊，林将军~” “对啊~” 李老爷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诉起苦来。 “呵呵，大家不要急嘛，听我说完。” 林枫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让他把话说完。 “你们有的是靠着祖上蒙荫，良田沃野；有的世代经商攒下了一些家底，这些是你们的财富，不过呢，我想给你们一个建议，诸位可以仔细听听。” 林枫环顾一周，继续说道：“撤出长安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还是要打回去的，打仗需要粮草，所以齐王到了延安后会将土地集中起来播种，甚至可能还要开荒种地，这跟你们肯定会有冲突的地方，我呢建议你们，别把钱财看的太重，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能让人铭记，到时齐王念你的好，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家族的。你们觉得呢？” 林枫仔细观察了一圈，这些人大概是六七个家族，都是一个老者带着一两名中年人。 “林将军，您给我们指条路吧，今日大家来我这，说真的，心里都是打着鼓的，他们跟县太爷，不，是陈季有些来往，可有一点我敢担保，他们绝对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李老爷起身冲林枫抱拳，陈季被抓，他今早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去找了这些老友，当然他大致能猜到陈季为何被抓，所以找的都是些还算本分的生意人。 “其实你们不用过于担心，齐王难不成会吃了你们吗？眼下大家该干嘛干嘛，家里如果有余粮的可以拿出来一点，或者几家一起凑，过段时间长安的百姓会迁过来一些，你们家里如果有闲置的房间也可以提供出来，帮着安置一些人，至于土地，要等齐王到了后再统一安排。总之我还是刚刚的那句话，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先过了这个难关。” 林枫对他们并不反感，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他们会如何选择，他改变不了，不过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出份力的。 “多谢将军提点。两位将军，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柳老头，是做布匹生意的，那位是张老头，家里开米行的......” 李老爷抱拳，这些话已经能够让他们放下心来，虽然可能需要出点力，破点财，不过这也在他们的预期内。然后他给林枫二人依次介绍今晚来客的身份。 “林将军，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特意选了几件衣服，还请您笑纳。” “林将军，老朽年轻时在江南游历，寻得宝物，还请您笑纳。” ...... 李老爷介绍完，众人纷纷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上。 “将军，这是我祖上所传，还请您勿要推辞。” 李老爷也备了礼物。 “礼物就不必了，大家都回去坐吧。你们不用顾虑我，只要你们持心正，不做欺压百姓之事，便不会有事。” “将军，我等一片心意，您~” 李老爷将礼物放在林枫面前，林枫不收，他们心里没底啊。 “礼物我就不收了，这是犯纪律的。你们有这个心，就多为延长的百姓多做点事吧。” 林枫将礼物推回给李老爷，然后冲众人抱拳。 李老爷见林枫不像是客套，与几名老者对视了一会，还是收回了礼物，众人也都坐回了原位。 “吃菜，吃菜，这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说实在的，我都好长时间没沾过荤腥了。” 林枫开始夹菜吃，不过菜肴已经被陆三鸣扫了一半，从坐下到现在，他是一刻也没闲着，一个劲的吃吃吃。 “来人，添菜~” 李老爷看着林枫二人的吃相，立马再让人加菜。 第201章大动员（十五） “老李，这~” 林枫二人吃饱喝足离开后，柳老爷等人却迟迟不敢走，虽然林枫说的很清楚了，可他们并不清楚林枫的为人作风啊。 “林将军坦荡，大家都散了吧。” 李老爷跟林枫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对方跟陈季不是一类人。 “那这些东西~” 准备的礼物林枫一件都没收，他们不知这位将军脾性，是真不收还是说碍于面子想让他们私下送过去。 “都拿回去吧，林将军怎么交代的咱们就怎么办，别瞎想。” 李老爷安抚住大家，将众人都劝了回去。 “爹，这林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众人走后，李大公子疑惑的问道，他是完全看不懂对方。 “我问谁去，粥铺的事，你每天都盯着，然后派人去城里，多贴几张告示，来咱这吃粥的人越多，咱们就越安全，懂了吗？” “懂，懂了，爹。” “嗝，嗝~，舒坦~” 李家的马车上，陆三鸣不停的打着饱嗝。 “行了，说正事啊，明早我就回延安，这面就交给你了。” 林枫也吃了不少，马车一颠一颠的还有点难受，他俩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满屋子的人看着他们吃，那一桌基本都没人动筷子。 “放心吧，将军。” “嗯，还有，你抽空让人把他们几家的土地统计出来，到时统一安排，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贡献出一些地来最好不过了。” “好~” 林枫并没有避着李家的车夫，他在李家说等齐王到了再安排，其实根本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 回到陆三鸣住处，王六、老者、白天跟着林枫去黄河边的两名士兵等人，都已经等候在此了。 “抱歉啊，让大家久等了。” 林枫抱拳给众人赔礼。 “没事，没事~” “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 “大家都坐，明天我就回延安，把大家都叫来是想跟大家聊聊。” 林枫招呼大家找地方坐，桌子中间点着煤油灯，微弱的亮光映衬着几张粗糙的脸庞。 “这两位是？” “抱歉啊，将军，我忘了介绍，山河，吴二，我打小玩到大的兄弟，一块在县衙里当差。” 王六将两人做了介绍。 “欢迎，欢迎啊。” 林枫跟两人握了握手。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陆奇，你做下记录。” “好。” 陆奇是陆三鸣的连指导员，林枫让他做一下会议记录。 “我们白天挖的塘子有蓄水吗？” “回将军，塘子里的水差不多到了脚脖子。” 半天才到脚脖子，其实就跟没有一样。 “我是这样想的，今天我们去黄河边看了，从河中间到岸边可以清理一条渠出来，将黄河水引到岸边，然后将沿岸的地先种上，这个活有点危险，因为我们只在边上挖了一个塘子，往里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能不能挖也是个未知数，不过再危险我们也要试一下，时间不等人啊，如果实在没法挖，就想办法撘一条取水的路出来。六哥，你这面能拉出多少人来？” 林枫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早一天播种下去，百姓才会有盼头啊。 “有什么要求吗？犯过事的行吗？” 王六的人脉很广，尤其是城里这些游手好闲之徒，有不少人是犯过事落在他手里。 “年纪太大的不行，其它没什么要求，男的女的都行，犯过事的，只要能干活就行，不过有一点，你要看牢他们，如果他们在干活的时候使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好，我盯着。这样的话，一百号人没什么问题。” “那这样，在城里贴告示再招些人，三鸣，你明天跑一趟李家，让他们出点人，凑够两百人。” “好。” “山河、吴二兄弟，我把这两百人交给你们，记住安全要放在第一位，时间可以长一点，但一定不能出事。” 林枫看向王六带来的两人，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他们俩。 “遵命，将军。” “好，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下了。老伯，等他们挖好渠有水后，你找一些人，带着他们把地种上。不用管是谁家的地，全部种。” “好。” “将军，那我呢？” 王六见没自己的事，急着问道。 “你的担子比较重，县衙那面就交给你了，就一点，不能乱，牢内你如果觉得有人能用可以提出来，陆奇，这块你帮衬着点。还有你人头熟，找些会打铁的师傅，开始打锄具，锄头，镰刀，爬犁......只要是种地用得上的都打，地方就白天跟你说的那里。” “好。” 陆奇坐在林枫旁边，一边记录着一边点头应道。 “是，将军。” 王六充满了干劲，浑浑噩噩十多年，他第一次有了拼命的劲头。 “陆叔，这个是地契，房子这面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你跟陆奇讲，刚刚李家讲城内的几处宅子让了出来，你明天带人去看看，修缮一下。” “好。” 宴席上，李老爷联合其它几家，将自家空置的房子都腾出来交给了林枫。 “三鸣，你再找几个对周边熟悉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打井的地方，我们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播种，当然房子也要尽快建，时间、人手我们都缺啊，困难重重啊，兄弟们，不过只要我们理出一点头绪来，后面的事便会顺利许多，加油啊，兄弟们。” 乱，其实林枫自己也乱，事情太多、太杂了，延安还有一大堆事呢，他总感觉有什么事忘了做。 “是，将军。” “遵命” 众人情绪高涨，纷纷应和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将军，我问一下，陈县令犯的是谋逆之罪吗？” 王六问道。 “是的，他必死无疑，你不用有所顾忌，放手去做，出什么事我担着。” “多谢将军。” 对王六，林枫还是很看重的，延长这面他们都不熟悉，有个本土的人帮衬，做事会方便许多。 “陆奇，士兵的思想工作不能放松啊，你多辛苦辛苦，学堂的事也可以着手去筹备了，这个你可以放给李家这些大户做，三五天跟他们碰一下。” “是，将军。” 陆奇并不轻松，还要兼顾士兵这面的思想工作。 “对了，工人的工钱尽量当天结算给他们，就从陈季的家产里出，至于具体多少你们几个商量着来。” “是。”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没什么补充的话就散会了，大家不要怕出错，放开手脚去做，齐王给我们兜底怕啥，有事派人去延安找我，我不在就找大殿下或者杨春县令。” 众人开始散去，吴二跟老者顺路，林枫也就没派人送。 第202章大动员（十六） 延安福源楼正堂。 “感谢大家能够前来赴宴，我敬各位一碗。” 刘景云端着酒杯冲着四周，朗声说道。 大堂内坐着的都是延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众人脸色都不大好，前面赈灾时期，林楚请过他们一次，可以说双方是不欢而散，如今再次聚到福源楼，面对刘景云这些人都是忐忑心虚不已。 刘景云说完，仰脖干了，众人惶恐，彼此对视后，颤巍巍的结伴走到刘景云面前，跪下了。 “殿下，还请恕罪，我等皆受陈里所迫，不得不如此啊。”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老者，他声泪俱下的开口求饶。 “你们的意思是县官不如现管呗。” 刘景云放下碗戏谑的看着他们。 “草民不敢~” “草民不敢......” 众人头皮贴地不停的求饶。 “延安旱灾，你们不出钱不出力，一个多月前，林将军请你们一趟来此，结果你们呢？呵呵，什么都没干，大门一锁，当起了富家翁，很是悠闲嘛。” 刘景云出身齐王府，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轻描淡写间便让面前之人瑟瑟发抖。 杨春站在旁边，也是直冒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投的早，否则丢了乌纱帽都是轻的，能不能保命还是两说呢，他小心的将刘景云的椅子往前送了一点点让对方坐下。 “殿下，草民该死，我等都是有苦衷的，陈里一年征粮三四次，光今年便找我们收了两次粮，家里真的没有多少余粮了。” 老者抬起头，壮着胆子说起了缘由，不时的冲着杨春使眼色，示意对方帮着求求情。 “殿下，陈里今年确实征了两次粮。” 杨春不好装糊涂，毕竟人家之前没少孝敬，于是只好出言跟着解释。 “我可以给你们机会，眼下的延安缺人、缺粮、缺地，有足够大的舞台供你们施展，可是。如果你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又当如何？” 刘景云坐了回去，淡然的问道。他倒没真打算把这些人如何，不然也不会把他们请过来了。 “任凭殿下处置。” “任凭殿下处置~” 老者带头，其余人纷纷跟着承诺道。 “杨县令，延安是你的底盘，我希望他们不只是说说。” 刘景云转头看向杨春，轻声说道。 “是，是，属下一定看牢他们。” 杨春心里一颤，这是在敲打自己啊，立马出言应承。 “都起来吧，我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 刘景云今天只是敲打敲打他们，眼下的延安急需这些家族的力量，他们手里还攥着不少地呢。 众人慢慢起身，老者旁边的人扶了他一把，刘景云挥手让他们入座。 “陈里谋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我知道你们中有人跟他交往密切，不过我也不准备再追究了，你们好自为之，往后的延安将是一个全新的面貌，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跟着队伍走肯定没错，如果谁暗中使绊子，偷工减料，那抱歉了，那就只能新罪旧罪一并清算，到时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众人落座后，刘景云再次警告道，平和的言语间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往后我等唯殿下马首是瞻，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老者率先表态，其他人也跟着表态。 “坐，大家都坐吧，记住我说的话，也记住你们自己说的话。”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众人这一顿饭吃的是提心吊胆，结束后，三两成群的结伴离开了。 “杨县令，这批人就交给你了，我希望能够在延安的建设中尽快看到他们的身影。” “是，殿下。” 杨春也是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毕竟他算是投诚小霸王的，他不清楚面前的这位大殿下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还有，学堂的事现在也开始筹备起来吧，教书先生、学堂选址、书册这些都要准备了。” “是，殿下。” “去吧~” 刘景云挥手打发杨春离开了。 “是，属下告退。” 杨春躬身退出了福源楼。 “殿下威武~” 众人散去后，柜台后传来一声洪亮的赞美声。 刘景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胖嘟嘟的男子露出憨厚的笑容正朝自己走来。 “草民宋大桥，见过殿下。” 胖子正是宋大桥，他和九叔留守延安，一直住在福源楼，躲在柜台后面看了一晚上的热闹。 “你就是宋大桥啊，店家，再炒两个菜来。” 刘景云是知道对方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见。 “老板，别炒了，桌上剩的够吃了。” 宋大桥冲柜台嚷嚷了句，不客气的坐到了刘景云对面。桌上剩菜很多，基本上没怎么动弹。 “店家，上壶酒。” 刘景云招呼店家上了一壶酒。 “嘿嘿，多谢殿下。” 宋大桥接过店小二拿来的酒壶，给刘景云满上。 “殿下，我敬您。” 宋大桥放下酒壶坐好后，端起了酒杯。 “哈哈，这第一碗该我敬你啊。” 刘景云笑着压下了下宋大桥的碗，延安这一个多月的赈灾能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宋大桥功不可没。 “殿下言重了，林老板都安排妥当了的，我就是跑跑腿，帮着看一下。” 宋大桥整日忙前忙后，瘦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每天都是干劲十足的。他也不嫌弃剩不剩菜的，放下碗便开动了起来。 刘景云见他吃得香，也拿起了筷子。 “粥铺你要多费心了，长安的百姓陆续迁过来，不光延安城内的，乡下的也不能落下，人手这面你估摸着差多少人，我给你调。” 现在的粥铺肯定满足不了长安的百姓，增设粥铺是必然的，城内乡下都要加。 “北门、东门外都已经加了两个，城内的也陆续增加了三处，嗯~，乡下~，如果一个村子再加两处的话，五六十人差不多，主要就是城内，两三百人是要的。” 宋大桥边一边吃一边说，这两天他一直城北城东的跑，调配粮食，考察粥铺是否能够满足周边百姓的需求，这个活不难，却很是考验人的耐心。 刘景云说他功不可没确实一点没有夸张。 “粮食充足吗？” “目前还是充足的，只不过长安数十万人，怕是充不了多久。” 宋大桥听到长安百姓也要迁来时，他对此还是挺担忧的，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延安的体量能装得下吗？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这事不是他该操心的啊，把手上的活做好，该吃吃该喝喝。 宋大桥又上别的桌，端了两盘菜过来。 “确实，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水源的事，只要把庄稼种上就能缓缓了。” “店家，再炒几个菜，多加量啊，我带回去给孩子吃的。” 刘景云挥手叫来伙计，让他再炒些菜，带回去给囡囡他们吃。 “好嘞。” “殿下，我待会跟你一块去看看他们吧。” 宋大桥知道石头镇的人都搬来了，只是还没时间去看他们，正好趁此跟着刘景云一块去。 “好~” 两人酒足饭饱，后厨也将菜炒好了，刘景云付完账，他们俩一人拎着两个食盒回悦来客栈。 第203章大动员（十七） “小囡囡，我给你们带吃的来了。” 踏进悦来客栈，刘景云大笑着喊道。 “囡囡，三掌柜的，还有我。” 宋大桥显摆了几下手里的食盒，他跟张三比较熟络，时常会叫他三掌柜的。 “都过来啊~” 刘景云再次招呼了一声，两人将食盒里的菜一个个拿出来放好。 大堂内就张三跟囡囡两人。 “大叔，我们都吃过了。” 囡囡说道。 “夜~宵，宵夜。” 宋大桥直接走过去将两人带了过来。 “那我去把他们都叫下来。” 张三看了眼桌上的菜，转身便往楼上去。 “睡下的就别叫了，时间赶做的菜不多，我让他们明天午饭的时候再送过来。” 刘景云解释了一句，福源楼的菜已经全都用光了，这个环境他们也不敢多备菜，只备当天的菜。 “我也去。” 囡囡看了眼刘景云，跟在张三后面也跑上了楼。 刘景云两人将菜摆好，不多会一个个孩子下了楼。 “坐，这边坐。” 宋大桥招呼孩子们落座。 张三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刘景云靠在柜台前，看着一帮孩子狼吞虎咽，心情舒缓了许多。今晚在宴会上他其实是动了杀心的，只是他担心会乱了林楚的计划，最后只是给了他们警告，并让杨春监督。 “呵呵，看着他们我都想我儿子了。” 宋大桥搬了个凳子给刘景云，看着孩子们笑着说道。 “是啊。” “我挺敬佩林掌柜的，这么多孩子，换做是我，估计早累死了。” 要养活几十个孩子，光想想他都觉得很恐怖。 “确实，不过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感觉放松了许多。”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看着这十多个孩子，福源楼的剩饭都被他们打来了，不过还是不够的，但是他们并没起争执，大的让小的，男的让女的。 吃完之后，一群人将碗碟收拾好放回食盒，然后将桌面打扫干净，冲着刘景云两人躬身后，上楼去了。 “等我儿子来了，也把他扔这里来。” “我们回来了~” 宋大桥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略显生硬蹩脚的喊声。 “老默，壮哥，你们来晚了一步，胖哥给我们带了好吃的了。” 喊话的是默罕默德，这个因战争而留在了石头镇的西域人，他身后跟着大壮。囡囡手刚离开食盒，他们俩就进来了。 “没事，我们都吃过了。” 大壮笑着说道，他们俩这两天一直在帮着石头镇的人安家落户，大大小小的活挺多的，默罕默德都被抓了壮丁。 “这位是齐王府大殿下。” 宋大桥给两人介绍了刘景云。 “见过大殿下。” 大壮躬身见礼。 “嗯，镇子上的都安顿好了吗？” 刘景云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回殿下，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零碎的活。” 大壮和默罕默德坐了下来，囡囡去准备茶水，张三则是回到了柜台后面。 “能不能调一些青壮年出来？我现在比较缺人。” “可以的，殿下，不过人数不多。” 镇子上原本的青壮就没多少，倒是像张三这种半大的孩子挺多的。 “行，到时就跟着他吧，往后人会越来越多，粥铺那面人手不够，你们先顶一段时间。” 刘景云指了指宋大桥，现在各处都缺人，不过还是要先紧着粥铺那面来。 “没问题，殿下，粥铺那种活李老爹他们也能做啊。” 他们在外人面前习惯性的称老李头叫李老爹，林楚不在时镇子上的大事基本都是他来决定的。 “要去乡下的，会很辛苦。” “好，那我明天跟李老爹说。” 三人敲定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宋大桥回福源楼，顺道将食盒还回去。 一夜无话。 天不亮，林枫便驾车去接廖昭昭她们。 “早哇，姑娘们。” 廖昭昭等人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林将军~” 众人纷纷见礼。 “上车吧，有些简陋，你们将就将就，我们争取赶到延安吃午饭。” 林枫赶了三辆马车过来，当然都是那种运粮车，车里还特意垫了些稻草，很快他便带着士兵将她们的行囊放到车上，姑娘们上车后队伍便出发了。 “昭昭姑娘啊，我给你道个歉，本来那天说着写封信派人送回延安救你父亲的，结果给忘记了，实在抱歉啊。” 林枫亲自赶车，他刚刚见到廖昭昭时，才猛然想起来忘了啥事。 “将军折煞小女子了，将军对我等已是天大的恩情，再者家父已经被关了三年了，我~” 廖昭昭感动万分，这世道活着都难，竟然还有人会照顾到她的心情，她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延安现在正缺令尊这种大才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林枫宽慰了句。 大概一个时辰后，车队停在了苗家村苗瓷家门口。 “大家下车休息下。” 林枫招呼大家下车活动活动手脚，他则推开了虚掩的门，只见四郎和同伴正在屋内吃饭，并未见到苗瓷的身影。 “才吃呢。” “枫哥，你坐我给你拿碗筷。” 四郎见到林枫，大喜道。 “我吃了，苗老伯呢？” 林枫拦住了四郎，拉过板凳坐了下去。 “老伯在粥铺帮忙呢。” 四郎又坐了回去，他和同伴天擦亮便出门，差不多这个点回来吃饭。 “进展如何？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延安？” “可以的，这面已经全部查看完了，回去后我整理一下便可以动工了。” 两天时间，四郎将苗家村周边跑了个遍，也画了简略图纸，现阶段的活已经完成了，留下来也没什么紧要的事。 “那行，我去跟苗老伯说一声，你们吃完收拾下。” “好。” 林枫出门从灶房里找到了水瓢，舀了一瓢水带了出去。 “灶房里有水，你们自己进去喝点水解解渴，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林枫将水瓢递给廖昭昭，交代他们在此等候，他去一趟粥铺。 “多谢将军。” 廖昭昭接过水瓢喝了口，然后传给了同伴。 林枫到了粥铺，苗瓷正在帮忙收东西，这个点村民都已经领完粥了。 “老伯~” “林将军啊，吃饭了吗？屋里还有点粥。” 苗瓷见到林枫很是高兴。 “已经吃了，我们要回延安了，我来给你说一声。” “啊，这么急吗，吃过午饭再走啊，我炒两个菜，咱爷俩再喝点。” 苗瓷挺喜欢这几个孩子的，一时有些舍不得。 “不了，老伯，延安还有一大堆子事呢，我们过几天还会再来的，到时陪您老人家好好喝一顿。” 林枫婉拒了，车上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 “那我送送你们。” 苗瓷见留不住便提出要去送一送。 “那你们辛苦一下了。” 林枫交代了士兵们几句，便带着老伯回去了。 回到苗瓷家，四郎也收拾妥当一起在等了。 “这么多人啊。” 见到门口这么多人，苗瓷是明白了林枫为何不留下来吃午饭了。 “老伯，我们走了啊。” 等人都上车后，林枫挥手跟苗瓷告别。 “路上慢点啊。” 车队慢慢走远，直到出了他的视线，苗瓷才进了家门。 第204章大动员（十八） 清早的延安比往日多了许多烟火气，一则消息迅速在城内传开了，徐家、罗家等数十个家族纷纷开设了粥铺。 城内的大街小巷遍布几大家族的人，不停的宣传。 “还不算太笨。” 听完杨春的禀报，刘景云放下碗筷淡淡回了一句。 “殿下今日如何安排？” 杨春小心的问道。 “嗯~先去城北看看吧，你不用陪着我，用工那面你要盯着点，还有外出伐木的工人，天气热，派人去盯着点别让他们中暑了。” 寻找水源的人昨日回来了一个，结果不大好，今早带了些干粮又出去了，他准备先去看看长安的百姓，然后在这等等外出找水的人。 “是~” “去吧，有事派人来这找我，我不在就找他们俩。” 刘景云挥手，然后指了指柜台后面的张三和囡囡，叮嘱对方有事也可以找他们。 “是，殿下。” 杨春躬身退出了悦来客栈。 吃完早饭，刘景云带着两名士兵便出门了，大壮和默罕默德天刚擦亮便出门了，他没见到。 街道上，一辆辆马车，拖家带口的，往城北赶去，路边有人指引。在悦来客栈南面的一个街口，一部分人转道去城东，跟着石头镇来的妇孺有一大部分人住在了守备营营地对面。 “殿下~” “殿下~” 一路上百姓们见到刘景云纷纷见礼打招呼。 “上去搭把手~” 城北营地内，百姓们进进出出的忙着搬运自家的东西，刘景云挥手让跟着自己的士兵上去帮忙。 “殿下~” 营地深处，一群士兵正在搭帐篷，众人见到刘景云纷纷出声打招呼。 “还有多少没搭？” 刘景云上前帮着一名一起拉绳子。 “回殿下，我也不清楚，连长说这两天搭完，再到城西去建。” “辛苦啦，你们连长呢？” “连长带人去城西清理场地了。” “嗯，天气热，一定要注意别中暑了。” “多谢殿下，连长晌午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那就好啊。” 刘景云一边帮着干活，一边跟士兵闲聊着。帮着搭建完一个营帐，刘景云便告辞离开了。 “殿下~” “都收拾完了？” “嗐，就一些衣物也没什么收拾的。” “哎，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要不是齐王，我们现在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呢。” 他们一路奔波，却并无怨言，见到刘景云每个人都是乐呵呵的模样。这批人的年纪跟刘景云差不多，很快一人进营帐搬了个凳子出来，一群人围在刘景云身边聊起了家常。 “散了，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围着，刘景云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坐在刘景云旁边的人发现了这点，便让大家都散去了。 人群散去，刘景云便准备回客栈。 “殿下~” 还没到城门，宋大桥带着大壮等人赶着马车迎面出了城门。 “大桥、大壮。” 宋大桥等人下了车。 “这么早就过来了。” 现在距离晌午还早呢。 “殿下，这不长安的百姓陆续抵达嘛，我怕这面粥铺不够，我寻思着再加两个。” 宋大桥见刘景云满头大汗，从车上把自己的蒲扇拿了过来递给对方，不过刘景云没接。 “走吧，我跟你们去看看。” 刘景云也没上车，转身往回走。宋大桥立马跟上，马车继续往前赶。 营地分布在城门这条主干道两侧，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粥铺。宋大桥带着人停在了士兵们正在搭建的营帐前。 “兄弟，这里给我留出一块空地来，往后我们在这里放粥。” 宋大桥冲着正在干活的士兵喊道。 “好嘞，要留多大？” “你们下个营帐在这里搭就行。” 宋大桥向北走了有十步后，告诉了对方下一个营帐的搭建位置。 “好勒~” 宋大桥找了个钉子将其压进了土里做为标记。 大壮带人开始卸货，刘景云也上前帮忙，有几名士兵也走过来帮忙，三辆马车的东西很快卸完，然后开始测量，准备搭灶台，搭木棚。 粥铺搭建马虎不得，还要考虑雨天的情况，晴天可以露天放粥，如果赶上下雨天，总不能让百姓们淋雨打粥吧。 测量完宋大桥带人搭木棚，大壮带人搭灶台，以后直接在这里生火做饭，刘景云就帮着递递东西。 “殿下，您歇着吧，这些活我们干就行了。” 宋大桥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走到刘景云近前给他不停的扇风。现在已是晌午，众人都是满头大汗，不过都没停。 “没事，不用管我。” 刘景云接过水袋喝了口水摆摆手，他干的活并不重。 “大壮，带兄弟们回去吃饭吧。” 宋大桥只好让大家伙休息吃饭。 “好嘞~” 大壮应了声，然后将水袋给大家分了下去。 “上车，上车~” 大壮将马车赶过来，招呼大家上车。 刘景云和宋大桥坐上了大壮的马车，三人率先出发回城。 “殿下，我们去福源楼吃？” “好，你跟掌柜的说了吗？” “已经说了，昨晚回去就跟他交代了，现在应该已经送过去了。” 昨晚宋大桥将悦来客栈有多少孩子都统计了，需要做什么菜，做多少他回到福源楼第一时间就跟掌柜的交代了。 “那就好。”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福源楼门前。 “你们先去，我去停个车。” 两人下车，大壮将马车赶去后门。 “掌柜的，菜好了吗？” 宋大桥出发前就跟掌柜的交代了，让他们提前备菜。 “就等你们了，老宋。草民见过殿下。” 宋大桥还没进门便喊了，掌柜的看见同行的还有刘景云，立马见礼。 “悦来客栈的送过去了吗？” “还没，菜太多了，我让人去请他们过来了。” 差不多三桌的菜，大小盘子加起来三四十个，虽然出了门就能看到悦来客栈，可这个数量真不好送，所以掌柜的就让人去将他们请到福源楼来， “是我考虑不周，抱歉了，店家。” 刘景云抱歉给掌柜的道歉，他确实忽略了这点。 “殿下言重了，快里面请，我让他们现在上菜。” “快点，快点~” 掌柜的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阵阵孩童的欢笑声。 一群孩童蜂拥而至，蹦蹦跳跳的进了客栈。 “殿下~” “大叔~” 张三和囡囡见到刘景云也在，纷纷打了招呼。 “嗯，去吧。” 刘景云挥手让他们俩离开，掌柜把他们安排在了二楼，喜娃一家三口也跟来了，喜娃娘是被囡囡拉过来的。 很快大壮也进了正堂。 “开始上菜吧。” 后面的人也赶到了，宋大桥让掌柜的也开始上菜。 “中午咱们就不喝酒了啊。” 刘景云说道。 一群人风卷残云，迅速清光了盘里的食物。 吃完后，宋大桥带着大壮他们继续去搭建粥铺，而刘景云则留在正堂，等楼上的孩童们。 第205章大动员（十九） “殿下~” “咦，林将军。” 两人都是有点意外的看着对方，林枫回来后发现客栈没人，站岗的士兵说孩子们都来福源楼吃饭了，他安排好四郎等人便带着廖昭昭赶了过来，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了刘景云。 “还没吃饭吧？掌柜的，再炒两个菜。” 刘景云冲柜台喊道，他面前的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不了，我来找张三，然后还要去一趟县衙。” 林枫将廖昭昭的事简单的跟刘景云说了一些，他来客栈是找张三的，跟来的女子暂时要安置在悦来客栈里。 “我跟你们一块去。” “好，殿下稍后，我去跟三儿说一声。” 林枫抱拳，然后跑上楼去。 廖昭昭略显局促的站在大堂，她没跟林枫上去，不过林枫不到一盏茶时间便再次回到了大堂。 “殿下，久等了。” “没事，走吧。” 出了门，林枫将马车赶了过来，刘景云和廖昭昭上车，林枫驾车直奔县衙。 “延长的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延长受灾比这里严重的多，而且极度缺人啊。县令跟陈里有点关系被我给抓了，从他家查没了不少金银，我都留在了延长，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 林枫将延长的情况汇报给刘景云。 “此人该杀啊。” 听到陈季跟陈里有关系，刘景云杀心顿起。 “是啊，我审了，三年前陈里就让此人在延长打造兵器了，我准备等齐王到了，在延长公开审判他，稳定人心。” “干的不错。耕种情况如何？” ‘’我去黄河边看了，可以想办法弄到水，就是有点儿危险，我让他们先试试看，可以的话就从黄河边开始种，其它地方暂时还没找到水。” “这面也是，找不到水啊。” 派出去找水的人还没全回来，不过对此刘景云还是比较担忧的。 “实在不行就挖井吧，盖房子的地方我找到了一些，也派了不少人去乡下找了，暂时过渡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这个季节，晚上对付一下也可以，不过一旦过了立秋天气转冷，没有房屋可不行，算算时间留给他们的也就三四个月。 “也只能如此了。” 这些并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 “昭昭姑娘，令尊是大夫？” 两人不停的交换信息，延长延安的情况大差不差，聊完正事后，刘景云转头看向了廖昭昭。 “回殿下，是的，我们家世代从医。” “那太好了，我们正缺大夫呢。” 路上随队的大夫大多是守备营的大夫，他们擅长刀枪这些外伤，而百姓们得的更多的是流感这种，而且大多数还都是孩童。如今听到廖昭昭的父亲也是一名大夫，刘景云自是欣喜。 三人聊了一路，很快便到了衙门，这个点衙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参见殿下。” “带我们去牢房。” “遵命。” 杨春并不在，门口的士兵领着三人去牢房。 “这位是齐王府大殿下，廖德全关在哪？” 领路的士兵介绍了刘景云的身份。 “小的参见大殿下。” 牢头带着手下的狱卒下跪行礼。 “免礼，前面带路。” “遵命。” 牢头领路，一行人到了牢房的最里面。 “廖老头，有人来看你了。” 牢房里的男子听到喊声，转过身来。 “爹~” 廖昭昭见到自己的父亲已是泣不成声。 “昭儿？” “把门打开。” 领路的士兵瞪了狱卒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爹~” 廖昭昭冲进去跪倒在地，抱着廖德全的大腿哭个不停。 “爹，这位是齐王的大殿下，这位是林将军，他们来救你了。” 廖昭昭止住哭声，起身介绍了刘景云和林枫。 “草民拜见大殿下，拜见林将军，多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 廖德全整理了下衣衫，便下跪谢恩，廖昭昭也跟着跪了下来。 “起来吧。” 林枫将廖德全扶了起来，他诧异的多看了对方几眼，按照廖昭昭所言廖德全入狱应该有三年了，可对方衣衫整洁，精神尚佳，丝毫不像是一个犯人啊。 “昭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廖德全看着自己的女儿，无比心疼。 “爹，我没事，是林将军救了我。” 廖昭昭擦干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能够再次见到家人，再多的苦她也不觉得苦了。 “多谢林将军。” 廖德全再次给林枫行了一礼。 “没事，我们出去说话吧。” 林枫摆手。 “殿下，林将军，可否求你们再救两个人，他们是受我廖家连累才遭此劫难的。” 廖德全没动，反而再次冲着刘景云二人行礼恳求道。 “他们是我堂弟，也是我廖家医馆的坐堂。” 廖德全解释了要救之人的身份。 “好。” 刘景云很爽快的应下了。 “劳烦齐老哥了。” 廖德全冲牢头说道。 “没事。” 牢头带人去提人，很快便带着两人回到了这里。 “二哥。” 两人见到廖德全，声音哽咽。 “走吧，出去说。” 廖德全也是激动，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一群人出了牢房。 “这位是齐王府大殿下，这位是林将军。” 出了牢门，廖德全给自己的堂弟介绍了刘景云二人。 “草民叩见大殿下、林将军。” 二人下跪见礼。 “起来吧。” 刘景云感觉自己现在对这一套礼节也是产生了一丝厌烦。 “齐老哥，这牢里可有冤屈之人？” 刘景云问道。 “有的。” “有他们的卷宗吗？” “有。” “你将这些冤屈之人的卷宗找出来，送到悦来客栈去，你亲自送过来。” “是，殿下。” “走吧，我们回去。” 牢狱里的事办完，刘景云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齐老哥，感谢这三年来的照顾。” 临别前廖德全冲着牢头深深一拜，廖昭昭等人也跟着一拜。 “不敢，廖家于我有恩，若不是令尊大人，我们一家老小早就尸骨无存了。” 牢头不敢受此礼，连忙拦住了对方。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林枫赶车，分别多年，他们一家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所以一路上刘景云和林枫基本都没说话。 廖昭昭不停的跟他们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当然是报喜不报忧了。 第206章大动员（二十） “这是我爹，三叔和五叔。” 回到客栈，四郎他们正在吃饭，廖昭昭给自己的伙伴介绍了自己的家人。 “伯父、三叔、五叔~” “昭昭，你先吃饭吧，我们跟令尊谈点事。” 廖德全三人的午饭还是在牢里吃的，说完，林枫带着三人去了靠窗的一个桌位。 “楚王谋反，陈里投奔了楚王，而且随国已经打到了长安，齐王带着长安的百姓会陆续转移到延安，我们现在急缺大夫，三位可否帮我们挑起这个大梁？” 林枫将当下的大环境跟三人简单概括了下，准备请他们出山坐镇。 “殿下和林将军于我廖家有再造之恩，廖家上下任凭殿下差遣。” 廖德全起身再次冲着刘景云二人行礼。 “多谢。林将军，具体的你来说吧。” 刘景云对于林楚说的那些还只停留在表面，所以他让林枫来讲。 “好。廖伯，以后延安，包括延长、甘泉等地，当然还有乡下，百姓们看病都是不要钱的。” “当真？” 廖德全震惊的看着二人，廖家虽称不上悬壶济世，可是在延安风评甚佳，他深知要做到林枫所说的，难如登天啊。 囡囡提着茶壶，张三抱着一摞碗走了过来，然后给每人都倒了一碗水。 “是的，不光看病，到时孩子们上学也是免费的，不过我们需要大量的大夫。” 林枫给囡囡比了个心的手势，继续说道。 “需要我们怎么做？” “听昭昭姑娘讲，廖家医术传男不传女。” “确有此规矩。” 其实不光是廖家和医术，许多手艺都有这一条规矩，廖德全并没有解释什么。 “我们需要一批女大夫，不知廖伯可否教几个女徒弟出来？” “这~，可以。” 廖德全想了下便同意了，这次廖家的灾祸让他看清了许多事情。 “感谢。我先说一下大致规划哈，待会你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们会在延安开设两到三个医馆，规模跟这家客栈差不多大，延长、甘泉是一个，至于乡下，要看情况，如果大夫够的话，也会在乡下设医馆，如果大夫不够，就定期的派人下乡去给乡亲们看病。” 说完之后，林枫停了下来，给对方留时间消化。 “铺子定下了吗？” “延长的已经找到了，延安城内的找了两处，不过还没定下来，我准备明后天去一趟甘泉。” 林枫很早便托宋大桥开始找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 “药材呢？按照你这个说法，每日药材的消耗是很庞大的。” 廖德全问道，他的两个堂兄弟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药材我们带了不少来，后面会想办法去黎山采，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先动起来，肯定会有准备不足或者顾虑不到的地方。” “林将军说的在理。那就这样，我们仨分工，老三和老五去筹备药铺，我明天开始收徒教他们医术。” 廖德全将他们三人分工，廖家药铺的筹建，运营一直都是他的这两个堂兄弟负责的，如此分工也是各司其职了。 “好，那就拜托三位了。这事不急这一天两天的，你们先休息几日，我等会先去将铺子定下来。至于学徒，这个廖伯你自己做主，女性大夫我们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先期的话你能教几个是几个。” 廖德全他们还没回家看过呢，而且延安的铺子还没定下来，林枫准备让他们先休息，等他从甘泉回来再说。 “好，昭昭虽然没学医术，但是她对药材很是熟悉，所以我准备先教她医术。” 廖德全看向自己的女儿，内心是百味杂陈，他原本是两儿一女，长子在他被抓的那晚，被马匪所杀，还有一个儿子，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 “那太好了，路上我跟昭昭姑娘聊了，她还是很想跟您学医的。” “唉，是我连累了他们啊。” 他在牢里不止一次的想过，廖家遭此劫难，全都是因为他啊，要是他当初答应了陈里，或许他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放心吧，陈里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多谢林将军。” “掌柜的，请问，殿下在吗？” 杨春带着牢头和两名士兵走了进来，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筐子放在了地上。 囡囡没有搭话，指了指林枫等人所在的桌子。 “殿下，林将军。” 杨春见礼，他是被狱卒喊回去的，要把卷宗带出衙门，牢头不敢做主派人把他找了回去。 “去那个桌子。” 刘景云指了指隔壁的桌子说道。 “是。抬过去。” 杨春挥手，士兵抬着筐去了隔壁，然后将卷宗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你们继续。” 刘景云打了声招呼便去了隔壁桌，林枫继续和廖德全三人商讨药铺的细节。 “殿下，这是~” “坐，牢头你来说。” 刘景云打断了杨春，牢里的情况他更相信牢头的话。 “是，大殿下。” 牢头小心的坐到了杨春身边。 “殿下，这里有一批是陈总兵送进去的，是没有卷宗的，不过我跟他们有聊过，基本都跟廖大夫一样的，是被冤枉的。” “这事你知道吗？” 刘景云冷眼看向杨春。 “知道一些。” 杨春起身，抱拳躬身，他并没有回避，陈里跟他打过招呼，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参与，都是让陈里直接将人送到牢房的。 “站着吧。你继续。” 刘景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杨春，眼下的延安需要杨春四处调度，而且林楚跟他交代过，杨春等他到了延安再处置。 “是，这些人都是被陈里打压迫害送进去的，像老于头，他只是个佃户，只因陈里看中了人家的闺女，便被害的家破人亡了。还有马二柱，他家是打铁的，他被抓进来了，他爹却不知被抓到哪里去了......” 牢头不停的给刘景云讲述被陈里迫害之人的遭遇，而后者是越听越愤怒。 “把这些人都放了吧，给他们登记下技能，后面我们给他们安排点活干。” “是，殿下。” “卷宗留下吧，我看完之后再找你。” “是。” “去吧，先回去把人放了。” “遵命。” 牢头起身行礼告退。 杨春没敢动。 “林楚跟我保你，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刘景云给了杨春一个警告便打发他离开了。 杨春等人走后，林枫那面也谈的差不多了，他让囡囡给拿了两个馍馍，便带着昭昭三叔五叔去看铺子了，他午饭还没吃呢。 刘景云没跟去，他准备一边看看卷宗一边等人。 “这是我爹，三叔和五叔。” 回到客栈，四郎他们正在吃饭，廖昭昭给自己的伙伴介绍了自己的家人。 “伯父、三叔、五叔~” “昭昭，你先吃饭吧，我们跟令尊谈点事。” 廖德全三人的午饭还是在牢里吃的，说完，林枫带着三人去了靠窗的一个桌位。 “楚王谋反，陈里投奔了楚王，而且随国已经打到了长安，齐王带着长安的百姓会陆续转移到延安，我们现在急缺大夫，三位可否帮我们挑起这个大梁？” 林枫将当下的大环境跟三人简单概括了下，准备请他们出山坐镇。 “殿下和林将军于我廖家有再造之恩，廖家上下任凭殿下差遣。” 廖德全起身再次冲着刘景云二人行礼。 “多谢。林将军，具体的你来说吧。” 刘景云对于林楚说的那些还只停留在表面，所以他让林枫来讲。 “好。廖伯，以后延安，包括延长、甘泉等地，当然还有乡下，百姓们看病都是不要钱的。” “当真？” 廖德全震惊的看着二人，廖家虽称不上悬壶济世，可是在延安风评甚佳，他深知要做到林枫所说的，难如登天啊。 囡囡提着茶壶，张三抱着一摞碗走了过来，然后给每人都倒了一碗水。 “是的，不光看病，到时孩子们上学也是免费的，不过我们需要大量的大夫。” 林枫给囡囡比了个心的手势，继续说道。 “需要我们怎么做？” “听昭昭姑娘讲，廖家医术传男不传女。” “确有此规矩。” 其实不光是廖家和医术，许多手艺都有这一条规矩，廖德全并没有解释什么。 “我们需要一批女大夫，不知廖伯可否教几个女徒弟出来？” “这~，可以。” 廖德全想了下便同意了，这次廖家的灾祸让他看清了许多事情。 “感谢。我先说一下大致规划哈，待会你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们会在延安开设两到三个医馆，规模跟这家客栈差不多大，延长、甘泉是一个，至于乡下，要看情况，如果大夫够的话，也会在乡下设医馆，如果大夫不够，就定期的派人下乡去给乡亲们看病。” 说完之后，林枫停了下来，给对方留时间消化。 “铺子定下了吗？” “延长的已经找到了，延安城内的找了两处，不过还没定下来，我准备明后天去一趟甘泉。” 林枫很早便托宋大桥开始找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 “药材呢？按照你这个说法，每日药材的消耗是很庞大的。” 廖德全问道，他的两个堂兄弟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药材我们带了不少来，后面会想办法去黎山采，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先动起来，肯定会有准备不足或者顾虑不到的地方。” “林将军说的在理。那就这样，我们仨分工，老三和老五去筹备药铺，我明天开始收徒教他们医术。” 廖德全将他们三人分工，廖家药铺的筹建，运营一直都是他的这两个堂兄弟负责的，如此分工也是各司其职了。 “好，那就拜托三位了。这事不急这一天两天的，你们先休息几日，我等会先去将铺子定下来。至于学徒，这个廖伯你自己做主，女性大夫我们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先期的话你能教几个是几个。” 廖德全他们还没回家看过呢，而且延安的铺子还没定下来，林枫准备让他们先休息，等他从甘泉回来再说。 “好，昭昭虽然没学医术，但是她对药材很是熟悉，所以我准备先教她医术。” 廖德全看向自己的女儿，内心是百味杂陈，他原本是两儿一女，长子在他被抓的那晚，被马匪所杀，还有一个儿子，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 “那太好了，路上我跟昭昭姑娘聊了，她还是很想跟您学医的。” “唉，是我连累了他们啊。” 他在牢里不止一次的想过，廖家遭此劫难，全都是因为他啊，要是他当初答应了陈里，或许他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放心吧，陈里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多谢林将军。” “掌柜的，请问，殿下在吗？” 杨春带着牢头和两名士兵走了进来，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筐子放在了地上。 囡囡没有搭话，指了指林枫等人所在的桌子。 “殿下，林将军。” 杨春见礼，他是被狱卒喊回去的，要把卷宗带出衙门，牢头不敢做主派人把他找了回去。 “去那个桌子。” 刘景云指了指隔壁的桌子说道。 “是。抬过去。” 杨春挥手，士兵抬着筐去了隔壁，然后将卷宗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你们继续。” 刘景云打了声招呼便去了隔壁桌，林枫继续和廖德全三人商讨药铺的细节。 “殿下，这是~” “坐，牢头你来说。” 刘景云打断了杨春，牢里的情况他更相信牢头的话。 “是，大殿下。” 牢头小心的坐到了杨春身边。 “殿下，这里有一批是陈总兵送进去的，是没有卷宗的，不过我跟他们有聊过，基本都跟廖大夫一样的，是被冤枉的。” “这事你知道吗？” 刘景云冷眼看向杨春。 “知道一些。” 杨春起身，抱拳躬身，他并没有回避，陈里跟他打过招呼，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参与，都是让陈里直接将人送到牢房的。 “站着吧。你继续。” 刘景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杨春，眼下的延安需要杨春四处调度，而且林楚跟他交代过，杨春等他到了延安再处置。 “是，这些人都是被陈里打压迫害送进去的，像老于头，他只是个佃户，只因陈里看中了人家的闺女，便被害的家破人亡了。还有马二柱，他家是打铁的，他被抓进来了，他爹却不知被抓到哪里去了......” 牢头不停的给刘景云讲述被陈里迫害之人的遭遇，而后者是越听越愤怒。 “把这些人都放了吧，给他们登记下技能，后面我们给他们安排点活干。” “是，殿下。” “卷宗留下吧，我看完之后再找你。” “是。” “去吧，先回去把人放了。” “遵命。” 牢头起身行礼告退。 杨春没敢动。 “林楚跟我保你，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刘景云给了杨春一个警告便打发他离开了。 杨春等人走后，林枫那面也谈的差不多了，他让囡囡给拿了两个馍馍，便带着昭昭三叔五叔去看铺子了，他午饭还没吃呢。 刘景云没跟去，他准备一边看看卷宗一边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