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名为山海 [校园]》 1、初遇 “你爱我吗?” 闻桉夏站在路灯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发顶,风微微吹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右手垂在身侧,手里捏着一朵向日葵,她微微抬眸,在期待答案,也隐隐有些躲避的意思。 岑枝影与她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下头,看着两人的影子。 喧嚣骤然消逝,两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 南方的城市阴雨连绵的天气已经成为常态。 这是闻桉夏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五年,她依旧不喜欢潮湿的天气。 老旧居民楼的墙皮脱落,窗户锈迹斑斑,拉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闻桉夏从阳台拿下来带着潮意的夏季校服,抖了抖。 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她依旧兴致缺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抗拒上学。 闻潋起的比她早,去了面包店准备营业,冰箱里是她研究的新品面包,让闻桉夏尝一尝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闻桉夏拿出面包放进烤箱里复烤,她靠在厨房的墙壁上,凉意透过校服穿透身体。 她这些天睡眠并不是很好,常常想到从前,还有她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一个酒鬼加赌鬼,毫无优点,担当的一个人。 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就是被娇纵着长大,父母宠着他,毫不在乎,三十多岁在家啃老十几年也毫不在乎。 一个有些疯癫的人,闻桉夏小时候也有过依赖父亲的时候,只是他那个爹重男轻女,根本不在乎她且大男子主义,闻桉夏只要有一点反抗他就会暴跳如雷,摔砸东西。 在她九岁时,终于放弃和这个人渣亲近的想法,并且敬而远之。 也是在她九岁这年,这个人渣染上了赌博的毛病,她们家本来就不算富裕,她所谓的父亲更是没有收入,欠了一屁股的债。 整个村子,言语以及传统思想也都控制着闻潋,不许她离婚,她总是会对着懵懂的闻桉夏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闻桉夏看着他的父亲,爷爷奶奶,觉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在乎过她,毫无感情。 在闻桉夏十二岁这年。 追债的人将他打了一顿,人渣彻底疯癫。 他手中握着擀面杖,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发抖,他歇斯底里地吼着,“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就不会这样,你怎么不去死啊。” 擀面杖落下,闻桉夏躲了过去,她的眼睛中几乎没有感情,拿起旁边的白酒瓶砸到他的头上,血液混合着白酒的味道。 她手中握着碎片,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想做什么?你还想活吗?不如我们同归于尽。”毫无波澜的语气。 闻桉夏笑着,碎片刺进脖子中,刺破表皮。 闻潋及时赶来。 她所谓的父亲倒在了地上,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闻潋抱住了她,也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他,也离开这个小地方。 没有过多的争吵,纠缠,拿了证离开那个小山村。 到了隔壁城市,是闻潋曾经很向往的地方,她说,“从今往后都是好日子。” 闻潋刚开始做两份工作,不算是太稳定,也没什么福利待遇,后来抓住互联网浪潮拍视频,开网店,研究直播,攒下来些钱后,买了套二手学区房,老小区,面积也小,价格不算太贵。 再后来系统的学习了下,开了这家面包店,线上线下同时进行销售,每月营业额很可观。 叮的一声,打断了闻桉夏的思绪,她拔掉电源,拉开烤箱,用夹子将面包夹到盘子里,离开厨房。 老小区隔音不太好,不用闹钟每天也能准时醒来。 闻桉夏随便吃了几口,穿上外套拿着书包下了楼,刚到楼下就听到一阵鸡叫声,很响亮。 她见怪不怪。 闻桉夏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拿出课本有些困倦,正发着呆听到了响声,转头看到了披散着头发的岑枝影。 她又敲了下窗户,把窗户拉开,“同学,你知道林鹊如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闻桉夏点了下头,“在楼上,走廊的尽头,班主任办公室。” 岑枝影道了声谢,离开了这里。 学校的生活普通毫无激情,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转学生?”班长先说了这么一句,“没听说过要来新学生啊。” “一闪而过的一张美脸。” 岑枝影敲了两下门,说了句报告就走进办公室。 “岑枝影对吧。”林鹊如正填写着一张单子,“课本都是全的对吗?有不够的我带你去补。” “全的。”岑枝影回了句。 她之前在一所私立高中上学,氛围一般般,甚至玩手机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枝影过的倒是还算是舒服,但是岑舒着急,说了一大堆话,强拉着她去了挺有名的教授家里学习,成绩是硬拉上来的,也可以说是花钱砸出来的,最后办了转学,到文城一中上学。 算是“关系户”。 听说校长欠她妈妈一个人情,所以手续办的还挺顺利。 林鹊如是高二一班,这个算是半个重点班里的班主任,有超三十年教龄的数学老师,表面严格实则人很好。 “行,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习,毕竟要和这些个同学相处两年,老师还是希望你活跃些,尽量融入集体去,或者说有两个朋友也好。成绩单我也有看过,成绩跨度很大,极其不稳定。”林鹊如温和的笑笑,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班级里最后一排有个桌子,你暂时没有同桌,有事可以和你前面外侧的人说,她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数学课代表,叫许雾,班长旁边的也是优秀学生,叫闻桉夏,很文静的一个小姑娘。” “知道了,老师,我刚刚见过她了,她给我指的路。”岑枝影的性格并不算太闷,她只是觉得没必要,也不太喜欢交朋友。 “是吗,她成绩很好的,也很聪明,你可以和她多交流交流。”就是过于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合群,她没说这句,林鹊如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走吧,去教室。”她拿了包小包湿巾递给岑枝影,“回去擦擦桌子板凳,很长时间没坐了,上面有些灰。” “谢了,老师。”岑枝影接过纸巾,跟在林鹊如后面。 文城一中,百年老校,文城最著名的不是什么所谓景点,而是闻城一中,捧出来不少优秀学生。 岑枝影的妈妈就是其中之一。 学校大门往里走就有公告栏,上面就贴着往年优秀的毕业生照片,她的妈妈也在上面。 “你妈妈也是从这个高中毕业的是吧。”林鹊如并没教过岑舒,不过听说过,就问了句。 “是,她和我说过,所以也希望我来这个学校。”岑枝影回,她其实不太了解一中的教学机制,反正没私立高中松散就是了。 林鹊如回头看了一眼,“把头发扎上吧,过会儿上课了。” “好。”岑枝影将校服外套的袖子往上拉了下,露出手腕上的黑色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一中的校服就是普通的蓝白校服,被同学戏称为颜值巅峰,因为上一届的高三学生校服是绿色的,饱和度极高的绿色,这届高三紫校服,高一红校服,不是一点半点的丑。 学校的审美一直都是如此的难以理解。 班级里并不安静,林鹊如走进去,只剩下沉默。 她拍了下手,“我身边的这位是新来的转学生,叫岑枝影,我市优秀企业家岑舒的女儿,希望大家可以和她好好相处,你去后面坐吧。” 岑枝影感谢林鹊如没让她做自我介绍,抬腿走向最后一排,一路上都是同学的注视。 她低着头走到最后一排,两个桌子上是四摞练习册。 班长回头,“抱歉了,这是收上来准备下了课送到办公室的作业。” “没事,放这儿吧。”岑枝影扯出张湿巾擦了下凳子,又擦了一半桌子,撑着头发呆。 有些打量好奇的目光,岑枝影觉得有些别扭,万众瞩目太夸张,不过优秀企业家的女儿进到半个重点班,“关系户”的身份也算是石锤了。 她不知道进一班是不是岑舒安排好的,大概率是的,还以为可以进普通班混两年。 面前的遮挡突然消失不见。 岑枝影抬头看见闻桉夏抱着一摞书。 闻桉夏注意到她的目光,出于礼貌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你是闻桉夏,需要我帮忙吗?”岑枝影抬眸看向她。 “好呀,正好挺多的,顺便我带你熟悉下校园。”许雾回复的。 岑枝影从面前两人的手中各拿了一叠,“那多谢了。” “你以前是哪个高中的?”许雾走出门问了一句。 “一个私立高中,初中没怎么学,勉强上了个高中。”岑枝影说的是实话,越到中考越没有心思学习。 “你妈妈是我市优秀的企业家?好厉害,那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也是企业家吗?” “他死了。”岑枝影回,她对她爸爸着实是没有什么印象,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她的爸爸。 “抱歉啊。” 闻桉夏听到这句才抬起头,没有过多的反应。 两人视线相交,很快转移,“没什么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 2、被困住 岑舒很少提起她的父亲,有时岑枝影问了,她也只是说,“死了。” 至于死没死真的不一定,在她们的生活中算是死了。 生活依旧如此,有没有一个父亲好像无所谓。 “没见过,没感情,不需要道歉。”岑枝影说完这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一时间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 一楼那一排教室都算是半个重点班,虽然现在不允许学校开设重点班,也依旧是有的,一共五个班。 为什么说是半个,因为五个班里有不超过十个“刺头”,花钱进的或是考进不学无术的,很会装乖,就安排到重点班了。 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办公室在二楼,里面没人,练习册放到桌子上就可以离开。 临走时,岑枝影站在窗户外面看着校园,平平无奇,每个高中都有相似的地方。 一排排梧桐树,叶子在阳光下绿的虚假。 广播突然发出极其刺耳的一声,随后是歌曲的高潮部分。 不知为什么拦腰斩,直接是“奔跑吧,骄傲的少年。” 走廊人来人往,基本上都是来送作业的。 闻桉夏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窗户下那几摞练习册上,解释道,“每周一都要进行作业抽查,检查作业完成情况及其质量。” 一阵风吹来,带着热气。 岑枝影微微抬眸,这是闻桉夏对她说的第二句话,都是帮她解释。 闻桉夏眼眸低垂,显得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岑枝影这个自诩为不会说话,情商极低,更没什么文化的人就只能想到这两个词。 闻桉夏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感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狐狸眼,眼尾上挑,却有一种无辜的感觉。 不割裂,很特别,还挺好看的。 或许是岑枝影的视线太过炽热,带着夏日余温的炽热,落在闻桉夏身上,她与岑枝影对上视线,像是不解,只是那份不解很淡。 岑枝影移开了目光,有些别扭的害羞,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 一首歌曲放完,代表着课间休息时间过半,后面还有一首三分多种的歌曲,那首歌放完就要进教室准备上课。 几个人下了楼。 一楼这几个班的班长都会串通一些知晓的消息。 “百年校庆”,岑枝影从面前二人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一个消息,她觉得挺稀奇,还有校庆,她一来还赶上了校庆,“会大办吗?” “应该会,可能会请学校历届优秀毕业生。”闻桉夏对这件事情知之甚少,“应该是挺严肃的活动。” “也是,百年老校,总不可能摆一操场的席,让学生吃。”不过到时候,说不定她妈妈也会来。 “摆席吗?”闻桉夏觉得她们学校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很奇葩,摆席也不是没可能。 “对啊,多有意思啊……”岑枝影的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勉强站稳,她才看向撞她的人。 三个男生,头发颜色分层,靠近发根的地方是棕色,发尾偏黄,束脚裤,彩色运动鞋,外套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个标,里面套着校服。 很符合对精神小伙的刻板印象,穿搭还挺典型。 闻桉夏闻到了一股烟味,皱了下眉,“班里刺头……” 岑枝影哦了句,自认倒霉,她并不想上学第一天就被处分,“算了,我就受了这窝囊气吧。” 闻桉夏注意到已经回到座位上三人,挑衅不友好的目光,“他们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岑枝影嗯了声,兴致缺缺,她也注意到那三个人的目光,猖狂的“关系户”,只不过太猖狂,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她都是“关系户”了,还是本市优秀企业家的女儿,有点小想法很正常吧。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林鹊如站在黑板前面板书,极其工整的字体,很漂亮很有观赏性。 林鹊如手里捏着粉笔,最后点了个点,上课铃正好响起,她甩出粉笔,精准落到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上。 “你们三个给我站起来。”她手指捏了下桌子上的干抹布,走下讲台,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往后退,给我靠墙站。” 林鹊如把他们三人的书包拿到桌子上,隔着一层布摸了摸,呵了声,“你们三个上课睡觉聊天,作业不写我都已经不想说什么了,领导安排,我也不能给你们赶出这个班级,让你们不上了,现在还抽烟了,了不起啊。” “我们没有。”中间那个男的说,语气心虚。 “还没有,你身上烟味多浓闻不出来?把后门开开散散味。”林鹊如拉开书包拉链,三个不同种类的烟,一个打火机,四部手机,两个充电宝,还有耳机和放在书包侧兜里的一小瓶酒。 空空的桌子正好摆满了,林鹊如被气笑了,“了不起啊,上学还喝酒,怎么着想趁着教室没人,把酒泼到窗帘上,拿打火机点了,学校爆炸不用上学了是吧,那你们也没机会上学了。出去站着吧,我会给你们家长打电话,我还真想知道你们的父母知不知道,花钱送你们来上学,是让你们抽烟喝酒的?” 林鹊如平时不会查烟,手机,她就一个普通的快退休的班主任,气到自己是真犯不着,抽烟的也基本是男生,在厕所抽,她也不好进去,也懒得蹲。 只是这次,三个人自开学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都在拉扯着她的神经,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真是没有想过这三个人这么猖狂,简直就是把学校不当回事儿。 偏偏刺头大哥大的亲戚是校长,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无从下手,这次怎样都得让他三个人老实点。 学校里的封建王朝害人不浅啊,三个人还占地为王了,这么想着林鹊如叹了口气,“教室里没烟味了再把门关上,岑枝影,你抽空把练习册缺的部分补上,都会做吧。” “会…”岑枝影有答案,不会也没什么。 林鹊如显然没想到这茬,回到讲台上开始讲课。 岑枝影懒得听,盯着前面人的背脊,很瘦,薄薄一片,又想起闻桉夏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鹊如要查这件事?” 闻桉夏没有回头,嗯了声,声音很轻,她转头看了眼窗户外面的三个人,愤恨不甘的视线几乎要化成实质,将人刺死。 她沉默着锁上了窗户,拉上浅色窗帘,上面有往年学生画的画,写的字。 另一边的窗户没有拉窗帘,教室还算是亮堂。 闻桉夏的动作很轻,林鹊如并没有过多注意这边,老师对好学生,还是特别乖的好学生的包容度总是异常的高。 语文老师有事儿,和林鹊如换了课,今天连着两节数学,明天就连着两节语文。 下课时间,林鹊如没让他们出去,解题检验成果。 过于安静了,和外面的喧嚣很割裂。 学校照常跑操,放了首老歌,“我相信我就是我,相信明天。” 闻桉夏重新系了鞋带,一抬头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身后的岑枝影。 “一起吗?”岑枝影刚来,陌生的一切让她一上午内心中都泛着不安,想找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一起。 “好。”闻桉夏起身,“下节课是体育,跑操的时候站在后面就好,后面有空的位置。” 两个人之间的空间不算特别大,闻桉夏一米七多一点,岑枝影要比她高一点点,不算是特别大的差距。 这两个星期,跑操都只跑一圈,还是很累。 两个人再没什么交流了,隔着不算太大的空间,站在操场的一侧。 有人来到闻桉夏身边说了句,“班长找你,实验楼二楼领课本。”便匆匆跑开。 闻桉夏并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仔细一思考便就准备离开,“岑枝影。”她的视线落在身旁人的身上。 岑枝影一愣,嗯了声,“怎么了?” “我要离开一会儿,如果体育老师问起来就说我帮班长领课本去了。”闻桉夏说完后转身离开,她听到身后的人说了个,“好。” 又一阵风吹过,不知道怎么的,闻桉夏心中有一些不安,她停在实验楼一楼的楼梯前面,觉得很不对劲,便想找个同学问一问。 没有什么人,实验楼一楼二楼都是一些实验室,微机房,快上课的时间没几个人也很正常。 闻桉夏想着快速上楼看看,不妥再下来。 安静的有些诡异。 到二楼走了一圈,到了走廊尽头,还没反应过来,前面就有三个人挡住。 闻桉夏抬头,看见的是三个熟悉的人,她沉默往后退了一步。 左边的男生很快围上去,“急着走什么啊,咱们来聊聊天。” 闻桉夏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不过绝对是让她不好过,旷课挨批,还是群殴她? “有事儿?”闻桉夏神情淡漠。 “没事儿,就是有点不开心了,所以找点乐子。”大哥大吴乐说。 “不是要领东西吗?去领吧。”吴乐的笑并不友好。 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吴乐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力气很大,闻桉夏整个往后倒去。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还有上锁的声音。 闻桉夏用手撑住地面,没摔特别痛,就是后背创到课桌角了,她拍拍身上的灰起身。 这个房间很大,以前好像是主任办公室,不过后来教学楼翻新,主任办公室换了地方,这个房间就堆了一大堆的烂桌子板凳,上面都是灰。 闻桉夏无声叹了口气,外面已经归于安静,她手握住门把手,用力拧了下,打不开。 锁是好锁,不过已经生锈,依旧不好打开。 闻桉夏放弃,只能自认倒霉,准备找个趁手的工具砸门,好出去,就算是要赔偿钱她也认了。 门后的人突然开口,是吴乐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铁门,你整的开?” 闻桉夏这才重新观察这个门,白色的门,看着像木门,其实是大铁门,很铁的那种,和教室大门一个材质。 她沉默,看着在一大堆烂桌子板凳之间很突兀的黑色沙发,拍了拍灰坐上去,靠着椅背,听着身后的声音,准备等有人来时拍门求救,毕竟二楼有热水房,就在里这个房间不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这节课结束她就能获救。 “哥,你说过会儿会不会有人来找她?” “有人来找不是正好,再关一次,不过她一个朋友都没有,能有什么人来找她?”吴乐说。 闻桉夏确实不算合群,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没什么知心朋友,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别人眼中,尤其就是老教师眼中就是另类,她不在乎,也没想能来个人找她。 她现在希望不要有人来找她。 岑枝影站在队伍最后面,一抬头看到从台阶上往下走的许雾,却没看见闻桉夏,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许雾和体育老师说了什么。 “岑枝影,你是新来的同学。”老叶说,她没查人,也没让岑枝影跑圈,想着和她面前的人聊一聊。 岑枝影在和许雾擦肩时问,“闻桉夏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没啊。”许雾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去厕所她跟我一起做什么?” 岑枝影更加觉得不对劲,“刚才有人对闻桉夏说,你找她。” “我没有。”许雾说,“可能是同学的恶作剧,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岑枝影吹着热风,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听着叶梦的话嗯了声,又说,“老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以去趟医务室吗?” 叶梦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没拦,“哪儿不舒服?这都没让你跑圈。” 有人喊了她一声,叶梦注意力转移,走上台阶。 岑枝影也跟着走上台阶,随后离开,找到了实验楼,一中教学楼很集中,还算是好找,楼侧面有金色的三个大字,红色的漆,重刷了一遍也难以掩饰的旧。 她走上二楼,安静的让人心慌。 瞥了眼墙上的贴着的拒绝毒,品的宣传海报,再抬头看到走廊尽头那三个熟悉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气,原本是没有和他们计较的想法。魔/蝎/小/说/m/o/x/i/e/x/s/.c/o/m 3、犯冲 那三个见岑枝影来了,显然是更加兴奋,简直是学校里潜藏的恐怖分子。 “闻桉夏呢?”岑枝影停在距离他们三人两步左右。 “还真有人来找她啊。”李锴嘲讽着。 闻桉夏站在房间的尽头,那有个窗户,不过已经被封死,打不开,打开了也没用。 外面依旧很安静,她觉得那三个人应该走了。 刚想完,门再次打开。 三人把岑枝影堵在门前,李锴把门打开,推她的肩膀,吴乐还抬腿踢了一脚,没用太大力气。 门关上,再次被锁上。 “钥匙我扔了,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待着吧。” 随后归于寂静。 岑枝影快要倒地之时,被闻桉夏拉了一下,“没事儿吧。” “没事。”岑枝影拍了拍腿上的灰,啧了声,表情不爽,“我以为我要1v3来着,谁知道他们来这套。” “他们可能没什么战斗力。”闻桉夏感觉自己肩膀被撞的那处隐隐作痛,“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班长了,你还好吗?”岑枝影现在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全是灰,还很暗,只有窗户一角有着亮光,窗帘一边挂在椅子腿上。 “还好。”闻桉夏又坐回那个黑色沙发上,“就是这里的空气不太好。” “看出来了。”光影中浮动着灰尘,岑枝影握住门把手使劲往下压,毫无用处,“我和学校犯冲?开学第一天就成功负伤。” 闻桉夏感觉左边胳膊有些抬不起来,“也有可能和他三犯冲。” 这个年纪的男生,会伪装,但是恶来的莫名其妙,可能只是因为觉得你好欺负,不合群,注意到你了,就散发恶意,很纯粹的恶意,恨意。 不会思考自己的问题,他们恶心,自大,完全的以自我为中心。 欺负的人也只有比他们弱小的,怎么认定比他们弱小,性别就是一个很好的判定标准。 你说他们不知道这个行为是不对的吗?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有一套自洽的逻辑,就像霸凌者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只会认为自己做出这种行为是因为你,你的行为没错吗? 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霸凌,你没伤没残,一点伤口都没有,这怎么能算霸凌。 而且他们还是“皇亲国戚”,有人护着,更是毫不在乎。 闻桉夏想这三个为什么会拿她开刀,一是因为她太过于沉默寡言,安静的好学生,一个非常明显的“弱者”,二呢就是因为上午查烟之前,撞到的是她和岑枝影,岑枝影并没有什么表示,她俩都没有去追究这件事情,所以这三个人就认为她俩是好欺负的。 在学校,不好欺负也要变成好欺负,你就算是有理,在学校中反击也是半对半错,总有十几种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既然有,为什么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还是没有过多思考就做出了反应,起码是那个时候对她们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霸凌不可能暂停留时间给她们思考,甚至她们可能都无法反抗,力量悬殊,结果不反抗也成了错误。 岑枝影试着踹了下门,很响的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麻了,门还是丝毫未动,“得,等班主任找我们吧。” 岑枝影坐到闻桉夏的身边,叹了口气,“我本来还以为我能来个英雌救美呢,怕黑吗?” 闻桉夏摇摇头,“不怕,你要是怕可以把窗帘拉开。” “我有幽闭恐惧症。”岑枝影扯了这么一句。 “那这很小说。”闻桉夏说,对上岑枝影的视线,她眼眸中含着笑意。 闻桉夏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用这个参他们一本?” “嗯。”岑枝影的手触到一个凸起,她上午因为不了解学校,在办公室在摘下的戒指,一枚素戒,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岑舒送的,她戴了回去。 “是这里吗?”疑问的声音,“这里能有什么人。” 闻桉夏起身,“有人,我们被人锁在这里了,钥匙被他们扔了。” 门前的人没有声音了,随后是转动门把手的声音,“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找一下工具。” 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手里拿着卸下来的门锁,“你们两个还好吗?” “还好,谢谢老师了。”闻桉夏拉开了门,往后看了一眼,“走吗?” “嗯,留着也没什么意义。”岑枝影慢悠悠地起身,“谢谢老师,麻烦你了。” “没事儿就好,赶回去上课吧。” 下楼时,闻桉夏微微停下,“班主任应该会挺开心的?” “为什么?”岑枝影也跟着停在她身后。 “这样就可以把‘皇亲国戚’整出班级了。”闻桉夏继续向下走。 “‘皇亲国戚’?咱学校实行的封建王朝的管理制度?”岑枝影觉得挺特别,“校长每天上班跟上朝一样,那我们算肱股之臣吗?” “算小喽喽,打仗的时候我们走前面,肱股之臣应该是老师。”闻桉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好吧。” “你听着有些伤心。”闻桉夏停下,等着她。 “没有。”岑枝影加快脚步,“这点小事儿不至于伤心。” 两个人没回操场,岑枝影觉得好像不太妥,但是先去办公室比较重要。 闻桉夏敲下门,打开,“报告。” 林鹊如看到她俩有一瞬间愣住了,“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办公室开着空调,和外面的温度差很大。 已经九月,却依旧带着盛夏的余温,气温不降反升。 闻桉夏没在办公室里看到吴乐三人的身影,她也没想多废话,直接说,“吴乐他们三个人,找了个同学传递虚假信息,说班长找我,让我去实验楼搬书,我到那里后,他们三人围住了我,并将我推倒,关进已经废弃的主任办公室中,我的肩膀撞到桌子角。岑枝影觉得不对劲来找我,也被关进去,还被踢了,钥匙被他们扔了。他们做出的这种事情,是属于校园霸凌,也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处罚,我们也想要一个合理的结果。” 林鹊如扶了扶眼睛,看向面前的这个女孩儿,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很冷静,条理清晰没有废话,“好,我已经联系他们的家长了,说是半个小时内会到,要联系你们家长吗?还是说微信联系。” “我不用联系。”闻桉夏并不想让闻潋担心,她已经够忙了,“老师你处理就好,相信会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林鹊如又看向岑枝影,“那你呢?” “电话联系吧。”岑枝影漫不经心地说,“这件事情对我的身心都造成了伤害,我的膝盖被他们踹了,闻桉夏也受了伤,所以我的诉求是希望他们三人转班,并且向我们二人道歉,或者就是我转班,我无法和他们三个人在一个班级。”岑枝影说出这种话就是完全不考虑别的了,她身后有人撑腰,她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他们三个人离开这个班级,并且要给她们道歉。 林鹊如点点头,“好,我大致明白了,你们二人身体有不舒服吗?可以给你们批个假条。” “我有。”闻桉夏的肩膀很痛。 “你们两个人都受了伤是吧。”林鹊如在这个时间也顾不上别的了,不可能硬拖着不给批假条,她就直接写了,“需要给你们家长打电话吗?” 两人摇头。 “行,那路上注意安全。”林鹊如把假条给了两人。 闻桉夏上楼拿了几本书,单肩背着书包下楼。 岑枝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里还捏着一袋,走进她,“喜欢哪个味道的?” “葡萄。”闻桉夏伸手拿了一根,“谢了。” 岑枝影跟着她,“受伤还学习,要去医院吗?” “不用,小伤。”闻桉夏停了下来,“怎么回去?” “带手机了,我打车,你呢。”岑枝影停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 “我家离这里很近,先走了。”闻桉夏挥了下手算是告别。 她从书包里拿出五十块钱拐进药店买了盒药膏,付钱离开。 闻桉夏站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面包香气,她没有再离开在外面待到平时回家时间的想法,开锁进去。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是身体不舒服。”闻潋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摄影机,另一只摸上她的额头。 “没发烧,就是肩膀撞到桌角了,当时觉得太痛就请假了,现在感觉好多了。”闻桉夏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买了药膏,要是再痛就去医院,拍摄呢?” “对,给新品拍个宣传图发网上,刚拍完视频,要看看吗?”闻潋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说的这么具体就是在说谎,只是没拆穿,“你看看有什么要调的吗?” 闻桉夏拿过摄影机,看了看,“挺好的。”这些照片最后还是会p,摄影机拍的照片不可能每一张,每一个角度都极其完美,要调光影,加滤镜,这样展现效果会好。 “那我正好有时间,剪视频去了。” “胳膊?” “没事儿。”闻桉夏向自己房间里走,看着心情并不好。魔/蝎/小/说/m/o/x/i/e/x/s/.c/o/m 4、风波 闻桉夏将书包放在桌子一旁,失了力气地坐到椅子上。 盒子里的药膏是一小罐,她看了两眼说明书扔到了床上,太麻烦。 打开电脑点进剪视频软件,没着急动鼠标。 闻潋经营的甜品店名字为“夏季桉”,以闻桉夏的名字为灵感取的,挺好听,也算是蛮多人会点进去看两眼的店名。 她们的甜品店有抖音,b站,小红书的账号,流量还不错。 如果只是发一些饮品图片,宣传视频还不足以支撑她们的店铺在网络上大火,面包常断货。 她们还会发些长视频,做面包的配比,配料,过程都会剪成视频发出来,算是半个美食博主。 靠着拍视频打下了热度,最后才有的这个面包店,流量一直都还算是稳定,偶尔能小爆个视频。 闻桉夏切了个软件,选了五张照片开始p图,她速度很快,五分钟一张,手拿把掐,和以前图片风格一致,挺和谐的。 至于审美疲劳她并没有怎么想过,一切都是为了照片的最终呈现,新品不是天天有,她们也偶尔会随大流,做些网络上大火的甜品。 闻桉夏p完后,编辑下发到抖音和小红书上。 把拍摄的视频素材都过了一遍,想着该怎么剪。 闻潋敲了下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和视频里的那个甜品一样,是新品。 “中午想吃什么就自己点,新品尝尝,我回店里了,下午要给你请假吗?” “不用。”闻桉夏按下暂停键,“下午照常去,已经好多了。” “好,那我走了。”闻潋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关门离开。 闻桉夏靠在椅背上发了会儿呆,才开始整理视频素材。 视频剪到一半,她看了眼时间,保存视频,关上电脑,在手机上回复了几条评论,拿着放在桌子旁边的书包出去。 老小区的绿化几乎是没有,就有几棵年纪大的柳树,楼下是有块花坛,不过基本上都用来种菜了。 小葱辣椒,小白菜居多,打理的挺好。 闻桉夏停下来看了两眼,就感觉自己的小腿一阵刺痛,张奶奶养的公鸡在啄她,就还…挺痛的。 这公鸡气性还挺大,她没有和公鸡大战几回合的想法,抬腿离开。 结果公鸡穷追不舍,叫着,不过它腿上有个绳子拴着走不了多远。 闻桉夏在学校附近的店铺吃了顿午饭,卡点进的学校,她看到了林鹊如,走在她前面。 林鹊如的旁边是副校长和年级主任。 副校长穿着紫颜色看着有些老气的西装外套,“我觉得人都会犯错,至于强制转班这个处罚是不是有些重了,已经让他们回家反思一周了,相信他们会对这个事情有一个新的理解,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林鹊如的背影透着些不服气,“校长你这话说的,人不能双标,新校规的制定你也参与了,大会上你也反复地说严查,禁带电子设备,香烟,管制刀具进校园,预防制止校园霸凌的活动这些年也做了一大堆,到现在你说这个处罚重了。他们就今天做的每一件事情单拎出来就够记大过甚至是开除了,我也给过他们机会吧,他们也不学习,甚至扰乱课堂纪律,你说要是像其他那八个人天天上课就是趴桌子上睡觉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还有,新学生刚来两节课,就被他们三个人欺负了,另一个姑娘多好的一个学生,成绩好还听话。你不做出点惩罚,这不是让学生寒心吗!影响何其恶劣,她们的家长会怎么想?重点高中出了这档子事,不好好处理对学校声誉也不太好。” 副校长依旧没被说服,“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已经做出处罚了,东西也都被销毁,罚的意义不在罚,而是为了让他们知道错误,至于新转来的学生,无冤无仇的,你有想过为什么会拿她开刀吗?” 正站在学校公告栏看往年优秀毕业生的岑枝影转过头,“……” 好一个受害者有罪论。 站在他们身后听完全部的闻桉夏:“……” 两人对上视线,岑枝影笑了下,是嘲讽的笑,“脑残。” 声音虽然不算多大,也确实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副校长停了下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说脏话?文明校园。” “您都包庇霸凌者了,还能算文明校园?”岑枝影这才正式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 林鹊如的表情变了又变,精彩绝伦,她就算是教书三十多年也没这么直接地说过话,“岑枝影…你…” “什么叫包庇霸凌者,我已经做出处罚了,况且你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对吧。”副校长说。 “心理伤害不算是伤害了?我没有流血骨折跳楼就不算是受伤害了,他们也不算是霸凌了?”岑枝影故意放大了声音。 周围的学生远远地围了一圈,都在好奇后面的结果。 校长气的脸都红了,字面意义上的红,本就稀疏的头发还被风吹起了几根,“总之处罚我已经做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不满意这个结果可以去教育局告我。” 学生是爱看热闹,但是也很少有人敢拿出手机拍摄,大家都心知肚明靠自己没法扳倒学校里的老师。 “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行为举止,三观歪到极致。”站在他们身后的闻桉夏突然开口了。 校长转过头时,她晃了晃手里的拇指相机,“我们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学校里带小相机的人不在少数,记录生活嘛,高中生活确实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老师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闻桉夏没录太全,她知道这个并不能代表什么,她也就只是想岑枝影都站出来了,她不可能躲在后面当什么都看不见,况且这三个人从高一到现在做的坏事是真的不少,很多同学都被伤害过。 不过他们仗着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副校长有些关系根本就没什么处罚,轻轻揭过。 副校长伸手来拿相机,闻桉夏往后退了一步,将拇指相机放到校服口袋里,直接略过他,走到岑枝影身边,“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吗?优秀企业家的女儿。” 岑枝影听到后面那句,勾了勾嘴角,笑了出来,“我觉得我们直接去校长办公室吧,相信校长会合理的公平公正地处理好这件事情。” 林鹊如看着旁边要气晕的副校长和带着笑从容淡定的年级主任,斩钉截铁地说了个,“好!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综合考量一下,那我们就去找校长,让她来解决这件事情吧。” 副校长头都大了,也管不了去夺相机了,他本来就是靠关系进的学校,说是让去教育局是知道她们不可能会去,结果现在事情给整复杂了。 刚想说些什么,一直没出声的年级主任开口了,她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觉得也是,总不能让学生寒心,转学生刚来一上午就出了这种事儿,多不好啊。各位也都散了吧,快上课了。” 卡点进的学校,围着的人不算太多,她这句话一出,基本上都散了。 付潇雨拉住两人的手,很温暖,“两位同学跟我来吧,相信校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鹊如扶了扶眼睛,强压下笑意,“走吧,副校长,看看你们两个人的处理结果一不一样。” 付潇雨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校长手一抖,水都撒了一点。 陆烟抬头看到进来的一大堆人,“这是做什么,来的这么齐,有学生造反了?” “学生没造反,关系户是要造反了。”付潇雨这句话意有所指。 “陆校长,你要为我和我的朋友做主。”岑枝影的眼神整个都变了,可怜兮兮,毫无攻击性。 岑枝影的眼睛中漾着攻击力的色彩,难以靠近,有距离感,脸上没表情时更是如此,淡淡的不爽感。 岑枝影不是专业演员,挤不出眼泪,声音有些哽咽,“原来贵校领导包庇霸凌者,真是让人寒心。” 岑枝影演技在线,闻桉夏时不时的补充两句。 摄像机里传出声音,“至于新转来的学生,无冤无仇的,你有想过为什么会拿她开刀吗?” 中气十足的一句话,带着不在乎。 声音戛然而止,在所有人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时,闻桉夏说了句,“抱歉,按错了。” 毫无演技,十分刻意。 副校长听到这儿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林鹊如在这群学校教了三十多的课,付潇雨是当初和校长一起走过来的,而陆烟又是出了名的清明廉洁,别人想参她一本都找不出来一点错误,这三个人这么多年基本没犯过错误,而他无恶不作。 陆烟今年四十八,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都波澜不惊,“包庇霸凌者啊,两位姑娘放心,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一定会认真调查的,三天内还你们一个公平,至于你,停职接受调查吧。林老师,带这两位勇敢的好孩子回教室上课吧,应该表扬她们的行为,遇到不公机智解决,很棒。”陆烟温柔地笑笑,并没有提岑舒。 “行,那我先带她们两个回去了。”林鹊如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闻桉夏转身前说了句,“谢谢校长。” 岑枝影又恢复了一惯的表情,“麻烦校长了。” 教室里不少同学正探头向外看。 两人走进教室也能算是万众瞩目了? 毕竟学校就这么大,有点小事传的都挺快的。 “我去,你俩牛啊,把校园第一恶给…制裁了。”许雾有些激动。 “有第二恶吗?”岑枝影坐下随口问了句。 “我们化学老师。”闻桉夏回她了句,“下节课就是,你…小心点…” 岑枝影:“……?” 她皱了下眉,“咱们学校全员恶人?” 许雾摇摇头,同情的眼神,“你上了他的课就明白喽。”魔/蝎/小/说/m/o/x/i/e/x/s/.c/o/m 5、明天见 岑枝影想人能有多恶,能恶到哪里去? 百年老校,教师多多少少也是要有一点点的素质吧。 她的书包课本全部堆在旁边的空桌子上,觉得挺无聊,没事干,“闻桉夏,你喜欢拍照吗?” 岑枝影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拇指相机不算便宜,三四千左右,而且闻桉夏身上还挺有文艺范的。 闻桉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偶尔拍几张,大部分都是风景照,p下图,发网上她另外的账号上可以当朋友圈背景。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咚的一声,是课本撞击讲台的声音。 楚腾拧着眉,一只手扶着讲台边缘,扫视一圈。 就算是闻桉夏也依旧没有习惯面前这个老师节节课甩书的行为。 化学书都卷了边,书皮只留破碎的几角。 “这节课是什么课,化学课,为什么桌子上要有别的学科的课本,为什么没有提前拿出来课本预习,如果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出去不听。” 这个时间下课铃才响起来。 楚腾直接关上,“节节课都是重点,这节课我们提前上课不要出去了。”他伸手指了指最后排的岑枝影,“那个姑娘,你的课本在哪?你前面的两个人也没拿出来,什么意思呢?” 楚腾爱占下课时间,提前来,一直讲到下节课老师来,最特殊的存在,一节课讲一个小时且规矩极其多。 楚腾头发稀疏,不算高,穿着件灰色t恤衫,手里拿着双层玻璃杯,茶水颜色蛮深。 人吧是真挺不讨喜的,开学就给一留很多年长发的姑娘头发剪了,扎也扎不上,古板,常说的就是“女生现在学的好有什么,男生有后劲…”区别对待男女,有事没事吹点牛,非常可笑一眼假的那种,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儿就不断打击贬低人,语言霸凌,易怒暴躁,爱带着情绪上课,不允许女生头上有任何饰品,要求男生全员寸头,林鹊如批评了他的这个要求,抨击各种事情,对女生真的是异常苛刻,太爱管别人的事儿了。 可以说是buff叠满了,至于为什么是第二恶,因为下课遇不到他,而副校长是下课开大会一堆的迷惑发言,迷惑行为,包庇同学,收受贿赂,管的极宽,人尽皆知。 而楚腾就是一老师,教固定的几个班,别的同学遇不到。 以前他班里的同学就算是被警告约谈也要给他打个打低星,但是课讲的还不错。 人是人,课是课,尽量分开。 闻桉夏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叹了口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从课桌里抽出化学课本。 楚腾明显的不爽,“那个同学,你叹什么气?对我有意见是吗?我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对我有意见就出去不要再听了。” 闻桉夏沉默,看着楚腾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起身拿着课本出去了。 楚腾见她走的那么干脆,依旧是不爽,“还有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手上戴的什么,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干嘛的?不想听出去。” 第一排的人说了句,“是新转来的学生。” “转学生?不知道从哪个烂学校转过来了,现在花点钱就能上学……”楚腾的目光并不友好。 岑枝影懒得听下去,书都没拿开门出去。 她靠在墙壁上,“化学老师脑子有问题?” “估计是在家里受气了,来这儿发泄情绪。”闻桉夏波澜不惊,像是习惯了。 她现在知道自己的那种不适感来源于哪儿了,这个人很像她那个人渣爹,愤怒发泄于无辜的人,言语犀利,毫不在乎的伤害别人,情绪不稳定…… 她现在真的非常想要转班。 “什么意思,我们花钱来这儿上学,是付费来当出气筒的?”岑枝影觉得有够奇葩的。 “没劲儿。”闻桉夏表情恹恹,她现在算是厌学了。 “确实没劲儿,手机也不能玩,老师同学脑子都不太好。”岑枝影转了转中指上的戒指,“因为个戒指给我赶出来了。”她现在的感觉就是不爽,特别的不爽。 岑枝影不觉得自己算个好学生,有点能力想法,但是懒得学习。 以前懒懒散散的日子过习惯了,猛的到一个正常的学校里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私立高中,还是人人都知道很乱的,本市垫底的私立高中,很多混日子的,花钱进来的。 不允许走读,初非你能找主任办下来走读证。 办不下来的,偶尔翻墙,校外更是乱,甚至有收保护费的,上课掏手机玩,班主任都懒得管。 就这个氛围,能学习就怪了,唯二正常的班级就是重点班那两个班,有成绩还不错的。 而且私立高中里面含技术学校甚至是小学,更乱了。 “我后悔了,我真以为百年老校里面的人起码正常。”岑舒骗她的好惨,说的天花乱坠,文城第一高中,结果今天光奇葩就遇到五个。 闻桉夏觉得无聊,前门后门都没开,窗户也是关着的,什么都听不到。 她拿出相机,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 一中是开放式教学楼,她们这还是在一楼,没什么遮挡。 看了看,觉得还行,今天的天很蓝,云层层叠叠,形状好看,不用加什么滤镜也很完美。 又是一声砸桌子的掌声,闻桉夏将相机收起来。 “你不听课真的没事儿吗?”岑枝影看到她课本上的笔记,字体很好看,像是行楷,但有自己的风格,课本打开的那一页,笔记做的很漂亮。 “听不到,而且在里面听一节课,心率直奔一百八。”闻桉夏翻了页课本,她觉得少听一节课反而有点轻松的感觉。 再一抬头,一个熟悉的人走过来,“小影,上次见你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你妈妈朋友圈置顶有和你的合照,我甚至认不出来你。” “陆校长,确实好久不见了。”岑枝影真觉得现在的交流有点别扭。 “你俩怎么出来站着了?是班主任让你们两个出来的?”陆烟问。 “不是。”岑枝影欲言又止,“是化学老师。” 陆烟一听就明白了,“行了,进去吧,我去和他说一声,气性大。” 陆烟拉开后门就听到楚腾说,“你家长是公务员很了不起?” 陆烟皱眉,语气也不太好,“楚老师你在做什么,讲课就讲课,干嘛要说这个?这个和你讲课的内容有什么关系吗?” 楚腾收敛表情,“陆校长,没什么的,我就随便一说。” “收住自己的情绪,我看这两位小姑娘在外面站着,想来也没什么事,就让她俩进来坐着了。” 楚腾看着站着的二人,“听到了吗,校长让你俩坐下,回座吧。” 阴阳怪气…闻桉夏在心里啧了声,挺令人感到烦躁的。 陆烟在教室里站了二十分钟,楚腾并没有在作妖,甚至准时下课。 闻桉夏莫名地松了口气,抬头看眼黑板上的表,重新记了下下课时间,起身去外面吹了会儿风。 她觉得自己好像出了些问题,只是这些问题难以形容,时好时坏。 第一首歌曲结束,闻桉夏重新回到教室里,看不出来情绪。 一中强制性上晚自习,非必要不请假,请假也没什么,顶多被讽刺两句。 岑枝影从包里翻出来答案,将数学练习册补上,写到一半停笔,撕了本子纸的一角,形状挺好看的一个长方形,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 食指中指夹住那张纸条,给了闻桉夏,“加我微信。” 闻桉夏余光瞥见那张纸条,接过,“我拉你进群。” “班级群?”岑枝影懒得加,消息没完没了。 “学生群。”闻桉夏说,“你想进吗?” “都可以。”岑枝影看了眼答案,确定没抄串行后,继续写,“拉我进去吧,毕竟我们这个班级的同学还要在一起两年。” 闻桉夏:“……” 两年还真是好长的时间,也不知道高三老师会不会换。 铃声响起。 岑枝影打了个哈欠,刚停笔,闻桉夏已经起身拿着书包出去。 她向下看了眼,看到了那张答案,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闻桉夏去了“夏季桉”甜品店,店门口有四个碗,两个装猫粮,两个装水,她检查了下装猫粮的透明盒子,抓一把猫粮闻了闻,确定没问题后,添了猫粮。 推门进去,柜台上摆着面包盲盒,里面是今天没卖完的面包,九点之后就搞成盲盒售卖。 有九点九尝鲜装,二十五的和五十六的,里面的东西都挺多,买了不亏。 今天卖的还挺好只剩下两大包五十六的面包盲盒。 闻潋拍拍手走出来,把那两袋面包装进大包装袋里,“走吧,回家。” 闻桉夏嗯了声,她摸到了口袋的那张纸条,捏了捏伸手推开门。 闻潋将门锁好,把袋子放进电动车车筐里。 闻桉夏拿出那张纸条,输入她的电话号码,加了她,随后便去洗澡了。 视频只剪了一半,她想了想还是要剪完,最好今天能够发出来。 前半部分剪出来了,后面剪的也还算是顺利,八分钟的视频,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发到了各个平台账号。 闻桉夏伸了个懒腰,关上电脑,打开手机,岑枝影通过了好友申请。 岑枝影:【(^v^)嗨,我是岑枝影呀】 岑枝影:【你在做什么呀(>_<)】 岑枝影:【早点睡觉,晚安(*^w^*)】 闻桉夏:【你也是,晚安】 她点进对方的朋友圈,置顶那条是:【盗号贼还我steam账号!!!】 新发的那条朋友圈是:【开心的一天】后面跟着一个翘着尾巴小猫的颜文字。 闻桉夏看着那个颜文字,开心到翘尾巴了,她莫名地笑笑。 岑枝影:【还没睡吗?】 闻桉夏:【没,有些东西没弄完】 岑枝影:【我也是,在补练习册还有等我妈回来】 岑枝影:【好,那你早点睡,明天见,嘿嘿(>_<)】 闻桉夏:【你也早点睡,明天见】魔/蝎/小/说/m/o/x/i/e/x/s/.c/o/m 6、你要同桌吗? 闻桉夏定了个闹钟,将闻桉夏拉进班级群,一个是老师组建的那个群,另个是同学群。 退出微信,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后便将灯关上。 肩膀处依旧隐隐作痛,她看不到后背的情况,拧开那盒药膏,挖出来些抹到背后,位置不太准确。 冰凉的药膏染上些温度,融化。 闻桉夏在床上坐了会儿,等药膏完全吸收才将睡衣重新扣好,躺下。 岑枝影靠在椅背上,往后仰仰,看眼时间,继续操纵电脑里的小人,挂机挂进决赛圈,挺幸运的。 没剩几个人,瞄准射击,最后胜利,赛季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局,也算是晋级赛,她挺满意的,领了奖励。 咚的一声,岑舒推门进入,摘下她的耳机,“玩这么入迷,不知道下来迎接下我?” “您皇帝?我还得迎接你。”岑枝影关了游戏,“回来的这么晚?” “飞机延误了。”岑舒扔给岑枝影一个盒子,“礼物,第一天去上学感觉怎样?” “想死。”岑枝影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打开那个盒子,做工质感都更好的一个定制手链。 “别和你妈开玩笑,看样子你不太适应一中生活?”岑舒看她确实是不太开心,“我再给你转回去?” “不用了,我怕被打劫。”岑枝影把盒子合上,“手链很好看,还顺利吗?” “顺利。”岑舒说,“你和我讲讲哪里让你不开心了?” “早点休息吧。”岑枝影并不想说,她也并没有不开心,只是一中和她曾经想的差别很大,“你的黑眼圈…很严重。” 意思就是想让岑舒早些休息,岑舒看着她,“怎么这么别扭呢?” 岑枝影:“?” 她不就是让她早点休息怎么就别扭了,还是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还想上课玩手机。”她随便扯了句。 岑舒笑着说,“我不拦你,只要你有管理好咱家公司的能力。” 这是岑舒对她的最低标准,岑枝影从小就开始学习公司管理,她很聪明,所以岑舒对她成绩差,考了一个垫底高中的感受很平静,非常平静,这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路要她自己走。 事实上岑枝影也并不算叛逆,就是太自由了,也很聪明,有家庭做后盾,随心所欲却有分寸感。 岑枝影嗯了声,“我不会让你和我外婆的心血到我这里完蛋的。”她并不抗拒,可能是遗传吧,她其实挺感兴趣的,尔虞我诈,浮浮沉沉,像一个小型江湖。 岑舒满意地关门离开。 岑枝影手机响个不停,微信消息九九加,班级群里的欢迎还有部分同学发来的好友申请。 许雾:【欢迎新同学正式加入班级!】 后面全跟着这句,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发了,后面就是发些答案,和零零散散的几句闲聊。 岑枝影想了想还是发了个表情包进群,随后同意了好友申请。 打了个哈欠,将手机静音去休息。 闻桉夏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四点多便醒了,睡意全无,她叹了口气,起身拔掉充电器。 点进视频账号看了眼数据,短视频平台的点赞更多些,七万多,b站三万多,小红书刚破万,都是正常数据。 回复了几条评论,便下床洗漱。 她的动作很轻怕吵醒闻潋,刚打开门她就听到“啪嗒”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随后是很轻的一声叹息。 老小区的房子隔音极其差,两个的房间离的也近。 闻桉夏站在门外,靠在墙上。 她明白即使离开了很久,那段感情也彻彻底底伤害了闻潋,留下许多的问题,只能慢慢消化。 这算是一种酷刑,闻潋所承受的比她多的多。 闻桉夏想要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只是缓慢地移步。 等到她洗漱完,闻潋也出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香水味,神情疲惫,“今天起的这么早。” 闻桉夏抽了张纸擦擦手上的水渍,“突然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你不再睡会儿吗?” “不了,我也睡不着,早点去店里看看。”闻潋扯出一个笑来,“看看吃些什么吧。” 闻桉夏将纸扔到垃圾桶里,“好。” 冰箱下层有买的速食,奶黄包肉饼什么的。 她拿出盒子,里面是之前包的馄饨,她下了二十个,顺便热了杯牛奶。 闻桉夏不喜欢喝牛奶,是热给闻潋的,她端着碗出来时,浴室响起水声。 闻桉夏吃饭的速度很快,五分钟,另一碗馄饨还是热的,她把自己碗洗好,穿上校服外套,拿着书包换鞋离开。 闻潋吹完头发出来时,看到桌子的早餐,笑了笑,眼中有泪花,强忍着。 情绪来的莫名且汹涌,难以控制。 岑枝影揉了下眼睛,刚准备起身就听到阵脚步声,挺急的,不过还是敲了下门,“你昨天在学校里经历了这么多,怎么不告诉我?” 岑枝影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校长告诉你了?” “是,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转班必须转班。”岑舒的手机还在不断地弹出消息。 “谁转?我吗?”岑枝影问。 岑舒看她一眼,“不是,谁犯的错谁转,在一班?” “嗯。”岑枝影起身,抓了下头发,“不是你给我整人学校重点班的?” 岑枝影的头发很薄,到肩膀,用的细皮筋扎起。 头发是她自己剪的,斜着一剪刀,再用专业修发剪刀牙剪打薄,洗完极好吹干。 “不是,我就和人说了句随便整个氛围好的班级就行。”岑舒说。 重点班一班确实氛围好,学习氛围好,“也没什么毛病。” 她掀开被子下床,和岑舒擦肩时看到了手机上的那一条新消息,【百年校庆,你来吗?】 岑枝影不好奇回复,只要百年校庆不上课那就挺好。 闻桉夏一进教室就闻到股咖啡的味道,很浓烈,她并不算多喜欢这个味道。 许雾将从前桌那拿来的咖啡倒进嘴里,嚼了嚼,继续做题。 在一班挺常见,不一定是因为困才吃,也可能是因为好玩。 许雾又将剩下半袋倒进嘴里,“学……”她捂嘴咳了下,一些粉末飞出。 咖啡味道更加浓了些,闻桉夏抽了张纸给她,顺便把放在地上的水杯递给她。 许雾没说话,擦了下嘴喝几口水,总算是缓过来了,“学霸,课本笔记我看看,没记全。” 闻桉夏将课本递了过去。 桌子上放上两瓶草莓牛奶,玻璃碰撞的声音。 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关节处泛着粉色,血管清晰可见,医学生会喜欢的那种手。 带着些困倦的声音响起,“早上好,班长,闻桉夏。”闻桉夏三个字的语调很俏皮跳跃,“喝咖啡呢,这么浓的咖啡味。” “吃咖啡呢。”许雾的嗓子微微有些哑,“你要吗?” “来袋儿,我倒牛奶里。”岑枝影正困着。 闻桉夏很少喝牛奶,草莓牛奶带着甜味,比普通牛奶好喝,但是她依旧觉得奇怪。 林鹊如从后门进来,拍拍岑枝影的肩膀,“大早上的喝咖啡,没睡好?” 岑枝影咖啡粉只倒了一半,“有点儿。” “你要同桌吗?”林鹊如又问。 岑枝影在最后排看了一圈,也没发现除她以外还有那个同学落单,“又有转学生?” “那没有,有也不要了,一班四十个人就够了。”林鹊如说,“就是问问你的意思,看看有没有人想和你做同桌,免得再不适应。”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前面的同学都很乐于助人。”岑枝影一个人坐最后边,感觉还挺自由的,她喜欢这种感受。 “那行,你练习册快点不,各科的都要补。”说完林鹊如便走到最前面看收了几本练习册,“作业不写,大早上来这儿抄?他做的对吗你就抄。” 岑枝影完全没有听课的想法,语文课就撑着脑袋发呆,昏昏欲睡但是控制住自己了。 她闭了闭眼睛,就听到语文老师喊她的名字,“岑枝影对吧,新来的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 岑枝影一头雾水,看着电脑上的那个选择题,原来上语文课还要做这种选择题吗… 她看了眼题目,无精打采低低头,眼皮很沉重,她看到闻桉夏左手比了个二。 岑枝影秒懂,“选b,老师。” “确定吗?”苏幂问。 “确定。”岑枝影看着屏幕。 “回答正确,坐吧。”苏幂点下屏幕。 岑枝影松了口气,坐下,“谢了,闻同学。” “不用谢。”闻桉夏笑了下,心情挺好的样子,继续看黑板。 一天的课都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食堂的饭味道还行,岑枝影刷了饭卡,端着盘子找了个空座。 闻桉夏写出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放下笔起身,教室里很安静,还有一股泡面味,挺香的。 她前桌用叉子搅拌了下泡面,听到声音后回头,“现在去食堂吗?估计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我这儿有泡面,你要不要来一桶?” 闻桉夏摇头,“谢了,我不去食堂,坐太久了头有些晕去外面站会儿。” 这个时间学校里还是很安静的,闻桉夏走到了学校小卖部,老板娘正在打电话。 她拉开冰箱门,买了一瓶冰可乐,三枚硬币叠在一起放到柜台上。 岑枝影本来就没打多少饭,简单吃了两口便离开食堂,拆了根棒棒糖放嘴里。 教室空调因为有人在就没关,她打开门,“闻桉夏,你没去食堂吗?” 闻桉夏转过头,看着她状态变了变,还挺精神的,“不饿就没去。” 岑枝影哦了声,拉开凳子坐下趴桌子睡觉。 一直睡到第二节晚自习上课,讲台上没人坐着。 岑枝影拿出她的练习册,一道题都看不懂,答案就只带了一部分,她戳戳前面的人,“闻桉夏同学,你看看你对这个题有什么见解吗?” “要抄吗?”闻桉夏将练习册递给她。 “我是好学生,我想要努力学习。”岑枝影没接那本练习册。 “所以要看看吗?”闻桉夏换了一种说法。 “看。”岑枝影拿过练习册,“谢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7、闻桉夏真的很厉害啊 岑枝影接过练习册后,目光触及到书封业上的楷体,闻桉夏三个字线条优美,像她一样蓬勃向上… 岑枝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很奇怪,认识两天,好像没有很熟。 莫名的想让人靠近她。 练习册上的题目还留着做题痕迹,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做题人很用心。 岑枝影打开练习册后整个人都一愣,她按了下笔,挑选着抄,不能闻桉夏借她练习册,还让她挨批。 开学一个多星期,也没啥好写的,一节课磨磨蹭蹭地写完了。 最后排那几个都趴在桌子上睡觉,睡了一下午,醒来吃顿晚饭继续睡,睡到最后一节晚自习。 岑枝影歪了下脑袋,看到闻桉夏在看一本书,应该是《高考满分作文》。 她觉得无聊,想掏出手机玩玩,结果一看教室里没有一个人玩,还是放弃了。 她玩显得很突兀,很特立独行。 闻桉夏将书业折了个角,很累,她转头看向窗户外面,模糊不清。 教室中的噪音突然消失,随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说了句,“停电了吗?” 隔壁班级响起欢呼声,随后就是一声接一声。 闻桉夏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窗外,对面教学楼还亮着光,所以是只有她们这栋楼的电路出现了问题。 住校生一般都会准备个小手电,晚上熄灯了,方便出去。 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线,闻桉夏将课本收到书包里,拉上拉链。 隔壁班的老师推门进来,“班主任不在吗?收拾收拾东西放学了,这电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 又是一阵欢呼声。 闻桉夏背着书包离开,留给岑枝影的只剩下一个背影,很快隐匿在人群中。 她看到隔壁教学楼的同学透过窗户往外看,高三年级非必要不放假,吵吵嚷嚷提前放学让这些同学有些许的羡慕。 毕竟到了高三,自由时间很少,周六也要上课,放假时间一缩再缩,多休息一会儿已经成为奢求。 岑枝影往空书包里装了两本不知道学科的书,坐了会儿才离开,她不喜欢人挤人。 校园里已经很安静,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学校里慢慢地走着。 走到校门口,对面书店门口已经亮起灯,很显眼,外面堵了不少人。 岑枝影穿过马路,在外面站了会儿还是挤进去了,她在架子上看了看,一直到架子末尾才找到几本落了灰的字帖,行楷字帖还算是热门,里面正好有一本。 她知道买本字帖练完了估计也练不成闻桉夏那样,但是她还是想看看,就当时打发时间了。 抬腿刚走到收钱的地方和闻桉夏四目相对,闻桉夏手里拿着几根笔芯和一支红笔。 她的视线落在岑枝影手中,看清了上面的字。 岑枝影把字帖放到桌子上,不太自在地说,“晚自习太无聊了,买本描一描打发打发时间。” 闻桉夏点头,没有继续追问的想法,她算过钱了,刚好十五,排在岑枝影后面。 老板看到岑枝影手中的字帖又看看她,“你这个年纪怎么会想起来练字?” “只要想学什么年纪都不晚。”岑枝影拿出手机点进微信里,“多少钱?” “十五,卖不出去打折,后面那个姑娘也是十五。” 闻桉夏将钱放到桌子上,转身挤了出去,站在外面看着对面的校园。 听到声音后转身,岑枝影手上没拿那本字帖,没想问,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岑枝影走到她身旁,“一起吗?” 闻桉夏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着,没有言语。 岑枝影走着走着觉得不对,“你家不是就在学校附近吗?” “是。”闻桉夏视线一直在前面,闻言转头看了看,“我要去面包店。” 岑枝影哦了声,双手插兜,面无表情,一副冷酷模样,“当早餐,那很好,我也去看看。” 闻桉夏想解释,只是没找到机会说,安静下来再开口就有些突兀。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岑枝影走了一段路觉得旁边有些空荡荡的,又退回去,拉住她的左手手腕,“在看什么?走吧。” 闻桉夏被她带的快步走起来,感受着手腕上的温度,她回握住岑枝影的手腕停下来,“就这个。” 今天放学早,一些卖的比较好的面包剩了些,也不多。 闻桉夏推门进去,等到她进来把关上门,“有没有你喜欢的。”她看着岑枝影,期待她的回答。 “我感觉都还挺好吃的。”岑枝影拿起盘子,店里没有给面包特别打灯,屋内暖调灯光,感觉还挺温馨的。 闻潋在后厨看店员抹面,透过玻璃看到有人来了才出去。 闻桉夏语气轻快,“妈。” 岑枝影:“??” 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我同学。”闻桉夏继续说。 闻潋也笑笑,感觉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今天放学挺早啊,这还是你第一次带同学来,也尝尝好不好吃,不着急走的话过会儿蛋糕就做好了,留下尝尝。” “谢谢阿姨,我是岑枝影,叫我小岑就好。”岑枝影笑笑,将夹子放到托盘里。 店里的闹钟转了一圈,发出叮的响声。 闻潋接过托盘,走到门前,将营业的牌子翻了个面,拿起托盘又夹了几个面包,能切的都切了,其余的包装好,装了两袋子,“带回来给你家长尝尝。” 岑枝影已经调出付款码,正要扫码之时,闻潋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不用付。” 岑枝影看向闻桉夏,像是在求助。 “你是我带来的第一个朋友,希望我们两个能好好的,我也算是不那么孤独,当交友费。”闻桉夏解释,“尝尝吧,很好吃的。” 岑枝影觉得还挺温馨的,也没坚持一定要付款。 店里的员工扣了两下玻璃,闻潋往后看一眼,比了个ok。 员工就把新做的蛋糕端出来了。 一个水果蛋糕,卖相不错,有些小瑕疵但是问题不大。 今天订购蛋糕的人不少,水果也买的多,大多都是些不撑放的水果,闻潋就寻思着吃的吃,再把剩下的草莓做成蛋糕。 闻潋从旁边架子上拿下刀叉盘子,切了一块蛋糕给了岑枝影,“这是新调的奶油,我感觉味道挺好。” 蛋糕不算大,正好横竖各一刀切成四块。 几个人就站在柜台前吃了。 岑枝影不会特地去买面包,她品不出来什么,就是觉得还挺好吃的,便真心夸了几句。 岑枝影吃下最后一口蛋糕,“你每天都能吃到面包吗?” 闻桉夏点头,“很幸福对吧。” “确实很幸福,每天都甜甜的。”岑枝影现在觉得网上的人说的很对,吃甜品心情确实会变好。 闻桉夏用塑料叉子刮了下盘子上的奶油,“那我每天都给你带面包,让你也甜甜的。” 岑枝影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不用,在你身边我就觉得挺甜的。” 闻桉夏眼睫动了动,低垂着眸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就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闻潋提着剩下的几袋子面包,招呼着几个人出去。 员工将店门锁好。 闻桉夏接过两袋面包就听见闻潋说,“需不需要我送你,这个时间也不早了。” 岑枝影吹着风,风带着些热气,闷闷的,或许要下雨了,“不用,我家就在这附近,不太远,走了阿姨,拜拜闻桉夏。”她转身前冲闻桉夏wink下。 闻桉夏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跟着闻潋将面包分给附近商店的老板,有人执意要给钱,便象征性报了个低价,然后走了出来。 岑舒看着岑枝影提着两包东西,很诧异,“买的什么?” “面包。”岑枝影将袋子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电视上放着狗血爱情电视剧。 她拿了一小袋面包递给岑舒,也坐在了沙发上。 岑舒接过,拆开包装袋,“怎么想着买这么多面包了?” 岑枝影没急着回答,靠在沙发靠背上,“你有没有尝到爱的味道?” 岑舒:“???” 她嚼了嚼,“什么爱的味道?这是你喜欢的人送的吗?” “朋友送的,很温暖对吧。”岑枝影听着电视里的声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岑舒看着她,“你朋友?”她笑了笑,嘴角却没什么弧度。“你觉得温暖就好,我不了解。” “嗯。”岑枝影这才起身回到了房间。 她换了身衣服坐在床边,依稀记得那个面包店的名字是“夏季桉”,有些熟悉。 岑枝影解锁手机,点进b站,历史记录里今天看的最新一个视频,up名字就是夏季桉甜品站。 只看了一分钟就退出了,因为封面好看好奇视频内容才点进去的,她对美食视频不怎么感兴趣。 所以说夏季桉甜品站这个账号是闻桉夏的? 她继续看这个视频,视频里的人没有露脸,主要是拍制作过程,但是有声音,虽然与现实的声音有些差别,还是能听出来是闻桉夏妈妈的声音。 岑枝影点了个关注,顺便点赞投币收藏,点进账号主页看下一个视频。 此时的闻桉夏完全不知道自己掉马了,她没想过岑枝影会特地搜索她们蛋糕店的名字。 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在看一个教剪辑的视频,她想要换一种剪辑风格。 做饭视频再怎么改,也翻不出花来,而且网上这个赛道算是饱和了,不太容易出头。 她们的这个账号虽说是叫甜品站,也会发些家常菜的教学视频,还有一周食谱,早中晚餐的的菜系,做法,主打一个便宜简单快速。 因为运行一个账号就已经很难了,所以也并没有另开一个账号,再从零开始一遍很让人焦虑。 她想想,或许要再做一期一周菜谱的视频了,很多人在催。 不过一周菜谱的视频都很长,剪辑挺费时间,但是流量要好些。 刚开始一周菜谱应该叫每天菜谱,在短视频平台上是每天都更,还算是受欢迎。不过后来流量下滑的也很严重,和她们视频风格相同的视频也很多,就没继续做下去了。 而且甜品店越来越火,闻桉夏的学业越来越重,时间越来越少,精力不足,也没时间再每天录制,剪辑发布。 就只能暂时放弃,现在再发一期好像也可以。 岑枝影在三年前的视频中看到置顶评论的回复:【好棒的视频风格】 回复:【视频都是是女儿在剪的】 下面跟着些夸奖,那个视频破了十万赞,也是这个账号视频流量的一个转折点。 闻桉夏真的很厉害啊,她这样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8、靠近 闻桉夏想想,建了个文档,开始思考每周食谱的菜单,想要在周六周天这两天把素材给拍出来。 因为是在一天拍摄,所以菜量大概率是不会太大,但是又要一个人吃的饱,而且菜系最好是和以前视频里的菜不重复。 长视频的拍摄剪辑都很费时间精力,而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没有那么好。 但是闻桉夏觉得,看到最后的剪好的视频很开心。 岑枝影看了两个小时的视频,把大部分都开倍速看完了,手机电量剩三个,她插上充电器。 打开电脑,点进steam里,看看有没有她感兴趣的游戏,越看越气,没再往下滑。 她伸手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盗我的steam账号!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岑枝影越看心越凉,她的游戏成就都没了,现在再去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激情,而且成就也不是这么好完成的,又多又杂。 第二天,岑枝影带着两个大黑眼圈进教室。 闻桉夏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这个人一但有些想法就要立刻完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早上四点又爬起来改了改。 岑枝影没撑住,趴在桌子上听着早读声睡了。 林鹊如从后门进来就看到倒数两排,全睡倒了。 岑枝影整个头都埋在胳膊里,背影透着烦,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很单薄的一个身影,莫名有种倔强的感觉。 林鹊如不想管这么多,她觉得只要岑枝影不惹事,睡觉就睡觉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对副校长的不满又多了几分,排班就排班,重点班就是重点班,结果非不要,重点班里三十名成绩好的学生,十几名成绩差但是还算是听话的学生。 平均分也是难以言说,两个极端。 她站在后面看了会儿,敲了两下身旁的空桌子,“都这么困?第一节课上节体育精神精神?” 岑枝影听到声音,被吵醒了,她抬起头看着旁边的人,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她好像还没有和体育老师解释她那天为什么会擅自离开。 “……”她希望体育老师能信。 教室里哀嚎声一片。 林鹊如又拍了两下桌子,“嚎什么,早读呢,而且这也不是我要求的,你们体育老师下午有事儿,珍惜吧,等学期末,大冬天你们想上也上不了了,都清醒清醒吧。” 下了课,只有几个人下去,剩下的人都在教室里坐着,等到快上课才下去。 岑枝影来到操场上的时候就看到叶梦正和同学聊天。 她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先开口解释,真是抓马。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闻桉夏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握住她的手腕,很轻。 岑枝影没什么感受,跟着她一起走。 矿泉水瓶上结一层白霜,是冰水。 叶梦看向她旁边的岑枝影,问,“你上节课上了一半去哪儿了?刚来第一天就逃课,这是什么意思?” “救我去了。”闻桉夏捏捏矿泉水瓶,回答了。 叶梦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救你?怎么回事儿?” 岑枝影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不知道那件事情,“我们班三个刺头骗她说去搬课本,把她关杂物间里了,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找她,对不起老师,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她态度很好,叶梦好像并没有和班主任说过她提前离开的事,是给她了一个面子。 叶梦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行,下次有问题及时和老师沟通,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叶梦的课挺松,圈也没跑就让她们自由活动去了,但是不能上楼。 闻桉夏找了个地方坐着发呆,她觉得挺无聊的。 岑枝影围着操场走了半圈,中间是块大草坪,小草看着没什么生命力,蔫蔫的。 闻桉夏整个人也蔫蔫的,这个时间的风带着凉意,她坐在有阳光的地方,暖洋洋的温度刚好,整个人都有些困倦。 她低着头,半张脸都隐匿在阴影中,闭上眼睛。 岑枝影走了半圈,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便回去了,坐在闻桉夏的身旁,靠近了些。 闻桉夏没睡着,她知道旁边坐着的是谁,无力睁开眼睛,便虚虚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个支撑,“可以靠吗?” 岑枝影的身体一僵,没有动,“可以,你睡吧。” 或许是阳光太温暖,又或许是闻桉夏在身边安心,她也睡了过去。 操场就她们一个班,还算是安静。 也有不少同学在地上铺个校服,躺着睡觉。 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闻桉夏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就睁开了眼睛,没动,身边的人呼吸平稳,是真的睡着了。 周围同学吵吵嚷嚷,随后就是教学楼里的声音,有人从她们面前走过,遮住阳光,忽明忽暗。 岑枝影不爽地睁开眼,转了转脖子,这个鬼天气真是越睡越困。 两个人没有急着走,在外面坐了会儿,等到一首歌放完才起身离开。 冰水被晒成常温,水珠沁湿了地面。 今天的歌曲依旧是beyond的歌,《海阔天空》,学校领导酷爱这个乐队。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一天只你共我” 推门进入,看到的就是楚腾藐视一切的表情。 好吧,闻桉夏确实要承认,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就是会忘记痛苦,就比如她忘记了这节课是楚腾的课。 岑枝影看着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暖意都消散了,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闻桉夏也不想说什么去触他的霉头,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楚腾是不是因为被校长批评了,他脸虽然臭,但这节课确实没找事儿,没批评任何一个人,一直在讲课,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甚至给她们留了五分钟的下课时间。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闻桉夏这样想。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被叫去开会,林鹊如安排班长上讲台上坐着看纪律,没让记名,她知道记名挺得罪人,而且这些孩子惯会做假账。 许雾在台上做题,底下倒是没什么人出声。 岑枝影趴在桌子上,侧枕着手臂,盯着墙发呆,自习课太无聊,作业只知道数学和化学,她不想做,也看不太懂,让人头晕。 她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和她的蓝牙耳机,连上蓝牙,点进网易云,她的新建歌单里,从第一首歌放起。 岑枝影只戴了左耳那一只耳机,她右手拿着另一只耳机,戳戳闻桉夏,极小声地问了句,“听歌吗?” 闻桉夏看到她捏着的耳机,接过戴上。 是梁静茹的《情歌》。 岑枝影这个歌单里的歌都是慢歌,听着很让人舒服。 她继续趴回去,过了会儿露出一只眼睛看前面的闻桉夏,不知道她喜欢吗。 闻桉夏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回头,两人对上视线。 岑枝影又将头埋回去,额前的碎发混乱,耳尖微微有些红。 闻桉夏看着她的头顶,随后转过头。 一节课,班主任都没回来。 下课铃响,岑枝影不想起身,人都走差不多了,听到阵脚步声停到她的身边,“歌很好听,可以分享下歌单吗?” 岑枝影听到这句话,还挺开心的,这好像是她希望得到的答案,她嗯了声,声音闷闷的。 “去吃饭吗?”闻桉夏摘下耳机,放到桌子上。 岑枝影听到声音,起身,理了理混乱的头发,拿起那只耳机戴回她的右耳上,将桌洞里的手机放进校服口袋里,“走吧。” 岑枝影的碎发太多,刚好可以遮盖住耳朵,看不出戴了耳机。 食堂里都是学生,也没几个校领导闲的没事干看学生吃的怎么样,更没学生多管闲事去举报。 两个人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坐在边缘处吃饭。 歌曲又重新播了一遍,回到第一首歌。 闻桉夏这才注意到岑枝影戴了耳钉,一个黑色的星星耳钉,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会痛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有这个想法。 餐厅的桌子板凳,地板上都油腻腻的,擦不干净,在灯光下反光。 食堂窗户开着,很吵。 天气太热,闻桉夏也没什么胃口,把紫菜蛋花汤喝完便看着前方发呆。 真的好难喝,有一股铁锈味,刺的人一激灵。 岑枝影也喝出来了,皱了下眉,把这碗汤放下。 两个人随着人群走了。 天空还是亮的,在校园里少有的惬意时光。 回到教室,岑枝影点进另一个歌单里,换了歌,顺便把歌单分享给了闻桉夏,她继续趴下睡觉。 开学两个星期,也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干,作业要写,闻桉夏扯了张纸写作,一试卷上的命题作文,她挺感兴趣就写了,练练笔,也算是为考试做准备。 岑枝影听歌听的耳朵都有些疼了,看到闻桉夏恍若未觉的样子,没有打扰,自己摘下耳机。 林鹊如第二节晚自习过了一半才来。 闻桉夏将耳机摘下,从桌子下面将东西给了岑枝影。 耳机和一张已经做完了的小卷,林鹊如自己出的。 小卷上面,每一题都有做题方法,写的很具体。 小卷上她名字旁边有几个小字,用铅笔写的,“班主任要小卷上必须有做题痕迹,不然会罚抄课本。”句号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猫猫头。 岑枝影将试卷压在课本下面,抄一半扔一半,在这个试卷上的做题痕迹也改了改。 也用铅笔在试卷上面画了个颜文字,翘尾巴的小猫。 “谢谢,(>_<)。” 闻桉夏用橡皮将她写的哪几个字擦了,留下微笑猫猫头和岑枝影的颜文字。魔/蝎/小/说/m/o/x/i/e/x/s/.c/o/m 9、助纣为虐 林鹊如最后一节晚自习讲了半节课,随后便坐在讲台上看纪律了。 闻桉夏走的快,提前收拾东西,不等人打铃就走。 要想不挤要么走的早,要么走的晚,岑枝影这次选的走的早,跟在闻桉夏的身后。 闻桉夏今天没去面包店,直接回了家,桌子上放着摄像机,里面是今天闻潋拍的素材。 是两日的菜单。 闻桉夏整理下素材,开始剪辑,能快点剪就快点剪,不然耽误发布,毕竟周末学生放假,的流量会更好些。 周四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 闻桉夏拿起门口柜子上的那把黑色雨伞出门,雨依旧还在下,落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下雨便堵车,千古不变。 她收伞,抖抖伞上的水滴,放在教室外面。 地板上依旧有水渍,脚印杂乱。 下雨天挺适合睡觉,很舒服。 岑枝影来这四天,也算是放飞了,一来就睡觉,尤其大下雨天,天然的助眠音乐。 一大早的,教室里的同学倒了一大片。 剩下的一片在补作业。 “谁数学给我抄抄,快来不及了,昨天熄灯早,根本没时间补。” 闻桉夏的作业被这附近的同学都拿走了,换着抄。 林鹊如是不怎么管学生睡觉,但是会查作者,我给你面子你也要给我面子。 即使是成绩差混日子的学生也会乖乖写数学作业。 林鹊如一排一排地去看小卷,看上面的做题痕迹。 真真假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主要是她不想深究,没意义,还气到自己。 她把岑枝影的小卷翻了一面,点了点题目,“这道题的做题思路完全是错的,你不会做吗?” 岑枝影还带着困意,点头,她哪是这道题不会,她是三分之二的题都不会。 “那我过会儿讲,你认真听。”林鹊如走到中间那排,有的同学做了,她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作业抄的,做题痕迹也是抄的,但好歹是写了。 她看着还算是满意,拿着卷子讲题,先讲的后面大题。 闻桉夏撕下一张长便利贴,写上最后那道题的正确答案,将便利贴贴在后面人的桌面上。 岑枝影撑着头,看到那张便利贴,上面有字,“听课,实在不行记一下,老师过会儿会让你上去做。” 她只觉得头疼,还是配合着记了下来,这破玩意真难记,理解也理解不了。 林鹊如讲完后,等大家改完就把黑板擦了,“岑枝影,你听明白了吗?上来重新做一下这道题。”她又点了两个做错这道题的人,“不要拿你的试卷,我这里有空白卷。” 岑枝影将便利贴贴在课本里,起身走到讲台前,接过小卷,拿了一根粉笔,在靠门那边的黑板上做题。 林鹊如放心旁边那两个,知道她们听了,她站在岑枝影身后看她解题,还挺气定神闲的。 岑枝影最后在黑板上点了个点,把粉笔扔到粉笔盒里。 林鹊如点点头,“做的挺好,你很有悟性,好好学,成绩一定差不了。” “我一定会的,老师。”岑枝影说完把小卷放回讲台上就回去了。 下了课,岑枝影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班主任会让我上去做题?” “因为她说你解题思路不对。”闻桉夏丢下这样一句话。 “闻桉夏同学,你这是助纣为虐。”岑枝影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嗯,我助纣为虐。”闻桉夏的声音随着雨声一起停下。 岑枝影向窗外看了一眼,就听她说,“这样你就学不会了,也不会和我抢第一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岑枝丢下“好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这句话就趴下睡觉了。 雨停了一会儿又继续下,下了一整天,空气带着些凉意,很舒服。 晚上,雨停了,第二天的气温依旧没有降低。 周五挺好,就是有楚腾的课感觉不怎么样,尤其楚腾还臭着一张脸,摔练习册进来。 他手里那一小叠练习册哗啦啦落地,身后抱着练习册的课代表翻了个白眼。 楚腾踩了两脚练习册,纸张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响,“这就是你们的学习态度,没有练习册的上来捡,一点脸都不要了,抄的答案,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吗?” 岑枝影没拿到她的练习册,起身有些烦躁的到前面去。 楚腾看着她,“新来的?” 岑枝影蹲下在地上的那几本练习册里找到了自己的,随后嗯了声。 “你嗯什么?”楚腾脚底下还踩着练习册。 岑枝影看到了练习册上的名字,起身,“是。” “哪个高中转过来的?”楚腾盯着她,“花钱进的还是托人进来的?” 楚腾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问出来就只是想要羞辱她。 岑枝影听着他冒昧的提问说,“和你没关系,就算是我花钱进来的也是我家有钱,还有,”她正对上楚腾的视线,语气冷漠,不带有一丝温度,“你踩着同学的练习册是在刁难她吗?你这样毫无素质三观的老师是托人进来的还是花钱进来的?” 楚腾看着她,眼里冒火,“你就是这么和老师说话的?真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教的你。” “我妈很好,您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教自己的孩子吧。”岑枝影烦躁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到座位。 她用脚勾了下凳子,练习册随便扔进桌洞里,趴下睡觉,完全不理会楚腾吃人的视线。 闻桉夏第一次看到楚腾气成这样,觉得好笑,还有一点点的爽感。 楚腾气的在讲台上坐了半节课,后半节课挣扎着起身讲了十分钟就出了教室。 闻桉夏听到前桌的哭泣的声音,隐忍的憋屈的。 前桌女孩成绩挺好,做题也认真,结果被楚腾这样对待,侮辱同学的人格让他觉得很有优越感。 闻桉夏帮她整掉练习册上的鞋印,并把破碎的那几页避开要写字的地方粘好。 沈之雨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说话,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谢谢你,闻桉夏。” “没事儿。”闻桉夏将书递给她,“他就是个人渣。” “嗯。”她向后看了一眼,“也帮我谢谢她。” 岑枝影一直注意着前面的动静,“不用谢我,我就是看他不爽。” 岑枝影被楚腾针对,本来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子怨念。 她很烦,“闻桉夏,下节课是什么课。” “考试。”闻桉夏说,“考两节课。” 岑枝影一听更烦了,“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她说完就把课本塞进书包里,起身离班。 她学也学不懂,更别说考试了,她能睡两节课,在教室纯粹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刚走两步就被林鹊如拉回来了,“你想去哪儿?” 岑枝影:“……” 她真是倒霉。 “胆子不小,你是不是和你们化学老师顶嘴了。”林鹊如把她按回座位上。 “算是。”岑枝影把书包扔到旁边桌子上。 “什么叫算是?”林鹊如看着她,“你们老师可是给我说了。” “掐头去尾说的?你也不看看他自己干了什么事。”她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我看监控了,说的挺好,下不为例。”林鹊如拿着卷子到讲台上,“各位赶紧拉桌子吧。” 岑枝影直接靠在后墙上,发了会儿呆,趴下睡觉。 题目挺简单,闻桉夏写完后便把试卷放到一边,写起作业。 有的人对起答案,顺便讲个题。 岑枝影随便蒙上选择题,把试卷往前传。 闻桉夏看到她空空如也的试卷,填空题全写的零,很敷衍。 岑枝影歪了下头,问,“我能得多少分?” 闻桉夏将她的试卷放在上面,“大概是…零…” 岑枝影:“…………” 她吸了口气,叹息一声,“不能吧,一个不对?” “你选择题全选c的话,大概能对两道。”闻桉夏说,不过她大概是按自己的感觉选的。 岑枝影不太在乎这个,“老林批改吗?”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闻桉夏起身将桌子拉回去,“最坏的结果是你要抄整张卷子。” “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样。”两个星期能把老师了解透彻? “因为我高一的班主任也是她。”闻桉夏面无表情。 岑枝影:“……那还挺有缘分的。” 许雾布置完作业走过来,“高二过完,高三班主任也是她。” 周五,学校附近很多社会闲散人员,厚着脸皮的问路过的人要联系方式。 闻桉夏走过的时候被拦住了。 “美女,加个联系方式。” 闻桉夏停下看了他一眼,“不加。”语气毫无波澜。 那个黄毛听到她这样说完全没当回事儿,“认识认识,就当交个朋友,多个人脉嘛。” 胳膊挡在她的身前,依旧拦着她,还有几个黄毛兄弟在另一边说。 闻桉夏觉得很烦,“让开。” 黄毛没动,大概是觉得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的话没什么震慑力。 “我提醒过你了。”她抓住黄毛的胳膊。 黄毛感受到痛感,然后就听到咔的一声,无力垂下。 岑枝影快步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几个人都愣住了。 闻桉夏甩了甩右手,继续往前走。 黄毛大叫一声,闻桉夏回头看,看到的就是岑枝影一脸戏谑地盯着他,嘴角勾起,走时还说了句,“活该。”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 她咳了声走过来,“很厉害啊,他胳膊是断了吧。” “我没那个能力,只是扭了一下,而已。”闻桉夏说。 “一中也有黄毛?”岑枝影问。 “有。”闻桉夏撇开目光,“每到周末就会聚在校门口。” “这样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不聪明 “那你现在回家吗?”岑枝影问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她不回家回哪儿,去哪儿和你都没关系,你俩好像也没熟到那个程度。 她面色如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闻桉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嗯了一声,“对,我还有事要做,你呢?” “我也回家,玩游戏,那周一见。”岑枝影抬腿想走,又停下来。 闻桉夏看着她的侧脸,头发被风吹起,整个人轻松又随性,和在学校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怎么了?” “你和林鹊如高一就在一个班,对吧。”她半转了下身,看着闻桉夏。 闻桉夏点了下头。 “你有班主任微信吗?”岑枝影继续问。 “有,你要加?”闻桉夏想说班级群里的群主就是林鹊如,直接加就行,但是她大概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是知道她会改试卷,提前和我说一声,”岑枝影停顿了下,“我好提前请假。” “没用。”闻桉夏欲言又止,抿了抿唇,“你请假她会在班级群里艾特你和你的家长,顺便发你的试卷图片,再写两句诗,更丢脸了,你不如来上学。” 岑枝影:“…………我有没有办法不抄试卷?” “她不改你就不用抄,不然没办法。”闻桉夏看着她凝滞的表情,想说点什么,“其实也不一定,她有时候也会大赦班级。” “好吧。”岑枝影叹了口气,“我接受了。”她挥了下手,“周一见,走了。” “嗯,周一见。”闻桉夏抬腿转了个身,向前走。 闻桉夏说的有事儿,就是指的她要剪视频,她看着相机里的素材,在心中感慨一句,“长视频真的好复杂,好难剪。” 剪了三年多,还是头疼。 一周菜谱的素材都录全了,闻潋上午去了面包店待了两个小时就回来拍视频了。 闻桉夏觉得明天晚上应该是能剪完,然后发布。 岑枝影坐在电竞椅上,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刚打开游戏,手机亮起来。 她在那所高中唯一一个比较熟的同学。 她滑了下手机,接通电话,“喂,怎么了?” 对面的背景音很嘈杂,“一中感觉怎么样?学习氛围好不好?” “这的所有高中不都比咱那个高中氛围好。”岑枝影看到弹出来的新皮肤页面,点了下。 “说的也是,还适应吗?” “适应,没什么不适应的,就是好高中,人渣也多。”岑枝影点了下十连抽,听到句脏话,“你那儿怎么这么吵,在哪儿呢?” “校外黑网吧,大哥大收保护费呢,比班主任抓人还恐怖。”对面的人声音很小。 “你交了?”岑枝影看着抽出来的碎片啧了声。 “没,我躲起来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难尽吧。”一阵脚步声,“我逃了,我也想转学了,太可怕了,而且一到周五外面一群精神小伙。” 岑枝影听到了音乐声和车行驶的声音,看样子车速很快。 “你看,刚过去三个,你干嘛呢?”对面问。 “游戏。”岑枝影松开鼠标,往后靠了靠,“玩吗?” “等我先回家,先不说了,回家给你发消息。” “好,挂了。”岑枝影挂断电话,看着屏幕上所剩无几的点券,和一屏幕的玫瑰花,最后认命的又氪了三百。 没抽出来,开了把游戏冷静冷静。 结果就是被队友坑了,进去五分钟,死亡。 岑枝影观战队友的烂操作,两眼一黑,敲击键盘,“人机?” 队友不动了,举着把枪乱晃。 岑枝影以为他卡了,就看见屏幕中出现了一行字,“?。” “算了,你玩吧”岑枝影不想说什么,扔下这句话退了游戏。 等了半个小时,辛可才发了一条消息,同时游戏上线,弹出邀请。 岑枝影点了接受,一进去,对面的声音卡卡的,“一中睡的舒服吗?” 岑枝影沉默,调小了声音,“舒服,就是没床舒服。” “废话,有床舒服就出问题了,姐们,我看你去那个学校的第一天,就挺开心的。”辛可这句话恢复正常了。 “怎么看出来的。”岑枝影手指点了几下桌面。 “不是你自己发的朋友圈。”辛可说。 岑枝影动作一顿,想起来了,“是挺开心的。” “为什么开心,你在我这个高中,每天都是一脸不爽,换了个不能玩手机的学校就高兴了?” 岑枝影看到匹配页面对面玩家的游戏id:桉叶zzz 她盯着那个id愣了会儿,说,“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同学。” “是吗?拉她玩一把?”辛可问了句。 “她可能不玩吧。”岑枝影之前看闻桉夏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和她的人一样,看不透她的内心。 “不问问?感觉你俩没混熟。”辛可语调带笑,“我就说你这张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一张脸,根本不可能有人靠近你。” “胡说。”岑枝影操控着英雄向前走,“我…平易近人才对。” “知道了,蝴蝶的影子。” 岑枝影:“……” 她一个技能放歪了,“不要叫我的游戏id,我说过,这个名字是系统随机的。” 岑枝影整局游戏用“杀疯了”三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见谁一套连招给带走,给对面和她对线的那个桉叶zzz,打死了二十多次。 她很长时间没玩这个游戏,游戏段位不算太高。 “再来一局?” “等会儿。”岑枝影看着她完美的战绩,拍了张照片发给闻桉夏。 岑枝影:【图片】 岑枝影:【图片】 岑枝影:【(=^▽^=)看我的战绩】 岑枝影:【你玩这个游戏吗?要不要一起玩?】 闻桉夏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上的战绩,咬了下唇,嘴角抽了抽。 手机的声响打断她的思路,拿起手机看到很熟悉的两张图片。 闻桉夏:【厉害】 闻桉夏:【你有没有举报对面那个桉叶zzz故意送人头?】 岑枝影:【没啊,她这算故意送人头吗?】 闻桉夏:【我觉得算】 岑枝影:【算吗⊙w⊙】 闻桉夏:【其实那个桉叶zzz是我…】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移动鼠标的岑枝影:【?】 闻桉夏:【嗯,我以为我这个段位不会有人炸鱼】 岑枝影咳了声:【我没炸鱼,我也菜】 闻桉夏:【哦】 辛可听到咳嗽声,问了句,“你怎么了,着凉了?”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对…”岑枝影加了桉叶zzz的好友。 “嗯?”辛可不解。 “我太莽撞,容易被情绪操控。”她看到对面同意后,送了一堆玫瑰花。 岑枝影:【(ΩДΩ)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岑枝影:【我确实不太聪明(つД`),我带你打吧】 闻桉夏:【o.o没事的,游戏而已,你技术很好】 岑枝影说了句,“别开麦了,咱俩打电话。”就邀请闻桉夏进了队伍。 辛可闭了麦,接通岑枝影的电话,“这是你说的那个很好的同学?你也是厉害了,给她打死二十多次。” 岑枝影对自己都无语了,“我不知道是她啊,我要是知道是她就不打那么激进了,哭死。” “你一点电竞精神都没有。” 岑枝影:“……对我这个普通玩家来讲,游戏胜利没那么重要。” 辛可想说,我信你个鬼,但她没说。 闻桉夏其实对大部分的游戏都没有什么兴趣,她算是手残党,大部分的游戏都玩不明白,也不怎么喜欢玩。 玩了两局,闻桉夏有些累了,“我先下了,你们继续玩吧,拜拜。”开麦说了这句话后退出队伍。 辛可问,“你还玩吗?” “嗯。”她挪了下手机的位置,“再玩两局吧,过会儿吃饭。” 加上这两局就是五连胜了。 闻潋下午的时候坐火车走了,说要去参加什么电商大会,顺便去学习运营,大概周日晚上能回来。 闻桉夏起身,从架子上拿了桶泡面泡上。 她手机上的游戏就两个,一个跑酷,一个消消乐,都是为了打发时间下的,不用动脑就能玩。 她用塑料叉子搅了搅泡面,看她以前剪的视频,是她当时最满意的一个,也是流量最好的一个。 吃完收拾了下桌子,将门锁好。 她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接通了电话,“妈,还顺利吗?” “顺利,目前为止没出什么意外,不过到那里得晚上十二点了,周五了也要早点睡。” “我知道的,你要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闻桉夏靠在床头,盯着手机屏幕。 “我知道的,先挂了。” 手机屏幕渐渐变暗,闻桉夏滑动了下,退出通讯录,漫无目的,随便点进软件里看两眼,随后便去跑酷游戏中刷新记录了。 也没什么好刷新,你有道具就可以一直复活,一直跑。 只要你道具够多,想跑多久跑多久。 屏幕里的人物撞上火车,被抓住了,她退了游戏,下床拿出吹风机吹干头发。 屋内很安静,闻桉夏一时间失去了想法,不知道该干什么,在原地站了会儿。 随后检查了下窗户,将灯关上,回到房间。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应有的惩罚 岑枝影:【闻桉夏,晚安】 闻桉夏:【晚安,睡好早】 岑枝影:【累了,所以睡的早】 岑枝影点开网易云,戴上耳机,放了首歌,每日推荐,方大同“特别的人”。 闻桉夏:【好】 闻桉夏睡不着,熬夜将视频剪好,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眼花的。 她设置了个时间,中午十二点,等待审核通过。 靠在椅子上,看着开始从头播放一遍的视频。 “一周菜谱,帮你解决吃什么的烦恼……”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通知,“你关注的夏季桉甜品站更新了”。 岑枝影嘴里的米饭嚼到一半停下,点进去。 挺长的一个视频,滤镜拍摄手法都很好,剪辑没有一点点的废镜头,很治愈的一个视频。 视频播到话梅小排的特写,“这道菜也是我女儿很喜欢的。” 岑枝影不自觉地笑了笑。 岑枝影:【老林会不会大赦班级?】 闻桉夏哼着歌,看到这条消息,点进林鹊如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闻桉夏:【大概率不会,她今天没有发她的小猫,应该在忙】 岑枝影:【?!她有小猫】 闻桉夏:【嗯,以前她空闲的时候都会拍她的小猫,估计在忙】 闻桉夏:【我帮你问问】 岑枝影赶紧回:【不用!!】 岑枝影:【事情不大,我以前也这样过】 闻桉夏:【好】 她关上手机,桌子上放着本做完选择题的试卷。 闻桉夏按动下自动笔,收回手,躺下看着天花板,闭上眼睛。 一班平时作业布置的一般不太多,要质量不要数量,不然到最后都用手机搜索去了,想自己写也没那个精力了。 班级群里偶尔活跃,讨论题目和谈论八卦,现在就属于第二种。 许雾:【小道消息,周一大哥大三个人要回来】 【没转班?】 许雾:【要转的,来道歉的】 【哪儿的消息?】 许雾:【二十三班班长,她说她们老师愁的要死】 许雾:【还有咱们学校百年校庆不是吗,周二,好像放假半天多】 许雾:【这次是大道消息,保真,欢呼起来吧】 一堆感叹号。 闻桉夏睡醒看到这些消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滑到最上面时,有些不太开心,她觉得心烦。 做坏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闻潋提前回来,还带着当地的特产,以及一个奖杯,上面是她们账号的名字。 架子上的奖杯又多了个。 闻潋将一个银色手链给她戴上,上面有一个银色蝴蝶,不算太厚的一片,做工很细致,看着像是手工做的。 手链上的装饰碰撞发出响声,还挺好听。 闻潋给闻桉夏戴好后,摸了摸她的头,“好看,去休息吧。” 闻桉夏嗯了声,把她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回到房间。 她平时不会带什么饰品,一是学校不允许,二就是她平常也用不上。 将手链放进盒子中,放进抽屉中,继续做题。 笔尖晾在空气中的时间太长了,有些断墨,多描几遍那个数字后就恢复正常。 她写的卷子是一个普通难度的巩固练习,还算是好写,写完填空看了眼压轴题,她做过类似的,又写一遍,便合上卷子,放在桌子上没动。 校外卖煎饼果子的小摊围了一堆人,老板还能抽出时间来和路过人聊两句。 很香,也很便宜,五块钱一普通的,有蛋菜,肠和薄脆。 岑枝影不慌不忙,站在小摊的旁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摩托车加速行驶过,扬起一阵灰尘。 岑枝影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心里暗骂这个不遵守交通规则,加速行驶的。 一双手伸了过来手里握着一瓶牛奶,拧开了瓶盖,食指关节处有个小伤口,已经结痂,在她的手上很明显。 岑枝影咳出生理性的眼泪,还是想拒绝,余光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她转头看她,“还好吗?” 是闻桉夏,岑枝影接过,喝了两口,“好,就是煎饼不能吃了。” 煎饼果子剩三分之一,岑枝影一只手拉着袋子两边的提手,打个结,扔进垃圾桶里。 闻桉夏将盖子给她,“进去吗?” “嗯。”岑枝影接过拧上盖子。 周一要升旗顺便开个小会,升旗的一般都是高一,这个星期是二班,上个星期因为点事儿,临时取消。 校领导的心捉摸不透。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还夹杂着一些好奇的,打量的目光,这些目光也顺着落在刚进教室的她们两人身上。 讲真的,有些让人不适应。 闻桉夏看着他们三个人,并没有穿学校校服,自己的衣服,不算太厚的长袖衣服,脸上挂彩,不过并不是太严重,应该是挨了打。 三个人并没有直视他俩,低着头,依旧透着不服气与一些怨恨。 很莫名其妙。 林鹊如咳了两声,让大家收回视线,“看什么?读书,过会儿升旗,不读没时间读了。” 一群人只能收回视线,几个还看着他们三个人,嘴角都带笑。 闻桉夏回到位置,懒得看他们,托腮盯着课本。 “老林怎么没让他们和你道歉?”许雾小声地说。 闻桉夏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课本上的字越来越模糊,听到声音眨了下眼睛,“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算了,道歉也未必是真心的。” 岑枝影坐在她身后听到这句话,抿了抿唇,她想犯错的代价还真是低。 林鹊如站在讲台上,听了会儿有气无力的读书声才说,“既然做错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们三个这一年多做点事情都足够恶劣,这算校园霸凌,学校给你们的处罚已经够轻了。” 广播声音响起,“请全体成员到操场集合,升旗。” 林鹊如还想说什么,觉得没用,他们三个听不进去,“都出去吧,注意安全。” 吴乐出来时还是故意撞了下闻桉夏,她踉跄一下,再回头看时,岑枝影已经抓住吴乐的衣服,“腿有问题?” 两人对视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闻桉夏握住岑枝影抓住吴乐衣服的手,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脸上时,抬腿踹了下吴乐的膝盖,吴乐痛的失去力气,岑枝影也在此刻松手。 闻桉夏拉着岑枝影的手走出人群,剩下吴乐哀嚎。 看完全部过程的林鹊如拍了拍手,“操场集合,各位同学。” 岑枝影有些愣神,听到哀嚎声后回头看了眼,被人群挡住了,“他这是……” “不知道,可能阑尾炎犯了。”闻桉夏没回头也没松手,就这么走在去操场的路上。 岑枝影当时的眼神始终定格在他的脸上,看着他怨恨,憎恶的眼神,又知道他不可能会动手,所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阵风吹过,岑枝影感受到手心中传来的温度,看着闻桉夏,冷漠的有一些决绝地向前走,好像明白了,“闻桉夏,”她一字一顿,看着闻桉夏的脸,眼中染上阳光的颜色,冷漠消逝,带着些疑惑,“你真的很好,特别好。” 闻桉夏听到她的这句话笑了笑,注视着她的眼眸,“我知道。”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落在身上,“你也是。” 高二学生这次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从这就知道上个星期肯定有高二学生犯了大错误。 体育委员举着班旗,看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等人齐了后,摇滚歌曲停下,开始升旗。 结束后才是大会。 校长拿着话筒站在最前面,旁边的是大哥大三兄弟,手里拿着张纸,不是本子纸,是打印的。 陆烟看着他们三个,都摇了摇头,感觉挺失望的,“上周一,吴乐,李锴,萧雨三人上学带手机,充电宝,烟,打火机,耳机,酒等违禁物品,并坑骗同学,引同学到实验楼二楼,并做出了报复,殴打两位同学,并将其关进杂物间,并且仗着自己的亲戚是学校的副校长,无恶不作,调查发现他们三人高一时便做出了殴打班级同学,辱骂老师,不遵守课堂纪律,造谣同学,威胁同学等等无数件恶劣行为,却被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压下来了,作为学校领导人的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学校中存在如此猖狂的人,我自省,我向所有的同学,老师道歉,并做出以下处罚,我校副校长陈炎吊销教师资格证,并且开除,其余学校永不录用,吴乐,李锴,萧雨三人记大过,并且开除,写三千字长检讨承认错误并向各位同学道歉。” 底下同学听到这个结果,都震惊了下。 这个结果让闻桉夏也有些震惊,不过挺合理的。 台上的三个人好像是不知道这个处理结果,人都开始发抖,吴乐检讨的最后一句是,“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学校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是他们不得不读,怎样都下不来台了。 检讨没什么感情,仔细听还能听出颤音,到现在害怕,当时呢,当时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害怕,只有刀捅到自己身上时才知道痛,捅别人时只有不以为然以及发泄情绪,恶趣味的开心。 他们读完后,陆烟也开始读她的检讨,并且保证绝对只要出现这种事情,会及时处理,不让邪恶发酵,被害人痛苦,会加强对校园霸凌的检查,有事可以直接来校长办公室讲述,或者写封信,还是挺有诚意的,最后还夸奖了闻桉夏和岑枝影两个人。 结束刚好下课,林鹊如走到她们两个人身边,“没事儿吧,你们两个人不要将这件事情往心里放,他们这些人欺负人不需要任何理由,现在也做出了合理的惩罚,不要再为这件事担忧了,都好好的。” “知道了,老师。”闻桉夏说,她兴致缺缺,像在思考些什么。 她拍拍闻桉夏的肩膀,小声说,“踢了一脚算报复回去了吗。开心点,不行过会儿我把门关上,你们两个再打他仨一顿。”后面那句声音稍微大了起来。 闻桉夏的耳朵红了,没吱声。 站在闻桉夏旁边的岑枝影听到这句话,说了句,“好啊。” “还好啊,好什么好。”林鹊如伸手想打她。 岑枝影拉着闻桉夏的手跑了,还扔下句,“是你说的啊,老师。” 闻桉夏回头看了眼林鹊如吃瘪的表情,笑了出来,“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林表情失控,你真厉害啊岑枝影。” 岑枝影看她笑,也笑了出来,“咱老师表情管理能力真牛,收拾收拾可以出道了。” 闻桉夏:“??o.o” 岑枝影点头:“(*^w^*)优秀教师天团组合。” 闻桉夏觉得难以想象,自己老林要是听到绝对会气的笑出来,并且说,“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出道……”。 林鹊如看着两个人奔跑的背影摇摇头,随后笑笑,这两个人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奇奇怪怪 教室里,三个人站在最后一排,表情有点丧地收拾东西,声音不大。 离开时没有看任何人一眼,默默地走。 等到了门口,被刚来的林鹊如拦住了,“在台上念个检讨就够了,给她们两个人道歉。” 三个人早就失去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依旧是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岑枝影和闻桉夏没什么反应,闻桉夏视线略过他们三人,看向窗户外面的梧桐树叶随风飘扬。 岑枝影打了个哈欠,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趴回桌子上睡觉了。 林鹊如这才挥挥手,让他们三个离开,被开除了,没必要再做什么,从此江湖不再见,她心情倒是很好,“课代表,去办公室拿桌子的那摞试卷去。” 岑枝影听到这句话,总觉得有点危险,失去了睡觉的心思,抬起头看到林鹊如正在看她,这下确认了,她完蛋了。 林鹊如拿到试卷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她手里的试卷大概十几份,“江笺,你这次试卷做的很敷衍啊,特别是后面的大题,错的改好,抄题目再做一遍,剩下的…”林鹊如叹了口气,特别无奈,“我真的不想说了,只写了选择题,还都是错的,还有个零分的,不如全选c呢,我得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不然上课光睡觉了,上来拿试卷去把空的题补完,错的题改了,后面蹲着抄一遍,抄到哪儿算哪儿,把纸拿订书机订在试卷上,我下课收。”她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纸,“答案,五个人看一张,上来拿。” 岑枝影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林鹊如看着她吧卷子递给她,“咋想的?过于敷衍了,我告诉你下不为例,你要是月考期中考这样写,我绝对拿棍子打你。还有其余的也是,数学不写我都不想说什么了,语文得写,又不是不识字,懒得作文都不写。回去抄吧。” 岑枝影拎着试卷到最后面,从桌子上拿了根红笔,坐在地板上,还挺凉的。 地板梆硬,黑笔在纸上每写一个字都会发出声音。 抄的都很敷衍,但异常安静。 岑枝影写完这道题后把笔放下。 岑枝影懒得换笔,在本子上抄题,抄一会儿困一会儿,最后看着窗户外面托腮发呆。 几个人试卷上订着的那张纸,一面都没写满。 林鹊如拿着这些试卷都笑了,最后选择接受,什么都没说离开教室。 岑枝影起身,拍了下裤子上的灰,回到座位睡觉。 刚趴下,校长进来了,东西放到桌子上的声音。 闻桉夏看着桌子上的盒子,盒子外面的图片是一个黑色保温杯,这很有老干部的风格。 “来外面拍张照片吧。”陆烟看着两个人说。 岑枝影不情不愿地起身,和闻桉夏走到外面。 下课时间不少人都出来凑热闹。 两个人站在教室外面的墙前面,中间留了些距离,看着镜头,敷衍地笑了下。 陆烟拍完看了看图片,“还挺搭的,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教室,一个人继续睡觉,一个人做题。 楚腾周一上课还是讲课了,不过看着气的不轻,额头上冒出两个红色痘痘,并且总是一脸怨气地看向岑枝影的位置,顺带对她前面的闻桉夏也没有好脸色。 在第五次被楚腾叫上黑板写题,她沉默了,故意为难她呗。 一来一回地,是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填空故意不让直接说,来黑板上写。 闻桉夏还是规规矩矩地写了出来,听着他挑刺的话语,忍无可忍也没办法。 楚腾看她这五道题都做对了,不怎么高兴,“最后排那个趴着睡觉的女孩上来做。” 闻桉夏想他真是没完没了了,盯着她们这几个人针对。 岑枝影听着讲课声睡不熟,想着装睡不上去,但是又觉得楚腾大概率不会善罢甘休,她起身看着楚腾走过去。 楚腾点了下电视屏幕,“这道题怎么做,写吧。” 岑枝影像看天书一样,啧了声。 闻桉夏将手里的粉笔递给她,说了第一个空的答案。 楚腾听到声音看她,“是她做还是你做?听到答案写上去她老师就能会了?” “帮助同学是我应该做的,我也可以对这道题进行讲解。”闻桉夏知道她的目的就是为难岑枝影这个上节课让他难看的人,当然也有她这个之前惹他不快的人。 “谢谢闻桉夏同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听不懂化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学校的问题,竟然有些不太懂老师上课讲了什么。”岑枝影将粉笔扔到粉笔盒里,“真是对不起辜负了老师的信任,对不起,可能是我太笨了。” 闻桉夏:“???” 楚腾:“……” 他听出了另一种味道,是不是讽刺他课讲的不太好的意思,但是她又道歉了,还找了理由。 楚腾气的身体微微有点抖,手握成拳,“那你回位置上站着吧,不会就要好好听,不要再睡觉了。”咬牙切齿的。 闻桉夏也笑着离开了,楚腾次次吃瘪还次次做这种蠢事,他这种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也挺可悲的。 岑枝影靠在桌子侧边的墙上,站了半节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又困的没有好脸色,她下课后翻了个白眼,坐下,捏了捏耳朵上的耳钉,“我看楚腾他是真的病的不轻,除了你班级里没人会做题了?心眼真小。” “一向如此啊。”许雾好像都习惯了,她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继续说,“我高一就是他教的化学,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生气,之前有个同学不想当课代表拒绝了,他就没完没了了讽刺她,天天某个人,某个人地说,心眼比针眼还小。”她听到有人喊她,拿起水杯,“我真是受够了,希望高三不是楚腾教我们化学,我现在看到他都听不进去,人课根本分不开。”她起身离开。 “打耳钉痛吗?”闻桉夏点了点耳朵。 岑枝影笑笑,小幅度摇了下头,“会敷麻药。”她摘下戴着耳软骨处的耳钉,夹在闻桉夏的耳朵上。 闻桉夏一愣,听到她带着笑意地说,“是耳夹,我当时没做好心里建设,不敢打耳软骨处的耳钉,是不是看不出来。” 闻桉夏嗯了声,摘下耳钉放到桌面上,“是看不出来。” “耳夹改变世界。”岑枝影拿起那个耳夹。 “我看你们两个也要改变改变。”说话的是郝若理,级部副主任,一个不苟言笑要求严格的主任,上个星期有事请假,竟然一个星期没出现,今天真是猝不及防。 他看向二人,“你们两个跟我出来吧。” 岑枝影皱眉,凑近闻桉夏,“这个学校的老师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闻桉夏看着他身后别的班的四位同学,说,“他……只是严格,你把耳钉戒指都取了,不然他会扔掉。” 岑枝影摘下,正好看到一脸疑惑的班长,把东西给她,“放我包里,感谢你班长。” 许雾比了个ok的手势,拍拍自己。 主任办公室只有两个桌子,靠窗户旁有几盆绿植,窗户没有关,一阵风吹进来。 房间内没开空调。 “你叫什么名字?”郝主任坐回椅子上,指了指她。 “岑枝影。”她看着地板,漫不经心地说。 “旁边的那个?” “闻桉夏。” 然后就一个一个问过去。 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口水,“我在广播里说过多少遍了,男生前面头发不过眉,不准留长发,女生刘海不过眉,不要有太多的碎发,没一个人听。尤其是你们六…”六这个字只发了半个音,“五个,戴耳钉的,头发还扎成这样,还有更过分的挑染,你以为老师看不出来,还有长发男生,化妆的,打眉钉的,你们要造反啊?”郝主任又看向闻桉夏,实在是想不出来她犯了什么错误,虽然也有碎发,但是真没违反校规,强安了个错,“还有你小姑娘,怎么不劝着你身后的人呢?我看你成绩应该不错吧,作为班级里的一员,不仅要规范自己,也要规范别人。” 闻桉夏:“……我知道了,主任。” 郝若理从旁边抽了一张纸递给她们六个,“你们两个下不为例,你五百字检讨,另外一个八百字,外面蹲着写,写完进来交给我。姑娘姓岑是吧,耳朵上的耳钉不要再戴了,成什么样子,你是来学习的,能考上一中就说明你是有实力的,别天天的像个不良少女。” 岑枝影她沉默,她既不是考上一中的,也不觉得自己像个不良少女,还是接过纸和闻桉夏出来了,“实不相瞒,在这个学校六天比我之前在那个学校一年经历的事情还多。” “我也是。”她这几天经历的比她高一一年经历的还多。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都觉得自己挺倒霉。 岑枝影把校服外套脱下,铺在地上,坐上去。 闻桉夏不想写检讨,但是更不想上课,磨磨蹭蹭地写。 岑枝影写完,和闻桉夏一起进去交到郝主任手上。 他大致看了一遍,点点头,“回去吧,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晚自习校领导要求放反霸凌的宣传片,很长的一个合理。 闻桉夏趴在桌子上,侧头看试卷上的题目,觉得很无聊。 林鹊如坐在那三个空位置的中间,桌洞里还有东西,皱皱巴巴的试卷,废纸。 林鹊如收拾了下,把那些东西都扔进后面的垃圾桶。 岑枝影看一半,从桌子上拿出她那本写了几页的字帖,开始描起来,描了一页,问,“闻桉夏,你买的什么字帖练的字?” 她的这句话彻底把闻桉夏从快要睡着的边缘拉回来,“报班练的。” 岑枝影停笔,“几岁?” “八岁。”闻桉夏回,她打了哈欠。 “这么多年了。”岑枝影挑了下眉,继续写。 岑枝的座位没有人遮挡,一眼就能看到她在做什么,“写字帖之前每次三十分钟,不然没有效果,你的字也不难看。” 岑枝影继续写,“随便练练。”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触碰她 晚自习下课,外面教学楼已经画上横幅,“文成一中百年校庆”。 气球,鲜花,放在空地上,还没有摆放,可以听到歌唱声,应该是明天的开场节目。 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午上了两节课,干了一节课的活,就被赶出学校,给高一高二的放半天假,除了被点名要的那些表演节目的同学进行一遍彩排,高三照常上课。 学校要搭建舞台,确定节目流程什么的。 表演节目的多数是高一高二,高三也有不过不太多,学校给的名额有限,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学习又让有参与感就少给了点。 岑枝影刚拆开一根棒棒糖,就听到林鹊如说让她们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也没作业。 她把拆开的棒棒糖递给闻桉夏。 闻桉夏接过,放进嘴里,拿着没放几本书的书包,“怎么了?放假不开心?” “开心。”岑枝影将糖纸扔进垃圾桶里,“就是以为今天有节目,不过什么时候选的人?” “开学第一周。每个班都有名额,只是有的班级里的人不去,我们班就是,等着看热闹,你想表演吗?”闻桉夏停在的身边。 “没那个想法。”岑枝影的书包一动未动,早上怎么背来,现在就怎么背走,“好奇而已,你下午干嘛去?” “回家吧。”闻桉夏说,她也没什么想出去的想法。 “做题?”岑枝影问,她总觉得这个前桌异常喜欢做题。 闻桉夏摇了下头,“不一定。”她目前来讲没这个想法,“也可能睡觉,你呢?” “重回我之前高中,去不去。”岑枝影挑了下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闻桉夏。 闻桉夏被这亮晶晶还带着期待的目光整的一懵,想想好像也可以就是站在外面看一会儿,她点头,“好啊,那就去看看。” 岑枝影一只手提着书包,一只手拉着闻桉夏的手向外面走去。 下了一场雨,气温稍微往下降了点。 没有拉拉链的校服外套,衣角被风吹得小幅度飘起。 学校附近就有公交车站,坐26路公交车就可以到达,全程二十分钟左右。 青航高中,文城有名的垫底高中,升学率比职高低,里面的人员也特别杂乱,老师干几个月就跑几个,规矩还特别多,结果学生老师都管不住。 岑枝影并不怀念那个高中,主要是也没什么好怀念的,硬说好就是上课随便玩手机,有种很特别的感受,无法形容。 夏日,阳光,热风,喧嚣还有带着叛逆的自由。 上了车,两人坐在中间的两个座位上。 闻桉夏坐在里侧,车里是没有开空调的,她将窗户打开,感觉耳朵一凉,随后是一段前奏。 她转头,看到岑枝影坐在位置上,微微侧头闭上眼睛,阳光掠过她打在岑枝影的身上,留下细碎的痕迹。 闻桉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加速跳跃起来,走向未知地点的心慌和一些期待。 奇怪的感觉抓住心脏。 她伸手按住心脏位置,转头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 “再继续下去天就要亮了”,歌曲正好放到这句,末尾的地方。 闻桉夏听着下首歌的前奏,将公交车的窗帘拉上,阳光被挡住,心慌的感觉依旧没有消散,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公交车上的人不算太多,不是下班放学的高峰,26路公交车也多。 公交车行驶带起来的风吹动窗帘,到处乱飞。 闻桉夏的胳膊顶在窗户上,压住窗帘,撑着头看着前方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换个姿势就感觉肩膀一沉,岑枝影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闻桉夏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睫毛轻颤,她鬼使神差地碰了下,向下滑动,动作很轻。 动作一变,窗帘再次被风吹得飘起,正好遮住她的视线。 闻桉夏转头,伸出左手按住窗帘。 岑枝影感受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深情的,想将人吞噬。 闻桉夏再回头时,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来源于哪里。 岑枝影的动作没变,依旧闭着眼睛,她收回视线,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岑枝影勾了勾嘴角,依旧靠着她。 公交车报站声响起,“青航高中到了,请各位乘客到站从后门下车。” 岑枝影握住闻桉夏的手,起身拉着她下了车,向前面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就是她以前上的高中。 岑枝影看着熟悉的路,问,“过会儿吃什么去,烧烤?” 闻桉夏点点头,“好。” 青航高中,教学楼很旧,甚至有点掉漆,露出里面的白色。 这个时间正好是放学时间,走读生可以出来吃饭,走读证也好办,塞点钱就能办下来。 学校附近聚集了一群人,像是在吵架,大部分都是凑热闹的。 声音越来越大,岑枝影和闻桉夏两个人远远地看着,最后听到那个男生喊了一句,“没钱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吗?!”一拳就打了过去。 岑枝影皱皱眉,她认识那个被打的人,势利眼主任,说着要多照顾家里有困难的人,针对他们,嘲讽他们的也是他,又当又立。 闻桉夏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好受,转头看向岑枝影。 岑枝影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有人报警了。” 闻桉夏:“?”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有个人带着疑惑喊了声,“老岑?” 闻桉夏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之前一起打游戏的那个人。 辛可跑过来,“我靠,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在一中混不下去来这儿当大姐大了?” “你想多了。”岑枝影指了指校服上的校徽,“一中放假半天来这里玩玩。” 辛可啧了声,“凭什么。” “这位是我的朋友,闻桉夏,这个是辛可。”岑枝影笑着,“凭一中百年校庆。” 辛可啧了声,“嘚瑟,你好,闻桉夏,我辛可,你好漂亮。”她伸出手。 “谢谢,你也是。”闻桉夏抽出被岑枝影握住的手,和辛可握了握手。 “吃饭了吗?”辛可问。 岑枝影摇头,“你着急吗?不急吃烧烤去。” “走呗,这破课上不上有什么,我也不听。”辛可将走读证塞口袋里,“最近学校里的人越来越猖狂了,你敢信我手表丢了。” “敢信。”岑枝影说。 “唉。”辛可叹了口气。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烧烤店,味道挺不错,就是环境不太好,桌子都包浆了。 老板坐在外面空桌子的椅子上,抽烟,看到有人来了,她站起来,“三位姑娘吃点什么? 点了经典的,还有些新品,三个人也没什么不吃的,烤串微辣。 岑枝影拉开易拉罐拉环,“你说我今天有机会进去吗?” “没有。”辛可说,“你要是想进去,就要和华老哭嚎,华老我好想你啊,一中对我这个花钱进去的人太不好了,我想青航高中了。” 岑枝影啧了声,喝口可乐,“抹黑人一中,没人对我不好。” “确实,你都把人家美女整过来了,看来你混的不错。”辛可八卦地看着她们两个,“咋处成这样的?一个星期这么熟了。” 岑枝影:“……我人好。” 辛可一脸地不相信,“美女,真的吗?” 闻桉夏听到她的询问,点了下头,“对,她人很好。” “行吧,行吧,吃饭。”辛可咬了口肉串。 外面就那几桌,全坐满了,还真有点吵。 几个人没聊几句,辛可就走了,回学校上课。 岑枝影付了钱,和闻桉夏和她一起走了,想着站在外面和她介绍一下学校,真到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 站在学校对面沉默。 一声闷响,是撞击玻璃的声音,闻桉夏一回头看到有两个人,高个子的那个人抓住撞在玻璃上那个人的脖子,“你今天早上怎么说我的,要不要再给我说一遍?” 被抓住的那个人很瘦弱,嘴角有一些血渍,没有张口。 “我靠。”辛可把手机丢给岑枝影,“我同桌。” 她跑过去,语气冷冽,“干嘛呢?” 闻桉夏和岑枝影也走过去。 高个子抬头,扫视她们三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是朋友?” “我是她姐姐,我警告你快点松手。”辛可想动手,但是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人。 那个高个子还真的松手了,“姑娘,你挑事是吧,那我打你好不好。” 岑枝影拉开了辛可,“咱俩打?” 高个子看她的校服,“你一一中的来这干嘛?瞎凑什么热闹,我不想和你一个校外的打。” “我以前也青航的。”岑枝影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神不屑,“你要是觉得打不过就滚。” 高个子不服气,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又有点想犯怵,他向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人说,“算了吧,别的学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高个子听完,哼了声,“放过你们。” 岑枝影将手机扔回去,“上课去吧,别迟到了。” “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告辞。”辛可推着那个人走了。 那个人一步一步挪着,踉踉跄跄。 闻桉夏下了台阶,将一盒碘伏棉签递给辛可,“消消毒。” “谢了,美女。”辛可对她笑,“先走了,拜拜哈。”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一中的也抓啊? 辛可走到学校里,才想起来,“靠,忘记加微信。” 旁边的人:“那你让你那个朋友推给你。” “也是。”辛可把碘伏棉签扔给走的缓慢的人,“自己涂,你嘴也是够欠的,要是没有我这两个朋友,我都不敢想咱俩会被打的多惨。” 接过碘伏棉签后就没再说话,沉默地跟着她走。 “现在去哪里?”闻桉夏看着她们走远后,走上台阶。 “网吧,去过没?”岑枝影抬眸,阳光映照眼眸,眼中情绪明明灭灭。 闻桉夏没回答,看着她,有些捉摸不透。 过了会儿,闻桉夏听到她轻笑了声,“开玩笑的,去这附近的公园走走也不错。” “那去看看吧,在哪儿?”闻桉夏走到她的身边。 岑枝影有些疑惑地嗯了声,“哪儿?公园吗?要坐公交车。” 闻桉夏看着她,眉眼中有浅淡的笑意,“不是,是网吧。” 岑枝影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她沉默了会儿,“我不能带坏好学生。” 闻桉夏:“……都在门边边上了。” 闻桉夏笑着,看向她身后不远处。 岑枝影一个多星期没来,差点忘记了他们学校附近的网吧何其猖狂就开在书店与面馆中间小路里面的第一个拐弯处,还配上极其夺目的大牌子。 闻桉夏走下台阶,拐进那条小路。 “视界网吧”,旁边还有个牌子,网吧里有活动。 岑枝影推开门进去,轻车熟路地开了两个机子,付钱。 网吧不是什么正经网吧,虽说是不允许,但是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况且也真没什么人查,就算查,他们这些人也有自己的消息网。 烂高中附近的网吧,还算是有生意,尤其是周五周末,人更多。 网吧整体不算是多大,老板说只是做点小本生意,不过有二楼。 一楼的人又多又杂,岑枝影就想着去二楼,她找到机子,帮闻桉夏开机,“好学生,网吧这种地方真没什么好玩的,来过一次不想再来第二次。” 闻桉夏看着桌子上的耳机,没有动,“你呢,这么轻车熟路不是第一次来吧。” “戴不戴耳机也无所谓,我就不戴。”岑枝影看出她的想法,她掏出之前林鹊如给的没用完的湿巾,抽出一张,剩下的给了闻桉夏,“我走读,家离这儿不算近,偶尔也和辛可来这儿做会儿,顺便吃个午饭,有空调椅子也挺舒服的,就是有时会特别吵。” 闻桉夏哦了声,她点开游戏,“周五的那个游戏,一起玩吗?” “嗯。”岑枝影将湿巾扔进二楼的垃圾桶里,一个白色的大桶,里面不少泡面盒,包装袋。 她坐回椅子上,拉闻桉夏入队,开了一局游戏。 闻桉夏一直都是以按自己的玩法,了解过连招,太复杂,记了不过和视频里的有些出入。 杀人数量和死亡次数齐平。 闻桉夏看到这个战绩,小声地叹了口气,技能很复杂的一个英雄。 岑枝影听到她的叹气声,手附上她握着鼠标的手,点进训练营,“我教你。” 两个人靠的很近,闻桉夏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这个英雄的连招是23132,还有……” 闻桉夏刚点了下二技能,就听到有人喊,“我靠,周扒皮来网吧抓人了,快跑!” 闻桉夏的连招断了,她看向旁边的岑枝影,“我们两个要不要跑?” 岑枝影像楼梯那里看了眼,“我们又不是青航高中的,她们还能抓别的高中的。” 楼梯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都别跑,快上课了还在这儿玩游戏,不想上趁早滚蛋。” 岑枝影话是这么说,还是低了下头,有点心虚。 闻桉夏看着这位被同学成为“周扒皮”的老师,身后跟着两个人,估计是玩的太投入了,周倩一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两个人了,还说着队友菜,耳机一摘,给他俩拎起来了。 周倩眯了眯眼睛,觉得前面低头的那个身影有点熟悉,就走了过去,“你们两个人是哪个班的?抬起头来。”周倩抓住她的校服,“早干嘛去了?敢做敢当,既然来网吧就要做好被老师抓的准备。” 岑枝影认命地抬起头,“周主任,好久不见了。” 周倩看着她,笑了下,“岑枝影,今天怎么想起来回来了,一回来还就在网吧里,你和那个姑娘都和我出来一趟吧。” 岑枝影指了指衣服上的校徽,“一中的也抓啊?” 周倩看了看她俩的校服,确实不是她们学校款式,颜色也对不上,“你转学了?”她很快接受,“行,人往高处走,去了一中就好好学,我说老华最近怎么都不提你了,出来吧,带你俩进学校看看?姑娘你去不去参观下?” 闻桉夏一听,点了下头,“去。” “这可以吗?”岑枝影衣服还是被她拽住,“这不符合规矩吧。” “我是主任,谁拦我?少想这么多,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就连校长都是我学生。”周倩拉着拽着她的衣服就走了。 闻桉夏跟在后面,想这是遇到传闻中的老教师了。 网吧老板已经习惯了,看到周倩要走还说,“欢迎下次光临啊,周老师。” 周倩不爱多管闲事,巴拉巴拉说一堆,让他不要再接待未成年了,多看看身份证什么的,“你以后估计还能见到我,等退休了就见不到。” 出去后,岑枝影侧了下身,抓住闻桉夏的手。 周倩看她一眼,“放心吧,不会忘记那个姑娘的。” 周倩松了拽她衣服的手,转而去看那两个男生,“过来吧,这个月第几次了?也不学聪明点,坐一楼,我一进去就能看到你们。” 岑枝影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学校老教师,在这个学校教有四十年了,建成没多久就在这儿教,自己不舍得学校,不舍得学生。” “很厉害啊。”闻桉夏说。 别人眼中的烂高中,却是她心中最舍不得的。 周倩和门卫说了声,就把她们两个带进去了。 闻桉夏回头,还能看到门卫大爷不解的目光,她问,“大爷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是周老师挖过来的?” “不会。”岑枝影看了周倩背影一眼,“老周没那么丧良心,把在别的学校里上学上的好好的学生,挖到这所乱的不行的学校。” “嗯。”闻桉夏觉得有道理。 周倩先是给两个学生带到他们的班级里,让去后门站着。 班主任坐在后面看课堂纪律,一看见她就出来了,“周主任,这是?” “去网吧,你看着处罚吧。”周倩说。 “好。”班主任走向另外两位,穿着一中校服,“这两位是?” “我孙女,一中下午不上课,带她俩来学校里找我,你继续回去上课吧。”周倩说完就向楼梯口那儿走。 闻桉夏和岑枝影和她简单打了声招呼,跟上去。 周倩缓慢地走着,见她俩跟上了,说,“老华在办公室,我带你们两个去,要是想走了直接和她说,让她带你们两个走就行,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推门进去时,华理凤正坐在椅子上改作业,岁月静好。 “华老师?”岑枝影小声喊了句。 华理凤一回头就看到她,“呦,怎么回来了?” “来看你。”岑枝影干巴巴地说。 “得了吧,来看我什么都没带?”华理凤笑笑,“旁边的那个女生也很熟悉,是不是2019年的中考状元?” 闻桉夏乍一听到这个很久没听到的称呼,还有些发懵,“算是吧。” “就是,我记得很清楚,你是怎么和这个…”华理凤一时间想不起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不爱学习的人成朋友了。” “我就是不爱学习而已,又不是人品有问题。”岑枝影说,华理凤五十多岁了,人挺温柔,不要求大家努力,和班级里大部分同学相处的都很好。 “也是。”华理凤说。 几个人就随便聊聊,很多时候还是聊的一中,教学,老师,排名什么的。 华理凤以前也是一中的,不过高考失利,上了一个普通一本,在当时也算是特别好。 本来是在一中任教,不知道为什么被调到这所学校里了。 “是不是马上百年校庆了?”华理凤眼中有怀念还有一点伤感,闭了闭眼睛,没管她们的回答,“行了,你们两个先走吧,我过会儿还有课,门卫不会看你们两个的。” 岑枝影嗯了声,和闻桉夏将椅子放回原位,和华理凤说了句“再见”后,便推门离开。 岑枝影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快到校门口是才开口,“你以后想做些什么?”她问,她想或许是继续剪视频,经营好面包店,传递幸福。 “作者。”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她和闻潋一同做起来,对她很重要,不过她做这件事是因为闻潋,她也有自己想追求的,是自己想做的,不因为别的,只是她喜欢。 “无论如何,创作都是很奇妙的事情,也会让你觉得很幸福,也能传递力量,你呢?” 岑枝影抬头看着天空,直到出了学校才说,“做自己想做的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总是有办法的 闻桉夏嗯了一声,只觉得她有自己的想法。 莫名的安静,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也不尴尬,只是有些奇怪。 岑枝影走在前面,放慢脚步,她想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梦想,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她停下,“人为什么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嗯?”闻桉夏也跟着停下来,抬眸看身边的人,“不知道,可能在某一时间,没有原因,就是想做这件事,在脑海中出现,要看缘分吧。” “嗯,看…缘分。”岑枝影拉住她的手,穿过一排排停的极密集的电动车,走到公交车站台。 热风吹到闻桉夏的脸上,她伸出手感受着奔跑带起的风,再转头看向前方时和岑枝影对上视线,她笑着,看着好像很开心,刚才的那一丝迷茫消失,“那你呢,为什么会想成为一名作者。” 闻桉夏收回去,垂下眸子,看不出情绪,她想了想,“没有原因,我喜欢创作,我总觉得我会成为一名作者,我问自己想成为吗,答案是想的。其实未来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既然我想那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即便结果不尽人意,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岑枝影很少和谁聊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结果,她之前看到“梦想”两个字时,也问过自己有没有梦想,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得过且过是她的人生格言。 至于什么继承家族企业,概念太浅,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你就可以,就像她说她会,但她并不一定能经营好。 闻桉夏看着停在公交车站牌旁,有些失神的岑枝影,她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思考这件事情,“或许你并没有真正的进入商业界,一些东西学起来你好像觉得很简单,真正应用实践就不是这样了。就像数学题,它不会是完全基于课本你所学习的公式出题,它会不断地变形重组,经营公司也是同理,并不会完全按照你学习的发展,或许你会觉得很有意思,一切未知的都是迷人又危险,让人一不小心深陷其中,失分产生对整体成绩的影响。” 岑枝影回神,听到车辆停下的声音,熟悉的车身,她拉着闻桉夏上车,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那我…” 硬币投入箱子的声音,噼里啪啦。 闻桉夏闻言疑惑地看着她。 “还挺喜欢这种未知感觉的。”岑枝影对上她的视线,笑得肆意,她不会为大部分的事情耗费太多情绪,“数学题除外。” 闻桉夏也笑了笑,坐在靠窗的位置,“嗯,我相信你可以的。” 这辆公交车上的乘客比上午那辆车的人还要再少一些。 公交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人,她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着离她不远的两个人,“今天一中下午是不上课吗?” 不等她俩回答,坐的距离司机比较近的奶奶开口了,“百年校庆不是吗?我路过的时候横幅都拉起来了,还挺漂亮。” 然后两个人聊起来了。 岑枝影看着窗外,窗户上倒映着闻桉夏的侧脸,嘴里上扬,她微微转头也看向窗外,笑意更加明显。 岑枝影轻咳了声,转移视线。 电子报站声响起。 岑枝影和她下了车,离这儿不远处就是一个公园,看着有些年头了,外面的大门都掉了漆,摸下门,手上是偏红色的铁锈。 两人走了进去,零散几个人,树下坐着两桌打牌的,战况激烈。 公园的正中间有个大池塘,里面养着鱼,只是不露头。 岑枝影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不确定池塘里还有没有鱼,毕竟这个公园的年纪比她都大,又太过荒芜,感觉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只有树枝繁叶茂,其余的光秃秃一片。 闻桉夏趴在栏杆上,手垫在下巴下面,看着并不算清澈的湖水,“好久没来了,怎么破成这样了?” “来的人越来越少了。”岑枝影进到那个不多大的小卖部,有卖煎饼的,不过都是干的,有的上面甚至发了霉,“奶奶,这湖里还有鱼吗?” 坐着的婆婆年纪大了,手机声音放的很响,大概是在看什么短剧,她过了会儿才回,“有的,你要买煎饼吗?一块钱拿四个吧。” 岑枝影摸了摸口袋,正好还有三个硬币,她将硬币放到桌子上发出声音,拿了四个煎饼走出来,“我小时候挺喜欢来这里喂鱼的,那时来的人很多。”她把东西递给闻桉夏。 闻桉夏接过,捏碎扔到人工湖中,一群鱼出现在水面上争抢,“你小时候也会来这里吗?” “对啊,做公交车玩一下午,我妈不怎么管我的。”岑枝影感受到微凉的带着水汽的风,还有一些腥味,并不太浓烈,很淡混着风。 有了和从前同样的感受,这种感受让人恍惚,她一直不是一个人。 闻桉夏将最后一点碎渣扔远了点,看着逐渐安静的湖面心情很好,久违的轻松。 “如果以后每一天都这样就好了。”岑枝影感慨了下,她是真的不想回到学校受折磨。 “就是啊,要是每天这样就不会有烦恼了。”湖面逐渐平静,心也是,还有一些悸动,闻桉夏觉得这点悸动是关于自由与青春的。 两人在公园里走了一圈,再次回到这里,光线逐渐变暗。 岑枝影投入最后两枚硬币,和她坐在公交车上,算是避开高峰期了。 闻桉夏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象,起身,“明天见了。”她笑笑走到后门等待着到站。 岑枝影看着她的背影,孤独却不服输的一个人,她第一次见到闻桉夏时就有这种感觉。 闻桉夏下了车,车很快行驶离开,她也离开了这里。 时间并不早,她买了几份饭,提着走去了蛋糕店,最近有充值活动,来的人还挺多。 闻桉夏把饭放到桌子上,离开不在这里碍事,她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快要离开时,看到试吃台上的面包空了,便从台子里拿出提前切好的面包,戴上手套夹了几块不同种类的到盘子中。 她正要把盒子放回去,就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痛意,闻桉夏觉得不对劲,也来不及扣上盖子,看着面前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他眼神贪婪,推了闻桉夏。 闻桉夏扶住桌子角才勉强站稳,只是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下发出响声,面包也撒了一地,她知道这是遇到闹事的了,想要讹钱。 这个动静一出,原本还很吵闹的商店瞬间安静了,全部向门口看。 “你们面包店里的恶意投毒,我儿子吃了你们的店的面包,下午就肚子疼,我要一个说法。”那男的已经挥了手。 闻桉夏向后退了下,她不会傻站着挨打,不就是看她们店里全都是女性,好欺负所以来讹钱,身后没警察就是说明不敢报警。 那男的看她躲了,更加气愤,这时店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他没动手的机会。 闻潋作为店长,走在最前面,看了看闻桉夏,闻桉夏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闻潋这一整天本来就忙的焦头烂额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的也不想多废话,“你说我们店里投毒要有证据的,我们整个店包括后厨都有监控,现在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情,还有你孩子的诊断报告在哪里?你是否能拿出来,并且今天吃面包的不只有你孩子一个人。” 现在社会戾气重,开业以来想讹钱的人也不少,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多争论,得不偿失,“还是说你孩子今日日常饮食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她已经给了台阶,他说句记错了就算没有发生,毕竟她们店铺短时间不可能搬迁,而面前这个人极端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贴传单,泼油漆,每一件事情对这个店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个男的好像冷静下来,看着这么多人,他之前听到报警两个字就有些发怵,毕竟他孩子不是真的出事,只是吃多了,根本没去医院就医,只要报警就暴露,他只是挑了个人多的时间,来这儿想讹钱,毕竟人这么多,即使讹不到钱,营业也会受到影响,他说,“等我回去确定,要真是你们店的事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闻潋还是维持着笑意,看着他离开。 店里的那些要充钱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空荡荡的。 虽说这件事情是假的,也没什么人敢拿生命安全开玩笑。 闻潋叹了口气,听到员工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结果受了这么大的影响。” 闻潋笑着安慰,“没事儿,正好休息休息,去吃饭吧。”她握住闻桉夏的手,“还好吗?” 闻桉夏这才发现她的表情并不好,扯不出任何笑容,点头,“我没事的,真的没有影响吗?” “或许有吧。”闻潋说,“但是没关系,没做就是没做,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有监控,我打算直接让人来检查,然后公示检查结果,看吧,总是有办法的。”她笑着摸摸闻桉夏的头。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被困在过去,痛苦中 闻桉夏拿起一旁的扫帚,想把地扫了,闻潋握住她的手,将扫把拿过来,“你去休息吧,我处理。” 其实闻潋说的那几句话,实行起来很难很麻烦,也很废时间精力,结果没能那么快出来,她让闻桉夏先回家。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感觉脸上一湿,摸了摸,还以为是自己哭了,可能要下雨。 闻桉夏抬头看着逐渐阴沉的天空,她不想回去,便找了个地方坐会儿,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一直以来都是闻潋冲在前面,闻潋很累。 闻桉夏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看着前方发呆,一直到天彻底黑了,她的眼睛看东西都有重影,眨了下,听到一声猫叫。 她侧身,看到从花坛里走出一只狸花猫,趴在她的身边,又喵了声。 闻桉夏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头,狸花猫很放松,没有想逃离。 小猫并不胖,还挺瘦的,不过挺干净,耳朵上有个缺口,应该是已经绝育过。 闻桉夏抬头看了看这附近,正好有宠物用品商店,她起身走过去。 店里的东西挺多,猫粮也有一小袋一小袋,她拿了一小袋猫粮和两个猫罐头,又想起来没带手机,她打来书包,从书包里找出一百块钱,松了口气去前台付款,又去旁边的商店买了瓶矿泉水和两个陶瓷碗,宠物商店的猫碗卖的挺贵,钱不够,只能买陶瓷碗。 小猫还在原地,一直在看她。 闻桉夏提着袋子,拧开矿泉水瓶盖,倒了点水进陶瓷碗,洗了洗,拉开猫罐头倒进里面,在旁边撒上猫粮,又在另一个碗里倒入矿泉水,坐在椅子上看着它吃饭。 这附近一到晚上,人就很多,还有小摊,卖耳钉手链什么的,没有大喇叭宣传,打着个大灯,很亮,比路灯还要亮。 流浪猫很多,就是不一定能遇见,尤其是这种后面就是大马路的地方,很危险,小猫一般很少。 另一个猫罐头放在长椅上,小猫吃饱了,主动让闻桉夏摸,狸花猫叫了两声。 过了会儿,又有两只猫过来,闻桉夏开了罐头,倒了猫粮才提着空袋子离开。 她把垃圾扔进附近垃圾桶里,随后离开。 闻桉夏打开客厅的灯,去洗了个澡,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回到房间中。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直到眼前出现黑影,才闭了闭眼。 翻了身,将头埋在被子中,眼泪难以抑制,没什么哭声,她自己消化了情绪。 为什么会哭泣,闻桉夏自己也不知道,一点点小事堆积起来,她无法控制的想起从前。 她起身去了浴室,用凉水洗了下脸,眼睛有些红,但是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 闻桉夏将衣服晾好,看着闻潋的房间,她的房门一直都是关着。 她想每个人都有隐私,属于闻潋的私人空间,闻桉夏从来没想过进去,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吸引力,她将手放在门把上,就要按下去。 开门声音响起,“我回来了。” 闻桉夏快速松开手,看向正在换鞋的闻潋,低着头有些疲惫,大概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动作。 她唾弃自己的行为,“还好吗?” “还好。”闻潋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显然是不想多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闻桉夏嗯了声,觉得心跳的很快,“妈,你也是,那我先回屋了。” 很久没有动静,过了会儿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两扇门可以隔绝大部分的气味,但是闻桉夏还是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她对这种气味很敏感。 闻潋之前喝多了,说过“都被困住了。” 困住了,被困在过去,那些痛苦之中。 闻桉夏不希望闻潋抽烟是因为对身体不好,但是她明白闻潋为什么会这样做,她无法制止。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直到十一点她依旧可以闻到烟味。 闻桉夏起了身,桌子上有个透明玻璃杯,她拆开茶包的包装袋,放进杯子里,推开房门去接热水,她能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闻潋应该打开了窗户。 她接了热水,手指沾上热水,杯子落地,四分五裂,热水也溅起来,她穿的长裤,没怎么感觉到痛意。 过了会儿,闻潋的房间门打开,她走了过来,看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怎么了,还好吗?” 闻桉夏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意以及浓烈的烟草味,“没事儿,就是被烫了下,没有拿稳。” 闻潋拉过她的手指,又拉开她的裤角,确定没有受伤后放心了,也后知后觉自己身上难以消散的味道,“怎么这么晚了想着泡茶喝?” “安神茶。”闻桉夏的表情和平常无异,带着些淡淡的笑意,“我睡不着,你也要早点睡。” 闻潋看着她,知道闻桉夏闻到她身上的烟味了,只是她不想给她造成困扰,“这种茶也未必管用,睡不着就晚一点再睡吧,你学校明天不是有校庆活动吗,也不上课,晚睡会儿也没什么的。” 闻潋想要收拾,闻桉夏已经蹲下身捡起玻璃碎片,“你也是,这里我自己收拾就好。” 闻潋看着她的脑袋,说了句“好。”便转身离开了。 玻璃碎片还是很锋利,闻桉夏小心地捡起用纸包上扔进垃圾桶里,又拿了拖把拖地。 后知后觉手上的疼痛,很小的一个上楼,一点点的血渍,现在已经止住,真是防不胜防。 闻桉夏拿了根碘伏棉签给伤口消了毒,随后关上灯。 她没开窗户,屋内空气并不流通,烟味依旧存在,她不想开窗户,太吵,干脆将头埋在被子里睡觉。 岑舒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是陆烟发来的流程表,“明天学校百年校庆,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岑枝影嗯了声,抽出一根长薯条,“你明天去不去?” “去啊。”岑舒回答,“我是优秀代表,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她很忙,之前的老师也退休了,一直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进去。 岑枝影看了看时间,“那明天多看看,多拍拍照片,看看改变大不大。”她起身,“我先睡了。” 大早上,闻桉夏站在学校门口,踩在红毯上,学校外面有些气球,各式各样的花朵,五彩斑斓的,饱和度很高。 不难看,也算不上太好看,中规中矩。 这个时间,学生都在外面撒欢,教室里没几个人,学校小卖部更是人挤人。 校庆允许带手机,教室里的仅剩的几个人都在打游戏。 校庆的重点还是集中在校友身上,也就是这些来的人,会被接待,派人带领参观,学生的参与感倒是比较低。 学校里有个大的签名墙,密密麻麻签了不少人的名字。 岑枝影站在那个墙的旁边,手边是放笔的台子,她就在这儿站着跟个吉祥物一样,一有人来她就要说,“欢迎回到文城一中…”后面还有几句,但是她不记得了,也不用说的太详细。 她觉得自己真是挺倒霉的,刚进学校就遇到林鹊如,被拉着来这儿顶上,说什么安排的人还没来到。 百年校庆有些太草率了。 闻桉夏在教室里待的无聊,拿着手机和拍立得出去了,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应该可以拍出些漂亮的照片。 小卖部外面有两个大冰柜,旁边贴着收款码,里面摆着饮料,冰柜前站着人,夹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的应该是零钱。 闻桉夏拉开冰柜门,拿了一瓶水,付款。 她其实并擅长拍人,而今天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这个学校里大部分的地方她都拍过,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拍的。 拍立得不算太重,透明保护壳上也有带子,还挺好带出来的,闻桉夏将拇指相机放回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想着不如回班级吹空调,便走上了小路。 岑枝影拿出盒新的签名笔,接过没水的那一根,把新的那根给了站在墙前面签名的人,随后把台子上的笔不管有墨没墨全给换了,又站了回去。 林鹊如看到来人,招招手,“闻桉夏,你带相机了吧,来拍两张照片。” 岑枝影听到闻桉夏三个字,目光随着声音来源看去。 闻桉夏关闭闪光灯,对着岑枝影按下快门,确定没问题后,便打印出来。 林鹊如站在闻桉夏的身后,“拍立得是吧。”她拿过那张逐渐清晰的照片,“拍的还挺好看,给我也拍一张?” 闻桉夏拍了挺多张,林鹊如选了两张自己喜欢的打印,摸摸她的头,看着挺满意的,“过会儿请你吃蛋糕。” 岑枝影听着身边人的解释,终于松了口气,离开那里。 闻桉夏将那张打印好的拍立得照片给了岑枝影,蹲下身拿起那瓶冰水。 岑枝影看看那张照片,很有氛围感的一张照片,微风吹起的头发和衣角,按下快门时岑枝影正好看向闻桉夏,棕色的眼眸中好像有些光亮。 “谢谢。”她将照片放到手机背面,盖上手机壳,“我很喜欢这张照片,你好会拍照。”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大数据让你精准出糗 闻桉夏用指腹擦去矿泉水瓶上的冰雾,“你喜欢就好。”很官方的回答。 岑枝影将手机塞进书包的动作一顿,随后问,“去哪儿?” “教室。”闻桉夏说,她走这条路的目的就是这个,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正好,我也想回去。”阳光本就炽热,岑枝影站了二十多分钟,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她挪了挪脚,一转身就看见她妈妈有些八卦地看着这边,旁边是校长,相机咔嚓咔嚓,没人让她转头看相机。 岑枝影感受到手背一凉,闻桉夏将矿泉水给她,迈步向教学楼走。 岑枝影拧开瓶盖,没急着喝,走过去时说了句,“看镜头。”喝了两口冰水,加快速度和闻桉夏并肩走。 岑舒还是没有看镜头,看着岑枝影越走越远的背影,觉得有意思。 摄像机在她看向镜头的那一刻,快速拍了几张照片。 教室紧闭房门,空调十七度,平时老师在教室绝对不允许开的温度,多媒体还放着歌,当下热曲。 零零散散的几个坐在座位上,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 教室里没有什么装饰,维持原样,就是黑板擦的异常干净。 闻桉夏将拍立得放进只有一点空隙的桌洞里,就没再动,趴在桌子上滑了两下手机。 岑枝影将那瓶矿泉水放到桌子左上角,点开抖音,“一周菜谱,帮你解决吃什么的烦恼……” 岑枝影按动音量键,大数据让你精准出糗,视频还在放着,滑走太刻意,而且万一闻桉夏以为她不喜欢这个视频呢。 闻桉夏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滑动手机的动作一顿,但是她没回头。 闻桉夏想着她手机上各个软件登陆着的账号,跑去刷微信视频了,也是个做饭视频,复刻高难度的菜品,听到视频里的人出声,想起岑枝影也见过她的妈妈,会不会觉得这个声音熟悉。 她放下手机,小幅度转了下头,余光看到岑枝影在不断地点击屏幕,应该是在点赞,手机的声音小了些,她还是知道这是刚才的那个视频,一直没有变,只不过整个人都好像有些心不在蔫的。 门啪嗒一声打开,来人感慨了句,“真凉快啊。”将门关上后,在后面无意间看到岑枝影的动作,说,“连赞限流。” 岑枝影手上动作停下:“……坏了”她忘记这一茬了。 闻桉夏总觉得岑枝影应该是知道了,毕竟她们的面包店就叫“夏季桉”,也不排除她根本没想到这里。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提。 岑枝影现在什么都看不下去,关上了手机,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广播响起:“请各位同学到操场集合,不用带椅子。” 闻桉夏起身看到岑枝影略带犹豫的表情,她现在确定了,岑枝影知道那个账号是她的,有时候面包店和账号名字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到门口时说,“走吧。” 岑枝影听到这句话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天空,不自在地说了句,“现在的视频画面质感真是跟特别,我一直觉得剪视频很复杂。” 闻桉夏停了下来,欲言又止,身边的人撞到她的背后,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空隙。 岑枝影往后退了一步,“抱歉啊,我没看路。” “没事。”闻桉夏抬腿向前走了步,还是觉得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你刚才看的视频确实是我剪的,还行吗?” 岑枝影在心里震惊了一下,也觉得正常,她刚才的动作漏洞百出,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闻桉夏这么聪明,看不出来才有些奇怪,“你真的很厉害啊。”和她当初看到视频时一样的想法。 “谢谢。”闻桉夏听着周围人群的聊天声,“创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热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落闻桉夏身上留下斑驳树影。 岑枝影伸出手挡了挡阳光,手背传来热意,没什么用,挡不住什么,收回手,她其实并不了解创作的乐趣,做题的乐趣也是,“嗯。”又觉得太过冷淡,还想要说些什么。 闻桉夏并没有这么觉得,继续向前走,换了个话题,“那你关注我了吗?” “关注了。”不仅关注了,还把看过的视频全部点赞了,“我现在是你的粉丝,请这位剪辑师和视频拍摄者快点更新。”岑枝影的语气轻快。 她的笑带着阳光的暖意,闻桉夏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同桌,快点帮忙!”许雾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上面有奶茶店的店名,停在两人面前,“老林请我们喝果茶,说是天气太热了,让我们带到操场上喝。” 闻桉夏和岑枝影接过许雾手上的袋子,一人提一边,确实挺有重量。 许雾和身边的人提一袋,“你们知道咱的座位在哪里吗?” 闻桉夏摇头,“我还以为你知道。” 许雾觉得两眼一黑,“根本没人和我说。”刚才见到林鹊如,她忙的焦头烂额,吩咐了句就走了,“算了算了,去操场上找找。” 操场上摆好了椅子,白色塑料椅子,上面还绑着红花,有点像婚礼新郎新娘戴的那种,最前面是一个大舞台,上面的大屏幕有八个大字,“文城一中百年校庆”,专门找的书法大师提的字。 好在每个班级都插了班旗,站在最后面看了几十秒就能找到,特别醒目。 学校领导基本上都到齐了,许雾怕混乱,就一个一个发过去,一共三个种类的果茶,可以选择。 岑枝影随便坐了个位置,大后排,本来就看不见什么,坐前坐后的也无所谓,她不懂书法,也看不出屏幕上的字是什么体,挺潇洒,飘逸,收回视线,插上吸管喝了口果茶,“学校还有在书法上的人脉?” 阳光太耀眼,手机上的字体模糊不清,闻桉夏闻言抬头看了眼大屏幕,人头挡着,看不全但是四个角都没有提字人的名字,“好像是学校只是的毕业生写的,校长办公室椅子后面大白墙上的字也是同一个人写的。” 学校人那么多,只要说了,就能有人知道,然后小范围的传播。 这个也同理,好像还是书法世家里的第几代传人写的。 “过会儿应该会有介绍。”闻桉夏说。 音乐声响起,台上表演的节目是合唱“海阔天空”这首歌,由学校的合唱队演唱。 可以理解,这首歌应该放了很多年了,“海阔天空”本身也是首很经典的歌曲。 后面的节目是朗诵,对一中的赞美之诗。 即便是百年校庆也离不开讲话,两个开场节目表演完了,学校的领导上台发言。 之前的一中老校长也回来了,讲了从他到这所学校任职期间发生的趣事。 之后就是邀请优秀校友上台,提字的人姓周,名字出自诗经,挺文雅的一个名字。 岑枝影听完就忘记了,她看着站在陆烟旁边的岑舒,她也看着台下,大概是在找她。 一中毕业的学生创业成功成功的还真不少,每个人都捐了钱,报答母校,金额很大,挺有排面。 退休教师也回来了,上台和学校领导寒暄,然后就又是讲话。 有点枯燥无聊,这种环节竟然还进行了一上午。 冰果茶的冰块已经全部融化,岑枝影靠在椅子背上,感觉头发被晒得很烫,她还以为上午就能看节目表演,反正学校有它自己的安排。 校庆学生被安排在食堂就餐,要是不想在食堂吃饭也可以离开。 不过食堂菜还挺硬,有大肘子,几个教师吃一盘。 来的人都给学校面子,所以也留下来到了三楼,这里的装修和下面的楼层就有些不同,冷气很足。 闻桉夏走出校门看到手机上的消息,两张照片。 闻潋:【今天接了大单子,好像是你们学校的,送到高二一班】 闻潋:【你们老师订购的(微笑emoji)】 下午还有小蛋糕,林鹊如一直都很大方,高一运动会,元旦的时候她也买了这些,只不过这次换了家店,大概是教师组团买,不好去连锁蛋糕店,也可能是看了她们甜品店的视频。 闻桉夏:【很多,对吧】 闻潋:【嗯,不只有你们班级的,高一到高三的全有】 闻潋:【给打了折】 闻潋:【一上午忙的焦头烂额,看节目了没?】 闻桉夏:【没有,大概是在下午表演】 闻桉夏:【我去找你】 闻潋:【好,不过不用带饭,我们简单吃过了,你来店里吃就好】 闻桉夏:【知道了】 今天的店铺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来买面包,推门进去就有股蛋糕香味,很浓。 已经装好的面包放到了外面等待人来取。 闻桉夏透过玻璃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没有出声打扰,坐在收银处后面的板凳上吃饭,顺便帮着收银。 刚才的人少,到中午放学时间人就会稍微多一些,还是有不少人用面包做午饭,昨天的风波已经过去。 闻桉夏吃了几口饭,便起身去装面包,算钱包装。魔/蝎/小/说/m/o/x/i/e/x/s/.c/o/m 18、现在就是最好的 岑枝影被她妈妈薅到了三楼一起吃饭,说是“害怕尴尬”。 岑枝影觉得该害怕尴尬的应该是她,毕竟这一群人里真就是一个不认识。 这一群人聚在一起聊的话题不是从前就是现在。 岑枝影感觉如坐针毡,她打了声招呼就向楼梯口,吵吵嚷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迈步向下走去。 这个时间她也没法再出去,干脆回到教室,窗户和门紧闭,没开空调,凉气依旧充足,睡觉刚刚好,她坐回位置上戴上耳机,放了首抒情慢歌,趴下睡觉。 最后一排最不好的一点就是门打开会影响睡眠,不知是谁进来了,带来一阵热风。 广播没有放歌,大概率不是住校生。 岑枝影的东西不多,没有一本自己买的练习题,桌洞里的课本全是学校发的,旁边的桌子上没有什么东西,重物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旁边人好像在看着她,只是没有看太久就又推门出去了,动作放的很轻。 闻桉夏看了眼手机消息,随后放到裤子口袋里,走到学校门口,送蛋糕的人依旧在外面等着。 学校保安室的人虽然说睁一只眼闭一只,但是百年校庆让这些人进去还是挺麻烦的,所以基本上都是老师派学生下来取。 时间太早在教室的没几个人,闻桉夏就提前来了,接过另外一大盒包装好的蛋糕,道了声谢,提着进入学校。 她出来的时候特地没有将后门关严,不然拿着重物不好进去。 闻桉夏感觉手上一轻,她没松手,面前的阳光被挡住,是岑枝影。 岑枝影提着包装盒走在她身边。 闻桉夏甩了甩搬蛋糕被带子勒出红痕的手,手腕有些痛。 一个班四十位同学,蛋糕不只有四十个,大概还算了任课老师的。 闻桉夏走的稍微慢了些,在岑枝影身后,阳光不会直直的打在她身上,那么刺眼。 她推开教室后门。 桌子上正好能放得下两个盒子。 岑枝影放下东西后,径直走向空调,按了按键,将温度向上调了下,二十二度。 闻桉夏点开林鹊如微信,最新一条消息是五分钟前的,【蛋糕进了教室直接发就好,不然堵一个地方挑选太乱了】 蛋糕都是水果蛋糕,上面是草莓蓝莓这两种不会出错的水果。 闻桉夏回复了个“好”字,便退出微信,将手机放到自己桌子上。 她拿出剪刀,不追求盒子上系着的金色丝带的完整性,直接将系好的蝴蝶结剪下来,打开盒子,小蛋糕也有包装盒,路上颠簸走着损坏也在所难免,塑料包装盒上有一些奶油。 她挨个发过去,还剩下十几个就放在后面桌子上,等课代表来了让她们带给各位老师。 闻桉夏也没有做题的心思,回到座位上趴了会儿。 学校广播放了歌曲,没一会儿学校吵闹起来。 班长一进班级就放了个电影,林鹊如点名要放的,一部励志电影,不是她们这些人喜欢的。 下午学校要开会,校友个学校领导的会议。 岑舒跟着陆烟走到大会议室,重新装修过,椅子也换了,不过她们这些来人坐不满。 学校大会议室可以容纳一千多人,也就是一个级部的同学都坐的来。 岑舒坐第二排,第一排是校领导。 学校讲话的内容就那些,讲来讲去的也讲不出什么新意,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上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领导的审美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第一部电影放完,第二部电影任意选择,只看了一半不到,广播响起,意思是提前吃饭,晚上有舞台表演。 学校大会也刚好开完,讲述了一中从建校到现在的变化,还有特别用心做的ppt,小动画,各种照片,挺催泪的,尤其是对老教师和老校长,都流下眼泪。 岑枝影看着和中午没什么大差别的菜系,有些失了胃口,打了份土豆丝和一点饭就走了。 闻桉夏看着窗口的那一大盘还在冒热气的肘子,旁边还有鱼,丸子汤,和喜宴上的饭菜也确实是没什么区别。 学校食堂今天关了窗户,两个空调都调的最低温度,凉快是凉快了,就是有一股菜香和陈年油垢混合的味道,不是太好闻。 吃完饭就能直接去操场坐着,舞台上的灯光已经亮起,台上合唱队已经上场,在整理衣服和站位。 岑枝影靠在椅子背上打了个哈欠,她对表演不怎么感兴趣,便靠在闻桉夏的肩膀上,想着睡一会儿。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 闻桉夏抬头看了眼天空,听到砰砰几声,烟花在天空绽开。 周围的感叹声此起彼伏。 岑枝影听到声响也睁开眼睛,看着绽放在昏沉天空中的烟花,还有闻桉夏眼睛中闪烁的光芒。 “恭贺一中百年校庆,特别演出就此开始,第一个人表演是由我校合唱团带来的表演……” 表演种类很多,唱歌,跳舞,乐队表演,小品,乐器独奏。 这些还都是比较正常了,到了末尾班主任上台读诗,诗中传达的意思就是,“一中是最好的高中,我能进一中任职我高兴,我热爱这份工作”。 老师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好,即使读这种诗也憋住了笑,倒是底下的同学控制不住了。 最后的节目依旧还是大合唱,不过唱的是一首摇滚热曲,到了高潮处,烟花再次绽放,一直到歌曲结束才停止。 后面就是学校领导的讲话,让大家直接放学,不需要回教室。 闻桉夏看了看相机上的照片,前面几张都是拍天空烟花绽放的照片。 最后两张是拍的岑枝影,烟花的光芒坠落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好像在发着光。 她将摄像机放到校服口袋,起身跟着人群离开。 岑枝影也想跟着回教室,被岑舒拉住了衣服,“回教室拿书?你看吗?” 岑枝影:“……” 她无奈地向后退一步,抓住岑舒的手,“看不看的,该拿还是要拿。”她感觉衣服一松。 岑舒松手了,和来人寒暄,没精力管着她。 岑枝影抬腿向教学楼那里跑,快速地离开了这场她暂时无法融入的谈话中。 闻桉夏没什么要拿的东西,书包里的课本她没懂,把桌洞里的拍立得放进书包中拉上拉链,便离开了。 岑枝影回到教室里,灯还亮着,只是教室里没剩几个人,闻桉夏也已经离开,她有些落寞,提着书包离开教室。 她在校门口的亮光处站着等岑舒,五分钟后接到岑舒的消息。 岑舒:【你先回去吧,我和你陆校长过会儿去聚个餐】 岑枝影:【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她收起手机,离开这里。 今天放学比以前稍微早了些。 忙碌一天,闻潋也终于有时间休息会儿,和剩下的那个店员聊天,旁边有个不太熟悉的人。 闻桉夏觉得有些眼熟,应该这附近商店的老板。 一推门进去就听他说,“闻潋啊,你再找个对象也没有什么的,老了也有个人互相照应着,况且对方不在乎你带着一个孩子,就是年龄有些大,但是工作稳定是公务员,养老不是问题,你也没有退休工资,以后怎么过都是个问题,人呢又老实憨厚,不会出去乱搞,就是有个小要求让你女儿给他养老,对面那个没孩子嘛。” 闻桉夏:“……” 闻潋的脸上也挂不住笑了,刚说了养老不是问题,又说要她女儿给他养老,她只觉得荒谬,“不需要,我有能力带我女儿过上好日子,至于以后的问题您也没必要担心。” 来的大爷特喜欢给这附近的人牵线搭桥,希望每个人都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依旧劝着,“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需要有父亲的存在。” “并不需要,大部分的男性只会压抑自己女儿的天性,让她温柔包容,我的孩子很好,也不需要什么父亲角色的存在。”闻潋想起以前,那个混蛋恶心的嘴脸,一家人都在吸她和她女儿的血,贪婪,想要榨干她们的价值,不过还好她们离开了。 大爷继续劝,“我给你介绍的人不会有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而且需不需要父亲也要你女儿做决定。” “我不需要。”闻桉夏语气冷漠,看着他。 那大爷被看的背后一凉,还是说,“他人很好。” “那您和他在一起就是了,你不是也离婚了,这些年没有再结婚吗?干脆八抬大轿娶了他,或者准备嫁妆嫁了他。”闻桉夏对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无法尊重,冒犯的行为。 大爷一听,气急败坏,“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这个长辈说话,你没规矩。” 闻潋给这大爷送了出去,在门外那大爷还喊,“你女儿就这么……” 闻潋直接将门关上,隔绝一切声音,“不用听他的,我们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她并不会想再结婚,不想从一个深渊跳进另一个深渊,或许结婚会幸福,那以后呢,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吗?谁也说不准。 现在,她们能靠自己过好生活,未来就不是未知的,是一定幸福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 19、你都看入迷了 短暂的喧嚣过后便是长久的宁静。 生活被各种试卷占满。 闻桉夏落下最后一个字,附加大题的答案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空地。 许雾和她对了对答案,确定没问题后,松了口气。 闻桉夏也终于能够短暂的放松下,她放下笔,趴在桌子上。 林鹊如刚才出去和别的老师聊了两句月考试卷,学校数学组出题,她也是出题人之一,挺有难度。 “这一个个的老师都蔫坏。”她笑着说了这句,从后门进到教室,看到正在转笔的岑枝影,试卷上以前空白,就写了两道选择题,都是对的,她在岑枝影旁边,伸手拍了拍闻桉夏的后背,“写完了,试卷给我。” 闻桉夏直起身子将试卷给她。 林鹊如拿起岑枝影桌子上红笔,开始改动,正确率很高,只是一些解题步骤不够规范,有些小漏洞,她都给画了出来,旁边稍微一改,“行,挺好的,一些地方你多看看。” 她继续向前走,去改许雾的,就这么一个一个的改过去,没打算讲试卷,更没有打算透题。 只要是学校教学组出题,就会有知道试卷内容的老师给班里的同学去划重点,毫无公平可言,当时三四个班的成绩高的离谱。 底下不少同学眼巴巴地看着她,林鹊如轻拍了下她们几个的脑袋,“看也没用,我不可能给你们透题,学多少会多少那是你们的本事。” 后排那几个还在睡觉,林鹊如看他们一眼,拍下桌子,“最后面的那几个醒醒神,不许交白卷,答题卡考号涂好,不要涂错,语文作文必须要写,交空白卷给谁做呢,别少带东西,一到考场就睡觉,行了,移桌子吧。” 月考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视,学校出题不是市里教育局出题,一个教室坐的人会多些,最后排的桌子推到外面。 岑枝影打了个哈欠,在外面站着,等放学。 后面的那几个人到了外面也没再睡觉。 “你们写作文吗?” “不写,睡觉。” “老林那边怎么办。” “凉拌,还能怎么办,考来考去都是倒数。” “回家打游戏去。” 其中一个女生的视线转移到岑枝影身上,两人离的不远,“美女,加个微信吗?” 岑枝影闻言看向她,并未过多言语,“不加。” 女生也没强求,继续和旁边的人聊天。 铃声一响,岑枝影提着书包向校外走,安静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闻桉夏贴着条,上面有考试信息,“我们明天去实验楼顶楼空教室考试?” “对。”许雾挤着胶水,“莫名其妙的,跑这么老远考试,不如去阶梯教室。” 闻桉夏贴到最后一列,“人多吗?” “分班考试的级部前一百在顶楼教室考试,据说特别分散。”许雾叹了口气,“不公平哈,高一跑阶梯教室考试去了。” “她们教学楼离阶梯教室近。”闻桉夏贴完最后一张信息条,用纸擦了下溢出来的胶,“无所谓了。” “是啊。”许雾拧上胶水瓶的盖子,“快点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岑枝影回到家,将书包随便一放,坐在电竞椅上打开电脑,微信图标上有个红点,她移动鼠标点进去。 一条好友申请,“加个微信啊,美女”。 岑枝影看到这句话就知道是谁加的她,不过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点了同意。 【我是祁初,备注下】 【岑枝影】 对面没有再回她,就好像只是因为那句话和对她的好奇加的微信。 岑枝影第二天是拉着点进学校的,外面坐了几个人,桌子上面摆着课本,在聊天。 祁初见她来了,打了个招呼,“我们在一个班级考试,一起走吗?” 岑枝影不置可否,坐上边缘处的空板凳上,嗯了声。 一墙之隔,教室里的读书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祁初也打了耳洞,因为考试穿的比较随意,牛仔裤搭配白色t恤,外面穿着校服外套,“你说说,同样都是人,怎么她们就能听明白呢?” 旁边的女孩调了调时间,“咱不擅长学习吧,兴许在别的行业中能有我们两个人啊一席之地。” “你说的对。”祁初也就是感叹一句,伤感谈不上,“国庆放假去哪儿玩?” “在家睡觉吧,去哪儿都是人挤人,不如在家打游戏,考完试来我家吧,我爸妈有事回老家了,自由三天。” “好啊,买菜烫火锅吧。”祁初托着脸看外面的风景。 岑枝影闭上眼,等待铃声响起,她就能去楼上坐着等待考试开始。 她这个转学生,考试地点在顶楼的最后一个班级最后一排靠门那里。 末尾的考场,两三个请假的,还有一到位置上就睡觉的。 岑枝影靠在后面的墙上,后门关着,她直接给锁上了,不然门直接打到她桌子上,什么烂排位。 祁初从前门走进来,“好巧,你也在这里。” 岑枝影把糖咬碎,酸味充斥口腔,“好巧,你是倒数第一?” “对啊。”祁初回答,她伸出手。 岑枝影疑惑地看着她。 “给我颗糖尝尝。” 岑枝影随手一抓,没细数,递给她。 祁初拆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反正都进不了什么好班,随便一写喽,结果进了一班,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低头看眼岑枝影桌子左上角的准考证号,“倒数第一也是本事。” “你马上就不是倒数第一了。”岑枝影听着外面人按门把手的声音,“我来了。”语气带笑。 祁初摇摇头,“你怕是没那个机会了,一中的这些人成绩拔尖的是真拔尖,成绩差的也是真拔尖,你抢不过的。” 岑枝影:“?。这很值得争抢?” “值得啊,毕竟能考倒数第一也算是本事。”祁初说。 岑枝影看向那两个空桌,“抢不过,有没考的。” 这句话刚说完,监考老师就来了,两个女老师,都很年轻,不太认识,大概率是副科老师,毕竟末尾的考场,考试看着一睡睡一大片的下面,让人挺无力的。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考试,岑枝影涂了答题卡,就开始发呆。 语文考试难度较高,学校出题基本上都是这个难度,闻桉夏已经习惯。 她转笔看着窗外景色,可以清晰的看见树叶在风中凌乱,整个校园安静的没有声音。 空调温度18度,低的离谱,从晨读开到现在,室内温度算不上怡人。 国庆假期一过,大概率是没开空调的机会了。 闻桉夏拉上外套拉链,继续看着题目。 文言文挺有难度的,作文难度一般般,半命题作文,只要写了就有分。 岑枝影看着作文题目,感觉挺适合鬼扯的,就契合题目编了个故事,放下车,检查一遍,每一个空都写满了,坐在后面发呆。 考试结束,闻桉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出实验楼,阳光晒的人睁不开眼。 她进班看了眼考场分布,顺便拿东西。 一班二分之一的人都不在,剩下的大多是在睡觉。 拿完东西正在离开,看见岑枝靠在后门,脸上带着笑意,头发被风吹起,有些许的凌乱,校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袖子卷上去一点,露出白皙的手腕,银色手链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微弱的亮光,眼睛中有些困倦,大概是没睡醒,正看着闻桉夏。 祁初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下场考试考化学,借我抄抄吧。” 岑枝影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会儿,反问,“你觉得我能会?” 祁初这才抬头看她,也沉默,“我觉得你行。” 闻桉夏拿着东西走出来,“怎么样,有不会的吗?” “全部都不怎么会。”她甚至连要背的那些都没背诵,“语文老师会惩罚我吗?” 闻桉夏摇摇头,就在岑枝影松了一口气是,她又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 岑枝影觉得无所谓,左右不过是罚抄然后说你两句,“我感觉我做的还行。” 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对答案,闻桉夏没什么兴趣,她看眼时间,“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岑枝影看着她向实验楼走。 祁初喊了她两声,才回过神,“你都看入迷了,知道学霸有魅力,你也没必要一直盯着她离开的地方吧。” 岑枝影:“……要考试了,回教室吧。”她抬腿向楼梯口走。 祁初跟在她的身后,“你还有什么擅长的学科吗?物理数学或者化学。” “英语吧。”岑枝影说,“勉强看的过去。” 祁初半信半疑,“有救了。” “不是抢倒数第一吗?”岑枝影动作没停。 “又不想了,我不想被请家长。”祁初说,“更不想被我爸妈唠叨。” 闻桉夏回到顶楼,将东西放到书包里回到教室。 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刺眼,后面的窗帘已经拉上。 闻桉夏伸手把她那里的窗帘也拉上,没那么热,这个亮度也不会影响做题。 教室里的座位排的很空,谁都看不到谁的,谁也不想看谁的,都有点傲气,监考也严,一点小动作都能看清。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