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恶女回府,全家跪求我原谅》
第八十二章救人
“可不就是这个理,走,现在就去接人。”
吴惠兰已经迫不及待了,比之娶四下悬赏追拿的凤南蓉,娶人人不知的凤南茵更好。
这种没有根底,又没有背景靠山的儿媳妇,只要马婚,嫁妆立即入公中,这人哪天死,怎么死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人没了,侯府又得了银钱,儿子再娶高门得助力向上爬,侯府还怕不再兴旺几十年?
她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还没有见到凤南茵,就已经将她当作死人了。
凤南蓉随舅母坐上马车,直奔保和堂。
她唇角勾着笑,心下合计着,凤南茵寻回国公府还真是时候。
说不定,她就是自己的贵人,不但助她逃离京城,如今还能替她挡灾。
“妹妹呀,妹妹,你可别怪姐姐心狠,唯有如此,才能让我摆脱舅母的纠缠。至于你,你要怎么摆脱掉与表哥的亲事,那可不关我的事情了。”
凤南茵近日忙着救济百姓,每日都往城外跑,小脸都被吹红了。
今天他们要去的是十里外的问君亭,那里寄居了十三名奄奄一息,被官府从流民圈里赶出来的百姓。
这些人身上都染了很重的风寒症,这病初发的时候,身体素质好的人睡一觉就扛过去了。
可眼下这十三人皆病得奄奄一息,官府也不为其救治,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只要不传染更多的人,死几个人他们根本不在乎。
现在城外的乱象基本得到了控制,百姓晓得每日都能领到粥,也不再哄抢,乖乖等着分发就好。
所以凤南茵他们出去也没了危险,这日备足了吃食和药品,一早便出了门。
问君亭,不知多久没有文人墨客来过此处话别。
如今这里被人用破麻袋简单围起来遮挡风雪,数九寒天,十几人东倒西歪躺在冰寒的地上。
他们早已经认命,苟延残喘不过是等时间,等着阎王派人来收他们。
凤南茵他们到的时候,里面丢出一人,那人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丢出来不过是多腾出一点空间,让还活着的人在死前能伸直腿罢了。
这些人面对同伴离世,冷漠得没掉一滴泪,因为那不过是他们的结局,谁又可怜他们一下呢。
凤南茵走近时,就见十几人蜷缩依偎着。
男女老少皆有,有的睁着空洞的眼睛,有的像是已经死了。
看着他们冻得乌青的脸,忙对跟上来的人吩咐,“快,将熬煮好的姜丝米粥分给他们。”
天气这样的冷,这些人穿着破旧的单衣,挨坐在地上,该是怎样的煎熬。
粥桶被提上来,一半的人已经没力气过来争抢。
“喝一点粥暖暖身子,里面放了姜丝,能让你们好受些。”
凤南茵亲自盛了一碗,递在闭目的妇人身前。
“婶子?”
妇人面对米粥一动不动,可当她到近前时,忽然被攥住了手腕。
“公子,我要死了,就不浪费你的粮食了,救救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
凤南茵蹙眉,看向妇人怀里依偎的少女,枯瘦如柴,一张小脸早已经冻的没了血色,听到她娘的话,呜咽哭出声。
“娘,不要抛弃水水,你若是走了,我不也想活了。”
“不,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凤南茵见母女如此,叹了一口气,强行将粥碗递到妇人唇边。
都是饿得久的人,米汤都忘记是什么味了,当那浓香入到唇里,哪还忍得住。
妇人已经没力气了,就着凤南茵的手,大口大口吞咽,可她只喝了一半,便忍住了。
“剩下的给我女儿吧,死前能喝到一口热的,我已经知足了。”
凤南茵声音极轻,柔声道:“别担心,备了很多,你们十几人喝不完的。”
“把粥喝了,过一会还有馒头,等你们吃完,我给你们把脉,我带了药,会将你们都救下来的。”
叫水水的女孩一下子跪下去,对着凤南茵用力的磕头。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
凤南茵将她搀扶起来,问:“可还有力气?我带来的人不多,你喂你娘吃粥,我去帮别人。”
少女抹了一把眼泪,接过粥碗。
“娘,快吃,公子带来好多好多吃食,不用省了。”
妇人早已经干涸的双眼忽然就涌出泪,一边吃着粥,一边由着泪落到碗里。
“水儿,你也吃,娘还能撑着。”
叫水水的女孩子听话地一口将粥喝干,很快又盛了一碗,母女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凤南茵叹了一口气,只有真正挨过饿的人才懂得,即将饿死是什么滋味。
她送过来的粥里不但加了姜丝,还加了盐巴,这些都能让她们的身子尽快的好受一些。
只是一碗粥而已,刚还奄奄一息等死的人,很快都恢复了力气,跪在地上向凤南茵磕头。
“谢谢公子,咱们都是官府驱逐出来的人,还以为只有等死的份,能再吃上一口热的,死也无憾了。”
凤南茵心下难过,官府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样驱逐了。
“刘叔,我们既然来救他们,就该救人救到底,他们在这里寄居,早晚会冻死的。”
刘长山蹙眉,“如今官府管制,流民只能在固定的聚集点,即便他们借宿在乡里,没有户籍一样得不到施舍。”
凤南茵知道,这样被抛弃舍掉的流民会越来越多,官府做事,能走过场不饿死当地居民就不错了,外来逃荒的百姓根本不想管。
“将他们送到师伯的药庄上吧,他们的口粮我出。”
“?冬,你可知现在多养一个人,成本有多高?”何况这只是开始。
“我知道,等他们身体好转了,我会给他们一点费用,让他们返程。”
刘长山无奈地摇头,“宫大夫是真疼你,叫咱们什么都听你的,你这股子善心,怕是早晚有一天得把保和堂救济进去。”
凤南茵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绝对不会让师伯的产业败光在自己手中的。
他们来时坐了两辆马车,走时刚好将十二人全部拉下。
死掉的那人,凤南茵想给他一份体面,叫了同行来的二人回去买了草席,挖一个坑将人埋了。
安排妥帖,已经过了午饭吃饭的时间,凤南茵手里拿了一个黑馍啃着,准备回城。
周水儿裹着凤南茵给的外氅跑出来,跪在地上。
“公子,娘亲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叫水水从此跟在公子身边,报答公子。”
凤南茵轻叹一声,将人搀扶起来。
“好好照顾你娘,好好活下去,我不求你们回报。”
“可……”
凤南茵用袖子擦了擦周水儿脸上的泪,“我会再叫人给你们送避寒的衣物,安心养病,不要有负担,不会再挨饿了。”
她坐上马车,周水水又追了上来。
“我能知道您叫什么吗?我们总要知道恩人的姓名才行啊!”
第八十三章以势压人
凤南茵救人就没想过要回报,她只是觉得世间之死,活活饿死最是绝望的。
这些穷苦人靠天吃饭,一辈子的命运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感同身受那种无能有多难过。
看着小姑娘充满希冀的眼睛,她道:“保和堂,是城中保和堂救了你们,你不用只感激我。”
周水水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她轻轻抚摸那件斗篷。
“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们,我会一辈子记住这个恩情的。”
今天凤南茵的心情极好,因为她一下子救下十二人。
回到铺子,门前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如今城中秩序稳定,店里的生意也恢复了正常。
凤南茵怕师伯一人忙不过来,忙进去帮忙。
迎面,看到凤南蓉立在堂中。
“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好二人从此再不往来,才几天,又跑来碍眼。
凤南蓉还没开口,吴惠兰先注意到了她。
“哎呦,你就是?冬吧,瞧瞧生的这股子机灵劲就招人喜欢。”
她拉起凤南茵的手,从脸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腰身,眼里有一丝嫌弃,却笑得嘴角咧开。
“?冬,舅母今天才知道你的存在,怪舅母来接你晚了吗?”
吴惠兰本就长着一张刻薄的嘴脸,这样虚伪的笑一点不适合她。
凤南茵从心底厌恶她们,可教养让她不可对长辈无礼。
于是勉强道:“见过侯夫人。”
她一张小脸寡淡,态度极为疏离。
吴惠兰见她这般不识抬举,脸上撑着的笑差点没挂住。
“还叫什么夫人,你随南……你随宝珠一起叫我舅母,今日我来,就是接你回去,有侯府在,哪能让你宿在外面,这成什么样子。”
吴惠兰心底嫌弃,可架不住这是一个金疙瘩,只要值钱,她就有全部的耐心。
凤南茵忙往后退,这什么情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侯夫人一心想将凤南蓉这个拖累赶出府,今日竟然主动来接她这个拖油瓶?
她瞥了一眼对方,后者脸上挂着看不明的笑,让凤南茵的心底更加不安了。
“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早已决定随师伯在此学医,有师伯照顾不会受苦。若您日后有个头疼脑热,?冬可过府为您免费诊治,就不随您回去了。”
宫良也道:“侯夫人,老朽早说过?冬不会随您回去,叫您不必在此多等。”
刚还一脸笑容的吴氏,忽然就变了脸,根本不许人忤逆她半分。
“你住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拿什么身份来与我说话。”
“?冬,我们才是实在亲戚,你年纪小,可不能让坏人给骗了,快随舅母回家,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你好。”
吴惠兰说着给带来的婆子使眼色,就要抢人。
凤南茵吓得脸都白了,单手抓着宫良。
“你们做什么?”
宫良也意识到了不对,上前挡了一步。
“夫人这是做什么,孩子不想与你回府,你怎么还用抢的?”
“老头,劝你实相一点,再敢拦着咱们带人回府,我就让官兵将你抓起来,称你诱拐少年。”
凤南茵再傻也看出了不对,她今天要是跟着吴氏回侯府,日后定不会有好日子。
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离开保和堂。
“侯夫人,你有权势可以污蔑人,但你不能污蔑我师伯,我才是当事人,我能替师伯作证。”
吴惠兰虚眯了眼,好一个不识好歹的贱货。
“?冬,你年纪小,又被蛊惑,你的话又怎么能当证供。”
她抬手看着自己修剪修长的指甲,得意地吹了吹。
“再说你忘了,有侯爷在,这件事由得你犟嘴吗?”
她的言外之意,自家侯爷可是石门府的通判,她就不信谁敢将侯府的事情闹到官府去。
吴惠兰身边婆子冷笑,“宫大夫,你说你这生意做的好好的,干嘛给自己招惹祸事呢,咱们夫人要和自己的亲侄女相认,带她回侯府享福,你千拦万挡,这说破了天也是你的不是啊!”
宫良也是在宫中混迹多载的人,怎么看不出侯夫人的目的不纯。
“今天你们说破了天也无用,就算承阳侯将我下大狱,只要这孩子不想与你回去,我便不会答应你们。”
吴惠兰一声厉喝,“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呀,现在就去府衙报官,保和堂诱拐人口,私下买卖,今日我就叫你永远后悔,敢与侯府作对,就要知道后果。”
凤南茵心道坏了。
诱拐人口?她可以极力替师伯辩解,让罪名不成立,可她今天才带了十二人回庄子,这些人若是有人被收买,师伯岂不是受自己牵累,得了无望灾祸?
“不要。”
“不要去报官。”
吴惠兰得意地看着她,“你看看你,认亲这样大好的事情,非要闹到这等地步,这是何必呢。”
她嘴上说着软和话,心中骂着,“贱蹄子,我还拿捏不了你,早晚有你好受的。”
凤南茵没理会她,直直地盯着凤南蓉。
她到底和侯夫人说了什么,让她执意接自己回去,不惜惊动官府?
难道是她手上的银子?
她真的不想救凤夫人出来了?为了得到那笔银钱,不惜将她卖给吴氏?
她道:“夫人,我并非不想与你回府,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毕竟没有姐姐懂得那么多的规矩,怕惹您不高兴。”
“恩,知道错了就好,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跟我回吧。”
那两名婆子又来拽人。
凤南茵身子灵活,绕到柜台后面。
“夫人,您也看出来了,保和堂的药童只我一人,师伯年纪大了,总要给他时间招人。再有,城外还有我的朋友病着,我还要给她去送药,您给我三日时间,三日后,我自己回侯府,可好?”
吴惠兰毕竟身份在那,不好咄咄逼人。
闹了这么一出,这铺子外面可围了人,想着这人也跑不掉,便应承下来。
“说什么傻话呢,你自己回府怎么成,今日初五,初八一早我便派马车来接你,让你风风光光回侯府。”
吴氏志得意满,不再与这些贱民纠缠,回去后她还得想办法劝说一下她的那个逆子。
这亲事虽说走一个过场,可这拜堂成亲也要他心甘情愿才成。
她阴恻恻地对着凤南蓉笑了笑,只要这亲事定下来,那一半的宝贝就得先从外甥女手中套出来才行。
第八十四章寻贵人相帮
他们一走,宫良就将店给关了。
拉着凤南茵到后院,担忧地道:“丫头,我看那侯夫人来者不善,似是在算计什么阴谋。”
凤南茵虽小,可是早在阿爷离世后,心智就变得谨慎。
侯夫人没把她和师伯放在眼里,那种轻视和算计都没加隐藏,她怎会看不出来。
“我想着,应该是凤南蓉对侯夫人说出我手上有一笔银钱的事情了。”
她苦涩一笑,对那个女子,再没了半分情感,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把她当做姐姐。
“那丫头竟然是这样的人?”
宫良也是生气,“早知她是这样人,当初就不该收留她!”
凤南茵暗忖:是啊,早知她这样自私,为换自己的安生,一再变本加厉。当初她就不该答应夫人带她逃出来。
宫良见她难过,心疼的紧。
“不行,那你更不能回去,这些人根本没有良心,你回去就等于入了狼窝。”
“我晓得。”
宫良气得胡子都在抖,双手背在身后来回地踱步。
“她不知你要用这银子救爹娘吗?她自己也有财帛,定是不舍自己的交出去,就让人惦记你这份,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恶毒。”
他们不知的是,凤南蓉远比他们猜想的还要恶毒,算计的是凤南茵的一辈子。
“丫头,你也别难过,不行这银子咱不要了,她不是图你的银子吗,给她,我就不信没了银子,那女人还要纠缠你 不放。”
他怕凤南茵不舍得,又道:“师伯的家当比你手上这些多多了,都给你,够你富贵一世。”
凤南茵晓得师伯为了她什么都舍得,但她不想让师伯为了自己晚年失了安逸。
“师伯,我想要去一趟天香楼,我想找魏公子打听一下情况。”
宫良蹙眉,他对那纨绔公子的印象不好,不想丫头与他有过多牵扯。
“关于国公爷的案子?”
凤南茵点头。
“那侯夫人上门欺负人,还不是仗着我没有双亲在身边,若是凤夫人能被救出来了,她就再也不能强行拉我回侯府寄居了。”
宫良叹息,“安国公已经被定罪,此罪可大可小,若朝中有人说情,也许能饶了家人无罪,过去这么多天了,去问问也好。”
他又道:“丫头,你要有心理准备,若此事不成,这石门府你便不回来了吧。”
凤南茵瞪大美眸,“那怎么行,我若不回来,那侯夫人定然找保和堂的麻烦,我不能让师伯您受牵连。”
“傻丫头,她再想搞我,终究是妇人,我在这石门府定居十数年,怎么可能没半点关系,放心,保和堂是整个冀州杏林之首,没那么容易被人搞垮的。”
凤南茵不信,她怕师伯为了安她的心,在诓骗她。
宫良对她招了招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房间。
慢慢挪开木床,下面的木板竟然是活动的。
打开上面的盖板,里面是一个漆黑无比的洞。
宫良拿了蜡烛给她,“你下去瞧瞧,师伯可有骗你?”
凤南茵不解,还是听话的照做了,下面的石室不大,摆了三口大箱子,箱子上上了锁。
宫良随后下来,拿出钥匙打开来。
第一口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子。
宫良道:“这三箱是七千五百两黄金,放在这里多年了。这只是我的家资一小部分。师伯不是想和你炫耀,只想告诉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师伯没有后人,你是我师弟养大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你陷入危难境地。”
“师伯。”
一瞬间,凤南茵的脸上流满泪水,她拼命地擦,可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在夜里也常难过,难过为所经历的一切不甘心,难过没了阿爷。
如今师伯待她如阿爷一样好,她又有家,又有亲人了。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师伯,我找魏锦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保和堂救了也有小一百人了,原本我们只是默默行善不图回报,可现在我想要声望,让府台大人都看重您的声望。若是您乐善好施的名头传出去,就算是承阳侯是不是都不敢轻易动您了。”
宫良捋着胡子,轻轻颔首。
“声望累积是好,若是能带动更多的人行善,就更好了。”
“走,师伯陪你一同进京,让人传话太慢,我们直接去京城寻人。咱们在京城慢慢操作这事,事不成之前暂不回来,看那侯夫人又能拿咱们如何。”
“恩。”
凤南茵露出灿烂的笑,“咱们现在惹不起她,还躲不起,真以为咱们朝中无人,我可是救了靖王的左膀右臂,这北庆最最有钱的奚大公子性命。”
宫良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谁说咱们小丫头命格不好,我看你,天生就是福贵命,认识的全是大人物,可比你那个一无事处,只会算计人的姐姐命好太多。”
“咱们茵丫头命中全是贵人。”
“嘻嘻!”
有师伯的宽慰,凤南茵再也不觉得自己命运多舛,是个不祥的人了。
爷孙俩说走就走,直奔京城。
凤南茵手中有魏锦的信物,到了太尉府前将折扇递给门房。
“小哥,这是魏公子给我的信物,不知魏锦可在府上?”
门房的人见她豆丁一点大,敢说是他们公子朋友,刚想撵人。
打开手中折扇,是名师大家所作的“江南烟雨图”,这是他们公子惯不离手的宝贝,当即不敢小瞧眼前人。
“小公子,咱们锦公子这两日未曾回府,不知你贵姓,等公子回来,小的可代为通传。”
宫良最知这些看门狗的嘴脸,拿出一锭银子压在他手上。
“咱们是魏公子重要朋友,老夫晓得府上定有知锦公子去处的下人,劳烦让人带个话,咱们有要事寻他。”
“这……”
小厮看着手中五两银子,一时间不知要不要答应,因为他就是那个知道公子去处的人。
凤南茵啪地一甩折扇,“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能寻到人,到时候别怪我在锦哥哥面前给你穿小鞋。”
宫良也是背了双手,傲然道:“咱们就宿在莱安客栈,咱们在那等人。”
祖孙二人说完就走了,那架势不是一般的狂傲。
太尉府每日都有不下数十人想求见太尉,没一个这样横的。
他犹豫一瞬,扭头去寻人。
魏锦这几日都在南城别苑,这里是靖王的私宅,他们正在密谋一件事。
刚好是关于安国公案子一事。
花之这时进来,对几位爷见了礼,在魏锦面前回道:“公子,盛小公子来京城了,拿了您给的折扇寻到了府上,叫下人带话,说寻您有要事。”
靖王龙章凤姿坐在上首,下人进来时,交谈便停止了。
这会听到花之传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当初本王赠她鹡鸰珠子,便是给她一次相求的机会,她将本王的人情用一百两给卖了,本王竟不知我的人情还不及魏锦你的大。”
魏锦倒也不怕靖王打趣,笑称。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小丫头穷困潦倒,一百两能救她的命,于她而言,还是王爷您的珠子更贵重。”
“巧舌如簧。”
时景轩起身,掸了掸袍服上的褶皱。
“那事也算是商议出一个结果,今日刚巧无事,趁着这个机会见见她,算是还她救子明的人情。”
魏锦敛眸,心道:小丫头,你时运还真不是般的好,你的事,刚好是靖王看重之事。
待此事解决后,她也该不用受苦了吧。
第八十五章本王欠你的人情可都还了
靖王出面,自然不可能去客栈赴约。
京城有家浮春雅苑,里面环境清幽,占地极大,私密性极佳,每一个雅间都用无数绿植及假山流水隔开,水声潺潺,乐音四起。
客人即便畅饮,也难听到隔壁包房所谈之事,且这里不接待平民,能在此处消费的人,都要有一定的身份,可不单单有钱便能入的,必须有这里发的身份牌才成。
不过这样高档贵气的场所,自然不可能只卖酒水,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节目,没有他们不具备的玩法。
每日进账的银子如流水一般,饶是消费之高,却是一牌难求。
无人晓得这雅苑背后主子是谁,靖王却无需亮出身份,只马车往后门一停,便有一队玄衣美男列队招待,直引最深处的室,随即各色外面见不到的果子,点心陆续摆上桌。
凤南茵被带进来时,一双眼睛都不够看了,宫良也从未听说过这地,一人好奇,一人全身拘禁。
穿廊过桥,周边景致如画,若不是晓得外面正值腊月,只以为到了春天。
花之在雅室外守着,他认得二人,无需废话直接引二人进去。
“主子在内里等候多时,二位请随我来。”
宫良颔首,带着凤南茵走去。
他见到靖王忙要行礼问安,被时景轩虚抬了手制止。
“在这里无需多礼,坐。”
宫良一时踌躇,他在宫中行走多年,对皇家人伏小做低刻画进了骨子里,哪敢真坐,立在那里很是拘禁。
凤南茵扯了扯他的衣角,“师伯,还是听王爷的,坐下谈吧。”
时景轩将面前的葡萄推了推,“尝尝,这年月难得的果子。”
凤南茵都快忘了葡萄是什么味了,满桌的果点她都叫不出名字,晶莹剔透的引人垂涎。
可她这会又哪里有胃口。
靖王天生俊眉朗目,自带疏离冷漠气质,尤其是敛眸之时,让人不好与之搭话,周身上下皆是冷漠气息。
上位者的威势压着凤南茵伸手捏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
果香溢满口腔,略带酸意的甜让人着迷。
时景轩见她小脸生动的变化,忍不住呵笑一声。
“上次亏得你,让子明捡回一条命,他的情本王替还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没给凤南茵开口机会,主动问:“黄金万两,南珠一匣如何?”
凤南茵眼中刚刚出现诧异,靖王就否决了。
“不成,魏锦与本王说过,国公夫人给你留了丰厚嫁妆,想来万两黄金并不是你最想要的。”
他又问:“你如今宿在保和堂,可终是躲不开女大当嫁,不如本王为你寻一个新身份,保证配得上京城最高门第,可好?”
凤南茵轻浅皱眉,时景轩立即又改了口。
“你年岁尚小,可也该为自己将来做打算,若眼下你不想这些,本王也可将你在石门府救治百姓一事上奏朝廷,命你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封个县子也是可以,从此可单立门户,终身享受食邑,生活安泰。”
除了第一点,后两点宫良都心动了。
万万没想到茵丫头有这等造化,无论是改换身份嫁高门,还是封县主都能改变南茵眼下的困局。
他看着侄孙女,等着她做选择。
魏锦也在看她,无论她用这份人情讨要哪份恩典,都赚大了。
凤南茵却是白了靖王一眼,转头与魏锦对视在一处。
“先前你说的话不作数了?还是一直诓骗我?”
魏锦苦笑,“你就这么不信我?”
靖王咳了一声,又道:“你所求一事魏锦与我说过了,本王能帮你将人救出来,但你要清楚,他们被放出来后,也会削去爵位,成为庶民,而你再想嫁好人家便不能了。”
凤南茵直视他,“王爷眼中的好人家,在小女并不向往。比起深宅大院的压抑,依附男人给予的荣辱,我更向往救世济人,无拘束的生活。”
“那为你请封县主不是更好?不过如此一来,你的家人年后便要流放苦寒之地,一生不得回京。”
凤南茵抿着唇,缓缓跪了下去。
她轻轻叩首,“人若忘了生养之恩不如牲畜,我愿放弃荣华,换家人平安。”
“可他们并没有养你,你不顾念他们无人说你不是。”
凤南茵没有半分犹豫,道:“前所承受的波折,我皆可受,只求食饱衣暖,举目有亲,求靖王帮我将安国公府无辜家人救出,此恩情小女铭记一辈子。”
她言辞恳切,态度坚决,澄澈的眸子直直盯着靖王。
有一瞬间,时景轩的心狠狠波动了一下。
他双手对在一起欣赏地拍了拍,“有情有义,我时景轩没看错人。”
这一刻,小丫头的坚定赢得他的尊重,不再试探她。
眼前的少女能放弃切身利益,只为对她并没有恩情的家人,这份人品便让他刮目相待。
“既然你目的明确,本王助你心想事成,你只需静待迎她们出狱即可。”
凤南茵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明亮,整张小脸都焕发出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神彩。
“真的?”
靖王轻轻靠座,颔首,“说了还你人情,自是要履行诺言。”
凤南茵再次磕头,这一刻她说不出的开心,家人们要出来了,她们再也不用受苦了。
魏锦见小丫头如此感恩,心中忍不住叹息。
明明这一切是靖王早就筹谋好的,凤南茵不开口,国公府也只会一人获罪。
可这丫头偏偏选了一个对自己最不利的,他觉得靖王太腹黑,可又不敢拆穿。
但他不知,此一事,凤南茵赢得了靖王的欣赏。
宫良到底年长,想得比孩子多。
他道:“凤夫人若是个刚硬的性子还好,若是立不起来,怕是要被族人拖累了。”
富贵日子过得久了,普通百姓生活又怎么承受,国公府那几房怕是要将矛头都责怪到凤夫人身上了。
时景轩看向凤南茵:“这是你想要的,凤家人出来后为难你母亲,将来生活捉襟见肘,并不能过你想要的安逸生活,你可会后悔?”
凤南茵摇头:“居安思危,这种意识都没有,只图享乐,日后受苦是他们活该。”
她攥了攥拳头,“我想求靖王一个恩典,若是他们真的找凤夫人麻烦,您能否出面震慑一下?”
靖王看着她这个小小的人竟敢和自己谈条件,还说的那样自然,不由得又生了玩笑之意。
“本王欠你的人情可都还了。”
凤南茵心中冷哼,果然位高权重之人不可交,师伯说的对,全是利益。
“既然王爷帮我是还人情,那你再帮我一次,我欠你一份人情好了。”
宫良扯了扯她,怎可和贵人这般说话。
凤南茵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言不惭道:“见血封喉是必死之毒,但我将人救活了,靖王所图之事并不简单,我虽弱,未必不能再帮上您的忙。”
第八十六章安国公被刺杀
浮春雅园的食物很好吃,摆上来了,不吃就会丢掉处理,在这里绝对不存在食品回收一说。
靖王带着人都走了,魏锦给凤南茵使眼色,叫她留下来多吃一些,吃不完可以都带走。
这个举动正合凤南茵心意,桌上的果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好东西,爷孙俩好久没尝过果子鲜甜味了,不客气地留下来独享佳肴。
靖王离开,走他固有的专属通道,这份产业是他三年前与奚子明、魏锦共同投资开的,他人常年在边关领兵,京城官员大小把柄却都掌握在他手中。
这里看似清幽,说话不会受人打扰偷听,来这里的人却不知,每一处雅室后面都藏了暗隔,他们所谈都在被人记录了去。
救安国公一事,他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时机,如今时机成熟,凤家的小丫头便求上门来。
他喜欢运筹帷幄的感觉,今日故意如此试探那丫头,自然是为了拿捏。
不然,互不相欠,这往来不就断了?
走着走着,时景轩感觉到身边过于安静。
平日聒噪的人,这会子竟然没说话。
他忽然顿住了步子,果然,背上被人撞了一下。
“在想什么?”
魏锦揉着鼻子闷哼一声,“王爷,您好端端的干嘛不走了?”
时景轩转回头看他,“你在发什么怔?”
魏锦心中憋着事,南茵那丫头已经很好了,王爷还一再的试探,最后还要她欠个人情才帮忙,那事明明都不需要丫头开口。
可他不能对王爷提出指责。
“只是担心那丫头。”
时景轩莞尔,“所以,你是对那小丫头上了心,见不得本王拿捏她。”
“这玩笑可开不得,别坏了人家丫头名声。”
靖王睨了兄弟一眼,“既然不是,你在这里纠结什么。”
魏锦快走两步,与靖王错身并行。
“王爷何必试探她的品行,不计回报救人,不惜自己受苦帮助凤南蓉,还不能说明她良善吗?”
靖王看了看这雅院的景致,三年下来,这里越发曲径通幽,暗香浮动。
“魏锦,本王承认,你眼光很不错,巨大利益在前,那丫头依旧选择救人,她这等品行确实值得本王倾佩。”
而他这样做,其实要的不是凤南茵的人情,而是那个久未露面,云游在外的凤大公子人情。
那是一可用之才,将来必须要为他所用才行。
魏锦担心的其实是人放出来后的事情,一群养尊处优的人,忽然就没了依仗,凤家人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小丫头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这一夜,京城再次飘了雪,扑簌簌垂落,让京城的街道更加寂静,只偶尔传来更声,在这夜间回荡。
大理寺牢房。
凤昌荣关押在单独一间,与他人隔绝开来。
吃住条件勉强过得去,可他人受精神折磨太久,早已经瘦得脱了相。
凤昌荣仰躺在石床上,昼夜瞪着眼睛,他就似被这世间遗忘了一般,无人探视,没有半点外界的消息,活着就在等着哪一日旨意下来,处死。
监牢的门被人打开,让躺着的人骇然一震。
“谁?”
一身玄衣大氅,戴着兜帽的男子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凤昌荣,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罪行不至于累及族人,你可不愿否?”
凤昌荣被囚的时间太久了,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视力都变得昏花,努力擦了擦眼睛,才发现眼前之人戴着面具。
“你是谁?”
男人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慢慢摘下面罩。
“可还记得本王?”
靖王才从边关回京不久,二人期间有三年未见,凤昌荣怎么都没想到来看他的人,会是靖王。
一时激动,语无伦次。
“靖王,是靖王爷。”
时景轩敢深夜前来,也不怕他这般大呼小叫,守卫的狱卒都被打翻了,没人碍得到他。
“靖王,罪臣有过,求您念在凤氏一族世世代代忠君的份上,给罪臣求一个恩典吧!”
时景轩鄙夷地看着眼前男人,明知有错,却故意而为之,如今还想要恩典,贪生怕死好不知耻。
“凤昌荣,你所犯之罪,足矣连累全族人打入奴籍,想赦免是绝无可能。但你的子女与家人,本王倒是可以搭救一二。”
凤昌荣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做了大家都做之事,为何独独他被定罪。
他抓着靖王的衣摆,涕泪横流。
“王爷,看在这些年罪臣孝敬的份上,看在贱内与德妃的情意,求您,救救……”
那个我字没有说出口,手中攥着的衣角被大力抽回。
“凤昌荣,到了这时,你觉得救你无罪,可能吗?”
靖王十分鄙夷这个老东西,若不是死前还有用,这种人不配他多看一眼。
“想想你那二十岁便中了案首的长子,还有你凤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元日节一过,他们便会流放至苦寒之地,而你与凤子明会被斩首示众,这一切都是你贪心所为。”
凤昌荣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只是贪墨了一点银子,大家都这般做的。”
凤昌荣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少年便跟在天子身侧,迟迟没有定下处罚他的告示,还有转圜余地。
如今希望破灭,整个人呆傻在原地。
靖王也不逼他,等着他想通了配合自己。
片刻后,安国公重新跪下,对时景轩磕了一个头。
“求王爷给个明示,如何救出家人,吾儿还有大好仕途,万万不可受我牵累。”
只要泽宇还有出头之日,他凤家便不会倒……
当夜,罪犯凤昌荣被人刺杀而死。
牢中狱卒六人均受不同程度伤势,缴获所留羽箭一支,疑似安王手中黑甲卫惯用的武器。
翌日早朝,承德帝得知此事大怒。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在狱中杀人,家清泰,你这个大理寺卿是如何监管的?”
家清泰惶恐跪地,额头上皆是汗,颤抖着手高举着半张残破纸张。
“回皇上,臣无用,让监牢重地发生这等事,但事出有因。还请皇上给臣一个奏情的机会。”
“说!”
侍卫太监将家清泰高举的纸呈上去,他才颤抖着嗓子道:“凤昌荣死前,曾要过纸笔,说是要检举揭发,以求减轻罪名。”
“微臣便命人给他递了纸笔,可他一连多日都没有书写任何东西,微臣便把这事放下了。”
“没曾想,就出了刺杀一事。”
他额头的汗不停地滑落,哆嗦着手,手指都在颤抖。
“那纸,那纸是事出后,微臣从凤昌蓉口中掏出来的,怕是天黑牢中光线弱,刺客没有发现。”他说这话时,偷眼打量靖王。
靖王拿捏着他的把柄,他只能赌命陈奏。
皇上看了一眼纸上内容,随即龙颜大变。
半夜纸上潦草几行字,似是没有写完便发现危险,草草塞进口中,部分字迹氤氲模糊,却不难看清所写内容。
“罪臣接管尚酝局典御十五载,共贪墨一百三十三万一千两银子,臣,罪大恶极。但臣有苦难言,这一百三十三万两银子,非臣一人所用,每一季,臣都要向朱家送一万五千两银,一送便是十五载。”
三年天灾,尚酝局贡酒数量不足,所收银两只有从前两成,可朱太傅依旧索要一年六万两的供给银,臣无能,完不成他所愿,他便将臣供出贪墨之罪,为其换人上位。
臣所述证据,皆藏在府中书房地砖下,历年账册皆有明细……
朱太傅此时还不知大祸临头,嫌弃地看了一眼家清泰,这么个不中用的性子,亏得他一直重用提拔。
不过凤昌荣死了倒是好事,那个碍眼的东西,这些年一直不肯归属朱家,早该让他滚蛋了。
忽然他觉得后背一寒,皇上愤怒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怎么回事?皇上这眼神怎么带着杀气?”
第八十七章一箭双雕,运筹帷幄
承德帝本就忌惮朱家势大,若不是太子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怜皇后担忧太过,日夜憔悴,早就对朱家动手了。
可这位太傅,竟然在暗地里仗着自己是国丈,强行收取贿赂,左右朝臣的仕途,岂有此理!
此时此刻,他既觉得凤昌荣蠢,又觉得朱太傅该死。
有他这个当朝天子在,竟然被一个朝臣拿捏,凤昌荣没有长脑子吗?
承德帝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那是多少银子?
他在心中默默算着,一年就是六万,十五年下来,足足九十万两。
这只是收取尚酝局典御的银子,旁人的呢?
他甚至都在怀疑,若不是太子身子不好,他贪墨这些银子要做什么?
造反不成!
皇帝生性多疑,这一次能这样相信安国公死前所书,也是因为朱太傅三日前刚刚向皇帝举荐一人补尚酝局典御的空缺。
靖王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对朱家栽赃陷害。
他之所以这样,也是查出皇后娘家朱氏一族如今暗地里竟与贵妃娘家余氏一族有了牵扯。
若两家联手,这北庆怕是要被他们只手遮天,父皇的权势都要被两家人左右了。
他一箭三雕,亲手送手安国公,由他手书检举揭发,让朱家先陷入万难之地,暗中牵扯出安王不臣之心。
承德帝暴怒,直接摔了眼前的砚台,直直砸落在大殿之上。
“朱齐政,你好大的胆子!”
上好的长松寿栢墨台被砸得个四分五裂。
朝臣齐齐下跪,“皇上息怒!”
朱太傅更是惶恐,不明白皇上这把无妄火为什么会烧到自己头上。
“皇上,老臣所犯何罪?”
承德帝脑门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伸手点指着他。
“你现在还给朕装糊涂?难怪当初安国公被弹劾,你这个恩师在一旁默不作声,原来你才是那背后怂恿者。”
“你欺君罔上,视为不忠;你强取豪夺,向下官收取贿赂,视为不义;勾结朝臣刺杀安国公,视为不仁;你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之徒,不配担当太傅一职。”
朱齐政都懵了,他确实有私心,举荐了余家子弟接掌尚酝局典御,是想趁着安王失势,趁机拉拢示好。
这等雪中送炭之举,是拉拢人心最佳时机。
在他看来,安王此次虽被禁足,行事偏颇,可是皇上宠爱贵妃娘娘,那些小事早晚会被平息,将来他若称帝,看在朱家示好的份上,朱家还可再安稳太平个几十年。
所以才举荐的。
这怎么就将他与安国公被人刺杀牵连到身上了?
“皇上,老臣冤枉啊!”
皇上冷笑,“冤枉?呵。”
“靖王,你带龙禁尉到安国公府,给朕仔细地查,朕倒是要看看,是否真有账册!”
若所查属实,看他不办了朱家。
靖王领命,带了一队龙禁尉前去安国公府。
他并没有动,而是由着龙禁尉的人翻查。
皇上的人,各个都是精锐,又有遗书做指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一块石板下翻出一个木匣。
箱子陈旧,可匣子上的锁很新,一看就经常被人开动。
侍卫简单查阅之后交给靖王。
“王爷,找到了。”
靖王仔细翻阅了一下,不得不说,子明兄手底下能人辈出,这陈年旧账做得跟真的一样,无论这泛黄发潮的纸张,还有这上了年月的墨渍,都能以假乱真,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他唇角勾了勾,这一次借机除掉朱氏一党,肃清一半朝臣,所谋之事又进三分。
此次能小胜一局,还要亏了他的好四哥。
若不是他想办法搞垮凤家,还没有这样好的机会。
“走吧,皇上还等着证据。”
朝政迟迟未散,都在等着靖王回来,只是苦了朱太傅,一把年纪一直跪着。
大殿的地面全是抛光的墨石板,冰冷坚硬,跪上一会双膝就失了知觉,等靖王回来时,他早已撑不住了。
皇上没有半分动容,等着靖王回禀。
时景轩看了一眼身边的朱大人,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将账册交了海公公。
皇上只瞥了几眼,便闭上了眸子。
“太傅朱齐政在位期间,借权势敛财,贪墨朝中银饷,革去太傅一职,关押大理寺待审。”
朝臣静默,万万没想到当朝一品太傅,皇后父亲,权倾朝野的朱大人,竟然一瞬间便失了势。
有人想求情,可不知那纸上所书是何事,都不敢妄动。
朱太傅从未想过,自己门生遍布朝野,此时却是孤立无援,无一人替他发声,只觉五雷轰顶,天塌地陷。
他那句老臣冤枉都没喊出口,便直直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靖王沉思片刻,撩袍跪下,“父皇,太傅年事已高,此次押解入狱,怕是撑不过调查之期。”
“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又要忧心,望父王看在母后的情面上,让太傅回家侯审,再做定罪。”
时景轩出来替太傅说情,可不是想保他一命。
朱家这些年横行于市,做下违逆枉法之事不胜枚举,此次打开缺口,一经调查只会数罪并罚,再无翻身之日。
他这般是为了卖皇后一个人情。
即便朱家倒了,皇后的位置也不会变。
父皇与母后少年夫妻,又有太子在其中,中宫之位永远不可能换人,他这是“好心有好报”,将利益运筹到最大,让母后在后宫的日子更加舒心。
皇上这时也是想有一个台阶下的,再想杀了太傅,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国丈。
“靖王,你确定要为他求情?”
靖王跪了下来,“儿臣对贪墨一事深恶痛绝,一经发现朝臣贪污纳贿绝不姑息。”
“可是父皇,大皇兄如今身子刚刚见好,若是知晓太傅被拘押再犯旧疾,又该让父皇和母后忧心,所以儿臣斗胆,为了皇兄,也想向求父皇给太傅留最后一分体面。”
皇上给了靖王一个你很不错,深得圣心的眼神。
“恩,太子的身体确实才见好转,受不得刺激,那便听你所言,拘朱齐政于府中,严加看管,朱府大门查封,只余角门出入,朱家一应主子皆不可出府走动,一经发现,直接押送监牢。”
皇上想了想又道:“安国公死得蹊跷,大理寺卿务必查出刺杀之人身份。”
他冷硬的眸子闪了闪,怀疑安王禁足在府还不安省,此事与他大有牵扯。
此时,将余尚书也怀疑上了。
“至于安国公凤昌荣,既已死了,就让他的家人将尸首领走安葬,革去凤府世袭罔替爵位,贬为庶民。凤氏族人无罪释放。”
翰林院的学士立即拟制,朝堂终于散了。
靖王让身边的侍卫给莱安客栈送信,让凤南茵准备好马车去接人。
第八十八章一群跗骨之蛆
从凤南茵去求靖王,到她接到消息一日都不到。
她呆怔在原地,当日安王带人抄家,国公府上下一片混乱,火把照红了整个国公府上空,四下都是哭嚎声的情景她还记忆犹新。
国公府的天塌了,她也险些死掉,而靖王说出手救人,用了不到一日,人便被放出来了?
“权势真是好东西。”她小声感慨。
“凤姑娘说什么?”侍卫问。
“没,我是说靖王好厉害。”
侍卫看了她一眼,“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对外不可多言此事与王爷有关。”
凤南茵被警告,忽然意识到自己想法太过于简单,立即缄口不言。
国公府被押的人数较多,凤南茵不可能人人照顾到,却也雇了三辆马车。
盛青岚以为,再看到头顶这片天,不是在去断头台的路上,就是在流放的途中,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心无负重地出来。
天气已经寒凉的彻骨,她身上带着病,可却感觉整个心都是轻松的。
心口最害怕、担忧的那块大石落了地,好似再没有什么事能压垮她了。
二房狄氏裹了裹身上的棉袄,看了一眼周遭,无一人来接她们。
她语气尖酸。
“还是大嫂聪明,早早就给泽宇和南蓉找了退路,可怜我的泽民和滢姐儿,都跟着受了苦。”
在狱中,这些话盛氏耳朵都要听出糨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这会一句都不想再解释。
“她们怎么没来接你,不会不知咱们无罪出来了吧?泽宇不是在朝中有些不得了的朋友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盛青岚闭了闭眼,她已经做了决定,这一次出来便准备分家。
可眼下,大理寺监牢门前人多眼杂,她不想再在京城传出有关凤家的半点是非。
“二弟妹,有事咱们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
国公府早已经不是她们的家,离开去哪!
她满心的抱怨,剜了盛氏一眼,语气不善。
“大嫂,咱们都是因为你们长房才受了这一场牢狱之灾,如今有家回不去,你们长房若有去处,可不能丢下咱们不管。”
三房邬氏本想替大嫂说一句公道话,可是查抄府邸的时候,她的嫁妆也被收走了,虽然藏了一些私房,到底没了落脚处。
未来茫然,这日子要如何过?
她便随二嫂的打算,想赖上长房。
毕竟她们都知道,盛家在南城还有一个小别苑,说是侯府的产业,可她们都知道,那是长嫂的房产。
更何况安国公世子去年中了案首,凤家无罪释放后,凤泽宇还能走仕途,他是凤家将来的希望,绑在一处,她们才能获利更久。
盛青岚却是烦不胜烦。
她是想回南城别苑,可那里前后就三进院,三房混在一处,男男女女三十余人,外加跟着他们一同入狱照顾的几名家奴,就算大家摞着睡,也挤不下。
国公爷去了,她同样是没有田产,没有铺子的人,从前老太太在,没分家就算了,眼下这些人竟然还要扒着她一个寡妇?
“如今母亲故去,国公爷也走了,你们还有爷们在,我们长房孤儿寡母带着几个庶子庶女同样要寻出路,这个家是时候该散了。”
散了?
狄氏一听就急了,她娘家早就没落了,还依附她给的供给过活,二爷早前又是个不知进取的,后院姨娘小妾娶了一房又一房,通房丫鬟也留了好几个。
大房加上三个婆子一个管家一个管事才十一人,他们二房主子就十人,加上五个奴才,这十几人要她怎么养活。
“大嫂,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咱们二爷在吏部干得好好的,可是受大爷牵累没了官职,如今没了进项营生,你们长房怎么能不管。”
盛青岚才出狱时,那口活过来的感觉,被狄氏一顶帽子扣下来,险些呕死在原地。
“承其因就该受其果。你们早前受大房照顾,过着光鲜体面的日子,就该想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少女不愤的声音从不远处走来,是刚刚赶到的凤南茵。
她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瞪着狄氏,直接站到凤夫人身边。
“你们享福的时候不知道感恩,受罪了将矛头指向凤夫人,好没道理。”
“南茵。”
盛氏看到她,一脸欢喜。
这孩子竟然来接她了,一时间,盛青岚心下五味杂陈。
她寄予厚望的长子从家中出事后一直没有音讯。
她捧在掌心宠大的长女也没来。
却是这个被凤家丢弃的二女儿对她一直惦念,她眼圈忍不住酸涩,红了眼眶。
“你是谁,哪来的丫头片子插嘴凤家之事。”狄氏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少女。
五官还算周正,一脸的春红,衣着普通,这么个人,放到从前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竟然敢教训她。
凤南茵连个眼角都没赏她一个,握着盛氏的手,上上下下打量。
“夫人,身体可还好?”
比起上次见面,好似更羸弱了,双唇惨白,血色都快看不到了。
她狠狠剜了狄氏一眼,“你们爱去哪去哪,我要带夫人回去休息,站在牢房前吵嘴,不怕丢了你夫人的名头。”
“你个死丫头片子,再敢张狂,信不信我抽你。”
狄氏不认得凤南茵,国公爷被抓后,她们二房就极少在长房面前走动,懒得巴结奉承,所以并不知长房找回了失散的女儿。
凤南茵身份被挑破也是在抄家当日,所以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不晓得她是谁。
盛氏将女儿拉到身后,喝斥。
“你敢。”
凤南茵本就不是娇柔的贵女千金,这会她心里只想护着凤夫人。
“二夫人还真是属白养狼的,你身上的袄子还是我送进去的,你没被冻死饿死,可是托了我的福,现在出来了,就要恩将仇报?”
狄氏真想扯了身上的破袄子甩地上,然后狠狠给眼前多管闲事小丫头一耳光。
可是没了这袄子,她连遮羞布都没有。
“原来是你!”
“晓得是我,就让开,否则让你吃我的都吐出来。”
凤南茵这时搀扶住盛氏,抓着她瘦得纤细的胳膊,说不出的心疼。
“夫人,我们先回客栈。”
她们刚要走,身后有人喊住。
“大嫂,请留步。”
凤家二爷凤昌国拐着一条腿由人搀扶着慢慢走过来。
第八十九章靖王出手,解决隐患
刚刚的争执他听了一半,自己媳妇筹谋得对,出来后他们无处可去,长嫂还有侯府做靠山,绝对不能被她甩掉。
“大嫂,你有容身之处怎能丢下咱们,如今咱们无依无靠,你是打算让咱们流落街头吗?”
盛青岚看了一眼刚刚二叔和小叔子。
无力道:“国公爷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再难撑起这个家,二叔和三叔皆是男子,虽然没了官职,到底有些朋友,怎么会流落街头。”
凤昌国确实藏了一些银子,到底怕坐吃山空,且他在狱中被打断了腿,养伤看病又要不少钱。
他平白被大哥牵累,受了无妄灾,想这样甩掉他们,绝无可能。
“你想分家,除非你将母亲留下的私房钱分咱们一半。”
狄氏眼睛猛然就亮了,“对啊,抄家前,你家南蓉可是逃了的,母亲那日出了事,她房中的银子肯定被南蓉带走了。”
“大嫂,你可不能吃独食,只想着自己日子好过,母亲的银钱也是有咱们份的。”
三房其实也留了退路,但这会听到二房要老太太的银子,也等着大嫂给说法。
凤南茵并没有想贪墨那笔银钱的想法,但是看着两房丑陋的嘴脸,还有咄咄逼人的架势,她看了一眼盛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说不出的心疼。
“夫人?”要不要拿出来,她听凤夫人的。
盛青岚身子在微微打着颤,气恨两房的无耻。
老太太有钱,那也是这些年长房孝敬的。
若不是老太太早年偷偷送进宫中给宜妃做打点开销,又怎么会只剩下那么一点银两。
二房、三房平日只会动嘴,交到公账的银子没有挪借的多,现在竟然还想分财产。
她一个子都不会给。
“母亲确实是在抄家前急火攻心去了,可她前脚才走,后脚官兵就到了,那银钱全部查抄了去,南蓉逃得匆忙,慌乱间没人想到去找母亲的私财。”
二爷不信,“你说被抄走就抄走了?大哥被带走几个月,我就不信你做当家主母多年,没有提前做准备,现在我因大哥断了腿,没了差事,你休想独吞母亲的银两。”
盛青岚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凤南茵身上,强撑问。
“所以,拿不出你们所谓不存在的银子,你们两房上下二十几张嘴,就想赖上我一个寡妇?”
“好一群厚颜无耻之徒,凤家二爷还真是让本王长见识。”
靖王从马车上下来,冷睨着凤昌国。
本就一身威仪之人,此刻板起脸,更是气势逼人,漆黑的瞳仁里全是威慑。
时景轩径直向众人走来,最后站在小丫头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凤昌国,你怎么被放出来了?”
凤昌国心下一颤,“靖王,靖王这是何意?”
时景轩双手负于身后,回头与凤南茵对视一眼。
他意思是说,小丫头,我可是来讨人情。
凤南茵微微勾了唇,眼下这个难缠的凤家二爷怕也只有靖王能打发掉了。
靖王回头,轻咳一声。
“本王奉旨督办国公爷被刺杀一案,没承想到了这大理寺衙门口,竟然看到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欺负寡嫂。”
他讥讽地看着凤家围站在一处,团团逼迫盛夫人的众人。
“本王若没记错,你曾在吏部做管事,当初审理你的卷宗本王也是阅过的,每年政绩考核,你没少收取贿赂,加之你妻子狄氏在外私放例银,你二人自身有罪在身,虽是受国公爷牵累查出你们的罪行,但你二人可不是无辜的。”
他给身边的侍卫使了眼色,“将他们二人拿下。”
凤昌国当即腿软,跪了下去,“王爷,王爷这事,这事……”
圣旨都下了,他们被放出来,他怎么又要被抓?
他后悔死了,若是刚刚放出来就走,没有在这里与大嫂纠缠,没有遇到靖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靖王:“本王不知大理寺官员到底如何办事,你二人之罪不可饶恕,按原定处罚,元日过后流放苦寒之所,嫡出子女一同前往。”
他不想留下祸患,将二房嫡出一并赶走。
庶出身份低微,翻不出风浪,随他们去了。
一时间,祸从天降哭声四起,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几人,天又塌了。
靖王语调平静,看着瘫软在地的凤昌国,道,“放心,我朝皇帝仁德,只要每日做足四个时辰的工,管吃管住,解了你夫妻二人全部担忧,又叫你们一家人团聚,永不分开。”
狄氏双眼上翻,止不住地眩晕。
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流放苦寒之地,这一路山高水远气候严寒,能否活到那都不一定。
她看是看出来了,靖王这是在维护长房的面子,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大嫂与德妃是闺中密友啊!
她强撑着精神,去拉着盛氏的手。
“大嫂,求求你替咱们说说情吧,这圣旨都恕咱们无罪了,咱们不能被流放啊。”
盛青岚从不知二房也收取贿赂,更不知狄氏私放例银。
如此说来,国公府昌盛之时,他们二房可不缺银钱花销,偏偏这夫妻二人日日在老夫人面前哭穷,逼着她多照拂。
为了养偌大的国公府,国公爷才不得不贪墨银子,种下祸端。
今日竟然还有脸求她?
想到刚刚这二人自私的嘴脸,她决绝道。
“我若有那体面,国公爷就不会没了性命,个人因果,后果自负吧!”
听到二房的人哭叫一团,便阵阵头晕。
她不想再与这些亲眷打交道,对靖王伏身,“臣妇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凤南茵忙给靖王福了一礼,搀扶着盛氏上了马车,走前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今日个情她算是记下了。
三房见二房找大嫂麻烦吃了罪,哪怕心有不甘,也不敢在此时多做纠缠,只想着日后再做打算。
盛氏一坐上马车,就瘫软在车壁上,眼泪止不住下落。
刚放出来的轻松与释然不见,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凤南茵见她如此,出言安慰,“夫人,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盛青岚拉着她的手,哽咽道:“终是娘对不住你,没想到最后咱们阖府上下却是承了你的情出来的,先前给你的银子,是不是都用来搭救咱们了?”
她与国公爷多年夫妻,最是了解他的秉性,自私贪利,最是怕死,其实与凤昌国是一个秉性。
他明知写那种死谏,被放出来也会不得好死,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背后定有贵人相助。
她记得靖王给了南茵一个鹡鸰珠子,定是南茵用了银子才使得靖王出手相助的。
凤南茵嘴上喊不出娘,可心底已经对盛氏生出了母女之情。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都说了,最后道:“此事只我与夫人知晓就好,万不可再传。银子没有用,还在我那,可以都还给夫人。”
盛青岚这才想通,原来竟有这一番机遇。
“你是咱们全家的贵人,从前母亲没护好你,日后你就留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弥补早前的遗憾吧。”
凤南茵不愿意,她还想随师伯学医呢。
“夫人……”
“还叫我夫人吗?唤我一声娘吧,你与南蓉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日后别再这般生分了。”
“可我还想随师伯学医。”
第九十章生了一丝疏离,一丝不快
盛青岚想着,这个小女儿的一番机遇皆因她懂医术才得来的,若是让她强行按深宅贵女那般教养,会不会反而坏了孩子的机缘?
她抓起凤南茵的手,拍了拍。
“于情于礼,母亲都该将你像蓉儿那般教导,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闺阁千金,可母亲看出来了,你不喜束缚,心地存善,又有主见,若母亲强行让你留在后宅,怕是不愿意和我回去了。”
“所以,娘是答应我留在保和堂了?”可,可保和堂在石门府。
“做你喜欢做的事吧,母亲晓得你有分寸。”
“娘。”
娘对她真好,还以为娘出来后,会对她多加约束呢。
她出于本心,扑到盛青岚怀里。
她太渴望母爱了,这一刻真的觉得好幸福。
盛青岚一怔,本能地将人推开,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这般撒娇,不成样子。
凤南茵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她。
娘不喜她抱吗?
盛青岚看懂她眼里的受伤,尴尬地解释,“娘许久没洗过澡了,身上有气味,这衣衫也不干净。”
“没关系,娘的怀抱很温暖,从小做梦,我都在幻想娘的怀抱该是什么样的。”
今天终于体会到了。
盛青岚不喜孩子这般腻歪,名门贵女也不该有这般小女儿作态。
她皱了皱眉,“南茵,母亲虽然允你继续学医,是觉得你在这方面有天赋,阻挠你怕你心生怨怼。以前你宿在外面,是逼不得已,以后酉时前必须回府,晓得了吗?”
凤南茵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酉时前就要回府?
盛青岚自觉语气重了些,解释道:“你是一个姑娘家,一年比一年大了,说话间就长开了,你宿在外面我怎么能不担心。”
凤南茵听到娘这样关心她,再次扑进盛氏的怀里。
原来被娘亲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娘亲的声音真的好温柔。
“我想都听娘的,可保和堂在石门府,女儿答应过师伯,要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师伯将全部家当都给她了,她怎么能找到家人就弃师伯而去呢。
盛青岚想到凤家如今的处境,留在京城也是自取其辱。
昔日见她要伏低做小的妇人,日后相见还要对人家请安问礼,这等折辱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敛了眸子道:“原本我也没想再在京城生活,你舅舅在石门府做通判,我们一家人过去投奔他,只是寄居总归不便,我想在那边买一处宅子。”
她叹了一口气,“可这样放出来,娘的那些嫁妆是不可能归还了,想在那边安家,就得把京城的宅院卖了,只是如此一来,你大哥将来回京走仕途,就连个落脚都没有了。”
凤南茵见母亲想回石门府定居,正合她心意。
于是她道:“娘,我手上的银子还是放你那吧,女儿用不到。你拿这钱置办宅子,京城的那处小院给大哥留着吧。”
盛青岚没想到这么容易,女儿就松了口。
她问得急切了两分:“你真愿意还给母亲?”
“恩?”
盛氏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刻意了,又解释:“南茵,如今家中有难受,你能处处替娘着想,是娘没想到的。你的孝顺娘都看在眼里,将来这笔钱能帮你哥哥的仕途上大有方展,待咱们凤家翻了身,娘给你寻一门好婆家,嫁妆必比这些银钱还要充足。”
凤南茵年纪还小,听不懂娘在给她画大饼,可她隐约觉得娘这话说的不切实际。
大哥还没回来,即便回来,仕途又哪是那么容易,这官说当就能当的?
至于说找好婆家,陪送丰厚的嫁妆……
她都十三了,娘说的能不能靠谱一些。
她默默地退出盛氏的怀里,垂了头。
“娘不用和我这样见外的,本也是您给我的银钱,再给你保管也是应当的。”
盛氏怀里一空,感觉到孩子有了情绪。
“南茵,这钱给了你,本不该要回,只是如今娘确实有难处。”她张开怀抱,试探着女儿的态度。
凤南茵也说不出怎么了,就总是有一点不舒服,可她说不出这个情绪源于什么。
总觉得……
总觉得和娘有隔阂,这是因为自小没有在一起生活的原因吗?
“娘身体不好,我一直这样压着您不好。”她也没说实话,只是乖巧地坐在一处,不再似刚刚那样黏着母亲。
盛青岚心中大石落了地,要回了银钱,日后的生活也没了难受。
她应了一声,“我这身子确实乏的厉害,这精气神都要撑不住了。”
凤南茵看着她垂落了眼皮,倚靠在车壁边小憩着了,那瘦弱的身子,还有苍白的脸,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渴望了十三年的娘亲,如今就在身边,对她也很好,可是刚刚那种想亲近的感觉,为什么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她悄悄退出车厢,坐到车辕边上,任由冷风吹着她的脸,她想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娘从前是一品夫人,时常端着身份,对谁说话都是这样的疏离淡漠吧。
京城街道人多,几条街走了半个时辰。
盛青岚小憩片刻后,人有了一丝精神,见南茵带她住的客栈环境不错,这才提了裙摆下车。
“娘,师伯订了三个上房,在二楼。衣服女儿也都给您订好了,您先沐浴休息,我让店家给大家准备吃食。”
“你有心了。”
她说着,搀扶着身边的嬷嬷慢慢上了楼梯,脸色淡淡的。
走了几步,她叮嘱道:“找位大夫来吧,咱们这些人身子或多或少都不太好,不能再耽搁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女儿身边的老者,向他轻轻颔首,没再多言径直上楼去了。
宫良眉头深了深,他拉过凤南茵往后退了退。
“这位是你娘?”
“恩。”
宫良心中暗忖,是他想多了吗?
凤夫人对他冷淡,还可以说是无人介绍,不好随意上前攀谈。
可这妇人对自己的女儿怎么像指使一个下人那般,这是该让本是小姐身份的女儿该做的事吗!
“怎么了师伯?”
“没,就是觉得凤夫人的神态挺让人难接近的。”
凤南茵给母亲找借口,她道:“她们才出来,不想被熟人看到吧,可惜我没有南苑的地址,只能带他们先在这里安顿。”
宫良觉得,这只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凤夫人对丫头的情份到底没那么深。
要是换做是凤南蓉那个女娃,这等事肯定是舍不得让她自降身份去奔波的。
宫良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得已经很周到了,比某些人做得好太多了。”
第九十一章母亲的性子怎么变了?
宫良指的某些人,自然是说凤南蓉。
那个心里只有自己的坏丫头,不及南茵万一,他才不要小丫头自责。
宫良到底心疼丫头,忍不住问,“丫头,如今她们也算是安顿下来,师伯要回石门府了,你日后是要留在京城吗?”
凤南茵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慌。
“师伯,天色渐晚了,这就要走吗?”
她发现,师伯在,她心才有安定感,师伯说要离开,一下子没了倚靠一样。
她并不想和凤家人在一起,她们让她陌生。
“出来多日,也到了收货的日子,明早赶回去怕来不及。”
凤南茵毫不犹豫道:“我随师伯一同回去。”
收货交货是最忙的时候,从前有陆童在,现在铺子里只有她帮衬着,师伯会忙不过来的。
“她们这边你不照看着?”
凤南茵想到母亲刚刚拿南城的宅子试探她,这事让她有些心冷。
母女不该有一说一吗?
可她与自己说话,要拐那么大的弯。
这是她刚刚想通自己不开心的地方,母亲待她太疏离了。
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给他们留足了银钱就好,娘亲身边还有婆子照顾。”
师伯身边却只有自己。
“就是这个理,即便那几个婆子也病了,还有店家跑腿。”
断然没有让女儿当指使的,这个盛夫人,配不上他家茵丫头的好。
还说什么当年孩子丢了是迫不得已,要是真有心找,至于十几年都寻不到人?分明是她自己也信了那签文。
“行,我给账上留些银子,这五十两你交给盛夫人,马车我都雇好了,咱们这就走。”
凤南茵回到客房,盛青岚正在沐浴。
身边是她置办回来的衣衫,因着曾经在凤南蓉那里吃过亏,这一次特意让成衣铺子送来了上好面料做的衣裙。
盛氏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睁开了眼睛。
“是南茵吗?”
“娘,水温还合适吗?”
盛青岚一个月没洗澡了,这会泡在水里,说不出的解乏。
“还可以,大夫找了吗?”
凤南茵这会越发觉得母亲与她说话虽然温柔轻语。
可那语气却是带着命令感。
“找了。”
她微微坐起身,道:“南茵,不是母亲说你,既然你师伯懂医术,你就该向他提一嘴,身边守着个大夫出去找大夫,不是多此一举。”
她在气恼宫良上不得台面,没有眼色。
嘴上却说,“你这样做,让你师伯脸上多没面子,好像咱们信不过他一样。”
“你啊,真是不懂礼数。”
再者说,在马车上她都说得非常清楚了,她不想在京城见到外人,这丫头怎么那么木讷,到底不如南蓉会看人脸色。
凤南茵被骂,没有顶嘴。
她不想和母亲解释师伯不与人看病的缘由,只道:“即便师伯给瞧了病,也要到药堂去抓药。女儿想着不如直接寻了大夫,他们直接把药抓了就送来了,更方便一些。”
“行吧!”
她语气里皆是失望,对凤南茵的解释并没有听进去。
凤南茵咬了咬唇,见娘亲又躺了回去,于是提了出来。
“娘,师伯还有生意要照看,陪我来京多日,今天惦记要回去了。”
“恩。”
盛青岚懒懒敷衍一句,没有感谢之言,好似为她奔波一趟都是应该的。
凤南茵心中失望,还是忍不住叮嘱。
“娘,您身体不好,少泡一会水,小二已经寻了大夫,一会就能到。女儿要随师伯回石门府,您过去的时候,叫人到保和堂寻我吧。”
“什么?你也要走?”
盛青岚语气都尖锐了起来,“你可是我的女儿,这个时候你怎么能离我先回去?”
“可是娘……”
不等她说话,盛青岚便拾起泪来。
“若是南蓉绝对不会撇下我和外人走,到底不是养在身边长大的,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凤南茵看到母亲哭了,还很自责。
忽然听到她拿自己和凤南蓉比,心中忍不住生气。
“可是母亲,到牢里送棉衣的人是我,接您出来的人也是我,姐姐甚至没有提过要来看您的想法。”
“不可能,蓉儿最是孝顺,她没来探望我,是因为她的画像张贴的到处都是,她不方便来。”
凤南茵忽然不想争辩了,到底没有长在娘亲身边,她拿什么和凤南蓉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凤南茵将五十两银子放到了桌上。
“师伯给留了花用,住店吃饭的钱,师伯结算了三日的,这些银子够所有人吃药,雇马车回石门府了。”
她强忍着眼泪,想说回到石门府也别来找我了,可话到嘴边看着凤夫人带有血丝的眼睛,到底没有冲动说出来。
“我走了。”
盛青岚快速从水里出来,拿了棉巾裹在身上,她神色当中有一丝怒火。
她不容人忤逆自己,刚想喝斥凤南茵没有良心,对不起她当初那般待她。
很快,怒火又被她压了下去,这丫头背后可是有靖王撑腰的,南蓉在京这么多年,也没得靖王一个另眼相待。
当初她不是没求德妃帮忙,不是没许过靖王好处,可对方只说此事难办。
但南茵却做了让靖王承她情面的事。
且听女儿说,她与太尉府的魏公子走得近,这些将来都能为长子泽宇铺路,她不想给人留下南茵与她不亲的错觉。
用长辈的身份要求她留下来怕不成,这孩子很是执拗。
眼眸流转,她有了主意。
她扯了凤南茵的手,一脸担忧地道:“南茵,母亲只是意外,你竟与我这般不亲,母亲才没了家,没了丈夫、没了尊荣,如今只想儿女绕膝,一家人在一处,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石门府呢?”
她脸上带出哀伤,就好似凤南茵一走,她就活不下去了一般。
凤南茵心中有疑惑,曾经娘亲好像不是这样绵软的性子啊?
她觉得那时的凤夫人有情义,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对老夫人动手。
抄家前,她有远见的,那么乱的情况下,她提前准备的出城文牒天衣无缝。又果断地拿了老夫人的银子交给她来保管。
那个混乱的局面,她临危不乱。
那样残酷的事实在眼前,也没见她这样脆弱,这会怎么忽然变得需要她一个小孩子照顾了?
“可是娘,你身边有婆子照顾,女儿留下除了陪你说说话,也做不了什么,可师伯现在只有我一个帮忙,他年纪大了,记账的事情得有人来做。”
盛青岚想在离京之前,见一见靖王。
见不到靖王,见一见魏公子也好。
他们势大,托他们找一找泽宇,那孩子与家里失了联系,长子才是她后半生的倚靠啊。
她哄着凤南茵道:“你是个有孝心的,让你不回去帮忙,你肯定不依。既然宫大夫急着离开,那母亲命人现在就准备准备,一同出城吧。”
“啊?那怎么成,您身体需要将养,就这样走,严重了怎么办?”
盛青兰忍不住擦眼泪,由着婆子替她穿衣服,越是哄劝,眼泪掉得越多。
“母亲可能是受你父亲出事影响,一个人独处时就忍不住伤心,我闭上眼睛,就想到你父亲惨死的样子,你爹他,他为了整个国公府,何其不容易……”
她说着,双眼上翻,人竟直直向后倒了去。
“娘,娘……”
第九十二章我不相信娘亲,她会不会怪我?
凤南茵见娘因为激动,竟然晕倒了,一时急得眼泪直流。
她没想到自己要走,会给娘带来这样大的刺激。
古嬷嬷在一旁也是心疼的止不住地抹眼泪。
“夫人不容易,自从老爷出了事,就一人面对压力强撑着,四下求人办事,想将老爷救出来。可是做了那么多,脸面都不要了,老爷他还是去了,夫人她心里不好受。”
“二小姐,夫人身体本就不好,经不起折腾了,您就留下来陪她三日,也就晚三日的事,您看呢?”
凤南茵默默听着,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如今娘亲晕着,她再说走,就是不孝。
她正准备答应,心中同时生出了狐疑。
她手搭在娘亲的脉搏上,她的脉象又细又快,这和她多日来气血不足,营养不当有关。可昏厥之人的脉象该是弦脉,人体气机不畅,阳气升发不利,郁闷气节一时才会急火攻心昏厥。
这脉象为什么对不上?
她相信自己不会把错,可娘亲好好的为什么要装晕,若是真想她留下来,母女之间也要用伎俩吗?
她被凤南蓉伤怕了,如今娘亲也对她使心眼,她心里不好受。
“嬷嬷,这人一直晕着对身体伤害很大的。我年纪小手上没力道,嬷嬷会掐人中吗?”
在国公府当了一辈子老妈子,拿捏了那么多不听话的下人,怎么可能不会这个。
古嬷嬷不知夫人装晕,就要上手。
这时她的衣摆被扯了扯,古嬷嬷伺候夫人多年,一下子懂了夫人的意思。
手伸过去,轻轻按下,人中处连红印都没留下,就用袖子捂着脸哭起来。
“这可怎么是好,夫人定是伤透了心,不想醒来了。”
凤南茵眨了眨眼睛,“不会的,娘亲都没见到大姐,哪里舍得不醒来。”
她说着,拔下发顶的桃木钗,“我和师伯学过针灸,我用木钗来刺激她,一定能唤醒的。”
抬手,木钗落到盛氏人中穴位上,稍用力,疼的盛青岚眼泪都出来了。
“啊!”
盛青岚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即抹了一把鼻下,竟然出血了。
这个死丫头,是想扎死她吗?
“娘,你醒了,刚刚真是担心死我了。”
凤南茵默默退后了两步,“娘,我怕你晕久了伤身,不得以用的力道大了,你不怪我吧?”
盛氏是想借着昏厥这个理由拖住南茵,让那个老东西先走了,再和她说打算。
结果没料到她整了这么一手,害她白白被扎了一下。
“没事,只是能想起来的事情都是悲伤的,一时没承受得住,便晕了。”
古嬷嬷忙道:“夫人身子这么弱,想开些,您再难过也无法一时改变现状,安心静养才是该做的。”
这会她生了凤南茵的气,还在怪她扎伤了自己,便道。
“确实累得紧,我先睡一会。南茵,一切等娘醒来再议。”
凤南茵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在她身边。
“嬷嬷说得是,您该放宽心,先养好身体,一切都会变好的。”
“恩,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娘相信你心里最在乎娘的感受。”
盛氏身子弱是真的,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凤南茵守了一会,叮嘱古嬷嬷好生陪着,便准备出去。
“二小姐,您做什么去?”
凤南茵回头,看了一眼盛青岚。
“师伯还在等我,这么久了,我怕他着急,娘亲醒来叫她安心,我在石门府等她。”
“二小姐,夫人身体都这样了,您还要先走?”
先前说的那些话,二小姐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师伯于我,相当于有救命之恩,我和大姐走投无路时,是他收留了我二人。我自然是在乎母亲身体的,可她身边还有你和庶妹,师伯现在只有我能帮他。”
她走的头也不回,不是因为心狠,是因为娘亲骗她,让她伤心了。
娘的试探,娘的算计,和凤南蓉是那样的像,她们对自己都没有真诚。
她怕了这种的虚情假意,从逃离养父母身边的那一刻,她就怕了这种虚伪的情意。
宫良在马车上等了许久,以为她不会走时,凤南茵爬了上来。
“师伯等急了吧,我们走吧。”
“好。”
宫良见她回来,说不出的高兴。
马车轮滚滚,二人趁着时间还早离开京城。
一路上,凤南茵都很沉闷,一张小脸似僵住了一样,没有表情,这哪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宫良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
“有心事都不告诉师伯了?一个人憋在心中可不好。”
“师伯,我想知道,这世间爹娘与子女相处该是什么样子的?先前我觉得她很好,待我好,会关心我,会给我银子。可是相认后,为什么我有一点害怕,不想留在她身边?”
“那她说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
凤南茵垂下头,“其实没有说什么,我就是心里没办法相信她。可能,可能……”
她把与娘亲相处说的话全部学舌了一遍。
“师伯,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养爹娘哄骗我,为了是将我当两角羊卖了。凤南蓉对我好,是在利用我。我,我没办法相信她。”
“所以,我趁着她睡着了就走了,她醒来一定会很生我的气吧?”
宫良心疼的不行,小丫头受了太多的苦了。
“师伯不了解凤夫人的品性,不好给你做评断,但她若真的爱你,便不会气恼你。这世间没有一个父母会真心怨怪子女,况且是你给了她安顿休息的条件。”
“可她装晕只是不想我离开,可我却逃跑了。”
娘亲醒来一定很失望,她还抱怨娘亲待她不亲,自己做的也不对。
宫良到底比小丫头经历的多,见惯了后宫妃嫔为了生存、争宠用的伎俩。
他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道:“你还有一个中过举子的大哥是吧?”
“恩,我没见过他,但是凤南蓉很崇拜他,说他学问好,有见识,院试是案首。”
“那就不用怕了,凤夫人不想离京,怕是还想见靖王一面,只要你装作与靖王关系很好,凤夫人就算再怪你,也不会责骂你的。”
“为了大哥吗?可她为什么不直说,非要用装晕来吓我?”
第九十三章盛氏的底牌
宫良将准备好的果匣推到她面前,丫头忙了大半日没吃一点东西,肯定饿坏了。
“感情都是要相处的,你对我以诚,我报以真心。你只是被自己信赖的人欺骗怕了,才会多想。而她做命妇多年,以往的待人的方式一朝一夕无法轻易改变,你不习惯她的作法,这才让你多心了。”
凤南茵更纠结了。
“那我这一走,她岂不是对我更失望了?”
宫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轻轻摇头,“师伯没有孩子,也说不清这种亲情相处关系,但师伯说过,这世间唯有利益相处,才会长远。”
“亲人之间也要利益?”
“一只巴掌伸出来,五指还长短不一呢,做长辈子自然会偏疼她更喜欢的那个孩子。但是南茵啊,师伯希望你记住,不管她待你如何都不要太在意,只要将自己的价值体现到最大,便没有人敢轻慢你。”
“我尽量不多想吧。”
宫良也只能这样劝她,希望她能想开。
凤南茵皱着一张小脸,还是很难受。
慢慢地,她才想开。
师伯说的对,既然从小到大都没有长在娘亲身边,就不该奢望她能像对待凤南蓉那样对自己。
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若是换作她,怕也会喜欢最聪明,最漂亮,最能干,与自己最贴心的孩子吧。
她做不到这些,那就努力发挥自己的价值。
到这个时候,凤南茵还是渴望得到娘亲的另眼相待,但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一味的讨好了,凤南蓉给她了太多教训,师伯说的才是最有道理的。
……
盛青岚身子不舒服,睡了一会就醒了。
看了一眼身边,只有古嬷嬷在。
“给我吃口茶。”
古嬷嬷点打着瞌睡坐在春凳上睡着了,听到夫人叫立即醒了。
“夫人可是睡好了?”
盛青岚感觉呼吸都像在喷火一样,喉咙也不舒服,又哪里能睡好。”
“总是睡不安生,这副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真正好起来。”
“夫人,大夫来过了,开了药,说您身子并无大碍,现在后厨已经熬了药,吃上几副,慢慢调养就能恢复从前了。”
她又道:“三小姐和四小姐身体太弱,在牢中受了寒,怕是要落下病根,日后来葵水的时候要遭些罪了。至于徐姨娘和鸫哥儿……”
“不必与我说这些。”
老爷都不在了,这些个庶子和贱妾都死了才好。
“南茵呢?”
醒来没看到她,这心里隐约觉得不爽利。
古嬷嬷面露难色,“二小姐她,她回石门府了。”
盛青岚满心以为自己都晕倒了,南茵必会留下来。
结果太出乎她的预料,忍不住气得全身发抖,“不是自己养大的,总归是不能期盼太多,我都这样了,她这说走就走了?”
古嬷嬷在旁劝着,“二小姐对夫人您很好了,她这些日子毕竟是受宫大夫照顾,不好过河拆桥,夫人想开些就是了。”
盛青岚叹气,“我何尝不晓得,总归是失望多一些,若她心里有想让凤府重回昔日风光,就该站在我的立场,想尽一切法子用力才对。”
古嬷嬷没再说话,在她看来,夫人这是在给二小姐压力,即便大公子在京城,想重回过去的荣光,又哪是那样的容易。
盛青岚恼归恼,一想到那么多张嘴要倚靠她,还有泽宇与蓉儿将来的婚事,她也得强打起精神,担起一家主母的责任。
她要强了一辈子,哪怕还有弟弟做倚靠,也不想让人看扁了去。
“嬷嬷,一会用完膳,你去雇一辆马车吧,趁着天黑下来,你陪我回一趟南苑。”
“夫人,您这身体能吃得消吗?”
“无碍。”
等把藏在南苑的银钱拿回来,再回石门府置办些田产,解决了后顾之忧,这心才能安定下来。
“对了,我们出去的事不要让旁人知道。”
半个时辰后,借着大家吃过东西回房休息,盛青岚带着古嬷嬷坐上马车,去了南苑。
既然早就预料到国公府会出事,她怎么可能没提前多做准备。
她深知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所以南苑也藏了些。
这些年国公爷贪墨的银子大半都在她手中,收受的贿赂,古玩字画被她以盛宝珠的名义早早存在钱庄。
银两不好转移,抄家时太多银钱对不上账,反而引起人怀疑。
但她的嫁妆,以及这些年攒下的珠宝就不一样了。
这处小院不大却很精致,留了信得过的老奴守宅子,这会她来,很容易就敲开了门。
程伯早年被盛氏救过性命,没有儿女亲眷倚靠,让他留在这里看宅子,盛青岚很放心。
“出事后,官府的人可来过这里?”
程伯年近七十了,脊背塌的厉害,听夫人寻问,忙道:“来过三次,那些官兵凶神恶煞的,咱们说这宅院是侯府产业,可他们依旧隔几日就会来。”
“他们里外搜查,打砸了不少东西。老奴敢怒不敢言,修缮了一些,破坏的狠的只好丢了。”
盛青岚看出窗棱被人砸损过的痕迹,进了内堂,这里原本摆放的上好楠木家具也被破坏了。
她暗暗攥紧了手掌,可她如今对这些除了难过,无能为力。
“拿个铁镐过来吧。”
程伯不知她要干什么,还是听命照做了。
盛氏带着人到了后院,让程伯在墙边两棵丁香树之间开始刨坑,不一会就挖出一个匣子。
“夫人,这里怎么有东西?”
这匣子是什么时候埋进去的他都不知道。
盛青岚叫他不要声张,拿出油纸包的木匣回了内堂,将门关好,这才在贴身的小衣里拿出一个精小的钥匙。
这钥匙小,当初被她藏在了腿脚里才没被搜查走。
看到匣子里的东西都在,长长轻了一口气。
鸽子大的南珠,古玉镯,掐丝珐琅彩的头面、发钗……
这些东西虽好,暂时却不顶用,她将珠宝一件件拿出来,打开里面的暗格,厚厚一摞五百两一张的银票压在下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的就是她如今的现状。
她从一摞银票当中抽出五张放在身上,将匣子装好,这才出来。
古嬷嬷和程伯都等候在门口。
盛青岚看了一眼程伯。
“程伯,这些年你跟着我不容易,不日我就离开京城,以后怕是不回来了。这银子留给你养老,我来过的事情不要对外声张。”
程信伯拿着银票,忍不住拾起袖子擦眼角。
“夫人,老奴哪花得完这么多的钱。”
“回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
古嬷嬷见夫人出手如此阔绰,想来那匣子里装的银钱不少。
她不解,“夫人,您既然还留了一手,为何还要收回给二小姐的银钱?”
她一个做下人的都看出来了,就因为夫人试探二小姐,二小姐才对夫人有了隔阂的。
“那丫头是个胆大有主意的性子,早前没想过咱们还有出来这一日,留给她是想做些弥补,现在你也看到了,她与外人都比对我亲,我也是怕这些银钱被有心人骗了去。”
古嬷嬷:“夫人现在有银子了,下一步什么打算?”
第九十四章凤夫人自以为是,却是自取其辱
如今国公府落到这等田地,盛青岚根本不想认命。
哪个当官的不贪,不过是得罪了人,着了人家的道,没有拜对神仙罢了。
凤南茵与她心不在一处,那她就自己去寻求门路,今日靖王帮忙解围,就是最好的契机,她相信自己也能办成此事。
“到万利钱庄。”
万利钱庄对客人隐私保管得极好,不会泄露她的秘密。
古嬷嬷应着,“夫人想的周道,如今这么多银钱放在身边可不安全,是该先存起来。”
盛青岚却是有另外打算,她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一个嵌贝母牡丹图纹楠木匣子。
她将十颗南珠很是不舍地放在匣中,这珠子是当年她生下泽宇,国公爷寻了半年时间凑齐送给她的。
除了珠子自身名贵,更是象征着她们夫妻之间鹣鲽情深。
当年小姑子入宫,婆母向她讨要过一回,她没有给。
后来小姑子生了皇子册封为妃,有意想要珠子给孩子压惊,她同样没给。
现今她再不舍,也要拿出来了。
已经过了酉时,靖王府门前停了一辆简易马车。
门上的人看到这个时辰上门的妇人,不耐烦。
“何人?”
盛氏面色尴尬,国公夫人这个身份是再不能用了。
但是为了见靖王,她必须上前。
“妇人盛氏求见王爷。”
门人一听她家连官身都没有,挥手:“当这是哪里,什么人都能凑上前,再不走开咱们就**了。”
盛青岚臊得脸红,又道:“臣妇在闺中曾与德妃是蜜友,晓得娘娘生辰要到了,特意前来送贺礼。”
“认识娘娘?送贺礼?”
那人下了石阶,接过匣子打开来瞧。
盛氏信心满满,得意地看着门上的人,没见过这么名贵的宝贝吧!
这一次,她一定能成功。
门上的人看不出她身份,担忧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话语软和了些,“王爷在会客,容小的去通禀,你稍后。”
古嬷嬷长长松了一口气,“吓死老奴了,还以为咱们连这第一步都行不通呢。”
盛氏得意,她送出的东西,也不是随处可见。
“财帛动人心,就算是王爷,这南珠也不是有权有势就能寻到,德妃睡眠一向不好,珍珠有镇心安神的作用,他一定会收下的。”
只是为了见靖王一面,付出的代价有一点大。
明明有更好的路子,都怪那丫头与自己不贴心,不由得对这个女儿又生了三分恼意。
靖王此时正与魏锦、奚子明一处吃酒。
席子明的伤没有大碍了,慢慢恢复中。
安国公栽赃朱家一事,暗中牵连出安王居心叵测,依着贵妃与余家的性子,必有下一步动作,他们得做好应对。
这时,凌鹤抱着一个锦盒进来。
“王爷,门房来报,一位姓盛的夫人送来一匣南珠,说是娘娘的挚友,赠予娘娘的生辰礼。”
时景轩瞥了一眼匣子里的珍珠,也是挑了挑眉。
“盛氏?”
奚子明当下猜到是谁,“这位前国公夫人还真是急性子,我这前脚才收到下人告知她在钱庄存了十万两银票,一匣珠宝,后脚她就来探王爷的门路了。”
魏锦不由得摇头,“当真小瞧了这女人,家道中落,她还能拿得出这般阔绰之物。”
“可惜,她这般舍得,在这时候登门送礼,却是要陷王爷于麻烦之中。”
靖王不屑地盖上盒子,骂了一句。
“蠢妇!”
安国公一死,背后牵扯之事甚多,这时四哥不知派了多少眼线盯着,她就这样明晃晃上门给他找麻烦。
“让她回去,告诉她,念在她昔日与母妃的情份,这份心意就收下了,不要再奢想其它,守好本份才是她该做的。”
魏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活了一把年纪,还没一个丫头识大体。”
王爷骂她蠢,也不活该。
时景轩却是听出了门道:“你晓得什么?”
魏锦尴尬地咳了一声,“接凤府的马车夫是我的人,路上他们的谈话我知晓一二。”
靖王并不意外,魏锦在他身边负责的就是打探消息这一块。
魏锦将自己探子禀告给他的事情全部学舌一遍,嘲讽道:“她应该是想借凤丫头的名义见您,结果那丫头背着她回石门府了,这才送来一匣子南珠亲自寻了来。”
“她不会是想将长女送给王爷,以寻靠山吧?”
“真是狗嘴,学会打趣本王了?”
魏锦撇撇嘴,“我可不敢,不过王爷您想,她想翻身,还有什么是比嫁女来得更捷径的。”
靖王用你自己体会的眼神看着兄弟,这种不靠谱的话再敢多说一句,他就不客气。
魏锦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摸了摸。
“我去看看,你们坐。”
盛青岚在大门外侯了许久,这种冷遇是从未受过的,如今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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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那门上的人终于出来,面色却是更冷了。
“王爷说了,让你回去好好思过,安分守己,莫要再打那不切实际的心思。”
盛青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子踉跄了数步,她志得意满地送上南珠,竟落了一个不切实际,心生幻想的回应。
她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喉头发甜。
“嬷嬷。”
古嬷嬷忙上前搀扶。
“夫人,夫人您要挺住啊。”
盛青岚哪里还能挺得住,她是侯府小姐时,德妃只是从四品谏议大夫之女,她高嫁国公府做夫人。
德妃入宫做贵人。
那时宫宴,但凡二人见面,德妃感念她送银子,说要与她做一辈子姐妹……
国公爷出事后,德妃告诉她,别心急,皇上顾念多年主仆情谊不会重判,但要她做好万全准备,真到了那一步,她不会不管。
可眼下,她连踏进王府大门的资格都没有了。
古嬷嬷劝着:“夫人,那珠子王爷收了,定然会送到德妃手中,德妃最难的时候是您在背后扶持,事情没到最坏一步,您要心灰才好。”
“我不该来自取其褥。”
是她活了一把年纪,自以为是了。
盛青岚心灰意冷,受了极大的打击。
魏锦躲在影壁墙花丛后面,看到街对面有人影攒动,果然有人监视着王府的一举一动,看来安王已经生了疑心。
他忙招来凌鹤,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凌鹤追出来,对着门房喝斥,“怎么和前国公夫人说话呢,曲解主子之意,好大的胆子。”
盛青岚顿住,看到王爷身边的侍卫,眼前又亮了亮,刚要张口。
凌鹤抱拳,“夫人,您如今身体不适,不用这般劳师动众前来相谢,王爷今日相助,皆因凤家二房自身有罪,不过是公事公办。您保重身体,娘娘在宫中也能少些记挂。”
这话是告诉听墙角的人,王爷与国公府的牵扯皆因公事,于私也只有德妃那边才有情份。
而这些话听到盛氏耳朵里,虽比那小厮说的要好听些,同样在表达靖王要与凤家人划分界线。
她强撑着体面,回了一礼。
“王爷帮民妇解围,总该登门相谢,是民妇一时忘记身份,日后不会再来打扰。”
她几乎是软着身子坐进的马车,古嬷嬷见夫人受打击,担心的几乎落泪。
盛青岚却在这时开口。
“回石门府,现在就走。”
第九十五章凤南茵与吴氏撕破脸,针锋相对
遇事不惊,万事皆能隐忍的一个人,今个怎么就乱了方寸?
“老奴知道,今日之事您受了打击,可您在这时出城,不说天黑路上不安全,就是到了石门府,城门也关闭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盛青岚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让她憋闷的喘息不过来。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我急切,将一切想当然了。”
翌日。
保和堂门前车来车往,药行的掌柜忙得人头攒动。
这时,一辆奢华宝蓝华盖马车停在药铺门前,挡了下人搬运货物的道。
吴惠兰由婆子搀扶着下来,冷傲地道:“都让到一边去,沾了本夫人一身的土。”
凤南茵料到她会来,可这会却是不怕了。
“侯夫人,铺子这会正忙,没时间待客,还请你将马车向前移,别挡了咱们生意。”
吴惠兰冷笑,“小丫头,你好大的胆子,敢诓骗本夫人。”
凤南茵立在那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沉静如水,无波无澜。
凤南蓉想到八号那天舅母来接人,结果扑了个空,将脾气都撒在她身上后,在一旁帮腔。
“妹妹,还不给舅母认错,咱们带你回侯府是让你享福,你怎么能躲起来。”
“不识好歹的丫头,我能吃了你怎么成,叫你回去当千金小姐,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想一辈子在外面女扮男装,抛头露面?”
门口全是看热闹的人,听了侯夫人的话,才知道保和堂的小药童是女娃娃。
“我就说这孩子怎么漂亮的有些过了,竟然是女娃。”
“哎呦,要是女娃还是安生养起来才好,这样抛头露面,可不安全,将来也不好嫁人。”
吴惠兰得意,“瞧瞧,不是我一人这样说吧,大家伙不都是这样认为的。”
“对呀妹妹,舅母为了你好,你躲什么呀。”
“你们要是真为了她好,就不会大吵大嚷的将她是女娃的事情往出说。”
宫良才从后院点完货回来,就见这难缠的二人又来了,厌恶的紧。
吴惠兰一想到自己白扑了两天空,都是这个老头捣得鬼,便在一旁阴阳他。
“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侯府夫人,你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孤身一个老头子还蛊惑着将人留在身边,你安的龌龊心,简直叫人恶心。”
言外之意,是在嘲讽宫良是个老流氓,诱拐少女,生了男女之间的歹念。
“你,你这个人的嘴巴怎么那么恶毒。”
他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被人嘲讽两句没关系,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娃娃受这等羞辱。
凤南茵差点没被侯夫人含沙射影的话恶心吐了。
骂她可以,但是侮辱师伯绝对不行。
“吴惠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在这里污蔑我师伯。”
“你敢骂我?我是侯府当家主母,是你舅母,你怎么可以这样粗鲁,毫无女子该有的矜持娴静,没教养。”
凤南茵本就不是绵软的性子,只是平日里会对自己的人隐忍。
可是对居心叵测的人,便没有留情面的必要,何况她现在可不怕得罪眼前人。
“尊重和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你先不要脸,别怪我把你的另一半脸皮也撕下来,贴在另一边。”
什么意思?
吴氏竟然没听懂。
一旁与保和堂合作的商老板忍不住笑,“这不是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了。”
凤南茵嗤了一声,“她就是这样的人。”
“你,你敢忤逆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替你娘好好教育你!”
凤南茵躲开婆子拉扯,眼神如刀,射向吴氏。
“大家有可能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侯府大夫人,其实是一个表里不一、虚伪至极之人。”
“当初凤南蓉被官兵追查,我带着她投奔侯府的时候,这位侯夫人得知是安国公府外逃的外甥女,怕惹上是非将我二人扫地出门。”
吴氏慌乱看着众人,婆子也要上前来捂凤南茵的嘴。
可凤南茵身子瘦小,人也灵活,一下子就躲开了。
她继续指出吴氏的虚伪,“那时我们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你咋不说是我舅母?”
人群一下子炸了。
天啊,安国公府在逃的大小姐果然来我们石门府了!
两千两赏银呢,这还不去报官。
凤南蓉万万没想到,凤南茵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她的身份。
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都变了调。
“?冬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凤南蓉,你像乞丐一样蹲坐在街头的窘迫,你也忘了?要不是师伯怜我们,给了你一个安身之所,你能活到现在,带着人来欺负我师伯。”
“我不是,我不是凤南蓉,我是盛宝珠,她在胡说,她在骗人。”
吴惠兰也乱了阵脚,这丫头想死别拉上侯府,私藏朝廷**,那是要诛九族的。
“你与那老头没事,解释清楚就好,你怎么能给侯府叩这样的罪名,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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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侄女,和安国公府半毛钱关系没有。”
凤南茵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呸,什么叫没事,宫大夫是我阿爷的师兄,是我至亲之人,我不许你再胡说八道。还有,你说她是侯爷的侄女,姓盛?”
“对,对啊!”
凤南蓉强撑着镇定,嗓子眼都在打颤。
吴氏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惹了一身的包。
她忙辩解,“大家都知道,安国公府只有一位嫡出大小姐,这是宝珠的妹妹,所以这身份肯定是对不上,哪来的凤家女。”
“哦,凤南蓉没有妹妹,那你来这保和堂找我的晦气做什么?盛宝珠就有胞妹吗?”
凤南蓉自乱阵脚,只想撇清罪名。
“你,你是我的婢女,私逃出府,现在夫人要抓你回去,你别再胡言乱语。”
“一个说我是姐姐,一个又说是我舅母,这会又说我是婢女。”
她讥讽不已。
“**契呢?文书呢?”
凤南茵问众人,“大家看到了吗?这二人满嘴谎言,无法自圆其说,像她们这种人凭什么站在别人的药堂,颐指气使,污蔑他人!”
看热闹的大多是来保和堂合作的,自然是向着宫大夫这边。
“咱们认识宫大夫十几年了,这人品没得说,刚刚夫人的话严重了。”
“这不是想权势压人吗?难不成是想占保和堂便宜?”
“这灾荒年间谁家不难,人家保和堂可是救了不下一百人了,难不成是想贪保和堂的声誉?”
“哎呦呦,还真是人面蛇心。”
吴惠兰在石门府低微遵从,高高在上。
今个被这些低贱的商贾嘲讽,只觉得面皮都被刮下来。
“侯夫人没事还是走吧,别来打扰人家做生意了,这不是自损身份吗。”
“话说,这位小姐到底是姓凤,还是姓盛啊?两千两打赏咱们是不是去揭发一下?”
凤南茵心虚,扯着吴氏想尽快离开。
吴惠兰瞪了她一眼,“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都是因为你,不将那个贱丫头带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南蓉身子抖索一下,舅母这是撕破了脸,她不要嫁表哥,那这辈子就真的完了啊。
“?冬,我知道你一直气我和你耍姐姐的脾气,是我错了,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好吗?别当着外人面闹了。”
她已经受不了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好不楚楚可怜。
凤南茵:“……”
又来这招?
第九十六章**诛心
凤南蓉努力向众人解释,“这其中的误会太多,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但是大家相信我们,夫人和我都没有说谎。”
凤南茵嘲讽笑笑,“公道自在人心,大家有眼睛,有耳朵,都能看出你心虚。”
她扯开凤南蓉的拉扯,“我在保和堂住得好,吃得好,师伯待我也好,我就不回侯府浪费粮食了。”
她想彻底摆脱二人,又道:“对了,安国公府的家人都被放了,很快你也不需要寄人篱下了。”
吴惠兰瞪大眼睛,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那她图谋的岂不是要打水漂?
“此事当真?”
凤南蓉没想到国公府的人已经无罪了。
“真的?你没骗我?”
相比吴氏的暗恼,她要开心**,那她岂不是也无罪了?
想到刚刚她还担心被抓,原来都是虚惊一场。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故意耍咱们?”
害她刚刚白白担心一场,连身份都不敢承认,被人看了笑话。
若是早说出来,以她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就能让那些嘲讽的人都给她闭嘴。
凤南茵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若不是你算计我在先,我又怎么会戏耍你。”
“我哪里戏耍过你,接你回侯府还不是为你好?”
她转身不再看凤南蓉,“你走吧,那些银子我会还回去,我这里再没有你图谋的价值,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凤南蓉没想到她舍得将到手的银子交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舍得?”
“我不是你,我更喜欢在有价值的事情上努力,身外之物我自己会赚。”
“切,说的那么高傲,我就等着你会不会身体力行。”
凤南蓉现在谁也不怕了,她又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嫡女了。
死丫头不回来影响她心情最好不过。
“你放心,日后你不来找我,我绝对不会再来见你。”
她转身就走,忽然想起事情不对,“你说母亲不日来石门府?是来接我的吗?”
“是吧!”
凤南蓉脸上的得意几乎遮掩不住。
“舅母,你听到了吗?爹爹无事了,我就知道他是被人冤枉的。”
她喜极而泣,“不日我就能回京了。”
吴氏脸色难看,脸拉得驴一样长。
凤南茵看着二人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报复一个人,不一定是对她如何,将一个心高气傲人的期盼捏碎,才是更致命的。
“凤府族人是放出来了,但不是无罪了,而是被赦免了,这世间再没有安国公。”
“毕竟是被抄家的人,出狱的时候身上只有我送过去的袄子,人人一身病,需要好好休养。”
“姐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丫鬟仆妇都遣散了,你是一家长女要照顾好她们的身体才是你该面对的。”
她说完这些,用眼神打量吴惠兰,后者一脸的嫌弃。
凤南茵心下好笑,“嫌弃就对了。现在可是灾荒年间,一听说凤夫人身无分文回来,怎么可能不嫌弃。”
凤南蓉则是一脸天塌的表情。
“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些?”
凤南茵现在只想二人快点走,也不和她们废话。
“人出狱的时候,是我和师伯接出来的,住宿的问题也是师伯帮着解决的,师伯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尽心尽力,你们不感谢就算了,还要被你们诽谤。”
周遭又是一阵议论声。
吴惠兰满心都是疑惑,侯爷都不知安国公被赦免,这小丫头竟然提前知晓且进了京,看来是她小瞧了这个商户贱民。
今天丢了面子,也顾不得找补回来,这事得回去好好谋算一下,可不能让大姑姐带着那么多张嘴住进府里。
“国公府被赦免是好事,我们得回府尽快准备一下,接她们回来好生调养才行。”
她看了一眼凤南茵,“既然我的好心你当算计,那就让你娘来接你,你一个女儿家住在外面,你娘不可能同意,我等你着你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她说完,高傲转身离开。
宫良对着她们的背影呸了一口。
“她以为凤夫人日后要仰人鼻息过活,你也得听她的,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可是话说回来,官大一级压**,更何况他们只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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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堂忙了整日,进货的人都散了后,宫良早早闭了店。
他脸色沉沉,心事重重。
“师伯,你在担心什么?”
“丫头,师伯没用,护不住你,凤夫人回来后执意接你回去,师伯是没有资格阻拦的。”
凤南茵给他沏了一壶菊花茶,这茶可去火。
“师伯,我可以和娘亲说我不想回去住,会想办法说服她的。”
宫良心里不好受,南茵要是男娃一切都好说,她是女孩子,自己又是孤寡一人,被带回去是必然。
即便他想闭了店带丫头走,都会被世人不允。
这事让宫良愁眉不展了两日,最终该来的还是来了……
盛青兰在靖王府前受了辱,终是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身子养了三日,这日终于有了些精神,她将所有人叫到近前。
“徐姨娘,如今国公爷不在了,你还年轻,没必要再留下来守一辈子孤寡,我给你留些银钱,你带着鸫哥儿自己过活去吧。”
徐姨娘不愿,可是看到夫人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动摇了。
能自己当家做主,谁也不想当奴才,当下欢喜接了银票,“谢夫人,我一定会将鸫哥儿好好养大成人,让他有出息的。”
盛青岚挥手,让她下去吧。
“芊姐儿、烟姐儿的姨娘没撑过难关去了,就留在我身边。”
她又看了一眼两个小的,这都是贱妾生下的,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她狠心道。
“兵马大将军蒋夫人找童养媳,欢姐儿、巧姐儿留在我身边也无人照顾,便跟着去享福吧。”
凤南欢已经到了懵懂年纪,她抱着盛夫人的腿求着。
“夫人,不要卖了我,我会听话,我不要去别人家。”
盛青岚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狠心将她推开。
很快有人将二人带走。
马车已经等在外面,盛青岚带着心事重重的凤南芊、凤南烟坐上马车。
三辆马车,徐徐离开。
路过安国公府门前,车帘被人轻轻挑开,盛青岚慢慢收紧手指。
“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夺回这一切荣光的。”
第九十七章下面子
盛青岚早两日前就给承阳侯去了信,她要回娘家借住几日,可当马车到了侯府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盛青岚还是止不住心寒。
往年,她回娘家小住,弟弟和弟媳妇都会早早站在府门前,带着一家的子女迎接她,还怕招待不周。
这一次,她同样带了一车的礼物,甚至比昔日带的礼物还要贵重,可是这门前却是冷冷清清。
古嬷嬷搀扶她下车,忍不住担忧。
“夫人,您看这怎么是好?”
“去砸门!”
古嬷嬷这手才落到铜环之上,角门便嵌开了一条缝。
她面上一喜,刚要说话,门上的人当下道:“咱们夫人说了,如今姑奶奶没了官身,不能再走正门,这不合规矩,凤大小姐在角门候着呢,夫人转过弯,有婆子给您留门呐。”
那人怕触霉头,瞄了一眼马车前立的着贵妇人,麻利地关上了门。
盛青岚心口钝痛了一瞬,脸面挂不住。
昔日她回娘家,是何等的荣光、遵从,如今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弟弟就这样对她吗?
“夫人,要不要老奴把门给砸开?”
管家安伯看不下眼了,夫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盛青岚看了一眼承阳侯府的匾额,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了,转到后门。”
她看了一眼准备一车的礼物,招来安伯。
“你现在去租一个院子,不用多精致,干净够用就好。”
“是夫人。”
“将这车东西都拉过去。”
安伯看了一眼夫人花了上千两银子置办的布料、各房小主的礼物,心中鄙夷侯夫人的格局。
没眼光的人,气量小的人,果然这日子越过越差。
“老奴这就去办。”
盛青岚又看了一眼畏手畏脚的两个庶女,带着她们只会给自己丢脸,嫌弃道:“将芊姐儿和烟姐儿都带走吧,再让人伢子明日到我近前,该添置的人也不能少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
她这才整理了衣裙,坐上马车去了后院角门。
古嬷嬷也憋着一肚子气,这侯夫人真真是过份。
凤南蓉在角门翘首企盼,脸上皆是焦急之色,终于看到马车停下,她心一下子提起来。
就怕看到像叫花子一样的母亲下了马车。
绛紫色金丝刺绣团福裙裾探出马车,盛氏一身颜色暗沉,鬓角一朵白色素绒花,探出马车。
凤南蓉一眼就看到母亲头上那对足金发钗,长长松了一口气。
“母亲。”
她还以为母亲落魄了,若是那般,舅母不知要怎么为难她了。
“母亲,女儿终于又和您见到面了。”她一瞬间扑到盛氏怀里,这些时日受的委屈,担惊受怕总算是挺过去了。
盛青岚看着一身素裙,周身连件像样钗环都没有的长女,心疼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鬓发。
“你受苦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凤南蓉看着母亲这一身的素色,颤抖着唇问:“母亲,父亲他,他真的不在了吗?”
盛青岚想到将棺椁停在义庄的国公爷,眼圈也忍不住酸涩起来。
“南蓉,即便你父亲不在了,母亲同样不会让你受委屈,一会与你舅舅、舅母打过招呼,母亲就接你出来。”
今日能让她从侧门入府,女儿在这侯府的日子怕也不好过的很。
“好,母亲在哪,女儿就在哪。”
“你舅母呢?”
凤南蓉垂了头,“在主屋,她说,母亲如今是罪臣之妇,虽然赦免了,终是不能出门相迎,世家大族规矩不可乱。”
“呵,好一个规矩不可乱,当真是忘记这侯府的尊荣是怎么保下来的。”
等候在门前的嬷嬷见凤夫人这一身的气派,再不敢怠慢,忙上前来见礼。
“凤夫人,咱们夫人备了上好的膳食、客院,就等着夫人到呢。”
都是活成人精儿的人了,这国公夫人才从大牢里出来,就能穿金戴玉的,这可不是落魄了。
她忙替自家夫人补救。
“还不快一点到主院通知夫人,国公夫人都到了。”
一句国公夫人终是将盛青岚的心情叫熨贴了。
“劳烦嬷嬷辛苦在此陪着长女,古嬷嬷赏。”
古嬷嬷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婆子手中。
“哎呦,这怎么使得,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古嬷嬷替夫人道,“咱们夫人不再是国公夫人了,日后不要再叫错,虽是如此,该是给你们的也不会短了,拿着吧。”
妇人拿了赏,心下欢喜,嘴像抹了蜜一样,又说了好多奉承话,终是让盛青岚心气顺了。
凤南蓉搂着娘亲的手臂,半挂在她身上,“女儿这些日子担心娘亲,茶饭不思,您受苦了。”
“你也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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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日后会加倍让你过好日子的。”
“母亲。”她说着,头歪在盛青岚头上,半点不合规矩,可是没有被推开。
古嬷嬷见夫人对大小姐的态度明显亲于二小姐,心中叹息。
终是养在身边的才更贴心,可怜二小姐为夫人做了那么多,终究是不一样。
得了下人通风报信的吴氏带了儿女匆匆来迎。
“姐姐,弟妹终于把您盼回来了。”她快走几步,无比热情地上前拉住盛氏的手,上上下下打量。
江南最新款的蜀锦料子,这身衣服少说都得二百两银子,更不要说头上那双足金的发钗,嵌的乌色宝石她都叫不出名。
这身行头少说得千两了吧?
倒是她狭隘了,家都被抄了,竟然还如此阔绰。
“姐姐瘦了,憔悴了。这次回来就长住吧,算是给弟妹做个伴。”
她身后的晚辈也齐齐见礼。
盛青岚只是轻轻颔首,再没有给见面礼的打算。
她轻笑了一声,“一时小住是亲情,长住可就是冤家了,何况我那还带着一家几口子人,在弟弟这里住可不成。”
“瞧大姐说的,咋还能成冤家呢,侯府这么大,空院子多,别说你们大房那几口人,就是三房都搬来也住得下不是。”
盛青岚皮笑肉不笑道:“刚刚府门外被拒,我还以为弟妹不欢迎我,叫安伯已经去看房子了,带来的行李也都拉走了,这次过来谢过侯爷和夫人便带着蓉姐儿离开了,打扰了这么久已经说不过去了。”
她没给吴氏留脸面,直接下人面子。
从前她不会这样,遇人都只说三分话,但如今她不想受半气,没了身份,更要争一份脸面。
吴氏这会也后悔,咋也没想到这人一出来就能这般。
原还想拿捏一下,让她觉得承阳侯府是日后的倚靠,好提两家亲事呢。
如今她只能说好话,像从前那般奉承着。
“姐姐,您看这事闹的,我是不知您具体到的时间,才没出来接,哪能拒您入府。”
“到底是谁,将那人给我揪出来发卖了去。”
盛青岚坐了一日马车,头晕体乏,不想坐在这里久撑。
她道:“弟妹不必如此,我今日来除了带蓉姐儿离开,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撇了一眼盛家后辈当中的姑娘们,心下的打算更加笃定了。
第九十八章相互算计,达成共识
如今的承阳府就是一个破败的空架子,靠侯爷那点收入和敛来的钱财只够维系庞大开销,可是泽宇那边时不时就会闯出一次祸事,每一次都要用大量的银钱来填。
可是这些事,她都要瞒住侯爷不能让其知道,久而久之,吴氏这手里能用的银子越发捉襟见肘。
这三年庄上也没收入,日子难熬,不然她也不会脸都不要,千方百计想拿到外甥女的财产了。
“大姐真能说笑,你我一家人,有事你张口就是了,谈什么相求啊!”
她嘴上说着客气话,心中在盘算着谋取利益。
几人说话间到了正院,宾主落座,晚辈重新见礼。
每每这个时候,国公夫人就会让下人拿出所带的礼物打赏给众人。
结果都叩拜完了,盛氏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侯府世子盛闳不耐烦地扯了一下衣袍站起身,脸色冷漠。
“姑母您坐着和母亲叙旧,外甥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留下打扰了。”
盛青岚没有见到弟弟,本就失望至极,如今世子又是这副厌烦的嘴脸,她压下心底不快,笑着应着。
“世子身份贵重,自是有忙不完的应酬,似你父亲这般,忙得见不到人影,都为了这个家。”
盛闳不是读书那块料,学堂已经不去了,整日找酒肉朋友鬼混。
所以这话听到他耳朵里就是在挤兑他。
盛闳的秉性遗传他娘,无利不起早。
听着姑母讥讽,他笑了笑道:“这人啊各有天命,旦夕祸福都是老天给安排的,与其和天争,不如趁着安逸之时多享乐,姑母你说侄儿说的可对?”
吴惠岚也是冷眼看着大姑姐,谁人不知闳儿不喜读书,整日不务正业,还说什么忙不完的应酬。
侯爷不回来,也是她如今这身份不值得浪费时间,有自己作陪还不知足。
盛青岚被讥讽家道中落**男人,若是换做三天前,她必翻脸。
这会却是摆弄着手上的玉镯,那镯子通体翠绿,油润光亮,一看就是上等难寻的好玉种。
“这人若无远虑,必有近忧,人活着就该目光长远,不然遇到个坎,日子滑个坡,落到谷底都不知谁会帮扶一下,弟妹你说可是这个理?”
吴氏冷着脸,不爱听这些个道道,不就是当年国公府帮侯爷忙了吗,那凤南蓉还不是借助到她家。
两相比起来,窝藏**的恩情可大多了。
“闳哥儿,你去忙,女人之间的话你多听无益。”
盛青岚冷哼,不爱听,她还不爱说呢。
气氛一时间冷下来,吴氏心气不顺,也不想张口。
凤南蓉到底年轻面子浅,母亲与舅母这样针锋相对与她们没好受,母亲这是怎么了?
她立在一旁全身都不自在。
盛氏呷了一口茶,打破诡异气氛。
“弟妹,蓉姐儿借住这几日,是要好生谢弟妹的情,先前你以盛宝珠名义取走的五千两我便不要你还了,当你照顾南蓉的谢礼。”
吴氏脸上火辣辣的,那钱明明是凤南蓉自愿孝顺的,怎么成她借的了。
还没了谢礼!
盛氏又道:“感谢的话我就不与弟妹客套了,今日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商谈。”
吴氏喘着粗气,想讥讽她几句,可是五千两到底不是一笔小数目,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你说。”
“这说话间就要过元日了,三年一次选秀,侯府今年的名额应该是下来了,我想弟妹将这机会让给我家蓉姐儿。”
吴氏刚想骂凭什么,随即心下恍然,哦,与自己装腔作势了这许久,原来是笃定自己的女儿能中选啊。
她不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家里若是真的出来一个妃嫔,还怕闳哥儿的仕途没有着落?
不如既然是商议,这利益自然要好好拿捏一下。
“姐姐还真是好算计,依着咱们蓉姐儿的才貌必能中选,不过光有容貌和才情也未必能得宠,这运气也占了大半,我家慧儿也到了选秀的年纪,她性情柔顺、恬静又有眼色,姐姐要去了名额,岂不是耽误了我慧儿的将来?”
盛青岚心中暗忖:这么一个小鼻子小眼,还妄想飞上枝头?
“弟妹,你不应我也没关系,我可以求别人,相信有人愿意让出名额给我们蓉姐儿。”
她拂了拂裙摆上坐出的褶皱,慢慢起身。
“弟妹贵人事忙,我们就不多做叨扰了,初回石门府,我那边也有太多要张罗的事,是时候该离开了。”
盛青岚的从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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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让吴氏有一点坐不住。
对方有求于她,不该是先表示诚意吗?
怎么自己才说了一句,这人就要走呢?难不成是京城那边还有门路可走?
不行,到嘴的肥羊可不能跑了。
她上前将人拉住,轻唤了一声,“姐姐,秀女名额是蓉姐儿的机会,可也是我家慧姐儿的机会,这样白白让出,我总要给慧姐儿一些补偿才是。”
二人谈话,半点没有顾忌晚辈的感受。
凤南蓉不想入宫选秀,皇上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她不愿意。
盛慧儿也不愿意,她是侯府庶女,若有出头之日是想争一争的。
可惜,嫡母说话,她一个庶女是没资格插嘴的。
盛青岚笑得端庄,“弟妹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空口白牙要你的好处,你若愿意相让,条件你出就是。”
吴氏拉着她重新坐下,这一次她贴坐下来,轻声道:“不瞒大姐,我瞧上你的另外一个女儿了。”
盛青岚:“?”
“闳哥儿的性子你也晓得,到现在也没定性,就是玩心太重了。我就想找个厉害的儿媳妇能让他收收心,你家南茵有胆量,有魄力,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若是让她嫁给闳儿,定能约束好自己的丈夫,你说呢?”
这还真让盛青岚意外,那个小女儿连她都不了解,竟然得了弟妹的另眼相待。
“这事我不能立即应承你,毕竟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我要问问南茵的想法。”
吴氏惦记那丰厚的陪嫁,忙道:“大姐,儿女亲事还不都是长辈做主,孩子们哪有意见反驳。”
她亲**拉着盛青岚的手,“姐姐,让南茵嫁过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闳哥儿虽然顽劣了一些,可是成了家必然会收心,这亲上加亲,知根知底,对女儿家来说,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吗?”
她直接对下人吩咐,“去,现在就给凤夫人将那选秀的名额单拿来。”
“弟妹这是做什么,刚还想给慧姐儿出人头地的机会,怎么就迫不及待了?”
她嘴上这样说,心下却是得意,吴氏无利不起早,她家道中落又如何,还不是被巴结奉承。
凤南蓉有些急了,“母亲。”
她不想入宫为妃啊,她过了年才十四岁,不想入宫受苦。
第九十九章古嬷嬷报信
盛氏却有自己的打算。
国公府虽被赦免为庶人,可女儿的才情与容貌注定不会被埋没,更何况太子侧妃与安王侧妃,还有靖王正妃都会从这一批秀女中挑选,这是一早就定下的事。
她女儿是凤命,就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盛氏将参选名额收下,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
“那这事就口头订下了,等我那边住的地方也稳妥了,择了吉日,你便带人来提亲。”
“好,就这么定了。”
……
凤南茵一早起来就右眼皮跳,算算日子,娘亲她们该是要回石门府了。
她心不在焉地吃过早饭,便提议要去庄上看看病人。
宫良看出她心情不好,他又何尝不替丫头担忧。
“他们的病基本上是营养不良所起,光吃药收效太慢,将刘婶送过来的那几节棒骨带上,再给他们带十斤肉过去,都补补。”
“师伯。”
宫良不以为意道:“既然救了,就救个彻底,让他们安心养着,开春了若想留下,就在庄上帮我打理药田。”
多出十几张嘴,他还是能养得起的。
离开城里,外面的天地是广袤无垠,哪怕遍地都是荒芜,依旧能让人的身心得到放松。
凤南茵撇下心中烦忧,想借机散散心。
到了庄上,先被凤南茵救下的十二人都出来接她了。
周水儿跑在最前面,雀跃着喊着姐姐。
“大姐姐,我娘的病快好了,这多亏了你的药。”
看着身子无力,倚靠在门框前站着的女人,凤南茵道:“师伯让我给大伙带点肉,你们都补补身子,师伯让你们安心养着,开春了想留下,就在这里打理药田。”
周氏让凤南茵进屋喝点热水,看着送进来的米粮,她感激地跪在地上。
“小姐,您的救命之恩咱们无以为报,我这身子也好差不多了,就让水水跟在您身边,一直伺候您吧。”
凤南茵拉她起来,“婶子这是做什么,都是我师伯的恩情,快起来说话。”
周氏抬手抹着泪,“不瞒凤小姐,我老家已经没人了,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即便回去也无容身之地,留在这里我的力气小,还要白养着水水,我心里过意不去。若能留在您身边,一来报答恩情,二来我也信小姐为人,比跟着我有将来。”
周水水哭着扑进妇人怀里,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状态,令凤南茵羡慕。
她想到盛氏的那个怀抱,苦涩笑了笑。
昨天吴氏那一番闹腾后,师伯觉得保和堂不甚安全,连夜就将家中的金银都存进了钱庄,且都存到了她的名下。
师伯称,挑一个吉利的日子,请几位身份德高望重的人摆一桌酒席,正式收她为孙女。
师伯也在托刘婶给她物色使唤的下人,找到合适的便买下来,服侍她。
一是堵住悠悠众口,二是有人帮着照料衣食起居,她能心无旁骛地好好学医。
思到此,她擅自下了决定。
“水水还小,定然离不开你,既然你老家无人了,那就都随我回去吧!”
周氏喜出望外,“真的可以吗?小姐不嫌弃我没用,还一身的病吗?”
“会洗衣、针线活就够了,别的活计也用不上你。”
她摸了摸水水发黄干枯的头发,“水水年纪小,就留在我身边做个伴,陪我说说话就成。”
周氏为自己和女儿寻了好出路,不知羡慕了多少人。
大家都凑过来说吉祥话,又替母女二人收拾东西。
凤南茵看着她们的衣物,道:“不用收拾了,回城后置办新的,日后跟了我,每月二两银子例钱,水水大了也有自己那份。”
这钱她自己出,师伯每个月都会给她二十两零花,对自己的丫鬟和嬷嬷,她不会吝啬。
看似简单的小事,可是在走投无路的母女眼里,凤小姐是给了她们活下去的出路。
周氏拉着女儿的手,再三谢恩。
她叮嘱女儿:“日后凤小姐是你唯一的主子,万事以小姐利益为先,永远不要忘记今日的恩情。”
“恩。女儿记住了,会一辈子伺候好小姐的。”
凤南茵其实还有一点不习惯别人叫她小姐,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将意识提升起来,将来若真的要和家人一起生活,她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回到保和堂刚好是晌午,刘婶在厨房做饭。
凤南茵和师伯打了招呼,又带着二人与刘婶认识。
刘婶将她拉到一旁,小声提醒,“丫头,保和堂后面那套院子租出去了,我一听是京城来的人,便找人仔细打听了一下,是你家人。”
“凤家人?”
石门府的房舍都是背靠背临街而建,保和堂的北向大门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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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第一大街,背面那套院子对着的就是僻静得多,住的人家多是当地乡绅富户。
她知道娘今日会来石门府,没想到这么快就租了宅院,还与保和堂毗邻。
刘婶艳羡的不行,“你今日不在家,不知那院的排场,东西一箱箱的往进搬,买了不少家什,你可是凤家的嫡女,可不能放弃这份家产。”
二人说话间,正堂那里传来说话声。
“宫大夫,老奴是凤家的管事嬷嬷,奉夫人命前来接二小姐回府。”
古嬷嬷态度恭敬有礼,对这位帮助过她们的人,还是心存感激。
宫良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听说你们在后面安顿下来了,也是该让凤丫头回去看看。”
凤南茵也想和娘亲商量一下,既然住的这样近,就不回去住了,而且她身边也有嬷嬷和丫鬟了,已经做到了避嫌。
“古嬷嬷,我现在随你回去。”
古嬷嬷见了她忙半蹲下身子,行了大礼。
“老奴见过二小姐。”
凤南茵知道她是娘最看重,也最忠心的奴才,很是尊重她。
“嬷嬷,你身体也不好,不必这般大礼。”
古嬷嬷坚持,“一直没有机会向二小姐说一声感谢,若不是二小姐前去探监,也给咱们奴才们带了袄子与吃食,老奴可能已经不在了。”
哪怕这份恩情是承了夫人的,二小姐依旧是她的恩人。
“不过是微薄之力,嬷嬷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她越是这样不承恩,古嬷嬷越是喜欢二小姐。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想到侯夫人的打算,她本不该多嘴,可二小姐对她有恩,她明知那承阳侯世子不是良人,哪忍心夫人就这样毁掉二小姐,只为了凤家铺路。
在她看来,即便大小姐入了宫,没了家世做陪衬,想出头又谈何容易。
“二小姐,您若是能走京城的门路,就为自己想想办法吧,侯夫人她想让你嫁给承阳侯世子,这婚事怕是不久就要定下来了。”
宫良愕然:“为何如此急切?难不成凤夫人有难言之隐?”
古嬷嬷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背主,可这事也瞒不住,早晚大家都会清楚。
“是为了凤家,为了能从侯夫人手中拿到秀女名额,与侯夫人达成的交易。”
宫良怒不可遏:“混账!哪有这样做母亲,我找她说理去。”
第一百章姐妹再见,针锋相对
宫良要出门找凤夫人理论,同样是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如此区别对待。
“师伯,师伯你冷静一点。”
“丫头,那承阳侯世子的劣迹整个石门府谁人不知,我是你师伯,哪能眼睁睁看你掉火坑,这事必须说清楚。”
凤南茵心口发疼,师伯这样疼她,可是娘呢?
她不知承阳侯世子人品不堪吗?
“师伯,你这样找过去,会让嬷嬷难做的,她好心告知我,我不能陷她不义。”
“傻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为别人着想。”
凤南茵道:“我随嬷嬷回去一趟,顺便把银子还过去,师伯您就当先不知此事,反正定亲一事也不会立马就成,我们还有时间想应对的法子。”
宫良应是,“说得对,师伯乱了分寸,失了冷静了。”
凤南茵知道,不是师伯乱了方寸,而是他被权势压了半生,自己吃亏了一辈子,不忍她这样被亲人毁了。
凤南茵回了自己房中去取银钱,原本说好了,要全部还给娘亲的。
这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拿出大半,只余薄薄一层银票放在匣中,她想试探一下娘亲的反应。
“嬷嬷,我们走吧。”
古嬷嬷感激小姐维护她,还知道为自己保密,见她衣衫上沾了土,好心劝道。
“二小姐,要不然换一身衣裙吧。”
夫人最近性子不好琢磨,怕二小姐这一身的土过去会觉得礼数不周。
凤南茵知道,如今娘亲出来了,又要摆世家大族的规矩,古嬷嬷提醒她是好心。
可她既然不想留在娘亲身边了,就不想再委屈自己,换一次衣服,就要重穿一次里面的袄子,她怕冷。
凤南茵抬腿拍了拍浮土,“瞧,干净了,我们走吧。”
古嬷嬷只是觉得二小的衣裙寒酸,一会怕见到几个姐妹自己会难堪。
“二小姐,你也别怪夫人,她是您母亲,也是凤家主母,她也是逼不得已。”
“恩。”
一个人若是真的被伤到心寒了,什么解释也不想听了,什么叫逼不得已,若真是被逼,为何要嫁的那人不是姐姐?
凤府租的宅院不大,二人绕了半条街就到了,凤家两个庶女正在规整物件。
凤南蓉坐在窗前晒太阳取暖,神色当中有着得意。
母亲告诉她,只要能入选,她就有把握让自己成为太子侧妃。
凤南蓉回想当时母亲的笃定,忍不住掩唇娇笑。
是啊,她可是命中自带凤格女子,那签文一直被祖母供奉在福寿院,多少世家妇人都晓得此事的。
太子身体一直不好,太子妃去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坐胎五个月出了意外,从此再不能生育,自己如果能成为侧妃,将正妃之位取而代之就是早晚的事。
她心中揣着美梦,忽然眉毛一竖。
“凤南芊,我的衣服都是上好布料裁剪出来的,你就这样将我的箱笼放地上?受了潮长了蛀虫你来赔吗?”
凤南芊和凤南烟一个十二,一个十一,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回京前身子还发着烧,如今身子绵软无力。
她们才擦拭完房中的灰渍,将买来家具都打理出来,大姐回府,又要她们干活。
凤南芊忍不住掉眼泪,“大姐,我实在没力气了,就剩下这一点活了,大姐能自己抬吗?”
“你们说什么?”
凤南蓉在侯府受了多日的气,这些时日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回到母亲身边,这两个庶妹竟再也敢不敬她。
她抬手在凤南芊的后背上拍了一掌。
“让你帮着干一点活委屈了你不成,是不是也想找一户人家,给人做童养媳去?”
凤南芊和凤南烟都忍不住默默掉泪,从前母亲待她们不亲,但是该有的都不会短了,从来没干过活。
可是父亲一死,国公府才散,母亲就将两个小妹给卖了,留着她们做了整日的差事,这是当她们做丫鬟对待。
凤南芊看着手指磨出的水泡,止住哭声,叫四妹帮忙抬箱笼到了炕角。
她头垂下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凤南蓉得意,“这不是还有力气么,非要等我发了火才干活,也不瞧瞧自己的出身,还想事事与我攀比。”
“去,再把幔帐挂上。”
她一转身,看到进来的凤南茵,神色有一瞬间尴尬。
莫名的,她有一点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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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这个胞妹,总觉得她有一丝邪性,气运上总是能压自己一头。
不过那又怎样,还不是被自己算计要嫁给表哥为她铺路。
等到舅母知道,凤南茵嫁过去后,根本没有丰厚的陪嫁,只会加倍的**她。
这就是欺负她,处处与她作对的下场。
“二妹,姐姐要恭喜你了。”
凤南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笑,“我也恭喜姐姐,从国公府小姐变成了庶民,如今都会欺负自己庶妹了。”
“你。”
现在还和自己伶牙俐齿,一会有的让你哭。
“母亲在她的房间等着呢,快过去吧。”她说着,高傲地扬着下巴。
现在是庶民又怎么样,她天生凤命,将来成了太子妃,所有人匍匐在脚下,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盛青岚听到动静,柔声唤着。
“南茵回来了,快到母亲这里来。”
凤南茵再见到娘亲时,她已经恢复成从前雍容华贵的模样,若不是见过她落魄,竟是难看出现在的娘和在国公府时有何区别。
“女儿给母亲请安。”
盛青岚点头,“好孩子,这些时日亏得你了,把你姐姐安排的很好,过来瞧瞧,桌上这些衣衫和首饰都是娘让安伯给你采买回来的。”
她看了一眼女儿身上的粗布衣衫,皱了皱眉。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盛青岚的女儿,日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衣服就不要穿了。”
凤南茵看着桌上摆放的两身绸缎衣裙,一身桃花艳粉色,一身葱绿。
都是她最讨厌的颜色,更不要提她肤色偏暗沉,还有一点风吹出来的春红,这种料子穿在她身上只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至于匣子里的首饰,她也没抱什么期待。
“平日我要在保和堂帮忙,穿不得这种华丽又娇贵的衣衫,母亲还是留给大姐吧。”
“你说什么傻话呢,母亲如今回来了,哪里还能让你在外面抛头露面,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外面传的流言蜚语我也都听说了,万万不能毁了你的名声,日后保和堂还是不要去了。”
凤南茵惊愕地瞪大眼睛,“你在京城时,可不是这样答应女儿的。”
第一百零一章凤夫人的如意算盘被掀翻了
盛青岚亲切地拉住她的手,将衣服拿到女儿面前比量。
“我的女儿,就该养在深闺,受最好的礼教,穿最名贵的衣裙,瞧瞧这料子衬你多好看。”
凤南茵躲闪开,带着质疑。
“娘,我不会听你话留在这后宅的,学医是我的理想,从前你也是支持我的。”
盛青岚被女儿忤逆,脸上和蔼的笑不见。
“此一时,彼一时,我才回石门府就听外面传言,你那位师伯对你居心叵测,这种人不能再与他走得近,更何况……”
更何况将她许给了一个纨绔是吗?
凤南茵退后半步,从她身前离开,一双杏核眼里皆是失望。
“母亲,那些谣言都是舅母让人传出去的,你不替女儿辩解,还要同他们一起诽谤我和师伯吗?”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
盛青岚有些恼了,这么倔犟的脾气,后面的话叫她怎么说下去。
凤南蓉也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和母亲说话的吗?”
“你闭嘴,没有我你早就被抓了,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这种没良心的人。”
凤南茵将心中不满全都发泄在凤南蓉身上,恨其没有良心,屡次陷害自己。
“凤南茵,你就是这样做人子女,做人妹妹的吗?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和最亲的**呼小叫。”
窗户纸还没捅破,凤南茵不想古嬷嬷一番好心,因自己惹了祸事,强忍着没有辩驳。
盛青岚看出来了,这个二女儿极难驯服,她道:“是,这些年我愧对于你,让你在外受了苦,可是在危机时刻,我是不是给你也留了安身立命的钱,若此生我出不来了,你拿了那些银钱能过得很好。怎么我对你的好你误解是束缚,难不成我是要害你吗?”
凤南茵确实一身反骨,不提这笔钱她可能还感恩,提到这笔钱就想到凤南蓉的算计。
她把匣子拿出来,放到桌上。
“娘,当初你拿了祖母的体己匆忙交给我,从逃离出京一直到送凤南蓉到侯府,我只动了里面二百两银票,后来去京城送棉衣和吃食,打点狱卒用了五百两。剩下的六万四千三百两,六万我给了魏公子,由他交给了靖王。”
她想着母亲既然想将她卖了,那她说一些谎话又如何。
既然利益关系最持久,那就不谈亲情。
“在马车上我与母亲说过,凤家人能出来是靖王相助,但我没全说实情,怕母亲自责。靖王相帮,是女儿舍了本该是我享用一生的银子救全府人出来的。”
她撒谎不眨眼睛,也相信母亲不敢到魏锦和靖王面前对峙。
盛氏暗忖,不是说救命的恩情吗?
她就说,没有银子,怎么可能办成事。
凤南茵装出委屈,又道:“我受凤家的恩情,不过是半个月的收留,我救凤南蓉时已经还了。母亲赠我的银子,我用在了救你们的身上,如今还剩下四千三百两,我一分不拿,全部还给母亲。”
“日后,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自由,反正外面无人晓得凤家还有一次女,你大可以像从前一样不认我。”
盛青岚万万没想到,她只是要南茵留在府中听从她的安排,还没说订亲一事,她就这么大的反应。
她捂着心口处,气得脸色惨白。
“你,你竟然这样想?”
“就因为我限制了你的选择,你想和我断了母女关系?”
凤南茵沉默,心中虽然难过,理智告诉她,是的,她想断了这份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亲情。
凤南蓉更关注的是银子。
她大声质疑,“你说是你花了钱,靖王才救出我们凤家人,谁能给你作证?万一是你昧下六万两哄骗娘亲,你就天打雷劈遭报应!”
母亲说了,这笔银钱是要给她入宫铺路的,如今只剩下四千两,那怎么行。
凤南茵心中冷笑:遭受报应吗?若是嫁进侯府才是报应开始吧。
“你不信我可以去问靖王啊,银子有去路,有迹可寻,我没必要也没那个胆子拿靖王撒谎。”
她又提醒了一句,“对了,这些话我们关起门来说,若是你们走露了风声,让外面人知道是靖王在暗中相助,靖王倒霉前,一定会先派人将所有人都杀了。”
凤南蓉有一种被人掐住喉咙窒息的感觉,又说可以找靖王对峙,又不准让人晓得此事与靖王有关,是黑是白全让她一个人说了。
“母亲,你看二妹,离开你的这些日子,她就是这样欺负我的,现在为了不听从管教,还向您撒谎,母亲您不能这样放纵她才是。”
“凤南蓉,我现在真后悔当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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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
“南茵,你在说什么,什么帮不帮,她是你姐姐。”
盛青岚失望,从这个二女儿一进来,就句句与自己对着来,现在说出帮这个字,就是没将她们视为亲人。
“你这性子确实要好好改改,难怪你舅母说你太刚硬,不知服软将来是会吃亏的。”
到了这个时候,凤南茵心中最后那一点幻想也破灭了,也许凤夫人是一个好母亲,可她的好从未给过自己。
在国公府时的和善,怕也是利用她。
若是真的在乎她,她爱她,自己这个不被外人所知的小女儿,根本不用卷入抄家的是非中,她不需要逃亡,不需要受苦,完全可以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她对自己的好,全是假的。
“在你眼里,凤夫人觉得全是我不对,既然你这样看不上我,不如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十三年前你抛弃了我一次,今天就再抛弃我一次,我还银子前就做了这个打算。”
盛青岚有一种握在手中的东西失控的感觉。
她在乎的权势、富足、安乐,在二女儿眼睛一文不值。
原本她觉得将二女儿嫁给侄儿还有一点不舍,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她只想让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服从自己。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等她把亲事定下来,这个头疼的女儿就丢给弟妹去操心吧。
于是她改了方式,忽然就哭出声来。
“你这话真是在挖我的心啊,你明知十三年前,一切皆是你祖母所为,我为了找回你,跪在雪地里落了病,从此再没有生育过,如今还拿这话来挖我的心。”
她不停地抹泪,“罢了,罢了,你与南蓉不同,我以为对你像对南蓉一样,养在身边,学习四艺是为你好,可你却觉得是在害你,那便由了你去,日后这个家,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在保和堂住着。”
凤南茵:“……”
这就成了?难道她刚刚的话真的说过份了?
盛氏又道:“不过,你住在外面,我总归是不放心,今晚叫古嬷嬷随你过去,明日我买了丫鬟婆子留在你身边,如事我才能安心。”
“去吧,回你的保和堂去吧。”
凤南茵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转身走了。
凤南蓉气得尖叫,“母亲,你就这样纵容她!”
第一百零二章宫良心疼孙女
凤夫人心里堵着一口气,失了国公夫人身份,当真是说话都没人听了。
如今连自己的女儿都这样忤逆她,她这一家主母当的还有什么意义。
“由不得她,先让她高兴几日,恢复昔日凤府荣光的事情,谁都阻拦不得。”
她今日还有一件事最生气,那就是她归宁这样大的事,她的好弟弟竟然没露面,真是没有良心。
“古嬷嬷,让安伯去衙门请侯爷,今日务必让人来见我。”
古嬷嬷想劝她两句,来日方长莫要急于一时,小姐们还都小。
可是看着夫人从前一向温婉的面容如今显露出的恼怒之色,知道劝也无用,夫人这些年当家已经极少听人劝了说了。
“老奴这就去传话。”
凤夫人看着长女,见她神色当中有着担忧,抬手摸了摸她光嫩的脸颊。
“从今日起,凡事都不要管了,将四艺都练起来,我会让人再给你置办些养肤的香料,这些时日苦了你,小脸都不光嫩了。”
凤南蓉一听自己容貌有损,当下也顾不得凤南茵的倔犟,母亲的退让了,忙折回屋子去照镜子。
这边凤南茵回了保和堂,便呆呆地坐在药柜前。
今天的争辩看似她赢了,可这些不过是凤夫人想一时稳住她。这事怕是根本没完,而她是凤夫人的女儿,婚姻大事谁也跃不过她去。
到了这会,她不想再叫那声娘了,感觉亵渎她心中对娘这个词的濡慕。
宫良来到她近前,心疼丫头。
“回来就看你坐在这里,那事她亲口承认了?”
凤南茵摇头,“还没来得及提,我们就吵了起来,我没控制住脾气。”
宫良找了一个小兀子坐下,爱怜地抚摸丫头的发顶。
“我们凤丫头性子虽然直率了些,可不是冲动的人,一定是她们惹你伤心了,既然你委曲求全也改变不了结果,还不如骂出来,吐一时之快呢。”
凤南茵吃惊地微张了小嘴,“师伯,你怎么还怂恿我骂人?长辈不都该教育晚辈要守礼,乖顺,不要忘恩负义吗?”
宫良哈哈大笑,“师伯虽然也懂忍一时之气**,可这忍也要分事,对人。今天你若忍了,怕是到出嫁都不能再回保和堂了,这人不能太好脾气,该为自己争取时,还是要争取,人活着不就是为一口气。”
凤南茵刚刚都不晓得,自己竟然流泪了,这会把眼泪擦了擦。
“师伯说得对,该争取还是要争取,只是眼下我不知道怎么办,她是长辈,真的与表哥订了婚,我除非死,否则改变不了结果。”
宫良:“先去吃饭,今天家里添人进口,你这样垂头丧气可不好,吃完饭好好睡一觉,说不定醒来厄运就全都退散了。”
宫良把人赶走,自己写了一封书信。
南茵是个好孩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亲娘把她推火坑,不如让他**。
他豁出打破誓言,老命不要,想求一求魏锦帮忙,只要帮丫头解决了这件事,他就开个方子,把那小子的病彻底治好。
寥寥数字,宫良写完折叠好,叫了门前一个小乞丐,给了一串铜钱,让他替自己跑个腿,送给魏锦的眼线。
他知道,这事丫头不好自己去求,难不成求外人对付自己娘亲?
他就不一样了,什么凤夫人,侯夫人,敢害他的孙女儿都不成。
他站在门前,叹了一口气。
“希望那个纨绔真有一点本事。”
凤南茵唤他,“师伯,饭都盛出来了,你怎么还没过来。”
“来了,来了。”
今日周家母女过来,周氏身子不好,刘婶特意做了一锅棒骨汤,里面加了豆腐和笋干。
棒骨的肉是刘长山剃的,上面留了好多的肉,这会拆下来装在盘里,每人碗里都是浓稠的骨头汤,配上满满的白米饭,还有一盘鲜嫩油亮的炒白菜,那香味还没坐下就闻到了。
刘婶打理完灶台就回去了,周氏由女儿搀扶着走进来,看着桌上的吃食手足无措。
“水水,快,伺候小姐和老爷吃饭。”
凤南茵拉着周家母女坐下,“这深宅大院里,主仆关系确实要分明,可咱们家现在就四人,没那么多规矩。这一桌子饭都盛好了,都坐下一起吃。”
她将那碗满满大补的骨汤推到周婶子面前,“与其在这里客套,不如快一点把身子养好,也不枉刘婶特意给你做的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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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眼圈红的厉害,也不知自己祖上积了啥福,让她遇到了这么好的小姐。
凤南茵见她还为难,拉着水水先坐下,给她夹了一大块瘦肉。
“吃吧,把身体养好,我教你识字,辨别药材。”
“谢谢小姐。”
凤南茵忽然就有一些释然了,那么多绝境都闯过来了,这点难关算什么。
只要她不想嫁,谁来也不行。
“吃,这些都吃光,下顿吃好的。”
周氏还想拉着女儿坐到一旁吃,看着女儿嘴里塞的满满的肉,小嘴上沾的油,她不停地抹眼泪。
“快死之前,我也不敢这样想。”能吃上糙面馍馍都是奢望了,哪知她就是跪下求了一求,竟是改变了命运。
看着有饭、有肉的日子,才发现活着是这样好。
“周婶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日后就将你们小姐当自己女儿一样疼,万事都替她考虑就行了。”
“诶,那是一定的,小姐救了咱们,日后就算是要咱们的命也是给的。”
宫良呵笑,拿出两张身契。
“别小看你们小姐,跟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们挨饿吃苦,一会吃完饭把身契签了。”
他拿出二两银子,“这是预知的月银,明天你带着水水去置办件衣服,短了什么也可以提。”
周氏作势又要跪下,能吃饱饭都不知要怎么感恩了,这哪还好要银子。
又是一番客套,周氏将银钱收下了。
日后的生活有了着落,人的精气神也起来了,周氏的病好像一饭之间就好了。
晚上又是烧炕火,又是铺被褥,将四人睡的屋子都拾掇的暖和又规整,连热水都打好了。
凤南茵没多劝,对方有精神气干活是好事,有得忙这心里才会踏实。
天彻底黑下来了,大门外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却一声比一声急促。
凤南茵出来准备去看时,周婶子已经披了衣服到了前面。
“找谁?”
“凤家二小姐在吗,我有急事与她谈。”来人说话声音细弱,一看就是个姑娘家。
凤南茵疑惑,这石门府她认识的姑娘也就凤南蓉了,还有谁会找她?
第一百零三章一府的坏胚
周氏又问:“你是谁,见我们家小姐什么事?”
门外却没了动静,只是依旧不停地叩着门。
“小姐,现在世道还不太平,别不是歹人。”
凤南茵走过来,扒着门缝向外瞧,街道上黑凄凄的,两个朦胧的身影站在门前,一人头戴着兜帽,整个身形都挡在大氅之下。
另一个敲门的瞧得真切,是个小丫鬟模样打扮。
凤南茵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姐带着丫鬟半夜来寻她。
“咱们店只卖药不看诊,若无急事明日再来吧。”
她说这话时,眼睛是透着门缝的,就瞧见那个戴兜帽的人露出了小脸上前。
“是南茵姐姐吧,事关你的婚事,你当真不要听吗?”
婚事?
凤南茵让周婶子将门板打开,将人让了进来。
少女脱掉兜帽,烛火照应下,眼前小姐的个头比她高出半个头,年纪应该也比自己长。
“你是?”
“南茵妹妹,我是侯府的大姑娘,盛笑慧。”
“是表姐,真没想到与你认识,会是这种情况下。”
盛笑慧笑笑,“其实我见过你,那天你来侯府借宿,一身男子装扮出门寻人讨要吃食,我就见过你。”
凤南茵没说话,她与侯府所有人都不相熟。
“南茵妹妹,你可知姑母将你许给了侯府?”
凤南茵:“……”
怎么她的婚事世人皆知了吗?偏她本人还没被通知道。
“你这么晚私自跑出府,只为了和我说与你不相关的事?”
盛笑慧惨然一笑,“妹妹好厉害,不愧是将凤南蓉带到石门府的人,什么都瞒不住你。”
她说这话时,偷眼打量凤南茵,见她容貌也是出众,只是没有凤南蓉那样惹眼,确实耐看型,尤其是那双眼睛,晶亮带着伶俐劲,黑黝黝的。
“你不必多心,我来确实只为了帮你,我知道你是在乡下长大,被弃养的那个,所以姑母对你并不亲厚,就像我,虽是盛家的长女,因为是庶出,在爹爹那说话也是没有分量。”
凤南茵暗暗思忖:怎么,感同身受,所以跑来怜悯她?
盛笑慧侧头打量她,这个没见过面的表姐与凤南蓉长像不一样,神态也不像。
“你与南蓉表姐真的是双生胎吗?”
“你想知道什么呢?”
盛笑慧见她神色淡淡的,便没了拉近关系的心思。
“看来妹妹并不欢喜见到我这个表姐,那我也不与你客套了,你想办法逃吧,我不知母亲打的什么主意,但你嫁到侯府肯定会过得很惨。”
“就为这?”
凤南茵:“我知道世子的名声在石门府不太好,可世上女子哪个不是盲婚哑嫁。就算那男子在外面的名声再好,嫁了也未必会幸福吧?”
她在赵家弯她见过太多女子成婚后,被婆家**的,几乎家家新妇都会被打,她那会就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盛笑慧见她不听劝,急切道:“不是这样的,你是不知我哥他的恶劣,他……”
她想着,自己若是不说出来,这个表妹还以为嫁到侯府是个不错的出路,那就真的没人帮她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哥他喜欢父亲的小妾,二人有染好多年了,他这样风流的人,连个忌讳都没有,是不会对你好的。”
凤南茵的三观被震碎一地,这个盛闳还真是超出她的认知,竟然不止**这四样,还有乱……
最后那个字,她在心中想想都觉得恶心。
“你担着风险来告诉我这些,想我怎么帮你呢?”
盛笑慧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已经落下泪,看着好不可怜。
“妹妹,我将不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你知道嫁我表哥日子绝对不会幸福,而我也是因为在嫡母近前日子不好过,我不想被随便打发了嫁人,侯府今年选秀的名额是给我的,可是被姑母拿走了。”
“表妹,你将那名额偷出来还我好不好,我这里有自己攒的十两银子,不够我还有一些首饰,我都给你。”
凤南茵抽出自己的手,原来让她偷选秀名额才是目的。
“表姐,我同情你的处境,也感激你特意跑来告知我这些,可我帮不上你。”
盛笑慧眼泪一瞬间便停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即便这样,你也想嫁过来?”
“那倒不是,只是我做不到帮你偷东西这件事,所以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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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你。”
盛笑慧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站不住身形。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她的法子了,她不死心。
“表妹你帮帮我,难道姑母那样区别对待你们姐妹二人,你就一点怨言都没有吗?更何况她们根本没当你是亲人,凤南蓉也知道这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
周氏在一旁听出门道,她插话道:“这位小姐的话就不对了,入宫不见得就是好的,入宫就一定能飞上枝头吗?还不是要伺候贵人。再说了,你说这些游说我家小姐逃走,那你明知日子不好过,为何自己不逃走?”
周氏冷哼,“还不是觉得逃跑了,无依无靠活不下去,更不要指望有人帮你说亲事了。你不敢面对的生活,凭什么要我家小姐去承受。”
“你……”
盛笑慧被人戳穿小心思,一时哑然在当场。
周氏:“别欺负我家小姐小,心眼没你多,就想三言两语让我们小姐背上偷盗的名声,坏了我们小姐的前途。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凤南茵万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周氏,竟然能瞬间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把对方骂得没有还嘴的借口。
盛笑慧被扬了面子,怨毒地瞪了凤南茵一眼,“不听劝,就等着嫁过来受罪吧!”
周氏拿起木板就将那道怨毒的视线挡在外面,哼了一声。
“还说自己哥哥人品不好,你也没好到哪去,教唆别人偷东西,一家都是坏胚。”
凤南茵打了一个哈欠往回走,“亏得有周婶你在,不然拒绝这事还要耽误好一会。”
周氏道:“小姐快回屋吧,夜里前堂冷,别冻着了。”
凤南茵回到房中,躺在小炕上,望着房梁,想着盛笑慧的话。
她从前光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就算了,从没想过插手别人的人生,可显然凤南蓉不是这样想的。
她在凤府住着,侯夫人给儿子找媳妇,定是第一时间选中她,可是不知凤南蓉用了什么法子,将那个烂人推给自己。
不管她的法子是什么,她想毁了自己从中夺利。
不行,若是这件事她都能当做没发生,就这样遂了凤南蓉的意,那就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
第一百零四章宫良为了小丫头,义薄云天
眼下,她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怎么断了凤夫人的念头,不嫁给承阳侯世子。
二是毁了凤南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
偷秀女名额这事不现实,后院没有她的人,她也没那本事在人眼皮子底下偷出东西。
买偷儿去盗,容易落人把柄反被拿捏。
更何况周婶有句话说的对,入宫不一定就好过。
凤夫人说过,自己是唯一去狱中探望她的人,这说明权贵之人皆势利,只与自己身份相配的人往来。
凤南蓉现在没有家世,入宫这条路未必好走。
既然是一条荆棘路,凤南蓉那样的性子若能淌过去,算她本事。
那么眼下紧要的是考虑怎么拒绝这婚事,这事还要从盛闳那里下手才行。
她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翌日,她从睡梦中醒来,还处在迷糊当中,梦里她站在高处,看着凤南蓉匍匐在她身下,对她请安问礼,跪求她原谅自己。
她忍不住扶额,失笑出声。
真是魔怔了,竟然会做这种梦。
起身套了袄子,就听周婶在叫她,“小姐,前堂有客人来找您。”
这么早,又有人来找她,不会又是盛笑慧吧。
“让她等着。”
哪有一早堵人被窝的道理,这位盛家庶女好没礼貌,还侯府千金呢。
“诶呦,几天不见茵儿小妹,这脾气见涨啊!”
凤南茵吃惊,这声音?
“魏锦,你怎么一大早上跑来石门府了?”
看着他一身风霜,像是天不亮就在赶路了。
“别说那些,赶紧给小爷整碗姜汤,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宫良披了袄子出来,热情地过来招呼人,“魏公子来了,快到老夫房中烤烤火,这一路手脚都冻坏了吧。”
凤南茵:“……”
这什么情况?师伯不是最讨厌魏锦,说他不务正业,是个纨绔,会影响自己名声,要远着些吗?
咋,咋这样殷勤勒?啥时候变了态度?
魏锦对凤南茵挤眉弄眼,道:“看什么,宫大夫对我好不行吗?快洗脸吧,嘴角还有口水印,咦!”
凤南茵脸色瞬间涨红,抬起袖子去擦,她脸上有口水印?
周氏在旁笑,“小姐别担心,这位公子与您说笑的。热水都打好了,您快去梳洗吧。”
凤南茵对着魏锦的背影挤了一个鬼脸,不过她还是好奇,这家伙到底是啥急事一早跑过来?
她拍了一下脑袋,是自己给留的药方要换了?
“哼,色胚,还真是急不可耐。”
魏锦坐下后,双手放到炭盆上,收了刚刚的嬉笑模样。
“宫大夫,信中所说之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宫良给他泡了一杯山楂枸杞茶放到一旁,“这茶温补,你平日可以常喝。”
坐下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瞒魏公子,这事要不是老朽看不下去,也不会给您写信,实在是丫头命不好,为了家人做了那么多,却被他们当成交易的筹码。”
他将盛夫人为了给大女儿铺路,用南茵的幸福换了选秀资格一事说了。
宫良话音还未落,魏锦先讥讽笑出了声。
“这世家贵族的宅邸,还真是无一家不腌臜。”
盛闳那个瘪犊子玩意,在石门府的臭名都传遍大街了,他在这边不过逗留数日,便晓得他这人有多不堪。
盛夫人还真是舍得,用自己的亲生女儿谋利。
“这事你不用担心,既然还是纸上谈兵,一切都好说,我让侯府自己就没脸提这事,不用伤到小丫头名声半分。”
宫良听罢,起身一揖倒地,“老朽昔日对魏公子有所成见,实乃被传言所误,今日郑重向公子道歉,老朽愿意……”
魏锦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因为你的承诺来的,我的病丫头已经治好的七七八八。南茵是我自己重视的人,我最难的时候她帮了我,她遇到困难我便不会袖手旁观,这与你无关。”
宫良没想到他如此重情义,可是依旧不想消耗小丫头的情份,更不希望丫头欠他太多,将来被人拿来当话柄。
“人是我请来的,哪怕你是看在丫头的情面上,这份情也要由老夫来还。此事过后,老朽愿意隐姓埋名,到魏府做一名府医,替魏家效力。”
这一点倒是让魏锦心动了,但是宫大夫受皇后制约,不可给人看病,此事他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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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然违背。
“到府上做府医这事我不好做主,不过近来祖父时常头疼难忍,吃了许多的药也不见好转,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生活。”
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就只能致仕。
当朝官员最怕失了手中权柄,一旦致仕极有可能昔日得罪的人会进行报复。
魏家人近来也因为祖父的身子人人不安,魏家后代里还没有崛起之人,至少外人觉得魏家的后人无人有出息,所以祖父一旦致仕,魏家的前景必然不好。
魏锦看到祖父因病困扰,还在努力强撑,是又心疼又着急。
“若宫大夫愿意冒险入京为祖父医治,日后您但凡有所求,魏某及全家都愿意记您这份恩情。”
宫良已经老了,他余生已无所求,想到南茵丫头无依无靠,他道:“若老朽真能做到,倒是想求公子令堂讨一个人情,认了南茵为义女。”
从此小丫头也算有了倚靠,他就算是出了事,也为丫头铺好了后路。
依着魏家的地位,长夫人的义女也能嫁一户好人家。
魏锦脸有难色,“这,恐怕不成。”
宫良脸色一变,“怎么?”
难道真是他所想的那样,这个纨绔看上了丫头,做了义妹就不能收在身边,如今的相帮都是为自己日后做铺垫?
他脸色一瞬间不好,魏锦到底没有官身,不比那盛闳强到哪里,不是一个好的终身托付人。
魏锦心中哀戚,遗憾道:“我倒是想帮,可家母多年前病逝,如今我与继母感情并不深厚。”
“啊,竟是这般。”
宫良汗颜,是他小人之心了。
原本还在犹豫,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机太过,不如人家魏公子坦诚。
“魏公子,老朽承诺,此事一了,便随您过府。”
“真的?不为难您?”
魏锦吃惊不已,要知道,这一去,那是冒着大不违,是死罪的。
宫大夫真的愿意?
此时宫良身体里忽然有义薄云天的豪气,这种意愿只在年轻那时才有过。
“你真心相待,我又怎可推脱之外,那不是君子所为。”
凤南茵掀帘子进来,“师伯,你和魏公子在聊什么,什么不是君子所为?”
第一百零五章雪梅园走水了
宫良不想小丫头担忧,搪塞道:“在谈侯府办的事,就不是君子所为,我们在想对策。”
凤南茵不疑有他,坐下来。
“昨天盛家的庶女来找过我。”
当着魏锦的面,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周婶,你给师伯他们学学吧。”
小丫头脸涨如苹果,道:“我看刘婶今天做什么好吃的,魏锦哥哥来了,我让她加个菜。”
魏锦一脸好奇,“这话还没说就跑了?”
周婶打了一个嗨声,“还不是听到的事情太不堪,咱们小姐不好意思在这里听。”
周婶见两位爷都在看着她,略微难为情了瞬间,“其实,这事吧,他确实让人难以启齿,就是这位侯府世子爷和他爹的妾氏,那个。”
她说完,自己的脸也是羞得通红,这事说给两个爷们听,她确实难以启齿。
魏锦听了这话倒是不觉得有啥,毕竟比这还腌臜的事他都听说过。
他一拍巴掌,“瞧,这送上门的把柄不就有了,只要这事传扬开了,那凤夫人要是还好意思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侄儿,那她就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了。”
宫良点头,“确实如此,这位盛家庶出姑娘还真是送来一个有用的消息。”
周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红着脸,“那我就先退下了。”
魏锦挥手,接下来的话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这女人说。
关上门,魏锦在心中思忖了片刻。
“这样,我找机会约承阳侯出来吃酒,给咱们的世子创造一个得天独厚的好机会,然后……”
他嘿嘿冷笑。
凤南茵耳朵贴紧了墙壁,恨不得小脑袋瓜都钻进去,也没听到只言片语。
她撅嘴,“师伯到底瞒着我和魏锦谈什么呢?”
周婶这时回来,看到小姐偷听,忙将人给拽回来。
“哎呦,小姐可做不得这种事,让人知道多不好。”
凤南茵撅唇,“魏锦和师伯怪怪的,总觉得他们背着我在密谋什么事。”
“密谋什么也都不会对小姐不利,女孩子可不能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她还在为刚刚学舌的话臊得慌。
凤南茵一脸颓丧,“我是怕师伯答应魏锦什么条件。”
她不想师伯为了她冒险,师伯对她已经很好了。
魏锦的计划在晚上,在药堂蹭了一顿饭后,白天他又没了踪迹。
凤南茵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南院过来传话找过她,让她去吃饭。
她让周婶给搪塞了,谎称自己去庄上给人瞧病,不在家。
安伯亲自来寻过一次,见前面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在洒扫,确实不见二小姐,对宫良道。
“我家夫人买了几个奴婢,叫二小姐过去挑选两个到身边伺候。”
水水怔在那里,口无遮拦地问:“为什么还要买人伺候小姐?我和娘不就是小姐的奴婢吗?”
周婶忙从后面冲过来,捂上女儿的嘴。
“这位大人勿怪,丫头年纪小不懂规矩,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二小姐身边有我和水水照顾,应该不缺人。”
安伯上下打量她们母女二人两眼,哼了一声。
“连规矩都不懂,你们能伺候好主子?”
宫良哼了一声,“不懂规矩总比心怀鬼胎要强百倍,身边的人还是用自己带回来的才放心。”
安伯皱眉,“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谁会对二小姐心怀鬼胎。
“谁有坏心那人自己清楚,这里是药堂不是你们凤府,不送。”
安伯讨了个没趣,惹了一肚子气回去。
到了凤夫人面前,便忍不住告状,“夫人,依老奴看,您还是尽快将二小姐叫回来住的好,那保和堂没一个有规矩的。”
“怎么?那丫头又受那个老东西挑唆,连回来一趟都不愿意了?”
安伯虽然气,倒是不会扯谎。
“二小姐不在,但是那保和堂的大夫给二小姐买了婆子和丫鬟,只是老奴看着都是没规矩的,怕带坏了小姐。”
凤南蓉在一旁挑拨,道:“母亲,我看妹妹就是有意与您作对,藏了起来,您还想着给她买下人,这份好心她是半点也不会领情的。”
“算了,她与我已经离了心,不想过来就随她。”
如此直到亲事定下那天,她也能少一些愧疚。
魏锦这日去了一趟衙门,他没有直接去找盛元德,而是找了知府大人,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借着他祖父的名头狐假虎威地夸赞了一下当地赈灾事宜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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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知府大人听说是赈灾一事,忙叫了承阳侯过来听训。
这事显然是在点播要好处,知府可不傻,不能他一人出孝敬银子。
果然,承阳侯一到,便满脸陪笑,奉上一叠银票。
魏锦满意地收了,还要假客套。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赈灾一事做得好,就值得被其他官员学习,怎么还这等客气。”
承阳侯是通判,向京汇报奏呈第一批阅的就是太师大人,正愁没机会孝敬呢。
“能得大人夸赞,下官已是十分荣幸。”
魏锦:“诶,其实我今日来,是听闻承阳侯有藏酒的嗜好,我这人随祖父,就喜好这口,不知能否叫晚辈长长眼,品尝一二?”
盛元德一听,太师也好酒,必须盛情款待,这可是攀上太师的大好时机。
“魏公子必须到我侯府坐客,我将家中藏酒全拿出来给您尝尝,相中哪坛,给太师大人带回鉴赏品尝。”
魏锦甩开折扇,心下鄙夷。
这些个地方官员他根本不屑过来打秋风,不然他随意溜达两处,还愁没银子花。
“那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可要厚颜过府叨扰了。”
盛元德心道可惜,自己嫡长女年纪还小,庶女容貌又上不得台面,不然送给魏公子,这关系就打牢了。
当晚,魏锦过府,自是好一番热闹。
盛元德一边陪着笑,一边在心中暗骂这个逆子,这么好与魏公子拉近关系的机会,这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魏锦早已经找了人,使用计策给了盛闳一份虎狼药,这会他怕是迫不及待去体验舒爽了。
偏他还在盛侯爷面前给盛闳上眼药。
“听闻侯府世子与我年纪相仿,本想与之结识一下,没想到他竟是不在府上。”
盛元德心下气恼,嘴上赔着不是,“犬子近日不曾回府,并不知魏公子前来,错过这等相识的机会,盛某自罚三杯。”
这边才举杯,后院那边叫嚷起来,“不好了,走水!”
管家立即向侯爷这边禀报。
“侯爷,雪梅园走水了。”
盛元德心肝都跟着颤了一颤,那可是他爱妾,雪姨娘院落,怎么好端端的走水了。
第一百零六章从心里,断了母女情意
常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盛元德如今对失去一个儿子再没有心疼,而他现在甚至想掐死另一个儿子。
魏锦热闹看够了,忙叫身边的人。
“诶,你们别都光看热闹啊,快拦着些,已经**一个了,可不能再闹出人命了。”
吴惠兰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发软。
她自是知道儿子背后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安静、乖顺的文姨娘竟然胆子这样大,竟然怀的不是侯爷的孩子。
可这事你做就做了,说出来不是想害死闳哥儿吗!
现在该怎么办?
盛元德一眼看到花之身上配剑,抽出来就要**这个不是东西的畜牲。
吴惠兰直接跪倒在儿子近前,声泪俱下地求着。
“侯爷,侯爷饶了闳儿吧,他年纪经不住诱惑,才会犯下傻事,他是你唯一的嫡子啊。”
“饶了他?我恨不得连你也想杀了,都是你纵容他才养成了现在的恶**,我现在就杀了他,免得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
“侯爷……”吴惠兰此时除了哭,已经不知怎么相求。
那么多外人在,今天盛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侯爷,求您给闳儿一个改错的机会吧!”
“改?他都欺辱到老子头上了,你觉得他会改?”
他抬起手,剑就要劈下,那阵仗当真没有留情面。
盛闳眼睛也生出一丝恨意,想起身反抗。
可花之动作更快,主子这边一个眼色,那边他手刀劈下,盛侯爷直直晕倒在地。
魏锦摇头,“诶,侯爷家出了这等子事,需要慢慢处理,我等不便多做叨扰,告辞。”
吴惠兰感激涕零,陪着好话,“多谢魏公子相助,今天让您看笑话了。”
“侯夫人不必客气,侯爷醒来你好好劝劝。告辞。”
该办的事办完了,该吃的瓜也吃完了,最后还落了个好,魏锦勾着唇,心满意足离开。
翌日
整个府台衙门都传开了,承阳侯世子给他老子送了一顶绿帽子。
侯府这事闹得有多大,外面的传言就有多凶,不出半日,成了全城酒肆茶馆的谈资。
安伯从外面采买回来,差点跑丢了一只鞋子,寒冬腊月的天,愣是给自己跑出一身的汗。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凤夫人一早醒来右眼皮就在跳个不停,她托弟弟打听儿子泽宇的消息,说人在南边一个边陲小镇出了事,不过已经无碍,正在往回京的路上赶。
安伯这么一喊,她呼吸都要停滞了,就怕儿子又遇到险。
“是我儿的消息吗?”
安伯喘着粗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不住地摇头。
“不是,不是。”
安伯好半晌,砸着心口才将气喘匀。
“是世子,世子出事了。”
盛青兰一听不是她儿的事,忍不住白了安伯一眼。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越发地失了稳重。”
安伯当下恭谨下腰,“夫人,这事关乎二小姐的婚事,世子与侯爷妾氏有染的消息传遍了石门府,若是您再将二小姐嫁过去,怕是要被世人诟病了。”
“什么?”
盛青岚眉头拧成了川字,“还真是给盛家丢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
“这样挺好,他自己作死,倒是全了我们母女的情份。”
她拿起帕子掸了掸身上的浮尘,“我现在去一趟保和堂,看看我儿这两日在忙什么,我们母女也有几日没好好交心了。”
她在心中安慰,亏得亲事没有说,不然南茵必然嫉恨她。
魏锦这时正准备回京,他跨上踏雪,冲凤南茵挤了挤眼。
“等着收好消息吧,走了。”
凤南茵噘着嘴,现在终于知道师伯和他在密谋啥事了,原来是为了她的婚事。
现在侯府那边丑事传尽,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其订亲,除非是不想要脸了。
她的亲事算是拖延下来了。
可是她不想是在牺牲师伯的安宁平静生活下。
她不能哭,也不能在外叫师伯多小心,怕隔墙有耳被人知道,只能默默地对着马车摆手,一张小脸因为担心都皱巴成了一团。
这时,凤夫人带着古嬷嬷来了。
“南茵,你在这与谁道别?”盛青岚翘首张望,可惜她只看到一个年轻公子的背影。
凤南茵看到她便想到师伯为自己做的牺牲,甚至连魏锦这个外人都不惜冒着严寒特意赶过来相助。
可是她的娘,一心想的竟是算计她。
亲疏远近,一看便知,这份血亲情还真是廉价。
“你看错了,我只是在听大街上的传闻,真热闹。”
凤夫人脸色一变,“你一个闺阁小姐,做那等妇人的姿态成何体统,该学学你大姐姐。”
凤南茵一想到师伯为她牺牲的,心中对凤氏就多了一丝仇恨。
“只是想让自己消息灵通一些不受人蒙蔽,怎么就成了不知体统。夫人要是晓得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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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凤南蓉在乱葬岗过夜,在野人坡前如何逃生,不晓得我们经历过那样的不体面,还能不能说出体统两字。”
盛青岚被怼得哑口无言,她问:“你在恨我?就因为我说你不如南蓉?甚至连母亲都不叫我了?”
凤南茵也不与她遮掩,“我不该恨吗?”
她一声反问,盛青岚直接落下泪,上前想抓住凤南茵的手,试图解释。
“你这是做什么?母亲让你回家里住,不让你抛头露面,除了为凤家,也是为了你啊!”
凤南茵快一步退后进了店里,“你是为了凤家,但不是为了我。”
“你为了给凤南蓉换未知的前程,想将我嫁给一个欺世盗名,男盗女娼的玩意,真真是好母亲。”
盛青岚的视线猛地扫向古嬷嬷,“你告诉她的?”
她失望地看着古嬷嬷,神色当中有想将人处死的恼怒。
古嬷嬷脸色一白,不知该如何申辩。
凤南茵呵笑,“夫人是怎么也想不到我是从谁那听说的,你动了谁的点心,那人自然心有不甘。莫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人,即便我在你心里,低入尘埃,我若不想嫁,谁也不能左右我的婚事。”
“盛闳就是例子。”
盛青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她指着凤南茵,“你,你竟是这等张狂的性子,亏我这些年日夜对你思念,每逢初一十五就去上香祈求你平安。你祖母果然有远见,你还真是那个扫把星。”
凤南茵的心再坚毅,哪怕已经把亲情都看透,听到亲生母亲骂她是扫把星,还是忍不住想哭。
她努力让自己下巴扬起,让眼睛看着上升的太阳,不让眼泪落下来。
可心还是好疼。
“对,我是扫把星,可祖母还少预料到一件事,她没有想到最后会死在自己儿媳妇手里。”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传遍了半个街口,凤南茵被打,耳朵里一阵刺耳的嗡鸣。
水水见小姐被打,快速跑向后面找娘,她们替小姐撑腰,不要坏人欺负小姐。
古嬷嬷忙上前拦着,“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
不是要拉拢二小姐的心吗,这动了手可怎么是好。
凤南茵慢慢站定了身子,抬手摸了摸瞬间肿胀起来的脸颊,看向凤夫人忽然笑了。
“你我本就母女缘浅,先前舍我饭的恩情,牢中探视我还了。生我的恩情,我救下凤南蓉一命也算是抵了,这一巴掌,就算断了我们母女关系,你可以不同意,但在我心中,你不再是我娘亲。”
第一百零七章母女生分
盛青岚没有被人这般忤逆过,凤南茵是第一个。
而她被问在原地,竟是说不一个反驳字。
“凤南茵,你可晓得,当朝律法有言,不孝顺长辈者,皆可被判死罪。”
凤南茵落在门框上的手指陷入木缝里,心拔凉。
“你要把我送官?”
古嬷嬷见母女二人生分成这样,忙上前劝诫着。
“二小姐,夫人一时说的都是气话,夫人亲自过来叫你回去吃饺子,心里是真的惦记着你的。”
“一个打心眼里不认我这个娘的人,怕是烦了我的惦记。”
“夫人,您也理解一下二小姐吧,她年纪这小,听说那么一门的婚事会想错,误解您也是正常。
古嬷嬷要急**,如今凤府分了家,长房也被卖的卖,赶的赶,夫人身边没有谁了。
怎么能和小姐这样置气。
“二小姐,夫人也是才听说世子的那些不堪入耳之事,从前咱们都在京城住,每次回来小住那么几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您是真的误会了夫人的初心。”
凤南茵并不戳穿古嬷嬷,不管她说什么,一个心里惦记她好的奴才,她会一直感恩。
她手指几乎抠脱力,只是直直地瞪着盛青岚。
这一刻,骨子里都倔犟的母女二人谁也相让。
凤南茵反问:“是吗,若是要我相信是误会,可以将选秀的名额给我,让大姐姐嫁世子,母亲意下如何。”
盛青岚很想讥讽她两句不自量力。
但这事,她还真觉得自己心下委屈。
她道:“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的容貌不比你姐姐差,你灵动、你姐姐柔媚,一个眉眼像年轻时的我,一个像你爹多些。”
“可是茵儿,入宫不是只有相貌与家世就够了,四艺你一样不会,你让母亲怎么弃了你长姐选择你?”
“当初想着让你与侯府结亲,也是觉得那是娘舅家,念着两家亲情,你舅母和你表哥不会对你差了,总比你整日抛头露面做这下九流的行业强。”
凤南茵晓得,在贵人眼里,哪怕大夫得罪不得,也是伺候人的差事。
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职业。
所以凤夫人的话刺耳难听,脸上的巴掌还火辣未褪,这几句解释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现在我知道了,铺子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夫人请回吧。”
周婶子这会拿着扫把也出来,拉着水水站在凤南茵身后,护小鸡仔一样,只要这位夫人再敢打小姐一下,她就拿扫把赶人。
盛青岚气得鼻孔都大了,她觉得,南茵给的冷漠疏离,比当初被官差抓走还要难受。
若是再留下和这丫头理论,自己怕是要疯。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都是为你好。”
凤南茵本就因为师伯进京心情难过,又吵了嘴,对周婶道:“把铺子关了吧。”
反正保和堂也不靠散客的钱为生,索性关了清静。
周婶这心里却是不踏实,总觉得今日这事,发生这么大的冲突,小姐性子又这么刚烈,怕是将那位夫人给得罪狠了。
“小姐,奴婢这心里不踏实,您要不要给那位古嬷嬷一些好处,让她帮着您盯着一点那边的动静。”
凤南茵摇头,“她到底是凤夫人的陪嫁嬷嬷,你觉得她会帮我?”
“奴婢觉得她虽是夫人的嬷嬷,可她心地柔软,总是心里有着小姐您的。”
凤南茵想着,周婶说的对,防着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这是五十两银子,也不用她做什么,听到什么风声,只需传个话就好,我不会让她难做的。”
……
皇宫。
德妃难得与儿子吃一顿饭,哪怕嘴角噙着笑,不停地给时景轩夹菜,可是那筷子就没送到自己嘴里一下,眼底也是落寞寡欢的。
知母莫若子,靖子一下子就感觉到母妃心情不佳。
“母妃,近来宫中可有让您心烦之事?”
德妃叹了一口气,将筷子落下,也不瞒着。
“先前你做了那么多,怕是都无用了。”
靖王挑眉,“母亲为何这样说?”
“昨日我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听闻贵妃又有身孕了。”
“皇上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后宫多少年没有妃嫔孕有子嗣,贵妃有孕,皇上大喜,已经下令恕安王的禁令,今晨又送去翊坤宫不少的赏赐。”
“这是要母贫子贵了。”
德妃不满地看着儿子,“先前你领兵,无暇顾及婚事,来年春选秀,说什么也要在里边挑选一位正妃,早些诞下子嗣很重要。”
她强调的是子嗣重要。
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太子成婚五年,东宫一直没有喜讯传出,怕是身子糟糕到无法留后。
如今封王的皇子只有安王与靖王,安五娶妻两年,只正妃诞下一个女儿。
后继有人,对于将来争夺储君之位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靖王没有反对,自己年纪到了,总是要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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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这会想到魏锦与自己提的事。
“今春选秀,儿臣倒是想母妃能在身边安排一个人。”
德妃忽然生出好奇之意,“哦,我儿有意中人了?不知是哪府的姑娘,多大年纪,人品如何?”
靖王忍不住失笑,“母妃,我才提了一嘴,怎么就扯到意中人上去了。我才回京多久,哪里认识姑娘。”
德妃睨了他一眼,“你这不近女色的毛病,也不知像了谁。”
这是儿子自己次与自己张嘴,德妃好奇不已。
“哪家姑娘你倒是说说,不然人入了宫,被别的宫中抢了先,你可别怪我不想出力。”
“凤家的姑娘。”
德妃脸色瞬间沉下来,极是失望。
“早年我与凤夫人是手帕交,她于我还有一些恩情,她托你送南珠时,我就想到了她的目的,可是如今凤南蓉的身份已经不再适合安排在你身边,这事你说说就罢了。”
德妃甚至还有一丝生气,盛青岚越发不知轻重,她儿的身份是凤南蓉能攀上的。
竟想挟恩图报!
她语气不善道:“她何便变得这等执拗,如今没了国公府为靠,还要赌上女儿的气运。”
靖王无奈道:“母妃,这事与凤夫人无关,是我自己想求母妃相助,安排的是凤家二姑娘。”
“你竟让母妃提携一个庶女?”
靖王让她冷静,“此事说来话长。”
靖王愿意替凤南茵开这个口,一来是小丫头于他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恩情各半。
二来,他实属觉得这丫头有那么一点——可怜。
魏锦为了帮她拒婚,亲自去揭露盛闳的卑劣。
可这也没挡住盛青岚将女儿许配给侯府的决心。
一想到那样果感富有大义的姑娘,心里总不想她就这样嫁人,总觉得这样一个灵魂都带着趣意的姑娘该有更多的发展才是。
所以,这丫头求到自己面前,他毫不犹豫地就应承了。
……
“听你这么一讲,她确实是一个好孩子。没想到凤夫人遭了这么一场祸事,性情变得这般让人不敢相识了。”
德妃给身边的代云使了一个眼色,“去,拿我的手牌过来。”
她将玉牌放到桌上,“既然订了亲,确实不好再插手,不过本宫早就相中的姑娘,谅他侯府也不敢与我抢人。”
靖王要拿牌子,被德妃压住。
“咱们可说好了,她要是个不得用的,可别怪人进了宫,我不护着。”
第一百零八章她现在只想玉碎
靖王信心满满:“母妃见了她定会喜欢,不过这丫头没学过什么规矩,母妃要多费些精力,多些包容。”
德妃现在最是好奇的,是她这个儿子如此夸赞的一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样。
她满口应承,“本宫的钟粹宫最是上下祥和,只要她自己不是个蠢的,没人敢欺负。”
反而言之,她要是蠢笨到自己出去惹事,德妃也是不愿护着的。
靖王拿出一串碧绿色雕刻成莲花瓣状的菩提手串,“这是儿子在边关时特意为母妃所刻,之前一直放在护国寺沾染香火,前个才取回来。您时常戴着,能平心静气,算是儿臣错过了母妃四十生辰给的寿礼。”
德妃见了很是欢喜,“这等颜色见所未见,还是我儿有心。”
……
靖王离宫前,远远看到贵妃由着一众宫娥陪同去了乾清宫。
余贵妃同时也看到了靖王,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靖王上前见礼:“儿臣见过贵妃娘娘。”
余贵妃见到他,皮肉不笑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先前几次见到靖王都是在宴席上,今日近距离与你相谈,才发现靖王殿下如今生得这般英姿挺拔、俊逸不凡。”
“儿臣谢贵妃夸赞,您也是看起来气色越发红润,贵气无双。”
余贵妃叹了一声,“到底是不比往昔,你四哥莫明惹了小人,被牵累禁了足,不过皇上圣明,知道是那些个小人作祟,已经被放了出来。”
靖王见她与自己含沙射影,面色如常。
“确实,四哥雄才大略,心怀家国一心为民,确实不是小人的几句谗言便能坏了运道,儿臣在此恭贺贵妃。”
余贵妃本想气气靖王,他在背后做了那许多,如今安王还不是不痛不痒放出来,未伤分毫。
靖王却在这里阴阳她儿偷人粮食赈济百姓,反毁了声望。
余贵妃脸变得的特别快,瞬间又恢复如常。
“对了,过了正月就是秀女入宫采选的日子,朱家如今出了事,牵累皇后娘娘凤体不得康健,已无力主持遴选,由本宫全权负责。”
朱家倒台,太子身子不成气候,皇后已经成了空架子,早不惧威仪。
这后宫,将是她一人独大。
她手轻轻搭在靖王肩头,拍了拍。
“靖王的正妃,本宫会替你仔细长眼,你不必担心。”
靖王脸色冷了下去,他对娶谁并不在意,但是娶的是哪府的姑娘甚至在意。
这个余贵妃,竟然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他若是让一个女人洞悉拿捏,便不是弑神铁帽子王爷。
“如此,便要娘娘多多费心了。”他躬身见礼,退了三步。
余贵妃一拳打在棉花上,竟是觉得好生无趣,这个时景轩打小就让人看不到情绪,委实可恶。
“行了,退下吧。”
靖王离宫,压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余家早已被父皇所忌惮,余贵妃与安王再不知收敛,朱家的结局就是余家最后的下场。
她要是聪明,就不该将有孕的事情提前拿出来宣扬。
……
凤南茵近来情绪不佳,那日与凤夫人争论过后,表面看似平静,背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只不过了三日,古嬷嬷深夜便来寻了她。
“二小姐,今日侯夫人又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侯爷。”
凤南茵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稚嫩的小脸盯着嬷嬷。
“提我的事了?”
古嬷嬷无奈地点头,“大公子不日就到石门府,此次回来说是带了一种新的田产物种,可抗旱、抗涝、抗寒、高产。”
“老奴还听说,这东西一经大量传播耕种,百姓再也不用怕吃不饱肚子,对土壤的要求也极低。”
凤南茵被她所说的物种吸引,“这是好事啊。”
古嬷嬷却在这时哭笑不得,“可侯爷让世子带人前去接应了,就怕这功劳被人抢了。”
“这样做也没错。”
古嬷嬷急得拍手,“可是侯爷走后,那侯夫人直接出言威胁夫人,若是两家亲事不成,这份功劳就会落到侯府,她要绝了凤府复起的希望。”
“咱们公子是有功名在身的,有了这次功劳,皇上就算不赏赐爵位,也会赐官,二小姐可清楚这事对凤府的重要性?”
她眼里皆是怜悯之色,想不明白侯夫人为何执意要娶二小姐过门。
那不像是要结两姓之好,更像是看待仇人。
凤南茵明白了,母亲定是应了。
她苦笑出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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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法子何其多,慢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她不过是甩了侯夫人的脸面,那个吴氏竟是想用一辈子来拿捏她。
周婶在一旁担忧地直搓手,“这可怎么办?如今侯府势大,就算世子**,我看依着侯夫人的狠毒,也能想法子让小姐与世子一辈子扯上关系,不得逃脱。”
凤南茵只不过是打个比方,结果周氏的话让她觉得不对。
“人都**,她怎么拿捏我?”
周婶:“小姐不知道,这些大户都会给没成婚的公子小姐配冥婚的,人**,也会在阳间找个人与**拜堂。有的地方更甚至让家里的仆人陪葬,这些都是不犯法的。”
凤南茵一屁股跌坐在炕上,周婶何时将古嬷嬷送走的都不知道。
她是真的没了主意,师伯为了她,冒着**的风险留在京中多日未归。
这边,她的至亲一个两个都将她往绝路上逼。
水水上来拉她,“小姐,咱们逃吧。”
她垂下头,她和娘就是这样逃出来的,因为娘口中要给人配阴婚、陪葬的人就是她。
凤南茵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扇,冷风瞬间扑进来,打在脸上让她冷静了几分。
夜,漆黑如墨,如同她的心坠入不见底的深窟。
“水水,你知道为什么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吗?”
水水摇头,“天亮了就会黑,黑完总会亮的啊!”
这和要不要逃有关系吗?
“夜色总会有过去的时候,只是分外难熬。”如果她逃了,就会一辈子背上盛闳未婚妻的名头,她觉得恶心。
“我要进京,但凡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侯府想拿权势压人,这天底下比他权势高的又不是没有人在。
她不信邪!
“可是二小姐,夫人那边若是真的给您定下了婚约,即便魏公子想助,怕也无能为力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皇权也不可能无故拆散人家婚事啊!
“侯夫人不是想独吞这功劳吗,我先叫她无法如意。”
至于说冥婚、陪葬,那可就由不得侯府了。
她不是贞洁烈女,不为**守洁。
她现在,只想玉碎!
第一百零九章凤南茵寻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有魏锦在,凤南茵想见到靖王比所有人都要容易。
这是她第二次到春浮雅苑,比起第一次来时体会到的清幽,这一次要热闹许多。
天黑后雅苑坐无虚席,一楼的雅室人影攒动,每走一景都有单独的琴声传出,偏这份热闹互不打扰,还别有一番怡然之感。
身边是裸露香肩,腰肢曼妙侍女端着各色果盘穿梭而过,鼻尖缭绕着让人迷醉的香气。
凤南茵这次来,已经没了第一次惊讶之心,更多的是悲叹!
如今虽然赈灾小有成效,每天依旧有饿死的穷苦人,可这里挥金如土,一掷千金,铺张浪费,他们嘴里省下一点就够城外的百姓活下去一人了。
而这里却是靖王的产业,那个最在乎百姓的靖王也如此。
上了二楼时,凤南茵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到靖王,她上前见礼,语色当中带出冷淡。
“小民见过王爷。”
靖王睨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十三了,打扮成小厮的样子瘦小的就像个十岁的稚童,每次见到他都板着一张脸,他有那么可怕吗?
此时他还不知石门府发生的事情。
看凤南茵这神色忍不住腹诽,这是要求自己的态度?怎么像欠了她银子一样。
“怎么,担心魏锦不还你师伯,跑到本王面前告状来了?”
魏锦吐槽:“王爷,她先去寻的我,自然见到她师伯了,怎么可能告我的状。”
“恩,你大可放心,朱家势力已经瓦解,皇后娘娘如今自顾不暇,没时间找你师伯的麻烦。”
凤南茵应了一声,“王爷,我来是另有一件事告知。”
靖王挑眉,有事告知?
不是求她帮忙拒婚?
“说说看。”
“我打听到凤泽宇不日回石门府,他从云桂当地发现一种来自外番的农种物,高产、抗寒、抗旱、抗涝,只要推行农种,不出两年百姓便不会再出现青黄不接,断粮的事情。”
靖王神色郑重三分,凤泽宇他了解,是个有才华、心中有韬略,志向远大之人。
三元及第后,他请辞了翰林的官职,出京云游,一走就是三载。
安国公府出事半年间,他音讯全无,多方核查他确实也没有与家人通书信,忽然传回消息,原来是去了云桂这等偏远之处。
“消息可实?”
“不敢诓骗王爷,听闻承阳侯派了世子盛闳带人去迎了,不过承阳侯有将此功占为己有的打算。”
靖王起身,在房中踱了数步,看向凤南茵时,眼中带着光亮。
“你想要什么?”
这样造福百姓之事,若将功劳夺来,或者让盛泽宇臣服于自己麾下,凤南茵值得大赏。
凤南茵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瞒不住这些心机深沉之人,她也不扭捏。
“我想入宫。”
“什么?”第一个觉得不可思议的竟是魏锦。
“你志向不是学医吗?你不是最讨厌规矩束缚吗?你去那等牢笼一般的地方做什么?”
靖王也在看她,这丫头的想法还真是让人出乎意外。
“你若是想盛闳死,本王也是可以替你彻底摆脱他,怎么自己求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
“杀了他?”
凤南茵惊愕,她怔怔地看着靖王。
“不,民女并无此想法,一来民女自幼随阿爷学医,深知生命可贵。二来我与他并不仇怨,若说我心中有怨,也只是怨这世道不公。”
“没了一个盛闳,还会有其他人,民女只是不愿这样稀里糊涂就指了人家。”
而入宫,是凤南茵唯一能想到摆脱成亲的法子,不然她逃到哪里,都躲不过要被凤夫人配婚的命运。
她忤逆不得,在这个至孝为天的朝代,她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靖王如此说也是在试探她,丫头到底还小,这样良善,入宫后日子怕也不好过。
“你想好了?”
魏锦也劝,“法子有很多,一入宫门,便是身不由己,你可清楚?”
魏锦这一刻心里有说不出的痛,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心,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凤南茵抬头,看着他。
杏核眼眸里,是浸了水一样的黑眸,她什么都没说,可无声中那份倔犟让人看着那样心疼。
凤南茵很少落泪,可这会因为魏锦的担心,竟忍不住想哭。
“我若留在外面,总是逃不掉被摆布的命运,我想给自己成长时间,想有朝一日,有能力与这世俗抗衡。”
入宫五年后她就可以出来,到时候她十九岁。
若是她能得主子欢心,说不定能赐个女官,师伯说,前朝有例,有名秀女得了三品女官,有官身者,婚姻可自行选择。
五年间,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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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未知的可能,可能命不好,被磋磨死。
但是她不赌一回,嫁入侯府连可能都没有了。
“我不后悔。”
魏锦忽然眼眶发热,他才发觉自己喜欢这丫头,他想一辈子对丫头好。
他二十,丫头过了年十四,再给他一点时间,跟着靖王有了出息,就可以向丫头提亲,年岁也合适。
可他才明白自己的心,这份可能就失去了。
家里不可能让他五年不娶妻,想到此,他忽然失了力气,为这份无疾而终的感觉而悲伤。
靖王见她心意如此坚定,点头。
“也好,你即已决定了,明日我便入宫与母妃提此事。”
他看向魏锦,“太师的身子也需要宫大夫在侧常期调养,留在魏家也能时刻听到凤姑娘的消息。至于保和堂就让子明找个人帮着代为打理。”
靖王安排的很周全,凤南茵心中无喜无悲。
她暗暗捏紧拳头,这一步是她自己选的,绝对不后悔。
“我收留了一对母女,就让她们留在保和堂吧。”
靖王点头,“此事都依你。”
……
盛青岚这边收了侯府下的定,两家也选了日子准备交换更贴,等到了官府过了明路,这亲事就算成了。
古嬷嬷奉命来请二小姐,心里也是百味杂陈,一边希望大公子能将凤府重振起来,一边又不想二小姐嫁入火坑。
“周家妹子,咱们二小姐在吗?夫人请人过去。”
古嬷嬷帮传了两次重要的消息,对她印象极好。
“古嬷嬷进来坐,咱们小姐这会不在铺子里。”
“我就不进去了,二小姐回来后让人过去一趟吧。”
周婶看出她神色不对,一下子将人拦住,“凤夫人那边决定了?”
古嬷嬷无声地点点头,“改不了了,后日过明路,二小姐及笄便成婚。”
“她不会与盛闳成婚的。”
魏锦一路打马到石门府,心中憋着一股悲愤。
这种情绪皆因凤夫人而起。
马儿被他催促的就差腾飞了,停在保和堂前,鼻孔喷吐着白色的雾气,不停地打着响鼻。
魏锦居高临下地看着古嬷嬷。
今日他要为自己,为那个丫头好好出一口气。
“你家夫人可在府上,本公子有话替你们二小姐代传。”
第一百一十章魏锦要替小丫头出气
古嬷嬷为难,“魏公子一个外男,这么晚的时间总归不便,有话可否让老奴代传?”
“本公子和你一个奴才说不上话,叫你带路哪来的废话。”
他一肚子气,这会只想找个人发泄。
“再不带路,信不信小爷找人劫了你家大公子的道,让他一辈子都回不来。”
古嬷嬷害怕,将人往南院引。
“容老奴先知会一声。”
盛青岚等着古嬷嬷带凤南茵回来,今日侯府下聘,这事敲定了,总要告诉她一声。
她将自己珍爱的一对玉镯也拿了出来,打算送给南茵。
“母亲,你何必将嫁妆拿出来给她,要我看她不会感恩,说不定还要和你闹。”
“一切已经由不得她,世家大族的儿女亲事无一人可依自己,她也不例外。”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怪不得谁。
“哦,凤夫人这是要由不得谁?”
魏锦这个纨绔,除了在靖王面前恭敬,外人面前他就是个不知礼数的人。
“你是谁?”
盛青岚看着进来的锦衣公子,脸色冷了下。
“不请自来,好没规矩。”
魏锦抬手向她拱了拱,算是向长辈见礼。
“这又不是什么深宅,一处平民宅院而已,本公子大驾莅临,你们不到院门口相迎,还怪起我不懂规矩?”
他上来就往凤夫人痛处戳,毫不留情。
“你这纨绔,私闯内宅,坏我府中女眷名声,信不信我们现在报官。”
魏锦大喇喇地坐下,看了一眼凤南蓉。
“小爷只是代靖王传个话,你们这等庸脂俗粉还不值得小爷做什么。”
“凤夫人要是知趣,就断了与盛家联姻的想法,当然,你若是有别的女儿可以嫁咱管不着,德妃有意招南茵入宫做陪,我奉靖王命来打个招呼。”
他看着凤夫人脸上五彩缤纷的表情,心下畅快。
“如今话带到了,就不多叨扰了。”
他走出几步回头,“对了,凤南茵的名讳已经在秀女名单上登记造册,你们敢在这时为其订亲,就是欺君,别怪在下没提醒凤夫人。”
盛青岚:什么?
那孩子为了与自己逆着来,竟然,竟然走了德妃的门路。
她竟是有这般本事,亏得她谋算了这许多,与二女儿失了和,也才得到一张选秀资格。
妃嫔内定的秀女是不必经遴选的,而她的蓉儿却是还要走一层考验。
“这个不孝女,当初若是她肯帮忙,何必闹到这一步。”
以为她愿意与娘家结婚,受弟妹摆布?
“母亲,凤南茵这般不将您放在眼里,日后你也别再顾念她了,咱们就当从来没将人找回来。”
她掐着手中的帕子,原本入宫她是想求德妃庇护的,如今她和凤南因生了龃龉,她先入为主,德妃可还会护她?
小**,处处与她作对,怎么进宫都躲不开。
“看来,一切都是天命,那签文当真躲都躲不掉吗?”盛青岚无力呢喃。
“凤凰头上凤凰游,双凤朝阳两不周,四三爻逢午戌,仙姑王母不相投。”本该是一家人,最后姐妹相争,就不能有一**度些,退让些,一切以凤府利益为上吗?
“蓉儿,日后娘只能指望你了,你那个妹妹怕是狠毒了我这个母亲。”
凤南蓉暗忖:本也没将她当做一家人,母亲这份叮嘱多此一举了。
“母亲,早该如此了,她事事忤逆您,将来她在宫中遇到了难处,你也全当不知就好,有她吃苦的时候。”
“我担心的是你哥哥那边。”
凤南蓉想到舅母最初的目的,眼珠转了转。
“其实三妹与凤南茵就差一岁,舅母想与母亲结亲,就将她嫁过去算了,反正舅母要的是嫁妆,您嫁哪个女儿都一样。”
“什么!?”
盛青岚恼怒,“不是你表哥看中了南茵的容貌,才想娶的吗?怎么变成了图谋嫁妆?”
凤南蓉嘟唇,“她有什么容貌,表哥眼瞎了?”
绕过自己相中那丫头,凤南茵哪里比她美。
“表哥根本没见过她,喜欢什么,是舅母,她知道母亲留给我的宝贝,便生了觊觎心。那时母亲不在身边,我无依无靠,舅母就想让我嫁给表哥,试图夺了我手中的财物。”
凤南蓉这会倒是说得痛快,把发生的都和盘讲了出来。
“我早就知道表哥和那小妾有染,怎么可能嫁他,就让舅母向凤南茵提亲,我称自己早与靖王有婚约了。”
盛青岚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手指点在她额头上。
“你啊,你怎么那么不省心,她到底带你躲过牢狱之灾,你就是这样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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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她什么都不知,就这样与女儿离了心。
“母亲还说我,舅母一提她的婚事,您还不是立即就应了。”
你都没将她当亲生女儿,本来就没感情,我为什么要当她是妹妹。
如今婚事肯定是结不成了,那泽宇呢,泽宇可能平安归来了?
她那个浑蛋弟弟可不会管那是他的外甥,夺了泽宇辛苦找回的功劳怎么办?
“老天保佑,保佑我的宇哥儿平安归家,保佑属于他的功劳不被小人所占。”
凤南蓉也随着母亲双手合十向外面祭拜。
“老天爷,一定要哥哥得到皇上赏识,只要哥哥有了官身,日后我在宫中也有了立足之地了。”
……
魏锦从凤家出来,可没想过立即回京。
自他明白心意后,便对盛夫人与侯府生了恨意。
一个是白眼狼,卖女求荣。
一个是势利眼,仗势欺人。
至于那个盛闳,若他是个好的,小丫头也不必被逼上绝路,入宫为婢。
这等废物,活着除了浪费粮食,为害一方,毫无用处。
他问邢生:“可打探出来了,他人到了哪?”
“爷,那盛世子被侯爷打了板子,身上有伤,表面去迎人了,实则躲在醉花巷养伤,并未离开石门府。”
魏锦嘴角勾笑,“这个废物,还真是天助我也。”
他附耳,让邢生下去准备,他要给盛闳准备一个仙人跳……
三天后。
承阳侯府门前,两个小厮一脸青肿,抬着一个盖着白单的担架跪在府门前。
“侯爷,世子去了。”
侯府一时大乱。
吴氏听到下人回禀,由人搀扶着匆匆而来,看到地上直挺挺尸身,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去接人了吗?”
下人可不敢讲他们随世子去斗鸡,输了万两金,拿不银钱又不敢回府来要,被赌场的人活活打死。
二人要是说了实话,必被侯爷大卸八块。
“世子,世子路上遭遇歹人,咱们随身银钱全部被抢,世子英勇,上前与山匪拼搏,结果寡不敌众。小人拼死只护下世子的尸身回府。”
“我的闳哥儿啊!”
吴氏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一句话没喊出来,人彻底昏厥过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靖王提携凤泽宇
吴氏辛苦谋划一切,全都是为儿子铺路,如今这偌大的侯府,成群的庶子庶女,又与她有何关系。
她伤痛欲绝,还要给儿子办身后事。
不过是一夜之间,人憔悴到无法辨认,鬓角竟生出两撮白发。
盛青岚得信前来祭奠时,看到她的变化也是不敢置信。
先前两家还在筹划着订亲,这边凤南茵才跑到了京城寻人庇护,后脚盛闳就出了事。
她后脊背一阵发寒,总觉得这事与南茵脱不开关系。
那丫头真的恨意如此之重吗?
“我去看看侄儿。”
吴氏已无心应酬,由着盛氏自己行请便。
棺椁开着,由着前来祭奠的客人瞻仰,可真正到近前仔细打量的也就凤氏一人。
凤南蓉躲得远远的,不明白母亲这是做什么,**也看不怕晦气。
盛青岚由古嬷嬷搀扶着到近前,原以为遭山匪劫杀,会是血淋淋一副尸首,她也是半闭着眼去瞧的。
可这一看,衣服露出的地方都好好的,反倒是这脸,肿得变了型,加上人**,青白面容上留下淤紫更加瘆人。
这山匪劫财怎么往脸上招呼?
这不像是要人命,更像是报仇出气。
她心中的怀疑心更加肯定了,捏了捏古嬷嬷的手,退离棺材远了一些。
“弟妹,事发突然,我这边也没准备祭奠之物,这是一点心意,你顾好身子。”
她心中有鬼,随出的礼金就多了些,竟是奉上整整一千两,想买自己心安。
吴氏看着大姑姐出手就是一千两,心中越难过。
两家哪怕亲事已定,她也能将那凤家二丫头给绑死在盛家。
可惜,一切都只差最后一步。
他们侯府要衰败了呀!
盛青岚坐上马车后,手心还在止不住地冒着冷汗。
“嬷嬷,你可瞧出不对?”
古嬷嬷压低声音,“夫人,即便您心中有所怀疑,也不要说出去,这事对咱们可没半点好处。”
凤南蓉疑惑地看着二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盛青岚忽然就有一种后怕,南蓉要入宫,南茵也要入宫,她不会是因对自己不满,要入宫报复姐姐吧?
“南蓉,不该问的别问,日后你入了宫,也将好奇心收起来,一定要记着谨小慎微,且莫强出头,轻易不可与人交恶。”
“母亲,你是不是被表哥出事吓到了,在担心大哥。”连带着对她生出这许多的担忧。
她顾盼自怜地抚摸了一下脸蛋,她这等容貌入了宫,只会是最拔尖那个,有点眼色的也该晓得她早晚会出头,该奉承她才是。
她没将母亲的警告听进去半个字,只想着快一点应验签文,早日摆脱现在尴尬的身份,将瞧不起她的人全踩在脚下。
很快到了元日,宫中大摆筵宴,由余贵妃亲自操办。
皇后强撑着精神参加宴席坐在皇帝身边,看着眼下奢靡,她劝诫。
“灾荒未过,该是勤俭恪守与民同难之时,这种奢靡实属不该。”
余贵妃见她又装出平日那份知书达礼、勤俭淳朴的态度敲**,冷哼。
“娘娘有所不知,今年查抄贪腐官员府邸,查抄上来的银钱是整个北庆三年税收总和,如今国库托了这些蛀虫的福,竟是充盈的很,这点吃食怕不是他们平日奢靡享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皇后面色异常难看,查抄的官员就有她朱家,皇上给她皇后体面,将朱家全部流放。
如今她是没有娘家撑腰的皇后,又因身体原因,这掌管后宫的权利也被余贵妃收走一半。
这女人,如今仗着肚子里怀了龙嗣,竟敢当着满朝文武来下她的面子。
她道:“即便如此,也该考虑百姓如今正苦不堪言,待来年秋收还有不短的时间,靠海运赈济,总有入不敷出之时。”
皇上点了点头。
“这般享乐确实过了。今日过后,朕身先士卒,每日将饮食节俭到只用两菜,后宫妃嫔也该多多效仿皇后,改改奢靡的习性。”
余贵妃恨不得眼刀子都挖出来,没想到皇后在皇上面前说话还这等有分量。
“是,臣妾谨记。”
皇上都表态了,下面人谁敢不附和,满桌的珍馐美味,竟是无人再敢贪食。
靖王此时站出来,“父皇,儿臣有一好消息想向父皇禀奏。”
丝竹荼蘼,歌舞艳艳,靖王有事禀奏,当下舞姬都退了下去。
靖王:“不知父皇可还记着前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凤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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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贵妃睨着靖王,心道:“好端端的提一个罪臣的儿子做什么?”
这是又准备给自己添加羽翼,不行。
那凤家长子是个有本事的,不能为他儿子效力,就得想办法打压下去。
她小声在帝王身边提醒,“臣妾可听闻,安国公府被抄之时,嫡出的公子和小姐皆逃了。”
她那意思是,就算安国公检举朱家有功被赦免,当初这位世子也是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脸色沉了下来,“朕钦点状元,怎会忘记。”
这种人本该抓起来,但他想先听听靖王要说什么,再做评定。
靖王自是听到了贵妃之意,但他敢在宴席上提凤泽宇,就不怕被人拿捏把柄。
“父皇,凤泽宇当年辞去翰林官职云游之时,我朝就已经在闹旱灾,而他远行的目的就是想寻求克服灾情的法子。”
“而他半年前在云桂一边陲小镇跌下山崖,摔断了腿养在深山一户农家,并不知官府缉拿,也不知家中出事。常言道不知者无罪,还请父皇明断。”
皇上点头,“他若身上真有伤,逃不过太医检查,谅他不敢撒谎。”
“你且说说看,他此行发现了什么?”
靖王见此,侧过身,“皇上,凤泽宇已在殿外候着,不如让他亲自与父皇解说,相信比儿臣解释的更加明白。”
凤泽宇上殿之时,手上还拄着拐,只是到了君王面前,才将拐放下,略微吃力地缓缓叩拜。
“草民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各宫小主。”
他抱着一物,那东西上面罩着棉被,此时放在身边很是醒目。
“你带的是什么东西?”
皇上没有让他平身,毕竟逃脱罪责一事还没有赦免。
凤泽宇跪在那里从容不迫,并没有被皇上威慑所吓到。
他相貌俊逸,儒雅出尘,通身书倦气,当年一骑高头大马,状元游街时,不知惹得多少京中贵女倾慕。
如今他再次归京,昔日的少年稚气褪去,眉眼中多了风霜,却是更有男子气概了。
七公主看着凤泽宇便失了神,眼里全是亲切的爱慕之情,竟是看痴了。
“萍儿!”
余贵妃看穿女儿的心思,出声喝斥,如今凤府的地位可容不得女儿这般糟践自身。
第一百一十二章皇后的不甘心
凤泽宇避开七公主火热眼神,将所带之物的棉被打开,露出一棵长势极好的植物,强壮的枝干上是肥厚的叶片,每个叶叉上都长着一个包裹着绿色叶子的东西。
七公主时萍锦惊呼,“呀,这是什么稀罕玩意,有点像虞美人。”
“公主,这不是花,而是粮食。”
他指着刚刚抽穗的玉米道。
“皇上,此物被云桂之地人称之为玉米,从出苗到这出穗只需六十天,再至成熟只需三十天,一季便可收成,每株可产粮三至四两。”
他将靖王所知皆在大殿之上又复述一遍。
同时从怀里拿出几个小袋子。
“这袋是成熟后风干的种子。”
“这袋是研磨成粉后的玉米面。”
“此物所产粮食虽粗糙不如面粉细腻,可是入口自带一种香气,口感极佳。”
皇上让人将粮食呈上来,看到手中金澄澄的玉米粒,他心中感叹。
近两年他最是忧心的就是如何提高粮食产量,即便在丰年,百姓留在手中的粮食也只够糊口,远远解决不了填饱肚子的程度。
而减少苛捐杂税,国力又会受影响,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如今凤泽宇带回来对土地需求较小的玉米种,便可在次等田地中种植,如此大大增加了产粮量,这事让他很是宽慰。
“凤泽宇此行于我北庆百姓子民有大功,这等救活一方百姓的物种将来能让更多的穷苦人吃饱饭,此功造福社稷,该是嘉赏。”
凤泽宇叩首,“草民不敢要赏,只求所做一切,能赎父亲所犯之过。草民外行三年,见了太多人间疾苦,忧在心中,如今只想能解了他人之苦,让人民富足,国运昌隆。”
皇上听闻后很是受用,若他因为发现新物种而志得意满,沾沾自喜,反而对其生出反感。
如今这般知谦卑,懂进退的恭谨态度反倒很让皇帝受用。
“你是金科状元出身,让你这般闲赋也是对社稷一种损失。”
皇上想了想,“既然这物种是你带回的,又心中记挂着百姓,便封你籍田令,负责京外先农坛土地,若今秋有所收,朕必要好好重用你。”
凤泽宇心下长长松了一口气,籍田令虽官身微末至八品,可到底是恢复了官身,不然以他安国公世子的身份,这辈子怕都要背负罪臣之后,无法复起,无人敢用。
他算是完美走出逆转命运的第一步。
“微臣谢主龙恩,必不让圣上失望。”
皇上满意地点头,心情颇好。
“前有奚家后人为我朝百姓努力调运粮食,后有籍田令凤大人推行新物种,相信不出三年,我朝百姓再不用挨饿。”
宫宴散后,凤泽宇在宫门外等侯靖王出宫。
见到他时,双手作揖一恭倒地。
“微臣谢王爷提拔,此恩将一辈子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靖王抬手将人轻轻托起,“本王所做之事不足挂齿,凤大人自缚才华与能力,本不该埋没。”
宫门前不宜久谈,凤泽宇恭送王爷离开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向石门府而去。
他离京三载,家遭巨变,母亲与小妹不知如何,他心急如焚,只想速速见到家人。
坤宁宫。
皇后从宫宴上回来后便阴沉着脸,看着前来向她请安的儿子,心下皆是悲意。
太子从胎中生下来便心脏有损,养了这许多年也不过是药物维持,太医们不敢说实话,可她心中清楚,儿子这身子受不得累,承不起这江山负重。
“母后,儿臣晓得你对凤家有恨,只是依儿臣所见,那检举之信未必不是有心人暗中操作,不然那安国公也不会在狱中受苦半年,临死前揭发。”
“本宫自是晓得有人借刀**,可朱家被流放北地,还是因那凤道安所害,如今你养在东宫,不能替你父皇分担政务,你外祖家怕是没有回京的希望。”
皇后心中替父兄难过,可她贵为一国之后,却不能帮衬说情,如何不心伤。
“靖王近来大出风头,连安王都要被比下去了。而那凤家再次被起复也是迟早之事,本宫这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太子沉眉,“母后,那凤泽宇到底是为百姓,他若是曲意奉承,与他父亲同等擅于钻营,也不会满足于小小籍田令,他想爬回高位没个十年八载谈何容易,并不足为惧。”
“你也说是十年八年,难道你要看着你祖父的仇人,十年后再享富贵,而朱家一辈子被定义为罪臣?”
太子忽然沉默,他这身子不中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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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怎么会让母后如此绝望。
太子妃这时替夫君解围。
“母后,儿媳有一个小主意。”
太子妃郭宁容貌只能称之为上乘,当年能被侧妃为太子妃,也是她性子平和温婉,相处下让人心情熨贴,是个会伺候人的性子。
加之她出身傅平伯府,娘家权势不显,在后宫翻不出风浪。
可郭宁这人外表看似谦卑恭敬,内心却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
她这些年又无子嗣,加之人人都觉得太子不过是占着位置,根本不可能继承大统,所以她在后宫几乎是透明人。
可她不甘一世如此,便努力讨好皇后,帮着皇后协理后宫,这才让人不敢小觑。
“母后,儿媳无意中发现,今春秀女大选,那凤家女也在登记造册之中。”
“哦?凤家如今庶民身份,竟然送女入宫,好大的胆子。”
郭宁轻轻伸出手,附在母后的手背上。
“母后,您觉得,依着余贵妃那精明的性子,为何不将她从秀女资格之中筛选下去?”
朱氏稳坐皇后多年,得皇帝爱重,又怎么会是没有脑子之人。
她转念便想通了,“余家受安国公牵连,如今事事掣肘,安王因此被禁了足,那**是想让人入宫,给她颜色?”
郭宁浅笑勾唇,“只被磋磨又哪里够解恨,怕是想利用那女子再给凤家叩个罪名才是真。”
她近身到朱皇后身边,附耳道:“母后,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那女子……”
她将自己的主意说完,皇后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确实是个**不见血的好主意,那盛青岚原本就与德妃走得近,凤家想依附靖王,我们就让他们成了安王的人。让他们二人相斗,我儿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是呢母后,过了十五就可以办春宴了,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朱皇后忍了一晚上的怒气,一瞬间便平了。
她欣慰地反握了儿媳妇的手,“有时间还是要好好调养身子,早日给本宫诞下皇子,如此本宫就什么都不争了。”
郭宁心下一酸,她何尝不想有子嗣,可是太子的身子……
时景年也是暗暗收紧了拳头,他是该想个法子,了了母亲所愿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神龙起火了
元日是新的一年开始,是一年当中第一个节日,这一天京城办有夜集。
宫良在京置办了宅院,是魏锦找的住处,就在魏府后街,如此方便宫大夫进出给祖父看诊。
魏锦早早派人带了话,晚间他来接凤南茵去夜集逛逛。
他自从晓得自己心意后,他便不再视小丫头为孩子,总是盼着在她入宫前能多陪陪。
今夜他特意做了打扮,一身藏青色狐狸裘皮大氅裹身,头戴白玉发箍,内里一身月白色锦缎直裰,下摆绣着好大一团图样。
夜光下,一身锦衣越发衬得他风流倜傥,仪表不凡。
他毫不见外地进了小院,看到丫头带着人正准备出门,笑露一排皓齿。
“我来得还真是时候,等不及了?”
凤南茵上下打量他,不明白逛个夜集,这人穿的这般花枝招展做什么。
“听说舞狮戌时就开始了,不早一点出发都没时间逛吃了,这不想去你府上寻你呢。”
魏锦宠溺地看着她,“有我在,还能让你错过热闹。”
凤南茵笑得眉眼弯弯,一张小脸也不似初见时那般干瘪,生出了不少的肉,笑起来唇角多了一对梨涡,一口米粒般贝齿,笑的纯真无邪的样子。
“是啊,有你在,今晚我要吃遍整条街。”
魏锦就是喜欢她这种遇到天大烦心事都乐天的性子。
他抬手,将自己带来的狐狸毛领系在南茵脖颈间。
“天寒,戴上这个再出门。”
凤南茵抚摸着柔软的白狐狸皮**,定定地看着眼前高出她一个肩头的魏公子。
他待自己是不是太好了?
“这个贵重,我不能要。”
魏锦有些不高兴,“一个**脖领,我自己猎的,哪里就称上贵重了。”
花之却是在心中替公子轻叹。
那是公子十八岁外出狩猎打到的白狐,全身上下无一丝杂色,收拾出来后一直宝贝收着,府上大小姐多次讨要都没给。
现在他自己说不值钱。
公子的这份心意,也不知能不能得到回应,忍不住暗暗摇头。
凤南茵轻轻晃动脸颊蹭处毛领,柔软的触感让人很舒服,特别的暖。
“既然白送我,那我就收了,说好了,我可没有回礼。”凤南茵笑得没有心机,却是将心中那浅浅生出的涟漪给强行压下。
过了今日,她就十四岁了,这里没有人知道元日这天也是她生日。
抚摸着狐狸领,她当作这是魏锦送自己的生辰礼,同时也将懵懂的男女情爱给遮掩了去。
她的前路一片茫然,男女之情不是她能奢想的。
她知道魏锦待自己好,可日后她入了宫,与魏锦便没了相见之日,她不能回应,也不敢回应。
魏锦笑她,“我可听宫大夫说,你手中有不少银钱,没想到你这般地抠。”
凤南茵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意,可她只能装作不懂,男女不可私相授受,自己不能给对方承诺,便不能耽误人。
她故作生气地道:“哪有送人生辰礼还要回礼的。”
魏锦这才后知后觉,“今天你生辰?你怎么不早说?”
凤南茵率先上了马车,坐定后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是我生辰,也是被家人抛弃的日子。”
所以她并不想庆祝。
魏锦暗暗心疼她,“今晚你相中什么,我都给你买了,从今往后,你每个生辰我都会给你送礼物。”
凤南茵鼻尖一酸,紧抿着唇看他,心中滋味百转,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宫良追出来,放进车中一个手炉,“街上人多,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凤南茵笑着对师伯摆手,“师伯放心,我们看看热闹就回来。”
宫良已经知道丫头的决定,看了一眼魏锦,打了一个嗨声,最后点点头。
“去吧,大好的年华是该尽情的欢乐。”
这孩子过得太苦了。
京城盛世,一年就三次,半个京城的人都出动了,还没有到天桥大街,马车便走不动了。
魏锦带人提早下了马车,也不急着带人去看舞龙狮,小丫头一路对什么感兴趣,就掏荷包买下来。
不一会,凤南茵左手捏着糖人,右手举着糖葫芦,一张小脸被塞得鼓鼓的,水水怀里还有糖糕、烤红薯、烤板栗,同样一张小嘴塞的满满的。
周婶子左手上挂着川脸面具,右手提着兔儿灯,怀里还抱着一个超大的提线木偶匣子。
“咱们耽误了时间,好位置怕没有了。”凤南茵惋惜地道。
远远的,石拱桥上全是人,下方由官兵围出的警戒线里外三层全是人。
魏锦冲她眨眨眼。
“我带你出来,还让你和人群挤着?”
伸手,一把拄住凤南茵的手,原本他没有多想,只是不想人群将她冲散,可是那柔软不算细腻的触碰瞬间,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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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想撒手。
凤南茵想挣脱,扯了几下都不成,一张小脸涨得酡红。
“人多,冲倒了很危险。”他干涩地解释,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手他多想一直握着,不让她再受委屈。
二人进了福来茶楼,凤南茵再次用力抽手,魏锦这才不得不松开。
“走吧,外面锣鼓喧天了,应该开始了。”
凤南茵酡红着一张小脸跟着上楼。
周婶在后面跟着,将一切都看在心里,心中叹气。
若是没有承阳侯府那一出,二小姐嫁给锦公子,该是多么好的一对璧人。
可惜……
雅室内,靖王与奚子明都坐在这里,窗开着,房间内茶香四溢,炉上热的水翻腾着氤氲。
凤南茵一进来,看到几位贵人忙上前见礼。
心道:“她就想来看个热闹,怎么靖王也在这里。”
多次承他的情,见了这人总觉得拘禁。
靖王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将窗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这舞龙每年都一样,也没个新意。”
凤南茵用眼轻轻瞥了他一眼,欢喜地招着水水过来看。
“快看,下面好热闹。”
两个小丫头瞬间被下面舞动的欢庆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叽喳的没完。
几十人组成的双龙,在偌大的空街上翻出各种姿势,双龙交汇时,那龙嘴里还会吐火舌,引得下面百姓一阵阵惊呼。
有人开始往内洒钱,随后在那龙头盘踞着龙身向走向梯型木桩越蹬越高时,百姓纷纷跪拜下去,各自祈祷今年能五谷丰登,过一个富足之年。
魏锦在她身后解释,“这舞龙从承德帝元年便开始创办了,是朱皇后为天下百姓祈福所起,今日得来捐献的银两都会用在惠民署给百姓免费义诊上,延续至今已受多地效仿。”
凤南茵只一个走神间,便有**喊出声。
“着火了!”
“啊,神龙着火了。”
“神龙莫名着火,上天是要降罚天谴吗?”
刚刚还龙腾雀跃的长龙,忽然龙身开始起火,那些火舌像长了眼一样往舞龙者身上砸落,二十几人跌落高台,在地上翻滚,那火竟是扑不灭,不一刻就有人活活烧死。
“出事了。”
靖王快速来到窗前,眼神凌厉地搜寻着下方人群,很快,他在**上看到身罩墨色大氅的熟悉身影。
“四哥?”
第一百一十四章事发意外
安王高高站在桥中心最高处,冷漠地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大火,不经意间,他瞟向福来茶楼,随后快速戴上兜帽,带人离开。
靖王给一旁的齐郎使了一个眼。
凤南茵就见身旁一道黑影翻身跳了下去,窗扇被靖王合上。
她看向靖王,眼中有不解。
“浓烟向上滚,仔细伤了眼。”
凤南茵轻咳两声,刚刚只顾着瞧原由,竟没发觉得这房间已经很呛。
“现在外面骚乱,暂时不宜下楼,待官兵处理完火势,百姓散去再走。”
凤南茵犹豫了半晌,忍不住道:“我刚瞧得仔细,那龙自己就燃了,火起的莫名其妙,为何会这样?”
而且那火开始燃的时候还发着蓝光,诡异的很。
靖王与奚子明还有魏锦三人对视。
本不想与凤南茵多言,想到不日她便要入宫,便将心中怀疑分析出来。
“这舞龙是朱皇后一手创办,早年我朝确实风调雨顺,内外无战乱,百姓无不歌颂娘娘贤德。可随着太子大婚后迟迟无子,朝中便有了废立太子的风声,只不过那时朱家势大,虽有人不满,到底不敢公然挑衅。”
他食指轻轻叩着桌案,“今日为百姓祈福的神龙出事,怕是针对皇后去的,这应该是有人坐不住,要开始动手了。”
奚子明担心地皱眉,“若是钟粹宫那位真的坐上高位,下一个要对付的怕就是王爷您了。”
有太子在前挡着,靖王到底不显。
“不管此事想影射什么,皇后的位置暂不可撼动。”时机还不成熟,绝对不能让小人得了意。
他看了一眼凤南茵,“不要急于回去,本王有事先行入宫一趟。”
今夜四哥也在,怕是看到了他与凤南茵在这里,他不想四哥拿小丫头搞事。
魏锦道:“我带人出来的,我会平安将人送回的。”
靖王看了他一眼,“此事还要与太师大人提个醒,叫他有个准备,明日朝堂怕就会有风声。”
“好。”
下面的哭闹声慢慢散了,魏锦道:“今日不安,我送你们回去。”
出来的好兴致被一场大火给败的精光,回去的路上,她看到有少数百姓受火势牵连,被踩伤,就近的医馆前都是伤患。
**很多人,至少那二十几名舞狮的人都出事了,凤南茵心情沉重。
权势争斗真的好可怕,这些惨死的人,还有百姓何其无辜。
魏锦几次开口,“南茵,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那些人为了私利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后宫远比你想的还要可怕。”
经过这晚,凤南茵确实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幼稚,似她这种身份,被人随意碾死都不会有人负责。
她心中生了胆怯,“我考虑一下。”
魏锦着急,“这事还要考虑吗?你若不知怎么开口,我向靖王亲自提。”
凤南茵点点头,她承认自己胆怯了,再没有倔犟地选择坚持。
魏锦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明日我就向靖王说明。”
只要丫头不用入宫,他就有办法向丫头提出求娶。
这一刻,他说不出的欢喜,感觉自己终于守得云开,日后一定好好珍惜丫头。
凤南茵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生,闭上眼就是那些烧死的舞狮人,他们至死都不知因为什么,本是无尚欢庆的日子,白白成了别人的祭品。
翌日,她脸色惨白,眼下全是乌青。
宫良担忧地看了她几眼,伸手就放到了凤南茵的脉搏上。
“受了惊吓?”
昨天回来的晚了,宫良还不知天桥大街那里出了事,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凤南茵不想他担忧,师伯为自己做了太多了。
她只道:“昨天看舞龙的时候,那边出了意外,又有好多无辜百姓受了伤,只是觉得人生无常,明明欢喜去看个热闹,就有人搭了性命。”
宫良听闻是这件事,也只能无奈地叹息。
“世事无常,过好自己的当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
南茵这孩子就是心太重了,背负了太多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包袱,这才是让人心疼的地方。
这边早饭还没吃完,院门被人敲响。
今日宫中派嬷嬷过来教凤南茵规矩,周婶惦记这事,忙起身。
“我去看看,莫不是宫里来人了?”
凤南茵喝了一口粥,心下疑惑。
宫里这么早就派人来?
大门打开,一辆低奢马车停在门口,一位颚下无须的中年男子手拿拂尘哑着嗓子问:“请问凤二姑娘可在府上?”
“请问您是?”
车帘这时挑开,靖王向周婶轻轻颔首,“叫她准备一下,立即随本王入宫。”
夏公公拿过一套衣衫,“杂家是钟粹宫的总管夏公公,麻烦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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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将这身衣衫换上,德妃娘娘有请。”
周婶是认得靖王的,她不敢怠慢,忙接过了衣裙向内院走。
凤南茵见她手里捧着衣物,眼中有担忧,问:“是谁?”
“靖王叫小姐您入宫,说德妃有请。”
她将衣服奉上,“叫您换了衣裙就出去。”
凤南茵疑惑,说好了今天会派嬷嬷过来教她礼仪规矩,三月随秀女一同入宫,怎么事情有变了?
宫良见送过来的是宫女衣裙,此去怕是不能回来了,他不放心,起身准备问个清楚。
“我去看看。”
靖王没有下车,夏公公立在府门口,见到宫良浅浅行了一礼。
“宫院判,多年未见。”
宫良忙弯腰见礼,“夏公公,老夫不做太医多年,可担不起您问礼。不知娘娘召见丫头具体是什么事?”
夏宫宫回头看了一眼,见靖王颔首,这才压低声音。
“娘娘近来身体出了状况,多处不适,靖王怀疑吃食上有问题,听闻凤二姑娘熟识药理,想让她入宫陪在娘娘身侧,在膳食上替咱们娘娘把把关。”
“可这丫头年纪尚小,又不懂宫中规矩,这恐怕……”
“无碍,老奴亲自带人入钟粹宫,只需小住数日查明内情便送人出宫,断然不会让凤二姑娘有事。”
宫良无法,只能应道:“如此有劳公公多多照应提点,劳您费心了。”
在送凤南茵上马车前,宫良给了夏公公好大一袋财帛,被夏公公婉拒了。
“是咱们麻烦凤二姑娘,老奴可万万不敢收这银钱。”
有靖王在后面盯着,又是王爷请来的贵人照看娘娘身子,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收这银钱。
宫良到底不放心,将银子交给了凤南茵。
“你在钟粹宫中,师伯不担心,但是出门在外有银钱傍身总归心中踏实,这钱你带着。”
靖王:“每日我会命人给你送消息,宫大夫大可放心。”
凤南茵坐上马车后,心中局促,“王爷,娘娘是哪里不适?”
她学医不精,怕不能担当重任。
靖王面沉似水,若不是昨日他突然入宫,还不知母妃身体糟糕到意外昏倒,这么久竟是一直瞒着他。
“母妃身体一向康健,饮食有专人试毒,可是身子还是出了意外,本王怀疑母妃身边之人被人收买,宫中之人我皆不信任。”
第一百一十五章入宫
凤南茵垂了头,心中踌躇着要不要将自己不想入宫的事情讲出来。
靖王先开了口:“凤南茵,这一次若你帮母妃化险为夷,揪出母妃身边心怀叵测之人,你便是我时景轩的恩人,母妃那里也会无偿地护你周全。”
凤南茵抬头,纯净的眸子里多了一分了然,她只轻轻点了点。
昨夜京城的惨剧在百姓心中笼上一层阴影,街道上的行人异常的少,原本繁华的京城今日无比萧瑟。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
夏公公与守门侍卫打了招呼,凤南茵被带入宫中。
为不引起后宫人注意,靖王并没有同行。
凤南茵一路低垂着脑袋,谨小慎微地跟在夏公公身后一路前行。
她没进过宫,去过最大的府邸就是安国公府,只觉皇宫无比之大,似是没有尽头。
安国公府繁盛奢华,一步一景,四下都有丫鬟的窃窃私语。
而此时她第一感想就是压抑,宽敞的宫道在无限的延伸下,显得逼仄,五丈高的宫墙让人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片天空。
四下一片寂静,哪怕偶有路过的宫人,也都是轻步疾行,听不到半点声响。
凤南茵在这样的环境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不容易到了钟粹宫,夏公公才开口。
“我去回了娘娘,凤姑娘在此稍候。”
凤南茵这才敢抬头张望,原来一宫妃嫔的住所也不过一套二进的院子,不比寻常人家宽敞多少。
宫殿却是肃穆巍峨许多。
没等细瞧,一位上了年纪的姑姑已经出来相请。
“凤二姑娘,咱们德妃娘娘有请。”
凤南茵入殿,看到高位上坐着的妇人,忙垂下了头。
“凤二姑娘,还不给德妃娘娘请安。”夏公公的语调温和,让凤南茵紧张的心稍缓。
“民女见过德妃。”
德妃轻轻应了一声,“到近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凤南茵从地上站起来,跪到德妃身前。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凤南茵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好奇,也在偷偷打量德妃。
德妃见过凤南蓉几次,而眼前这丫头明显比她姐姐长得瘦小许多,似是还没长开,没有她姐姐打眼。
可是眼里的灵动和纯真,是凤南蓉那擅于算计性子里没有的。
“你这双眼睛,与你母亲未出阁前竟是一模一样。”
凤南茵眨了眨,她与母亲的眼睛一样?
可她在母亲眼里看到的都是算计和虚伪,后来每每用慈爱的目光看她,她都想避开。
德妃呵笑一声,“你的事,本宫都听说了,你放心,本宫不会因为青岚是我的蜜友,便对你有偏见,你帮了轩哥多次,看在他的面子上,本宫也会礼待于你。”
凤南茵慢慢垂下头,应着。
“谢娘娘。”
“起来吧,到本宫身边坐。”
凤南茵小心走上前,看了一眼德妃那张铺着满绣的锦缎软榻,最后坐到了她脚边的脚踏上。
德妃很是满意她的态度,心道是个有规矩和眼色的姑娘。
至少,比那凤南蓉要乖巧讨喜。
“你被诏进宫里,知道原由吧?”
“靖王与民女说了,是娘娘身体不适,晓得民女会些饮食的调节法子,尽量为娘娘改善调养一下身体。”
德妃很是满意。
如今这钟粹宫出了内鬼,可殿前伺候她的皆是跟随多年的老人,她不知防着谁好,又去信任谁。
这丫头知道不说破,可见是个聪明的。
她伸出手,“左右无事,不如你给本宫瞧瞧,本宫也想知道你的本事如何?”
凤南茵轻轻搭上脉搏,仔细感受了片刻,收回手。
“小女学医尚浅,若是看着玩的话,说出来怕娘娘恼我。”
她说完,向德妃俏皮地眨眨眼睛。
德妃被她逗得忍不住想笑,这丫头分明是看出了什么。
“你大胆说,从你母亲那里论,你都可以管本宫唤一声姨母了,不用拘禁。”
凤南茵发现德妃很是平易近人,不似靖王那般总是冰块着一张脸,让人不敢说话。
“娘娘,民女怕被人嘲笑不懂还卖弄,能不能将这些先姐姐都屏退了?”
她稚嫩童真的话语惹得德妃哈哈大笑,“哎呦,靖王给本宫举荐的这个丫头还是个怕人说嘴的。”
“好好好,你们都先下去。”
身边的人都退尽了,只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和夏公公在近前。
凤南茵晓得,这二人该是德妃十分信任之人。
“说吧,她二人跟了我二十余载,最是可信。”
她点点,正了脸色道,“娘娘的脉象应是伤了元气,您近半年多梦睡不安稳,后脱发严重,这期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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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调养过身体,可是药汤喝过之后,食欲越发不振,慢慢又出现头晕的病症,今日诊娘娘的脉象,还有腹胀腹泻的情况。”
周嬷嬷惊讶地看着凤南茵,没想到小丫头小小年纪,竟然说得这样准。
“娘娘,不会是靖王与她说的吧?”
德妃摇头,她都未曾告诉轩儿这些,这丫头看来有几分本事。
凤南茵道:“靖王只与小女说娘娘似是中了毒,但是找不到**的原因,并未与小女多言其它。”
德妃叹了一声,“这些年,为了轩儿,我也是极其注意养生,可这才过了四十岁,就多方毛病一起找了上来。”
“娘娘,元气所伤无非那几点,过度劳累、饮食不节、情志失调、久病慢病、年老体衰。”
“娘娘正直春秋鼎盛之年,最后一项不占,民女为您把脉,也无陈年旧疾,那么就看后三种原由,娘娘属于哪种?”
周嬷嬷道:“咱们娘娘向来不参与后宫琐碎,喜静气养生,也是想得开的性子。”
德妃不喜争斗,靖王是个让她省心的孩子,所以她确实没有犯前两种。
“可这饮食不节,似也不对。”她平日少食,因怕发福很注意节制,从不贪嘴。
凤南茵也不好妄下定论,“即如此,等娘娘用膳时,先由民女品尝,许是问题真的出在膳食上。”
周嬷嬷道:“早膳传上来后娘娘还未用,不如老奴现在就带凤二姑娘去看看?”
“也好。”
内殿的茶桌上摆了几样精美的糕点还有汤水,餐盘旁还有银针。
可见德妃也是担心有人要害她,可那银针并未变色,显然没有试出毒素。
凤南茵每一样点心都掰开来仔细看了,同时浅尝。
就连汤水都盛了一碗喝了,不得不说,除了在靖王的浮春雅苑,这里的早膳,是她吃过最美味的吃食。
她一边品尝,周嬷嬷一边在旁解释。
“这个是糯米鸡肉烧麦,娘娘近半年来最喜的一道主食。”
“这汤叫春晓生肌汤,配了新鲜的生芹去腥去脂,对皮肤好。”
“这道羊肉炒小笋开胃。”
“这道蛋皮如意卷里裹的是红薯泥,软糯香甜。咱们娘娘也很是爱吃。”
凤南茵每一道尝完,又听了嬷嬷解释过后,蹙了眉头。
“我可以肯定,这些菜里都没有下毒,但是娘娘的病,确实是从饮食上所出。”
第一百一十六章食物相克**
周嬷嬷虎了脸。
“丫头,你年纪小,说话可得注意分寸。”周嬷嬷因为凤南茵说娘娘饮食不节制,称呼都换了。
凤南茵寻思了一会,明白周嬷嬷在想什么了。
“嬷嬷,我的意思是,娘娘的这一桌子吃食,所有食物搭配起来,全是相克之物,这一桌看起来用心,精致的美食,长久食用下去,肯定是要伤身的。”
“啊!?食物还有相克。”
“这药搭配可以治病,吃食相互搭配可以滋养,可是胡乱随性使用,同样会伤身。”
周嬷嬷听出关键,忙将她往德妃面前领。
“这事必须告知娘娘,你细细说。”
凤南茵点头。
德妃已经听到二人对话,她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丫头,你现在就说说看。”
凤南茵见她听到了,就指着那汤,“我从对身体最轻的汤说起,这汤用了鸡做高汤,里面只加了一点切碎的西芹做调味降脂,喝起来确实只有鲜,没有腻。”
“可是娘娘,鸡配芹菜,久用伤元气。”
德妃怔住,“可是这汤,我每七日才用一顿,不算常用也能伤身?”
凤南茵没有回她,而是指着那碟烧麦,“糯米配鸡肉也是相克食物,久食会引起腹部胀气,不好消化。”
“这碟子羊肉炒笋更厉害了,两物搭配是有毒的。”
她把其原理,按自己对药草与食物的理解详细说完,德妃脸色变了几变。
“周嬷嬷,你今日就去御膳房偷偷盯着,送到本宫这里的吃食可还送给别的宫中。”
若是单独为她准备的,就不是御厨的无知,而是有人刻意而为。
“别惊动任何人,只在暗处盯着。”
“是,娘娘。”
御膳房的人她暂时不动,此事她不想闹大,皇上因为天龙起火一事已经震怒,皇后那里自身难保,她要动人,就要经过贵妃,没有证据只会让贵妃反咬一口。
这事,要慢慢谋划。
一日三餐,凤南茵已经极为肯定有人就是用相克的食物暗害娘娘。
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不能用了。
钟粹宫的小厨房久未用,只能暂做点心。
德妃饿了大半日的肚子,坐在锦榻上气得胸口起伏。
她抚摸着自己越发后退的发际线,竟然不知不觉着了他人半年的道。
“为了害我,还真是用心良苦。”
凤南茵想着,她既然入宫了,只指出饮食上有问题还不够,想要日子好过,就要体现自己的价值。
干脆,在夏公公出去置办吃食时,她罗列了一些药材。
她准备给娘娘用药膳调养身体,如此比喝汤药见效慢,但不伤肠胃。
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只要她将要用的食材搭配好,说明用药的关键,剩下的厨娘比她有经验。
知道事情出在御膳房,不是钟粹宫出了内鬼,所有宫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对凤南茵也是感激不已,否则她们相互之间存着猜忌,在主子面前也不敢多言,别提日子多压抑难熬。
凤南茵一瞬间就成了钟粹宫最是讨喜的人。
一连用了七日,德妃的精气神越来越好,对凤南茵也是越来越倚重,丫头不但短短时间让她精气神大好,甚至一顿苦汤药都没用。
靖王这日入宫来看母妃,他已经从魏锦那里得知,凤南茵有不想入宫的打算。
用餐时,他对桌上新吃食也是惊艳不已。
“想不到南茵有这等本事,这每一道汤对身体都有滋补的益处,若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受用。”
德妃:“如今非常之时,这食谱你想自用可以拿回去试,外传就不必了,免得有人拿来做文章。”
“对了母妃,可查出幕后之人?”
德妃落了筷子,脸色沉沉。
“那人做事倒是谨慎,送到我宫里的菜食,后宫每位娘娘处都有分布,只不过她们的吃食不会似我这般,每一样都被精心搭配,偶尔实用也不会似我这般伤到身子。”
“翊坤宫也有送?”
“周嬷嬷盯了几日,那里也有送,只不过她有孕后,自己开了小灶房,御膳房送去的吃食少之又少。”
凤南茵如今在德妃面前混得熟了,不再似刚来那般谨小慎微。
她不懂就想问:“娘娘,民女一直想不通,那人害您的目的是什么?”
从她了解的情况看,德妃位份虽高,却早已经没了恩宠,争风吃醋谈不上。
怕余家势大,所以想除之也不太聪明,有靖王在,德妃即便被害**,余家的势力也不会受影响。
难不成是结了仇?
德妃反问她,“若是你没发现问题所在,本宫一直这样饮食下去,身子还能撑多久?”
凤南茵不敢说。
“你直言就好,不必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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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这样说,凤南茵还是不敢信口雌黄。
她小心翼翼道:“人的身体就像盛水的容器,容器出现裂纹时,只有少量的水溢出,可是外界的重物一直压着容器,崩裂之时,水就完全倾泄了。”
她的话很隐晦,可是靖王和德妃都听懂了。
身体问题是一点点出现的,等到不可逆转时,出事就是顷刻的事。
“若是娘娘一直腹泻,用了食物不克化,此消彼长,身体亏空会越来越重,体弱容易染病,到时候,恐怕风吹草动就会出事。”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极轻,可是听到二人耳朵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呵,本宫倒是想通了一件事。”
靖王看向母妃。
德妃:“三月选秀,今次参选的秀女里有保和殿大学士之女方云婉,还有晋安侯嫡长女谢宁,户部尚书长孙柳婷芳。”
“这三人论家世,每一位都不适合与人为侧妃,若是皇上留在身边倒是罢了,若是指婚给轩儿,是安王与贵妃最不想看到的。”
靖王沉思:“方大学士如今是内阁之首,与余太傅不睦,户部尚书为人刻板,不牵扯党争,却把持着我朝经济,至于晋安侯,他手上十万大军是四哥最想要的势力。”
可惜,他两年前已经娶了荣国公府小姐为正妃,只为了得到龙禁尉,如今这支势力却被父皇收了回去。
而那姜氏圆滑又有手段,背靠荣国公府,他又休不得。
“四哥娶不了这三家女,贵妃竟生了这恶毒的心思。”
若是母妃在选秀时出了意外,他至少要为母亲守孝一年,赐婚也会因此耽误下来。
这些女子一旦侧封了品阶,便是皇帝的女人,余贵妃能轻易拿捏在手中,无人能越过她去。
德妃手上的护甲都攥进了肉里,她声音不重,语气却带满了恨意。
“本宫若咽下这口气,便妄为人母。”
她抓住凤南茵的手,无比感激道:“南茵,你定是上天赐给本宫的贵人,有你在我身边,本宫相信一定能解了这口恶气。”
靖王看了一眼凤南茵,这丫头若是想请辞离开皇宫,他会为其说情。
凤南茵一时间是想拒绝,可她替德妃解了眼下危机,怕是早已被贵妃知晓,自己已经是对方的眼中钉,离开皇宫不知又要惹上什么灾祸。
她更怕是牵累到师伯。
“娘娘,您这是想到了法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凤南茵的馊主意
德妃看着凤南茵那张稚嫩带着担忧的小脸,安慰道:“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有危险,只是这忙还只能你来帮本宫,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了你,本宫打算认你做干女儿,如此你留在宫中就不必受下人指使,你意下如何?”
凤南茵暗忖,这是德妃对她的报答?
德妃这等好意,哪容她拒绝的道理。
她心中有着欢喜,同时也很清醒。
德妃让她做的事情怕没那么简单,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娘娘给了这么大的回报,这事的风险一定很大。
靖王一旁提醒,“怎么还在发愣,还不谢恩。”
凤南茵可不敢不识抬举,忙跪下给德妃磕头,“我太欢喜了,所以忘记了规矩。”
“南茵给母妃请安。”
德妃忙将她拉起来,“后妃认干女儿没那么容易,这事还得得皇上应允才成,待事真成了你再改口不迟,没成你也不要失望,至少在这后宫人人都晓得你是我喜爱之人,至少那些个下人不敢随意欺负了你。”
凤南茵知道做德妃的干女儿好处很多,可她现在更担心是德妃让她做什么。
德妃这时却是岔开了话题。
“轩儿,近来赈灾一事可还顺利?”
前安王赈灾出了事,后奚家公子从海外运了粮食缓了燃眉之急,各地缺粮的事情才得以暂缓。
母子难得坐下来吃一顿饭,德妃本是想找个轻松一点的话题,没想到靖王飞扬的眉角这时皱了皱。
“粮价虽然下调了许多,终是比寻常价贵了三倍,海运有风险,并不能确保粮食能在计划的时间安全抵达,中途一旦遇到风浪,或出了意外,粮仓会立即出现告急的事情。”
毕竟这一次灾情事关多省,缺口实在太大了。
“现今每日排队领粥的人多,各地的粮库皆余粮不足,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言外之意,若有一批粮食在海上出了事,先前饿**的事情就会重蹈覆辙。
他负责赈灾,怕是要负全责。
凤南茵时常在外行走,也救了不少的人,她官府赈济一事还是了解的。
虽然流民与本地百姓做了分散赈济,领救济粮施粥的人还是多的可怕。
德妃原以为这事会很顺利,没想到有这么多的风险和意外。
“可想出应对的法子?”
靖王摇头,“这两年粮价怕是调不下来,家有余钱的人也被断粮一事吓到,如今除了官身富户,几乎人人都去领粥,一个国家喂养一整朝百姓,不出数月,国库便吃不消。”
凤南茵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道:“王爷说的这事我了解,确实有好多人,穿着锦缎还去领粥的,凭借户籍领粮领粥这事还是有漏洞。”
“我想到一个主意,就是有一点损,说出来王爷别笑话我。”
靖王晓得她在乡间生活过,也挨过饿,便问,“说说看。”
“王爷,舍粥本就该给真正挨饿吃不上饭的人,不是供养那些有能力买粮,还做朝廷蛀虫的人,既然户籍限制不了他们不要脸,不如在舍粥的时候,当着这些人的面,在里面掺一把砂子,富人嫌弃就不会吃,可是要饿死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靖王眉尾高高挑起,随后竟然笑了。
“你这丫头,果然能想出常人想不出的点子,这招看似损,却能将一大半白白领粮的人赶走。”
凤南茵羞红了脸,“王爷不觉得我这是胡闹话就好。”
靖王心情大好,话也多了两分。
“不,你这不是胡闹话,本王的那些个谋士想出的主意,都不及你这个好,激发民愤事态严重,能让一部分人自动放弃舍粮才一劳永逸。省下的粮,可以将粥熬得更稠一些,让那些常年吃不饱的人慢慢恢复体力,这才是真正的救民。”
德妃看凤南茵的眼神也多了两分欣赏,“这孩子从本宫见第一眼,就觉得是个机灵的,瞧她这鬼点子,就帮上你了。”
凤南茵被夸得不好意思,这只是她在饿极了情况下想到的怨念。
灾情刚起的时候,也有富户出来舍粮,可是排队的人太多,她等了一日,想领一碗回去给阿爷吃,还没轮到她那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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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
前面全是年富力强的男子,那些人穿得也不差,可是非要挤在队伍里等施舍,那会她就想,不如把粥做的难喝点,哪怕掺了砂子和土,她都要。
但是别人肯定会嫌弃,就不会和她抢了。
她想到昔日受的苦,又道:“王爷,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已经流落在外的灾民日后怎么办?朝廷会给他们发路银,让他们回家吗?”
靖王摇头,“只会强制驱逐回原籍,流民太多,一旦开了给银遣散的先河,养成习惯出来讨生活还给银钱,土地就会无人耕种,土地流失这个罪则哪个官员也承担不起。”
何况这笔银钱,怕是地方官员也不愿意出,若由他提出,只会招来无数怨怼,于他不利。
“我小时候全家人都指着阿爷给人瞧病赚钱,家中日子也算好过。后来灾起,流民扮成山匪把家抢了,一下子日子就难了起来,养爹整日在家闲着,没有半点来钱的门路。”
“要是朝廷让这些劳力能赚到钱,给他们安排差事,他们自己就有能力返乡了。”
靖王沉思,他在心中盘算着,灾年间,劳力价钱低廉,可以趁机挖渠、修水利、甚至筑城墙、修皇陵。
这些事,这三年都停了下来。
凤南茵的想法虽是随嘴一提,应该也是那些难民的心声,他们也想有钱早日归家过安定生活吧。
他道:“母妃,儿臣还有事,准备先行回府。”
德妃见他听了凤南茵的话忽然陷入沉默,应该是想到了主意。
“有的忙就去忙你的,母妃这里不用你惦记,有南茵照看着母妃的身体,已经大安了。”
靖王看了一眼凤南茵,忽然觉得这丫头简直是他的福星,不经意的两句话,竟是将萦绕在他心头的大事给想到了法子。
具体要如何实施,他回府与幕僚们商讨过后,便上折子请旨。
德妃此时打心眼里欢喜,看向凤南茵的目光也变得慈眉善目。
“南茵,一会你准备一道醒神清脑的汤食,你入宫多日,也是时候给皇帝请个安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拜见皇上
凤南茵想出宫的念头就这样被搁浅下来。
莫名的,她就这样留在宫中,成了人人口中德妃的义女。
凤南茵不是忧郁的性子,她乐天、豁达,遇到问题会努力想办法解决。
既然德妃要留下她,离宫的话就不能再开口。
她道:“娘娘,我做的汤水并不惊艳,皇上喝了怕是不会喜欢,效果也不是一顿就能看出作用。”
德妃看向她,这孩子做事说话总是能抓住重点。
是的,药膳久吃滋补,偶尔一次的效果确实一般,甚至有些汤水第一口喝下去,还有苦口青涩的味道,要大口大口喝,才能尝出其中鲜美。
“你还有别的办法?”
凤南茵点头,“有的,我会制香。”
“制香?”
凤南茵对夏公公道:“公公,要麻烦您再去一趟太医院了,我需要一些材料。”
“小主您说。”
凤南茵有些不适应,她怎么就成小主了?
德妃看她怔忡,笑着骂了一句,“你个老东西,最是会讨喜,等皇上应了这事,好好赏你。”
“那老奴就谢过娘娘,谢过小主子了。”
凤南茵:“……”
她看了一眼德妃,小脸泛出一丝酡红。
“娘娘,我需要沉香、檀香、乳香、琥珀、茉莉干花,蜂蜜咱们宫中有就不用了。”
德妃点头,“夏德海,我可记住了?”
“老奴记住了,这就去办。”
德妃转叮嘱婢女,“你们现在带南茵去梳洗更衣,将人打扮的清秀些。”
宫人挑选了几件衣服回来,德妃给挑了一身芙蓉色对襟小袄,下摆配浅淡色鹅黄色罗裙。
她拿起来在凤南茵身前比量。
“你年纪小,穿得鲜亮一点讨喜,过于鲜亮又太惹眼,这套衣服合适。”
凤南茵看着摆在眼前的衣裙心下感叹,她还没穿过这么精美的衣服。
那上面的花竟是绣得栩栩如生。
德妃又道:“周嬷嬷,你去把我初入宫时,府上陪嫁的那套妆奁拿出来。”
不一刻,凤南茵被打扮好,秀发挽了贵女们最爱的霄云髻,正中插着金玉海棠步摇,鬓间一枝梅花点缀红宝石流苏,斜鬓角下两朵新摘的海棠花。
凤南茵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都不敢认。
那个瘦到皮包骨头,脸色蜡黄青黑,从赵家弯出来时,还沾染了一脸泥土的人,与现在镜中的人,真的是一个人?
她自己都不敢认了。
“真好看。”
她轻轻抚摸着身上的绣样,夸衣服,也在偷偷夸自己。
德妃看着镜中的姑娘,一直感慨,“这大好的年纪就该好好打扮,本宫的那些个戴不上的首饰都送你了,往后本宫疼惜你。”
两旁宫娥皆是恭维。
“小主子这样打扮一下,像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称为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是啊,娘娘选的这衣料太衬小主子的气色了,柔和淡雅,小主子气质本就贞静贤淑,可不比京都贵女逊色半分。”
德妃:“日后,凤小姐就是你们半个主子,本宫认下的女儿,就是这京都贵女。”
“是,奴婢见过小主。”
凤南茵眼睛酸涩,她知道这一切是自己努力换来的,她受之无愧。
但多少人,付出真心都得不到回报呢。
“娘娘,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好不真实。”
她说着,眼角泪不受控制落下来。
她梦里时常梦到有一位看不清脸孔的女人在给她绣衣,帮她挽发。
梦里她是那样幸福。
醒来,是赵家那冰冷的床帐,还有后来不见天日的逃亡……
她的娘,从未真心爱过她,从未。
她只是想逃婚,想躲过被人摆布随意嫁人的命运,怎么就成了这钟粹宫的小主,穿金戴银,被身边奴仆恭维的人了?
透过穿衣镜,德妃温柔的脸庞似是与梦里的女人重叠了。
她情难自已,泪落得汹涌。
德妃见她哭成个泪人,打心眼里疼的不得了。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日后有本宫宠你,断然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娘亲。”
她低低地唤着,不敢叫大声。
可是,她真的好想有一个娘爱她,好想好想呀。
德妃原本有几分喜爱这孩子,觉得她聪明懂事,最主要是有用。
可是这一声娘亲竟是把她的心叫软了。
谁不想有个贴心的女儿,时常伴在侧,软糯糯地乖巧又懂事呢。
“好孩子,不哭,母妃这就带你去见皇上。”
凤南茵忙擦了眼泪,笑出一口洁白细密的牙齿。
“南茵不哭,南茵只太高兴了。”
德妃伸出手,凤南茵看了好一会,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
“走吧。”
花旗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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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鸽汤盛出来后放在瓷盅里,另在一旁放了两个精致小巧的胭脂盒,里面放了才研磨混合在一处的“二苏旧局”。
德妃轻轻挽着凤南茵的手向乾清宫而去。
她道:“一会见到皇上不要怕,九五至尊威仪了些,但皇上是明君,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处罚人,你只管保持自己行为得体,便不会有事。”
“是。”
“还有,七公主每天在酉时会到皇上近前陪用晚膳,这是后宫所有皇子、公主没有的殊荣,一会她若是刁难你,不必刻意忍让,那样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你。”
凤南茵停了一下,反问:“可她是公主。”
德妃轻笑,“即便是公主,你没有冒犯到她,便不用所有顾忌,皇上最是讨厌无理取闹的人,她应该也不敢,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万事还有我替你担着。”
凤南茵轻轻颔首,“南茵记住了。”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们才到乾清宫,外面有小太监守着。
“皇上这会可用膳了?”德妃问。
“小的参见娘娘,回娘娘,晚膳才传上来,这会应是在用。”
德妃带人进去,果然见到时菁雨在。
她唇角勾了勾,“臣妾来给皇上送汤,好在没有来迟。”
她说着,轻轻行了半蹲礼。
承德帝见德妃来了,还带了吃食,道:“朕听闻你近来病了,许久没有出宫了,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臣妾谢皇上挂念,托南茵的福,近来一直用药膳调养身子,已经大安了。”
皇上点头,兴致缺缺。
“听轩儿说您近来朝政繁杂,臣妾担心皇上忧心过重,特意给您准备了提气醒神高汤。”
“放这吧。”
皇上兴致不高,确切说,他对桌上的吃食兴致都不高,朝政上的烦心事让他没有胃口。
时菁雨见机给德妃请安,“见过德妃娘娘。”
她行过礼后,瞧见德妃身旁的少女,“听闻钟粹宫新来了一位宫女,每日变着花样的给娘娘做吃食,不会就是你吧?”
皇上这才抬眼瞥了一眼凤南茵,问德妃,“这是你家中亲戚?怎么没听闻下人来禀,你家中来了人?”
凤南茵心咯噔一跳,若是她没看错,皇上看她的眼神有着嫌恶。
她知道,宫中不准后宫妃嫔留家眷过夜,若有特殊缘由,是要报备的。
德妃犯了宫规,今日所求之事非但不能成,怕是还要被问责。
第一百一十九章皇上:是谁家的女儿?
德妃在宫中多年,又怎不知宫规。
她笑着回道:“皇上,南茵可不是我余府的亲戚,她是轩哥从宫外给臣妾找来的贵人,是替臣妾调养身子的小大夫。”
皇上又瞥了凤南茵一眼,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身量,一脸的稚气,哪里都不似有本事的样子。
德妃忙又道:“臣妾这半年来,不是上火就是腹泻,说头晕就整日整日的打不起精神,到后来恶心感日益加重,晕倒没知觉了好几次。”
皇上这才惊愕,“竟是病得这般重,为何没人告知朕?”
德妃上前,一边帮皇上盛了一碗汤,一边回道:“这半年来,皇上为朝政之事诸多烦心,臣妾帮不上半点忙,哪还能让您担心。”
皇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德妃坐在身旁。
“是朕忽略你了,论这后宫当中,文姬最是善解人意,朕却连你病了这般久都不知。”
德妃羞赧一笑,“不怪皇上,臣妾严令宫人说出去,轩儿也是那日入宫来与我请安,恰巧赶上臣妾昏厥,这才知我病了。”
皇上仔细看她气色,确实消瘦许多,但脸颊红润,应是大好了。
“既然太医都无法的事,这丫头又是用了何种妙招?”
让他相信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比太医还厉害,皇上是不信的。
德妃没有说生病的原因,必必食物相克也只害到她一人,所以无法拿此事告倒贵妃,只能暂且吃一个哑巴亏,慢慢细算。
她将怨气压下,亲自盛汤端给皇上。
“皇上尝尝,臣妾就是食了这丫头做的药膳,调养了七八日吧,这精气神就越来越好了。”
时莆雨听了,忙道:“天啊,第一次听说还有药膳这种吃食,父皇,儿臣也想尝尝。”
皇上应允,自己也浅尝了一口,口感并不是很好,花旗参的味道带点苦,加上皇上没有胃口,浅尝就放下了。
七公主喝了一口,蹙了眉头,“药味这么重。”
随后不满地推到一边,一脸的嫌弃。
凤南茵这时大着胆子道:“民女不知皇上胃口不好,早该做开胃健脾的膳食。”
皇上摆手,示意无妨。
凤南茵见他没有生气,奓着胆子又道。
“民女知皇上日理万机,所以特意调配了静气宁神,平心静躁的香粉,为皇上享用。”
皇上心情不佳,也不想抬举凤南茵,后宫这些妃嫔将人带到他面前,无非就是想讨赏。
这会他只想让人都退下,只觉得聒噪烦乱的很。
时菁雨却是觉得眼前的丫头过于浮夸,她就不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懂这些,肯定是德妃在给这丫头脸上贴金。
“父皇,这汤咱们喝了,味道就那样,可她不知分寸,还自荐香粉,女儿倒是想闻闻,是什么味道,让她这般胸有成竹。”
今天她要替母妃好好打德妃的脸。
得了皇上应允后,凤南茵向宫人借了香具。
她虽长于乡间,可阿爷带她没少见世面,会制香自然晓得如何打香籇,
她本就生的端庄,垂下头时,眼中的灵动与机警不见,举手投足倒是与受了多年调教的大家闺秀无二。
香薅平压成型,取来线香燃了,这才盖上香盒,端至桌前一株盛开正茂三角梅下,随后静如处子般不再有举动。
她时刻谨记,在皇上面前,要谨言慎行,刚刚的自荐也是对自己的香有底气,饶是如此,也是让她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只是片刻,那淡淡清幽且带着甜香的味就飘到众人鼻尖,不似龙涎香那般清冽,也不似沉香那般浓郁。
清淡雅致,似花香又似果香,让人闻上很舒服。
七公主:“我的朝霞宫里叫让奴才每日放了不少果子,也就柜子里能闻到果香,房间里的经不得风,一吹就散了,你这个香却闻着满室都带着甜。”
皇上颔首,夸赞了一句,“不错,确实比寻常的香料好闻许多。”
“这是什么香?”
“回皇上,叫苏二旧局。”
“恩,倒是个新奇的词,你给起的名?”
凤南茵轻笑,“小女才疏学浅,所以起名的时候是根据香料的配名得来的。”
“恩,不错,这香不错。”
“回头你叫人多送些过来,这香闻着头不疼,很舒服。”
凤南茵得皇上夸赞,一直绷着的紧张心情才松下来,她道:“皇上,此香醒脑静躁,适合阅奏折时燃。睡前可不成,民女还会调治安神、助眠的香料,回头可以给皇上一并送来。”
“恩。”
德妃见皇上心情不错,忙道:“皇上,南茵精通药理,性格又乖巧,我想留她在身边,时常与臣妾解闷。”
“可您也瞧见了,十四岁的大姑娘了,生得这般瘦小,叫她做宫女不知得受多少欺负,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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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是臣妾的恩人,余心不忍,臣妾斗胆想认她做义女,还望皇上恩准。”
“能调理好你的身子,应该是有本事的,你膝下就轩哥儿一个孩子,这些年他不在京,钟粹宫确实冷清了些。”
皇上有松口的意思,但是他思虑的更多,便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凤南茵心下叹气,是她欢喜早了,竟忘了自己姓凤。
说她是安国公的女儿,肯定会让皇上觉得凤家不满皇上贬为庶民,寻着法子送她入宫讨皇上欢喜。
一定会得皇上反感。
不说是哪府上的,她就成了没了根底的野丫头,必受责难。
她看向德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七公主看向她,“真奇怪,父皇问你是哪府上的千金,你为何不作答?”
德妃见凤南茵不好意思开口,就知道这孩子顾虑什么。
加上她觉得凤夫人做事太过偏心,南茵这么好的孩子都愿舍弃,凤氏不疼,她疼。
德妃叹了一口气,“诶,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生下来就被送走了,在民间随着一位老郎中长大,灾荒年间过不下去了,寻回父母爹娘身边,却不得疼爱。”
皇上静静听着,心中暗忖,难怪懂药理。
“她小小的人,自己都要靠给人做药童过活。明明没受爹娘教养过一日,却惦记着父母和家人在狱中吃苦,去狱中探望,是个极有孝心且有情有义的。”
“凤家出狱那日,轩哥儿去大理寺办差,刚好遇到,这才有了一面之缘。”
皇上刚就在迟疑,到底是谁家的女儿,饶了这么多话进去也没提,原来是罪臣凤昌荣的女儿。
“朕见过凤家的那丫头,确实不长这样,倒是没听闻竟还有一女。”
德妃就怕皇上多心,以为所做一切是要为凤家求情,那样可就得不偿失,弄巧成拙了。
“诶,所以说这丫头命苦,凤家人出来后,没了昔日荣光,这凤夫人就想背靠娘家安顿余生,结果承阳侯世子是个混不令的,闹出不小的丑闻。在石门府的名声都坏透了。这侯夫人怕儿子说不上媳妇,就打了南茵的主意,逼得这孩子进京求到轩哥面前,想入宫做秀女,做一辈子伺候人的宫娥,也不想嫁入侯府。”
至此,皇上终于来了兴致,只要不是借机卖乖,为家族谋利,皇上倒是愿意听听细闻,毕竟朝臣家中的是非,他这个九五之尊其实也是爱听的。
第一百二十章与七公主攀上关系
德妃可不想为承阳侯府留脸面,而诓骗皇上。
说出详情,先将义女认下才至关重要。
“这凤氏也是糊涂,日子再怎么难,也不能卖女儿啊,瞧给孩子逼的。我这实在是心疼,加上这孩子算是救了我一命,我们二人投缘,这才有了想收她为义女的打算。”
皇上轻轻点了点头,这承阳侯府的丑事确实让人意外,难怪会闹得说不上亲的地步。
“你想收她为义女倒不是不可,只是天家的名分她还受不得,就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个伴儿吧。”
虽然皇帝没承认,却是允了凤南茵留在宫中,她没有身份,却也是德妃的义女,看在德妃与靖王的面子,在这偌大的皇宫,敢找她麻烦的也没几人。
德妃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步她是冒险了的,一个说不好,就成了为罪臣求情,会触怒天威。
她忙道:“南茵,还不谢恩。”
凤南茵忙跪下,“民女谢皇上隆恩。”
“恩,起来吧。”
皇上对身边的?公公道:“着朕口谕,让翰林院起草一份旨意送到石门府,夺了承阳侯府**罔替的资格,他既然教不好后代,就别再占着爵位为朝廷丢脸。”
“遵旨。”
凤南茵的心砰砰地跳着,她这一刻当真明白了天子一怒之威,富贵荣华,皆在皇帝一念之间。
今是承阳侯没落的开始,明个,后个,又会是谁崛起,谁败落?
难怪人人都向往高位,权势当真可怕。
德妃见事情都办妥了,起身道:“臣妾耽误皇上用膳,当真该罚,不如明个一早臣妾再给皇上送些药膳的吃食吧,毕竟臣妾是授意者,也希望皇上您身体一直康健。”
皇上摆了摆手,“朕近来没有胃口,就不必麻烦了,你要是有心,带这丫头去皇后的坤宁宫坐坐。”
德妃应是,“臣妾明日一早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准备回宫,要提点南茵的事情很多,比如明日到坤宁宫为皇后调理身子,要注意的事情,还有这后宫何人不能相助,都要与她讲。
时菁雨道:“德妃娘娘,我能与南茵妹妹聊会天吗?您放心,我会安然送她回钟粹宫。”
德妃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七公主,如今鱼儿终于上钩了。
“南茵才入宫,还不懂宫规,让她出去乱走实属不放心,公主想与她聊天去钟粹宫便是。”
有那么一瞬间,凤南茵看出七公主的不快。
德妃说过,每日酉时,七公主都会陪皇上用膳,而她特意挑这个时间来,不就是想让自己与七公主结识?
“刚我见公主也喜欢苏二旧局,今日配完香,还剩下好多香料,南茵想邀请公主到钟粹宫坐坐,这样公主瞧着我做,成品了还可以直接让公主带走。”
时菁雨是皇上最小的一个公主,她下面再无弟妹,最是受宠。
这也导致她性子直率,最讨厌迂回与敷衍。
凤南茵这样直言不讳,看穿她的用意,非但没生气,竟觉得很对脾气。
“你当着我面做,就不怕我偷学了去?”
凤南茵笑得干净,“不瞒公主,这香要是别人要我肯定是不给的,但您要是喜欢,我还可以教您制作鹅梨帐香送皇上,那香不但好闻,还安神助眠。”
她眨眨眼,意思就是,你张嘴和我要,我肯定是不敢不给的,所以我主动示好,您可满意。
时菁雨很是得意。
她转头向皇上撒娇,“父皇,您可听到了,儿臣可没有用权势逼迫她。”
皇上呵笑,“那是人家机灵,你张了嘴,就等同逼迫。”
“我可没提,是她主动示好,父皇可别给儿臣强加罪名。”
“是民女主动想和公主拉近关系的,就怕公主嫌弃民女粗笨呢。”
时菁雨特别想要那苏二旧局的配料,笑着称,“你倒是合本公主的心意,这么说定了,明日用了早膳,我去钟粹宫找你,到时候可不要哄骗了我去。”
凤南茵点头,“那我今晚就多备一些香料,民女还会制作金桂香、降真香、老山檀,各种时节天气点不同的香味,意境又是一种情趣。”
时菁雨算是被这个在乡间长大的凤家小姐给吸引出了好奇心。
回到钟粹宫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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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点起了宫灯,晚膳早都备好,就等主子们回来。
德妃让凤南茵坐在一旁陪着,亲自给她夹了一块芙蓉糕到碗里。
“你这丫头,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吗,竟懂得我想让你与那七公主亲近。”
凤南茵也不装傻,道:“娘亲之前提醒过我的。”
一句娘亲,叫得德妃眉眼弯弯,这孩子倒是与她真的亲近。
“我怎么就不记得提点过你要做什么?只告诉你谨言慎行。”
“娘娘说过,七公主酉时会陪在皇上身边用膳,您挑这个时间去,不就是想介绍她与我相识?”
德妃点头,聪明的孩子不用教,这丫头察言观色的本事就似在这宫中混了一辈子老人似的。
“既然如此,你可知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凤南茵端坐正了身子,深思好一会。
“娘亲与人为善,可还是有人想害您,以德报怨是滥好人之举,只会活不长。所以娘亲最终目的应是想给那人好看,而七公主与幕后之人必有牵扯。”
德妃欣慰,亏得轩儿将这孩子提前引到自己身前,若是她走寻常方式入宫,被他人收买了去,回头来对付自己,还真不能小觑。
“你心中有数便好,也不用你做什么,先哄七公主欢心,让她完信任你就可。”
凤南茵踌躇,“可她毕竟是那人的女儿,会防着我,即便信任了,我又能做什么?”
让她给贵妃娘娘下毒,或者让她滑胎吗?
如果亲近七公主的目的是做这些,自己可能全身而退?
她垂下眼帘,将那块芙蓉糕送入嘴里慢慢咀嚼,眼底的担忧被她掩饰了去。
她是不是又成为了他人的棋子?
她刚刚不该欢喜太早,将娘亲唤出口。
已经有人玷污了“娘亲”二字在她心中的分量,她还要再被伤一次心吗?
德妃知道这孩子心思重,安慰道:“你放心,你我如今是母女,一荣俱荣,娘亲绝对不会让你担上半分风险,也不会利用你害任何人性命。”
“娘亲……”
那娘亲到底想如何报复?
第一百二十一章要懂得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凤南茵觉得自己就是被家人伤怕了,刚刚她在担心什么。
出不了几日,后宫的人都知她是德妃认下的干女儿,得过皇上应允同意的,虽是口头上的义女,那也是德妃的人。
德妃若轻易将她卖了,只会给钟粹宫招来祸事。
“娘亲,您能和我说说打算吗?”
德妃见她紧张,安慰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与七公主打好关系,后面我会叫人如此这样……”
凤南茵听完,才明白什么叫兵不血刃。
对方不惜用半年时间来害德妃,一点点坏她的身子,德妃便也想出了慢刀子割肉的法子,只是如此一来,那个被皇上期盼老年得来的孩子,怕是没有福气活下来了。
“娘亲放心,若我只需要做这些,那我可有多的法子让七公主黏着我。”
德妃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可惜,没能给你讨一个封赏。”
有了封赏,这孩子日后嫁人,也能为她选一个门第高的人家。
凤南茵很会宽慰人,她道:“功名利禄靠自己赚才更有价值,不然得来了也未必守得住,我相信我是有福气的人。”
德妃笑她,“对,我们南茵是先苦后甜的命,就你这豁达乐观的性子也是个能承得住福气的。”
“不过你这性子到底随谁?依我了解,可不像你亲生父母。”
“我阿爷教的,他告诉我学本事,要稳扎稳打,将本事学在身上,走到哪里都有底气。”
德妃赞同,这位老者的话不假。
“他还教了你什么?”
凤南茵想了想,“阿爷还说,莫要轻视任何一个人,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自己瞧不起的人使了绊子,虽然要与人为善,但也莫要让人欺负。要懂得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德妃赞同:“他是一位有智慧的老者,至少不愚昧。”
凤南茵点头,“他是这世上待南茵最好的人,一手将我养大,舍不得我受半点苦,若是没有阿爷,我可能在灾情才起那年就已经饿**。”
周嬷嬷这时来问:“娘娘,是不是要给小主单独安排住处,先前她与雏菊和蝶兰同室,如今该是不方便了。”
德妃点头:“将左面那间空置的偏殿收拾出来,日后雏菊和蝶兰专职伺候南茵,该有的一样不能缺,短了什么就去内务府要,莫要让人小觑了我钟粹宫。”
凤南茵:“娘亲,其实我对身外之物并不奢求的。”
“你不追逐物质,可她人却看重这些,你安心住着,本宫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一日之间。
凤南茵的生活条件天差地别,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有戴不尽的珠宝首饰。
早起,雏菊帮她挑选衣饰,蝶兰替她挽发梳妆。
凤南茵见蝶兰拿出的金饰头面,还没插在头上,就觉得脖子疼。
“我身份特别,不要打扮的那样招摇,挑一两样低调的首饰点缀就好。”
蝶兰道:“小主子,这宫中之人皆势利,打扮的太寒酸只会惹人笑话。”
凤南茵在众多钗环里挑了根通体翠绿发簪,“这个吧,不张扬,本身又名贵。”
随后又挑两朵淡粉的绒花,绒花中间都有宝石做蕊。
“再加上这两朵,就不觉得素了。”
蝶兰觉得不错,但凡有些眼力的,也能看出小主头上的首饰价值不菲。
“好,那就依小主的。”
简单打扮过后,她便去了小厨房,今日一天的膳食她要提前备出来,该做的本份事,她半点不会马虎。
一直盯着吃食每一样都调配好,她才去给德妃请安。
德妃近来不用给皇后请安,便起的迟些,这会才上妆。
“娘亲,今天身子可还觉得疲累?”
德妃伸出手,让她把脉。
“一早起来还是觉得乏,却是比先前好太多了,夜里也能睡整宿觉,就是天快亮的时候睡不踏实。”
“娘亲别急,病来如抽丝,养生温补,才能将身子完全调理好。我向您保证,半年后肯定能恢复如初,且能让您气色看起来更胜从前。”
德妃抚摸着鬓角生出的白发,还有这半年掉得不成样子发际线,“这头发怕是回不去了吧?”
皇后娘娘长她六岁,都没有像她这么早就生华发,如今看起来她比皇后都显老了。
凤南茵想了想道:“头发的事情不能心急,只要您信南茵,我都能帮您调理回来。”
“哪能不急呢,这白发遮都遮不住了。”
翊坤宫那位比她还长一岁,人家怀孕,她像个老婆子,别说皇上了,别人都觉得她要失宠了。
“眼看就到正月,到时候那么多宴席,我顶着半白的头发出席,不知多少人说嘴。”
凤南茵想了想,“我今天给娘亲调乌发膏出来,洗上几次头发就能变回来了,不怕的。”
“还有这好东西?可伤身子?”周嬷嬷道。
“不伤的,就是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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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闻,不似寻常皂角那般洗出来带着香气。”
德妃打趣她,“你怎么会这许多东西,比那些个白拿俸禄,只会切脉开药的太医都厉害。”
凤南茵羞赧,“没有没有,若论起学医,我这算是不务正业,医者的志向是治病救人,我却把所学用在旁门左道上了。”
德妃伸手点着她的脑门,“好一个旁门左道,我呀就喜欢你这花样多,鬼点子多。”
周嬷嬷听了来了兴趣,“那老奴这生了多年的白发可能变回来?”
凤南茵点头,“能的,能的,耄耋老人都可以的,不过我这药膏算是染发,新生出来的还是白的,想恢复还是要养气血,从内调理。”
“能染黑也成啊,我这头发拿墨染都盖不住,白了多少年了。”
……
才用了早膳,凤南茵就让夏公公带她去太医院的药房,她想要的材料太多了,不如自己亲自去取,这样说不定还有想不起来,还能顺便都拿回来。
德妃位份高,加之靖王如今权势如日中天,内务府的那些个奴才见到夏公公都是毕恭毕敬。
凤南茵想要什么,取什么,只需登记一下便可随意。
半刻钟后,雏菊和蝶兰一人抱了一个大布袋准备回宫。
她们出了太医院,就见外面跪着一个小宫女,在那里苦苦求着。
“求你们给看看吧,妙嫔病了,再不治会没命的。”
“说了多少遍了,今天当值的太医都不在,还要在这里跟你浪费多少口舌才能听得懂?”
那宫女苦求半天无果,跌坐在地,不停地抹泪。
蝶兰啐了一口,声音极低地骂了一句:“活该。”
凤南茵问她,“姐姐与她有仇?”
蝶兰小声道:“她是储秀宫妙嫔的婢女,早前为了巴结贵妃娘娘,言语上多次顶撞皇后,后来被皇上知道了,禁了三个月足,失宠一年多了。”
雏菊:“她主子也不先掂掂分量,真以为年轻就能得皇上一直喜爱,得了厌弃也是活该。”
凤南茵见那小宫女在这酷寒的天,穿的那样单薄,缩着身子无力回走,这日子过得有多可怜。
她叫住:“等下。”
小宫女回头,怔怔地看着她。
凤南茵问:“你可是通体酸痛,心胸闷结,特别是双肩后背疼不可当,双臂涨麻抬不起来?”
雏菊拉拉她,“小主子,别管她了,她们储秀宫人都**,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凤南茵就要结善缘,种善果
凤南茵心中有自己的衡量,她没理会雏菊的话,只等那宫女回她。
“是,你怎么知道?”
“我见你说话气竭音短,观你面色青黄无血,应是夜寒入骨。”
凤南茵想了想道:“你与我来。”
夏公公也想看看小主子要做什么,也没拦着。
小宫女跟在凤南茵身后,进了太医院。
凤南茵借了一副银针,“你可愿意让我帮你医治?”
念芯这一年来,见过太多的冷漠嘴脸,她虽不认得凤南茵,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加害的,便点了头。
凤南茵将她拉到内间,让她褪了衣衫,露出曲池穴、合谷穴及解溪等穴下针。
一炷香后,针起。
“你试着活动一下手臂?”
念芯酸痛多日的手臂竟是能抬起来,再没有一动就牵扯着的疼痛感,“您是神医吗?竟然几针就将我的病治好了。”
“我不是神医,你也不用感谢我,举手之劳罢了。”
念芯忽然就给她跪下了,“贵人,奴婢不知您是哪宫的小主,求求你,救救我家小主吧,咱们小主只是一时糊涂,已经知道错了,她还那样年轻。”
摇了摇头,她不知其中关系,可不敢乱给德妃招惹麻烦。
她道:“夏公公,能否请位太医给她家小主瞧瞧,我见她这般忠心,总是不忍。”
夏公公是宫里老人,他的决定肯定不会出差错。
夏公公看了一眼念芯,“这是我们德妃才认的义女,最是心善,你回宫等着吧,一会会有太医过去储秀宫。”
念芯听闻,不停地给凤南茵磕头,又给夏公公磕头,这才回宫。
路上,凤南茵问,“夏公公,那位贵人犯了很大的错吗?”
夏公公笑称:“那倒也不是,不过是跟错了人,站错了队,没了利用价值后被抛弃罢了。”
“可她即便被皇上厌弃,也不至于病了连太医都不管吧?”
夏公公笑道:“这位妙嫔出身不高,入宫后一直不受瞩目,贵妃在皇上面前替她说了两句话,这才得了恩宠,自那以后就以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可她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收敛。一个没有娘家帮衬,又无帝王宠爱的妃子,过的日子只会比奴才们还要苦。”
凤南茵默默将这事记在心中,她觉得,若是德妃与贵妃较量,娘亲这边总是弱上三分,若是有人在暗中帮衬,这三分说不定就能弥补回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位宫娥如此忠心自家小主,就说明这位妙嫔是值得人真心相待的主。
她想无意间,收买了这妙嫔的心,让她感恩于自己。
回到宫中,她将自己带入宫的银子分出一半给了蝶兰。
“姐姐,你将这个荷包给储秀宫那个念芯送去,就说我心疼她不容易,让她打点太医院的大夫,以后不要跪地求人了。”
蝶兰不解,“小主为何要帮一个宫女,还给这么多银子?”
她垫了垫,少说有一百两呢。
“没什么,将心比心,可怜她罢了。”
蝶兰嘟唇,“小主就是心善,可是这后宫里像她这样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小主要是见一个就这样舍银子,把自己舍穷了都救不过来。”
“去吧,我也不是对谁都烂好心的。”
刚外面飘了雪,她肩头有点被雪打湿了,换了一身衣衫去正殿,发现七公主已经来了。
时菁雨不高兴道:“你约我来,自己却不在,让我等了这许久。”
要不是这里是钟粹宫,她就要发火了。
凤南茵态度半分不见谄媚,语色平缓道:“我约公主过来学制香,可若没有香料岂不是诓骗您,瞧瞧我一早跑出去,带回来多少好东西。”
一句话,就将七公主的怨气给打消了。
她眨着满是新奇的大眼睛,看向摊在桌案上的香料。
“不是学做苏二旧局吗?一种香要用这么多香料?”
凤南茵摇头,“一种香可用不上这许多,我会制不下三十余种香,塔香、线香、香丸、香粉都可以教您。”
她轻轻附耳,“就连公主将来嫁人,闺房要用的香我都会做。”
她说的隐晦,可是那眼中的狡黠让公主脸上不由得泛红,偷偷瞥了一眼高坐上的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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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道:“有能让男人闻了,更加喜欢你的吗?”
七公主靠近,身上有淡淡的果香味,很甜,很好闻。
她道:“公主身上的香气就很好闻,甜而不腻,相信未来驸马肯定喜欢。”
时菁雨嘟唇,“我自然晓得这味道好,可是父皇近来叱责我多少次了,称我每日消耗百斤果子,就为了维持这身香气,是奢靡享乐。若是再不知收敛,就夺了我公主的封号。”
她撇嘴,“可我这个习惯都维持十年了,忽然间让我收敛,若没有超越果香的熏香替代,还不叫人笑话死我?那还不如**算了。”
她拉了拉凤南茵的手,“昨天那个苏二旧局就不错,甜腻腻的,挺好闻的。”
凤南茵此刻的心情都不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
天一天要耗费三百多个果子?
在这灾荒年间,山间果子都见不到景的时节,这样巨大的消耗是多少银子?
一天少说要上百两吧?
一年呢?
公主这习惯维持了十年,这是多大一座金山银山被她花掉了?
她咽了咽口水,那位妙嫔,连请太医的银子都没有。
而这位受宠的七公主,一天为了果香熏染,要耗费百两。
她笑得艰难,“公主,苏二旧局熏衣还差着些,我给您推荐金桂飘香,我还会制作花露,玉兰花快要开了,它的淡雅香气无人不爱,我到时候做出来给您试试。”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凤南茵仔细称克重,调配香料,学着在一旁研磨调配,玩的不亦乐乎。
“难怪德妃娘娘喜欢你,母妃要晓得你有这么多本事,肯定也想将你留在身边。”
凤南茵忽然抬头,看向她,“公主,我为您做的这些香在自己房中点着玩可以,就不要推荐给贵妃娘娘了。”
“为什么?母妃也喜欢香料,为什么不推荐给她?”她眼中闪出警惕,语气也变得质疑。
“诶,我这香虽好,可到底是我自己研究琢磨出来的,并未经太医院的人评断,贵妃娘娘如今身怀龙嗣,万一身体有个不舒服,我怕掉脑袋。”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时菁雨看向她,“你说得也太直接了,我拿给母妃的东西,谅你也不敢使坏。”
凤南茵摇头,“不行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敢冒险,那可是龙嗣。”
此时,金桂飘香已经研磨出来,她装在香炷里,用线香燃了。
一丝甜淡的桂花香飘出,很是清新。
时菁雨用帕子拢了那香熏了一会,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很怡人,有一种让人迷醉之感,是果香无法给予的感觉。
母妃肯定也会喜欢。
七公主道:“你这般担心,那我就让太医鉴定,只要他们说这香对胎儿无害,不就可以了?”
凤南茵还是摇头。
她原本拿出一个小册子要给七公主,这会又收了回来。
“公主,我只是一介民女,得娘亲疼爱才能与公主相处在一块,本想将所会的香方都给您的。可您让太医鉴定了,这香就会被传扬开来。不瞒公主,我还想用这方子日后开铺子赚钱呢。”
七公主没想到她如此真心待自己,竟是想全部方子都给自己。
又听她说将来还要用这方子赚钱,自己再坚持岂不是不讲义气。
平日就算了,德妃可在一旁呢。
凤南茵又道:“要不这样,公主想做什么,就来钟粹宫找我,这香拿回去随便您送人,等到贵妃娘娘平安诞下子嗣,我再将香方给您,可好?”
时菁雨有些不高兴,她喜欢什么都与母妃分享。
凤南茵去拉她的手,“公主您别生气,实在是民女身份卑微,担不起半点风险。
公主见她如此谨小慎微,可对自己又这般大方,一改平常的跋扈。
“好吧,本公主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母妃这一胎怀的辛苦,多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德妃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切,心下暗暗满意,南茵这丫头,果然稳重小心。
三言两语就把时菁雨的戒备心给消了。
她如此谨小慎微,就说明无害贵妃之心,日后更好行事了。
两人玩闹了二个时辰,研磨出十种香料,每一种都燃了,味道都很好闻。
眼看午膳传了上来,凤菁雨这才准备离开。
“公主,今日这汤有疏肝理气功效,用的是木瓜和排骨做的,味道香甜,您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
七公主想到母妃与德妃在暗中较量,哪怕再想用这汤,还是摇了摇头。
“今日说好陪母妃用膳,就不留下打扰德妃娘娘了。”
凤南茵对雏菊道:“把这汤单独盛出一盅让公主带回去尝尝。”
她悄悄对七公主咬耳朵,“这汤不但补气血,还丰那里。”
她眼光瞄了一下七公主的胸脯,羞得七公主想捂住让人害羞之处。
“真那么有用,你怎么这么平。”
她反击,小姑娘的好胜心强,她这里发育的不好,是遗传了母妃,日后怕都大不起来。
凤南茵撇撇嘴,“我入宫前,饭都吃不上,养爹要将我易子而食了,可不敢幻想还能吃到肉。”
七公主从未出过宫,只知道外面闹饥荒,可是什么是“易子而食”闻所未闻。
“明天我还来找你,你给我讲讲宫外的事。”
凤南茵见外面雪下的大,道:“公主,一直窝在宫里多没意思,今个雪下的大,明个我带你去抓雀儿,我给您烤雀儿吃。”
“烤雀?你还能抓鸟?”
凤南茵满眼都是机灵,眨了眨道:“公主要是感兴趣,过了辰时咱们一起去抓雀,要是不来,我就带着雏菊和蝶兰自己去玩啦。”
“我来,你可要等着我。”
她欢喜地端着那汤走了,满心期待明天快一点来。
德妃招手让凤南茵过来坐下。
“真有你的,那七公主独受皇上宠爱,眼高于顶,连她四哥都要哄着,让着,你倒是能耐,一日就让她黏你的紧。”
凤南茵伺候德妃盛了一碗汤放她身边,“女儿要文能文,要武能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德妃被她逗得开怀,笑个不停,“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倒是不假,这能文能武可没看出来。”
她摸着凤南茵那细弱的小胳膊,瘦得让人心疼。
“娘亲,我这文是指对药理的精通,我制香、做得药膳、会养颜,还能配花露,我这武就是上山能打兔子,下水能摸鱼,七公主与我在一处,每天都能玩出新花样,咋可能不喜欢我。”
德妃给她碗里夹了两块排骨,对她不经意间就让时菁雨将药膳带回去很是满意。
时日久了,任谁都会消了戒备,她的计划就能轻而易举地完成。
“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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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长身体的时候,错过了这个年岁,一辈子都被耽搁了。”
凤南茵不再多言,开始埋头大口干饭,下午还要给娘亲做乌发膏呢。
时菁雨端着汤盅没有回翊坤宫,而是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正是用膳时间,皇上今日的胃口好了许多。
早朝上,靖王提出两件利于赈灾及流民返乡的奏呈,他看过之后心中宽慰。
他子嗣不多,成年的皇子只三人,太子先天心疾,不堪大用。
四子努力有余,沉稳不足。
老六这些年边关历练,回京后表现越发出乎预料,多次替他解决困扰的烦心事。
总算是有一个有能担重用的。
时菁雨一进来,就带着欢愉,“父皇,我上午学做了几样香粉,儿臣第一个给父皇送来试香。”
“坐,你来的刚好,陪父皇用膳。”
皇上用餐,规矩最是繁琐、严苛,但时菁雨受宠,与父皇单独用餐时,可以将规矩忽略,最是喜欢和皇上讲些趣事。
这也是皇上让他伴在身侧用餐的原由,也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不是天子,像个寻常百姓那般,也有天伦之乐。
皇上还等着听她讲上午的趣事,结果她埋着头喝汤,吃的那叫一个香。
“今天朕的菁雨好生奇怪,给父皇带了汤,自己却闷头吃起来了?”他打趣。
凤菁雨喝得小嘴带着油光,随后摇头,“父皇,这汤是女子喝的,您用不得。儿臣是专程给您送香的。”
“那凤家丫头做的药膳?”昨日他尝了,味道不喜。
时菁雨点头,“恩,今日这药膳好喝,又甜又香,我感觉还能再吃两盅。”
可惜,一小盅,她没喝几口就喝完了。
“明天得让南茵单独给我做一份,这一点能起什么作用。”
“这么好喝?”
皇上对?公公吩咐,“给钟粹宫递话,晚上朕去那用膳。”
时菁雨:“……”
她这是帮母妃将父皇往他人宫里推吗?不行不行。
“父皇,母妃近来胃口不好,时常说想您了,您都多日没去翊坤宫了。”
皇上呵笑睨了她一眼,“那你少往出跑,多陪陪她,德妃身子欠安,朕也许久没过去看一眼了。”
时菁雨:“……”
第一百二十四章盛青岚失望
时菁雨回宫后,半日的好心情都没了。
她可真蠢,怎么就将父皇给引到钟粹宫了,要是皇上爱上了那边的膳食,每日都过去该怎么办。
她身边的宫娥甜果道:“公主不必担心,膳食而已,皇上要是真喜欢上了,您就和那凤姑娘要多份,然后回翊坤宫用,咱们娘娘有着身孕,皇上舍不得冷落。到时候那边出力,皇上陪的还不是咱们娘娘?”
七公主点头,“有道理,只要我和凤南茵玩到一处,依着她那般讨好本公主的性子,还不是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凤府
盛青岚看着受伤归来的儿子,心疼的不住流泪。
“泽宇,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腿要是落了疾,日后可如何是好?”
北庆不用身体有残缺的官员,儿子这腿要是好不了,凤府将永远也翻不了身了啊。
“母亲,先前没有仔细养着,才恢复的慢,日后我多加注意就是。”
盛青岚叹气,“咱们家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你父亲出事后,便事事不顺。凤家指着你出头,皇上要赏你,你怎么就要了那么一个无关紧要,芝麻绿豆的小官。”
“就是啊大哥,多好的翻身机会,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为我考虑啊。”
凤泽宇看着母亲,又看看妹妹,心中有一瞬间失望,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些能被理解。
“哥,难道你希望我入宫后,被别人提起,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籍田令妹妹吗?”
凤泽宇蹙眉,“你要入宫。”
他看向母亲,“母亲,如今凤家的情况,实属不该将妹妹送入宫,没有家世支持,妹妹在宫中将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您没考虑过吗?”
盛青岚此时只恼怒儿子放弃那么好的讨赏机会,选择做一个籍田令,只气他不争。
“难道学你,翰林变种田?你妹妹十四了,再三年就十七岁了,你觉得错过这次机会还有下一次吗?”
凤泽宇急了,“母亲,你糊涂啊,难道你也相信那签文能应验?没有家世,妹妹进了宫只配做宫娥,她这种娇养的性子,哪受得了那份委屈?”
“哥哥,你怎么回来一直说丧气话,怎么就不盼着我会好?”
古嬷嬷这时脸色难看地小跑进来,“夫人,侯府夫人来了,看那脸色来者不善。”
盛青岚蹙眉,“她不好好歇着养精神,又来作妖。”
“你好生歇着,我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吴氏脸色惨白,一身素缟,坐在客位上阴沉着脸。
凤夫人一进来,就看到她带着庶女盛笑慧在身侧,心中便有了三分猜测。
“弟妹,听闻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好生养着,这冷的天可别病重了。”
吴氏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言道:“先前说好了,凤南茵嫁给我儿,那秀女资格才让与南蓉,如今闳儿出了事,这婚事再难成,侯府也夺了**的资格,这秀女名额不能再让出去了。”
凤夫人看了一眼盛笑慧,就这清秀寡淡的模样,充其量称之一句小家碧玉,这等模样也妄想入宫为侯府争颜面?
“弟妹说的是,既然是利益交换,如今婚事不成了,这秀女名额总要还你。”
吴氏一怔,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凤南蓉也是慌乱,母亲不会因为大哥的几句话就打消了她入宫的想法吧?
“母亲?”
凤氏却道:“南蓉,把名额拿出来吧。”
吴氏看着呈上来的秀女资格单,皮笑肉不笑道。
“我怎么忘记了,官府早就依着名单将秀女登记造册递了上去,这会还回来也无用了。这样吧,你出一笔银子,就当这名额卖给你们了。”
凤南蓉气愤不已,“舅母,我知道侯府如今入不敷出,可你也不能张口闭嘴都提银子吧?先前您就拿走了五千两,如今您又要银子,真不怕有朝一日我凤府东山再起,你与咱们的情份都划清了吗?”
吴氏才不怕,只要侯爷在,两府的关系就断不了。
“怎么,白占了笑慧的名额,你们还有理了,你们这样做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盛青岚:“侯府若有难处,让侯爷来与我谈,这名额还你,有了这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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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笑慧一样能入宫参选秀女,能否被留下,咱们可就说不准了。”
如今她儿子回来了,又有了官身,她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休想再从她这里白拿一两银子。
吴氏气得抓起那张纸,“好,卸磨杀驴,落井下石是吧!”
“瞧不起我们笑慧,那就等着瞧,再怎么说,她也是侯爷的女儿,我将她收到我膝下,日后就是侯府嫡女。凤南蓉是什么,她是罪臣之女,入了宫,还不知谁被人瞧不起。”
吴氏没讨到自己想要的银子,对凤南蓉好一通羞辱。
她人走后,凤南蓉就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母亲,这宫我不入了,大哥说的对,我进去了会被人瞧不起,人人都会笑我是罪臣之后。”
盛氏恨铁不成钢,“这就被打消了傲气?你生成这等容貌,培养你六艺皆精,就为了让你留在家中哭的?”
“可今非昔比了呀母亲,我再不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了。”
盛青岚被她这不争气的态度气得心口疼。
她怎么就养出这么一对没用的儿女,儿子儿子不知把握机遇。
女儿女儿扶不起来。
空有才华和脸蛋,心性怎么如此懦弱无用。
“早知你是这样就妥协的性子,当初不如将你送走,留下南茵。”
一句话,凤南蓉就不哭了,她伤心地看着母亲。
“你说什么?”
“你妹妹,凤南茵已经入宫了,她能留在宫中,你为何不能?难不成你想她嫁入皇氏后,一辈子对她卑躬屈膝,仰她鼻息过日子吗?”
不!
她当然不要。
“可是母亲,你将名额还回去了,我没有机会了呀?”
凤夫人冷笑,“曾经不能,可是你哥哥回来了,咱们与靖王说不上话,但他能,将你送入宫,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吴氏竟然还想拿此事来拿捏我。”
“天真!”
凤南蓉暗暗咬唇,下定决心。
“母亲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凤南茵能做到,我同样能做到。”
第一百二十五章烤雀
凤南蓉担心自己空有容貌胜算不大,因为她清楚明白,皇子娶妻,娶的是助力,是家世。
如今大哥虽再回政坛,可官职太小。
得出其不意,早做准备才行。
“母亲,咱们回京住吧,这边的胭脂铺子比京城的差太多,再有舅母三天两头来找您晦气,还是离开省心。”
“回京?”
凤夫人并不情愿,总觉得回京后遇到了熟人,这脸面上挂不住。
“母亲,大哥节后也要上任,您总不放心他一人在京吧?且我入宫选秀,在旨意没下来前,我也要回府小住,娘亲总不希望我宿客栈吧?”
凤氏担心回京麻烦事太多,“咱们回京,你三叔他们一家知道咱们日子过得好,必会寻上来打秋风,还有二房那些人,搞不好都要寻上来。”
国公府都散了,让我再养着她们,绝无可能。
凤南蓉不以为意道:“那您就低调一些,平日不出府不就好了?”
凤氏:“……”
“母亲,您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大哥吗,他若是没照顾好身子,累出了病,担心的还不是您。”
盛青岚最后还是同意了女儿的心愿,决定回京。
做下这决定,主要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令她心寒之事。
她的好弟弟竟然张嘴来和她讨要银子。
对,就是要银子,而不是借银子。
理由也很简单,盛闳若是不去接凤泽宇回京,他的闳儿便不会遇到山匪出意外。
承阳侯的意思,凤泽宇要负责。
盛青岚被气得浑身发抖,当初想夺他儿子的功劳威胁用南茵与之订亲,如今人**还要怪他的儿子。
凤泽宇更是不解,“一路南下,从未见到表弟,若侯府如今有难处,我们是至亲,该帮扶帮扶。但舅舅不该将此事怪在侄儿身上。”
原本盛侯爷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凤氏气恼,姐弟二**吵一架。
最终凤泽宇答应给三千两做安抚。
钱虽不多,可是伤了情份。
凤氏被气得头疾犯了。
“那盛闳死,我出了一千两,转头又来讹钱,就那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将侯府的名声都毁没了,你舅舅竟然为他来与我要银子。”
凤南蓉在一旁添油加醋,“母亲,我早就说侯府是个空架子了,今日舅舅来要三千两,后个还会来,咱们家现在也是只出不进,早晚会被掏空的。”
凤氏一听,可不能这样。
“搬家,现在就搬家。”
当初她们回石门府,是想着背靠娘家不受人欺负,结果自己家人先欺负上来了。
凤氏留下安伯发卖买回来的家什,一家人当日搬离石门府。
盛氏坐在马车上便忍不住后悔,“也不晓得南茵如今过得如何,我竟是为了这些个白眼狼,坏了我们母女情份。”
凤南蓉咬着下唇不爱听。
“母亲,她也是白眼狼,为了与您置气,都不认您了,您还想她作甚。”
凤氏不语,心口犯疼,终是觉得自己有错在先。
凤南蓉见不得母亲为凤南茵着想,在一旁拱火,“母亲,再怎么说也是您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她,她半点恩情不记。要不是为了她,您在雪地里跪着落下的病根了,说不定我们下面还会有弟弟妹妹做帮衬,孝顺您呢。”
凤氏叹气:“她毕竟是你亲妹妹,日后你入了宫,你们姐妹二人能互相帮衬,如今亲人闹得像仇人一样,于你也没好处。”
“我才用不着她帮衬,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除了会端盆送水,还能做什么,别给我拖后腿我就烧高香了。”
她嘴里说什么也不会的乡下丫头,这会正引得七公主殿下在一处冷宫烤雀。
那香味馋得金枝玉叶口水泛滥。
“南茵,好了没有,太香了,我都馋得忍不住了。”
“好了,好了,公主要不要下人先替您尝了再用?”
“不用,咱俩一起做的吃食,哪轮得她们先享用。”
时菁雨小心翼翼扯下一口焦酥雀腿,香得直闭眼睛。
“南茵,你真是太厉害了,从前围猎烤肉,我都嫌弃那肉沾了炭火,脏。可你这鸟儿烤得也太好吃了,我觉得是我这辈子吃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凤南茵笑着拿帕子擦了擦她沾在脸上的灰,解释道。
“公主,那是您只知其外,觉得这食物染了草木灰就脏了,其实这草木灰是药,不但治疗腹中积聚、水肿,还有消炎杀菌的功效。要是在野外受了伤,没有药草用的时候,烧一些草木灰涂抹在伤处,不但止血能防止感染,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七公主吃得小嘴都黑了,满嘴都是孜然预留的肉香。
“你懂得真多,明天咱们再来捉鸟好不好?”
凤南茵瞥了一眼身边还有二十余只的家雀儿,“这么多,公主还不够吃吗?”
时菁雨摇头,“这么香的东西,肯定要带一些给父皇还有母妃吃,你也带几个回去给德妃。”
凤南茵想到德妃的计划,满嘴应承,“行,那我现在就把这些雀烤出来,刚刚烤的急,有一点焦了,给皇上和娘娘们烤,我得仔细着一些。”
凤南茵用了心,剩下的雀串成串,慢火细烤,各个金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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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香气四溢。
炭火慢慢黯淡下去,凤南茵直了直腰,“公主,雀儿冷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先送回去,明日我们不烤这个了,我带您去冬钓,那个更有意思。”
七公主觉得,自从这后宫有了凤南茵与她作伴,这日子别提多有意思了。
“成,就这么说定了。”
凤南茵早做了准备,拿出油纸将雀包好,让宫娥搂在怀里,两人分开而行。
回了钟粹宫,德妃看着纸包里的吃食忍不住惊叹,“本宫有二十多年没有再吃过这东西了,没想到在这深宫还能吃到这一口。”
“娘亲也爱吃烤雀?”
德妃捏起一个尚有余温的雀,细细尝着,“恩,比记忆里的还好吃。”
周嬷嬷和夏公公皆在一旁伸长了脖子。
夏公公忍不住咂嘴,“这香味,好馋人啊!”
凤南茵会做人,变戏法一样又变出两个纸包,里面皆放了三只烤好的雀儿。
“嬷嬷和公公都有,要是你们觉得好吃,后殿雪没除,我们可以再抓几只,一会就能吃上。”
夏公公稀罕得不行,看向德妃。
“娘娘?”
德妃没有立即应了,而是问凤南茵。
“翊坤宫那边可有?”
“有的,七公主觉得好吃,给贵妃也带回去了,皇上那里也有。”
她轻轻颔首,余贵妃吃不吃都没关系,要的就是让她放松警惕。
至于皇上……
“长通,你吃完就去准备,晚上皇上过来,晚膳咱们就加上这味烤雀。”
皇上只吃了一顿药膳,当夜就觉得通身暖融融的,一夜都睡的极好。
他年纪大了,并不喜在妃嫔那留宿,通常一人宿在御书房,虽说有宫娥为其暖床,可是他睡下没一刻,从小腿向下就会冰得厉害。
昨夜这毛病却是没再犯,所以今夜又来试试,可是这药膳的功效。
哪知,人才走进钟粹宫,就被一股异香勾得垂涎三尺。
“文姬今日这宫中又做了什么,这香味很勾人食欲啊!”
德妃忙带着下人见礼,然后搀扶着皇上坐下。
“臣妾这小厨房都是按部就班的吃食,有了新奇花样也是托了南茵的福,这丫头白日里与七公主胡闹着玩烤的雀,臣妾尝着不错,夏公公带人又捉了几只,这不烤出来给皇上您尝尝。”
皇上想到菁雨带来的那小东西,他是没吃的。
没想到才烤出来的香味这等浓郁。
凤南茵脸蛋上沾了一抹黑,举着两串烤雀,“娘亲,烤好了,喷喷香,您快尝尝。”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箭三雕,坐收渔翁之利
凤南茵看到皇上在,忙上前见礼,“见过皇上。”
皇上叫人都坐了,随后盯着那盘烤雀没有下手。
德妃见皇上有忌讳,自己先是尝了。
随后撕下一条肉,“皇上,这个真的很香,是上等的下酒菜。”
皇上见她如此说,接过那肉放在嘴里尝了尝。
“恩,这味道奇特,满尺留香,这是加了什么佐料?”
凤南茵笑得憨态,“回皇上,其实与平常无二,只是抹了蜂蜜加了孜然,所以这味就香了许多。”
皇上吃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一连吃了三只,还喝了一些桑葚酒,兴致很高。
“文姬,你这义女认得不错,是个讨喜的,只是今日怎地没有药膳汤?”
德妃忙看向南茵,怎么疏忽了?
凤南茵这时举着一个琉璃盏过来,倒出一杯酒红色液体。
“皇上,烤食虽然香,可是极易上火,若再用药膳温补,怕您睡至半夜,会觉得口鼻发干,身体难受。”
“今日的药膳是花茶,有金银花、菊花、山楂,不但可以去火,还能明目,可以很好综合掉今日吃食上引起的不适。”
?公公浅尝了一口,赞道:“酸甜,确实解腻,好喝。”
皇上这才尝了尝,不由得感叹。
“文姬啊,朕算是明白你为何独喜欢这丫头了,是个心细聪慧的。”
这一餐他吃得舒服,即便哪里不舒服,觉得有凤南茵这个处处考虑周到的小大夫在旁,也觉得吃什么都是对身体好。
“今天翊坤宫那边也吃了这烤雀,你这花茶一会也命人送去一份。”
“好。”
皇上吃完准备离开,又觉得这样走有些不妥,便看向德妃。
“朕怎么瞧着文姬似是比先前年轻了许多?”
可是这人哪里变了,他又看不出来,总觉得人似年轻了十岁一般。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年轻了。
再看一旁的周嬷嬷,还有夏公公,心中含糊。
这钟粹宫有意思,才食了几日药膳,这人怎么都看去年轻了?
德妃欢喜的抿着唇笑,“皇上是不是疑惑,为何这宫里的老人都显年轻了。”
皇上这才发现原由,“你们的头发,好似都恢复年轻时那般乌黑了。”
德妃抿着唇笑称:“这也是南茵那丫头的功劳,她昨日捣鼓了整整一下午,又是熬药膏,又是给咱们乌发的,她说这药膏要用上三次以上才能彻底染黑,臣妾才只做了一次皇上您就看出来了。”
她欢喜地掩唇轻笑,眉眼都是喜色。
皇上点了点头,“还真是个厉害的小丫头,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皇上想了想,“没事你多带她到皇后那里坐坐,得了她喜欢,想要个封号还不容易。”
皇上不会轻易为民女赏赐封号,若是得了皇后喜爱,再向自己来讨赏,就有理由了。
德妃欢喜,夜间叫凤南茵过来伺候她拆卸头发。
“南茵,你没有封号,在这后宫行走是个妃嫔都能拿捏你,你考虑一下,怎么讨皇后娘娘欢心,由娘娘提议赐你个封号,将来也能寻一户门第高的人家出嫁。”
凤南茵听德妃又提这事,将埋在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娘亲,我父亲死前写了谏言,导致朱家满门流放,皇后怨恨我都来不及,这份讨好,南茵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至少眼下她没想出好的主意。
德妃听罢,忙细问她缘由。
这才知前朝朱家竟是因安国公检举获罪。
她拧眉,皇上这是故意想刁难南茵吗?
“如此说来确实麻烦了。”
但她不想放弃,给凤南茵分析道:“皇后忧心之事,一是太子的身体,那是母胎先天不足,太医用药吊着命才活到如今。”
“二就是子嗣问题,太子成婚五年,无一儿半女,太子无后,即便他身体无恙,皇位也会易主。”
凤南茵端着小脸,忽然想到皇后对师伯的残忍,难怪一怒之下断了师伯两指,还不许他再行医。
“娘亲,这两点若太医都无法,南茵也是没办法的。”她的医术可没有太医厉害。
至少在没有给太子号脉之前,她没有办法。
冒然提出给太子诊脉,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翊坤宫。
贵妃听着女儿在给自己学和凤南茵在一起的趣事。
带回来的那几只烤雀她担着小心,没有吃,倒是看着女儿吃得欢。
“不要小瞧了那丫头,短短三两日就哄得你这般欢喜,小心哪日给你卖了都不知。”
“南茵不是这样的人,她连能制闺房秘香都教给我了,对我可没藏一点私心。”
贵妃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有了坏主意。
那丫头太能出风头,才得了德妃另眼相待几日,就引得皇后每日都去钟粹宫,时间久了,还有她翊坤宫什么事。
“菁雨,那迷情香料你真的学会了?”
七公主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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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现在有孕呢,可不能乱用这些。”
贵妃伸出食指,用力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想啥呢,我是想着这香要是那么好用,就送你表姐一份,她才新婚,听闻两人关系不太好,我这不都是为了她吗。”
余贵妃想着,自己的计划还不能告诉女儿,否则这丫头藏不住心事,暴露出去计划可就行不通了。
“是这样吗?那明日我就做一份出来,表姐那么好的人,要是不能得到幸福就太可惜了。”
余贵妃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快去洗洗睡吧,瞧你这一身的烟味,呛**了。”
“好,母妃也早一点休息,要是您睡不好,就燃这份鹅梨帐中,是安眠静心的,女儿亲手调配的,没有任何人插手。”
“去吧。”
七公主下去后,她给一旁的丛嬷嬷使了眼色,“明日公主将香做出来后,你记得将公主的那份册子藏好。”
“娘娘这是为何?”
“你别管,本宫自有用处。”
“公主如今宝贝着呢,知道册子丢了,必然会闹,到时候……”
余贵妃想着要做成的大事,冷下脸,“无非是打发几个下人,宫里还愁无人伺候吗,办好我吩咐的就是。”
翌日。
时菁雨早早就命人去太医院取材料,她怕人看出端倪,学着凤南茵的法子,多要了几十种。
回来后马不停蹄地让宫人帮着研磨,她再称出来调配,没一会,那香就制作好了。
“母妃,香我做出来了,今日和南茵约了去明月湖冬钓,晚膳再陪您用膳。”
“冬钓?你可别掉进湖里,那丫头不会要害你吧?”
时菁雨不高兴,“母妃,整个后宫都知道我俩在一处,我要出事了,她还能有命在吗,您放心,田果,香柠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余贵妃叮嘱她小心着些,便让人离宫了。
人走后,她对丛嬷嬷道:“明日,你就将这香给蔓金送去,就称这是从钟粹宫流传出来的香料。”
蔓金是她安插在东宫的眼线,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
朱家得势时,太子妃跟在皇后身边,没少对翊坤宫使绊子,今日她就将那个出身低微,还妄想做皇后的女人与太子一并除了。
她抠着自己嵌满宝石的护甲,嘴角噙着得意。
“一箭三雕,坐收渔翁之利。”
郑文姬,你安排一个小丫头来接近我儿,当我不防你用心,那我就将计就计,反利用一回,看谁笑到最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栽赃陷害,凤南茵受罚
凤南茵的出现,让时菁雨发闷的日子变得快活且充满乐趣。
每日都有耍不完的新点子,吃不完的民间新奇零嘴。
她身边也不乏会新奇本事的人,奈何身份悬殊,他们有点子也不敢造次。
每日凤南茵都会做一些新奇的吃食,像鲜花饼、糖葫芦这种简单宫里又不会出现的东西给七公主尝鲜。
这日她才陪着七公主从二人的秘密基地回宫,正寻思明日要去御花园暖房去摘些鲜花回来,就有两个嬷嬷拦在凤南茵身前。
“你就是凤姑娘。”
这二人长得五大三粗,皆高出凤南茵一个头去,像两尊铁塔一样立在面前,一脸的愤怒。
时菁雨认得二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哼哈二将,妃嫔犯错皆是这二人拿人。
“你们做什么?南茵没犯任何错事,为什么要拿她?”
佐嬷嬷道:“七公主,此事牵扯太子身体,您还是莫要往自己身上揽事情,小心引火**。”
她说罢,拽着凤南茵的胳膊就往坤宁宫的方向扯。
“嬷嬷,我们姑娘犯了何错,你们这是做什么?”
可惜,雏菊和蝶兰都是瘦弱的小姑娘,哪是两个成年婆子的对手,眼看抢不过人。
凤南茵道:“快给德妃娘娘送信。”
她此时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以为皇后娘娘知道她的存在,单纯想找凤家人麻烦。
亦或者是听闻德妃的身体被自己调养好,让她去给太子看诊。
然而,她想得太简单了,她人被押到坤宁宫的时候,直直给她按在了冰冷的庭院当中。
“做什么?”
“咱们娘娘让姑娘在这里跪着,便有娘娘的道理。”
早已经进入泼水成冰的时节,腊月里最冷的天,坤宁宫殿外的石地上冰得刺骨。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罚我?”
佐嬷嬷冷声喝斥,“娘娘罚你,自是有错。倘若太子殿下身体无恙,兴许还能保你一条小命,若是有个万一,你们整个凤府都跟着一同陪葬吧。”
晴天霹雳!
凤南茵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竟是被安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头上。
“嬷嬷,我纵然有错,也要知犯了何事?”
回她的是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霍乱后宫不知分寸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大声喧哗,再叫就将你的舌头拔了。”
凤南茵眼看势弱,再争辩下去只会讨来更多的苦头,再不敢妄言,只能忍着痛苦跪在那里,等德妃娘娘来救自己。
偌大的坤宁宫冷清异常,除了押着她来的老嬷嬷,她根本没有看到旁人。
德妃赶来时,鼻尖都跑出了汗。
几乎是雏菊第一时间跑回宫送信,德妃就出来了,她走的匆忙,披风都没来得及罩上。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皇后娘娘为何罚你?”
德妃也是一头的雾水,他们钟粹宫的人行事向来低调,难不成南茵在外疯玩这几日犯了宫规?
德妃质问那个守着凤南茵的嬷嬷,“凤姑娘犯了何错,让她在这么冷的天跪在外面?”
嬷嬷平日里是不敢得罪德妃的,今日却是鼻孔朝天,态度倨傲的紧。
“德妃娘娘与其有心在这里担心一个民女,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将钟粹宫与她撇清关系。”
“你这话是何意,在威胁本宫?”
“老奴不敢,不过太子昏厥了,就是她制的香祸害的身子,如今皇上、皇后都在东宫守着太医诊治。”
凤南茵眼下全是惊愕,太子因为她的香,身体出现了问题?
“我从未制过香送往东宫,为何说是我害人?”
德妃打了一冷颤,她趔趄向后退了一步,难不成,是七公主背后害南茵?
“南茵,你给七公主的香方里,有害人身子的?”
凤南茵摇头,“绝对没有,我也不信是公主害我,娘亲,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时菁雨赶至坤宁宫时,刚好听到凤南茵这句话,她直直冲过来,大声道。
“我知道是谁害你,我这就向父皇向你求情去。”
她像一阵风,冲进来,又跑了出去。
德妃拉凤南茵起身,“走,娘亲带你去东宫,你没犯错,跪在这里也不该是你。”
“德妃,皇后娘娘的命令您要忤逆吗?”嬷嬷拦在德妃身前,不让她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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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南茵不想德妃因她担上罪责,先前的妙嫔就是前车之鉴。
德妃为了来护她,连斗篷都没穿,她不能再让娘亲因自己获罪。
“娘亲,我跪在这里没什么,还是不要忤逆皇后的命令吧。”
朱家再失势,太子再病重,皇后在皇帝心中还有分量,她不能让德妃为自己冒险。
德妃恨得拳头都捏紧了,这事与时菁雨逃不脱干系。
“周嬷嬷,到内殿取一个蒲团过来,皇后娘娘罚南茵跪着,可没说不许垫蒲团。”
她将周嬷嬷匆匆赶来披在身上的大氅解下,替凤南茵围好。
“你在这里等我,娘亲这就去替你说情。”
她许文姬认下的女儿,就是她自己生的闺女,容不得别人拿她来开刀。
凤南茵忙将大氅解下,“娘亲,您身体还未恢复康健,不能着凉。”
德妃向她点点头,这个女儿没白疼。
“娘亲身子无碍,倒是你,你年纪小,更不能冻坏了身子,娘亲今日必要为你讨要一个说法。”
东宫
太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房间内还有昨夜欢愉过后的旖旎气息,以及催情香余后黏腻的味道。
太医给太子全身多处施针,因为紧张额头上全是冷汗。
太子妃一身单薄衣衫跪在一侧,身子瑟瑟发抖。
皇上脸色阴沉,眼底装满盛怒。
皇后则是在一旁不住垂泪,感叹自己运到晚年凄凉。
“皇上,景辰的身体受不得刺激,臣妾也不期望他能好转,只想着他能多陪臣妾几年,别最后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可是——可是就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迫不及待想害他。”
太子是皇上的嫡长子,自幼生的聪慧,哪怕他身体不好,功课也从不肯落下。
这个儿子在皇帝的心中分量是极重的。
听到皇后说有人迫不及待,他便怒不可遏。
“朕的身体还好着呢!”
此时,他也将怀疑的种子落到了德妃身上,靖王回京后,处处惹眼,确实做了许多事让他欣慰。
可他才有了这么一点成绩,就想坐太子之位,竟是这般急躁,太令人失望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德妃极力袒护
皇后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她恨不得将所有害她儿子的人都杀了。
“皇上,景辰若是走了,臣妾也不愿意活了,求您原谅臣妾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不能与您白头偕老了。”
她缓缓跪下去,眼底是万念俱灰。
皇后一个字都没提为儿子报仇之事,却是字字诛在皇帝的心上。
她们少年夫妻,一起患难几十年,风风雨雨扶持走过。
皇上能放过朱家,令其满门流放,也因当初上位朱家在后背帮了许多,他是念旧情的人。
“说什么傻话,辰儿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还要陪着朕,看北庆渡过眼下难关,等着海晏河清那日。”
皇上喝斥,“来呀,将伺候太子内室的宫人全部拉出去杖毙,将那个用香的宫人带到慎刑司严加拷问,香是从哪里来的,是谁要害太子。”
蔓金知道太子出事后,她是活不了了。
这些年一直隐忍,谨小慎微,还是逃不过这一日。
在宫人来抓她前,已经选择在横梁上挂了白绫。
只是死前,她将纸裹着余香香包丢进了炭盆里。
只是那炭盆中的炭火早就燃尽了,她就像不知一样,悬在梁上不一刻,用力蹬了几下腿,彻底离开这座冰冷无情的宫殿。
侍卫来拿她时,人都已经凉了。
侍卫将发现的证物拿出来,“皇上,这是在蔓金宫殿搜出来的证物,只是人已自尽,不知受何人唆使。”
“混账,还不去查,她近来与谁接触过。”
皇后给一旁的春公公使眼色。
春公公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他当下悲愤地道:“皇上,这蔓金入宫多年,从未出过宫,这香必是宫中之处所得,奴才去太医院查过了,近来要制做香料的人只有七公主及钟粹宫,这香只能是这两处得来。”
贵妃知道今日会出事,一早就去皇上的御书房陪着。
这会人也在东宫。
听到春公公将矛头指向自己,喝斥,“混账,你竟然敢怀疑本宫与公主。”
她哀求地看着皇上,“皇上,臣妾确实让菁雨去太医院取过香料,可臣妾是学来打发时间玩的,毕竟她人送的东西臣妾不敢乱用,自己捣鼓出来的才安心。”
“李太医也能作证,他说过菁雨命人取的这些香,皆对胎儿无害。”
七公主赶至东宫的时候,恰巧听到母妃在为自己辩解。
她替凤南茵求情的话哽在喉咙处,便再也说不出来。
她说自己那制香的册子被人偷了?
那样一来,太子哥哥若是**,这罪责就全她来承担。
可是一想到凤南茵因自己受过,又不忍。
这时,她看到母妃对她摇头,眼神里皆是警告之色。
时菁雨咬着下唇,低垂着头立在母妃身后,心中犹豫不决。
“德妃呢,宣她过来。”
皇上此时已经盛怒到极点,已经怀疑是德妃所为。
不外有它,凤南茵入宫的时机太过蹊跷。
那边靖王履历奇功,颇受大臣拥戴。
这边太子便出了事,靖王第一个会被众朝臣推举为太子人选。
加上之前安王被禁足,余家受安国公一案牵连受自己厌弃,桩桩件件,都令他疑心。
德妃很快就赶了过来,可事态已经于她不利。
“皇上。”
德妃过来时,皇后用满是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不等她见完礼,便出言质问,“德妃,本宫待你一向仁厚,这些年你在后宫安心为带兵的轩儿祈福,本宫以为你是个安份守已的,没想到你竟有这般歹毒的心思。”
德妃直接跪下,她虽不知前因后果,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不知所犯何罪,竟是被叩了一个歹毒的罪名。”
皇后哭得一双眼睛都红肿了,“春公公,你说。”
春公公为自家主子抱打不平道:“德妃娘娘,咱们太子身体一向不好,受不得刺激,也做不得劳累之事。可昨日太子妃寝殿被人燃了催情香,太子受其香所害,今日身子大不好了。”
德妃目光在众人脸上扫寻一遍,看向七公主。
“南茵曾将香方全部赠与公主,太子出事,为何只将问题指向南茵?”
时菁雨心虚,她不傻,当她的香册丢了的那一刻,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没敢告知南茵。
她已经猜到幕后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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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个母妃,一个是知己,她心中权衡,选择了前者。
“德妃娘娘,我也没有害太子哥哥的理由啊。”
“那南茵就更没有,我愿用我的性命替那孩子做证,她从未制作这害人的香料,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据理力争,“除非拿出证据,只凭她会做香,皇后娘娘就罚她在冰天雪地里长跪,她又何其无辜。”
皇上:“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没有害人不是?”
德妃头碰触地面,磕出了响声。
再起身时,眼底皆是泪光,“皇上,臣妾因病,只差临门一脚就入棺材的人,是南茵那丫头将臣妾救回来,臣妾感恩于她,喜她灵动单纯才留下伴在臣妾身侧,您不能因她会制香就说是她害人。”
“若我钟粹宫有那妄念,为何不让她藏拙,暗中下手,臣妾难道傻到要招摇全世界,告知众人,我要留下这丫头害人吗?”
贵妃:“说不定你就是欲盖弥彰呢。”
皇上刚刚在气头上,盛怒让他失了理智。
看着德妃刚刚恢复几日气血,如今为凤家丫头求情磕破的额头,恢复了三分理智。
这确实不是德妃的行事作风。
他问:“你就那么信那丫头?”
德妃掷地有声道:“我信她,她唤我一日娘亲,便与我母女连着心。”
“皇上,她生于民间,只懂得有本事能安生立命,吃饱了不饿。生性单纯,又环境简单的人,哪里懂得害人的伎俩。”
余贵妃冷哼,“她不懂,不见得有人不懂。”
德妃此时也来了脾气,贵妃字字与她呛着来,不就是想将她立于附地。
“我钟粹宫之人若是那么精于算计,也不会着了人的道,被人残害了半年身体差点病死。”
她再次匍匐下身子,“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的身体不是无缘无故坏的,是有人用相克的吃食日日送我宫中,慢性**所为,到底谁在背后加害于我,还请皇上,皇后给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头疼,她心力交瘁,只想寻个人为她儿所遭受的苦付出代价,哪里想管德妃被害一事。
“那事过去许久,又无证据,你在此时搬出来讨要说法,是想欲盖弥彰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口头恩赐乡主头衔
德妃跪挺了身板,垂着眸子却高扬着下巴,哪怕心中悲戚,语气却无比坚定。
她对皇上道:“臣妾只知,若南茵胆敢残害太子,第一被牵连的就是臣妾,就连靖王也逃不过被朝臣**。南茵没这个胆子,臣妾也从未有过这个心。”
皇上听后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钟粹宫想害人,确实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行事。
德妃已是声泪俱下,将心中委屈都勾了出来。
“可怜我病了半年之久,不愿让皇上、娘娘烦忧,一直瞒着。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在外风吹日晒领兵杀敌,我们母子分离七年未见一面。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转,母子相聚,有人又想我们母子背上遗臭万年的骂名。”
皇上拧眉,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好了,朕也没有下罪于你,怎么越说越远了。太子寝宫出现迷香一事朕会慢慢细查,你先回宫养身子。”
德妃没有起来,抬起哭红的眼睛。
“皇上,南茵还在坤宁宫外跪着,她被人污蔑陷害,遭受这样的惩罚何其无辜。”
“太子就不无辜吗?”
皇后这时也不再隐藏情绪,德妃竟然敢质疑她的权威,她问:“你说凤南茵什么都没做,不该被罚,若这香料方子不是她的,太子怎么会被人害成这般,让她跪一跪,知晓不该研制害人的玩意,难道不该!?”
皇上蹙眉,皇后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认识。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奄奄一息,全身扎满银针的太子,他道:“皇后说的也无错,虽未查清幕后之人是谁,祸端终是因她而起,从今日起,不准她再碰香料。”
德妃心下难过,终是忍了下来。
“是。”
余贵妃在旁听着,心中愤恨的厉害。
她精心策划了这许久,搭上自己一个眼线。
结果德妃这个**,竟然想用苦肉计来逃脱罪责,一句勒令不再碰触香料就完事了?”
她柔媚造作地道:“皇上,那凤南茵一介民女,本就不该久居宫中,瞧瞧她惹下的这祸事,间接害太子殿下如此。若是人人都学德妃,招个民间能者入宫相伴,这后宫岂不是乱了?”
皇上轻轻颔首,贵妃说的有道理。
正准备下旨,七公主急急辩解。
“父皇,母妃,这件事完全与凤南茵无关,为何要赶走无辜受牵连者。”
她本是想躲在母妃身后不出头的,可是母妃竟然要赶走凤南茵。
南茵来了宫中,她才知这世间竟然有那么多有趣之事,才觉得每日起来,有盼头,睁开眼睛就是开心的。
她若被赶走了,自己怎么办?
余贵妃用眼睛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不许她再开口。
时菁雨却是满肚子委屈,她和南茵玩得好好的,开开心心没碍到任何人,为什么就有人见不得她好?
她仇视着瞪着皇后一眼,觉得都是这个女人的问题,治下无方,自己儿子宫中出了内鬼,为什么要南茵承受责罚。
“这不公平,父皇,这不公平。”
余贵妃要拦着她,不让七公主多说话。
时菁雨却是气得要哭了,“父皇,太子哥哥出事了,不惩罚治下无方的人,不处罚用香的人,却要处罚研究香方的人。”
“父皇,那是不是一顿饭没吃好,厨子无错,种菜的人才有错啊?”
“菁雨,不可胡闹。”
七公主这会刁蛮的性子已经展现了,她气恼母妃要赶人走。
“父皇,德妃娘娘的身体是凤南茵调理好的,您没赏她,太子哥哥身体出事了,您就要罚她,日后这后宫再有谁得了急症,太医也治不好,民间有高手,是不是也无人敢相助了?”
余贵妃气得直翻白眼,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东西。
德妃在一旁抹泪,心下却是暗喜。
她果然没有看错南茵,几日的功夫,就将七公主的心彻底俘获了,瞧这份死心塌地的友谊,多弥足珍贵。
这时太医起了针,向众人回禀。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太子身体保住了,只是昨夜伤了身,要慢慢调养,日后禁忌之事,一定要小心才好。”
皇后听后,心中念了一句佛号。
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后,人也清醒了。
她原本怀疑这香是凤南茵做出来,是德妃害自己的儿子。
如今看来,事情似另有隐情。
她看向极力劝阻不让七公主说话的贵妃,心中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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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
“皇上,菁雨说的不无道理,有错要罚,有功自然要赏,若是这凤南茵真有本事,待太医将辰儿的病情稳定下来后,由她负责太子的膳食吧。”
她道:“相信德妃也愿意让那凤家丫头证明自己是与不是?”
德妃心下紧张,“皇上,娘娘,臣妾不懂医理与药理,臣妾不敢妄自保证什么,若是南茵有这个能力,相信是愿意为太子调理身体的。”
皇后轻轻应了一声,“自然,贵妃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能在宫中长住,确实乱了规矩,那就赐她一个乡主的头衔,正式以德妃义女的身份留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看德妃与贵妃脸上的神色。
前者皆是喜色,后者暗藏着恼怒,哪怕贵妃掩饰的极好,可那不自觉攥紧的帕子已说明了一切。
她心中隐隐有数,看来对她儿下手的人,确实不是钟粹宫的人。
“皇上,您说呢?”
余贵妃不满,她忙了半天,竟是为她人做嫁衣了不成?
“皇上,若是如此,哪日臣妾腹中胎儿不稳,也在宫外寻一个会养胎的,也要认下给封号吗?”
皇后冷笑,“那就等你哪日见了红,真的要小产之时,再提起事吧。”
贵妃:“……”
她暗自将银牙都要咬断了,心中诅咒,太子为什么不直接死掉算了。
皇上觉得身子疲乏了,便道:“那就诏凤南茵过来,让她给太子把下脉,看看日后如何调养。
余下的事情,叫慎刑司的人去查,到底是何人下手,一定要查清楚。”
“朕还有奏折要看,先回御书房了。”
贵妃见木已成舟,自己再拿凤南茵揪着不放,便过了。
她急忙忙又道:“皇上,今日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大家好像忘记了,还有一人有责任,还没有受到责罚。”
殿内一瞬间安静,皇后虚眯了眼。
“贵妃所说那人是谁?”
余氏冷笑,“如今我代皇后娘娘统理六宫,这一碗水就要端平,太子身体抱恙胡来,太子妃却不知劝阻,累倒了太子,难道无罪吗?”
她今日搬不倒德妃,总要捎带的解决掉一个眼中钉才是。
第一百三十章太子妃被罚,心中生恨
太子妃无助地摇头,“不是那样的,我中了迷香,昨晚只是情难自禁。”
贵妃:“是情难自禁,还你本身就是**?那香能让你无法自控,可没夺了你的意识,难不成,你当时连脑子都没了,忘记太子身体不好?”
太子妃承认,她发觉到不对了,最开始是能控制的。
可是她想要一个孩子,太子平日为了养生,极尽克制,她们又是多年夫妻,早不与她行房事。
昨日她确实是想赌上一回,若能有孕,自己下半生也算有了倚靠。
哪成想,后来就失了理智。
“母后,儿媳确实被香控制了,儿媳怎敢伤太子的身体。”
皇上却是冷哼一声,“朕觉得贵妃所言极是,你身为太子妃,一切该以太子安危为重,你却贪恋私欲,伤及太子身体,从即日起,夺了你太子妃位,降为良媛,好自为之。”
郭宁匍匐在皇后身边,希望母后能替自己说几句话。
皇后对她也是失望至极,冰冷着语气道:“你若真心知道悔改,就照顾好太子的身子,若是太子再有闪失,本宫也不饶你。”
郭宁跌坐在地,这一刻,她心中恨极。
为何她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不过是想与丈夫亲近一下,为何就成了有罪之人?
她恨,恨意在心中翻涌,却不敢表露一分。
贵妃热闹看够了,将东宫搅和一通,随皇上走了。
凤南茵过来时,双膝已经没了知觉,是被人半拖半搀扶着进来的。
她一进来,时菁雨便上前来拉她的手,“南茵,你知道吗,刚刚你差一点就被赶出皇宫了,是我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不但留下了你,皇后还答应赐你为乡主。”
凤南茵努力挤出一抹笑,“谢谢公主说情。”
她跪了许久,想了很多种可能。
这香不可能是从钟粹宫流出去的,那就是从翊坤宫。
她对时菁雨已经起了怀疑之心,这声谢谢有太多情绪。
德妃过来问她,“可还好,你这腿没事吧?”
凤南茵一进来就看到娘亲额头上的伤,她还能活着走过来,一定是娘亲拼了命地替她求情。
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让娘亲担心了,都是南茵的不是。”
日后,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今日之错再不能犯。
德妃知道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便道:“去吧,给太子诊下脉,看看日后用何种药膳调理身子,皇后仁德,已经不怪你冒失了。”
凤南茵艰难地又跪了下去,给皇后磕头。
“民女谢皇后娘娘不罪之恩,日后定尽心尽力为太子调理身体。”
“本宫今日罚你,也是让你长个记性,小小年纪,莫要因为会一点本事,就什么都尝试来做,那不耻之事,日后少研究。”
凤南茵轻轻叩首,“南茵有错,谢娘娘指点,日后绝对不敢再犯。”
这事是她错了,当初研究出这香,也是想着送到秦楼楚馆,能多卖钱。
她生了旁门左道的心,有今日的惩戒被罚,也是应当。
皇后见她生得乖巧,性子也沉静,便道:“知道错了就好,去给太子看看吧,日后太子的饮食你亲自料理,不会觉得麻烦吧?”
德妃看了一眼已经降为良媛的郭宁,道:“皇后娘娘,南茵毕竟年岁小,在东宫随意一个下人怕是都能给她使绊子,这吃食能不能从钟粹宫出,让人送过来给太子用?”
凤南茵晓得娘亲是为自己好,可是送吃食,钟粹宫离东宫不近,路上同样容易被人做手脚。
“娘亲,南茵知道你担心女儿,可是药膳趁热食用才有效,皇后娘娘可以派个得力的嬷嬷在旁帮衬我,这样您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皇后见她想的周道,便道:“让你日日如此倒也不必,先调理一个月,有成效后,下人按你的方子来便好,如此德妃妹妹看可行?”
皇后这算是给台阶,重新拉拢与德妃的关系,毕竟要对付贵妃,有人帮衬总比一个人要容易。
德妃忙应承,“皇后娘娘思虑极是。”
先前二人的龃龉就似从未发生过一般,真正倒霉之人,只有良媛郭宁。
郭宁仇视着每一人,这里却没了她说话之地。
七公主此时也不开心,日后凤南茵一日要跑东宫三趟,哪里还有时间陪她。
见皇后拉着德妃到偏殿吃茶,她走到凤南茵身边。
“南茵,今日你是受我牵累了,先前你送我的册子丢了,我怕你生气,没告诉你。”
凤南茵问她,“何日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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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公主摇头,“哪日丢的我也不清楚,昨天我想拿出来翻看,就发现找不到了,宫里的人都被责罚过了,我也没想过会出这事。”
凤南茵心中暗忖:既然已经知晓事情出在钟粹宫,不是七公主所为,那就是贵妃所为,相信公主此时心中已经知道了。
时菁雨见凤南茵不说话,软声哄着,“你别气我了好不好?虽然我害你受了过,可你看,德妃一直想给你讨的封赏这不是也得来了?”
“这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有福之人。”
好一个有福之人,太子若是**,她这脑袋也保不住了。
可是一想到娘亲的计划,凤南茵压下心中不快,装作无事一般笑了笑。
“有时间我在默一份给公主,不过先前那个迷情香方就不能写进去了。且我一个月内怕也没时间陪您了。”
七公主:“所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喽!”
凤南茵不生七公主的气,她只是恨贵妃罢了。
若她那么容易就表现出无事,依着贵妃多疑的性子,就会怀疑自己接近公主另有目的。
“南茵不敢,只是太子的身体关乎我的性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陪您。不过公主放心,待我有空了,一定多陪您。”
之后的日子,凤南茵有意避着时菁雨,她就是要做戏给余贵妃看。
七公主找到贵妃面前哭诉,“母妃,你对儿臣说实话,送给表姐的那香,是不是用在了别处。”
“砰”地一声。
贵妃重重落了手中茶盏,吓得时菁雨一个哆嗦。
“母妃?”
“菁雨,那日若不是你为那凤南茵求情,此时她已经滚出皇宫,如今不但她搭上了皇后的关系,还让德妃与中宫走得更近,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本宫没找你问错,你倒是先来我这里声讨了,到窗前跪着好好反思。”
“母妃,我是您的女儿啊,您就那么见不惯我有人作伴,有人一同玩笑吗?我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朋友,你却利用女儿害她。”
贵妃抬手给了她重重一巴掌:“蠢货,平日就是太骄纵了你,让你连脑子都没有了,她为什么与你做朋友?还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五公主和六公主同样未出嫁,她为什么单单与你交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凤南茵决定替娘亲出气
凤南茵随德妃回宫后,太医也到了。
德妃根本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伤势,忙让人给南茵瞧腿。
凤南茵见娘亲额头磕出来的淤紫,心中说不出的心疼与仇恨。
贵妃如此步步紧逼,还不是为了那个皇位。
她仗着肚子再次得宠,让安王提前解了禁足,这才有了兴风作浪的机会。
她被冤枉,是自己蠢。
可是娘亲受牵累,受了委屈绝对不行。
太医走后,她陪着德妃又说了一会子话,等人睡下,她才回了自己偏殿。
在自己众多衣裙里挑了两件,一通拆拆剪剪,又妆奁里挑了几样首饰,将自己带进宫的银两全部拿上,出了钟粹宫。
她现在人微,没办法直接给娘亲报仇。
但她可以给贵妃找点事干,不能让她整日盯着这边,让她再生出幺蛾子。
储秀宫地处偏僻,凤南茵拖着伤腿走了许久总算是到了。
宫门前一摊化掉的雪水又结成了冰,不知多久无宫人打扫,败叶打着漩向天上飞扬,殿前大门紧闭,四下凄凉。
蝶兰上前去敲门,那门无人应声自己开了。
凤南茵不请自来,迈步进去,看到清冷的宫殿似无人居住般,侧殿的窗纸竟都有脱落的了。
在这后宫,不受的妃嫔日子果然艰难。
她打量着,刚好遇到念芯端水出来,见到凤南茵先是愣了一下。
“凤姑娘,您怎么来了?”
凤南茵:“妙嫔娘娘的身体可好些了?我记挂着你,过来瞧瞧。”
念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落下水盆就将人往殿内迎。
“咱们小主失宠后,多久无人问津了,难得姑娘您惦记,可咱们连口热茶都奉不上。”
殿内冷的厉害,竟是炭盆都没燃一个。
凤南茵摸了摸茶壶,也是冷的。
“她们这样欺负你们?”
念芯忍不住抹泪,“咱们小主位份本就不高,又无娘家照拂,在这若大的皇宫,就连吃一口热的都要用银子。”
凤南茵了解了,在后宫,失宠的妃嫔比外面的穷苦百姓日子也差不了多少。
她问:“这么大一座宫殿,只你一个宫娥?”
念芯笑笑,“我是随小主一同入宫的婢女,其它赏赐下来的宫人,见咱们小主病的厉害,都寻了门路攀高枝去了。”
这时,妙嫔醒了,她轻唤,“念芯,你在和谁说话?”
念芯忙倒了一杯水过去,“小主,是前几日帮助奴婢的那位小姐,德妃认下的义女凤姑娘来看您了。”
凤南茵走过来,这才瞧见妙嫔的容貌。
这人哪怕病着,依旧挡不住清丽之姿,乍看过去,人美的并不惹眼,却是生得眉目如画,眼角藏情。
这样一个美人,被藏在这深宫当中等着香消玉殒,还真是可惜。
妙嫔脸色苍白,唇瓣也不见多少血色,看到凤南茵柔和地笑了笑。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没想我姜妙梨在最难的时候,竟是你救了我。”
她挣扎着起身,想给凤南茵拜谢。
凤南茵忙将她扶住,顺势把了她的脉搏。
脉象很弱,应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我只是一介民女,担不起娘娘的谢。”
“亏得有你,那日念芯回来都与我说了,可惜我这储秀宫没有半点能拿得出手的谢谢礼。”
凤南茵见她宫中寒酸,想到七公主每日要消耗大量白银只为熏香,两相对比,这后宫还真是**不吐骨头所在,现实的可怕。
“妙嫔娘娘,你若想摆脱现在的困境,我可以帮你。”
妙嫔灰暗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光采,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得罪了皇后,被皇上厌弃,又无父兄做依仗,在这深宫,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凤南茵从窗前拿过一盏铜镜,“娘娘不知自己生得何等美貌吗?”
魏锦说过,这世间的男子,皆是视觉动物,他们猎奇女子,最初看中的就是女人的外貌。
“娘娘如今病着,都这等的娇媚,若是略施粉戴,不知是何等的好颜色,我不信皇上见了您这副模样,会入不了眼。”
姜妙梨抚摸着自己年轻的容貌,多日不曾仔细观察,竟是瘦得自己都认不出了。
昔日她脸上有婴儿肥,细致的眉眼配上圆圆的脸蛋,称不上好看,万没想到如今这张瘦削无肉的瓜子脸,再配原来的眉眼,竟是这般清丽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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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只着一身亵衣,凌乱的散发,连她都被镜中的自己独有病西施样貌吸引了,似待人摧残的梨花。
“若凤姑娘能帮我摆脱如今的囧地,日后我的命就是姑娘你的。”
凤南茵笑笑,“娘娘的这个承诺,南茵可不敢受,我帮你,是觉得娘娘先前信错了人,不该受这份蹉跎。日后若娘娘得了盛宠,南茵也只有欢喜,无所求。”
姜妙梨并不信她的这番言论,但她如今人轻言微,说什么都还早,只想再承盛宠,摆脱眼下困境。
凤南茵给她开了一个方子,“这个你收好,每日按方子吃药,日后若得了盛宠,能大概率助你得孕。”
这一刻,姜妙梨彻底激动了,她今年才十八,皇上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若不是在这后宫,没有恩宠活不下去,她根本不想伺候圣上。
那年老的体味,那满脸的沟壑,每次的迎合都令她心生做呕。
可她若能孕有子嗣,哪怕只得一个公主,她的后半生也不会过于凄凉。
她跪在榻上,重重为凤南茵磕头。
“若真能得孕,妙嫔这一生都视姑娘为恩人,此生若忘恩情,叫我不得好死。”
凤南茵不喜她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上。
将带来的东西放下,上面还有自己带来的钗环首饰,和一包银子。
“皇上每晚酉时会到御花园散心消食,机会你能否把握得住,就看你的决心了。”
临走,她又说了一句。
“娘娘如今这副娇病的模样,弱柳扶风,就连我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呢。”
姜妙梨陷入沉思,不管凤姑娘为何意,能再入皇上的眼,能有子嗣,赌上她的命,她也愿意试。
念芯拿起凤南茵留下的衣裙,展开来后她咦了一声。
“这都腊月二十的天了,凤姑娘怎么给你送了这么一件纱裙?”而且还是破碎的……
姜妙梨却懂了凤南茵的意思,她道:“去,到御膳房要一副补身子的吃食,再将风寒药多买两副回来。”
“小主?”
“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直让你受苦,今日若成了,日后再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念芯满眼的担忧,凤姑娘到底是何意,这是要冻死小主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一招不够,还要继续添堵
凤南茵给她的那身舞衣很是特别大胆,半截短衣,满是流苏坠子的仙裸裙,通体月华白色坠满了珍珠,低调却又奢华。
整身下来,唯肩上的批帛是亮眼的红蓝相兼的纱绸。
她换上这身衣裙出现在镜前,竟是忍不住翩翩起舞起来。
夜华动人,半是星空的夜竟飘起轻雪。
?公公在一旁小声地劝着,“皇上,天又寒了,今夜不如早些回宫,以免着凉。”
皇上却是半仰着头,让那雪打在脸上,享受这份清凉带来的宁静。
“京城三年未见一场雪了,今年入冬,这已经是第四场,真盼着来年是个丰收的好年头。”
这雪下的让他多了三分兴致,三分喜悦,就连?公公打过来的伞都让收了。
忽然,前面月拱桥上一袭白衣女子娉婷旋转的舞姿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女人衣裙翩翩,周围萦绕着一层层彩带,似彩环将她拢罩在其中,轻雪在裙摆的吹浮下被甩至半空,平添了一丝梦幻,那人儿就像是随时都要腾飞而去的仙子,让皇上想伸手将其抓住。
姜妙梨看到皇上来了,舞得越发忘我。
月华洒在她外裸的肌肤之上,渡上一层银光,美得令人窒息。
皇上不自觉便加快了脚步,只想看清那是何人。
忽然,月下仙子跳上桥拦,单脚踩在石柱上不停地旋转着,忽然她身子一歪,直直向下坠去。
“小心。”
皇上都不知自己哪来的气力,竟是在仙子纵身一跃摔落在地前,堪堪将人给接了个满怀。
姜妙梨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
她将命赌在今夜,不成仁则成魂。
该有的疼痛感迟迟没有传来,一滴泪从紧闭的眼眸中滑落,她赌赢了。
“怎地这么不知小心,你可知刚刚有多危险?”
如扇的羽睫展动,姜妙梨睁开水润的眸子,呆呆地看着皇上。
“我这是在做梦吗?”
?公公一旁担忧地大呼小叫,“皇上,您可还好,有没有伤到?”
然而此时的承德帝眼里只有美人,这女子好生眼熟,可他却记不起是哪宫的妃嫔。
一抹赤红的梅花钿刻画在女子苍白的小脸上,眉宇之间皆是淡淡的哀愁,怀中的人痴痴的凝望着他,眼里是痴痴的爱意。
“皇上?妙梨又见到您了?”语罢,她扑进皇上的怀里,忍不住抽噎。
“你是——妙梨?”
姜妙梨这时似后知后觉开始挣扎,“皇上,妙梨不知皇上会经此处,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爱怜地看着她赤裸的娇足,单薄的身子在怀里瑟瑟发抖,身子轻得如同没有分量。
这样的美人,皇上又哪里舍得放下。
“为何深夜在此起舞,又为何穿得这样轻薄?”
姜妙梨别开头,紧咬着下唇,眼角皆是泪。
“臣妾先前愚笨,犯了大错。听说月下落雪,是有仙人施法,就想以舞来祭拜仙人,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祈福。”
这样的美人,这样动听的情话,皇上怎能不心猿意马。
“?公公,抬朕轿撵,起驾储秀宫。”
凤南茵躲在暗处,直到这一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妙嫔比她想像的还要豁得出去。
若皇上没有上前去接她,这一摔不死怕也要残了。
好在她赌对了,妙嫔也赌对了。
此时雪花已经停了,风将圆月吹露出来,她感恩地双手合十。
感谢老天今晚赐了一场轻雪。
一夜承欢。
次日,流水一样的恩赐赏送进储秀宫,昔日冷清无人问津的宫殿,差点被宫人踏破了门槛。
人人都以为那个不起眼的妙嫔只会香消玉殒在后宫当中,结果一夜之间,竟翻了身。
德妃落下汤匙,用帕子擦拭了唇角,这才笑看着凤南茵。
“储秀宫那位得宠,是你帮衬的?”
凤南茵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瞒不过娘亲。”
德妃轻哼,“拐着一双腿四处乱跑,你当我不担心?”
凤南茵陪笑,讨好道:“娘亲,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让您受委屈,我就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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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
德妃何尝不知她的用心,手点指着她的脑门,“你啊,要是让那位知道是你背后捣鬼,怕是要更恨你了。”
“我又没做什么,就是去看了看吃不上饭,快要病死的失宠妃嫔。妙嫔能再得盛宠,是她自己有本事。”
德妃嘴上说她,心中却是欢喜的,她的小棉袄同样知道护她。
“那位当初将人舍弃,像舍破抹布一样,毫无情意。现在被自己瞧不眼的妃嫔夺了宠爱,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呢。”
“南茵才不管她气成什么样,只求那妙嫔是个争气的,免得总是将注意力放在钟粹宫。”
思及此,凤南茵觉得,只一个妙嫔还不够。
娘亲的法子固然好,可是想见效果还要再等半年,眼下心口憋着的恶气她还没发出来。
“娘亲,昨日您受了伤,靖王入宫来瞧您也是应当的吧?”
德妃佯装嗔怒,“这一点子小事,哪里值得让他担心。”
转头她觉得南茵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人找麻烦的性子,“你想见轩儿?”
凤南茵嘿笑,“南茵不是想见轩王,是想他从宫外带一点东西进来。”
这太医院取药,怕是前脚才离开,后脚就有人告知贵妃了。
靖王入宫,无人会搜他的身,借着这个机会就容易的多。
德妃蹙眉,“你想做什么?”
“娘亲,贵妃得意的还不是如今手掌六宫的权利,女儿看来,她有了身孕,就不该操劳。母妃如今身子大好,您才该做那筹办宫宴之人。”
如今后宫谁得势,朝臣就会猜意皇上属意哪位皇子。
德妃本无争这份掌管六宫的心思,但是能让贵妃吃瘪,确实是自己想看到的。
“你有法子?”
凤南茵:“不敢说十成十,得见过了靖王才能知晓。”
德妃道:“夏公公,传本宫旨意,让靖王带信,就称本宫病了,想见他。”
她昨日碰破了头,本不愿意更多人知晓,如今却是一改常态,扮起娇弱了来。
开始闭门谢客,只等儿子来见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勾心斗角
余贵妃将宫的茶碗全砸了。
这会一地的瓷器碎片,也不让宫人收拾,只自己用手杵着额头,气得脑仁青筋直跳。
时菁雨赶来时,看到殿内杂乱无处下脚,喝斥宫人。
“还不收拾干净。”
贵妃听到她的声音,非但情绪不见好,反而更气了。
“滚出去。”
七公主从未被人这样喝斥过,她都有一些不认得母妃了。
“母妃,您怎么了?”
贵妃瞪着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你知道那妙嫔得宠,是谁在背后帮衬吗?”
时菁雨顿住。
“是凤南茵,是那个你哭着嚷着要留在宫里,是你口口声声称她心性单纯的小丫头片子。”
“母妃,是不是搞错了,我听她提过妙嫔,只是单纯觉得她可怜才帮忙的。”
余贵妃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可怜她,至于在她自己腿跪瘸的情况下去见人?”
她是这后宫至高无上的贵妃,他人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时菁雨不愿意相信,可母妃说的确实有道理。
许久,她道:“母妃,应当还是你想多了,她还小,哪来那么多的心机。”
她说完,转身就走,她要去问问凤南茵,母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凤南茵这会刚从东宫回来,如今要负责太子的一日三餐,她要比平常早起一个时辰才能完成任务。
甬道上,二人相遇,时菁雨跑到她近前。
“南茵,你为什么要帮储秀宫那位?”
帮她上位,夺我母妃的宠爱。
凤南茵见她一如从前那样藏不住心事,这么直接就找到自己,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诚惶诚恐地看着对方,“公主,我做错了什么吗?”
时菁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所以,真的是你帮妙嫔得宠的?”
“公主,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着念芯可怜,先前帮了她一次,我和您说过的。这和妙嫔有什么关系?”
时菁雨狐疑地看着她,“不是你帮她争宠?”
给我母妃添堵?
凤南茵拉着她的手往钟粹宫走,“公主,你知道妙嫔有多可怜吗?念芯和我说的时候,我都不信,原来坐到妃嫔位也和普通百姓一样,吃不上饭。她除了房子住的好一些,甚至比普通百姓还可怜,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时菁雨:“……”
不可能吧?
凤南茵:“念芯找到我是想要一点炭火,说他们小主连热水都喝不上,我见她说的可怜,这才带蝶兰去了。”
她不住地摇头,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知她住那屋子,冷得和破庙也没啥区别。”
“可是你的腿还有伤。”
凤南茵知道,三言两语消不掉公主的疑心,她道:“当初我带着凤南蓉逃命的时候,连乱葬岗都睡过,她病的昏迷不醒,一路都是我拖拽她逃路,现在这点伤又算什么。”
她活动着腿脚,“您看,我今天可是卯时就去了东宫,忙了一个时辰,还不是走回来了。”
七公主见她与自己说话毫无心虚的样子,而且昨日都走不了路的人,今天走路就看不出端倪了,他觉得应是母妃多心了。
“我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也是怕你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说到这里,凤南茵忽然难过起来。
“皇上不让我再碰香料,可我真的没有做那香,以后我想开一个香料水粉铺子的愿望也落空了。”
时菁雨心中已经很笃定,一切都是母妃所为。
她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害了南茵,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向父皇求情的,让他收回成命,你有这么高的制香天赋不能碰香料,太可惜了。”
凤南茵立即露出欢喜的模样,抓着她的手感谢。
“我就知道公主对我最好了,过几天我让人从我家中带些荷花露来,给公主做香香的荷花酥。”
“不是吧南茵,你会做荷花露?那是不是到了春天,我想要什么花露,你就能给我做什么花露?”
凤南茵对她眨眨眼,“宫中没有这些吗?”
七公主摇头,“我不知别人会不会,反正没有这等东西的,最多就是桂花油,玫瑰油,没有能吃的。”
“我会做,不过花露是我师伯收集的,毕竟先前我连饭都吃不上了,没那条件弄。”
“南茵,现在我就安排人出宫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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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都等不及了。”
“好。”
她心中冷笑,这么容易就将人又收买了。
贵妃娘娘,你以为真的能挑拨得了我与七公主的关系?
自己这张清纯又无辜的脸,就是最大的法宝,加上一手新奇的好点子,就是最大的武器。
她问:“不过公主殿下,我觉得你还是要防着一点皇后娘娘,宫中就咱二人去太医院取过香料,娘娘眼下放过我了,可你那边她不会一点不怀疑吧?”
她问这话时,仔细盯着七公主的眼睛。
见她果然在闪躲,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了。
在这后宫,果然没有可信的朋友。
这位公主表面对她十成的好,还不是暗中把她给坑害了。
贵妃与七公主这般害她,这个仇她必须讨要回来。
时菁雨不想再提这事,她怕说多了凤南茵会怀疑自己。
她撒娇地拉着凤南茵的手往钟粹宫走,“我才不怕她呢,父皇最是宠我。走吧,你快回去写方子,我叫人出宫将东西带回来。”
“好。”
这一次,凤南茵罗列了许多东西,几乎把半个保和堂都搬空了。
而这些东西里,有一半寒凉之物,且对胎儿极为不利的东西。
如桃花露,这等养颜补气血的东西,却也活血,孕妇禁忌。
还有山楂,活血化瘀、消食化积、可它却能引发宫缩、流产。
还有柿子,大寒之物,吃多了也会让孕妇极为不适,还会引发便秘。
她不是用相克的食物害娘亲吗,她就用美味的食物还回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时安王却从甬道另一边走出来,他似等待时机许久一般,直直与凤南茵撞了个满怀。
安王生的高大,成年男子的身量直接将凤南茵的身子撞得向后仰倒。
眼看人就要摔倒,蝶兰惊呼着要去搀扶,已经来不及。
凤南茵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肢。
“小心。”
安王身上有一种凛冽好闻的檀香气息,五官似贵妃,人如冠玉,生得阴柔俊美。
“可有伤到?”他语气极为温柔,似多情的君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凤南茵惊惶失措的小脸。
第一百三十四章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凤南茵不认得他,却晓得这后宫当中,所有女子都是皇上一人所有,不可与外男亲密接触,否则被人拿了把柄,死都没处说理去。
她忙站直了身子,退后三步,拉开二人距离。
“民女不知前路有人,冲撞了贵人,还请责罚。”
安王哈哈大笑,“是本王唐突,与美人无关。”
时菁雨翻了一个白眼,“四哥,你干吗突然冲出来吓人?”
安王的一双桃花眼滴溜溜落在凤南茵脸上,根本不理睬时菁雨的话。
他在心里不住地咋舌。
母妃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小人,让他堂堂安王出马,对这种小丫头情有独钟,一见钟情?
传扬出去,他要不要脸面。
“小妹,你们这是去哪?你身边这位姑娘又是哪府上的千金。”
他在心中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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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了无数词汇,总算是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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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靖王对凤南茵越发赏识
靖王生得英挺,上过杀场的人,身上自有一种气势,哪怕他此时眉眼柔和,可给人的感觉还是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凤南茵每每见到他,心中都有一丝敬畏感。
她在心中复盘了一下,道:“我想求靖王带几味药进宫,还想问一下王爷,您手底下可否有能力的人,可潜入别人宫中不被发现?”
靖王唬了脸,他本就面相冷不爱言笑,板起后,凤南茵后面的话直接不敢说了。
德妃也是紧张,“南茵?”
潜入他人宫中,不管做什么,一旦被发现那都是重罪。
凤南茵咬着唇,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可是一想到德妃因她受的苦……
“娘亲,我知道要做的事情大逆不道,可是我受不了贵妃娘娘一再欺负您。先前她坏了您的身子,这事我们还没找补回来,昨个她又害太子,又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迁怒您。”
“我被罚,哪怕处死我也认了,我自己得意忘形犯了错。可是娘亲因我受伤,我忍不了。”
时景轩见她如此护着母妃,眼眸闪了闪,心道:“还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说说看,你的打算是什么。”
靖王既然问了,就说明他手底下有这等高人,也同意了她的观念。
于是她在靖王面前胆子又大了起来。
“昨天我见到贵妃娘娘了,她脸颊上起了一些红疹,我若猜的没错,应是妊娠反应。我想利用此点,让她无法再在春宴上出风头。”
德妃多少知道一些她的计划,可还是担心。
“南茵,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那宫宴还是算了吧!”
靖王:“母妃,让她说完。”
靖王知道这丫头胆大、心思也够缜密,既然她想到利用贵妃的妊娠反应做文章,这事可以试试。
春宴,一年当中第一场盛大的宴会,往年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今年皇后被夺了六宫掌事权,由贵妃全权掌管。
这是贵妃统理六宫以来,亲自主持的最大宴席,她忙活一场,若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出席,朝臣心下多少会生猜疑,介时……
“将你所需的药材写下,本王即刻出宫着手采买。”
“王爷,采买时不能落下证据,此事不能急,回保和堂取药吧。”
她也准备将能想到,日后会用的药都取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靖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
德妃见儿子支持南茵,便不再阻拦。
孩子们都在为她出气,她何其有幸,生了一个能干的儿子,又得了一个聪慧的女儿。
“轩儿,近来朝堂之上一切可顺利?”
靖王只有面对母妃时,才会露出温柔的笑,眼底皆是温柔缱绻。
“一切很顺利。”
凤南茵看着他们母子之间涌动的温情,不知不觉就生了羡慕。
她垂下头,不再打量,还有一层原因,这样的靖王当真温柔的令人向往,她竟是情不自禁将他的笑印在了脑海里。
诶!
“南茵,你听听,朝臣可都夸赞你的点子好呢,咱们的南茵就是聪慧。”
“啊?”凤南茵走神了。
靖王见她这会还能发呆,呵笑一声,“你的点子很好,需要赈济的灾民忽然就变少了,粥棚前再没有拥堵的现象,各地的粮食终于也没那般告急了。”
“现在修建城墙及修建皇陵的工程也在筹建中,只京城报名的劳力便有三千人,其中两千皆为流民,相信不久将来,这些逃荒至京的人会陆续返乡。”
凤南茵听到她的点子起了作用,羞赧地垂下头。
“我只是站在穷苦百姓的立场上考虑事情,哪来的聪慧,娘亲和王爷赞誉了。”
靖王若有所感,站在百姓的立场想事情?
他有所悟,很是欣赏地看着她,问:“不管怎么说,你帮本王解决了大麻烦,你想要什么回报?”
凤南茵忽然抬眸,小鹿一样的眼里再次露出呆萌的样子,看得靖王忍不住失笑。
“这么吃惊?”
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娘亲给了她所有姑娘家想要的华丽衣饰,师伯给了她大量的金银,物质上她什么都不缺。
凤南茵摇头,“我,好像没有想要的。”
“那就先欠着,等你有想要的再与我说。”
随后他又道:“对了,你大哥如今回京了,以他的能力,要不了多久便能高升,他想见见你,你可愿意?”
凤南茵对于家人的亲情早失了渴望,凤泽宇想见她,怕也是想从中说和。
“我这一个月,每日都要到东宫为太子调理身体,无暇出宫,还请王爷转达。”
靖王见她对家人如此抵触,也不强求。
靖王在一旁看着她写方子,字迹充其量能称之为工整,与好看搭不上边,却像她人一样,笔锋当中藏着坚毅,有自己的性格。
“你舅舅将那秀女的名额要了回去,但是凤夫人还不死心,让你大哥又求到了我这里。”
靖王也看不穿凤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家道中落到如此,竟然还削尖了脑袋将女儿往宫中送。
送进来让人奴役吗?
他一旁,尝试着将宫外凤家人的事讲给凤南茵。
凤南茵笔下一顿,氤氲出一点墨迹。
想到凤家人会因为凤南蓉的入宫名额挖空心思,最后不知求到谁的头上也要送人进来,她便忍不住想笑。
凤家是认定了凤南蓉能成为凤,是吗?
以她对凤南蓉的了解,她那秉性,怕是入宫第一天就被欺压的哭着想娘。
除了样貌,还有才艺,那般骄纵的性格不知要吃多少亏。
“王爷不是想重用凤泽宇吗,不如卖他一个人情,将来凤南蓉好了,他感激,她混得不好,王爷也拒绝过他,怨不得您。”
她说着,笔上的速度不减少,前前后后写了将近百种药草名。
靖王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竟然期望她入宫?”
凤南茵吹了吹纸上的墨渍,头都没有抬,只想着可还有遗漏。
最后确定能想到的全写进去了,交给靖王。
“凤夫人想做的事情,竭尽全力也会促成的。这与我期望没有关系,当年凤家老夫人为了那个签文,不惜将亲孙女丢弃,我也想看看,凤南蓉最后能爬多高。”
凤南茵心中是骄傲的,她喜欢直面困难,求靖王断了凤南蓉入宫的路,肯定是能成的,只是她心下也有不甘。
若是那般,她自幼被遗弃,从未体验父母的温情又算什么。
她想亲眼看着凤南蓉跌倒。
德妃不赞同地摇头,青岚那要强的性子也不知是害了她,还是成就了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顺手人情,替贵妃治脸
转眼,春节将至。
德妃忙了起来,每日都要应对内务府的管事前来问话,还要时不时拿定主意。
起因还是贵妃娘娘忽然就妊娠反应大了起来,脸上起了大片的毒疹,先前零星几颗,还能掩饰,忽然一夜间就见不得了人。
太医称这是因为腹中胎儿见长,引发的毒素外发。
因着服用汤药会对腹中龙嗣不利,只能外涂,脸上红肿未消,还将本来保养极为白皙的脸颊涂抹得青黑,连皇上去探望她,都隔着纱帐,似是不能见人了。
听传闻,现在翊坤宫每日都能听到打砸声,太医被叱责降罚了好几位。
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是那疹子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时菁雨找到凤南茵的时候,情致恹恹的。
“南茵,母妃脸上发了毒疹,又因为身孕不能用汤药,你的药膳可有法子让她的红疹消掉吗?”
凤南茵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看向她,“有倒是有,但是我没看到贵妃娘娘的状态,不敢妄下定论,你知道的,我胆子小,万一娘娘用了我的药膳出了事,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时菁雨是真的被母妃折磨怕了,她拉着凤南茵的手央求着。
“你帮帮我吧,母妃如今每日火气大的无人敢近身伺候,连我过去请安都要被骂。”
她心里替母妃难过,春宴这么好的得脸机会,偏偏病了,还病在脸上,那浮肿的模样她看了都怕。
凤南茵正愁娘亲的计划没有机会,如今不就来了。
“公主,娘娘的命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尽力试试。”
“太好了。”
时菁雨拉着人就要去翊坤宫,“我们现在就走。”
凤南茵可不想那么快就去。
“公主,今天我先答应了太子殿下为他做甜点,明日我从东宫出来,直接到翊坤宫寻你,你也和贵妃娘娘说一声,我怕她并不想我给医治。”
“不会的,娘亲现在夜不能寐,时常被那疹子痒醒,若是有法子让体毒消了,她一定愿意试的。”
凤南茵心道,那是公主您的想法,贵妃娘娘未必信我。
但她必须要将这事告诉娘亲,那东西该准备了,机会已经来了。
翌日。
凤南茵特意将自己打扮的低调些,天青色的小袄与身旁的雏菊相差不多,头上一如既往地不喜戴钗环,清爽利落地出现在翊坤宫门前。
七公主早就在翘首企盼了,见她来了,忙拉着人往内走。
“昨日我和母妃说了,她听说你有祛内毒的法子,答应让你瞧瞧。”
“那我尽力,但真的不敢保证,毕竟太医都没法子事情。”
余贵妃脸上罩了面纱,一身墨绿色宫装端坐在高位,哪怕是病着,今日依旧满头珠翠,气势逼人。
凤南茵对这位心狠手辣的贵妃娘娘是惧怕的,她小心上前。
“给贵妃娘娘请安。”
好半晌,贵妃一直未让她起身,只直直地盯着凤南茵,对她进行着打量。
余贵妃从心底就对这丫头厌恶,自打这人入了宫,先是将自己精心布的局给毁了,后又让皇后对她生了疑心。
没两日她这脸上就起了疹子,手中统理六宫的大权还没捂热乎,就到了德妃的手中。
要不是之前脸上就起了疹子,她都怀疑被人下了毒。
尤其是吃过这丫头送的甜点后没两日就这样了。
凤南茵被贵妃看得脊背汗毛都竖了起来,双腿渐渐有些撑不住。
时菁雨忙唤她,“母妃,南茵过来是想帮您的。”
余贵妃冷哼,“起来吧。”
凤南茵站起身时,腿都软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娘娘,七公主昨日寻到我,民女才敢斗胆前来,若是能力不足,不能替娘娘分担一二,还请恕罪。”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其实本宫也是不信你的,毕竟太医都不能让我的脸得到缓解。不过念在我儿一片孝心,便让你过来搭个脉吧。”
凤南茵心道,太医治不好您,那是因为您每日都受我的药粉所害,当然好不了。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有宫人替贵妃在皓腕上搭了帕子,凤南茵装模作样地把起脉。
贵妃的病症,她早就打听过了,说出的话如太医无二。
肝火郁结,心思过重,要平心静气注意休养。
“娘娘,其实您这症状即便不用药,等胎落稳了,过了四月便可自行消退。”
如今贵妃有孕三个月,让她再煎熬一个月,肯定是受不得的。
“你说的倒是与太医无二,听菁雨说,你的药膳能让我这毒素好转,不如你开个方子,本宫试试。”
开方子,那是不成的,这药膳必须从钟粹宫出。
她跪下,态度诚恳道:“娘娘,这种体毒有几种药膳可调理,但大部分收效慢,且热度多用寒凉之物克制,那样对胎儿不好。”
“不如我先送两副汤过来,您觉得吃起来合适,我再留方。”
这时丛嬷嬷警告道:“娘娘身子贵重,你可晓得吃坏了身子是何后果。”
凤南茵望向她,声音里带出不满。
“既然是我送的吃食,自然晓得出事的后果。本我也是不敢来的,但是我见不得公主难过,嬷嬷这般恐吓我,我倒是连方子都不敢出了。”
余贵妃被脸上的瘙痒惹得心烦不已。
她若不是怕花了这张脸强忍着,早就挠破相了。
“本宫让你来,自然是信你,不过你可有把握?”
“若娘娘只用我递过来的吃食,且能忌口,平心静气养着,注意休息,三日就能见效,七日就能完全消除红疹。”
余贵妃一听,最快还要三日,那天就是春宴了,她岂不是彻底没机会参加了?
凤南茵又道:“娘娘这些时间,切忌不能用护肤品,太医给的药膏倒是可用着,但是忌讳沐浴。”
她这么一说,余贵妃好似恍然,她喜欢每日净身,可这脸确实每次洗澡过后就会复发,原来症结在这里。
“这是为何,为什么怕洗澡?”
“娘娘这毒,若细论也是湿毒,忌热、忌燥、忌潮湿,忌一切辛辣及发物。”
她吹嘘的头头是道,实则那药就下在净房浴桶当中,她七天不沐浴,这脸自然就自愈了。
看着余贵妃那一脸的恍然,心中止不住发笑,偏还要努力崩着小脸,差点憋出内伤。
“你说的倒是与太医相差不多,如此本宫便忍上三日,若有成效,本宫不会忘记赏你。”
凤南茵忙跪下叩头,“三日不到的时候,还请娘娘耐心,莫要过于心急。若娘娘实在心急,看看太医们还有什么好法子。”
贵妃一想到那些个蠢物,只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无非是让她忍耐,等着孩子大一些就会消。
她都想将这群废物都杀了。
“行了,快去准备吧,今天算第一日。”
如此一来,说不定春宴她还能出席。
凤南茵何尝不知她的打算,她瞥了一眼一旁吃剩下半碟的梨片,心中有了主意。
“是娘娘,南茵这就回宫准备。”
第一百三十七章想师伯了
贵妃抬手想挠痒,被丛嬷嬷拉住手,“娘娘,再忍忍,不能挠啊!”
余贵妃愤恨,“哼,这些个废物,要是让凤南茵治好我的脸,看本宫怎么降他们的罪。”
平白遭了这许多日子的罪,不是废物是什么。
丛嬷嬷带着质疑,她问:“娘娘,您说她一个小小丫头,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她真的将您脸治好了,您说会不会是钟粹宫那位的算计?”
余贵妃蹙眉,抚摸上自己的脸。
“刘太医是我的人,他都没看出端倪,该是咱们想多了吧?”
她这脸在有孕第二个月就在闹毛病,该是年纪大了有孕,身体不适造成的。
“且她那么一个性子,自己差点死了都不知是我所为,应该就是你想多了。”
丛嬷嬷觉得很邪乎,“老奴总是怀疑,那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真有那么多本事?娘娘还是小心些才好。”
凤南茵这边回了钟粹宫便将一早给贵妃看病的事与娘亲说了。
“娘亲,您的计划可以实施了,这几日我会送汤过去,那东西刚好可以加在汤中。”
德妃很是欣慰地拉着她的手,不知怎么疼爱好了。
“老天定是心疼我一直想有个闺女,就将你送到了我身边。真真是让人不知怎么爱好了。”
凤南茵被她慈爱的神情触动,心中也是暖的厉害。
“娘亲,今日贵妃娘娘就要送膳食,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德妃传旨意,“给靖王送信,就说先前他送过来的肉本宫尝着味美,让他再送一些过来,给他父皇还有各宫娘娘也分些。”
夏公公晓得,娘娘这是要动手了。
“喏。”
三年灾荒,一应物产锐减,权贵们的吃食也变得单一匮乏,唯有真正有权势之人,才有能力及渠道弄来吃食。
靖王在庄上养了一批野味,母妃这边传信,一个时辰后,宰杀好的肉便送进了宫中。
二品以上设有小厨房的宫殿德妃都有命人送了三斤鲜肉。
剩余的送去了御膳房,留得宫宴上食用。
钟粹宫留了几十斤,冻在库房里。
夏宫宫端着一个餐盒送到凤南茵近前,“小主子,这是您要的‘鹿’肉。”
凤南茵看了一眼拆卸下来鲜红细腻的小小肉块,就知这不是鹿肉。
她看破不说破,点了点头。
“我晓得了。”
这肉直接入汤,绝对能被人一眼看出来,她思忖了一会,最后将那血肉直接剁成肉泥,裹了要用的草药用细棉包了塞进了焯水乳鸽的腹腔。
这才上锅蒸炖。
期间翊坤宫叫人来催促了两次,都被夏公公以食材没送到为由将人遣退了。
凤南茵从东宫回来,那乳鸽都炖得糜烂了。
她看了一眼,随后加了两片薄荷叶,洒进几粒枸杞添色,带着人去了翊坤宫。
余贵妃饿得都要前胸贴后背了,万万没想到这汤到了未时才送到。
“娘娘,清鸽仙药汤送来了。”
余贵妃饿得难受,下人端上来一盆汤,清凉凉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烂鸽子,里面再无可食之物,脸色沉了沉。
“你叫本宫今日只用这个?”
凤南茵怔了一下便明白了贵妃之意,她这是怕自己在药膳当中做手脚,不打算再吃其它吃食啊。
“娘娘,这汤清淡,可以排毒养生,对您和胎儿都有益处,正餐您只需食些清淡的即好。”
丛嬷嬷凑近闻了闻,味道倒是鲜香,看卖相也不错,可……
“你这一只鸽子就能治娘娘的病?”
凤南茵笑笑,“药包在鸽子腹中,这样不影响视觉。”
贵妃:“里面都放了哪些药材?”
“上等茶叶、紫苏叶、石菖蒲、泽泻、山楂少许。”
她话音才落,余贵妃看向一旁,凤南茵这才发现这殿中竟还有一位太医。
刘太医道:“回娘娘,若是这几味混合有泄泻的功效,但有枸杞又能综合药剂,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凤南茵:“娘娘,这汤趁热喝,口感好。”
贵妃并没有安心,而是命人把鸽子腹中的药包取出来又让太医查验了,与所说的无异,这才放心食用。
凤南茵的意思是,可以随餐一同吃用,可是贵妃极为小心,她宁愿把鸽子肉都用了,也不肯混合别的吃食。
一直到用完膳半个时辰,也没觉得有任何不适,才放凤南茵离开。
说来也奇了,一夜过去,余贵妃的脸上再没起新的毒疮,瘙痒感也减轻,干脆让那边送餐,也不麻烦自己宫中人做吃食。
凤南茵干脆将加了料的药包一次性全部做出来放在小库房里冷冻着,余下就交给了宫人,不再亲力亲为盯着。
除夕日,她早起心情便有些抑郁寡欢。
难得皇后准了假,今日不用到东宫伺候,陪德妃用膳时,心情都写到了脸上。
“怎么了,可是近来累到了?”
凤南茵摇头,每天就做几道膳食而已,从前跟着阿爷四下为人瞧病,出门就是一大天也没累过。
“我想师伯了,平日他就一个人,难得过节,我也不能陪在身边,他该是多孤单。”
德妃见她如此,便道:“宫宴要酉时末才开始,一会你就出宫陪陪他老人家吧,晚宴前记得回宫,娘亲为你备了漂亮的衣裙,今日便介绍你与大家相识。”
凤南茵瞪着麋鹿一样无辜的大眼睛,忽然眼泪就涌出来了。
“娘亲。”
她扑进德妃的怀里,感动的想哭。
她唤德妃娘亲,想帮她,护她,可是她始终觉得与德妃之间有一层纱,这层纱让她无法自如地亲近德妃。
这一次她发乎于情地一抱,才发觉,娘亲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暖好暖。
“快吃吧,一会出宫的时候我叫夏公公陪你,顺便给他老人家带些礼物。”
凤南茵的心都飞到小院了,胡乱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就称自己吃好了。
德妃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将心思藏的太深了,这是实在难过了,才说出来。
“小主子多幸福,有娘娘您宠着她,这宫中多少人想家也不能回去探望一眼,娘娘这些年不也是如此。”
德妃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做什么,趁着这会有空,咱们再去看看宫宴还有哪处不足。”
这时,翊坤宫的余贵妃正在上妆。
她看着镜中已经消肿容貌很是得意,“真没想到,饿了这三日,我这容貌反而恢复往昔,这两个月脸上长的肉都清减下去了。”
“娘娘,虽说容貌恢复了,可不能一直这样饿着,于腹中的龙嗣不好。”
余贵妃不愿意听这些,只道:“储秀宫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丛嬷嬷脸上露出坏笑,“娘娘放心,过了今晚,那位巧嫔绝对再难活命。”
贵妃脸上露出得意,“想分走本宫的盛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她得意劲还没过,忽然腹部一阵绞痛。
“嬷嬷,我这……”那痛感上来,竟是话都说不出来,也只是一瞬间,额头就生出了汗。
第一百三十八章母女联手,出口恶气
都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余贵妃忽然觉得她怎么就开始犯太岁起来,才恢复了容貌,可以盛装出席春宴,结果她便腹痛难忍,竟然开始腹泻。
本就饿了三日,全靠汤水吊着精气神,这一泻,竟是下不来床了。
翊坤宫的主子病了,连皇上都惊动了。
皇上看着脸色惨白,眼中都没了神采的贵妃,心疼的厉害。
“好端端的,怎么就闹了痢疾?”
余贵妃心中生恨,她死死抓住皇上的手。
“皇上,是凤南茵害我,她这是想要我的命。”
丛嬷嬷也道:“皇上,刘太医也说过,她给娘娘熬制的药膳有泄泻的效果,今天定是药量放过了,才害了我们娘娘这般。”
时菁雨想替南茵说两句话,可是看到母妃痛成这样,又担心她腹中的皇弟或者皇妹,终是闭了嘴。
德妃听到动静一早也过来了,她怕的就是贵妃会污蔑南茵。
听到她们主仆二人翻脸无情,张嘴就是污蔑,她忍无可忍。
“你们说话要有证据,南茵为什么要害你,当初要不是七公主相求,她会给自己找麻烦?”
余贵妃泫然欲泣地跌进皇上的怀里,“圣上,臣妾都这样了,妹妹她还在包庇那丫头,难不成真的要我死了,才能说明她要害我吗?”
德妃心道,若是可以,还真想害死你算了。
她直接跪下,却是笔挺着身姿,“皇上,残害贵妃是死罪,既然如此,为何不在第一天就下毒,还要伺候贵妃容貌恢复后再下手?贵妃倒是会卸磨杀驴,不想打赏南茵我儿,也不想欠她恩情,现在竟然还叩她害贵妃性命的罪名。”
她俯下身,“皇上,您干脆将臣妾也一起治罪吧!”
凤南茵都要走出西华宫门了,听到周嬷嬷匆匆传来的消息,小跑着向翊坤宫。
她进来的一瞬间,刚巧又看到娘亲跪在那里,被贵妃和她的嬷嬷欺负。
“娘亲,这不是你的错,为何要下跪。”她也不管礼仪规矩了,凶狠的眼神看着余贵妃。
“娘娘,你凭什么没有证据就污蔑是我害的你。”
丛嬷嬷大喝:“放肆,皇上在此,谁给你的胆子无礼。”
“你才放肆,皇上在此都没有治我的罪,你张嘴闭嘴就污蔑我。”
她知道,再无礼下去,治大不敬的罪,自己也会吃亏,便直挺挺地跪在娘亲身边。
“皇上,民女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憋屈。”
她看向一言不发的七公主,心下合计,此事一过,娘亲的谋划也算成了,她也无需每天伤脑筋逗这位小公主玩闹了。
“贵妃与嬷嬷全说是我害的娘娘,今早的药膳用过了,想来没了证据。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为贵妃调治的药包,第一日就全部备好了,一共是二十一份,全部冻在钟粹宫的小库房,每日都由下人取来备用,现在皇上就可以查。”
皇上给?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人去查证。
凤南茵掷地有声地道:“第一日刘太医就说过,我的药膳不会伤人,我也一再言明,可以搭配清淡饮食一起用,敢问娘娘,今日都用了什么。”
丛嬷嬷冷哼,“咱们娘娘为了恢复容貌,这三日只用了你的药膳,今天就腹泻难止,如今你还在强词狡辩?”
“只用了我的药膳?连主食都没用?”
德妃这时忽然道:“嬷嬷,御前说谎可是欺君。”
丛嬷嬷也跪了下去,“皇上,老奴不敢说半个字的谎话。”
德妃站起身,走到茶桌前指着上面的果盘。
“这残缺的半盘果子,是你吃的?”
贵妃见状,道:“皇上,臣妾喜欢吃果子,尤爱梨子,吃了这些年,您是知道的。”
刘太医这时道:“难怪……那娘娘腹泻就怪不到凤姑娘了。”
他本不该多嘴,可近来他侄儿欠了不少赌债,被人围在城中殴打时,被靖王意外相救。
他膝下没有儿子继承香火,唯这个侄子能为他养老,靖王帮了他忙,他也想求靖王给侄儿安排一份差事。
他只能冒险,顶着贵妃的怒火替德妃说话。
“娘娘三日未进主食,这时又吃大寒的梨子,即便没有凤姑娘的‘清鸽仙药汤’,也是会腹泻的。”
余贵妃气得差点刀人。
“你!”
想到皇上在此,她道:“你怎么不早叮嘱。”
刘太医官帽下的冷汗都落下来了,“微臣有提醒娘娘可搭配主食,不可伤身。若是如此,您再用一些梨片,对身体是无碍的。”
皇上蹙眉,不悦地看了一眼余贵妃,当真是恃宠而骄,越来越能生事。
“既然此事与凤姑娘无关,此事就不再追究了,爱妃好好调养身子,今晚的宫宴你就别出席了。”
余贵妃心都要碎了,不敢置信皇上这样待她。
“皇上!”
德妃同时也在唤他:“皇上,翊坤宫要用的药包,我会命人全部送来,姐姐是用,还是丢都随她意,日后她身体再有不适,还请皇上做个鉴证,不能再怪在我儿南茵身上。”
皇上这时瞧凤南茵眼中多了一丝欣赏,是个好的,孝顺、良善,有本事。
“今天贵妃错怪你了,朕替贵妃补偿,不如今日宫宴,朕赐你乡君的封赏可好?”
凤南茵见好就收,跪下行礼谢恩。
实则她手心捏着一把汗,她也是赌贵妃三日节食,到了今日嘴中寡淡,会偷食果子。
所以与娘亲一早就合计好了今日的说辞。
德妃却是心下不满,原本南茵调理太子身子见效,就会赐她乡君名份,这会却拿来弥补贵妃所犯的错。
这份宠爱还真是无人能及。
她不满地轻轻福了身子,“臣妾还有宫宴琐事要操持,就先行告辞了。”
皇上轻咳,也知今日之事过于包庇贵妃了。
见人都退了,他也冷了脸,“下次没查清缘由前,再胡乱攀咬朕也不容你,再怎么说,那丫头也治了你的脸。”
余贵妃见皇上生气了,起身想留人。
“皇上,臣妾也只是太在意腹中的孩儿,才会这般紧张。”
“你啊,好自为之吧!”
皇上走前,赞了一句刘太医,随后带着人一起走了。
贵妃完全没想到会落得这样的后果,仰躺在榻上。
“嬷嬷,你说真的是我们误会了那丫头?”
宫外,刚还一脸愤慨的德妃抓起凤南茵的手拍了拍,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今日虽然受了一点委屈,可是心中却是畅快。
一切的计划完美到天衣无缝,她们只需等着贵妃数月后临盆,那口恶气就除了。
而贵妃的好日子也算走到头了。
德妃爱怜地抚摸着南茵的手,轻轻拍了拍。
“时辰不早了,快去陪你师伯吧,晚上记得早些回来。”
“是,娘亲。”
第一百三十九章宫宴
翊坤宫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今日种下瓜,只等来日采摘就好。
凤南茵从宫中给师伯带了果匣和美酒,德妃还命人从御膳房备了数样美食。
半车的礼物,送到南城的小院。
师伯在这边安了家,她还没有来过。
京城的宅院寸土寸金,原以为师伯一人住,三进深的小院足够了,待马车停在一处占地庞大宅院前,凤南茵震惊在原地。
“这也太气派了吧。”光看府前大门,就像官家府邸。
会不会闹错了?
“南茵?”
魏锦快走两步,发现没有认错,心下说不出的欢喜。
“你怎么出宫了?以后还回去吗?”
都快一个月没见了,魏锦时常在心中挂念着她,忽然就看到人了,上上下下打量。
“一个月没见,小丫头长高了,人也更漂亮了。”
凤南茵见到他也是欢喜,“魏锦,你来看师伯?”
魏锦看到她就欢喜,伸手去拉她。
“走,你师伯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怕是高兴死了。”
凤南茵被带着往内走,越走越被府邸的奢华咋舌,“师伯是真打算常住了吗?买这么好的宅院。”
魏锦嗨了一声,“这里早前是一位四品官员的宅院,抄家后被靖王购买下来,听到我在给宫老寻宅子,直接让人搬了进来。”
他指着院中的下人,“这些人都是原宅邸的旧人,能有新主子伺候也算是保住他们的差事,所以都很尽心,一切你都可以放心。”
凤南茵一路听着,没想到靖王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对了,周家母女如今也在这里住着,周婶子做厨房管事娘子,水水年纪小,在你师伯书房伺候。”
管家早向里面送了信了,宫良原是迎接魏锦的,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他还惦记自己这个糟老头子。
可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日夜惦记的小丫头,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揉了揉眼睛。
“南茵,是你回来了?”
凤南茵见到师伯的那一刻便忍不住哽咽了。
“师伯,师伯是南茵回来了。”
宫良见到真的是丫头,一连跌声地道,“好,回来的好,师伯给你准备了大红包,还以为不能亲手给你了。”
凤南茵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师伯一定很想她,竟然都哭了。
她拿出帕子替师伯擦眼泪。
“都是南茵不好,让您这样难过。”
魏锦见他们爷俩全哭,心中也是为南茵入宫难过,可还是不忘记劝着。
“别哭了,今天可是除夕,丫头好不容易出宫,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哭。”
宫良也觉得不对,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把孩子给惹哭了。
“对,不哭,咱们家丫头回家,得开开心心的。快和师伯说说,你在宫中可好。”
凤南茵见师伯说话中气十足,面相气色红润,就知道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
于是她报喜不报忧,挑让师伯开心的事讲。
“师伯,我一入宫就替德妃调理好了身体,德妃宠我的厉害,认我做义女了。”
宫良听说这事了,可是从丫头嘴里听到,依旧觉得高兴。
“好,咱们南茵聪明、乖巧,谁能不喜欢。”
魏锦也在一旁附议,“就是。”
只是这样一来,南茵就要一直在宫中了,他在心中止不住地失落。
“师伯,德妃娘娘赏了不少东西,都是从钟粹宫带出来的,有御酒、还有果子、点心,还有今晚宫宴的吃食,我这就命人都呈上来。”
宫良稍安,“师伯晓得,那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之地,你遇到难事也不会和师伯说,现在有德妃护你,多少也能让人安心些。”
凤南茵知道他不放心,忙道:“师伯,还有一个好消息,今晚宫宴,皇上会赐我乡主的身份,我也是有品阶的人了。”
“真的?”宫良这下是真的激动了,甚至有一些手舞足蹈。
“快,将酒菜摆上,今个我必须要多喝两盅,为咱们南茵庆祝。”
魏锦也是神色欢喜,“丫头,皇上亲口允诺的?”
凤南茵点头,“是的,今晚宫宴就会提。”
魏锦高兴,“如此一来,你就不是宫女,不用受宫规限制,只要想出宫,德妃娘娘一句话,就能出宫了?”
凤南茵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也许帮娘亲解决了贵妃,自己就能出宫了。
“应该吧?”
宫良早就看出魏锦的心思,这魏公子表面看上去纨绔,了解之后发现也是难得的才俊,家世不错,重要的是对丫头好。
“我家丫头进宫一趟,给自己挣了一个乡主,魏公子可不能落于人后哦!”不然,到时候可就不配丫头的身份了。
魏锦听进了心中。
是啊,南茵都是乡主了,而他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看来,他得给自己找一份差事,不能再这样游手好闲下去。
“宫老,南茵,你们坐,我今日过来送些礼物就该回府了,晚上宫宴见。”
他对凤南茵颔首,藏在袍袖中的手握紧成拳,是时要奋发努力了。
凤南茵也没多想,将人送出府,便欢喜陪师伯聊天了。
周婶子与水水都晓得小姐回来了,欢喜过来见礼。
凤南茵将给二人的红包拿出来,“过节了,这红包我就提前给了。”
……
团聚总是短暂,分别来临,宫良再三叮嘱。
“丫头,树大招风,在宫中定要谨记万事小心,不可大意,若是受了委屈就求了德妃娘娘让她准你出宫,如今你的婚事已不能由你母亲做主了,不用再因为这事避着她了。”
凤南茵点头。
“师伯,您也要注意身体,南茵回宫了。”
宫良忍不住又想抹泪,他不想丫头担心,强撑着笑,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才回去。
“丫头是有福气的,一定会好好的。”
宫宴
凤南茵一身盛装出席,安静地坐在德妃身旁,惹来不少贵妇目光,纷纷猜测这是宫中哪位公主。
凤泽宇得皇上器重,点名可以参加宴请,不过安排的座位是靠近宫殿门口。
凤夫人虽对这个位置心中尴尬,依旧觉得这是凤家崛起的第一步。
“那些以为咱们凤家落魄的人一定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出席宫宴。”
凤南蓉穿金戴银,打扮得极为华丽,坐在那里眼睛不住的漂移。
“母亲,你说南茵现在是不是看着咱们在这里吃吃喝喝,她在深宫正立着规矩呢?”她说着还不忘记掩唇得意。
今日大殿当中没有人容貌能超越过她。
等等!
德妃娘娘身边的人是谁,这是哪位公主,生得竟是这般灵动貌美?
她嫉妒得掐着帕子,眼里全是妒火。
第一百四十章赐冀宁乡主称号
今晚她是想仗着美貌,得到天家人的瞩目,说不定就破格得到入宫的机会。
毕竟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倒是好了,坐在皇帝下首位的那个女子,样貌那样灵动惹眼,谁还能注意到远在门口的自己。
凤夫人不知大女儿的心思,还在那里憧憬。
“南蓉,待宫宴开始,母亲带你去给德妃请安,一会你表现的好一些,入宫的事就能有九成的把握。”
凤泽宇道:“母亲,如今小妹在德妃那里很受眷顾,就连圣上都对小妹印象极佳,咱们这一次能参加宫宴,实则是借了小妹的光。”
凤夫人很是意外,觉得这不可能。
“不是因为你的功绩,才得皇上另眼相看的吗?”
这时,从前在凤夫人面前几次吃亏的光禄寺卿王夫人扭回头,隔着两个座位与盛青兰打招呼。
“凤夫人就是厉害,如今国公府都落魄成这般光景了,竟然还有资格参加三品以上官员才能来的宫宴。”
她说着掩唇偷笑,“就是不知道你们现在这等身份,坐在这里心中是什么滋味。”
如今就是她们最好落井下石的机会。
这时,中书侍郎吴夫人掩唇在旁附议,“王夫人这话问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这般脸皮薄,落魄了依旧招摇。”
她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凤南蓉,嗤了一声。
“被抄家,还能满身珠翠,是很怕他人不知这凤府当时藏了私?”
凤南蓉一时坐立不安,今日她一心想出风头,竟忘了这事。
“母亲,现在该怎么办?”
凤夫人压着她的手,示意她稍安。
“吴夫人这是嫉妒我有一个能帮衬得上的弟弟?也是,吴夫人的娘家落魄后,就是求到我家老爷那里,想拉你娘家一把,那事我家老爷没应承,这两年日子怕是越发难过了吧?”
吴夫人被怼,气得坐正了身子,“得意什么,面上光鲜不也是接济得来的。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八品不入流的小官,我看你凤家几时能出头。”
凤夫人心口被气得生疼,嘴上她是吵赢了,可他们家现在过的日子,可不就是面上光鲜,实则谁都能踩上一脚。
她恨铁不成钢的瞪儿子一眼,憋闷地坐在那里,脸上再无笑容。
凤南蓉见母亲如此,哄道:“母亲,您不是常教育女儿,日升日落总有轮回,咱们凤家又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何必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今日好心情?”
即便被这些长舌妇说了又如何,除了那位高高在上坐着的小公主,她依然是这宫殿当中最漂亮的官家小姐,未来也只有她配那最有权势之人。
而被她错看成公主的凤南茵此时心中却很烦躁。
因为有一道目光今晚一直盯在她身上,令她无比厌恶。
“南茵,宫宴是沉闷了些,不过朝臣说完恭贺词后就会有歌舞表演,很快了。”
凤南茵拿了团扇挡了脸,对德妃小声道:“娘亲,我总感觉对面有人看我,好像是安王?”
德妃抬眸望过去,刚好瞧见安王那不加掩饰赤裸的眸子,随即眉头轻蹙了一下。
这时景颐想做什么,难不成想收了南茵给他做妾?
她得趁早打消了安王的念头。
“别怕,他不敢染指你的。”
德妃这时端了酒杯敬向上首的皇上,“皇上,臣妾借今日宫宴敬您,愿皇上龙体安泰,事事顺遂。”
皇上点头,“好,那就共同举杯,愿我北庆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朝臣立即附议,所有人共同举杯。
德妃趁着皇上高兴,道:“皇上,趁着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您应南茵的事情不如此时就办了吧,臣妾也好向命妇们介绍南茵。”
皇上一早就应承的事,倒是也没推辞。
“凤南茵调理德妃身体恢复康健有功,又帮太子调养身子,还让贵妃恢复了容貌,这等聪慧能干确实该好好嘉赏,那就赐她冀宁乡主,享冀宁三千农户食邑。”
皇上开口,下面的人自然都禀着气听着。
忽然就听到赐封,一时都在猜测这凤南茵是哪府之女,为何没提及母族?
凤南蓉听到妹妹的名字之时,还以为皇上在叫她,心砰砰狂跳了数下,待听清楚后面的话,只觉得不敢置信。
“母亲,皇上赏赐的人是谁?”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凤南茵?
凤泽宇翘首张望,只见一身华丽高贵妆扮的宫妆女子跪在大殿之上,正在向皇上谢恩。
“这就是我二妹?真没想到她竟是比我这个哥哥更有出息。”
凤夫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少女转身看清楚她的容貌,心也跟着不是滋味起来。
惜日她没有好好对待的女儿,如今乖巧地坐在德妃身边,那亲昵的模样如同母女。
这丫头竟是有这等本事与福气?
“泽宇,此事你先前可知道?”
凤泽宇摇头,“儿子只听闻德妃很喜爱二妹,已收为义女了。”
盛青岚苦笑,“她竟是认了德妃娘娘做母亲了?”
那她呢?
那孩子心中可还有自己的位置?
凤南蓉嫉妒的五官都要扭曲了。
“母亲,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凭什么得德妃这样另眼相待!”
她现在是乡主,那自己入宫后还要给她请安见礼吗?
德妃此时对着安王的方向道:“我儿如今是冀宁乡主,我德妃之女,将来再高的门第咱们也攀得起,娘亲必然要你当家主母。”
安王别开头,德妃的敲打太过明显。
他心中嗤了一声,当真以为他会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靖王站起身,“儿子恭贺母妃收得义女,同时贺南茵得乡主封号。”
凤南茵腼腆地举杯回礼。
她实在不想如此高调的,不过娘亲说过,唯有让所有人知道她现在身份贵重,让世人都认得她,日后才不敢有人对她造次。
那些有眼色的人赶紧上前敬酒。
凤南茵学着嬷嬷教导的姿态,一一回礼。
这时光禄寺卿王夫人扭回身问盛青兰。
“凤夫人,我怎么听冀宁乡主的名字与你长女南蓉的名讳这般相似,那丫头不会是你的庶女吧?”
“一个庶女这般出风头,皇上嘉赏之时,为何没有提及你这个母亲,也不提一提凤府?”
吴夫人:“王夫人这话问的不是戳人心窝子,他们凤府如今又无官阶,难不成提乡主是籍田令大人的妹妹?”
凤夫人再次被人挤兑,竟是对德妃都生出了怨怼。
多年朋友,这等提拔凤府的机会,竟是不提一提。
凤南蓉实在气不过,她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见我嫡妹得了赏嫉妒?凤府只是一时落魄了,又不是一世,咱们能得德妃召见,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去拉母亲,“母亲,我们也是该上前给德妃和妹妹贺喜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为了荣华,做到厚颜无耻
她们与其和这些个小人斗口舌,还不如找德妃攀谈,她才不要管先前和凤南茵发生了什么龃龉,眼下这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妹妹,却是能助她在这宴席上出风头的人。
凤夫人也缓过神来,是啊,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凤南茵也是她的女儿。
越是这等时刻,那丫头越是不能与自己撇开关系。
“王夫人,吴夫人,咱们还要给德妃娘娘敬酒,先不奉陪了。”
她看向儿子,“泽宇,靖王于你有提携之恩,你也过去敬他一杯吧。”
凤夫人得意地高扬了下巴,怎么样,她凤府再落魄,朝中有人就是让你们嫉妒的存在。
凤南茵被人声声恭维得脸色桃红,今日她被迫也饮了几杯果酒,整个人都有一点晕晕的。
难怪世人追逐名利,如今她算是体验到原由,就是应对的令人厌烦,一直扯着嘴角,脸上的肌肉都麻了。
这时,凤夫人拉着凤南蓉已经来到近前。
“南茵,这样的喜事母亲才知道,你不怪母亲来道喜的晚了吧?”
凤夫人一开口便引了无数人瞩目。
一开始还在猜测冀宁乡主是哪府上的千金,多少人想着上门提亲。
没想到竟是家道中落的凤家。
有人恭维,“凤夫人生了一对好儿女,如此优秀,凤家再回昔日荣光也是迟早的事了。”
凤南茵也没想到这等宫宴,凤夫人与凤南蓉还能参加。
想到昔日凤夫人对自己的绝情,她心口被扯得痛了痛。
她礼数做足地福了一礼,很是冷漠且疏离地唤一声,“凤夫人,凤大小姐。”
对待旁人,她至少笑脸相迎,可是这会,那冷漠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位冀宁乡主有多不喜眼前二人。
凤夫人也没想到南茵这样落她面子。
“南茵,你还在与母亲生气吗?都过去的事了,别再计较了好吗?”
她去抓凤南茵的手,被躲开了。
凤南茵晓得凤夫人与凤南蓉的秉性,她得用时,与她讲情意,无用时,与她讲利益。
翻脸比翻天书还快。
这会,竟然还想借她的光为自己造势,休想。
“凤夫人这话言重了,有些事在我这里,怕是过不去。毕竟当初若不是我逃得快,此时怕是要为死人守节一辈子了。”
“你!”
凤南蓉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当众让母亲下不来台。
“凤南茵,你有必要在这里说这些吗?”
凤夫人压低声音威胁道:“南茵,这么多人看着,你就算再不想顾全我的颜面,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你与自己亲人闹掰了,于你可没半点好处。”
德妃不想南茵名声有半点损伤,更不想看着孩子为难。
她笑着道:“青岚,你与南蓉难得入一次宫,还是回到座位上欣赏歌舞吧,南茵这孩子日后要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机会出宫了,日后她的婚事也会由我替她做主,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话语和善,可是用意在点醒凤夫人,南茵与你早就恩义两清了,莫要再借这个孩子的福气来为自己长脸面。
凤夫人不甘心才过来又坐回去,那样岂不是要被人编排死。
她将心底的不快压下,打起感情牌。
“德妃娘娘,有空您替我宽解南茵两句吧,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与南 蓉都是我的女儿,如今她也在宫中住了一阵子,知道在这后宫生活下去并非容易之事,看似我偏心长女,其实我都为了凤家。”
凤南茵巧笑嫣然地看着她,“是吗?凤夫人这样说,是不打算送凤南蓉入宫喽?”
“也是,这后宫危机重重,稍不留神小命就没了,姐姐这等花容月貌貌,该是寻一处高门嫁了,同样可以帮衬到凤府,您说是吗?”
凤夫人气得发抖,却压着憋闷又道:“正因如此,我才想着让德妃娘娘行个方便,让南蓉入宫为秀女,她也能为你做个帮衬。”
不管如何,此行目的总要说出来。
而这时,安王却是走了过来,他手中端着酒,嘴上说着恭贺的话,眼睛却是瞟向了凤南蓉。
“原来咱们的冀宁乡主是曾经的安国公府小姐,难怪这般有能力,原来都是凤夫人教导的好。”
凤夫人找补回来一点面子,笑着应是。
德妃心下冷笑,这凤夫人越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南茵这孩子的好,哪里有她的教导,她是真好意思应是。
“青岚,你说当年你是怎么狠得下心,让她才生下来就被送去学医,亏她小小年纪知道努力,不然你这等偏心岂不是耽误了孩子一生?”
德妃含沙射影贬损一通,凤夫人只能听着。
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也只能应承着。
“所以,我才想送她姐姐入宫,让南蓉带带她妹妹,原本在家中两姊妹可以互相学习的,现在只能辛苦南蓉。”
凤南茵本想说,你打的还真是一手好算盘,说得这样好听。
可是她看出安王那不安于世的桃花眼不住地在凤南蓉身上打转,她忽然就变得随和起来。
“凤夫人说得的,如今我得了乡君的身份,每日不用做杂事,日子忽然就变得轻松起来。”
“不如让凤南蓉进宫做我的贴身婢女,学习琴棋书画就算了,我没那等天赋,不如就时不时跳舞为我解闷吧!”
她倒是要看看,如此,凤夫人可还愿意。
凤南蓉厉声尖叫,“你说什么?你让我伺候你?”
竟然让她入宫伺候人,还是舞姬那等的下贱讨好人的行为?
“你竟然这样羞辱我!”
德妃:“怎么,乡主让你伺候她还不乐意?那你进宫为了什么?以为自己一入宫就能被皇上选中,封你一个良人或者美人?”
“南茵让你伺候,至少她不会欺负你,不然以你现在的家世,说不定你一辈子在内务府或者体元殿被各宫的小主使唤。”
她看向盛青岚,“凤夫人,如何决断,你说了算。”
凤夫人心中想着那道签文,暗暗捏了拳头。
“德妃说的是,有德妃娘娘照拂,又是在自己亲妹妹身边,南蓉入宫我这个母亲也能放心了。”
她扯着凤南蓉的衣摆,“还不谢谢德妃。”
至少,女儿秀女的资格总算是落成了。
“母亲!”
“快谢恩!”
凤南茵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忖:“还真是能屈能伸,这也应了。”
安王在一旁看着,眼睛滴溜溜地转,原来这凤家二女的关系不好,倒是让他得了机会。
“凤夫人决断是对的,似凤大小姐这等容貌,可不会一辈子做个宫女。”他向凤南蓉抛了一个媚眼,随后转身离去。
凤南蓉心口漏跳了两拍。
安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瞧上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妙嫔娘娘出事
德妃瞧不上凤南蓉这副轻浮的姿态,男人随便挑拨两下不红了脸,真当自己是天香国色?
“回去坐吧,宫宴开始了,别扰了本宫赏舞。”
凤夫人带着女儿退下,手捏着袖口都攥出了褶子。
“南蓉,看到了吗,这就是做世家夫人与入宫为妃的区别。”
“当年德妃的出身可没有娘高,如今我们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日后你入了宫,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都给我忍住了,记住了吗?”
凤南蓉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母亲,您等着吧,女儿一定能爬到高位的,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都到您近前登门道歉。”
她一定会比凤南茵爬的高。
今日的羞辱,她都要一一还回去!
凤南茵目光盯着歌舞,心中盘算着,日后凤南蓉入了宫,她该如何制造机会,让她早日进了安王府。
靖王端着酒杯,眼角余光打量着小丫头,将这里的互动都看进了眼中。
他心中好笑,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魏锦凑上前向他敬酒,趁机道,“王爷,我想在兵部谋个差事,你得空帮衬着说一下。”
靖王看他,“怎么忽然转了性?”
早前说给他在兵部安排差事,这小子嫌弃累,不愿意。
这会子倒是知道上进了。
“南茵都是乡主了,我再没个正经差事,她都挤兑我了。”
时景轩挑了挑眉,“你倒是在意她的看法,若是让太尉大人听到,不知怎么后悔没让你早日成亲,说不定你早就开窍了。”
“王爷又挤兑我,我想去兵部还不是帮你照看些。”
“行,不过你没阅历,主事一职不好安排,先让你做武库司,负责军械锻造管理。”
刚好,他发现齐州山有人私挖铁矿,这批矿石被人暗中转走,他怀疑是安王在私自打造兵刃,此事正需要自己人着手调查。
这时,有内侍公公慌慌张张进来,在?公公耳边耳语几句。
?公公脸色当下就变了,他附耳在皇上近前。
“皇上,有人发现妙嫔娘娘与侍卫幽会,如今已将人堵在宫中。”
皇上正眯着眼欣赏歌舞,听到内侍传话当下盛怒。
“岂有此理!”
随后起身,对众朝臣道:“朕今日有些乏了,众爱卿随意。”
皇后就在旁坐着,整晚她都如同透明人一般没多少存在感,这时却是瞄了一眼德妃,唇角勾了勾。
妙嫔与侍卫有染,盛宠是到头了,不过这后宫混进男子,德妃这协理后宫的日子也倒头了。
这样的热闹她可得好好去看看。
凤南茵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她扯了扯德妃的衣袖,“娘亲,后宫是不是出事了,皇上走时脸色不好。”
德妃蹙了眉头,安抚她道:“我跟过去瞧瞧,你坐这里再玩会。”
凤南茵受了一晚上的瞩目,早就不想当那个显眼包了,跟着起身。
“我随您过去瞧瞧。”
靖王见母妃走的这样匆忙,父皇走时一脸盛怒,他给身后的侍卫使眼色。
“暗影,你跟上瞧瞧。”
时菁雨见父皇走了,来到安王面前,在他身边央求。
“四哥,你带我去和凤家人认识一下呗。”
安王挑眉,“做什么?”
他是有意想吊一吊风南蓉的胃口,那丫头一晚没少往他这里递秋波,可他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没兴趣。
“四哥,谁不知凤公子是京都第一才子,他现在虽然官职低微,却是朝廷的栋梁人才,你真不想趁现在拉拢吗?”
安王看了一眼容貌秀美的男子,再看自家妹妹脸上那两朵红晕。
“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是安国公世子之时,你还有可能嫁他,如今他的身份可配不上你。”
时菁雨不依,“谁说他配不上,他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只此一层身份就够本公主下嫁的。”
但她更想要的是郎情妾意的婚后生活,如今凤泽宇还不认得她呢。
她得在凤泽宇面前露个脸,让他知晓自己有这层意思。
安王拗不过妹妹,只好带人过去。
“凤大人,本王一直对你云游得玉米种的经历好奇,不知可愿讲与我兄妹二人听听?”
他侧身,介绍道:“这是七公主。”
凤泽宇忙起身拱手作揖,“一切因缘给予都是偶然,没想到引得安王有兴趣。”
时菁雨的目光一直落在凤泽宇身上,直勾勾地盯着忘记避讳。
她心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钟灵毓秀男子,此生她一定要嫁他。”
“这样大的事,被凤公子这般轻巧揭过,还真如四哥说的那般,您是一位鞠躬不自傲的人。”
凤夫人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七公主属意自己家儿子。
而安王虽然掩饰的很好,对自己的南蓉也有那等意思。
她心下又是欢喜,又是忧。
欢喜的是,安王与七公主到近前这么一站,这京中贵妇再不敢小觑她。
忧愁的是,儿子万一真的做了驸马,这官途至多做到四品,也算是到了尽头。
而女儿被安王看中也非好事,这位安王可是正妃、侧妃都满了,难道让女儿到安王府做妾吗?
可若是安王日后登基称帝,女儿只要得宠,未必不能爬至高位。
心中盘衡之后,决定赌上一把。
她道:“安王,今日宫宴,在此不便交谈,王爷若有兴趣,一会歌舞散了,让泽宇陪王爷四下走走,也好细谈。”
安王见凤夫人识趣,轻轻颔首。
“那一会还要麻烦凤大小姐作陪,不然小妹怕是不好相随了。”
“一定。”
另一边。
凤南茵搀扶着德妃匆匆跟随皇上的步伐向深宫处走。
刚刚凤南茵已经偷偷向传讯的小太监打探出消息。
这一出,竟是因为妙嫔趁着宫宴与侍卫苟且,还被送餐食的太监给撞了个正着。
“娘亲,妙嫔应该是被人陷害了,她若是有这个胆子,当初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到要死的地步。”
德妃甚至都猜到是何人设计妙嫔,这后宫受宠的妃嫔出事的,妙嫔不是第一个。
她担忧道:“如今说这些都晚了,不管是否被设计的,她怕是都保不住性命了。”
圣驾已经到了储秀宫,宫人没有传唤,而是被人一脚将门给踹了开来。
里面一片漆黑,这宫的人就像是都死了一样,连个接驾的人都没有。
偏殿有一丝幽暗的光亮,偶有女子声音传出来,听不真切……
第一百四十三章祸乱后宫,还敢说逼不得已?
那声音朦朦胧胧,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是在抽泣还是在行那鱼水之欢。
皇上意识先入为主,觉得就是妙嫔放荡,勾引了年轻侍卫,喜欢他们的孔武有力。
帝王的威仪受到质疑,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存在。
“将门给朕撞开!”
侍卫应喏,快速向宫门口走,却被暗中一物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内侍倒在这里。
“这……”
“还愣着做什么?”
侍卫一脚踢开内侍,那公公可怜,竟是直接滚下台阶。
?公公呦了一声。
“皇上,这么冷的天,这内侍晕在这里,这不正常啊。”
皇后想将妙嫔这事坐实,不管妙嫔下场如何,她都能借此机会从德妃手中拿回权利。
“这妙嫔偷人,竟是做的这般谨慎,连自己人都害,可怜这公公大冬天的在这里晕着,醒来前怕是已经冻死了。”
?公公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要是妙嫔真的偷人,这些个伺候的人就算不给她把风,也该被支开吧,怎么晕在门口了?
他张了张嘴,选择阡陌。
皇上此时更怒了。
“还等什么,踹门,将门踹开!”
侍卫抬脚,那门从内里已经被人打开。
妙嫔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出现在门口,看到院中站着的明黄身影直接扑了上去。
“皇上,皇上救我。”
妙嫔身子纤细,容貌就如同梨花般娇弱惹人怜惜,这会脸带泪痕,好不楚楚可怜。
她手死死拽着承德帝的衣袖,人在他怀里抖个不停。
皇上反手将她拉开,眼底晦暗不明。
“妙嫔,你可知罪。”
姜妙梨跪下,身子抖如筛糠,“皇上,臣妾都是逼不得已。”
皇后冷笑,“好一个逼不得已,你祸乱后宫,难不成是有人逼你不成?”
妙嫔瘫软坐下,不住地摇头,“不,臣妾没有。”
侍卫这时大喊,“皇上,这里死人了。”
凤南茵悄悄跟上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念芯,不顾皇上和皇后在此冲进去。
念芯后脑下一滩血渍,她忙查验伤口,可是触摸下觉得不对,忍不住又探了探。
“念芯?”
她心中思忖,怎么会这样?
这丫头看样子是磕到了桌角这才晕迷的,可她后脑肿着,却没有伤口?
那这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她抹了一把地上的血,抬起了手……
侍卫已经出来禀报,“皇上,里面男子被人一簪扎进咽喉,已经死了。”
皇上:“死了?”
他走进去,发现男人倒在榻上,身子被侍卫翻转过来,床铺上有大面积血渍,脖颈咽喉处插着一根金钗。
“这……”
不是说妙嫔和侍卫有染吗?这人怎么被扎死了?
“妙嫔做的?”她刚刚手上和衣衫上确实沾了血。
皇后看到这一幕,失声尖叫。
“这,这怎么还死人了?”
她稳定了情绪又看了一眼。
只见死人衣服穿得完好,这也不像是行了那种事情啊!
皇上喝问:“那个传话的小太监呢,将人带上来。”
太监被拉过来,一脸的慌乱。
“说,你都看到了什么,为何说妙嫔与内侍有染!”皇上叱问。
“奴才,奴才看到有侍卫进了储秀宫,且进了娘娘的寝殿,感觉事情不对就去太和殿报信了。”
皇上虚眯了眼,“只看到侍卫进去?”
小太监心道为何这样,他明明听到里面已有苟且声响,这才去告发的。
这人怎么衣着完好,人还死了?
皇上:“说!”
“小的,小的见有男子进了娘娘的寝殿,再没看到其它。”
皇上一脚将人踹翻,“混账东西!”
皇后在一旁劝着,“皇上,气大伤身,这公公也没做错,后妃寝殿不容外男进入,他去报信也算无错。”
德妃在一旁拧着眉,这事蹊跷之处太多了。
一个送吃食的公公发现不对,那这殿原本伺候的人都哪去了?
先前就都被迷晕了?
妙嫔这殿还有迷药?
?公公是内廷总管,出了这事他也有责任。
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糊涂,事情没核查清楚前,怎敢惊动皇上,不要脑袋了?”
“小的……”他真是冤枉,他明明听到事情成了啊!
妙嫔这时呜咽,“皇上,臣妾不想活了。”
凤南茵摸了摸念芯的脉搏,心下叹了一口气,这宫殿的主仆都在撒谎!
她从屏风上抓了一件披风出来。
“皇上,这件事妙嫔娘娘有委屈,她身子弱受不得寒,不如让妙嫔娘娘先起来,将经过学说一下吧。”
妙嫔感激地看了一眼凤南茵,瞥向皇上。
皇上:“爱妃受委屈了,起来向朕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接过凤南茵手中的披风给她裹上。
姜妙梨此时心都乱成了一团,可她不得不紧咬着牙撑着,身子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皇上,皇上……”
她不停地唤着皇上,看似被吓到了,实则是在心中组织语言。
“爱妃莫怕,朕在这里,会替你做主,你只管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妙梨知道,再拖延下去于自己不利,于是言语混乱道。
“臣妾今日起来身子就有些不爽利,皇上是知道的。”
皇上下朝后来看过她,人确实还在榻上躺着,说是着了凉,他还命太医过来给瞧过。
“今日臣妾早早就躺下了,由着宫人自行玩乐,毕竟是除夕。”
她捏着帕子,心下合计着措词。
“可是臣妾睡梦中,就感觉有东西压在身上,难受得臣妾喘不上气,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影,当时我吓坏了,只能不停的尖叫。”
她说到这里,言语也顺了。
她道:“这宫里伺候的人也不知都去了哪,只念芯赶了过来,她见有人欺负我,就拿了花瓶砸了那人的头。”
“可念芯力气小,非但没伤到他,还被那人反手将念芯推开。”
“他得手后,又来欺辱臣妾,那时我只想与他同归于尽以保清白,就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刺了下去,随后他,他就不动了。”
她身子缓缓往下滑落,双膝又要跪下。
“皇上,臣妾杀了人,是不是要为他偿命?”
第一百四十四章两宫栓到一条船上
皇上这会都要心疼死了,这样娇媚柔弱的美人,哪承受得住这样的惊吓。
“这人杀的好,爱妃无罪,你不但无罪,朕还要好好奖赏你!”
只要不是妙嫔与侍卫私通,这件事她就是无罪的。
他揽着着人向侧殿走,“不怕,这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今储秀宫死了人也住不得了,明日你便搬去春华宫,那里有地拢,冬天也暖着些。”
皇后质疑,“皇上,春华宫是妃位以上才能入住的寝宫。”
她看向妙嫔,这样年轻的身体,这样帝王的厚宠,她心中隐隐生出嫉妒。
皇上道:“那就晋封为妃又如何。”
“皇上,自古晋封都要有明目,妙嫔尚无子嗣,这般晋封快速,朝臣及后宫姐妹要如何看?”
皇上冷眼看她,“今日之事,朕还没有质问你。念在如今你身子不好,后宫之事放了权,此事也怨不得你。至于妙嫔晋升一事,她服侍朕有功,也当赏。”
皇后被皇上训斥,身子晃了晃,今日她不该多言的,如今她在皇帝面前越来越没有话语权了。
德妃从头到尾都没敢说话,今日之事一看就是人做的局。
妙嫔出事与否都有她的责任。
此时她不能再躲着了,“皇上,今日之事臣妾会追查到底,一定给妹妹一个交代。”
“恩,这事你多上点心。”
“梨儿,一会你先随朕回养心殿养着。”
妙嫔这会心中揣着事,可不敢和皇上离开,她哄着道:“皇上,臣妾今日受了惊吓,又是这一身的脏污,万万不敢服侍陛下,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她一眼,人都吓得没了颜色,也觉得无味。
“行吧,那就让德妃留下帮你安置这里,朕先回养心殿了。”
他喝了点酒,此时酒意上头,不想再管这些。
所有人离开,那死去的侍卫也被抬了出去,德妃命人将宫中昏厥的下人全部泼醒,让他们将房间清洗一遍。
宫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问,都忙了起来。
妙嫔这时抱着念芯,担忧不已。
“念芯,你快醒醒,你怎么样了?”
凤南茵居高临下看着二人,悠悠道,“念芯,不用再装了。”
她早就知道念芯一直是装晕的。
妙嫔抱着念芯的身子也僵持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凤南茵。
凤南茵叹了一口气,矮下身子,轻声质问。
“妙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念芯脑后并不无外,却是一地的血。”
“而那名侍卫后脑骨碎裂,那才是他的致命伤,你却说他还能伤了念芯后,继续来为难娘娘您?”
妙嫔瘫坐在地,“一切都被你看穿了?”
凤南茵安抚她,“你先前的命是我救的,你告诉我真相,我不会害你。”
姜妙梨眼中落下一行泪,她,真的命好苦。
慢慢向凤南茵跪下,哀求着。
“南茵,你救过我一次,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
凤南茵问:“你让我帮你,那你总要和我说实话,不然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侍卫的尸首还在院中停着,如今这殿中还没有外人,晚了怕是真的帮不上了。
念芯这时不装了,坐起身后直接跑过去关门。
德妃都被这一幕看呆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妙嫔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我不想死,德妃娘娘,南茵,我的命是你们救下的,我还没有报答,我真的不想死。”
德妃:“你不用说这些,先说实情。”
姜妙雨全身打着抖,她要赌一把,今日这事只是暂时瞒混过去,可是南茵能看出端倪,别人一定也能看出来。
她赌德妃会帮她。
“今晚,我叫宫人自行玩耍,独自一人早早歇下。”
“可是,我闻到了一种异香,人便意识不清了,迷糊间,有人,有人……”
她哭得难以自已,羞愧难当,“后来,又闯进一人,那人进来时,趁着那侍卫不备,一击将其打死,拔下我的发簪扎进他的脖颈。”
“我那时神智不清,由着那人替死掉的侍卫穿衣。”
“后来,念芯冲进来,他二话不说将念芯劈晕放倒在地……他对我的脸泼了茶水,我还未等清醒,他说了一句,皇上在赶来的路上,便匆匆离去。”
德妃心下大骇,那么说来,这妙嫔其实已经失身了。
姜妙语跪行上前,哭求着,“娘娘,我知道我该死。可我不甘心被人这样陷害,我想报仇,只要抓到害我之人,您让我怎么死都可以,只求您现在能帮我隐瞒此事。”
德妃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搀扶起来。
“你清白有毁,本不该留你性命,可本宫也想知那幕后之人是谁,你起来说话吧。”
姜妙语之所以敢向德妃说这些,不怕她害自己,还因那侍卫给了她一物。
“娘娘,那个帮我的人,给了我这个。”
德妃见是一块令牌,狐疑地接过。
当看清上面的花样,她心中虎了一下。
这,这是他儿侍卫的令牌,今日帮妙嫔善后的人竟然是靖王。
德妃心下责怪,靖王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万一那暗卫被皇上发现,这事他有嘴也说不清了。
凤南茵认得那令牌,也猜到了靖王的用意。
她怕这事中间出纰漏,只能问当时清醒的念芯。
“念芯,你们娘娘出事前,你在做什么,其他宫人又在做什么?”
念芯道:“我们原本聚在偏殿吃酒,因为我来了小日子,染脏了衣物,在净房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再回去时,发现他们一个个全晕倒了。那房中有很重的香味,我跑出来后,跌跌撞撞到娘娘的寝殿,闯进殿的侍卫已经死了。”
凤南茵在心中合计,也就是说,那些原本被迷晕的宫人,是靖王的人摆放至外面的。
而那个告密的人,应该确实撞破妙嫔被人玷污了……
“母妃,那个传旨的公公定然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不能放过他。”
德妃点头,“此人是个隐患。”
“还有,那个死掉的侍卫得找信得过的人立即抬出宫,将尸首毁尸灭迹,不然一验就会发现妙嫔在说谎。”
到时候就会引出靖王在背后相帮。
难怪妙嫔敢向娘亲说出全部实情,如今两宫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
德妃忙吩咐,“长通,你立即着手去办,一定要处理的干净。”
夏公公刚要离开,被凤南茵又唤住。
“不行,母妃,幕后之人若是晓得妙嫔娘娘无恙,侍卫还死了,一定会派人查探。”
若是那人发现侍卫的死有蹊跷,事情就麻烦了。
“念芯,一会你装作发疯,找东西将那死人的脑袋砸烂,这样就不怕有人细查了,你脑后无伤,最好也处理一下,防止这宫中有人看出端倪。”
她仔细又想了许久,确保没有疏漏。
“一会我便和母妃回宫,我假装回去取伤药,你的伤日后由我来治,我们走后你便按我说的做。”
片刻后,储秀宫再次大乱。
“娘娘,不好了,念芯,念芯疯了。”
念芯冲出宫,拿了一块石头就疯狂的砸侍卫脑袋,宫人拦都拦不住。
“畜牲,让你欺负我们娘娘,让你伤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姜妙雨闭着眼,那侍卫的头被砸的血肉模糊。
“好了念芯,事情过去了,不怕,没事了。”
宫外有传旨太监唱喝:“贵妃驾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妙嫔,你这是要恃宠而骄吗?
公公传讯的声音才到,余贵妃已经扶着孕肚出现在储秀宫门前。
她没能参加上宫宴,心中本就怀着恨。
虽说拉肚子是自己小心过了头,可她没攀咬到人,就是不甘心。
近来她事事不顺,连帝王的宠爱都少了,她绝对不能容忍他人风头盛过自己。
所以,这一整日她都在等着妙嫔那个贱人倒霉。
好不容易等事成的时间到了,可下人回禀,妙嫔不但没事,还将她安排的侍卫给打死了。
那可是她的暗卫,不敢说武功一等一的强,也不至于被女子反杀,更何况她还给了迷药。
“废物!”
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就出了纰漏?
她才到宫门口,就被所看到的吓住,随即忍不住作哎。
暗卫的尸首被丢在院正中,脑袋被人砸得血肉模糊,地上到处溅射的血污,周遭还有黄白之物,似是流出的脑浆。
“呕!”
她忍不住吐了出来,随后指着站在廊下的姜妙梨。
“妙嫔,这是怎么回事?”
她瞥开脸不敢再踏前一步,叱责身边的人。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那尸首挡起来,是想吓死本宫吗?”
她身边的福公公忙掏了帕子挡了那死者的脸,不得不说他差一点也要吐了。
“妙嫔娘娘,你们这是做什么?人死了不尽快抬走,怎么还给打成这样?”
余贵妃气得手抖,这是她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死士,竟被打成这般模样。
“这是谁干的?”
她看向尸首旁呆愣的宫娥。
“你打的,你好大的胆子。”
念芯丢掉手中的石块,身子不住地发抖。
这时她也后怕起来,她听令将人打完,当时只顾着掩盖痕迹,如今一手的血,早已经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我,我只是——恨他。”
“本宫看你是疯了,在后宫做这种残暴之事,他日你再伤了别人,岂不是纵容这等奴才闯祸。”
贵妃根本不给妙嫔说话的机会,道:“来呀,将这个发疯的宫婢拉下去,杖毙。”
念芯:“……”
“不要,贵妃娘娘,念芯没有发疯,她只是太想护着我了。”
妙嫔冲过来将人护在身后,怎么也没想到贵妃会来。
念芯万万没想到贵妃会要她的命。
她哭求着,“贵妃娘娘,奴婢没有疯,奴婢只是太害怕了。”
“哼,害怕就能将人打得面目全非?今日本宫若是纵了你,他日你再行凶岂不是本宫今日放过之错。”
她给福公公使眼色,“还等什么,将人带下去。”
“不要!”妙嫔无助地看着前来拉扯念芯的人。
念芯要是被带走,一定会死的。
凤南茵这会刚好带了伤药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贵妃又在欺负人。
“这是做什么?”
妙嫔此时就像风中岌岌可危要掉落的叶,求助地攀上凤南茵。
“乡主,帮念芯说说情吧,她真的没有疯,你是大夫,你知道的。”
姜妙梨昔日没少受贵妃磋磨,那刻在骨子里的怕让她不敢直接反抗。
余贵妃见到凤南茵冷哼,“呦,这不是才得了封赏的冀宁乡主吗,怎么,见了本妃,连请安都忘了?”
凤南茵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对她行了标准的万福礼。
“南茵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余贵妃冷道:“一边站着,这里没你什么事。”
凤南茵看到地上侍卫尸身下氤氲出的大片血渍,又看贵妃要拿人,心道坏了,自己给妙嫔出的主意,竟然反害了念芯。
不行!
她上前两步,挡在妙嫔身前。
她脸上挂着笑道:“贵妃娘娘今日身体抱恙,连宫宴都没有参加,怎么深夜来储秀宫了?您现在身体虚,忌讳受寒。”
她问念芯,“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惹了贵妃不快,是不是被刺客伤了头,说了什么忌讳的词?”
“还是这侍卫又做了什么?先前我走时他还有一口气,这会怎么就满地的血了?”
她不停地给念芯使着眼色,希望这丫头能明白她的意思。
念芯吓坏了,今日被带走,必死。
但是人在极度危险之下,脑袋反而异常的冷静。
她懂了乡主的意思,跪正了身子。
“奴婢没有冒犯娘娘,是娘娘一进来被侍卫的惨死吓到了,她说奴婢发疯,怕奴婢日后再伤到别人,要杖毙奴婢。”
“啊?是这样?”
贵妃指着那侍卫,“你还敢说自己没疯,你一个宫女,手段如此凶残,这后宫怎么留得下你!”
“回娘娘,奴婢真是看到那侍卫动了,怕他再起来害我们娘娘,才找了石头砸伤了他。”
凤南茵安抚她,“没事,不怕了,虽然他是侍卫有武功,但他也只是强弩之末,害不得人了,不怕不怕啊。”
她转头看身贵妃,“娘娘,念芯今晚受了伤,又受了刺激,一时过于激动也是情有可原,娘娘身子贵重,又怀有龙嗣,还是不要在这污秽之地久留,以免伤了身子。”
余贵妃别有深意地看着凤南茵,“怎么,你要护着这发疯的卑贱宫人?公然顶撞本宫?”
“南茵不敢,南茵一切都为贵妃娘娘的身体安危着想。”
“若本宫笃定她发疯害人,要发落她,你非要阻拦?”
她准备强行将人带走,今晚心中这口恶气一定要发出来。
福公公带人又要拽念芯。
凤南茵的身份到底不适合与贵妃相冲,她不停地给妙嫔使眼色。
眼下,只有她能救人了。
妙嫔不知道今晚的事谁在幕后指使,可若不是有靖王的暗卫相助,若不是有德妃相护,她已经不得好死了,还会牵累父族。
难关都过了,她绝对不能让念芯这个时候出事。
她忽然站起身,一把推开上前拉扯念芯的内侍。
“贵妃娘娘,您既然身体不适连宫宴都参加不了,怎么有力气来我这偏僻的储秀宫?您一来就要杖责我的宫女,娘娘这般不为自己身子考虑也要代德妃发落宫人,难不成今日这侍卫是你派来的。”
她眼中皆是狐疑,看得贵妃心虚不已。
“你胡说什么!”
“本宫出来散步,听闻这里出了事,想来安抚一下受了惊吓的妹妹,本宫好心,你竟然敢攀咬本宫。”
妙嫔豁出去了。
连冀宁乡主都晓得护她,护念芯,她这个做主子的只会龟缩,就不配再活着,也不配找到幕后真凶。
“娘娘若是真有心安抚我,就不该发落我的贴身宫女,冀宁乡主也说了,念芯是受了惊吓,她又看到侍卫动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我这个主子。”
“可娘娘不听解释,依旧要杖毙她。我看您来安抚我是假,想为这个侍卫报仇是真。”
“你!你怎么敢!这是仗着盛宠,恃宠而骄了吗?”
余贵妃没想到,昔日被她拿捏在手心,一路被她抬举成为妙嫔的贱人,今日竟然敢顶撞她。
妙嫔可不敢担这个罪,她恰到时机地跪下。
“妙嫔不敢以下犯上,更不敢对贵妃娘娘不敬,但您今日举措确实让人生疑。”
凤南茵知道,与贵妃硬碰硬,有理也说不通,她忙道。
“娘娘,这事不如交给皇上或者皇后娘娘评断吧,毕竟今日害妙嫔的幕后之人还没查到,念芯做为当时唯一清醒之人,她的证词还有用处。”
第一百四十六章又给我画饼,挖坑?
余贵妃差一点咬碎一口银牙,这个凤南茵,怎么哪里都有她?
她没有理会凤南茵说的那些话,而是问:“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凤南茵指了指蝶兰怀里的托盘,“我带了一些药过来,有给妙嫔娘娘安神压惊的,还有给念芯用的外伤药,之前我与念芯就相识的。”
念芯一身的血,看起来很惨。
贵妃也不知她到底伤在了哪里,只问,“既然受伤了,为何不宣太医。”
凤南茵呵笑,“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太医院的太医只给贵人瞧病,早前念芯跪求为妙嫔看诊,都没换来一次前来,心中对他们是有成见的。”
余贵妃又看了一眼凤南茵带来的药,冷哼一声。
“既然这样,本宫丑话说在前头,这宫娥若再发疯害人性命,就是妙嫔及凤南茵你二人之过,到时候别怪本宫要治你们的罪。”
她也不等二人回复,转身扬着下巴走了。
凤南茵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长长吁了一口气。
“娘娘,念芯,快起来吧。”
她有些歉意道:“还是我太鲁莽了,出了这个点子差点害了念芯。”
妙嫔摇头,“贵妃来的如此快,就怕是来抓把柄的。亏得你的主意,不然真的发现那侍卫的伤不对,今晚我也活不成了。”
她想向凤南茵跪下,“冀宁乡主,你接二连三的救我,这恩情我都不知要如何还了。”
凤南茵忙将她托起来,道:“娘娘,我救你并无所图,日后若有需要您相助之时,不忘了我就好。”
挟恩图报,只会快速消耗尽恩情。
有心之人不需要叮嘱,她也是赌,这位妙嫔娘娘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贵妃回宫后,气得再次摔了茶盏。
“岂有此理,如今一个下等妃嫔,一个不入眼的乡主竟也敢与本宫怼着来。”
换作从前,这种人都该由她随意打发了,也无人敢说半句。
丛嬷嬷:“娘娘,这口气您不必急着出,那妙嫔正得盛宠,您此时动她,确实容易引得他人怀疑。还有那冀宁乡主,再怎么说她也治好您的脸,不好明着叱责。”
“想要本宫咽下这口气,我偏不能。”
她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主意。
“去,将皇上前个才赏下来的南海珍珠手串拿出来,叫人给储秀宫及钟粹宫送去,就说是为了安抚妙嫔所受的惊吓。”
丛嬷嬷问道:“娘娘,您这样做确实能打消皇上那边的疑虑,可那手串何等名贵,您也才得了两条。”
七公主都没有得到,就这样送出去?
“就是这后宫独独一无二的东西,届时才能知晓是谁害了我。”
她想要的人命,还从没有失手过。
翌日,册封妙嫔为丽妃的旨意就下来了,赐住春华宫。
皇上流水一样的赏赐也送进了春华宫,这后宫一时间全都晓得丽妃除夕当夜**,皇上为了安抚她提升了位份。
曾经不起眼的储秀宫,一下子成了众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多少人觉得冀宁乡主厉害,要不是她在暗中相助,丽妃哪能爬上妃位。
一时间,钟粹宫的门槛差一点就要踏烂了,各种找理由和借口想让冀宁乡主瞧身体的,还有送上心意的。
凤南茵对此很是烦恼,她对这些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人并不想相交。
德妃便准了她出宫七日,让她去宫外散心。
而她出宫的这七日,也成功让她躲过一劫。
凤南茵带着雏菊出宫,只一日,凤家人就得了消息。
水水一脸不快地进来,道:“小姐,凤家人来拜访了,只是宫老去了魏府,他们非说要在府上等着,您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凤南茵呵笑,“还真是会钻赢,当初在石门府,他们与师伯吵成那般,如今还能登门拜年。”
周婶子问,“乡主,你要不要去见见?”
再怎么说,那是乡主的生母,虽然断了关系,外人却不知原由,冷着不见传出去于小姐名声不好。
“她们不知道我出宫,不用过去。”
本以为这人等上一会就走了,半炷香后管家又来了。
管家这时又来报,“乡主,凤夫人邀请您明日一起去相国寺上香祈福,希望您能去见一面。”
凤南茵一个冷刀子扫过去,怒视着管家,“你告知他们我在府上?”
管家连连摆手,“老奴绝对没有多嘴,是他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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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就知您在府上,说是从安王殿下那里得知的。”
凤南茵烦闷的不行,她从宫里躲清静到宫外,还是躲不过人情往来。
“你去回了,说我半个时辰前回了石门府的铺子,不在府上。”
“妹妹,做了乡主就这般不可一世了?母亲亲自登门来见你,你竟然还端起了架子。”
管家见人竟然跟着她进了内宅,气恼道:“你这位小姐好生没有教养,怎么擅闯别人府邸!”
凤南蓉早一颗心泛了酸,明明她才是凤家的金枝玉叶,可如今家道中落,她与娘亲还有大哥挤在三进深的小院,她的闺房也只得一间,再没有自己的院落。
倒看看现在的凤南茵,一个乡下长大,饭都吃不饱的蠢物,不但得了乡主的赏赐,现在住的这所宅院比当初安国公府都要好上三分。
凭什么她俩的命运发生了逆转。
“我不跟进来,能知道我妹妹躲着我?”
“你一个奴才对本小姐嚷什么,我与自家亲妹妹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
管家也是无语,“没见过你这样不知羞的。”
“你说谁不知羞,你个奴才也敢评论本小姐。”
凤南茵带着人施施然出现在门前,“凤南蓉,管家他说的没错,这里不是凤府,而是我师伯的宅院,你到别人家作客半点规矩都不懂,你就是这般受的教养?”
凤南蓉瞪了她一眼,反驳回去。
“你又好到哪里,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认,撒谎不见,你连该有的孝道都没做到,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指责我不守孝道?卖女求荣的事情你都忘记了?还是大理寺牢狱之祸,送衣送被的情都忘记了?还是你凤南蓉被官府通缉,命悬一线是我带你回的石门,你都忘记了?”
“也对,狼心狗肺的东西能记住什么,你们眼里只有权势、富贵,亲情?早在十四年前就对我割舍了,你配唤我妹妹吗?”
“你!”
凤南蓉要气**,她跺着脚。
“这里都是你的人,我骂不过你,但母亲来了,你就该见一面,否则你就是不孝。”
“好,我见,我倒是要看看她今日又在给我画什么饼,挖的什么坑!”
第一百四十七章母女见面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凤南蓉见她这样不讲情面,上去拽住她的衣服,将人拉住。
“凤南茵,你现在是个什么态度,那是长辈,是你的母亲,你现在这种忘恩负义的样子德妃娘娘知道吗?”
凤南茵已经不想再和她掰扯,忘恩负义这个词用在谁身上都可以,唯独用不了她身上。
“清者自清,像凤大小姐这种眼瞎又没心的人,说别人的时候你倒是义正言辞,你也不怕遭报应。”
“你说谁眼瞎没心!”
“凤南蓉,如今你不配教训我,而且这里是我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将你赶出去。”
“凤南茵,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姐,你这样对我不怕传出去让人唾骂你!”
雏菊上前拦住她,“凤小姐,我们乡主身份高贵,你说话再不注意态度,就不是请你出去这么简单了。”
凤南蓉气得眼圈泛红,“好,好的很,现在你都晓得用身份压我了。”
凤南茵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还是和你学的,当初我在国公府的时候,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我不过是现学现用,你若是受不了,日后就离我远一点。”
凤南茵把她气个半死,心里那一点不痛快终于舒坦一些,带人向前院走。
路上她在心中合计,如果她和凤夫人断清关系,世人会不会说她攀了高枝,看不上凤府,才如此做?
她被误解没什么,就怕连累德妃的声誉。
她心中矛盾,正犹豫要不要做个了断,就听到凤夫人正等得不耐烦,对古嬷嬷发着牢骚。
“这个南茵,如今得了德妃赏识竟然与我拿起了架子,她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与德妃的这层关系,她真的能入了德妃的眼?”
“真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凤南茵苦笑,何必说的这样难听,既然不喜,干吗来这等。
看来今天凤夫人的目的又不简单。
凤南茵整理好情绪,出现在门口。
“听府上下人说凤夫人来见我师伯,我还以为下人报错,没想到前安国公夫人会给寻常百姓拜年。”
比喻她是东西,那就嘲讽回去。
她没看凤夫人一眼,也没问安,直直向着上首座位坐了下去,主家身份姿态摆得高高的,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孤女。
凤氏见她这个态度,心中气闷,暗骂没礼数的死丫头。
“南茵,你我母女见面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那凤夫人想让我怎么与你说话?不如我们谈谈侯府如今的情况?那位世子爷死后,夫人可为他惋惜过?”
“亦或者夫人觉得,我做侯府的世子妃不如现今的冀宁乡主更有利于凤家,所以不惜纡尊降贵,前来拜年?”
凤南蓉直接砸了她端起来的茶碗,骂道。
“凤南茵,你够了!真的以为当了一个小小的乡主就了不得了,你看看你现在张狂成什么样了?”
凤南茵看着她摔碎的茶碗,眸底阴冷一片。
“你骂我张狂,可我又哪及凤大小姐万一!”
“这茶碗是宫中之物,靖王所赐新春礼物,是上等汝窑描金彩绘,一套就六只,价值千金,凤大小姐好张狂的脾气,上他人府中坐客就这般毁坏私物,凤夫人,您这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
凤氏心中搓火,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长女。
“南蓉,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道歉!”
“母亲,刚刚在后院女儿就受了她一肚子气,这会她又这样挤兑您,干吗要给她道歉。”
凤南茵摆手。
“道歉就不必了,我也不稀罕。照价赔偿吧,不过这东西难得,又是靖王所赠,就怕王爷那边不好交代。”
凤南蓉气不过,大吼,“你够了,还拿王爷来压咱们。我们好心好意来给你送生辰礼,你千方百计挤兑咱们,你就是狼心狗肺。”
她拉着凤氏的手,“母亲,咱们走,日后再不来就是了。”
门口忽然出现几位家丁将去路给拦了。
凤南茵冷下脸,“你们不请自然,对我府上打砸一通,抬抬屁股就想走?”
“赵管家,报官,凤大小姐毁我府上昂贵物品,必须要官府出面让她长长教训。”
凤氏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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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凤南茵竟然要报官。
“南茵,之前种种是我不对,可今日你这态度也有错,你姐姐脾气暴躁,失手打碎一个茶碗,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到报官的地步。”
“所以,又是我的不是喽?”
凤南茵好笑地看着她,“凤夫人想与我冰释前嫌,却在心底瞧不上我这个冀宁乡主,既然如此,我们就像从前那样互不往来就好,我也没逼着你们上门自取羞辱。”
“凤南茵,你这样与母亲说话,你良心能安?”
“凤夫人,你骂我是没良心的东西时,其实也没当我是你女儿,既然如此,我不认你是母亲有何不对?”
凤氏心中咯噔一下,原来她随口抱怨的话竟然被她听了去。
她忙变了脸,装出无奈地样子,道:“南茵,作为父母哪有不爱自己的子女的,我那不是等急了说的气话吗?”
“要不这样,我那里还有一套琉璃盏,回头我差人给你送来,价值不比靖王这套便宜,你就别怪你姐姐了。”
凤南茵也没真想报官,毕竟闹大了于她也不好看。
至于杂碎的那个茶盏虽然不便宜,其实也不是靖王所赠,他赠的那套自然要收在库房珍藏。
凤氏见她没有再闹,哄着,“你瞧瞧我给你带来什么,母亲知道你不喜欢华丽的东西,特意选了一只冰玉镯,你看这晶莹剔透的水头,可喜欢?”
锦盒打开,黑丝绒布上放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翠玉镯。
很漂亮,也适合姑娘家戴,可她没兴趣。
凤夫人这时打起了亲情牌,又变成那副和颜悦色的态度,就好像刚刚的不愉快从来没发生过。
“你和南蓉都是正月初一生辰,这礼物是一对,你姐妹二人一人一只,你戴在手上,日后与南蓉再有口角矛盾,伤了和气时,看到这镯子至少能想到我。就看在母亲的面上,都相互让让。”
她说着,就想给凤南茵戴上。
凤南茵将手收起来,拒绝道。
“凤夫人,这礼物您还是拿回去吧,我这手腕小,戴不得太多东西。”
她说着,晃了晃两只皓腕。
第一百四十八章靖王出面,帮忙断亲
凤氏就见凤南茵左手套着缠了三圈的珍珠珊瑚手串,右手一对金玉相间手镯,上面还嵌了玛瑙宝石。
凤南茵不爱在头上戴钗环,却喜欢手上的饰品。
那串珍珠手串是贵妃所赐,当时出宫忘记收起来,便一直戴着,也确实漂亮。
凤夫人看了一眼自己送的东西,竟是被比得那样平常,脸上尴尬。
“再怎么说这也是母亲一番心意,你之前生辰母亲都错过了,这个生辰礼你总要收下。”
“留下可以,戴就不一定了。凤夫人今日来若没有其它目的,便请回吧,记得将赔偿送过来,今日事便不做追究了。”
她以为这话说完,足够让凤夫人日后不再上前自找难堪。
哪知她忽然就抹起了泪,哭得好不伤心。
“你们是亲姐妹,闹成现在这般我这心里着实难受。南蓉的性子像你父亲,受不得委屈,一点就着。你的性子更像我,执拗。”
“母亲心里清楚,你怪我,怪南蓉,可那时凤家处于困境,我一心想让凤家再复从前,拿你做了牺牲是我不对。”
“南茵,这其中种种母亲向你解释多少回了,如今看在你过得好,又得了封赏,就不能原谅咱们一次吗?”
凤南茵想说,既然你说我的性子随你,就该明白,有些关系坏掉了,是没办法修复的。
“凤夫人,我们母女情份到今日就截止吧,若从前我做的,你觉得还不够偿还你给的生命,日后凤南蓉入宫,我会再护她一次。此后,我希望你们莫要再来打扰我。”
她被盛青岚盯着看了好一会,最后凤夫人当真妥协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认我这个母亲了,我这般讨好你,你半点情分不讲,断亲便断了。”
凤南茵没有失望,亦没有难过,只有一瞬间的轻松。
她才知道,自己是多想摆脱凤家这层关系。
“凤夫人既然应了,为了确保你不再出尔反尔,明日将将凤大公子也叫上,我们写一个文书,签字画押。日后不管你们凤府如何辉煌,我也不会上前攀附,我如何困窘,亦不会再求上门,我们从此陌路,只当生人。”
凤夫人脸色忽然就落了下来,“好,既然你决绝,那我也无话可说,南蓉,我们走。”
凤南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将来谁过得好还不一定?今日是你瞧不上咱们,主动断了关系,他日你后悔求上门来,别怪咱们绝情。”
“我与你本没有姐妹情,断的是与凤夫人的母女情,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凤南茵吩咐道,“将这镯子收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戴。
雏菊在旁气得不行,“乡主,她们明显是见您得势了想利用,对您根本没有情谊,您干嘛还要保那位凤小姐。”
那位凤大小姐一脸趾高气扬的姿态,看着就让人来气。
凤南茵问她,“你讨厌她?”
雏菊嘟唇,“奴婢不敢讨厌谁,但她对乡主无礼,奴婢便不喜她。”
凤南茵笑了,“日后她会到我近前来做事,新入宫的秀女就要麻烦你和蝶兰好好调教,别让她闲着到我近前就好。”
雏菊眼前一亮,欢喜应道:“奴婢省得了,定让她忙的喘气机会都不得。”
凤南茵笑眯了眼,是那凤南蓉傻,今日断了关系就是为了日后整她。
当晚宫老听闻了这事,特意给魏锦传了信。
“我请魏公子明日给你们在旁做个鉴证,断亲文书送到官府盖了印,日后你就与他们再无瓜葛了。”
“还是师伯想的周道,那家人最是喜欢翻脸不认账,好几次我都被她们变脸的速度惊愕到,有外人做鉴证以后再不怕她们拿亲情说事了。”
翌日
凤南茵早早就到了茶楼,她将断亲书都写好了,只等凤家人都到了,在上面签字画押,今日回去后就可以好好庆祝。
一盏茶的时间,凤家人才施施然而来。
雏菊见自家乡主脸色不好,开口道:“咱们还以为某些贵人多忘事,今日不来了呢。”
周婶也是觉得这家人不地道,附和道:“她们现在算哪门子贵人,拿捏着时间不过来,也不知又安了什么坏心。”
凤夫人脸色不好,慢慢坐下。
“南茵,你就那么急着与我们断亲?”
“母亲,您还在难过什么,如今她攀了高枝,自然迫不及待想与咱们撇清关系。”
宫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母女,当即气红了脸。
“黑的白的都让你们说了,你们当初是怎么逼迫南茵这丫头的自己心里清楚,我已经请了魏公子做鉴证,难听的话就都少说一点,一会签字画押到官府做了证明,日后就别再缠着南茵这丫头了。”
凤泽宇一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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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凤南茵,“二妹,你寻回家中,哥哥还未来得及与你交谈,你当真要断了这层关系?”
“凤公子,我不是今天才出现的,十四年前我就存在,也未见你这位哥哥寻过我,如今又何必假惺惺。”
凤南茵一张嘴就让凤泽宇哑口怔住,他……确实没想过寻这个小妹。
凤南蓉在旁委屈,“大哥你看到了吧,你还怪是我多嘴,怪母亲做事不对,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你想认妹妹,人家可忌恨着你十几年了。”
凤泽宇叹了一声,“如今父亲不在,母亲近来身体欠安,我做为凤家长子,这断亲书便由我代母亲签了吧。”
凤南茵道:“不必,我与你,与凤南蓉本无一丝情份,我断的是与凤夫人的母女情,相信凤夫人签字画押的力气还是有的。”
凤泽宇气得站起了身,“你,你果然如传闻那般,粗鄙、无情,冷血至极!”
雅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男子清冷的喝斥声传进来。
“凤泽宇,道听途说,听之信之就是你将来的为官之道吗?”
凤泽宇一震,转头竟然看到靖王也来了。
魏锦摸了摸鼻子,对凤南茵眨了眨眼。
“南茵,她们往你身上扣了太多屎盆子,也是时候让她们清醒清醒,所以我将王爷也请了来。”
众人见礼,被靖王都免了。
“今日本王来,一是为你两方断亲做个鉴证,二来,也是想告知你们,你们如今能坐在这里,几次三番拿捏凤南茵,而不是背着罪奴的身份被发配苦寒之地,都是当初凤二小姐去王府求的本王。”
“安国公是什么性子,为了能活着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当真以为你们现在享受的富贵是他换来的?”
凤家人震惊在原地,不敢置信听到的话。
靖王又道:“有些事,本王不便名言,你们该承谁的恩情,希望你们心中有数,忘恩负义这个词,本王不希望你们再用在冀宁身上。”
他拿出三张纸摊开在桌上,“这是本王命府上门客代写的断亲文书,一式三份,你们两方看过无异议,便签字画押吧,本王会命人送至官府留档。”
凤南茵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靖王,“他,竟然为了自己的私事帮忙出头?”
还说出当初安国公无罪释放的缘由,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
是因为德妃娘娘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断亲
凤泽宇因靖王的话,羞愧的抬不起头,母亲和大妹都做了什么,竟然让靖王都看不下去眼,准备出面相帮。
他看这情形,还想做最后的争取。
“王爷先前的事情多有误会,母亲并不知情,相信日后我们全家人都会对二妹好,还请二妹和王爷给咱们一次弥补的机会。”
靖王看向凤南茵,“你怎么想的?”
凤南茵摇了摇头,“人若**,一句道歉岂能让他活过来?凤公子全当从前的南茵**。”
凤泽宇蹙眉:“南茵,血脉亲情哪里说断就能断的,我们可是家人啊!”
凤泽宇说的更是情真意切,甚至眼中都带了泪。
凤南茵瞥开头,这份后知后觉的悔悟,她已经不需要了。
魏锦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一家人还想吸丫头的血,还吸上瘾了?
“凤泽宇,你是读书读傻了吗?你们一家人偏心偏到一次次伤丫头的心,现在你又来挽回。你又何必为难南茵?”
他甩开折扇,不屑地看了一眼凤南蓉,“就凤大小姐那样的,她哪里值得丫头为她牺牲?她的命都是自己妹妹救的,恩情她承受的心安理得,你们一家人都觉得南茵的付出是应当。这等忘恩负义的性子,也就眼瞎的人觉得她能助凤家荣光。”
宫良附和:“全家人都自私,自然眼里只有像他们的那人。”
凤南蓉又被奚落,气得娇嗔,“大哥,人家根本不认你,你低三下四地自降身份做什么,我这样被人说,你脸面上好看?”
凤南蓉拿起文书一目十行看了,从现在起,她再也不想与凤南茵扯上关系。
“怎么回事,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答应会助我的条件呢?”
靖王鄙夷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早前母妃竟是想将这种人嫁与自己为正妃,这种自私丑陋的嘴脸,怎配为正妃。
“凤夫人,本王先前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盛青岚自然是听到了,她没有感激南茵的所作所为,反而在心底怨恨上了靖王。
她送了一整匣南珠,各个都是无价之宝,却连一个秀女名额都没换到,凤南茵凭什么能救出凤府一家人?
靖王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自然是听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了,就该知道凤南茵早已经还了你的生育之恩,不再欠你们,签字吧。”
盛青岚暗自捏紧拳头,自从凤府败落,她处处被人逼迫,如今连她生下来的冤家都要这样逼她。
“南茵,母亲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决定要与我断了亲情。”
凤南茵没有回她,而是拿起笔,率先写了自己的名字,在一旁按下了手印。
“靖王,今日多谢相助,此恩此情南茵铭记于心。”
靖王颔首,转头看向凤夫人。
盛青岚险些气晕过去,好,好的很,若是她再不签,好像巴着凤南茵洗一样。
她再不迟疑,拿起笔签下名字,画了押。
“泽定、南蓉,我们走。”
靖王:“等下。”
时景轩拿出一张纸,“当初你到靖王府求秀女名额,本王觉得你们是在不自量力。如今你们为了这个名额一直各种强求,即是如此,本王满足你们,但是,日后不准说是凤南茵提出退亲的,胆敢损毁她的声誉,本王绝对不放过。”
凤泽宇眼神复杂地看着靖王,越发觉得今日之事没能挽回,日后必会后悔。
而盛青岚拿到那秀女名额,心中已经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有恨、有怨,唯独没有感激与欢喜。
当初靖王若将这个名额给自己,她与南茵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她压下心中仇恨的情绪,福身,“谢王爷,民妇告退。”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凤南蓉,她道:“母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只要入了宫,女儿一定会想办法努力向上爬,一定会助大哥恢复凤府昔日荣光的。”
凤氏拍了拍她的手。
“那签文一定不会出错的,母亲信你。”
“今日咱们所受的**,我希望你们兄妹二人永远记住,日后不惜一切代价,都不可以再让人瞧不起!”
凤泽宇回头看了一眼茶室。
“母亲,二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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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的人,您不该与她生份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你只需要好好帮你大妹,你们兄妹要好好帮扶。”
凤家人走了,凤南茵揣着断亲书,心中五味杂陈。
宫良道:“王爷,今日承蒙您与魏公子替丫头做主,若不嫌弃到府上吃个便饭吧。”
魏锦才要欢喜应了。
靖王却是沉着脸。
王爷心情不愉,其他人哪敢造次。
“凤南茵,本王都不知要如何骂你,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你还要一味的退让?”
“退让?王爷指的是?”
时景轩无奈地摆手,“算了,那等勾心斗角之事够多了,你就保持本心也好。”
大不了他多多上心,帮丫头善后就是。
凤南茵勾了勾唇,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她并非圣人,自然有怨有恨,她在生气的时候,也想弄死凤南蓉,也恨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母亲。
但她害人后,没有善后的能力。
与凤夫人明着**,只有她吃亏的份。
如今断了亲,日后她再出手便不会被掣肘,日后她不会再一味的吃亏。
“王爷,鸡蛋岂能与石头硬磕,就如今天她们明明气的要死,不一样要忍着,从今往后我有娘亲护着,日后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她笑的讨好,杏眸笑的弯成一道月牙。
靖王见她像个猫儿一样会讨好人,哼了一声。
“还成,没有傻到缺心眼的地步。”
原以为清净的日子能多一些,才到大年初四,夏公公忽然造访小院。
“乡主,德妃娘娘宣您立即回宫,出事了。”
凤南茵心下一颤,“公公,可是娘亲身体不安?”
“不是咱们娘娘,娘娘身体一切都好,是贵妃娘娘在御花园走了一圈,便有小产的迹象,说是踩了东西滑了一跤,而那珠子被宫人捡到,竟是贵妃赏赐出去的手串。”
凤南茵忙摸自己手上的珠串,不知是巧合还是过于紧张,那珠子竟然应声碎落,珠子落在地上弹得到处都是。
“啊……”
第一百五十章贵妃准备污蔑、攀咬
夏公公急得跺脚,“怎么就那么巧,老奴来接乡主回宫,偏就这珠串断了,这下子坏事了呀。”
凤南茵不解,“我这几日都不在宫中,就算贵妃想找我的麻烦,也赖不到我身上吧?”
所以就算是她的手串断了,也不至于将夏公公吓成这样啊?
“乡主您有所不知,贵妃滑了一跤后,就见了红,当下就找到了丽妃娘娘,可丽妃娘娘的手串是完好的,不然德妃也不会急着让奴来接乡主回宫。”
凤南茵愕然,这是要赖上自己了吗?
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收个谢礼都能收出事?
雏菊脸色都吓白了。
“咱们快捡珠子,若是都捡起来串好,这事就与咱们彻底没有关系了。”
夏公公也忙道:“对,快找,最好是一颗都不要少。”
雏菊忙趴地上找,夏公公也是趴在地上捡着珠子。
就连周婶和水水都跑来找,可是连地缝恨不得都抠了,怎么寻都少四颗。
夏公公气得音调都变了,“这可怎么是好,少了四颗,现在咱们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雏菊看着散珠,嘟囔着,“就算断了又如何,咱们几日没在宫中了,贵妃娘娘自己摔了,只能怪她不小心,这也能怪到咱们?”
凤南茵拨弄着珠子,问道:“她若是真流产了也怪不到咱们,只是这东西是御赐之物,损坏了多少要受些责罚,再加上害贵妃娘娘险些小产,这事怕没那么简单揭过。”
雏菊难过,“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怎么就那么倒霉,这么名贵的珠串轻轻一碰就断了?”
凤南茵拿着断掉的那串绳仔细查看,这等名贵之物用的丝线绳就像被腐蚀过一般,多处糟薄了。
“呵,都说无功不受?,可惜是我替贵妃娘娘治好脸,她感激我的方法却是让我受罚。”
“夏公公,损坏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夏公公担忧地道:“损坏御赐之物该当死罪,就算是无心之过,大到挨板子小到罚跪,总是不能相安无事。”
凤南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总是好好的日子不愿意好好地过,总是找人麻烦做什么?”
“回宫吧。”
贵妃在送礼物之时就下了套,那丛嬷嬷捏着她的手亲自珠串戴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翌日她去翊坤宫谢恩,手上总要戴着那珠串,随后就被各宫的人上前打扰让她忘记了摘下。
为了教训她,竟是用计这样的深。
宫良听了讯赶过来,一脸的担忧。
“丫头,你这就回宫了?”
凤南茵点了点头,“贵妃给我下了套,不得不回去了。”
“师伯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宫良哪能不担心,“贵妃对你这般虎视眈眈,此次回宫不达目的又怎么会罢休。”
他从书架上掏出一本书,“这本《千金要方》你在路上挑着细读,这因身体原因小产见红,还是外界原由小产,这书你好好细读,也许能帮到你。”
凤南茵点头,“师伯,我会让人送消息回来,不会有大事的。”
匆匆回宫,连钟粹宫都没来得及回,就被召进翊坤宫。
丛嬷嬷在她回宫的路上守着,见到人直接拦下。
“乡主,这会皇上、皇后还有德妃都在那边,正等着您过去问话呢。”
凤南茵心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今日是躲不过挨罚了。”
钟粹宫这会弥漫着中药香,贵妃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皇上坐在她身旁轻言安抚着。
她进来后,便给众人见礼。
贵妃不等她起身,红着一双眼睛挣扎着坐起身,“凤南茵,本宫赏赐你的手串呢?”
凤南茵无奈道:“回娘娘,断了。”
贵妃当即扑倒在皇上怀里,四十多岁的人了,撒起娇来比少女都不遑多让。
“皇上,那是暹罗国送的御贡之物,臣妾为了感谢冀宁替我医治脸,万般不舍地送出去,她就这样不爱惜。”
凤南茵跪下,将一个荷包掏出来。
“贵妃娘娘所赠之物,冀宁珍爱的紧,才会日夜戴着,只是这手绳疑似被药水浸泡过,只要试图摘下,就会破碎掉,皇上和各位娘娘可以鉴证。”
她将断掉的绳子拿出来,还未呈上,贵妃就厉喝。
“凤南茵,你可知欺君之罪?你弄坏了手串本无大过,本宫不小心踩在珠子上险些小产,念在你是无心之过,罚你跪上几个时辰,事就算了。”
“你倒是自作聪明,竟然以为扯这样的谎话就能瞒混过去?”
凤南茵瞪大眼睛看着,心中思忖:罚跪几个时辰,这贵妃是想要她双腿废了吗?
果然心黑无比!
夏公公见小主被冤枉,忙帮着澄清。
“乡主她没有说话。”
夏公公忙跪下帮忙澄清。
“皇上,老奴去传话的时候,乡主还完好地戴着那手串,老奴说起贵妃动了胎气一事,乡主查看手串,那手串一碰就断开了。”
丛嬷嬷在旁冷笑,“夏公公,你也是宫中老人了,不能为了替乡主撒谎,就当着皇上面欺君啊?”
夏公公忙道,“老奴断然不敢欺君,老奴句句实话。”
可是这这话只有当事人晓得是真的,说出来都觉得是在骗人。
皇后这时喝斥她,“南茵,虽说损毁御赐之物有罪,可这物件到底是贵妃转了手,为了感谢你所赠,你实话实说便好,让下人为你说假话,只是罪上加罪。”
凤南茵蹙眉,“皇后娘娘,臣女所说句句属实,找人验一验这绳子自然清楚。”
德妃也道:“南茵不是说谎的性子,我相信她的话句句属实。”
贵妃今日定要让凤南茵受罚,扑在皇上怀里痛哭。
“皇上,臣妾险些小产,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丽妃这时咬着下唇,站了出来。
“我能证明冀宁乡主没有说谎。”
皇上看了丽妃一眼,心道梨儿还真是善良,明明此事为了帮她掩饰,他这个皇帝连最后一串手串都命人内务府取了出来。
丽妃歉意道:“皇上,冀宁乡主几次帮过臣妾,臣妾却贪图一时安逸不为她做证,这辈子良心都难安。”
“皇上,求您治臣妾的罪。”
皇后诧异地看着二人,“丽妃这话是何意?”
皇上喜欢丽妃这单纯的性子,她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怜她。
“没什么,不过是那日她的珠串断了,怕朕责罚便求到朕身前,朕觉得这不是大事,便命内务府做了修饰,怎么那么巧,贵妃就踩到她丢失的珠子滑了一跤。”
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所以,皇上早就知道是她所为,却为之隐瞒,皇上,我腹中怀的可是您的孩子啊!”
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第一百五十一章那就将计就计,又如何
德妃也是心有不满,皇上明知不是南茵的错,还要召这孩子回宫?
皇后也是不愉,她不敢说皇上,将矛头指向丽妃。
“丽妃,这么说来,贵妃踩到散落的珍珠摔倒,实则是你所害,你将咱们这些人耍得团团转,当真是要恃宠而骄吗?”
丽妃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躲在皇上身后。
皇上喝斥她,“是朕让她不要声张,一串珠串而已,又不是她故意而为,难怪还要大动干戈,为此罚她不成?”
贵妃:“可是皇上,我为此险些小产,我腹中的可是龙嗣!”
凤南茵身姿跪得笔直,她道:“这事说来也巧,贵妃当夜赠我与丽妃娘娘一人一条珍贵无双珠串,可是这样御贡之物本该祖辈相传,质量绝对没得说。可我二人皆戴没两日就断了。”
“皇上,这事当真这样巧合,不觉得蹊跷吗?”
皇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贵妃将他的赏赐转赠,他本无不快。
如今两条手串出了同样的问题,不是有人在背所为,还是为何。
“小?子,此事好好查,为何御贡的手串质量如此不堪?是谁动了手脚,查出来直接杖毙,必须给贵妃一个交代。”
贵妃忽然就闭了嘴,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查,难不成还让皇上查到自己头上不成?
她不甘心,自己遭了这一通罪,竟是不痛不痒的被揭过?
“皇上,不管是谁在背后使坏,臣妾到底因为丽妃遭受了这一场罪,您当真要护着她至此?”
皇上冷漠地看着她,已经有了薄怒。
他本想问皇后这事要怎么处置,想到她刚刚针对梨爱妃的那些话,转而问德妃。
“文姬,此事你看要如何禀断?”
德妃心里也不痛快。
今日要没有丽妃站出来说实话,倒霉的就是南茵,届时可不是一句叱责就能了事的。
丽妃的情份她放在心上,便道:“丽妃有错,便是去了御花园,走了贵妃常爱走的路,既然如此,就罚她直到贵妃生产,都不准再逛御花园,皇上觉得这个惩罚可好?”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却不自己表态,问皇后,“皇后,你觉得这样处置如何?”
皇后苦笑,这后宫已经没了她说话的份,又何若问她 。
“臣妾没有意见。”
皇上点头,“如此,就依德妃所言处理吧。”
皇上看了一眼凤南茵,要不是他,自己袒护丽妃一事也不会被众人知晓。
这丫头有优点,可也容易引发麻烦。
他竟是不喜凤南茵留在宫中。
“皇后,景臣的身子调理的如何了?”
皇后不知其意,只能如实回答,“近来身体尚好,时常能在宫中散散步,较之从前大有进步。”
“既然如此,冀宁的药膳方便留下一份吧,朕不白要你的方子,在南城赐你间宅院,日后无事还是宿在宫外吧!”
德妃心下诧异,皇上竟然因这事要赶南茵出宫?
“皇上南茵何错之有?您知道她留在臣妾身边,于我是有一种安慰,您也是答应过臣妾的啊。”
皇上总不能说,这个丫头搞得他后宫不宁,三天两头出事吧?
“朕只是觉得后宫是非多,今日不就险些让她受了无妄之灾,宿在宫外她也自在些。”
德妃不舍,可皇上说的也都是实话,贵妃和皇后都不喜南茵,她一时护不住,不知要如何受罪。
余贵妃却不想这样便宜凤南茵出宫。
她搭上两条手串,演的这场戏,想出口恶气都没能做到,怎么会甘心。
“皇上,臣妾这一胎怀的不易,太医常说是药三分毒,不如让南茵留在这后宫为我调理身子,待我腹中孩儿出生再让她出宫吧。”
刚刚德妃还想南茵留下,这会却是想立即送她出宫。
“贵妃如今身体孱弱,身份贵重,她一个丫头哪能照料好贵妃的身体,不如让她写上几个对身体有益处的方子,让太医查验无问题,可由您宫中人做烹煮。”
换作从前,贵妃爱惜自己的身子,怕这一胎出问题,定是小心再小心。
可今日她吃了大亏,心中怀恨的两个小贱人都没事。
她道:“先前冀宁给我调理脸上的毒疮时,本宫用了数日一直好好的,本宫对她放心。”
德妃还想说,贵妃又道:“怎么,德妃食得冀宁做的药膳,我这个贵妃就不配了?”
凤南茵想着,德妃那个计划虽然已经实行了,但是只用了那几顿饭,未必就能成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即便再恨,眼下她都会隐忍下去。
趁着此次机会,她一定要让贵妃生出怪胎,彻底失了贵妃的权势才行。
“南茵愿意照料贵妃饮食,只是这药膳终究不如寻常吃食美味可口,且讲究的是日积月累地调理,不如晚上这一餐由我为贵妃调理,包管您营养够用,又不会孕期发福。”
贵妃欢喜,“皇上,您看,要不就留这丫头在宫中一段时日?”
皇上蹙眉,这两人之间的龃龉如此之深,还要绑在一处吗?
他觉得厌烦,随意地挥手,“爱妃想用她,留着便是。”
“但是冀宁,贵妃的身子出现一点不适,朕可要拿你是问。”
德妃急了。
“皇上,南茵年岁尚小,担不起这样大的事,不如再派个太医,二人一同照料贵妃的身子,如此臣妾也能安心。”
“可!”
贵妃得意地看了德妃一眼,心中暗忖。
怎么样,你的义女,还不是本宫将人留下来便留了下来。
这日后,也是本宫想怎么磋磨罚她,便怎么磋磨罚她。
丛嬷嬷这时小声提醒,“娘娘,您向来有午休的习惯,不如还是从前那般,让冀宁乡主在翊坤宫做好给您送来,如此不耽误您休息?”
贵妃刚想喝斥她老糊涂,忽然就想到祁公公奉旨办差不日就要回宫了,届时钟粹宫多了外人,发现祁公公在她那里,可就不妙了。
“还是你想的周道,如此就按先前那般照做吧。”
闹了一场,雷声大,雨点小,众人就这样散了。
凤南茵身上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份差事,却是心事重重回了钟粹宫。
德妃心中苦闷,南茵被贵妃盯上,她是越来越护不住这丫头。
正想着,要不要让南茵生一场病,送出宫外,凤南茵忽然问她。
“娘亲,贵妃和她身边的嬷嬷很是反常,这钟粹宫好似很怕我在那里久留,难不成是有什么秘密怕人发现?”
第一百五十二章南茵,你真是本王的福星
德妃被南茵提醒,这才意识到今日之事确实有蹊跷,换作以往,这样好的为难人的机会,那丛嬷嬷咋会将人往外推。
“我会给轩儿送信,让上次那名暗卫盯着点翊坤宫,瞧瞧她们背地里在做什么,不过南茵,这吃食上你也要小心着再小心,可不能让贵妃借此机会诬陷你啊。”
“那我每做好的汤水都让丛嬷嬷亲自过来取,当着她的面一式三份,一份送坤宁宫,一份送御书房,剩下那份让她带回翊坤宫?”
德妃也没别的办法,心中厌烦的紧。
“暂且如此吧。”
她捏了捏拳,总是这要坐以待毙的受着,这日子真是过够了。
偏贵妃如今有孕,又拿捏着南茵替她调理身子不能下手,竟是让她越发嚣张。
“叫靖王进宫,就说本宫老毛病犯了。”
才过巳时,靖王便到了钟粹宫,看着宫娥在给母妃揉捏着太阳穴,担忧地道:“母妃,您身体如何了,太医如何说?”
德妃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脸色抑郁道:“母妃身体无事,只是这心中郁结的紧,宣你过来也是想让你替我想想主意。”
她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和靖王说了一遍。
“母妃本想容她到生产之时,可是她仗着肚子一再生事,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她拿捏着南茵替她调理身子,这一胎断然不能有事,你可有好法子给她点颜色看看?”
靖王见母妃这次是真的气狠了,以往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的性子,现在竟是再不想忍了。
“这事不难,贵妃如此,不过是余尚书如今手握大权,加之这些年拥护安王的朝臣多,母妃什么都不需要做,近来刚好有机会送上门,您只管看着儿臣如何釜底抽薪,让她再没心思害人。”
母子二人谈了半个时辰,靖王出门时德妃笼罩在眉头的烦闷散了不少。
靖王看到站在廊下的凤南茵,对她点了点头,“送送本王。”
凤南茵跟在他身后,错开半个身子。
“南茵,你在宫中若是不开心,贵妃那边我会找人顶替你为她调理身子,你这个年纪该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凤南茵感激靖王如此待她,轻轻摇头。
“南茵自愿入宫,得娘亲疼宠,感受到这世间母女亲情滋味,现在只想替娘亲分担忧愁。”
靖王停下步子,看了她好一会。
这般知感恩的性子,难怪母妃为了护她将自己叫入宫中,算是没白替这丫头担忧。
“对了,上次赈灾的事情你替本王出了两个主意,实施起来反响都很好。”
皇上将赈灾后续之事全权压在他的肩头,灾后恢复生产一事又哪是那么简单。
“只是大灾之后土地毁坏严重,加之流民留在各地,并非一时半会就能重返故土,眼下朝廷招工,让他们堪堪有生存之力,可春耕四月就要开始,到时荒田依旧面临无人耕种的境地。”
春耕百姓赶不回家园,灾情只会持续。
恶性循环,灾情将多年无法缓解,届时朝廷也会被这次旱灾拖垮,到时候才是真的可怕。
此事困扰他多日,可一直没想出好的解决之法。
靖王也不知为何,心中烦闷很想向凤南茵絮叨两句。
许是这丫头沉稳、安静。
又许是这丫头上次看似不经意的点子帮他解决了大麻烦,眼下困扰他多日的春耕一事自然而然就吐露出来。
凤南茵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王爷会与她说这许多的话。
凤南茵在他身后,想到灾情初起的时候发生的事。
“我记得家中遭抢之前,一位常年找阿爷瞧病的赵员外想雇阿爷随府乔迁到益州。”
靖王听着,轻轻颔首,“益州多数盆地,是我国为数不多受灾最轻的州府。”
凤南茵叹息,“说来也是可笑,因为安国公府每个月都会给养爹五十两银子,阿爷提出搬居生活,被养爹拒绝了。”
“他说阿爷一把年纪,还要伺候人,就是不会享福的命,不同意全家搬走。”
“可是赵员外一家人走后的第三个月,赵家弯就涌入山匪,将家里所有都抢了。”
随后安国公府也断了供养,阿爷饿死……
“王爷,如果那时阿爷跟着赵员外一家人走了,就不会被活活饿死。”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想起都难过的不行。
那赵员外一家人一定过得好好的,可养爹贪图安国公府的每月五十两,将全家都害了。
她抹了一下眼睛,“王爷,既然搬迁能重新落户,那百姓流离到了异乡,官府为什么不能给他们出具新的户籍文书,让他们在原地生活,免于返乡之苦?”
“让流民在当地扎根?”
他苦笑,“这法子不可取,要知多少偏远之地已经无人,而州城附近皆是流民,安居在当地,又哪来的土地供养他们。”
荒田也只会更多。
靖王摇头了摇头,丫头的想法虽然是为百姓们好,却不可取。
凤南茵搅动着帕子,嘟囔道:“百姓日子难过,还不是朝廷征收的赋税太高,不然哪有那么多的灾民。”
“地都荒了,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够纳税的,交不上税赋又是打又是抢又是抓走当奴隶的。她们不逃才怪,谁安心种地,谁又真想返乡。”
靖王死死瞪着凤南茵,吓得她后面的话都不敢说了。
靖王的眼神好可怕,她不该对靖爷发这样牢骚的,她咋就忘了,天下百姓都是皇族的子民,她这是想不要脑袋。
靖王却不是在怪她说话难听,而是忽然有所悟。
“移民就食,免于赋税!才是他该向朝廷谏书实施的根本举措。”
鼓励百姓自主开垦荒田,绝对比鞭策要效果好。
如果免于百姓开垦荒田三年赋税,百姓便会想方设法归家。
虽然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大减,粮库依旧空虚,却能减少流民,有效控制暴乱频发。
这才是真的利国利民之举。
他双手紧紧握住凤南茵的肩膀,眼底涌动着激动。
“南茵,你真是本王的福星,今日与你聊天,又让本王茅塞顿开,你安心住在宫中,后续的事情本王都会替你和母妃肃清。”
凤南茵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挠了挠头。
她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王爷没有降罪于她,还夸赞她是福星?
“王爷,翊坤宫那边……”
“安心,我会安排人盯着,不出七日,贵妃再没心思找你麻烦。”
凤南茵虽不知自己说的这些是怎么为靖王解困的,可她知道,王爷烦恼的事情一定有了眉目。
靖王是她所知的,最爱民的官员,她仰慕地看着靖王远走的背影,真希望靖王才是当朝太子,那样百姓才是真的有了盼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靖王动手,安王闯祸
只短短七日,凤南茵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肉又被累瘦了。
贵妃却是没有在吃食上为难她,可是自晓得凤南茵会针灸后,就让她交给翊坤宫婢女取穴按摩。
偏这整个后宫,女子懂穴位的医官只她一人。
而这翊坤宫的宫娥就像没长脑子一样,怎么教都不会,她去了太医院借了一个人体穴位模型教,待她们好不容易能上手为贵妃按摩了。
贵妃挑了一百八十种不舒服的理由。
凤南茵知道,她就是在找各种茬来为难自己,什么乡主,在翊坤宫,她就是一个为贵妃按摩的下人。
偏贵妃还在皇上面前夸赞她,人聪明按摩的舒服,缓解了她因睡眠不好导致的头疼。
更是赏赐了不少好玩意。
凤南茵每每到了酉时,丛嬷嬷过来拿药膳之时,就会被叫去翊坤宫伺候人,不到戌时过半,绝不放她回宫。
每日都吃不上晚膳,每日回来都饿得潜心贴后背,夜宵吃不上几口就倒在榻上睡着了。
雏菊和蝶兰都要拿热帕子替她敷胳膊和手指,心疼的紧。
“乡主,要不让奴婢喂您吧,瞧您捏着筷子都是抖的。”
德妃被人搀扶着进来,看到南茵晚膳还没用上,又气又疼。
“怎么累成这样?”偏今晚宵夜煮的是面条,凤南茵根本没吃几口进嘴里。
“娘亲,我没事,就是手上没劲才显得累到了,其实好着呢。”
“竟嘴上逞强,走前就没来得及多吃几口,回来又吃不下去。”
她命下人端两盘点心过来,将面条撤下。
“明日让宫婢送些饺子、包子过来,那东西吃着方便。”
凤南茵一累就犯困,根本没有胃口,吃了一块点心便不吃。
德妃看着心疼,“轩儿也真的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凤南茵见娘亲心疼,忙安抚道,“娘亲,我现在是手臂攒着劲呢,过几日就不会酸疼了。就是南茵都没有孝顺娘亲,给您按摩,倒是天天便宜了他人。”
德妃抓着她的手,轻轻放在手上揉捏着。
“这天底下哪有娘亲舍得使唤子女干伺候的,她让你受点累倒是还好,就怕她哪天生了坏心,治你的罪罚你,就算是我都没法替你求情。”
凤南茵若有所思道:“不过娘亲,我总是觉得有一点不对。”
“怎么?”
“娘亲,您想,贵妃每天都变着法的折磨我,若我是贵妃娘娘,一定将时间利用到极致,可每天她就像是算好了时间,戌时过半就准我离开,可宫中宵禁要过了亥时一刻。”
且今日她分明看到屏风后面露出一男子的鞋尖,她绝对没有看错。
可是贵妃急着赶人,她只能离开。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毕竟从翊坤宫走回来还要一刻钟,她怕你因宵禁回不得宫?”
凤南茵嘟唇,“贵妃想整我,干脆让我被关在甬道里,拿到慎刑司被罚不是更解她的气。”
今晚她刻意在翊坤宫外转了一圈,可惜她人小腿短,宫门紧闭,她什么端倪也没发现,白白挨冻。
绕了那么大一圈,回来的时间都赶得上,翊坤宫肯定有秘密。
“让暗影再盯几日再说。”
夏公公这时进来,“娘娘,王爷传信进来了。”
德妃这几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忙道:“快给我看看。”
德妃快速浏览完信笺,放在炭盆里烧了,心下快慰。
“贵妃娘娘明日怕就没有心情找你的麻烦了。”
凤南茵最担心因为自己牵累娘亲不愉,这会见了笑模样,歪在德妃身上。
“娘亲,有好消息?”
德妃一直羡慕人家有小棉袄,如今这软糯糯的小丫头腻在身边,不知怎么宠好。
“是好事,安王闯祸了。”
安王新得了兴建避暑山庄的差事,由工部拟派人手配合他完工。
“他在城郊演武场组织的马球,结果他这边打不过对手,急了,骑马将工部尚书之子撞下马,当时张公子就昏厥了,说是伤的极重。”
凤南茵瞪大了眼睛,“我听贵妃娘娘炫耀过,称安王提出南水北调,要挖运河,将南北水运连通,弥补北方缺水,南边灾涝问题。”
“皇上大喜,将挖砸运河与兴建避暑山庄两件事都安排给了他,是重用。”
这事情德妃知道,怪皇上偏心?
将这等油水大,千秋万代的功绩的差事给了安王。
将吃力不讨好,处处都是阻碍的灾后一事给了靖王。
贵妃嚣张得意,还不是认为安王在皇上那里得了重用,是当太子人选在栽培。
她冷笑:“看着吧,安王伤的可是良妃娘家最小的弟弟。良妃虽然深居简出,并不喜欢后宫争宠,但她有救驾之功,这事闹起来,贵妃替安王求情也没用。”
她安抚道:“去睡吧,明日她就不敢这样使唤你了。”
凤南茵还有一些将信将疑,安王出事,贵妃心情不好,不是更拿她来磋磨?
翌日,凤南茵又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听雏菊道:“贵妃娘娘来了。”
“啊?”
贵妃仗着有孕,连皇后的请安都省了,竟然一大早来了钟粹宫?
“快,替我简单梳洗,我要过去听听。”
凤南茵连发髻都没挽,便藏到了正殿的屏风后,听着贵妃在那哭诉。
“妹妹,如今你统理六宫,在皇上那里说得上话,你替姐姐向皇上那里替景颐说说情。”
“不过就是一场意外,怎么就扯上朝堂纷争了,良妃妹妹也是小气,不知帮着压事,竟是在皇上书房外跪了半夜,只为了让皇上罚了我儿。”
德妃装作不知情,忙让人上茶。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要如何替您说情?”
贵妃气愤难当,“还能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良妃在那里挑事,称安王凶残、性子乖张,德不配位,在给我儿穿小鞋。”
德妃揉着脑袋,“姐姐,您说了半天,妹妹也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不过你放心,安王要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皇上不会冤枉了她的。”
贵妃定定地看着德妃,今日她要是不帮忙,儿子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
“昨日马球,靖王也在场中,他是要是可以替他皇兄作证的,说安王是无心之举,是那马儿发了疯才撞翻了人,这事就过了。”
“妹妹,只要你劝动靖王帮帮他四哥,日后我便不再让凤南茵去翊坤宫伺候。”
德妃心下冷笑,安王出事可是自己让儿子一手安排的,怎么可能为你说情。
她面上装作欢喜,“姐姐可真会挑人喜爱之事来做筹码,行吧,我这就叫靖王过来,看看这事他怎么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百大板
贵妃心下得意,她就知道,德妃对这个新认的义女宝贝着,自己不过使唤了几日,瞧这心疼的,还真是不管什么事都答应。
“妹妹,那快随我一同去皇上书房吧,这会景颐还在听训呢。”
贵妃越是护着安王,替时景颐擦屁股,让他越是以为犯了错可以有恃无恐,将来便越是无法收手。
凤南茵见她们这就要走,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贪睡起晚了。
她忙往自己的寝殿回,“雏菊,快,给我梳个最简单的发髻,我跟去瞧瞧。”
余贵妃四个月的身孕,还没到显怀的月份,因着心中有事,脚下步子迈得很是急。
“德妃妹妹,你能快走两步吗?”
去得再晚些,皇上那边就处罚完了呀。
德妃故意走得慢,走几步就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
“诶,妹妹太急了,该是叫了步撵来的。”
她道:“诶,我这身子先前病的太久,这般疾行,我这心也慌的厉害,肺子也要炸了,当真是走不快。”
贵妃看了她两眼,“行吧,你稍后赶来,我先过去瞧瞧。”
余贵妃走远了,周嬷嬷嗤了一声,“贵妃整日娇气着养胎,使唤咱们冀宁乡主,这身子看起来可比娘娘好的多,这四个月身孕的人,走路还能带风的。”
德妃嗤笑,慢慢踱着闲庭信步向前,“又不是我儿犯错,本宫为何要眼巴巴凑到皇帝身前挨骂。”
前朝那边才出了事,后宫就得了消息,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皇上,皇上身边有她们的眼线。
周嬷嬷附和着道:“贵妃真是病急乱投医,看来安王这次闯的祸事不小。”
书房,赵尚书痛哭流涕地跪在皇帝身前,无比哀痛地道:“皇上,吾儿才满弱冠之年,就已经考取了功名,下个月要下场参加会试,他本可接受家族安排谋个差事,可这孩子要强,一心想自己夺得前程,可如今他摔断了腰,大夫说他这辈子都要瘫痪了。”
赵尚书两鬓都白了,对自己的小儿子寄予厚望,一直视作骄傲,大好前程的人就这样被安王给毁了。
今日他就算拼了这个官不做了,也要皇帝给个说法。
何况,他们赵家在后宫并非无人。
良妃伤心地抹着泪,抽噎地道:“皇上,誉哥儿生下来,嫂嫂就去了,臣妾未出阁前,整日带着他,可以说是臣妾带大的孩子。”
“臣妾今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皇上应过臣妾,待我老了容臣妾出宫,臣妾是想着由誉儿养老的,可如今……”
她的容貌已不再年轻,她早已失了争宠之心,在后宫就是个透明人。
但她早年替皇上挡过刀子,这才不可能生育。
她虽不再受宠,可这后宫人都不敢小觑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皇上此时只气安王不争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以往觉得这个儿子还算能干,如今细想来,竟是一事无成,怕那南水北调的法子也是他身边的谋事想出的主意,到他面前卖乖。
“安王,你有什么解释?”
安王此时还满不在意,道:“马球本就是这样,有一定的风险在里面,他赵誉技不如人自己栽下马,怎么就将矛头都责怪向儿臣了?”
赵尚书生气的就是这点,明明是安王害了他儿子,却半点不肯承认,推卸个一干二净。
他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却不敢直接指责,只是不停地磕头。
“皇上,当时在场几十双眼睛,事情发生经过都瞧得清楚,臣只求皇上给个公允。”
他额头砰砰触地,没一会就见了血。
赵尚书是朝中肱骨之臣,今日这事若轻轻揭过,必让朝臣寒心。
“安王,现在就向赵大人认错。”
安王一脸的委屈,“父皇,儿臣解释过了,那马当时受了惊,儿臣的马奔着赵誉就冲了过去,儿臣怎么控得住一匹疯马?”
赵尚书再也忍受不了,他哆嗦着手,摘下头顶官帽,一副心死的模样。
“皇上,请恕臣痛失爱子,身心俱疲,再不能为朝廷效力,允了臣致仕归田,不能再配合安王调度工匠兴建土木。”
皇上怒了。
“胡闹,你身在要职,岂是你说卸任就卸任的。”
皇上失望地看向安王,“景颐,朕一直觉得你勤勉、事事都争抢在前,替朕分忧,是个有担当的性子,万没想到我竟是这般颠倒黑白,怕担负责任的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这性子还不知要张狂什么样。”
“父皇?”
安王确实心下委屈,他没说半个字谎话,父皇怎么不信他。
“来呀,拉下去,打一百大板,不给你一点教训,日后只会纵着你越发目中无人。”
“皇上,皇上不可啊!”
大冷的天,贵妃走得一身是汗,总算是赶了过来。
她一进殿,就跪在了安王身边,眼泪就落了下来。
“皇上,景颐自幼胆小怕事,参政以来,朝臣皆赞他为人恭敬,从不自诩身份压人,今日一事必有隐情,还请皇上明察。”
良妃缓缓从地上起身,冷漠地看着贵妃。
“姐姐,你是在责怪皇上处事不明了?这事皇上若是没有查,咱们怎敢诬蔑攀咬当朝王爷?”
皇上寒了脸,“贵妃,你还在安胎,怎么就出宫了?还是回宫好生养着身子,莫要再动了胎气。”
贵妃见局势不利,看向靖王。
“靖王,当时你不是也在场,你快为你四哥说几句话啊?”
靖王无奈地摇了摇头,“贵妃娘娘,儿臣当时离四哥与赵公子十米开外,看不真切,只知最后香燃尽之前,赵公子正欲接下最后一球,胜负便定了。
四哥应该是不想输了面子,马打的过急,奔着赵公子马身冲去,马蹄高扬的一瞬间,赵公子也正在加速接球,这才躲闪不急生生踹下马身……”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算不算意外,可不用由他来定。
“什么?竟然是马蹄子踹下去,这分明是故意杀人。”
赵尚书一声哀嚎,“求皇上做主!”
余贵妃直接急了,“景轩,你也说了,你四哥是想阻赵公子接球,才会冲过去,马既然会扬蹄,就说明他是想勒住马,球场之上本有风险,这是意外啊皇上。”
她在心中咒骂,郑文姬这个贱人怎么走的这样慢,她再不来让靖王说情,景颐就挨罚了啊!
她一时心急,只想将此事用老法子安抚下去。
“皇上,赵公子已经残了,臣妾愿意出银子赔偿,可这一百板子真的打下去,景颐会没命的啊,皇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靖王作局,安王受罚
良妃一声冷笑,“贵妃娘娘竟然想用银子息事宁人,这么说来,你也承认,是安王故意伤人了?”
安王大声反驳,“儿臣说过,一切都是意外,良妃莫要如此误导母妃,我们愿意出银子,只不过是我的马伤了他,这和故意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今日心中实属憋屈,下人献了一匹西域马匹,高大威猛,他以为畜牲不过是主子随心驾驭的东西,没想到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
赵尚书见这时安王都不想承担责任,心中恨意翻涌。
他额头上的血滑落下来,糊了眼,抬抹了一把脸,却是糊了半张脸的血,睁开眼,眼前一片赤红。
他苦笑一声,“臣殿前失仪了。”
他似感受不到疼一样,又是一头碰触下去,那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
赵尚书看着自己的血,今日他不要了这一身官服,也要为儿子讨要说法。
“贵妃娘娘担心安王,臣能理解,毕竟一百板子确实难捱,可宫中有最好的大夫,皮肉伤不过半个月就能养好,誉儿却是腰骨碎裂,一辈子都不能治愈。”
“贵妃娘娘,您心疼安王受苦,可我也是誉儿的父亲,我的老妻因为誉儿的伤势几次哭昏厥过去。臣知道,以下犯上罪该万死,可臣今日拼了这条命,也求皇上给个公允。”
皇上脑仁突突的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说的打板子不过是表面安抚,根本不可能伤了安王根基,偏贵妃在这里闹事,一点小小的惩戒都不肯。
忽然对罪妃的那点怜惜之意,因为她不明事理而消失殆尽。
“请贵妃回宫好生养胎。”
德妃在宫门口站了有一会子了,这廊下的风早就吹得她受不住,终于等到她该进场的机会。
“皇上,臣妾……”
她手里捂着一物,进了宫殿后,有一瞬间的呆滞。
“怎么赵尚书、良妃妹妹都在此?”
她半蹲了身子福礼,“臣妾刚得了贵妃姐姐送过去的凤梨,很是爽口,就命人用酸乳酪拌了给皇上送来,臣妾不知皇上在会见朝臣,这宫门口也没个守门太监,还请皇上恕臣妾冒失之罪。”
皇上看向贵妃,眼神虚眯。
刚刚这女人就让靖王帮忙扯谎,一早上又去找德妃,这是安王一入宫她便得了消息,看来他这御书房的一举一动都被贵妃盯得个明明白白了!
“将果子放下,你陪贵妃下去吧!”
他这也算是处理朝政,这后宫妃嫔一个两个都赶了来,成何体统。
良妃却在这时瞪向贵妃,“从前有一事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了,这皇宫能在二月天吃到凤梨的,好似只有贵妃一人,记得从前的妙嫔如今的丽妃也曾怀过身孕,好似正是吃了贵妃娘娘赏下的凤梨小产的?”
德妃就似什么都不知一般,瞪圆了眼睛。
“竟有这等事?”
她慌乱道:“皇上,臣妾不知凤梨伤身,这果子臣妾还是带走吧。”
贵妃怒了,猛然转头时,发髻上的流苏相撞,发出剧烈的叮咚声响。
赤红着双眸,狠狠地盯着德妃,“两位妹妹休要胡言,凤梨怎么会害人?”
“还有,德妃你这是做什么,刚刚在钟粹宫你明明应了我的,此时竟然和我玩阴奉阳违?”
德妃吓得向后退两步,险些被她自己的裙摆绊倒,那慌乱劲似是被贵妃吓到般。
好在靖王动作快,将人扶住。
“母妃小心。”
他冷漠地看向贵妃,“娘娘,母妃什么都不知,您怎能说她在阴奉阳违?”
德妃眼神哀怨,无助地看向皇上,“皇上,贵妃刚刚去钟粹宫寻我,说什么一定要让景轩替安王说情,还拿南茵做要挟。”
“可臣妾对你们在商议之事全然不知情,根本不知要说什么。”
“够了!”皇上一声怒喝,“将安王拉下去打一百板,禁足百日。”
“贵妃干涉朝政,禁足一个月,任何人不准探望。”
他又想了想,“朕见你这身子调养的极好,这些日子调补的法子你也知道了,就莫要让凤家那丫头再过去了。”
以往他就是太纵着这女人,竟是让她在这后宫越来越无法无天。
外面已经响起板子声,贵妃听不得儿子哭叫,感觉心都碎了,她脚下无力,只能由丛嬷嬷拖着才能离开。
走前,贵妃眼神如刀,瞪向德妃后又扫向良妃,这一眼里皆是恨色。
她心中暗道:都与本宫对着干是吧,本宫眼下失势,不会一辈子失势。
她手放在肚子上,待腹中孩子生下来,奶呼呼的肉团子,不怕引不来皇上的关注,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德妃与她打交道二十年了,又怎么看不出来她打的什么心思。
德妃根本不在乎。
她对赵尚书道:“我那里才得了南茵孝顺的四百年人参,让人拿过来给赵大人带回去,令郎的伤势本宫无能为力,只希望这参能帮他减少痛苦。”
良妃感激万分,对着德妃行礼。
“多谢姐姐如此有心,只是那参价值不菲。”
她们拿了人情怕是不好还。
赵尚书却是在心中有了成算,安王伤他儿子至此,这个仇解不开,日后他拼上一家人性命,也会阻止安王登基。
他忙谢恩,“老臣替誉儿谢过娘娘。”
她忽又似想起什么,对皇上道,“皇上,臣妾知道一人医术了得,只是他现在不敢行医,不然让此人为赵公子瞧瞧,说不定还能有站起来的希望。”
皇上也希望那赵誉身子好起来,不然皇子伤朝臣之子的诟病就会一直被人说下去。
“何人让他不可再行医。”
德妃讪讪,“臣妾不好在背后说他人坏话,只求皇上恩准此人日后可再行医,臣妾想来他说不定能帮上赵公子。”
良妃眼睛转了一圈,好似想起来二十年前宫廷那场风波。
她道:“姐姐说的,可是宫院判?”
德妃发现这位良妃妹妹不简单,看她深居后宫,不问世事,确实将宫中之事全部了然于胸。
她笑了笑道:“正是南茵那丫头的师伯,这丫头医术好,少不了宫大夫的指点。”
皇上不知宫良当年得罪的是皇后,大手一挥,“有用之才为何要让他埋没,传朕口谕,让此人即刻到赵尚书府为赵公子医治。”
凤南茵在宫门外将全部听了去,也看到安王被打得血淋淋拉走。
她心中揣着忐忑,今日这事,看似一切是为了帮她摆脱贵妃的纠缠,可也让靖王得了一大助力。
可是,那赵公子是何等的可怜……
看向靖王的身影时,不由得生出一丝惧意。
靖王站在廊下看着人行刑,自然感应到有人在偷窥他,那边人被带下去后,他向凤南茵走过去。
高大身影逆着光,五官都笼罩在暗色当中,让人看不清神态,凤南茵紧张地抿了一下唇。
“我没想偷听,只是在等娘亲出来。”
靖王扯着她的衣袖将人往无人的后殿拽,“本王知道你一肚子话想问,今日给你一次机会。”
第一百五十六章靖王的心机
凤南茵本就长得慢,又瘦又小的人被靖王像拎小鸡仔一样拽到清冷的偏殿。
二人才进了偏殿,凤南茵就躲得远远的,视靖王如洪水猛兽一般。
靖王忍不住想笑,“怎么,开始怕本王了?”
凤南茵忙扯谎道:“怎么可能,我怕谁,也不能怕王爷您呀。”
可她嘴上这样说,却趁着靖王不注意,轻轻提着裙子转身想溜走。
凤南茵是有些怕靖王的,主要是她发现这人每走一步都在算计,自己这点脑子还是离他远着一点好。
而且在这偏殿,鬼影子都没一个,孤男寡女的,总感觉怪怪的。
她屏住呼吸,踮着脚一步步向宫门口溜,眼看就能夺门逃走,自己的小辫子忽然一痛。
“哎呀,痛痛痛。”
凤南茵在心中咒骂,靖王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都这样小心了,还能被他抓住。
时景轩忍不住好笑,“你跑什么?”
凤南茵才不会说,就他们两人,她觉得不自在呢。
靖王忽然就弯了腰,一张俊美如韬的脸猛然就放大到凤南茵近前。
“小狐狸也有胆怯的时候?本王还以为你无法无天呢!”
他呼吸的热浪都扑在凤南茵的脸上了,带着一股清冽的龙涎香味,让凤南茵忍不住羞红了脸,别开头。
“谁是小狐狸,谁无法无天了。”
“别以为本王不知,那盘凤梨是你拿给母妃的。”
他在凤南茵脑门上弹了一个爆栗子,“小小年纪,思虑的比母妃都深远,你不是小狐狸是什么?”
还敢躲在御书房的窗台下偷听,脑袋是不想要了。
凤南茵不说话,她顶嘴也无用,反正她所做一切都是为德妃好。
可是靖王就不同了,说是帮她,却害了别人一生,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且没有半点悔悟之心。
忽然脑门又传来一阵剧痛,她竟是又被弹了。
“疼!”
靖王不悦道:“收起你那蔑视的小眼神,你这种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的性子,早晚吃亏。”
凤南茵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心事都被靖王看穿了,当下一骇,她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呢。
靖王负手于身后,看向窗外,也是防着有人偷听。
“那赵誉确实有才华,却是心胸狭隘,不容于人的性子。今科白鹿书院有一个寒门越姓学子,考取榜首的呼声极高。”
“那赵誉在浮光雅园吃酒时,曾大言不惭,必让越思辰落榜。”
他转回头看向凤南茵,“寒门学子出头,比之常人要吃得百倍苦,万倍难,他却因为自己私心,想无人与之争锋就准备暗下黑手。
他这等人不思如何提高自己,想用旁门左道独占鳌头,这等人,就算入了朝堂,也会利用赵尚书的势力打压异己,并非良臣。”
凤南茵垂了头,“可……”
这种人虽然可恨,可到底被毁了一辈子。
“放心,为他看诊的大夫是我找的人,不过说了几句危言耸听的话,不然这戏份怎么做得足。他虽断了腰,却是能够治愈了,届时你师伯还能得赵尚书一份人情。”
凤南茵忍不住暗暗翻白了。
“我师伯才不屑白捡这份人情。”
靖王晓得小丫头性子正派,不接受这种好意,他全当没听到。
“行了,你回去吧,一会母妃寻不到你该着急了。”
靖王又似想到什么,道:“过了正月十五,秀女便会采选入宫,为期三个月在长春宫学规矩,这期间无事,你倒是可以出宫放松放松。”
秀女学规矩的时候,连宫门都出不来,凤南蓉想找南茵都没机会,让这丫头出去好好散散心。
凤南茵年纪毕竟小,又在乡野长大,这两个月在后宫圈得有些厌倦了,当初的新奇也早在陪七公主玩乐的那段时间都逛够了。
听到可以出宫,当下心情雀跃。
随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翊坤宫那边盯了这么久,真的没有发现吗?我前个明明看到贵妃娘娘寝宫内有一只男子的脚。”
说起这事,靖王沉了脸,“此事你不要插手了,暂且她还不能动。”
安王一再犯错,也不过是被禁足,很显然是父皇有意偏袒,利用四皇兄来牵制他。
说白了,还不是怕儿子羽翼过丰,威胁到他的皇位。
这种帝皇权术,早在他离京去边关之时就已经晓得。
而太急迫捅出贵妃深宫养男人一事,告密者也不会有好下场,还需要父皇自己发现才好,此事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凤南茵心中虽然好奇,总归是学会了谨慎,不再多问。
“那我陪娘亲几日,就请旨出宫。”
外面的花灯节她还没逛过,过了十五,柳树犯青,就能游湖了,京城那么多风景宝地她也没看过,这一次出去,她要玩个痛快。
宫中消息传的最快,贵妃因安王一事又被皇帝再次厌弃,众人都是惊诧不已,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贵妃如今年纪大了,还想仗着年轻时的美貌恃宠而骄,活该被罚。
还有人说,要不是她肚子里怀着孩子,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丽妃得了消息后,却是暗叹可惜。
为什么她这种恶毒的人还能平安地生孩子,而自己……
她抚摸着肚子,如今皇上日日都会宠幸她,南茵给的调理的方子每日都在用,也不知她这辈子可还能生下一儿半女。
想到这里,她还没有正式谢过南茵,于是从皇上给的众多赏赐里,挑了件最名贵的珊瑚摆件,用红绸盖住,去了钟粹宫。
凤南茵已经在收拾行李,这一次她要出宫长住,连雏菊与蝶兰都跟着带出去享福,三个人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隔着两道墙都能听到。
周嬷嬷叹了一声。
德妃也随之长叹了一声。
随后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不由苦笑。
德妃:“南茵若走了,这钟粹宫又要冷清了。瞧她们欢喜的,就像要飞出牢笼的雀,已经关不住了。”
“小主子能笑的这样开心,还不是娘娘宠的,入了后宫的人,小主子幸福指数怕是第一人了。”
德妃轻笑一声,“是啊,这后宫女人看似光鲜,无尚荣光,终其一生也不是这小小牢笼里的鸟,再也飞不出去了。”
可每三年,依旧有那些前仆后继的少女争相入宫,总以为是能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可这后宫又埋掉多少芳华白骨。
“娘娘,丽妃来了。”
德妃近来应付这些妃嫔已经厌烦无比,听到是丽妃,对夏公公道:“肯定是来见南茵的,叫她直接去偏殿,不用来给我请安了。”
丽妃很识趣,没去打扰德妃,由人引着进了偏殿。
“南茵,听说你要出宫,特意给你带了件东西拿回家。”
凤南茵见她来了,忙拉人进来坐,“上次娘娘站出来说公道话,帮了南茵大忙,我都没来得及去谢您,娘娘还要送我东西。”
丽妃拍了她的手,“你和我说什么谢,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孰轻孰重,谁亲谁远我还能分不清,难道让我帮害我之人?”
凤南茵不知不觉将手放在她的皓腕上,慢慢眼睛亮了。
“娘娘,您的月信这个月可准时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出宫相遇,冤家路窄
姜妙梨见凤南茵这样问她,轻轻摇了头。
念芯叹气,“乡主所有不知,咱们娘娘从前落过水,后来没多久又小产,打那以后,这月信就没准过,时常要延后十天半个月的。”
凤南茵道:“娘娘体寒,可以慢慢温补调养,多注意保暖是能改善回来的,月信推迟与营养不良过瘦也有一定的关系。”
姜妙梨点头,“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会尽量多吃些的。”
凤南茵笑得眉眼弯弯,见丽妃一脸愁容,似有化不开的哀怨一般,轻声道。
“娘娘日后挑有营养的滋补,不可过盛,不然这孩子养的太大,生产时可是会有危险的。”她说这话时,调皮地眨了眨眼。
姜妙梨瞪圆了眼睛,一时没懂。
“孩子?”
“恩,虽然日子尚浅,但我有七成把握,娘娘有了。”
姜妙梨将手放在小腹处,不敢相信自己又怀孕了。
“我真的还能再有孩子?”
念芯眼里全是光,竟是没忍不住哭了。
“娘娘,这下是真的苦尽甘来,娘娘日后也能有倚靠了。”
“念芯,我不是做梦吧?我又做母亲了?”
女人一辈子没孩子,比不受夫君宠爱还要悲惨。
后宫没有生养的女子,待皇帝死后,会被要求陪葬,无论身份高低。
如果,她生下男孩,她可以随儿子出宫生活,若是女儿,也可回娘家养老。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姜妙梨的大脑,她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最似最难熬的那些时光都是梦境,又怕现在的幸福又会一场空。
眉头舒了又蹙,蹙了又展,随后就要给凤南茵跪下。
“南茵,此生叫我如何报答你才好。”
凤南茵忙将人搀扶起来,无奈道:“娘娘,您总是把感激挂在嘴上,南茵都不知要如何与您相处了。这本就该是您的福气。”
丽妃恍然,是啊,真正的感激哪有时常挂嘴上的,放在心中就好。
“好,以后我不说了。”
凤南茵又叮嘱她,月份小的时候不要宣扬,若是不放心,半个月后她会回宫再替娘娘诊脉。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离开。
直到丽妃走了,雏菊才把她带来的礼物打开来瞧了,竟然是珊瑚摆件,上面还嵌着大小红色宝石。
“主子,这个摆件太名贵了,听说整个皇宫也就三件,一件大的在皇上的御书房,一件树型的在贵妃娘娘翊坤宫,还有一件一直没展示世人的“鸿运当头”,说上面一共嵌了六百六十六颗红宝石,寓意顺遂,其中六颗极品红宝石成色极佳,每一颗都价值千金。”
凤南茵被雏菊说的生出了好奇心,趴在那件摆件上看,这一看不要紧,原来细密的珊瑚枝头可不嵌着数不清的宝石。
其中几粒显眼的地方,红宝石大如指甲盖,晃人眼。
“这太名贵了。”
名贵到无法估价,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为过,丽妃竟然将此宝物送给她了。
她心中感谢丽妃这样用心,可拥有这等宝物是福气,也是祸端,她可不敢带出宫。
“我和娘亲说一声,还是收在钟粹宫吧。”也只有留在宫中才叫人安心,也成了她的镇殿之宝。
凤南茵出宫了,像放飞的鸟,全身都是轻松自在。
皇宫正阳门前对着的就是京都第一繁华大街,凤南茵来京城许久,包括先前住在安国公府都没转过这里。
如今她荷包充足,背有靠山,在这京城也是能横着走的人了。
她扬着小下巴,迈着四六不认的四方步,眼睛睨着全京城最大的诚意铺子。
“咱们买衣服去,你们俩个相中啥,咱就买啥,主子我有钱。”她拍拍叮当作响的荷包,豪气万分。
街对面茶楼里坐着的男人将下面三个才出宫的小小身影全部收在视线当中,忍不住勾唇。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
魏锦豪气地想探出脑袋向外看,“我刚刚怎么听到凤丫头的声音了?”
靖王拿起桌上的折扇当他脑袋挡住,随后示意夜风将窗子关了。
“祁阴山的事情盯得如何了,眼下可不能出半点马虎。”
魏锦不敢怠慢,收了杂乱的心思,忙道:“已经可以确认,那里私挖出来的矿都被山中隐秘筹建的锻造厂收了,锻造厂幕后的主子还没查到,却是顺着他们出货的交易路线,找出了买下兵器的是北蛮人。”
靖王阴沉了脸,额头有青筋隐隐暴起。
“好,好的很,私自锻造武器已是大罪,竟然通敌叛国。”
此事不揪出幕后主子的把柄,他誓不为人。
“子明,你重点关注安王与余尚书的账目,有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
凤南茵不知刚刚路过的茶楼上面有她的朋友,这会带着两个婢女直冲诚意铺子。
雏菊和蝶兰入宫三年了,打进了后宫再没出来过,都快忘记外面的繁华是什么样了。
凤南茵先给二人挑了一身将常服换了,不然雏菊和蝶兰的宫妆太扎眼,
小二见凤南茵出手阔绰,金瓜子从荷包里拿出来一抓一大把的,忙将人往二楼迎。
“一看小姐就身份贵重,这一楼都是寻常货,在哪家店都能买到,二楼就不同了,是赫赫有名金娘子亲手绣制裁剪的衣衫,每件都是独品,您要不要去看看?”
凤南茵点头,“好啊!”
反正是逛街,开心最重要,她眼下可不是差钱的人。
彩云阁二楼做了展台,全是眼下时兴的春衫,每一件都华丽且独特。
三人望着悬挂着琳琅满目的衣衫,有一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她们虽在宫中,那里有这世上最好的绣娘,有最上等的布料,每日都能见到高贵的妃嫔们穿着最华丽的宫装,却不及这民间衣裙有风情。
这里每一件衣裙都似带有自己生命一般,各式各样的款式,都有它独特的美。
雏菊望着眼前的衣裙,一脸的渴望。
“可惜现在天还冷着,不然乡主穿上这么漂亮的春衫去游园,得多美啊。”
三人站在一件月白锦绣白玉兰的春衫前,周身的白绸垂顺华贵,腰身玉带是银色丝线绣制,裙摆延展出的玉兰花枝像有生命一般,摇曳生姿,花蕊用的都是米珠。
衣服精致淡雅,偏衬了大红的内裙,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凤南茵很喜欢这件衣服,可是不适合她的气质,而且她这半年虽然长个了,还是个小孩子模样,衬不起来。
“可以买下来送丽妃。”再回宫时天就暖了,刚好做回礼。
她还没来得及说包起来,身后女子霸道的声音响起。
“这件衣服好看,我买了。”
凤南茵回头,对上凤南蓉挑衅的眸子,眼中皆是得意。
“妹妹?刚刚我还以为看花了眼,原来真的是你出宫了。”
凤南茵心底生出一片厌恶。
凤南蓉这半年又长个子了,二人虽是双胞胎姐妹,可她已经高出凤南茵一个头。
出落得亭亭玉立,纤腰丰胸,已是成年姑娘的模样。
她看着站在两个丫鬟中间,矮小得像个娃娃一样的凤南茵,嗤笑。
“妹妹,这衣裙你就别肖想了,你撑不起来,买回去也是浪费银子挂那吃灰。”
而她就不同了,过了十五入宫面圣那天,她就准备穿这一件,必能成为万众瞩目最夺人眼球的那人。
凤南茵冷笑,“谁是你妹妹?”
第一百五十八章争抢
凤南茵随手扯下腰间的荷包,一股脑地将荷包丢给小二。
一整袋的金瓜子,沉甸甸地砸手,小二接下来的时候痛得呲牙咧嘴,却是高兴的眉飞色舞。
就听凤南茵豪气地道:“这衣服我买了,雏菊,你随小二下去结账。”
小二卖出衣服就能提到银子,当然是谁先掏钱他就服务谁。
他忙应喝着,“好勒,小的这就命人将衣服取下来给贵人包好。”
凤南蓉站在原地,身子抖的厉害。
“不许去,这衣服是我先说买的。”
她恶狠狠地瞪着凤南茵,“你是与我做对习惯了是吗?我都说了,衣服你买回去也是放那吃土,你这身形根本穿不上,你一定要和我抢吗?”
凤南茵看着她依旧用从前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与自己说话的人,忍不住笑了。
“凤南蓉,你当自己是谁?昔日的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
“你一口一个妹妹,在唤谁?”
从前,她真心实意对凤家人好,落了什么结果?
从断亲那天开始,她再也不会心软,再也不会惯着凤南蓉。
凤南蓉被羞辱得连连倒退。
亏得这会周围一个人没有,不然她真的没有脸站在这里。
昔日的身份再不是她的荣光,而变成了耻辱。
“凤南茵,就算你不想认我,我们血液里流的也是相同的血,你撇不清这份关系。”
蝶兰一直没敢说话,就是不知眼前趾高气扬的少女是谁。
万万没想到她就是与小主断了亲的凤家人。
她嗤了一声,“今天算见识到什么是没脸没皮了,我要是你见到咱们乡主就躲得远远的,竟然还有脸贴上前自称是姐姐。”
雏菊这会拿着荷包回来了,附和道:“可不,自己不想嫁的人,就将自己的亲妹妹推出去,还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别人看不穿那点小伎俩呢。”
殊不知她们小主子才是最聪慧的那个。
凤南蓉心中憋着怒火,偏如今势单力薄,无权无势抵抗。
这时又有客人走上二楼,她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偏又撑着脸面不肯服软。
扯着嘴角呵笑了两声,“这是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件衣服,冀宁乡主争得这样面红耳赤的,本小姐不要就是了。”
她抚摸了一下脸蛋,扭着腰肢往里走,浏览着其它衣裙。
“本小姐身量高挑,天生丽质,这里的哪套衣服穿在我身上都一样地好看,不像某人,像个怠笋一般,这里的衣裙只能买回去干看着,这辈子能不能穿上都两说呢。”
她像是自己寻到了安慰,竟是捏着帕子捂住唇咯咯笑了起来。
雏菊和蝶兰被她的话气的捏紧拳头,偏人家没指名道姓骂,这话不能接。
凤南茵却是笑笑。
嘲讽她个子小,那又怎么了,她长身体的那三年饭都吃不上,能活到今日,她已是知足。
她见凤南蓉又对一套葱绿绣满蝴蝶样式的衣裙,她勾了勾唇角。
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小二,将剩下的这九套春衫全部包起来,本小姐都要了。”
凤南蓉回头怒瞪着她,眼睛若是能喷出火,一定将凤南茵烧死。
二楼的其余客人也是震惊,到底是哪个府邸的小姐,出手这样豪阔,竟然将金娘子今年的全部春衫都买了。
要知道金娘子一个季度就出十件,多一件都没有。
凤南茵笑着勾唇,故意道:“本小姐穿不了,可以挂着欣赏,可以拿回去送下人。”
一副我有钱,就喜欢任性,你能奈我何。
今天她就让凤南蓉一件衣服也买不到,大不了身上的钱花光了再去取。
凤南蓉捏着拳头,她今天出门,母亲给了足足一百两。
她以为够了,没想到今年金娘子的衣服每件都涨价上了一百五十两,原本她可以先定下来再来送钱。
可是没想到凤南茵如今这样有钱,随身能带一摞银票出门。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
凤南茵今天出了大风头,不想再惹人眼,出了金缕楼便坐了马车回了南苑。
回到房中,她将那套如月华般仙流裙,和翠绿百蝶裙挑了出来。
“雏菊,明日一早你亲自入宫将这两套衣裙送到春华宫,交给丽妃。”
剩下的这些她先留着,日后说不准能卖给宫中的各位小主,反正她穿不上,也不会放着积灰,才不会白白浪费衣裙。
凤南蓉回到家就气病了,躺在榻上不停地流着眼泪,一句话不说,一口饭不吃。
盛青岚急的不行,扯过她的婢女问,“到底怎回事,说好了出去买衣服,怎么回来就病了?”
钰儿不敢当着小姐面说,带着夫人去了客厅。
“今天咱们去金缕阁碰到二小姐了,与二小姐相中了同一条衣裙,被对方抢了。”
凤氏皱眉,“一件衣服,也至于气成这样,买其它的就好,那金娘子出的衣服件件都是精品,哪件都衬人。”
钰儿心情也不好,难过道:“二小姐将金娘子做的衣裙全买了回去,咱们小姐银钱带的不够,根本没机会。”
“什么?”
盛青岚都震惊了,就算安国公府在鼎盛之时,她也没说一口气买十套金娘子的衣裙。
一件百两的衣裙,可是能买一百石大米了,德妃现在宠凤南茵到了这种程度?
随手给她这么多银钱乱花?
她心下后悔当初亏待了南茵,不然有德妃这样的喜爱,南蓉与靖王的亲事未必不能再重提。
可是事已经至此,也只能认了。
“你让厨房给小姐熬碗米粥,我去劝劝她。”
盛青岚才坐到床边,凤南茵就扭过身,瞪着红肿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她。
“母亲,女儿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不甘心。”
“多大一点的事,不就是衣裙吗,母亲与那金娘子也算有些交情,让她为你量身定做一套就是了。”
凤南蓉不哭了,没想到母亲还能让金娘子量身定制。
“可是母亲,过了十五我就要入宫了,这么短的时间哪来得及?”
盛青岚虽然心疼要花出去的数倍银子,到底是不想女儿失望。
“你真当那衣服是她一个人做出来的?她养着十几个绣娘呢,只要肯加银子,三天就能赶出一件衣服,来得及。”
凤南蓉这下高兴了,她道:“母亲,我相中一件白色内衬暗红色的玉兰花样流仙裙,还有一身绿色百蝶纱裙我也喜欢,这两身都做出来我带进宫可好?”
她甚至已经想象到,等她穿着那衣裙,将是怎么样的独占鳌头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靖王上门
转眼到了花灯节,今晚的京城又会锣鼓喧嚣,灯火通明。
可是除夕那夜的火龙在凤南茵心中留下了阴影,就熄了出去转的心思。
可是看到雏菊和蝶兰那抓耳挠腮的急切模样,便想着晚上给两人一些碎银子,让她们自己去玩,她就不出去了。
门房上有人进来通传。
“乡主,收到靖王请帖,邀您今晚戌时游船。”
凤南茵接过帖子,见那上面果然落了靖王的名讳,还盖了他的私印,便问:“何人送来的?”
门房人道:“是王府的小厮,小的没问姓名。”
凤南茵觉得这事有蹊跷,靖王那等忙的人,无事连德妃那里都没时间过去,怎么会邀请她游湖赏灯,莫不是有人想害她吧?
打发走下人,她依旧不准备出门。
如今她暗地里得罪的人可不少,凤家的人,贵妃那边的人,若是她们想给自己使坏,自己就带几个女眷出门,可是半点都保护不到她。
雏菊不知她心中打算,见靖王送了请柬,还在一旁欢喜地道:“主子,奴婢这就将那套橘色芙蓉花裙改个尺码,晚上您穿那身去游湖吧。”
凤南茵笑问她,“就几个时辰,你能改好?”
“我和蝶兰一起裁剪,将身长改短些,腰身在里面拤一下,外面罩了大氅看不出来不合身的。”
凤南茵没有阻止,金娘子的衣裙确实好看,她也是喜欢的,今晚就算不出去,明日回宫她也可以穿。
毕竟明日秀女入宫,这等百花争艳,美女齐聚的热闹场面可比今晚的花灯节更吸引她的好奇。
近傍晚时,宫良背着药箱带着下人回府,神情略有疲累。
凤南茵忙将泡好的碧螺春倒了一盏递过去。
“师伯,那赵公子的伤可好些?”
宫良叹了一声,“说了几次,如今用夹板固定着断骨,剩下的就是熬时间,一个男子,娇气的不停喊叫,吵得人心烦。”
要不是看在靖王的颜面,这差事他早就甩手不干了。
“那赵夫人一直求我给他儿用些止痛的药,说过多少次了,用过药后他失了疼痛感会乱动,到时候就长残了。可解释还会再问,真是搞不懂。”
大夫最讨厌不配合的病人,若不是看在靖王的颜面,依着以往的脾气,绝对不会再登门。
凤南茵给他垂肩,“师伯,要不你告诉我在哪些穴位上下针,明日由我来吧。”
师伯都七十岁了,身子骨虽硬朗,可每日都被赵家人叫过去,在赵府耗上一整日,她是真的心疼。
宫良拍了拍她,“师伯还硬朗着呢,用不到你。”
“师伯……”
宫良摆了摆手,“虽说医者眼中无性别,但赵公子伤你来诊不方便,这事你帮不了。”
凤南茵嘟唇,“都怪靖王,不然师伯也不用被赵家人折磨了。”
“无碍,只是多年不行医,忘记这些贵人的嘴脸,一时唠叨几句罢了。”
宫良到底上了年纪,看得比较深。
靖王是想用赵大人,有丫头在,他就会尽力救治赵公子。
“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去打扮?晚上的花灯节不看了。”
凤南茵嘟着唇坐下,“不太想看了,总觉得这京城不太平。”
上次看了舞龙,踩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死了就白死了,也没个说法的。
宫良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丫头十四了,再过两年也要成亲了,女子最美好自在的年月就是出嫁前。”
“将来你成婚了,处处都受夫家限制,想出个门就没这么自在了。”
“我不想成亲。”
女子为什么一定要成亲,成亲到底能给女人带来什么?
她现在,有地位,有钱,不成婚也能过得很好。
宫良哈哈大笑。
“哪有到了年岁不成婚的,等真着到了老姑娘的年纪,你想嫁都找不到好的了。”
“那我就一直陪着师伯,或者咱们俩出去转两年,对外就当我成过亲了,然后独居到老。”
宫良忍不住好笑。
这丫头怕是还没开窍,不懂男女之情,等到了动情的时候,就要恨嫁了。
“好,等你过两年还这样想,咱们爷俩就出去游山玩水,过逍遥快活日子。”
凤南茵高兴了,甚至还有些期盼。
“那我一定去蜀地看看,阿爷一直想去的,最后也没实现。”细算起来,也是被她拖累的。
因为养爹贪心国公府给的银子,不肯离京城太远。
宫良见她还念着师弟,便道:“等天暖了,若无其它事,师伯就陪你去转转。”
他看出来了,德妃对这丫头是好,到底牵扯进了党争之中。
时局没有定下前,不回京城也好,丫头的身份一般人也不敢动她了。
凤南茵却忧郁了,这一走她希望用个一两年再回来,可是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生下来前,娘亲在后宫的位置就不稳。
贵妃随时有翻身的机会,一旦让她得势,娘亲就会有危险。
她应着,“那我们先计划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牵扯着,我们就出发。”
爷孙俩畅想的极好,管家小跑着进来。
“老爷,小姐,靖王来了。”
凤南茵:……
宫良受宠若惊,没想到王爷会来,忙起身去迎接。
凤南茵蹙着眉,这人今天好反常,不会有什么事吧?
好端端的赶着饭点过来,难不成靖王府过元宵节都没宴请的?
宫良迎到二道门时,靖王已经进来了,这本就是他的宅院,很是熟络地往正堂方向走。
“老朽参见靖王。”
时景轩抬手,“不必拘禁,本王今日无事,才从宫中出来,母妃让我给南茵带些点心吃食。”
凤南茵略有歉意道:“娘亲可还好?”
靖王示意进屋说。
到了正堂,靖王自然坐到了上首,看到果盘里被咬了一口的点心,还有吃掉半碟的果子,就知道这丫头在这过得很惬意。
这会却是端着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装模作样的像那么回事。不由得想起茶楼那日,这丫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那副拽的大爷样子。
他觉得真性情模样可爱。
“都随意,不必拘礼。”
宫良到底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小心地问:“王爷可用了晚膳?”
这边马上就要用餐了。
“近来宫中事多,父皇免了宴席,也是畅行节俭,确实还未用晚膳便出了宫。”
他瞄了一眼凤南茵,这丫头还一身常服模样,脑袋上只随意绑了一个辫子,这是不知戌时要出门?
“可收到下人的请柬?”
第一百六十章冀宁乡主还没开窍
凤南茵点头,“天还冷着,湖面没结冰吗?我还以为是谁送了请帖耍我呢。”
靖王勾唇,“自然上冻,不过有取冰人开凿湖面,取掉的冰刚好够行船。”
凤南茵在心中哦了一声,原来还可以这样。
“怎么,见你兴致不高,不想去?”
凤南茵也不和他藏着掖着,道:“确实,上次舞龙死了那么多的人,到人多的地方我就会不舒服。”
从前觉得人多必有热闹,她就想挤进去瞧究竟,凑个乐。
接连看到人挤人的惨剧发生在眼前,她便生了恐惧心。
还有一点,其实是她今天心里不踏实,总感觉有事要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在家最踏实。
靖王向她解释,“上次那事已经查清,有人故意引天罚想影射朱家不仁,是想引动朝臣上书废后。已经查出幕后之人并做了处罚,百姓也得到了补偿,京城巡防也加强,不会再有事。”
凤南茵见他这样解释了,再说不想去就是落王爷的面子。
她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这时,下人传晚膳备好了。
宫良相着靖王去了饭堂。
他本就是注重口腹之欲之人,加上南茵在家,元宵节备了十八道菜,极尽风盛。
加上靖王带过来的六道,桌上餐盘摆了三层,可只三个落座。
席间,宫良有些拘禁不自在,一直在寒暄着敬酒,筷子都没伸两次。
凤南茵在暗中白了靖王好几眼。
真是的,大过节的跑来扰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要是不在,周婶和水水还有雏菊、蝶兰都能坐上来一起用餐。
现在三个人吃这一席,还不能痛快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师伯那边才落了酒盏,就近夹了一块子素菜在碗里,半点不能痛快。
凤南茵见状,干脆端了碗,站起来绕着桌子将爱吃的全夹了一个遍,将小碗堆成小山,坐下后埋着头奋力干饭,小脸撑的鼓胀胀的。
宫良端着筷子愣住了。
“丫头,慢点吃。”再噎着。
靖王:“……”
他还没见过哪家闺秀吃相这样,像小松鼠。
不对,像饿死鬼……
“这么多吃的,没人和你抢。”
凤南茵在心里翻个大白眼,只低着头,吃的筷子飞舞,没一会小山一样的吃食就被她扒拉完。
随后优雅地扯了帕子,擦了一下嘴。
“我还要去梳妆,先行告退。”
回到房中,她往妆台前一坐,水水忙过来伺候帮她挽发。
“乡主,您……不怕王爷怪罪吗?”
刚刚连她都看出来了,主子不想多陪。
“放心吧,我敢百分百肯定,他今天来另有目的。”
这人做事,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靖王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她看不穿罢了。
水水不懂,只知道王爷身份尊贵,他们这等人连看王爷一眼都不敢,主子却是嫌弃都写到了脸上。
凤南茵才吃饱,又要忍着梳妆,竟是闭着眼打起了瞌睡。
水水不敢吵她,只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半刻钟后,雏菊抱着改好的衣裙过来,“乡主,您快试试合身不。”
凤南茵猛地磕了一下头,人醒了,还有一点迷糊,好半晌才想起来,今夜有游湖。
“哦,你们辛苦了,什么时辰了?”
雏菊看了一眼刻漏,“回乡主,戌时快过半了。”
凤南茵揉了揉脖子,“你们快去吃饭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雏菊给她挑的是一件高腰襦裙,橘红色的上襦,月白色下裙,外衬橘色蚕丝罩纱,上面绣满花样,朵朵灵动。
胸前垂着银白色系带,明艳灵动。
水水给她梳了双平髻,还未及笄的年纪,她不喜往头上簪金挂银,便挑了两朵绒花一边各簪了一个,绒花下面垂着彩色宝石串珠流苏。
走到穿衣镜前,她美美地转了一圈,心情忽然变好起来。
不由得欢喜地蹦跳着出了门。
“雏菊,蝶兰……”快看看我美不美。
结果她一蹦一跳到了院中,就看到院中那株玉兰树下长身玉立着男子。
凤南茵忙稳住身子,尴尬地涨红了小脸。
靖王不在正堂坐着,大冷的天在院中站着做什么?
“王爷。”
时景轩挑了挑眉,这丫头还真是欢滕,没人在近前时,都这般没个仪态的?
“恩,怎么也不罩件大氅?”
他自然地将身上的裘皮大氅解下来裹在她身上,“你们女子,当真是为了美,根本不注意时节。”
还没开春,竟然将袄子都去了。
凤南茵刚刚是被铜镜中的自己美到了,这才得意忘形就冲了去想给雏菊看看。
她把大氅解下来送回去,虽然一下子就觉得好冷,还是拒绝道。
“我自己有,不敢让王爷冻着。”
她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我去找雏菊。”
靖王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这丫头竟然拒绝他的好意思,还真是……
让人有力都使不到点上。
“既然装扮好了,就提前出发吧,本王在车上等你。”
凤南茵应了一声,习惯性地福身,又恢复了在宫中那般,端庄、拘禁。
靖王蹙眉,心下不喜。
如风在一旁早就跌掉下巴,王爷何时对女子这般关心过,前年在军中,王将军的嫡女不小心摔倒在王爷身前,不过扯了一下,王爷就将那件千金的紫貂大氅给丢了。
对冀宁乡主这般好,人家还不领情的?
他在心中感叹,王爷这般玉树临风、龙章凤姿、威武不凡的人,也有女人对他不假辞色的——难不成,冀宁乡主还没开窍?
凤南茵这会都要呕死了,一双小手捂在脸上,真是没脸见人了。
不过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又不是头一次,咋就得意忘形了,还被靖王看到了。
磨磨蹭蹭半刻钟,直到戌时整,她才慢悠悠地爬上靖王的马车。
靖王抱着双臂,头倚在车壁上闭着眼,像是等睡了。
凤南茵刚准备吁一口气悄无声找个边边坐下。
靖王冰冷的嗓音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让本王等这么久,你真是胆子不小。”
凤南茵也不示弱,“王爷帖子上写的清楚,戌时出发,我可没迟到。”
时景轩倏地睁开眸子,因为等得久了,刚酒意上涌小憩,此时眼底带着血丝,眼神还未恢复清明,带着早前战场上养成的警惕习惯,眼底带着杀意。
凤南茵被他盯得半坐的身子定在半空,时间都似定格了,一动不敢动。
靖王看清是她,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正了正身子。
“出发。”
凤南茵撇开头,心中腹诽,“吓死人了,找人游湖还拉着一张脸,再多说一句我就跳车了。”
靖王清了清嗓子,“今夜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负责游玩尽兴就好,车上备了烟火,可以和你的丫鬟们在船上随意燃放。”
凤南茵可没有被他的这份宠爱冲昏脑子。
她问:“王爷,今晚你又要算计谁?”
拿她当掩护,她可没傻到玉树临风的靖王爷会对她一个没长开的小豆芽动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就知道她是靖王的障眼法
靖王被她气乐了,“怎么,本王就不能有闲情游湖?”
凤南茵可不敢顶撞他了,谁知这人有没有起床气,管他目的是什么,出来了就要尽兴,扫兴可是很招人厌恶的。
她不作答,只挑了马车帘子向外张望。
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四下都挂着红灯笼,就连师伯的宅院都比往常多挂了十余盏,今日街头被照得灯火通明。
“今天夜一点不冷。”
真的很适合出来游玩,就是路太亮了,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时景轩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呵笑一声,不再追究。
不管怎么说,今日邀这丫头游湖确实另有目的,倒是被她又猜中了。
二人到了太泊湖前,凤南茵被眼前的行船给惊呆了,本以为就一艘大一点的小舟罢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双层的花船。
船身上下挂满了花灯,每一盏都不同,不知费了多少匠人的心力花了多少心思。
凤南茵带着周婶、水水,雏菊、蝶兰站在岸口,一个个仰着头,呆呆地张着嘴巴,一副吃惊的样子。
凤南茵感觉到身上有一道视线,瞥过去就见靖王嘴角上挑。
他竟然在嘲笑自己!
真是讨厌,没见过世面不是正常。
凤南茵清了一下嗓子,“不就是灯笼做的别致了些,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上船。”
时景轩牵着唇角,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这人刚刚惊讶的表情比谁都夸张。
花船上准备了许多果点,就放在甲板上的八仙桌上。
凤南茵走过去,看着新鲜的果子摸着鼓鼓的肚子,暗叹可惜,吃不下了。
她们站在桌子前,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一看就是馋得厉害。
“想吃就敞开了肚皮吃。”
这些果子可是在京城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凤南茵也只在浮光雅园尝过。
“吃不完记得都带回去。”
她今个没肚子吃,但给她准备的,就不能浪费。
凤南茵在船上转了一会,很是疑惑,今个魏锦怎么没来?
他不是最喜热闹,这种事怎么没在王爷身边?
靖王也不知去了哪,一上船就没了人影。
她撇撇嘴,就知道什么游湖都是假的。
转了一圈,她看到堆在船头小山一般高的烟花。
她招来雏菊,“你们快来,咱们来放烟花。”
她们都是正爱玩的年纪,没一会就笑闹开了,几个丫头银铃般欢快的声音传出老远,岸上的游人都被她们的笑声吸引了视线。
尤其是凤南茵,银狐大氅内橘色衣裙太过显眼,在灯光映照下,她脸上甜美的笑不知落了多少公子心上,又惹了多少姑娘家嫉妒。
凤南蓉此时站在一摊位前猜灯谜,她已经猜中九个,再猜中一个就能白得一个兔儿灯。
她不在乎那白送的东西,得意的是众人夸赞的目光,以及万众瞩目的得意。
这时有人喊,“快看,那船上的小姑娘长得真美啊!”
此时凤南蓉刚好将最后一个灯谜对上,可刚刚围着她的人都走到了河边,或是看着她们手上拿着甩的花火,或是盯着凤南茵那灵动的娇俏模样,哪还有人在乎凤南蓉的灯谜。
凤南蓉瞥过去,刚好花船经过,一眼便看到凤南茵。
她恨的捏断了指甲,“怎么又是那死丫头。”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抢走我的风头!
这是她在宫外的最后一夜,就不能让她开心一回?
“姑娘,你的兔儿灯。”
凤南蓉再也不觉得那灯香,也不觉得这花灯有意思。
“年年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字谜,灯笼样式也没个心意,难怪你生意这么差。”
小商贩一听也来了火气。
“你这姑娘,我这好心好意送你兔儿灯,你还嫌弃上了。”
凤南蓉瞪他,“怎么,我哪说错了,你看看人家的灯,再看看你的,你的破灯白给本小姐也不稀得要。”
有人说,“这位小姐,你可错怪人了,那是宫里行船,那灯自然都是最好的能工巧匠扎出来的,这不能比。”
凤南蓉更醋了。
凤南茵能上的花船,还是宫里才能扎出的宫灯,靖王肯定在船上。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的,可命运怎么将二人的身份生生弄反了?
她看着凤南茵脸上的笑,恨意翻涌,再没心情留在此。
这一夜,凤南茵确实玩开心了,与她的小丫头们在船上相互追逐着,手中的烟花就没断过,笑闹的好不畅快。
河道只一条独行航线,这时大船逆行的方向一盏孤灯缓缓靠近,竟是驶来一艘向京城方向的商船,眼看两船就顶在了一处。
“什么人,让开河道。”
花船这边还没人作声,对面的人先喊了起来。
刚刚夹板上还只有几个丫头的身影,只是一瞬间,如风便出现在船头。
“放肆,你们又是什么来头?”
对面不知行船上挂的是宫灯,只看到几名女子在那里玩烟花,还以为这艘花舟是哪个花楼出来待客的。
那人冷笑,“咱们可是朝廷用船,船上运的是送入宫的果子,你们敢耽误咱们送货,是不想要脑袋了?”
“送果子的?”
如风冷笑,“这么说,你们是内务府的船只了?”
对面人蛮横道:“既然知道,还不退回,将船道让出来。”
如风忽地拔出腰间长剑,“放肆,连宫中用船都看不出,还敢冒充内务府用船,本侍卫今日倒要看看,你这船到底运的什么。”
对面人一听身份被识破了,还惹到了皇家人物便开始后悔,他们本想借着过节,玩个灯下黑,怎么就这么倒霉。
如风借力跳到对面船上,那些人对着如风同样拔出了刀,就想先杀人灭口,再驶船离开。
可刚刚只有几个女眷的大船,忽然多出一支羽卫,对着他们便射杀下去。
有人躲过箭矢就想跳河逃离,可这是冬季,船道也不过四丈宽,跳下去摔到冰面上,又被人射中了腿。
时景轩冷冷道:“拿活口。”
凤南茵早被几个丫头护着躲进了船舱,刚刚的欢愉不见,鼻尖全是浓重的血腥味。
水水被吓得全身发抖,“小姐,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凤南茵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紧张。
她就知道,自己是靖王安排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故意在这里拿人。
她安慰自己道:“有靖王在,那么多侍卫,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只是好心情再也没有了,她现在觉得又怕又冷,很想回家。
第一百六十二章凤南蓉入宫
很快,那船上的十人全部被拿下,掩人耳目的箱子被丢开,露出下面装满银子箱笼。
如风见目的达成,将银子命人转运上了花船。
靖王来到凤南茵面前,道:“本王这边还有公务要处理,这就命如风送你先回府。”
凤南茵点头,但一句都没有问。
靖王很喜欢她这份聪明性子,识大体,也不会因为他的单独邀约而想入非非。
不过,到底又利用了丫头一回,见她裙摆上被火星子溅出几个破洞,便想改日多送她几套衣服算做补偿。
回去的路上,车里沉闷无声,几个丫鬟都被刚刚的杀戮吓到。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可一个个当着她们的面倒下,到处都是血,有的人拖拽下来时甚至已经没了气息。
马车停下,如风道:“乡主,王爷命小的将船上剩下的焰火都带了来,这就命人给您抬进去?”
凤南茵点头,只是她再没了放烟花的心思。
回到府邸,周婶子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乡主,既然德妃准了您三个月在宫外生活,要不明日就别回宫了?”
凤南茵:“婶子为何这样说?”
周婶子知道不该多嘴,却实在担心,“老奴原觉得,靖王待您亲厚,德妃也宠爱您,可如今总觉得……”
总觉得她们在利用您,这真心都是假的。
这一次能安全回来了,下一次呢?万一今夜那些人再多一些,反杀上了花船,小主子可能就会没命了。
凤南茵见她眼底全是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初我求靖王送我入宫,就已经与他站在同一阵营,只有他强大,我才安全。”
想坐上那个位置,都是白骨堆砌,她能被靖王利用,起码还有价值。
现在想退,可是早已经躲不开了。
“去睡吧,没你想的那样可怕,再怎么说我都是德妃的义女,靖王不会让我有危险的。”
“可婶子我这心实在放不下。”
凤南茵没办法再安慰她,只道:“今夜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与师伯讲。”
她又看向水水,“你也是。”
周水水拉了拉娘亲的衣袖,“娘,女儿觉得靖王很厉害,他一定能保护好小姐的,而且咱们小姐善良,老天也会保佑她无事的。”
她都看出来了,小姐不高兴了,娘还在这里劝,只会影响主子心情。
凤南茵的心情确实有一些受影响,只是并不严重,因为她懂得一个道理,既然有些事把握不住,便不去猜想,什么都比不上好好睡一觉重要。
翌日卯时,天还没亮凤南茵就起床了,梳洗完毕,陪师伯用了早膳便入了宫。
她答应今日给丽妃再诊一次脉,同时也想看看选秀的热闹。
与她满心期待的好奇不同,今日京中多少女子都在心怀忐忑,天不亮就等在神武门外,由内侍小公公领到顺贞门前集齐。
凤南蓉今日做了精心打扮,内衬月华白色齐腰襦裙,外罩雪雕绒大氅,今日她梳了一个飞天髻,侧戴一大朵绒花,斜鬓角簪了过耳流苏。
打扮简单又不会让人觉得寒酸,同时那朵大红的绒花又能让她很是打眼。
她更是多了一个心眼,在她过于饱满的眉心贴了一抹海棠花钿,整个人只需要往那一站,就能成为最抢眼的那个,她自信满满一定能被留下。
今日参选秀女共三百七十八人,辰时才到,便分成三队,由内务府公公将人领到殿内,经第一轮筛选。
这一关是极为考验女子承受力的,多少人受不了羞辱而想退出。
凤南蓉被带进去后,面对眼前一脸褶子的太监,她将藏于袖袋里的银子掏出来。
“公公,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她自以为聪明,如此可免于被查身体,却不料那人收了银子冷哼一声,“欺君可是大罪,你若不想查便可自行出宫。”
凤南蓉舍了五两银子,却闹了个大红脸,只好不情不愿地脱掉衣服,由着太监将她从上到下,从外到内都查了一遍。
“过了。”
出了暗房,凤南蓉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心思。
可是看着院中站着的众多女子,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她又坦然了。
为了将来,只能咬牙忍了。
又经二轮筛选,三百多人只余不到一百人。
这些人被引向体元殿。
选秀原本要由皇后主持,贵妃在旁掌眼,最终将牌子递上去,才由皇上定夺。
今日却是由德妃主持,良妃在旁掌眼。
凤南茵早早入宫,陪德妃用了早膳便到了体元殿,打扮成小宫女的模样站在德妃身后,看着太监领着浩浩荡荡的秀女到了殿外。
她一脸好奇地打量外面站着的众多秀女,一眼就瞧见了凤南蓉。
她蹙了一下眉,内心思忖:“不是说金娘子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孤品吗?凤南蓉身上这套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有了计较,悄悄退出去,然后偷偷去了春华宫。
太监喊到凤南蓉上前时,良妃被她的容貌惊艳了一把,“难怪凤夫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将女儿送进宫中,这等容貌说是今日众多采选秀女第一人,也不为过了。”
德妃笑笑,“妹妹觉得她好,便叫人留名?”
凤南蓉忙谢恩,随后得意地站到了留下的众多秀女近前。
最后被带到静怡轩的秀女只剩下三十人,每一位容貌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家世也各比各的强。
凤南蓉到这一刻才真正的忐忑起来,她既想被留下来,又怕皇上看中她选做妃嫔,不由得偷偷拿出袖中的帕子,将额头的花钿给蹭掉。
皇上下了朝便到了静怡轩,小坐片刻后,丽妃款款而来,身上穿着的正是凤南茵送的那套月华广袖流仙裙。
?公公见她来了,忙上前迎接,“娘娘您怎么来了?”
这可是逾越了。
丽妃嘟着唇,一副娇痴的模样越过?公公坐到了皇帝怀里。
“皇上,今日新人入宫,便会有更年轻的妹妹入了皇上的眼,臣妾每每想到这里,这心就疼的紧。”
她说着,还红了眼眶,一副小女儿痴情难自禁的模样趴在皇帝肩头。
皇上最吃她这一套,每每撒娇他心都要化了。
今日更是从丽妃一进来,便被她的打扮吸引得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即揽了美人回宫温存。
“梨儿又乱吃醋了,朕如今有你伴在侧已经满足了。”
“皇上就会哄臣妾欢心,那么多漂亮的妹妹入宫,不知又要多多少良人、美人伺候皇上,皇上哪还有时间再想起臣妾。”
皇上现在眼里心里都被姜妙梨给迷得填满了,忙道:“朕说不会,便是金口玉言,要不是给几位皇儿选妃纳妾,今年选秀都停办了。”
“皇上说的是真的?那臣妾就坐在皇上身边不离开了,可行?”
“好,爱妃就在这里,朕今日绝不纳一人充盈后宫。”
随后内侍太监便领了三十名已定秀女到了圣驾前,这些人的命运就全看在今日皇上的恩赏如何了。
姜妙梨却是红了眼,视线死死落在凤南蓉身上。
“中间那位身量高挑的女子,是哪府上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对凤南蓉要特别照顾
被丽妃这么一问,皇上也注意到了凤南蓉,他眼前一亮。
好明艳的女子!
这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竟是天生媚骨,眼波如丝,只轻轻抬眸瞥了这边一眼,他便忍不住心下微动。
丽妃感受到皇上不对,扯了他的手一下。
“皇上。”
丽妃娇痴一声,眼下一颗朱砂痣越发妖艳,竟是被气哭了。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他说着,心疼地拿帕子替对方拭泪,旁若无人。
下面的秀女一阵抽吸,原来帝王可以如此宠爱一人,那她们……
一个个心情忐忑,局促不安。
“皇上刚还说只我一人就满足了,刚还不是被新人妹妹迷了眼。”
“哪能,朕只是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一时没想起是哪位大臣的女儿。”
?公公在心中叹道:“都是红颜祸水,皇上如今对丽妃算是言听计从了。”
他有眼力地在旁应道:“回皇上,回丽妃娘娘,这位是籍田令大人的妹妹,凤南蓉。”
皇上记起来了,两年前他远远见过这丫头,没想到出落的这般标致。
丽妃应了一声,“原来是前安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现籍田令妹妹,难怪这么大的胆子,故意在入宫第一日冲撞本宫。”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讽刺,清晰地传到众秀女耳中。
皇上这时也发现了问题,这凤南蓉的衣着竟然与今日梨儿的衣裙撞衫了。
凤南蓉忙欠身行礼,“皇上、娘娘,臣女不知犯了何错。”
丽妃打算给凤南蓉点颜色看看,也不枉南茵一早来求她。
她抢在皇上开口前,冷哧。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本宫身上衣裙出自金缕楼,本该是这世间仅有,冀宁乡主买下时,就曾说过会赠予本宫,你不但又仿了一件,还与本宫同时来穿,你是在告诉皇上,本宫老了,不及你颜色好吗?”
凤南蓉被挑茬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地。
“臣女不知娘娘今日也会穿这身衣裙,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你是不知?但你今日穿着出门,叫本宫日后拾人牙慧?”
凤南蓉委屈死了,她不过是想打扮的出挑些争个彩头,怎么就得罪皇上宠妃。
皇上怜惜美人,见凤南蓉欲哭的模样,哄了句,“爱妃何必为这等小事置气,一件衣服而已,朕让她日后不许再穿就是。”
丽妃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小气了。”
看那样子还是极为不满。
众秀女站在这,原本紧张不已,这会却是吃了一个大瓜。
她们早就看凤南蓉不顺眼了,就她心眼多,穿得那样出风头。
现在好了,还未得名分,就将宠妃给得罪了。
凤南蓉要不是怕殿前失仪,早就哭出来了,沾上凤南茵,她就会倒霉。身上这套花了五百两赶制出来的衣服,凭什么她就不能再穿了。
丽妃将凤南蓉眼底的恨都收进眼里,心下谋划着算计。
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从前她帮不上忙,现在这人入了宫,可就能替南茵出口气了。
这时公公传过来一张字条。
“皇上,这是德妃娘娘看中的秀女名单,让皇帝帮着瞧瞧,给靖王定下正妃人选。”
皇上看了一眼,保和殿大学士之女方云婉。
晋安侯嫡女谢宁。
户部尚书孙女柳婷芳。
家势都不错,一位是内阁首辅,与贵妃娘家可做制衡。
柳尚书为人刚正不阿,刻板,只忠主他这个皇帝。
晋安侯手有十万大军。
这谢家女与柳家女若是许给轩儿,靖王与安王的势力就会失去平衡,唯这方家女最为合适。
他道:“保和殿大学之女方云婉赐婚靖王为正妃。”
方云婉没想到她会被德妃看中,忙站出来跪地谢恩。
凤南蓉嫉妒的心口都泛了酸,曾经德妃亲口说过,让她做靖王的正妃,如今却是方云婉的名分。
皇上又道:“赐,巡查御史之女姜心惠为靖王侧妃。”
“尚书台任之女陶心蕊为安王侧妃。”
皇上一连为宗亲皇室子弟赐婚十人,随后大手一挥,“剩余秀女由内务府带走为其安排差事。”
竟是连最末等的美人都没有封赏一人,全部定为宫娥。
凤南蓉身形晃了晃,她到底差在了哪里,凭什么眼睛睁不开的姜心惠都能嫁靖王为侧妃,她却成了这宫中服侍人的宫娥。
丽妃这时施施然再次开口,“皇上,臣妾与凤秀女有缘,不如让她去我的春华宫服侍可好?”
她现在半点不怕恃宠而骄失宠,她肚子里已经有了,而她也早就对老皇帝应付的厌烦,当真是不怕失去者就可以有恃无恐,小心思在皇帝面前半点不加掩饰。
若是以往,皇上定然会对这种报复心强的妃嫔厌烦,可他如今对丽妃着迷,只觉得她这种连心事都不隐藏的小性儿可爱。
“春华宫是该多几个宫娥伺候,你喜欢哪个让?公公帮你记着,待她们学完规矩便送你宫里。”
丽妃笑得明艳无双,上前挽着皇帝的胳膊,“皇上,臣妾那里炖了药膳,要不要过去吃一碗暖暖身子?”
……
剩下的秀女被带去永和宫学规矩,她们这些秀女没有名分,日后也不会被宠幸,管事的嬷嬷和太监不会对她们客气,未来三个月的日子可想有多苦。
凤南茵这边故意与秀女的长队来了一个不期而遇。
管事龚嬷嬷忙带人叩拜,“见过冀宁乡主。”
凤南茵命人起身,视线往备受打击的凤南蓉身上扫了一眼。
她将一个荷包交给了龚嬷嬷,“嬷嬷,那位凤南蓉在家中时,性子不太好,我怕她日后本性不改,顶撞了宫中贵人,嬷嬷对她可要多费些心。”
龚嬷嬷还以为冀宁小主是要多照拂凤南蓉,怎么都没想到是那个意思的照顾。
“老奴省得,乡主放心,去春华宫那日,必是个极守规矩的奴才。”
凤南茵笑着点头,很是满意。
龚嬷嬷对后面的人吆喝,“走吧,别耽误时间,不许交头接耳。”
凤南蓉眼中含怒看着凤南茵,二人错身时,她似生了报复心般,道:“得意个什么,靖王被赐婚了,正妃、侧妃都没有你,德妃好似也没那么喜欢。”
她难过,肯定不及凤南茵万一。
这样一想,她心中就舒坦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她不是没开窍,是看得清
凤南茵自然知道这些,她可一直躲在静怡轩后面瞧热闹的。
刚刚凤南蓉在得意个什么劲?
以为她喜欢靖王,所以靖王被赐婚了她该伤心难过?
那还真是让凤南蓉失望了,她一直清醒,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才不会对人高马大的靖王动心。
喜欢他什么?
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提起来拎着走?
还是喜欢他每一步都在算计人,永远摸不清他的心思?
不过靖王确实有让女子心动的地方,长得俊,高大威武又地位不凡,且他听取别人建议时,不会因为二人身份悬殊,而瞧不起人。
很有耐心,也爱民。
对她也确实可以,但凤南茵觉得,那都是因为德妃的原因,或者是一直以来的互惠互利的关系。
她想到这里,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前这个样子就很好,傻子才嫁皇家人,将来住进这深宫当金丝雀吗?
雏菊却有一点难过。
她以为,靖王待主子那么好,将来乡主也能入靖王府呢,所以,有一种悲伤,是旁人觉得你该悲伤。
“乡主,你心情还好吧?”
靖王一下子正妃、侧妃都定了人选,就算有留一侧妃位,乡主肯定不愿做小的。
凤南茵被问懵了,“我?我心情为什么不好?”
她不知这会多高兴呢。
就连左右发髻上戴的金蝈蝈触角都在晃动,要不是在宫里,怕是人都要跳起来了。
今天丽妃帮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凤南蓉想一朝飞枝头当凤凰的美梦也破灭了。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日后要给人端茶倒水,心里不晓得怎么委屈呢。
“本王要成婚,你就这么欢喜?”
时景轩从暗处拐出,拦在凤南茵回宫路上。
他出现在太过突然,凤南茵心下光顾着得意了,一头撞在他胸口,鼻子酸到她直接痛出眼泪。
“唔!”
凤南茵捂着鼻子,看了一眼这人冲出来的地方,是常年无人居住的咸福宫。
“你怎么在这?”
靖王脸色不好,阴沉沉地盯着她。
“你在高兴什么?”
他声音降到了冰点,居高临下审视着眼前小丫头。
明明见她鼻子撞得红红得有些心疼,依旧被她的没心没肺气到。
他做了那么多,又是送宫大夫宅子,又是带她游湖,这丫头竟然半点不知他心意。
他要成亲了,她竟能欢喜的一蹦一跳,岂有此理。
雏菊还没见王爷生过这么大气,感觉他身边三丈内都是寒气,忍不住向后退着身子。
凤南茵却是人不做亏心事,完全不怕死的觉悟,狠狠瞪了他一眼。
“鼻子都要撞塌了,谁还能高兴起来。”
她推了这人一把,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高兴了,遇到靖王就没好事,不是被追杀,就是看他杀人,现在她漂亮的小鼻子……
“流鼻血了!”
“雏菊,我流鼻血了,快,快扶我回宫。”
她小小年纪,身体嘎嘎好,怎么会因为鼻子撞了一下就流鼻血?
肯定是昨夜将带回去的桂圆全吃了,上火了。
不行,一直这么流鼻血太丢人,她可不要人看笑话,得赶紧回去想办法去火血。
雏菊也是吓坏了,不停地问,“乡主,要不要宣太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治。”
快走,快走,她才不要让靖王看她笑话。
两个小丫头提着裙子便跑,在这后宫,也就只能在凤南茵身上看到这景了。
时景轩忍不住想笑,本想追上她问问情况,见她这般便算了,想来无碍。
如风问:“王爷,您不去钟粹宫看看吗?”
人都追到这了,王爷怎么还放弃了?
靖王道:“还有事向父皇禀告,下次再找她吧。”
这丫头显然对他没那份心思,不然也不会是这副表现。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看来想知她心意,还要再等两年。
凤南茵回宫后,忙用了井水洗脸,冰敷了一会,鼻血便止住了。
她吁了一口气,都怪自己贪嘴,竟然补流鼻血了。
转头一想,“不对,都怪靖王,从咸福宫出来也不看着人,害自己鼻子差点断了。”
德妃由人搀扶着进来,担心地问:“听宫娥说,你回来时流鼻血了,轩儿害的?”
德妃其实也担心,南茵这丫头与轩儿认识的早,就怕这丫头知道轩儿赐了婚会心里不痛快。
凤南茵才换了外衫,见娘亲来了,忙过来见礼。
“娘亲,选秀的事情结束了?”
德妃轻轻颔首,“对于轩儿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她说着,仔细打量着凤南茵的神情。
凤南茵疑惑,“娘亲为靖王选的,一定都是最合适。”
她能有什么想法,她对这些闺秀又不了解。
若是说真有什么想法,就是方小姐不够漂亮,最多只能称之为端庄。
姜小姐除了那一身胜雪的肌肤,五官至多算小家碧玉,二人的容貌都不及靖王。
但她才不会说出来,又不是她选媳妇。
德妃却给她解释,“娶妻娶贤,方小姐书香世家,学识、涵养都是顶好的。”
“姜小姐父亲如今在为靖王做事,该给他女儿一个名分。”
凤南茵给她捶肩,根本没上心,她道:“娘亲,今天丽妃娘娘将凤南蓉要了过去,日后不必到您近前来碍眼了,女儿明日出宫也能安心了。”
德妃点头,“去吧,京城外的腊梅花应该都开了,再一个月桃花也开了,将你圈在这宫里不如放你出去玩玩。”
凤南茵欢喜。
德妃也是欣慰,这丫头没有怪她就好。
其实她留了一个侧妃位,就是给南茵的,若是这丫头与轩儿有情,不至于做妾。
但是正妃位……到底是不合适。
转眼,五月中。
丽妃有孕三整月,皇上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公之于众。
这已不是后宫有新生命的事情,而是告知世人,他老当益壮,继贵妃之后,他又有孩儿,能力不减当年。
特意准备在御花园办个百花宴,让后宫妃嫔好好赏玩。
余贵妃被禁足后便病了,如今她七个月的身孕,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人却是越发地弱。
这些天身子才好一些,便听到这么个消息,恨的要死。
“姜妙梨这个贱人,竟然这般好生养,当年身子坏到那种地步竟又让她怀上了。”
丛嬷嬷在旁小声道:“娘娘,老奴打听过了,这几个月丽妃一直在用安胎药,那药方是冀宁乡主给开的。”
“是她,怎么处处都有这小贱人手笔。”
第一百六十五章凤南蓉挨罚
皇上已经许久不到翊坤宫了,偶尔过来看看她,也是问问她身子可还好,早前眼中的温柔不见,更多的是不耐烦。
贵妃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如今她的胜算唯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可就连这份胜算也有人要和她争!
“丽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丛嬷嬷担忧道:“如今丽妃正当盛宠,皇上当眼珠子一样盯着,吃食有专人伺候,甚至给安排了两名影卫,根本无从下手。”
何况这边才传出有孕,那边就出了意外,肯定会一查到底的。
贵妃想了想,此时动手确实胜算不大。
“你让本宫怎么咽下这口气。”
她说着,忽然觉得胸闷的厉害,呼吸都变得吃力,痛苦不已。
丛嬷嬷忙替她抚着心口,“娘娘,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个把月,她肚子里那个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可娘娘已经有了安王,您这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福气。”
贵妃被她的话劝住,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疲惫地躺在塌上,心下都是委屈。
她这一胎怀得很累,当年怀安王的时候,没觉得自己身体这样的差。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我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安王和肚子里这个了。”
景颐在工部的差事是做不成了,才解了禁足,还没有正经差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处处不顺。
房间静默了好一阵,她忽然有了主意。
“提起景颐,我倒是想到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贵妃挑着她掐丝宝石护甲,得意地勾着唇,“丛嬷嬷,得空给凤南蓉带个信,只要她能让丽妃肚子里的孩子小产,我便让她入安王府,给安王做侧妃。”
丛嬷嬷神色一滞,“娘娘,那婢子在春华宫连内殿都进不去,听说只能给丽妃伺候洗脚水,娘娘是不是太看重她了?”
贵妃睨了她一眼,“眼下春华宫铁桶一块,也就凤南蓉能利用,她想摆脱眼下困境,这是最好的出路。”
她轻笑,再说,做不到也无妨,孩子生下来再弄死,比在肚子里弄死更容易。
春华宫,丽妃一脸怡然自若地倚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本曲谱。
如今她伺候不了皇上,也不能为皇上跳舞,便每日都为皇上弹曲,替皇上放松精神,每晚依旧能缠着皇上宿在她这里。
她清楚,想要保住眼下的荣光,盛宠就不能断,拢了皇上的心,这天底下除了不该奢望的高位,她全都能拥有。
外间,一声闷响,随后是脆响的巴掌声。
“春蓉,让你干这么一点小活都不会,是不想吃晚饭了吗?”
念芯一听这动静,就知是迎春又在骂凤南蓉。
而凤南蓉入了春华宫后就被夺了姓,由丽妃重新赐名改为春蓉。
每每被这样叫到,凤南蓉都觉得被极尽羞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谁给你的身份,让你称我。”随后又是一巴掌被甩在脸上。
念芯来到窗前,顺着开着的窗口向外看,凤南蓉跌坐在一堆衣物上,地上摊着大面积的水,她就坐在水里。
她摇了摇头,“真是蠢笨,天天能让人找到由头挨打。”
喜嬷嬷在旁劝着,“娘娘,这春蓉容貌生得好,听说是这批秀女这个。”
她竖了一下大拇指。
“如今她在咱们春华宫当差不得力,怕是会生怨恨,万一动了勾引皇上的心思,娘娘不能不防啊!”
丽妃从一旁拿过满嵌云母雕花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
南茵说,她的容貌最是适合弱不禁风,这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而凤南蓉的样貌与她都是妩媚娇柔类型……
她猛地坐起身子,心生警惕,她如今吃的好,日子过得顺心,加上有孕,这阵子确实长了一点肉。
若是再胖回去,甚至到了孕后期身体会更胖,保不住皇上会瞧上别人。
喜嬷嬷又道:“暗卫刚传话,晌午过后,那丫头与翊坤宫的人单独说了好一会子话,还给她塞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喜嬷嬷摇头,“暗卫没看清楚,但衣服湿了肯定要回去换,娘娘要不要趁机搜搜看?”
丽妃:“如今这春华宫上上下下都是皇上安排来伺候我的人,各个尽心,唯这春蓉是我叫要来了,坏了她的好机缘,怕是心中恨着我呢。”
“搜!本宫倒要看看贵妃给了她什么好处。”
外面迎春还在骂,“你瞪什么,你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活你今天也得干完,这可是娘娘的衣服,上等蚕丝春裙,必须用冷水洗,多一点褶皱,缩水,就等着挨板子吧。”
凤南蓉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她在永和宫三个月就受尽了奴才的欺辱,可那也只是学规矩而已。
如今来到丽妃身前,却做最下等奴婢的活。
她推开迎春,跪在春华宫殿外,大喊,“娘娘,奴婢知道错了,那衣裙奴婢再不敢穿,求您饶了奴婢吧!”
姜妙梨给念芯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别在院里吵。
念芯走出去,喝斥迎春,“什么事吵闹没完,是都想挨板子吗?要是一点活都干不好,就都到后院跪着。”
迎春瞪了凤南蓉一眼,掐着她胳膊上的肉道:“还不赶紧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去干活,你想害死我不成。”
凤南蓉这次却是不为所动,继续喊,“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从来没做过这些活计,求娘娘开恩饶了奴婢吧。”
丽妃的声音冷冷传出来:“若是听不明白吩咐的话,就不用吃饭了,这种蠢笨的东西直接饿死算了。”
凤南蓉当即住了声,她怎么忘记了,丽妃讨厌她,就是要折磨她,羞辱她。
“我不明白,我不过是穿了一件与娘娘同样式的衣裙,我都已经得到惩罚了,娘娘为什么还不依不饶?”
念芯走出来,迎面又是一巴掌甩下,“不长记性的东西,竟然心生这么重的抱怨,在主子面前自称我,到后院跪着去。”
娘娘要翻她的东西,让娘娘等了这许久,真是不知死活。
凤南蓉衣衫浸水,连更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拖拽到后院。
念芯到了她的住处一通翻找,最后在枕头下找出一个包着绢帕的金钗,她捧着那物急冲冲去汇报。
“娘娘,春蓉果然有问题。”
虽说秀女入宫可以带银钱,可这钗一看就是出自宫廷,是极贵重的东西,如今被她草草压下枕下,一看就是才收到没来得及细藏。
“凤南蓉,你还真有胆子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到了这一刻可后悔?
姜妙梨讥笑。
贵妃娘娘果然好手段,这人才入我宫中三日,这贿赂就到了,对付我还真是迫不及待。
那钗压手,至少有三两重,十足十的料。
“让她跪着,谁也不准她起来。”
最好活活饿死,皇上问起来也不怕,就说她顶撞自己,要害她肚子里孩子性命。
那钗被她用力丢出去,砸在光亮的理石地面上反弹出清脆的声响,落在一只满是米珠绣鞋前。
“娘娘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凤南茵弯腰捡起地上的金钗,轻咦了一声。
“这钗少说也值百两银子了,样式老了些,也不至于让娘娘这般瞧不上眼吧?”
凤南茵揶揄声音响起。
姜妙梨一喜,忙从塌上起身相迎,“南茵,你回宫了?”
一个月没见,这丫头窜了好大一截个子。
“长高了,人也黑了,听说你出去游玩了,可开心?”
凤南茵由她攥着手,二人欢喜落座,“也没有去哪,就是到了水乡走一圈,江南已经完成春种,四下一片绿油油的光景,看着喜人的麦苗,哪怕没有见到白墙灰瓦,四季如画的烟雨人家,心情也是好的。”
丽妃羡慕,同时心生向往,“真没想到你去了我家乡,可吃了符离集烧鸡,还有无为板鸭?”
“吃了,都尝到了,还特意给娘娘带回了怀宁贡糕。”
雏菊出去一圈也晒黑,将带来的点心放在桌上。
“这糕甜而不腻,养人补气,娘娘有孕吃了不用担心发胖,很养人。”
凤南茵说完,问她:“刚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提起刚刚的事,姜妙梨便压不住火。
“我有孕的消息才放出去,贵妃便将手伸到我身边,这钗是从凤南蓉铺位上搜出来的,叫我怎么不气。”
凤南茵接过那钗看了,“凤南蓉虽然骄纵,受不得委屈,却是个有心机的,如今她在娘娘宫中当差,虽不得娘娘喜,应该不会蠢到敢伤娘娘的龙胎。”
“且她不是缺银钱的人,凤夫人对她寄予厚望,又深通宫中规矩,必给她带足了银两,这钗她收下,怕是贵妃许了她极大的好处。”
“许了好处?除了皇上能册封她位分,其余的好处也不过是到贵妃身边做一等宫婢,还不是伺候人的奴才,值得她冒这样大的险?”
凤南茵想到凤家信奉了十几年的签文,瞬间就晓得是什么。
“凤南蓉入宫,目的可不是成为皇帝的妃嫔。”
皇上都五十了,像丽妃这样快速升至妃位自古没几人,即便有了孩子,也不可能在皇上驾崩前坐上后位。
“她的目的本就是奔着安王和靖王来的。”
姜妙梨瞬间也猜到了。
“你是说,贵妃许了她做安王侧妃?”
凤南茵点头,“巨大诱惑前,她很有可能做出蠢事,且这是凤家人的目的。”
她抓住姜妙梨的手,“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娘娘将她放在身边变数太多了。”
姜妙梨刚在气头上,是想将这人饿死算了。
可这会又觉得不妥,饿死一个凤南蓉,不是刚好给贵妃拿捏自己的把柄?
“那你说如何?”
凤南茵想着,“叫她去钟粹宫吧,她够不到娘娘,便不可能完成贵妃的目的。”
自然也做不成安王的侧妃。
丽妃挑着眉,眼底皆是歉意,“可是……”
她知道凤南茵有多讨厌对方,说好了帮南茵出一口气,这才三日就将人送回去?
凤南茵拍了拍她的手,“娘娘,她是何等小人心性,没有人比我了解。安插在她处只会借别人的势给咱们使绊子,不如放在我眼皮底下看着。”
蹉跎她几年,过了最好的年华,看她成凤的心气还在不在。
事是这样商量定了,凤南茵可没想这么快就将人带走。
敢起了龌龊害人的心思,就该受点折磨。
这人一直跪了一夜一日,颗粒未尽,滴水未沾。
哪怕五月的天,暖人的日头,可真的日悬当空连片云都没得遮挡,也晃得人受不了。
凤南蓉早就饥渴难忍,眼前阵阵发黑。
“娘娘,放过我吧。”
她到底何错之有,不过是穿错了一件衣裙,丽妃这般整她。
她到底养的娇,最后受不住累,昏死过去。
一桶井水淋下,凤南蓉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水……”
“春蓉,现在你可知道错了?”
凤南蓉被磋磨的没了傲气,现在她只想躺在床上,能让她得到片刻喘息。
“奴婢知错。”
一支金钗砸在她眼前,“这是什么?你为何有翊坤宫的东西。”
凤南蓉猛地睁开眼,看到丽妃也在,她一时慌乱。
“娘娘,您听奴婢解释。”
“呵,解释?你觉得本宫会信?”
丽妃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一声娇喝,“来呀,将春蓉绑了,送到德妃面前,本宫今日定要治你的罪。”
凤南茵提出不能再将这人留在春华宫,但她也不会出面要人。
免得凤南蓉以为自己还念着姐妹情,让她以为在这后宫还有依仗。
凤南蓉跪了十个时辰,早已不能走路,被人拖拽着进了钟粹宫。
德妃早在凤南茵那里知晓了一切,心中也在懊悔,怎么就将这么个祸患弄进了宫中。
此时她装作不知,故作惊讶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惩罚?”
丽妃将那支发钗呈上,捏着帕子擦拭眼角。
“姐姐,这宫婢妹妹是不敢再留了,她在我春华宫当差,却收她人的贿赂,这是要做什么?”
“妹妹审问她,她拒不承认,难道是要害我腹中孩儿?”
德妃蹙眉,看向凤南蓉,“丽妃说的可是真的?”
凤南蓉此时才明白这后宫的黑暗,想弄死一人,竟是这般的简单,亏她以为自己收下金钗时做的谨慎。
她想活下来,便要咬死不认,“德妃娘娘,这钗是母亲给我的,并不是丽妃说的那般。”
丽妃指着她:“姐姐您看,她根本没有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当初的安国公府大小姐,半分为婢的意识都没有。”
德妃明知是做戏,便不想浪费时间,顺手卖凤家一个人情就算了。
“既然当时没有拿下,事后又各说已见,这人便留在本宫身边,让本宫慢慢细查吧。”
她安抚丽妃,“妹妹如今有孕在身,不宜生气,这人也罚了,小错算抵了,这事就让姐姐查明给你个说法。”
“那就劳烦姐姐了。”
凤南茵慢慢绕过屏风,走到一脸憔悴的凤南蓉身前。
“姐姐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三个月都没学会规矩。”
啧啧啧,你削尖脑袋入宫,到了这一刻可后悔?
第一百六十七章凤南蓉被送回钟粹宫
凤南蓉被丽妃罚跪了一日一夜,最是狼狈的时候,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她撇开头,羞愤与难堪让她不愿回答。
丽妃当下娇嗔道:“姐姐,您看她,是不是半点规矩都不懂,这样的奴才也不知内务府是怎么教的,主子问话可以装作听不见的。”
德妃蹙眉,“确实没有眼色,这么久了,这点规矩都没学会。”
丽妃见德妃也不为她说情,命令道:“掌嘴,什么时候让她晓得错了,什么时候停。”
念芯动作麻利,凤南蓉连狡辩的机会都没给,啪啪啪就是连抽三下。
凤南蓉只觉得脸颊似被人用烙铁按了一般,疼的眉心直跳。
从小到大,她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可这已经不是疼的问题,而是在她最瞧不起人面前,受尽折辱,失了尊严的问题。
她瞬间匍匐下身子,连连求饶。
“奴婢知道错了,婢子刚刚不是有意没回乡主的问话,实在是身子不舒服,一时没反应过来。”
凤南茵想笑,这人总是吃了亏,才能乖觉。
她轻轻给德妃揉捏着肩,一言不发,却是用嘲讽尽冷漠的神色看着对方。
丽妃对凤南茵对视一眼,问她,可出气了?
凤南茵轻轻颔首。
并不是凤南蓉挨了三个巴掌她就出气了,而是这巴掌打一个,和打更多个,羞辱的意思是一样的。
她没让念芯继续打人,可不代表就饶了她,而故意将这人晾在那里,央求着德妃。
“娘亲,这次的百花宴,是只请宫中妃嫔,还是朝臣家眷都参加啊?”
德妃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亲络地道:“只宫中妃嫔及几位皇子宗亲们参加,其目的是因为丽妃有孕,庆祝一下。人太多,乱得厉害,也怕冲撞了各宫娘娘。”
凤南茵点头,“女儿知晓了。”
德妃又道:“我让内务府给你订了几身衣裳,一会你去试试,我见你这身量窜高了不少,可千万别小了。”
丽妃也在旁附和,“可不是,出门一趟竟然长高了这许多,再不似小孩子,有大姑娘模样了。”
凤南蓉膝盖本就肿了,这会跪着已经痛到麻木,可几人聊着天似把她忘记一般,她全身都因为疼在痉挛着,只想这样晕死算了。
念芯在一旁督促,“跪好了,殿前失仪,小心挨板子。”
凤南蓉实在受不了了,“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
丽妃一个冷刀子甩过去,“没见我在和德妃娘娘说话,你一个宫婢又来插嘴,一再地不长教训,当真以为本宫不会惩罚你!”
“来呀,将她拖出去跪着。”
“喏!”立即有人上来拖拽人。
凤南蓉吓得花容失色,她现在已经全身都在疼了,若是再跪,这双膝盖怕是废了。
“娘娘,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德妃娘娘,看在我母亲与您自幼交好,求求您和丽妃说一声,饶过我吧。”
德妃也是看不下去了,这凤南蓉确实没有脑子,这般眉眼高低,要不是安国公府倒了,这等脾性怎么堪正妃之位。
还真是万幸!
“妹妹,我看就算了,这人日后留在钟粹宫重新学规矩,免得惹你动了胎气。”
丽妃本来就是给凤南茵还人的,便借机道:“姐姐这样说,这人就劳烦姐姐教导了。”
她行了礼,“妹妹不打扰姐姐,不过她要是屡教不改,依旧分不清尊卑,不如就将人逐出宫吧。”
德妃应道:“是了,既然教不会,留在后宫也是自找死路,到时候便将人送回凤家。”
凤南蓉呆怔在原地,赶出宫?
被赶出宫的秀女和被夫家休掉的弃妇没有区别,名声都臭了,还怎么嫁人,更不要说输给眼前的凤南茵。
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凤家信奉的那道签文是个笑话吗!
她连忙保证,“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再不敢犯错了。”
凤南蓉被安排到了偏殿后面的耳房,倒是给她分了一个独立的房间,终于不用再挤通铺,与众人同睡一房。
可是耳房没有阳光,常年无人住,里面阴凉。
她一进去,就觉得冷的难捱,又不知该求谁要个火盆。
四下都是浮灰,不知多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连个趁手的家拾都没有,腿上又有伤,她气坐在倚子上骂。
“都搞我,欺负我,等有一天我翻身了,一个个都给你好看。”
凤南茵倚着门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翻身?凤南蓉,到了这会你还在做梦,你连皇上都见不到,只会窝在钟粹宫做杂役的活计,你拿什么翻身?”
凤南蓉一噎,“你偷听人说话,你怎么那么卑鄙。”
“我偷听你说话?你不自言自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谁能偷听到。”
雏菊进来,丢了一抱的东西给她。
“喏,这是洒扫用的家伙,每日寅时过半就要起来洒扫庭院,要是遇到刮风的时节,就要一直扫,不能让人瞧见这院中有一片落叶,一丁点杂物。”
“卯时,德妃起床后,你要去内殿收拾床褥,怕你刚来不会干,会有嬷嬷在旁教你。”
“辰时用早膳,一炷香收拾餐具,吃不完就饿着。”
“做下人,眼里要有活,心里要揣着事,主子说话要听着,却不能外传,吩咐的事第一时间要应,慢了就要挨罚。”
凤南茵挥手,“雏菊,你与她说再多,她无心做也是听不进去的,反正古嬷嬷亲自调教她,干不好就卷铺盖走人,不用咱们受累。”
凤南蓉被羞辱得多了,这会也不在乎了,她呵笑。
“冀宁乡主教训的是,不过奴婢这会伤了腿,德妃娘娘仁慈,容了我三日不用作工。”
凤南茵随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碰了一下她的膝盖。
只是轻轻一碰,就像针扎一样,疼得凤南蓉尖叫。
“你做什么?”
“哎呦,确实伤得不轻,要是不用药,怕是这辈子都会落下病根,不过奴婢想用药,主子不赏要自己买。”
凤南茵堵着门,雏菊抱着肩,二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凤南蓉孤立无援,知道在这里没有人会帮她。
“我想用药,要给多少银钱。”
凤南茵心下好笑,终于不和她姐姐妹妹称呼,学聪明了。
她小手一摊,手中握着一个瓷瓶,“宫中最好的金疮药,活血化瘀,消炎止痛,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钱?”
凤南茵白了她一眼,“你可以不用,残废了可别后悔,还有,娘亲仁善也不会一直让你歇着,三天一过,雏菊说的这些活计你都要做,而且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你顶着伤做工,受苦的还是你。”
凤南蓉咬牙,“好,我买,不过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落花有意
这倒是让凤南茵意外了。
“你娘那么看好你,没了家世也要将你送进宫,怎么可能不给你带足了银子,她不知道这后宫是吃人的地方,没有银子玩不转?”
盛青岚当然给备足了银子,可银子太多揣在身上根本背不动,随身带的碎银就二十两,入中的第一天就打点光了。
不然她吃的、用的、住的都会是条件最差的。
那些个狗奴才晓得她们这些秀女没有出路,就可着劲的欺负,她身上的银票都是二十两一张的,送出去一张也就能过几天的好日子。
三个月,一百来天,那五百两就像打了水漂一样,半点成效没起到,就那样白白花光了。
凤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身上最后十几两银子,是她最后的依仗,可是凤南茵上来就要她五十两。
“没有就是没有了,倒是你,堂堂冀宁乡主还指望卖给小宫女药钱发财?”
凤南茵才不受她的激将法。
“是呀,毕竟我被亲娘抛弃一次,又被亲娘卖了一次,知道有银子傍身的用处。”
她捂着小嘴,惊异地道:“你不会也被娘家人舍弃了吧,堂堂凤府大小姐连五十两都拿不出?”
她啧啧,“凤夫人给你的嫁妆,不是说值十几万两银子吗?可惜了,如今你也用不上了,等你出宫都是老姑娘,谁还要?”
雏菊也道:“就是,好好的大小姐不做,用尽手段入宫被人磋磨,还真是下贱。”
凤南茵:“你说你这是图的什么,还在梦想嫁王爷做王妃?”
凤南蓉实在不想再听了,她这会人单势薄,辩解也没有意义。
直接拿出贵妃赏的那根金钗丢过去,“少冷嘲热讽,这根金钗够买你的药了吧!”
凤南茵来就是要这支钗的,明着拿走落人口舌,凤南蓉给就另一回事了。
她将药留下,道:“本乡主不占你便宜,下次可免费为你提供一次药,什么药都行。”
她说完,将金钗收在袖口里,带着人离开。
才回宫,刚好有由头去见七公主。
时菁雨因母妃与皇兄接连犯错,在皇上跟前也不似先前那般受宠,后宫都是逢高踩低的人,加上传言北蛮有意与北庆联姻,她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个消息一传出,她整日都是闷闷不乐,母妃的精力都在肚子和哥哥身上,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她人整个瘦了一圈。
听说凤南茵邀她逛御花园,心情当时好了不少,虽然母妃厌恶南茵,可她始终觉得,这是她在后宫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她只带了田果出门,看到南茵在望春亭坐着,提着裙爬上假山。
“南茵,我还以为你再不想找我玩了呢。”
凤南茵根本不提从前的事,只将自己带来的点心拿出来,“七公主这是说的哪话,我出去玩了一圈,走到哪都惦记着公主,想着要是你也能与我一同出门,咱俩搭伴该是多开心。”
两个小姑娘到底同年,没一会聊得火热。
凤南茵提出采些新鲜花回去酿花油,那是她早入宫时就提过的,现今时节合适,二人一拍即合。
二人采了半篓茉莉,热得都是小脸粉红,雏菊忽然惊异地道:“主子,你头上的金钗不见了。”
凤南茵忙抬手去摸,当时四下找,“怎会没了,刚来御花园前我还戴着。”
雏菊忙道:“奴婢往您走过的路找找,小主别急。”
七公主也道:“田果,你去帮忙。”
找寻了一会,田果发现花架下金光一闪。
“找到了。”她将钗拿起来,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下犯起了狐疑。
“乡主,您看是这支吗?”
凤南茵欢喜地将钗接过来,戴在头上,“对,就是这支。我今个才拿外伤膏换回来的,五十两呢,才戴了不到一个时辰,要是丢了可是要心疼的。”
时菁雨也认出来了,那是母妃早两年前的首饰,怎么就到了南茵手上。
“妹妹,这钗你是从谁那得来的?”
“春蓉那。”
随后她恍然,“哦,这么说公主可能不知,就是才入宫没多久的一个秀女,被丽妃嫌弃笨送去我母妃那了,她罚跪伤了腿,这不拿金钗与我换的药。”
七公主将这事惦记在了心上,回去便与母妃说了。
贵妃听闻,气得不轻。
“好一个凤南蓉,本宫才赏的东西,转手她就给卖了,好大的胆子。”
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么没用,才半日就被送到德妃那里,这等废物只配死。”
时菁雨默默听着,母妃做事一向如此,她早已习惯,且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蠢货就该早点死。
“丛嬷嬷,百花宴那日,你找个由头将人引到延辉阁。”
七公主:“母妃,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暗中除掉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你懂什么,按我说的做了就是。”
翌日。
靖王下了朝便来到钟粹宫给靖妃请安,还命人送了一些东西入宫,其中特意给凤南茵带了金缕楼的新装。
德妃静静坐在上首位,看着儿子眼底那不明的情愫,随后又看向凤南茵。
凤南茵双眼都落在衣裙上。
女子都爱美,她也不意外。
“早春那些衣裙就觉得够美了,没想到初夏装更好看。”
可惜送来的晚了,今天她都穿戴好了。
德妃见她喜欢道:“宫中的样式老旧,也就绣工精湛,轩儿送来的衣裙更适合今天的场合,你挑一身换上。”
免得辜负轩儿的一番心意。
靖王看向母妃,莞尔,还真是什么都逃不开母亲的眼睛。
德妃都这样吩咐了,凤南茵挑了一套粉色蚕丝纱翼齐胸襦裙,那裙子上面层层叠叠缝制了上千朵蝴蝶,由小变大,由疏变密,风吹纱动,就像蝴蝶在翩翩翻飞一般。
她本就生得灵动,又性子跳脱,换了衣裙出来活脱脱像误闯人间的精灵。
靖王对她这身打扮很是满意,不由得赞道,“碧玉如花舞翩跹,少女精灵婀娜姿。”
只可惜,精心送了这么多礼物,也只得了丫头一句谢。
德妃看出儿子的心意,忍不住暗叹,儿子好不容易相中一人,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看来她这个母妃得在旁推动一下,不然这丫头出了宫,不知要被哪家臭小子骗了去。
“轩儿,你与南茵先过去,我这里还有事处理,晚些再去。”
凤南茵应着,二人出了宫向御花园走。
靖王尽量放慢了步子,依旧觉得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他已经慢到不能再慢,忍不住顿住步子。
“你可以和本王平齐而行。”话音落,转身,娇小的人儿一头撞在他的胸口。
凤南茵撞到人,头上的钗环被扯动,头皮一阵地疼。
手中的茉莉花露没拿温润,淋了二人一身,浓郁的花香飘出来,呛得凤南茵又猛打了两个喷嚏。
她的钗环本就歪了,打喷嚏时又勾了发丝,疼的呲牙咧嘴。
“疼疼疼,我的头发。”
时景轩没想到这丫头会一边走一边洒花露,有些哭笑不得。
“别动,我帮你重插一下。”
二人站在满是紫藤花架前,远远望去,就好似高大的男人将少女拥入怀里,在花藤下幽会。
时景颐携正妃入宫,才走至千秋亭前就看到这一幕。
冷笑一声,“都说时景轩对女人不假辞色,怎么才给许了正妃,就与宫里的小娘子偷偷幽会。”
他今个倒是要看看,那女人是谁,能勾了他六弟的心,他怎么也得把这人抢过来才行。
第一百六十九章安王生的龌龊心思
时景颐年长六弟四年,习惯了从他手里抢夺东西,幼时父亲的目光,成年后朝臣的支持。
可这小子从边关回京后,就处处抢自己的风头。
他被禁足的这三个月,竟是让这个老六夺了他的差事,叫他怎么不恨。
姜新月见夫君走至这里就停了步子,顺着王爷视线望过去,就对上灵动跳脱的少女身影。
当即就蹙了眉。
自己丈夫那点尿性,她做为枕边人比谁都清楚。
后院的妾氏、通房已经多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这是又看上六弟身边站着的那名少女了。
靖王这边帮凤南茵簪好钗,宠溺地斥了一声,“下次走路小心着些,每次都毛毛躁躁的。”
凤南茵想说,要不是你忽然就停了,我用受罪吗?
真是的,身板跟墙一样硬,这一年受的伤都从他那撞出来的。
靖王见她翻白眼就想笑。
“说过多少次,不要把情绪表露在脸上,你脑袋瓜里想什么,都被人猜到了。”
凤南茵问他,“那你告诉我,这会我在想什么?”
靖王轻轻睨了她一眼,也就这小丫头敢这样没大没小地和他说话,不由得将那娇嗔的模样全落在了他心底。
“你肯定是在想,让你受了苦,要怎么讨回来。”
凤南茵捂唇轻笑,随后摇晃着小脑袋,将发髻上的蝈蝈须子摇晃的成了影。
“错了,本姑娘在想,日后我要走在你前面,这样就不会再撞到你了。”
靖王也不恼,无人的时候随她得意罢了。
看着二人说闹离开的身影,姜新月侧头看向自家王爷。
“爷对那冀宁乡主有兴趣?”
安王娶妻五年,发妻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二人不用隐瞒、扯谎的地步。
安王想要的女人,安王妃都会帮他弄到手,不争风吃醋,手腕强硬,后宅的女人相安无事。
这也是他对这个王妃最满意的地方。
那冀宁离宫多日,回来后竟然蜕变的像个大姑娘了,早前觉得她生得可爱,还可以入眼,如今六弟也看上了那丫头,本王就更想得到了。
姜心月心下轻嗤,对丈夫的恶心心思不耻。
“你去想办法将她哄出来,本王想与之深入交谈。”
姜新月心中啐道:“呸,不过是管不住那二两玩意,起了下流的心思,说什么深入交谈。”
“今日这场合人多,冀宁要是出了什么事,德妃那边怕是不会答应。”
安王眼中露出不满,“怎么,你办不到?”
姜心月差点将眼珠子翻出来瞪人,可安王那混账脾气,闹起来也是她吃亏,还会丢了贤良、大度的名声。
于是笑着道:“臣妾确实办不到,一是与那冀宁没有交情,冒然上前攀谈容易让她起疑。二是臣妾有更好的人选,她还避开不掉。”
安王听了她的前半段话,险些将人赶回府。
后又听她有更合适人选,便拿了手中的折扇挑了姜氏的下巴,“若论这京城众多女子谁人最聪慧,都不及本王爱妃。”
“今夜本王去你云台院。”
姜心月暗中又白了一眼,这男人要不是王爷,早就废了他,容得他这么脏的身子去钻她的被窝。
偏她还要笑得一脸温柔,“是王爷,那臣妾就在院中等着您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你大可放心,一点小事罢了。
凤南茵回了两次头,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怪异感,很是不舒服。
靖王看出她的不安,问她:“怎么了?”
凤南茵瞧了几次,陆续向御花园走的人太多了,她也不知刚刚那种感觉是谁给她的。
这时,靖王看到方云婉由母亲陪着入了御花园,眉头蹙了蹙。
看来这场百花宴还请了他的王妃过来了。
他道:“本王还有事,你自己随意。”
随即,时景轩朝着反方向而去,消失在花园中。
凤南茵不认识的人太多了,瞧着那么多张陌生的面孔看着自己,好似都在拿她做话题,便带着雏菊和蝶兰向着湖边方向而去。
她更不想做为众人的攀谈对象。
无心之人能躲过,有心之人躲不开。
凤南茵才找了湖边横椅坐下,安王妃带着一名端庄婉约的姑娘走了过来。
“可是冀宁?”
凤南茵无奈起身见礼。
雏菊忙介绍,“乡主,这位是安王妃。”
凤南茵再次福身,“王妃安。”
姜心月热络地拉住她的手,打趣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样客气,早听闻妹妹心灵手巧厨艺了得,医术了得,今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没想到生得还这样灵动俏丽。”
难怪安王起了色心,瞧瞧这吹弹可破饱满的小脸,这殷红的嘴唇,还有这一双眸子,怎生得这样乌黑如星,璀璨的让人想挖掉。
她心中满是恶毒,面上一派和蔼亲昵。
凤南茵不喜客套,也只能应承,谁让今日来的人,身份都比她高。
“安王妃谬赞了,南茵的容貌不及王妃万一。”
“云婉,瞧瞧这丫头的小嘴,还这么会讨人喜欢。”
她拉着凤南茵的手道:“你不用见外,我寻你也无别的事,云婉的姐姐是我闺中密友,与我也相熟,今日她想与你结识,便拉着我过来与你攀谈。”
凤南茵抬眸仔细看了方小姐一眼,第一印象很好。
对方生得浓眉大眼,容长的脸型,少了些娇美,却是从内散发着书卷气,正如德妃所言,方小姐有大家女子风范,适合做当家主母。
她对方云婉又行了一礼。
“见过安王妃。”
方云婉瞬间涨红了脸,“冀宁,快别取笑我了,还没有成婚,哪能叫王妃。”
她本来是嫉妒凤南茵的,因为刚刚靖王与她有说有笑进了御花园一幕也被方云婉看到了。
远远看不真切靖王的表情,可总觉得二人举止亲昵,就似情人。
如今见凤南茵看到自己,眼中没有半分嫉妒与不悦,更没有女儿家的吃醋情绪,心中安了安。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她亲热地拉着凤南蓉的手,道:“冀宁乡主,我可以唤你南茵吗?”
这可是准靖王妃,凤南茵对她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便道:“当然可以,那我唤你云婉姐姐。”
“再过半个月就是我与靖王大婚的日子,我想从南茵这里多了解一些靖王的脾气,不知是否打扰?”
凤南茵心下吐槽,她对靖王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了解,可全都是吐槽靖王坑她的。
难不成告诉方云婉,靖王也有贴心的一面,会想着她参加宫宴,给她准备衣服?
再有,二人不熟,就连安王妃都是第一次打交道,就与她谈论这些,不觉得唐突?
“若是为这事,方小姐找错人了,我虽在钟粹宫住着,到底没见过靖王几面,实在谈不上了解。”
姜心月对方云婉猛使眼色。
方云婉无奈道:“这人多,我们绕着湖边走边聊,随意什么都好。”
凤南茵不想奉陪,她凭什么要陪着对方做这等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抱歉,本不该拒绝方小姐,可德妃娘娘还在等我过去陪她转园子,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了。”
姜心月蹙眉,这么简单的小事,换作任何人都会满口答应,毕竟方云婉可是未来的靖王妃,该小心讨好。
她伸手,将凤南茵的去路给拦住。
“冀宁这般匆匆离开,似是不愿意与方小姐多聊,难不成你喜欢靖王,对方小姐生了嫉妒心?”
第一百七十章不好了,延辉阁出事了
一般闺秀听了安王妃这话,必诚惶诚恐。
可凤南茵到底不是世家小姐,没有得罪权贵会为家族带来麻烦的觉悟。
更何况,她连贵妃都敢坑害,也没必要怕得罪安王。
她笑着反问,“我是德妃的义女,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娘亲那么疼宠我,若是我生了那般心思,怎么也会给我求一个侧妃的位置,让我日日伴在心爱之人身边。”
她反问,“安王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随后福了一下身,根本不理会姜新月难堪的脸色,带着人潇洒离去。
安王妃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竟然这般下她的面子。
方云婉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凤姑娘对靖王无情,不然依着德妃的原因,她将有一个动不得、拿不得的情敌。
“姜姐姐莫要生气,冀宁要陪德妃才是正理,我这般没缘由地相邀,她没得时间作陪也是正常。”
安王妃瞪了方云婉一眼,“你这性子,人家脸都给你甩地上了,你还在替人家找借口,将来嫁到靖王府,那些个小妾都能骑在你的头上,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方云婉温和地笑了笑,“怎么会,妾是妾,冀宁到底与她们身份不同。”
安王妃这时心生疑惑。
不对啊,刚明明和安王说好,这边起了搭讪,他就过来的。
毕竟她们的目的是要安王开心。
可凤南茵人都走了,安王的他人又去了哪?
安王此时正被远远的一道身影又吸住了目光。
对,就是又。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才是他想要禁锢在身边,由他为所欲为的那人。
他视线盯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绿色齐腰襦裙,肌肤胜雪,身材纤纤的丽妃,姜妙梨。
这女人得了盛宠后,样貌出落得越发勾人。
年轻娇美加上女子因被调教后完全绽放出的风情,一颦一笑都勾男人的魂魄。
难怪父皇被他迷得忘记了体统,日日宿在春华宫。
可惜,这样的美人他不能靠近搭讪。
转头,他给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你去给丽妃送信,就说皇上让她去延辉阁休息。”
随后,他双手交握,急切地摩梭着。
直到看到丽妃带着人向延辉阁而去,他这才隐匿身形地方动了,紧随跟了上去。
此时,延辉阁内早被人点了迷香,凤南蓉被关在里面神智不清,不停用力地叩着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暗处,一道人影走近,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定。
今日他怕是要做风流鬼了,但他们暗卫左不过逃脱一死,能这般也不算委屈。
那人太过紧张,以至于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敲了闷棍直接栽了下去。
靖王在后殿门口勾了唇,似笑非笑。
“今日父皇举办的这百花宴还真是热闹无比。”
刚刚凤南茵感觉到有人盯视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四哥的眼神。
多年兄弟,他早已经把时景颐的脾性摸得透彻,怎么可能不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敢将歪脑筋动在他相中的人身上,今天就要他尝尝乱动歪脑筋的下场。
而做这些,都不需要他费力,贵妃竟是连路都替他铺设好了。
后殿门拖拽出的男子被如风处理掉了,殿门无声关上。
凤南蓉在前面叫了几次门无果,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沉,身子都没了气力,便向内走。
随即双腿一软,瘫在侍卫值夜休息的榻上。
安王眼看着那抹绿色拐进了延辉阁方向,迫不及待地跟上。
今天他要好好品一品父皇的宠妃是个什么滋味。
听说这女人有了身孕,若是她因为和自己欢好而落了胎,顺便还能除掉一个孽障。
殿门被人在外反插了栓木,安王嘴角勾笑。
那内侍办事还挺稳妥,知道反锁了门不让人跑了。
进了殿,安王绕过殿内红柱便看到歪在榻上的绿色身影。
可不就是丽妃的衣衫。
他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轻唤了一声,“美人?”
随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传闻娘娘狐媚之术了得,就是不知父皇可曾满足得了你。”
安王原本只是想占个便宜,尝个鲜。
可殿中光线昏暗,女子发丝挡住半张脸,那衣衫半褪的销魂模样,让原本有七分理智的,瞬间变成了零。
时景颐连人都没看清楚,便扑了上去……
贵妃挺着七个孕的肚子逛了一会御花园,前来向她道贺恭喜的人也都是走个形式,没一个是真心。
她觉得无趣。
想着好戏要开场了,便向延辉阁前的千秋亭走去。
此时丽妃、德妃还有凤南茵都坐在这里。
原本丽妃被内侍引到这,是要进延辉阁的,被凤南茵拦住。
“娘娘,那延辉阁是侍卫执勤休息的寝殿,虽说白日无人,到底是男人的居所,还是让内侍去查探一下,没有不可再去小憩。”
德妃也道:“南茵说的是,你如今有身子,不知多少人盯着,万事都要小心,身边可不能离了人。我让夏公公去看看。”
贵妃就是在这时走上来。
“哟,我还以为只有我这双身子人受不得累,怎么德妃也早早就坐在这里休息了。”
德妃带着几人起身见礼,给贵妃腾出主座。
“比不得姐姐,我这身子虽然一直养着,到底还是虚,逛了一会就受不住了,倒是辜负了这满园春意。”
夏公公正准备去打探呢,一名宫女垂着头急匆匆而来。
“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不好了。”
德妃主办百花宴,最是不喜听到“不好了”这三个字。
“何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小宫女紧张地抬头,瞄了一眼贵妃道:“奴婢听到延辉阁内有不雅的动静传出,似是,似是在行男女之事。”
贵妃挑了眉,她安排的事成了。
德妃手边的茶盏都被她碰倒了。
后宫禁地,最是不能传出肮脏不堪之事。
她想赏花宴热闹些,便做主让皇室宗亲年轻的子弟进来几人,竟然就出了这等子事。
要是与哪个宫女行那苟且之事还好,要是妃嫔……后果不堪设想。
“南茵,快,扶着我过去看看。”
因为慌乱,德妃的腿都有些软,这事她怕是要受牵累了。
贵妃在后面扯着嘴角轻笑,心中暗忖。
“德妃啊德妃,你装好人,香得臭得都往宫内放,今日你钟粹宫的宫女偷人,本宫看你这协理六宫的差事能做到哪日。”
她摆弄着长长的护甲,搭在丛嬷嬷手上,“扶本宫也过去瞧瞧,好久都没这般好奇了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污了眼睛
延辉阁内,角落里,那炉迷香燃尽,酣战却在持续。
二人早已经到达忘我的境地,彼此都恨不得将对方生吞入腹才能满足。
德妃带着人很快来到延辉阁前,离着十丈外就能听到里面的荒唐声音。
不堪入耳。
德妃黑沉着脸,却还想着要顾忌皇家颜面。
吩咐身边人道,“安排些人,延辉阁殿内不准其他人再进。”
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白日做出这种事,都是不宜宣扬之事,她想把这事压下,私下处理了。
贵妃这时缓缓上前,拦住传令之人。
“妹妹这是做什么,里面的人既然耐不住寂寞做出丑事,就该知道后果。”
“这等霍乱后宫,破坏规矩之人,就该当着众人的面拖出来杖毙,以儆效尤。妹妹你的处罚手段这般温和,还要给他们留着脸面,岂不是纵容这等事发生?”
德妃轻蹙了眉头,“姐姐,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让人看了皇家的笑话,毕竟里面的人是谁,咱们还不知。”
贵妃咄咄逼人道:“不管是谁,做出这等事就该罚。”
余贵妃直接下令,“来呀,将里面的狗男女给本宫抓出来,敢坏了赏花宴的兴致,不用问缘由,看清是谁,直接杖毙,连带着她的家人都要处罚。”
凤南茵握住德妃手臂,唤了一声,“娘亲。”
贵妃这样折娘亲的面子,她怕德妃心情会受影响。
而且今日之事透着诡异,似是被人设计的阴谋。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无妨。”
她也要看看,贵妃又在搞什么。
只是贵妃这么又吵又嚷的,引来了太多的人,已经不可能压下去,便由着她闹好了。
几名内侍合力,几下就撞开了门。
里面的安王刚好发泄完,听到动静知道坏了。
他想羞辱人,可没想被羞辱,忙捡了衣服就想从后门离开。
原本,这等事他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安然离开的,毕竟他是有暗卫跟着的人。
可他不知,靖王早在暗中将他的人拦下,此时都昏迷不醒地倒在无人的后殿。
而贵妃也是吃准了要给德妃颜色,今日必须要将事情闹大,重新拿回掌宫权。
她安排好的内侍一窝蜂地往进冲,看到男子一瞬间冲上前,死命将人按在地上。
可怜的安王,也只来得及套上一条亵裤,被人当王八一样按着。
他气得爆喝,“滚开,都不要命了,我是安王。”
贵妃已经一马当先迈步进来,当头就听到这么一句。
她身子晃了晃,直乎,“不可能!”
怎么是她的景颐?
她安排的暗卫呢?
德妃一进来,就看到安王衣不蔽体的模样,连她都觉得无法入眼,羞得转身。
“南茵,你先出去,莫要污了眼睛。”
安王原想以势压人,让进来的这些个狗奴才都闭嘴,他先离开。
可是母妃和德妃到的太快,让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母妃,还是有些怕。
他羞赧地唤了一声,“母妃。”
贵妃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要气死她不成?
才解了禁足,又闹出这等丑事,这是不想要未来了吗?
亏得她为了这个儿子谋划这许多。
贵妃实在气得急了,扬手就是一巴掌,“不争气的东西。”
在宫外,闹出多少风流事她都不管,可这是皇宫,是宫宴,他竟然胆大如厮,是不将他父皇放在眼里吗?
她甚至忘了,会让安王疯狂的,还有她安排下去的迷香……
安王本就羞恼,他承认自己浑蛋,可是没想到有暗卫在外守着,还能被抓。
如今被打了巴掌,知道事情闹大了。
他指着床上昏死过去的女人,“母妃,您听孩儿说,是这女人勾引我,孩儿只是不喜外面热闹,进来躲会清净,她上来就脱了衣服。”
此时他都不知自己睡错了人,只想犯事也要拖丽妃下水,替母妃出了气。
丽妃完了,母妃还会是这后宫最受宠之人,会有办法保他。
德妃听了这话只想捂住耳朵,这都是什么污言秽语。
外间,凤南茵瞥见地上散落的衣衫,一眼便认出是出自金娘子的春衫。
而丽妃今天身上这条裙子,刚好与地上那身同一色调,不会是凤南蓉为了入宫,特意仿制出来充门面的吧?
就这么好巧不巧,与丽妃又撞衫了?
她在丽妃身边耳语,“娘娘,我瞧着今日这事有蹊跷,您说这安王会不会是冲着您来的。”
她向内努嘴,让她看地上散落的衣裙。
可别忘了,刚刚有人叫丽妃入延辉阁,还是打着皇帝的幌子。
丽妃看清那衣服自己又是同款,不由得后背生出一阵冷意。
今日叫她去延辉阁的内侍很是眼生,难不成?
她恨不打一处来,不管今日的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都是有人想害她。
丽妃迈步走了进去,冷冷地睨着安王那单薄细弱,小鸡仔一样的身板,除了这张脸,真是无一可看之处。
她一声冷哼,仗着盛宠,没给贵妃留脸面。
“安王说床榻上的女子勾引你,那安王可知这人是谁?”
安王看着丽妃有一瞬间的迷惑,这女人不是被自己干翻了吗?
她怎么好好的出现在门前?
“我……我怎么知道?”
他连称呼都忘记了,一瞬间有种拱了猪的恶心感袭上心头。
刚刚那么酣畅淋漓,皆是以为他在欺负的女人是丽妃,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丑事,竟然还认错了人?
丽妃却抓住他的小辫子,当即咄咄逼人。
“安王连人是谁都不知,就能忘记伦常与德行在这深宫当行夫妻之事,还真是君子。”
她就是在骂,安王品德败坏、不讲伦理纲常,经不住诱惑,肆意放纵本心,这种人,怎么配堪大用。
贵妃哪容别人如此坏她儿子名声,这要是传到朝臣耳朵里,他儿子这辈子都别再想争夺帝位了。
“丽妃,你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安王都说了,他是被人陷害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唤了一声,“来呀,还不将床上的贱人泼醒,本宫倒要看看是哪宫的贱人,为了攀高枝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不知廉耻的事。”
今日,就算丢了面子,她也要将德妃拉下水。
这时,才处理完政事的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皇上驾到!”
贵妃与安王同时身形一抖,心中齐齐哀道。
“坏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他栓门做什么?
皇上今日本就对朝臣上书同意和亲一事有被气到。
大臣们的意见很是明确,北庆刚经历天灾,百姓还没有从水深火热当中走出来。
北蛮人提出和亲,便可以避免战事。
而皇帝顾忌的是自己的颜面,适合和亲之人只有七公主,他一是舍不得,二是,他泱泱大国,要靠和亲来摆平北蛮人,叫他如何让后人看待?
此事没有商议出结果,想着到这御花园来散散心。
总归是春色,不能辜负了好时节,也是因着丽妃有孕,他要向世人展示,自己老当益壮。
结果,人才到御花园,内侍便告知他延辉阁出事了。
?公公打探回来消息,脸色不好地道:“皇上,是安王。”
靖王此时赶过来向皇上作揖,“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神色不悦,“轩儿,你可知你四哥又做了什么事?”
靖王神色带着尴尬,道:“回父皇,贵妃与母妃在处理此事,因有后宫女眷,儿臣并未上前,不过听说是,四哥一时忘情,在延辉阁与一名女子做了亲密之事。”
皇上震怒,这个老四,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才解了禁,又往自己身上抹黑。
时景轩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此事诡异,毕竟四哥后宅娇妻美妾无数人,不可能昏庸到祸乱宫闱的地步,孩子觉得应是被人算计了。”
皇上心中舒服不少。
他最是受不了的,便是兄弟阋墙,轩儿能替他四哥开罪,他还是很满意的。
“恩,陪朕过去看看。”
今日这事若是老四犯浑,他这个做帝王的脸面也别要了。
皇帝进来,最慌的便是贵妃。
“皇,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安王,喝斥,“成什么样子,还不将衣服穿上。”
此时,凤南蓉已经被水泼醒,正被压跪在殿中。
皇上睨了一眼,有了印象。
“竟然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凤南蓉早已是心如死灰,她的清白,她的凤途,全毁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凤南蓉从未有过这样的清醒。
今日她若想活下来,必须得豁出去。
她匍匐在地上,轻轻叩头,“皇上,就算老天借奴婢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勾引安王,实在是今晨奴婢受贵妃令来延辉阁,称有事吩咐奴婢去做。”
贵妃当下怒道:“你胡说八道,本宫何时叫人去寻过你!”
凤南蓉全身都在瑟缩发抖,却是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
“奴婢不敢污蔑娘娘,确实有人这样传信,只是奴婢才到了延辉阁就被反锁在殿中,没一会便晕倒了,后面醒来,便已经……便已经……”
她今日,打死也要咬住贵妃。
唯有如此,才能将自己**的罪名洗清,才能苟且下来一条命。
“你这是在告诉皇上,是本宫害你如此?本宫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儿子?”
凤南茵见安王已经穿好衣衫,走进内殿。
“皇上,春蓉是不是在扯谎,一查便知。若她进来没多久便昏死过去,定是有人用了外物。”
皇上颔首,“你擅长此道,你去查。”
凤南茵:“……额”
什么叫她擅长此道,她可没有做什么。
她在殿内转了一圈,随后发现香炉,端起来闻了闻,蹙了眉。
“皇上,此炉香灰有问题,有迷迭香粉的气味,可使人乱了神智,不过……”
贵妃眼神晃了晃,立即插话道:“既然是有人陷害,那景颐也是着了别人的道,皇上,景颐也是被人陷害的。”
皇上皱眉,示意凤南茵继续。
“不过什么?”
“不过这香要在这殿中呆上一刻才能对人生效,而咱们进来前,这殿门是从内栓住的。”
她睨了安王一眼,这香如果不是安王放的,他没有生不轨之心,插门做什么。
皇帝原本以为安王是被人陷害,才息下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
丽妃这时也在一旁勾了唇,轻笑。
“当真有意思,皇上,臣妾越听越迷糊了呢。”
她翘着兰花指,靠在皇帝身边,指着凤南蓉。
“春蓉早几日就收过贵妃的好处被暗卫发现,臣妾恼她在我春华宫为婢,却要收贵妃的好处,臣妾一时生气,便将这种一心二主的奴才送去了德妃姐姐那里重新调教。”
“春蓉刚刚又指证是贵妃指使她来的延辉阁。”
“而臣妾也被一个陌生的小公公以皇帝的名义邀请进延辉阁,若不是德妃姐姐拦着……”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裙,“皇上,这受害的人,会不会是臣妾啊!”
皇上脑袋有点乱,一会是春蓉被贵妃叫到这里。
一会又是丽妃被人叫到这里……
他没有缕清关系利害,却是能猜出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德妃,你怎么看这事?”
德妃看了儿子一眼,其实今日这事她也没闹清缘由。
贵妃要害人,怎么安王却成了受害者?
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她抬头,看到皇上那审视且带着怀疑的目光,心下一个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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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垂了首,道:“皇上,是臣妾没有安排好防务一事,此事牵扯安王与钟粹宫的宫女,臣妾来查此事已经不合时宜,不如让龙禁卫来办此事吧。”
皇上见她如此坦荡,看来幕后操控之人并不是德妃。
皇上一声令下,“来呀,将这宫女押入慎刑司,今日之事必须彻查到底。”
他看了一眼安王,眼中透着失望。
凤南茵的话已经很是明显,今日之事,安王绝对逃不脱干系,不然他栓门做什么?
那香既然要呆久了才会发挥作用,安王就是故意而为。
安王也知今日逃不脱责任,灵机一动道。
“父皇,儿臣确实一时糊涂。可是儿臣是正常男子,被人引到这延辉阁,又有一女子在那宽衣解带……”
“父皇,儿臣确实没把控住自己,可当时只以为这宫婢是在引诱儿臣,还想喝斥她来着,可是后来就迷糊起来,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般不堪。”
男人吗,哪有不风流的,他知道父皇喜欢坦诚之人,他想赌一次。
凤南蓉不停地晃动着脑袋。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没想引诱任何人,奴婢昏死前,也没有看到安王人。”
她实在是怕了,如今真的后悔入宫。
她不知求谁,只能求德妃。
“娘娘,再怎么说我也是钟粹宫的人,我被人陷害,您不能不说句话啊!”
她又求凤南茵。
“南茵,求求你替我说说情吧,我是你亲姐姐,你当真希望我就这样被毁了吗?”
凤南茵想说,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是不是晚了。
可凤南蓉说的一句话是对的,钟粹宫的人被人陷害,若是不管,娘亲的声誉与威严都会受牵累。
她道:“娘亲,春蓉有错,就是不该无令私自离开钟粹宫,可她也是受贵妃传唤,不得不从。您看这事?”
德妃气恼,今日之事,定与贵妃脱不开干系。
这个女人,竟然一再与自己较劲,真当她是泥捏的没有脾气?
于是她道:“皇上,春蓉被人算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被安王夺了清白,就这样不了了之,日后已是无法做人。”
“臣妾觉得,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都该先给这丫头一个名分,再怎么说,她也是新春的秀女,凤家长子还为朝廷有过功绩。”
她就是要恶心贵妃,不是想坏她吗?
那她也要将这份恶心还回去,让这个被她利用的女人入她儿子的安王府邸,看她气急败坏。
当然,顺便送走碍眼之人,一举两得。
贵妃:……
岂有此理!
第一百七十三章凤南蓉心如死灰
这种名声都坏了的低贱宫女,也想往她儿子的府邸塞。
贵妃觉得,这人就该处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晦气玩意,多看一眼都让人心口憋闷。
外间这时,时景颐的两名暗卫在墙角处摇晃着醒来,刚好被赶过来的龙襟卫给看到。
“什么人?”
暗卫还没彻底恢复神智,当场被扣住拿到皇帝面前。
“皇上,发现两名暗卫!”
能将暗卫带到后宫,还出现在这延辉阁,皇上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安王。
他的儿子什么秉性,这些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
“说,到底是谁的人,为何在这里?”
暗卫低垂着头,已经视死如归的神色。
安王也是不敢承认,毕竟带暗卫入宫,是禁忌,往大了说,有谋逆之嫌。
可是龙襟卫他统领过,他们的手段他最是清楚,偏他有个臭毛病,自恃身份,暗卫用的武器都有安王府标识。
他眼睛不停地游弋着,心中盘算着利弊,只能咬着牙先认了。
“父皇,这是儿臣的暗卫,儿臣近来总觉得有人想害儿臣,这才,这才带他们入了宫。”
他跪下,冷汗涔涔,“但儿臣只让他们保护儿臣,绝对没有做任何事。”
“保护?四哥,你觉得这宫里有人想害你?”
这宫里怎么可能有人会害他!
既然没有,他带暗卫入宫,那就是要行刺,是图谋不轨。
他咬牙,闭上眼,只能扯谎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心悦凤家大姑娘,可是赐婚时,父皇没有将人指给我,我心有不甘,今日才将人约到这里与其欢好。”
“暗卫是给儿臣把风的。”
贵妃真是一口血没呕出来,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凤南蓉却是瞪大了眸子,“王爷……”
凤南茵在心中快速地盘算着各种可能。
第一,此事她置身事外,不管凤南蓉死活。
后果,外人知她与凤南蓉是亲姐妹,会骂她冷血。
知晓娘亲与凤夫人过往的人,会诟病娘亲无情无义。
第二种,按娘亲的意愿,让凤南蓉入安王府。
结果,安王因凤南蓉吃了大亏,又暴露暗卫,入安王府绝对不会善待她。
贵妃因凤南蓉坏了儿子名声,也不会让她好过。
钝刀子**,比来个痛快更折磨。
她思量过后,道:“春蓉是这批秀女里容貌最出色的,安王既然喜欢她,可以向皇上提,她的身份也够做你的侧妃,何必先斩后奏,至春蓉于死地呢。”
凤南蓉感激,万没想到凤南茵会替她说情。
凤南茵撇天头,不想对上凤南蓉希冀的目光,嫌恶。
丽妃眼波流转,当即道:“诶,南茵,你心眼就是太好了,这春蓉为了秀女名额那样对你,你还顾念姐妹情义,你不觉得委屈吗?”
“哪怕她不是我的姐妹,同为女人,我也见不得这种事发生。”
这时围着的人群也议论起来。
无不称赞冀宁为了那点微薄的血脉情谊,仁至义尽。
都在骂凤南蓉无耻,是怎么好意思张嘴让妹妹替她求情的。
凤南蓉被羞得抬不起头。
她与凤南茵如今,她清白尽毁,名声尽毁,入安王府是最后的路。
可是凤南茵呢,成了人人夸赞,巴结奉承的对象。
她心下一片苦涩,却还要承凤南茵这个情,她多希望帮她的人不是凤南茵。
德妃对南茵恰当的说辞很是满意,她道:“皇上,今日宫宴,虽然宴请的都是自家人,到底不好看。您看这事?”
要是依着皇上的心情,这二人都该死。
但一个是他儿子,一个又被众口铄金公认的受害者。
这事查归查,眼下众人瞩目,他明知是怎么一回事,却不得不活稀泥。
不然,他是处罚已经怀孕七个月的贵妃?
还是才解了禁的安王?
帝王要权衡的东西太多了,他疲惫道。
“德妃提议的是,看在凤泽宇于我北庆有功,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凤南蓉的惩罚就免了。”
“但安王带暗卫入宫,坏宫中,行大逆不道之事,不罚你无王法。”
他实在不知再怎么惩罚这个儿子,只能道:“便罚你一年不准再入宫,俸禄半年。”
“至于今日这事,你二人既然已经有了首尾,朕便做主将人赐你。”
“皇上!”
贵妃真真要气**,她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好好的计谋被自己儿子掉进陷阱。
都是凤南蓉,她若不与丽妃穿同款衣服,也不会出今日事。
她打断皇上的赐婚,道。
“春蓉家世卑微,又不守贞洁。经历她今日之事的女子,就该直接碰柱自戕,她还舔着脸求活命的机会。安王为何会心悦她,定是早在宫外就生了狐媚男人的心思,为了重振凤府,想攀高枝,这才魅惑的安王做出糊涂事。”
“这等魅惑男人的祸水还敢攀咬诬蔑本宫,只配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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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南蓉不停地摇头,说没有不是,说是也不对,六神无主,惊恐异常。
德妃叹道:“姐姐,是不是攀咬诬蔑是可以调查的,凡事都讲证据。”
只要不遂贵妃的意,德妃就满意。
皇上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已经心烦到了极致,只想这事赶快解决。
他心中对凤南蓉坏了皇家颜面也是不满,不管她有罪还是无罪,让天家丢人,他都不喜。
既然被贵妃打断了赐婚,他干脆也不继续说了。
只道:“一会宴席结束,安王将人带回府,你自己看着安顿。”
德妃暗暗叹道:“今日她这人情她也算是还完了,日后她再不欠凤夫人一点。送走这颗老鼠屎,眼前也能清净了。”
凤南蓉心如死灰,重重跌坐在地。
她现在算什么?
没名没份,通房?
侍妾?
凤南茵见她这副要死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偷笑。
凤南蓉啊凤南蓉,你入了安王府,只会比这后宫的日子还要苦。
不过一个不入眼的王府通房、侍妾要么被安王带回去就丢在后院再也不闻不问了。
要么就是直接处置了。
前者,凤南蓉有娘家和哥哥做倚靠,到底与那些下等的丫鬟不同,过府后日子不会差。
时间久了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她在王府里混出名堂。
若是一入王府,便是众矢之的,被后院的女人针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那才叫苦不堪言。
如何让女人生嫉妒心,就是给她不相衬的身份。
于是凤南茵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春蓉这样入了王府,不会只是一个侍妾吧?王妃、侧妃、庶妃、良娣、昭训、承微……”
她掰着手指数,“排到侍妾上面足足有十二个等阶,凤大人知道自己的嫡妹如此卑微,怕是一辈子都因她抬不起头了。”
丽妃几乎与凤南茵心有灵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在旁附和道:“诶,这样没名没份地带走,侍妾都好的,别忘了下面还有小妾、小仪、小媛。”
“那与丫鬟的身份没得区别。”
安王被二人一唱一和说得脸色难堪,他刚为了摆脱带暗卫入宫的行径,可是自己承认心悦凤南蓉,做出今日糊涂事。
这会随便带人回府,不给个名分,不是自说自话在打自己的脸?
“冀宁担心多虑了,怎么会是侍妾呢,本王如今好不容易求得父皇赐婚,自然要给最好的名分,本王要封她为……”
第一百七十四章凤南茵的良苦用心,自是落井
安王看了一眼凤南蓉那张娇媚的小脸,这时候又觉得接这个女人回府,也不算吃亏。
这样貌、身段比之丽妃不遑多让啊!
当下,他有了三分喜欢,少了七分厌恶。
豪言道:“本王喜爱之人,自然不忍她受委屈,本王要封凤南蓉为侧妃。”
“不行!”
贵妃要被这个忤逆、自负的儿子气**。
她算了那么多因素,一一防着。可没想到坏她好事,超出她预期,最大的不定因素竟然是她儿子。
她绝对不答应。
这个**,怎么配做侧妃!
“她到底坏了名声,且家世低微,又是罪臣之女,怎能担侧妃之位。你若真喜欢,封她一个良媛已给够了体面。”
安王自是无所谓,他刚刚就是做做样子。
他的侧妃之位,当然要给能帮到他的女人。
于是顺从道:“一切听母妃做主。”
贵妃这才缓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凤南蓉一眼。
她在安王妃耳边道:“待这女人入了府,给本宫好好教训她。”
安王妃今日心情似过山一样,忽上忽下,就怕安王被定了罪,那她这辈子也完了。
如今皇上轻拿轻放,这事算是过了。
又得了母妃的授意,她轻轻颔首。
“母妃放心,这等不安分守己的女人,儿媳是不会让她过得如意的。”
凤南茵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低垂着头,掩饰自己险些笑咧开的嘴。
心道:“姐姐啊,姐姐!当初你若没有一再地算计我,我今日又怎么会落井下石。”
“春蓉,还不赶快谢恩。”德妃道。
“哦,不对,从今日起,你就是安王的良媛了,可以叫回自己的姓氏,凤良媛,还不谢恩!”
凤南蓉的心情也是起伏多折,从险些丢掉性命,到良媛的身份,也是承受了太多的心路历程。
她跪地给皇上磕头,“臣女谢皇上恩典、谢安王抬爱、谢德妃娘娘说情。”
抬头,她看向凤南茵,咬了咬唇,“谢谢妹妹替我说话。”
贵妃冷哼,“怎么,谢了一圈,觉得本宫是那种恶人,不该感谢是吗?”
凤南蓉缓缓下拜,“给母妃请安。”
“哼!”
贵妃只觉得晦气无比,这凤氏一家子都与她相克。
“臣妾今日乏了,想先行回宫歇息了。”
她还有一事要处理,就是给凤南蓉传话的那个宫女要暗中除掉,今日这事已成定局。
既然景颐背了所有黑锅,就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皇上也没有心情赏花,便道:“丽妃,服侍朕回宫歇息。”
丽妃向德妃轻轻颔首,冲着凤南茵眨了眨眼,准备随皇上离开。
安王今日吃了大亏,回去要审问暗卫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见父皇走了,不再作戏,“本王还有事,你们继续。”
凤南蓉隐约觉得不安,今日离宫到了安王府,怕是没那么好过。
她总能在生死关头瞬间想到要抓谁当救命稻草。
她上前一步抓住凤南茵的手,“妹妹,从前姐姐喜欢要强,总和你置气,今日姐姐遇到难处时,还是至亲的妹妹才会站出来帮我,姐姐才知从前错的多离谱。今日我就随安王回府了,日后出府就不便了,也不知怎么还你的情谊,你无事可来王府寻我,姐姐会的才艺都愿意倾囊相教。”
凤南茵对天白了个眼。
她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想学才艺不会找女夫子。用得着去王府承你的情谊,让你教?
还不是怕在王府被人欺负,让自己时刻过去帮着撑场面。
凤南茵很是绝情道:“不好意思,我应了师伯,不日我们要出京义诊,这一次离京不知多久回来,要让你失望了。”
“啊,对了,虽然你入安王府没有十里红妆,但凤夫人给你准备的嫁妆总算能用上了,相信那么多银钱傍身,你在安王府日子不会差的。”
凤南茵把她的老底都揭了,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个不起眼的落魄凤家女,可是很有钱的。
安王妃别有深意地睨着凤南蓉一眼,安国公府倒了,还能拿出银钱陪嫁,看来当初抄家漏了不少东西。
她可要一件一件想办法都抠出来才行。
凤南蓉暗暗掐住了手指,这个凤南茵,一如既往地可恨。
她今天帮自己,果然没安好心。
她忍下心中气闷,努力扯出一抹笑。
“我也只是说等你得空来瞧我,又不是说经常,妹妹记得来瞧姐姐就好。”
凤南茵没有咄咄逼人,提醒对方二人早就断亲了。
反正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懒懒道:“看情况吧。”
靖王勾唇,向安王拱了拱手,“恭喜四哥,又纳一良媛入府。”
随后他竖起大拇指,“四哥为了心头好当真勇猛,祸乱宫闱之事都敢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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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自叹不如。”
安王沉了脸,冷漠地眼神扫向时景轩。
今日之事,他做了就没怕,有暗卫守着,本就万无一失的事。
可是那两名暗卫就让他出了事。
能撂倒他暗卫的人,应该只有靖王的人。
他忽然眼神如刀扫向凤南蓉。
怎么就那么巧,他要丽妃入延辉阁,这女人就穿了与丽妃相同的衣裙倒在那里宽衣解带。
还有那香,是谁放的?
如果不是那香,他不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德妃的人来的太及时,难不成……
他扬手就甩了凤南蓉一个嘴巴子。
“是你陷害本王,对不对?”
凤南蓉被打翻在地,根本不知安王为什么说变脸就变了脸。
“王爷?”
安王指着时景轩,又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凤南蓉。
“这女人本王收下了,定会好好疼爱,绝对不会辜负有些之人。”
靖王挑眉,一句辩解都没有。
勾着唇,目送几人离开。
德妃没忍住嗔了他一句,“本就是他母妃做的事,何苦把仇往自己身上引。”
靖王无所谓道:“那女人削尖了脑袋想做王妃,本王不过是让她在王府过得顺遂些,不然怎么对得起她昔日那样待南茵。”
德妃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南茵。
心下长叹,再等等吧,南茵眼中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他儿子这份心意,那丫头怕是根本没有意会到。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
靖王本想叫凤南茵陪自己走走,眼角余光看到方云婉向他这边走来。
他道:“孩儿送母妃回宫。”
德妃还有什么不懂的,虽没拒绝,也是忍不住劝道,“到底是许你的正妃,大学士之女,你莫要太冷落才好。”
“孩儿懂得。”但他实在不喜。
方云婉几次想找靖王攀谈都不得机会,终于等到人散得少了,一个转身之际,靖王已经不见。
她随手扯下一朵花揉碎,心中委屈。
德妃没有寻她到近前问话。
靖王也没看她一眼,她不甘心。
一眼看到采花的凤南茵,走上前。
“冀宁乡主,能陪姐姐到湖边说两句话吗?”
凤南茵无语望天。
她就不该留下来亲自采花,这女人怎么又寻上她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这女人不能留在靖王身边
凤南茵心中再不喜,看在娘亲和靖王的面子,也不能对方小姐太过冷漠。
转身时,面上扯出招牌的笑。
“方小姐,有话咱们在这说就好,丽妃娘娘想要一瓶玫瑰纯露,我这会是奉旨意办差。”
方云婉没想到她竟是这种理由搪塞自己。
心下不快,很快转了语气。
“那我帮乡主一起采吧,要新鲜的玫瑰是吧?”
凤南茵知道她的目的,想讨好靖王,在她这打听情况罢了。
“方小姐,你很优秀,家世、容貌、才学样样拔尖,德妃也夸你知书达理,其实大可不必焦虑,似您这样的人,走到哪都会被人喜欢的。”
方云婉被她夸得脸上羞红,“那冀宁乡主也喜欢我吗?”
凤南茵歪着头看她,笑露出一口贝齿。
“我第一次见方小姐,印象自然是好的。”
方云婉想从凤南茵这里套话的心忽然就淡了,这个冀宁乡主看着年纪小,却是这般的圆滑,怕是不会与自己说真心话。
“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你是德妃的义女,就是靖王的义妹,以后我们是不是也算是姑嫂关系。”
凤南茵见她对自己竟然还有讨好意思,便道:“您可是靖王妃,愿意与我姑嫂相称,是南茵的福气。”
看着凤南茵这么随和,方云婉心下松了不少。
她便想着,拉进二人关系,自然要说些敏感的话题,这才能看清是否相处的好。
于是她问:“今日之事你有什么感想?我有些担心南蓉,总觉得安王今日在扯谎。”
凤南茵干脆放下花蓝,问她,“你不是和安王妃关系很好吗,那么担心凤南蓉,可以让王妃照顾啊!”
方云婉上来抓她的手,“南茵,你说什么呢,我与凤南蓉虽然认识,可是没有交情,且我听说她之前对你不好,我怎么会为了她去求安王妃,连个理由都没有。”
凤南茵不懂,她又说与凤南蓉没感情,又觉得她可怜,真的只是想与自己说八卦套近乎,还是什么?
她捡起花篮继续采花,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方云婉见她不说话,本想打住话题,可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大了。
“南茵,你说延辉阁的香是谁放进去的?安王打了凤南蓉一巴掌,不会真的是她想攀高枝,自己设计的局?那这香是从哪来的?”
凤南茵看了篓子里的花量,心下想着还是让宫婢来采吧,今天蜜蜂太多,一直嗡嗡地头疼。
她道:“方小姐,有些事置身事外就好,打探清楚也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惹上麻烦。”
“我得回宫了,大喜之日我再去靖王府为王妃贺喜。”
百花宴,草草散了。
德妃一走,除了一些不受宠的妃嫔三五个坐在园子里谈天说地,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
太子妃一直躲在远处看着这些人,见凤南茵与方小姐聊的并不愉快,缓步上前。
“方小姐,还没恭喜你成为靖王准妃。”
方云婉忙与她见礼。
“臣女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是不喜欢对方的,毕竟谁都不知道太子能否活到登基那日,她的皇后梦怕也难实现。
将来那个位置,不是姜新月的,就是这方云婉的。
于是她故意挑拨,道:“方妹妹,日后嫁入王府,可要防着一些凤南茵,她医术了得,这制香的能力也厉害。”
“制香?”
“你没听到皇上让她去查香灰吗?当初她的香料,可是险些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
她抚摸着小腹,不过那事虽没查出幕后之人,到底是让她因祸得福,成功怀上了孩子。
算算月份,和丽妃的相差时日不多。
有了这个孩子,她已经不期盼太子的身子是否能康复了。
但不影响她对那些能嫁如意郎君的女人嫉妒。
方云婉被太子妃的话惊道,“太子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宁便将当日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诶,这事最终也没查出是谁做的,不过怀疑的对象逃不过是她们几人,没有证据我也不好诬蔑人,但是妹妹自己记得当心才是。”
她拍了拍方云婉的手,将一颗怀疑的种子埋进了方云婉心里。
她本就因安王的话,怀疑这事与靖王有关,毕竟安王倒霉,靖王将来替代太子的可能性就更大。
只不过现在忽然有些怕了。
“凤南茵年纪那么小,竟是这般的利害?”
一时间,方云婉竟然心生惧意。
一个平平无奇在乡下长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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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凤家断绝关系的“孤女”,能让德妃宠着,靖王护着,与当今宠妃关系好的如同一人,这个女人得有多深的心机?
方云婉见到母亲,便央求着出宫。
方母担忧道:“咱们就这样走了,应该去德妃那里谢个恩吧?”
方云婉摇头,“母亲,德妃要是真想见我,肯定找人传话了,既然没有,便说明她今天没这个心情,我们还是不要上前惹人厌烦。”
“可这总归让人觉得你礼数不周,不知敬重人。”
“母亲,我急着与你说的不是这事。”
二人匆匆出宫,才上了马车方云婉便将打听到的事情全都与母亲说了。
“母亲,如今靖王还留有一个侧妃位置,我看德妃娘娘那么宠冀宁乡主,万一她将来也入了王府,怕是没有女儿一天好日子过了。”
若换了别人,方夫人会说女儿瞎操心,再受宠的妾氏也越不过主母。
可凤南茵太不同了,若她生了当正妃的心思,又有德妃和靖王护着,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要人命。
“这女人懂药理,会制香,又受靖王护着,若她想害个人……”
“不行,绝对不行,这女人留在靖王身边,对你将来的威胁太大了。”
方云婉都想哭了。
“女儿担心的也是这个。”
天知道,当圣上赐婚她为靖王妃时,她高兴睡不着觉,只觉得在做梦,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靖王,是多少闺中女子想嫁之人,更何况父亲说过,靖王有极大的可能坐上帝位。
将来,她若成了皇后,方家说不定就是第一世家,无人能及。
她的位置,绝对不能让人撼动。
“母亲,你帮女儿想个主意,趁着德妃还没有赐婚,这人得赶快把她从靖王身边赶走。”
方夫人为难,“她现在是乡主,听说又与凤夫人断了亲,这婚事咱们有心替她介绍也无使力的地方啊。”
德妃那边,她哪里说得上话,且去说这事,用意太过明显,于女儿反倒是不利。
她沉吟许久,到底姜还是老得辣,忽然心生一计。
“回头我就去找你大姐,她与安王妃可是闺中密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母亲自有主意。”
她保证,能让冀宁乡主日后没办法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盛青岚跪地相求
宫宴散了之后,凤南茵便时不时地打喷嚏。
德妃担忧她染了风寒,可她自己晓得,自己根本没有生病。
不是做香露时熏坏了鼻子,就是有人骂她。
她拿出新做的四瓶花露,一一摆在桌上。
“娘亲,这瓶贵气逼人是女儿送您的,香气温和典雅,用的桂花和栀子提香,娘亲闻闻看,喜欢不。”
德妃不住点头,“真香,这味道深吸,竟有一种空谷幽兰的感觉。”
她喜爱地夸赞。
“我的南茵就是心灵手巧,怎么地这般聪慧。”
凤南茵得意,她就知道娘亲会喜欢。
德妃指着另三瓶,“这些是送谁的?”
凤南茵将粉色的攥在手里,“这瓶我自己留着用,是栀子香,这瓶黄色的是用茶花和茉莉调和的,送丽妃娘娘。”
德妃又问,“那这瓶蓝色的呢?”
凤南茵很是大方地道:“这个送靖王,用的柑桔、枇杷加茶油调和的草木香。”
德妃见果然有儿子那份,不由地用眼神盯着丫头的小脸,可惜,半点娇羞也没看到。
她忍不住问,“南茵,如今你十四岁了,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可有喜欢的儿郎?”
凤南茵小嘴一嘟,有些不高兴。
“娘亲,你不会和凤夫人一样,急着把我嫁人吧?女儿还想多快活几年,随师伯好好游历呢,不想嫁人。”
德妃哄着,又道:“也不是急着要你嫁人,但是趁着年纪合适,先把亲事订下来,不然好儿郎都被人订走了,错过了好姻缘。”
凤南茵摇晃着小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我信命,命好自有好儿郎等着我,命不好,定下娃娃亲也未必嫁得如意郎君。”
她扑到德妃怀里哄着,“娘亲,订婚这事不急嘛,现在只您催我,可是订下婚事,就是男方那边催了,到时候不想结也得结,麻烦多多。”
德妃愁,这还想问问南茵对轩儿啥感觉呢,上来就把后话都堵**。
可怜她的轩儿,今个往钟粹宫送芒果,后个往钟粹宫送个凤梨,南茵不在的那段时间,也没见有这么多的孝心。
她轻叹,看着南茵就替轩儿犯愁,都是她的孩子,想撮合咋这么难。
“要是,那男儿喜欢你,又不催着你结婚呢?”她不死心,试探地问。
凤南茵插了一块芒果肉往娘亲嘴里送。
“娘亲,您可千万别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这男子要是动了那方面心思,就恨不得立即得到,这从医术角度分析,与男女结构有根本的原因在里面。所以,一旦定了婚,我敢保证,我就被扣上他私有的标签,绝对不允许我再出门游玩,搞不好一及笄就要成婚。”
德妃点着她的脑门,“人小鬼大,哪里学得歪理邪说。”
她哼着,“我可没胡说,男人三妻四妾对女子最是不公,我嫁人,当主母,要应付妾氏的拈酸吃醋,当妾氏,要应付主母的欺压。”
她摇晃着德妃的手臂。
“娘亲,南茵才幸福几天,不想过苦日子么。我现在有娘亲护着,师伯宠着,当乡主多快活呀。”
周嬷嬷忍不住问:“小主子就没有喜欢的人?说不定到时候急着想嫁人的是您呢?”
凤南茵想到在牛家村,看到那些被打骂的媳妇,头摇晃得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喜欢不了一点。”
德妃一个没忍住,芒果掐在喉咙口,不停地干咳着。
她示意周嬷嬷还是别问了,她儿子都成大猪蹄子了,再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
“南茵,这次打算什么时候离京,可有想好去哪了吗?”
凤南茵摇头,“还没和师伯商量,不过打算和师伯一路向南走,远到儋州去瞧瞧,听说那里便是天涯海角,算是到了我北庆的尽头。”
她想的是,要是环境好,就与师伯在那里常住了,听说那里虽民风彪悍,但是缺医少药,她和师伯去了日子不会难过。
且人少的地方,生活简单。
若是过得习惯,她也不想回来了。
但她没有与德妃说这些,怕说出来走都走不成了。
这时,有宫人匆匆来报。
“娘娘,宫外凤夫人下了名帖,要入宫求见。”
德妃拧眉,昔年她承了盛青岚的情谊,初入宫时得了多次银两相助,这份情,在她为凤南蓉求秀女名额时,就已经不欠了。
加上这次凤南蓉做下的丑事,那可是必死的情况。
如今嫁入安王府,也是她说的情。
“怎么,这是入宫谢**了?”
“若是如此,就与她说免了。”她懒得应付。
凤南茵坐正身子,却道,“怕是没这么简单,凤夫人的性子我了解,她可能有事求母妃。”
凤南蓉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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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十成十随了凤夫人,皆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
凤夫人无事相求,以她好面子的性子,不可能求到德妃这里。
果然,他话音才落,传话的宫人又道:“娘娘,那位夫人叫奴才务必与您说,她有要事,若您不见,让冀宁乡主见她一面也行。”
德妃沉了脸,还真让南茵说中了,确实有事。
“让她进来吧!”
她对南茵道:“一会你先避避,本宫倒要看看她找你是为何事。”
周嬷嬷道:“不会是婚事吧。”
德妃冷哼,“今日她要敢在本宫面前提南茵的婚事,哪怕半个字,我与她多年的情分也就断了。”
凤南茵搂着德妃的脖子,在她身上撒娇,“娘亲真好,有娘亲在,南茵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德妃心疼地道:“去吧,不会再有那事发生了。”
凤氏很快由宫人引进来,跪在殿上。
“臣妇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保持面上的和气,笑着让人起身。
“许久没有见到青岚了,凤府出事后,你们一家人过得还好吧?”
“托娘娘的福,南茵和泽宇都不用我担心,只是南蓉……”
她说着,眼泪便涌了出来。
其实她刚刚跪下时,德妃就发现她哭过,只是没问而已。
“南蓉入宫后,多次闯祸,本宫数次保她性命,怎么,入了安王府依旧不知守规矩吗?”
德妃开口,便语气冷漠。
凤氏心瞬间往下沉,南蓉,南蓉她在宫里竟也不得德妃所喜?
“南蓉自幼被娇宠长大,确实多些骄纵与傲气,被娘娘不喜也能想到,只是她到底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如今在安王府被罚,得了重病下不来床,我得到信之时,她已昏迷一夜。”
她说着抹泪,“如今凤府无权无势,即便送丫鬟进安王府照料她,也是被拿捏欺负,实在是逼不得已,想求南茵过府去看着。”
她垂着头,不敢看德妃的脸色。
卑微不已。
“娘娘,南茵不用做什么,只在旁守着她姐姐就好,她身有封号,安王府的人不敢对她如何,臣妇实在是万不得已。”
德妃惊愕,她也没想到安王竟是如此绝情。
但她并没有心软,她道:“盛青岚,南茵早与你们断绝了关系,你不觉得此事相求,过于荒谬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让凤南茵顶替出使和亲
凤夫人知道德妃护着南茵,没想到护到这种程度,竟因为她凤南茵的事情,对她这个生母发火。
“娘娘,这事对于南茵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于南蓉是一条命啊!”
德妃半倾了身子看着她,“是南茵逼凤南蓉入宫的?”
“是南茵让她私自离开钟粹宫,让安王有机会毁她清白名声的?”
“你们凤家人不自量力,凤南蓉不知好歹。
现在出了事又让南茵过去,曾经利用她的次数还不够吗?”
盛青岚曾经极要脸面,如今她的骄傲被人踩踏的次数太多,已经练就了厚脸皮。
她垂着头,只道:“娘娘,臣妇并没有叫南茵做为难之事,不过是入安王府守她姐姐几日,这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小事。”
凤南茵从屏风后面缓步走出来。
她眼神冷漠,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盛青岚。
“守她几日就好?”
凤南茵走到德妃后面,她可不想被折了寿,让盛青岚跪自己。
她道:“凤夫人说得轻巧,我护她这几日,依着凤南蓉只会附庸风雅,半点人情事故不懂的性子,迟早还会挨罚。”
“我护了她这一次,下次、下下次呢?”
“你让我护她一辈子吗?”
凤氏不满,“南蓉哪里如你说的那般,这次只是因为安王的气还没消,迁怒到了她。”
“呵,新婚燕尔就不得夫君喜爱,凤夫人还指望她日后能得宠?”
凤南茵在心中盘算着这事的关联。
若她是安王妃,敢动才被赐婚入府的凤南蓉,且将人打得昏迷不醒,下这么重的手,大可让她自生自灭。
没必要告知凤家人,还让凤夫人入宫来寻她。
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事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同一时间,御书房。
贵妃泪眼迷蒙,面容哀戚,苦苦求着皇上。
“皇上,菁雨自幼娇生惯养,也是您一手捧着养大,若是去和亲,她这副柔弱的身子怕是到不了那北蛮之地,就会殒命在路上,皇上您怎么舍得。”
皇上也是不舍,可和亲一事容不得更改。
他本就烦躁,现在又听贵妃求情,更加恼火。
“她生在皇家,养在皇家,就该懂得享着的富贵是何人给的。”
“如今她去和亲,也是为我北庆子民做回报,你这般心无大义,怎么配这贵妃之位。”
余贵妃有孕七个月,脸颊浮肿,身材走样,越发入不得皇上的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贵妃心中苦涩,她何尝不知如今她不受皇帝所喜,可是菁雨绝对不能去和亲。
“皇上,臣妾知道这样求您不对,可和亲本是为两国交好,不如送过去一位容貌更好,性子坚毅,身体也好的女子,您册封她一个公主身份,不就可以代替菁雨过去了吗?”
皇上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贵妃所言不无道理。
“那你觉得何人合适?”
余贵妃见皇上松了口,道:“皇上,臣妾觉得冀宁乡主最合适,您说呢?”
皇上沉吟:“这冀宁确实容貌不错,又在乡野长大,身体素质也不错,会的东西也多。”
丽妃本给皇上送汤,在殿外听到这话,心荒的厉害。
她附耳:“念芯,快给德妃送信。”
她则在二人即将定下结果时,推门而入。
“皇上,臣妾见您近两日睡不好,特意熬了醒神汤送来。”
“姐姐也在,臣妾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皇上招手让她到近前。
“还得是爱妃,时刻惦记朕的身体,不过这种活日后让奴婢们做就成了,你这怀着身子莫要累到。”
贵妃在旁眼里都要喷火了。
丽妃不过才三个月身孕,尚未显怀,皇帝就担心她累到。
自己呢,大腹便便,走路都累,也没听到半句心疼的话。
这就是情浅恩断,所做一切都不再入那人眼。
“皇上,臣妾刚刚的提议?”
丽妃忙又插话,道:“皇上,臣妾听闻金沙国派人来我北庆了?届时又要开设宫宴宴请他们吧?到时候皇上您少不得又要饮酒,可得注意身体啊。”
贵妃受不了了,低低咒骂,“贱人,就喜欢用这种狐媚的手段魅惑皇上。”
丽妃咬着唇,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皇上,臣妾这两日将您的烦心都看在眼里,也在日夜所思如何替您分忧,终于让臣妾想出一个主意。”
皇上宠着她,听丽妃温柔软语,心情便好。
“爱妃说说看。”
姜妙梨绕着帕子,眉目流转,勾着皇上的心。
她道:“既然是和亲,这次人选必是七公主,可皇上如此犯难必是不舍,既然如此,为何不在这批秀女当中选几人,让她们在宴席上献舞,那金沙王子相中哪位,皇上便将哪位指婚于他,并赐那女子公主头衔。”
“如此一来,诚意有了,尊贵也有了,还能合了那王子的心意,解了皇上不舍爱女之忧。”
她莞尔一笑,“相信被选中的秀女定也愿意为国出使,一来家族荣光,二来也算得到夫君宠爱,比之在这后宫蹉跎数年不好吗?”
皇上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爱妃果然一心一意替朕分忧,如此确实两全其美。”
皇上冷冷睨了贵妃一眼,“贵妃如今则是越来越不识大体了,只会让朕心烦。朕念在你关心则乱,回宫养胎去吧。这几日菁雨就不要随意出来溜达了,不想被看中,就安分守己一些。”
贵妃几乎是被皇帝似甩苍蝇一般,给打发走的。
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看到皇上拥着丽妃在那吃汤,眼底皆是忌恨。
今天菁雨出使和亲这事算有了转圜余地,可是她想送走凤南茵的法子却是被挡了。
“姜妙梨,自从你得了宠后,处处与我作对,今日你不是想替凤南茵挡劫吗?他日我便要你不得好死。”
德妃这边正被盛青岚纠缠的烦不胜烦。
不管她如何喝斥羞辱,那女人只一味的伏低做小,苦苦哀求。
这时周嬷嬷附耳几句,德妃压了压火气。
“你先坐着,本宫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道:“南茵,你随母妃一同去看看。”
外间,念芯紧张不已,不停地搓着手。
见德妃出来了,忙上前道:“娘娘,不好了,金沙国要来我朝和亲,贵妃有意推冀宁乡主顶替七公主出使,您快想想办法吧。”
“什么?”
德妃恨得想立即弄死贵妃,要不是忌惮余家势大,她早出手了。
“娘娘,奴婢走时,我家娘娘叮嘱,让乡主这段时间不要待在宫中,先出宫躲一躲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南茵,将你许给靖王可好?
躲?
凤南茵也走了出来,满脸疑惑地看向念芯。
“若是贵妃想让我替代公主出使,我躲出宫又有何用?”
这天下莫非王土,她躲在哪都无用。
德妃此时无不后悔。
早知如此,在给儿子赐婚的时候,就该将南茵的一并求了。
“现在这是什么事,那满是风沙的地方,就连天上的鸟都吃人,真要嫁到那里,哪还有好日子过了。”
凤南茵心里也急,可还是先安慰德妃。
“娘亲,先别急,我去问问丽妃,打探一下是个什么情况。”
“我随你一同去。”
凤夫人根本不知二人做什么去了,坐如针毡地等在坤宁宫,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无人问津,只能不停地喝着茶水。
春华宫。
丽妃看到德妃和凤南茵过来,将所有宫女都屏退了。
“我猜到姐姐和南茵会过来,早早回宫等着你们。”
德妃心焦,问,“妹妹,到底什么情况?”
丽妃将自己在御书房听到的,还有皇上答应的复述了一遍。
“现在皇上采纳了我的主意,可贵妃虎视眈眈在旁盯着,就怕她铁了心想要南茵出使,凤南蓉被设计的事,咱们不得不防。”
德妃点头,“丽妃说得对,若是她千方百计将你往那金沙王子身前引,保不准出什么幺蛾子。”
凤南茵在心中慢慢已经有了计划。
“娘亲,丽妃娘娘,如果我这个时候故意躲出去,肯定引起皇上的怀疑,他不指婚我出使北蛮是一回事,我躲肯定不成。”
德妃点头,“是这么一回事。”
帝王的威严起允许挑衅,再不愿也不能表现出来,南茵毕竟不是时菁雨。
“可你这样出色,不用别的,只需出现在宫宴上,怕是就引起对方的注意的。”
更何况还有贵妃在背后使坏。
凤南茵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就娘亲觉得我好,我这种平平无奇的相貌,站在人群里不用力摇手都发现不了的个头,哪可能引人注意。”
丽妃嗔了一声,“那是之前,你这次回京,这个头蹿了不少,虽说肤色被晒得暗了些,可五官一等一的出彩,这批秀女里容貌能超过你的,也就你姐姐凤南蓉了。”
凤南茵道:“我要说的正是她,刚好凤夫人来求娘亲,让我进安王府照看她,若我此时表现得姐妹情深,衣不解带地照顾她的身体,又是因安王、安王妃伤了她,你们说,贵妃娘娘还会召我入宫吗?”
丽妃眼前一亮,“贵妃怕是提都不敢再提,毕竟皇上才指婚凤南蓉入安王府,这人就被罚的差点没了半条命,她才是那个心虚的人。”
凤南茵点头,“她一次次暗中使人做手脚,次次都拿捏不到她的把柄,这一次害凤南蓉的人,我敢肯定是她所为,可惜那名传信的宫女死了,又一次死无对症。”
德妃在心中冷笑。
什么死无对证,不过是皇上故意不想追查。
这些年,这种委屈她早就习惯了,争辩没用,还会让帝王厌弃了你。
“南茵,入安王府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要不你还是与宫大夫这就出京游历去吧。”
“娘亲,刚您都说了,躲只会带来更坏的后果,我们不躲。”
丽妃点头,“南茵,这事你若做了决定,我向皇上透露你进安王府之事。”
凤南茵很感动,在这深宫,她有娘亲护着,有重情重义的丽妃相帮,真的很幸福。
“可是,你这样入了安王府,叫我怎么安心。”
凤南茵不是逞强的性子,她道:“下毒、放药这些我都不怕,就怕别人与我动手,若靖王能寻到会武功的嬷嬷或者婢女陪同我入安王府,我就不怕了。”
德妃点头,“我这就派人给靖王送信。”
凤南茵不是圣母,吃一百次亏还不长记性。
她有一个不算成熟的计划,要入了安王府才能知道行不行得通。
若是成了,娘亲所有的担忧一并解决……
德妃忧心忡忡,回宫的时候依旧在叮嘱,“南茵,咱们有言在先,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陪你入安王府,这事娘亲绝不答应。”
那金沙国来的什么王妇,爱娶谁娶谁,她绝对会在对方提出求娶之时不答应。
回宫的路上,德妃忍不住提起,“南茵,娘亲想将你许给靖王,你可愿意?”
“虽然不能做正妃,但有娘亲在,任何人都不敢委屈了你。”
凤南茵一个走神,踩在甬道上的青苔,险些滑摔。
“娘亲?”
德妃娘娘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她这么努力想助靖王坐上皇位,娘亲却想让她以后都宿在这深宫当中?
她脑袋摇晃成拨浪鼓一般,不停地晃着。
“娘亲,靖王不会喜欢我这种小孩子的。”
开什么玩笑,靖王确实很出色,身材高大,样貌硬挺俊美,位高权重又爱民。
可他对自己从来没有好脸色,不是冰着一张脸,就是找她当挡箭牌。
当初赠那颗木珠,也不是单纯想帮她,更别提他这人没有心软一说。
他会是一个好帝王!
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夫君,更何况,他后宅的女人多到可以划分十三个等级。
到时候与这么多女人称姐妹,烦都烦死了。
她才不要。
德妃不死心,“你不是靖王,你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
“都说知子莫若母,将你许给他,他定然乐意的。”
凤南茵一边走一边嘀咕,“他当然不会反对,反正喜不喜欢就是多一张嘴吃饭。”
瞧他躲着方小姐的那个态度就晓得了,就算做王妃都没意思。
她可以不成亲,但不想嫁一个心中无她之人。
高墙深巷,四下寂静无声。
凤南茵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小,却全部听进了德妃耳里。
“南茵,身为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成亲后都是后宅那一方天地,不可能再让你抛头露面,这是改变不了的。”
凤南茵嘟唇,“娘亲,我觉得这世道不公平,若是改变不了这世道,非要嫁人。那我想剪了头发做姑子,这样就没有人约束我,我一辈子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上了。”
周嬷嬷扯了扯德妃的衣袖。
“娘娘,冀宁乡主还小,您别太心急。”这种情况,就算是为了解决联姻,将小主子嫁给靖王,怕也是适得其反的。
凤南茵垂下头,将心事藏起。
不,她故作不懂情。
她是真的不想嫁靖王,不想困死在这一方牢笼里。
钟粹宫内,盛青岚已经坐立难安。
“德妃娘娘!”她刚开口,德妃一脸不悦地瞪了回去。
一个两个的都来算计南茵。
总有一天,她要这些人都后悔。
“等等吧,本宫乏了,此时不想议任何事。”
凤夫人:“……可?”
第一百七十九章谋害当朝王爷受车裂刑
盛青岚只得了德妃冷冷一句回复,便又被晾在大殿当中。
宫娥来来回回行走,每次进出都会扫上凤夫人一眼。
每经过一人,盛青岚的脸皮就会被刮下一层。
“瞧,这就是与咱们冀宁乡主断亲的那位,都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当鱼目为宝,将明珠赶出家门。”
“那个春蓉就是个花瓶,绣花枕头,一脑袋的糠,现在为了那个失了清白,脸都丢进女儿又来求咱们娘娘,咋想的?”
“长相好又能咋样,入了安王府又如何,就没见过才嫁人就遭受虐待的,我看春蓉这辈子算完了。”
“我要是她,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盛青岚真想拂袖而去,再也不受这种气。
可她到底舍不得南蓉,她只是时运不好,绝对不是这些人说的“绣花枕头”,更不是蠢货。
德妃让人给靖王送信,刚好靖王就在中和殿的西暖阁,和朝臣商讨完事情便过来了。
一入殿,就看到了凤夫人。
“见过靖王。”
他轻轻颔首,“听闻凤良媛入了安王府当日,就宣了太医,竟是不小心断了肋骨?”
“凤夫人此时不守着自己的长女,来见我母妃,总不会是想让我母妃为她做主,帮她讨个公道?”
盛青岚脸一阵青,一阵红。
她确实遇事只能来求德妃,可这一次比从前以往都要令她难堪。
“臣妇倒是想仗娘娘的势,但臣妇还是有自知之明。好在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如今她是乡主,定能帮上她姐姐。”
她在这里坐了一会也不是白坐的,至少她想清楚一件事。
若是南茵不随她去安王府,德妃早就将她打发了。
一直这样晾着,必是应了此事,现在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只需要耐心等着就是。
靖王挑了挑眉,难道母妃让人传话,说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丫鬟。
“原来是又在打南茵的主意。”
他虚眯了眸子,心中生出气恼,直接拂袖进了内殿。
“母妃!”
他想知道,母妃为什么会答应这么恶心的请求。
德妃这会子倚在榻上,神色也是不好。
还未等靖王先开口,她问:“余家谋逆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靖王一怔,母妃从不关心前朝之事,今日这是受了大委屈了?
“已大有眉目,只差最后铁证。”
“尽快吧,贵妃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人忍受不了了。”
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处处被那个女人掣肘,她都撑过来了。
如今,她为了一双儿女,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偏余家势大,皇帝忌惮,这么多次处罚贵妃也只是禁她的足,不痛不痒。
“外面凤夫人你也见到了吧,她要南茵去安王府陪凤南蓉养伤。”
“原本可以直接将人赶走的,今日贵妃却提出让南茵代替七公主去和亲,皇上差一点就允了。”
“什么?”
靖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都不忍摧残的花蕾,愿静等着花开再去采撷。
贵妃与父皇竟然想将南茵远嫁!
“我这就去见父皇!”
“你做什么去!”
德妃急得从榻上起来。
靖王阴沉着脸,声音带着一丝嘶哑。
“母妃,我这就向父皇求娶南茵。”
他等着长大的小丫头,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德妃到这一日才是真的从儿子口中得知实情,她确实没有看错,儿子确实心悦南茵。
“你还是先问问南茵的意思吧。”
换作旁人,能被她儿子所喜,那是无上荣光,要五体投地叩拜天恩。
可南茵不同。
德妃已将南茵当自己的女儿疼爱,想将她这些年没得到过的母爱都补给她。
若是强行指婚,那与盛青岚又有何区别。
靖王似是明白了什么,“母妃觉得她会不愿意?”
这个想法冒出来,靖王有一些受伤。
即便他不是十全十美,可自负这世间超越他的男子不多,那丫头不愿意嫁他?
德妃叹气,“那孩子一心想往出跑,不喜拘在后宅,她不是不愿意嫁你,是抗拒成婚。”
靖王不喜欢模凌两可做事,他道:“我去问问。”
德妃点头,儿女的事情,先由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掉,还有她托举。
盛青岚就见靖王进去,又离开。
她从座位上起身,一句话没插上,又坐下。
心中生出了狐疑,难道她的肯定又出差错了?
靖王在偏殿的药房找到凤南茵,她身边堆着十几摞药匣,正在仔细地挑拣称重。
“南茵,你在做什么?”
自从皇上不让她制香后,这些药就一直没有动过。
凤南茵头都没抬,将手中称好的药倒进药杵里,用力捣碎。
“一会我要随凤夫人入安王府,我现在做些防身的药,以备不实之虚。”
靖王浓眉拧成一个结,“谁同意你去了,和亲一事解决的法子多了,要你一个弱质女子去安王府遭罪?”
凤南茵没想到他会生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清澈的眼底有着无辜。
“谁说我是去遭罪的,就不能是帮凤南蓉争宠,然后搅合安王府后宅不宁?”
靖王笑了,“然后呢,你这样做的意义在于什么?”
凤南茵将做好的药粉摊开在掌心,在靖王面前显摆。
“这个,是我的杀手锏,兑入酒水里无色无味,却能让男人龙精虎猛、身经百战不知疲倦。”
靖王想一巴掌拍散她手中的药粉,“你一个丫头,从哪学来的这些。”
没羞没臊的,真是什么都敢胡咧咧。
靖王脖颈忍不住都红了。
凤南茵手快,身子一转,宝贝似地护着手中药粉。
“好个乖乖,这粉要是洒了,我会和你急的。”
她瞪了靖王一眼,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荷包里。
“王爷,我们被贵妃算计几次了?”
她伸出五根纤纤玉指,怼在靖王眼前。
“五次啦!”
“不管是给母妃用相克的食物、还是害太子差点没了性命,亦或者最近毁掉凤南茵让钟粹宫难堪,每一次,她都置身事外,没有得到任何教训。”
在宫里,她不能拿贵妃如何,但是这口恶气,她再忍着,就要出内伤了。
时景轩隐隐有不安之感。
“你要如何?你可知,毒害当朝王爷,要受车裂之刑,诛九族!”
凤南茵打了一个哆嗦,没想到刑罚这样的重?
“谁说我要毒害他了?”她小声嘟哝,她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第一百八十章凤南茵的野心
靖王抓住她继续忙碌的手,“不管为什么,这些事不该你来做。”
南茵就该像菁雨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有这个能力,让南茵幸福!
凤南茵挣开他,心中已做了决定。
“王爷,我知道你在暗中对付余家,瓦解他们的势力,这事不容易。”
“娘亲在对抗贵妃,我知道,贵妃好日子撑不过三个月。”
“但是余家倒了,贵妃也倒了,安王会倒吗?”
就像当初的朱家,朱家满门被流放,皇帝还不是保下皇后之位。
太子如今不是安然地稳住东宫?
“我随师伯出去游历这一个月,并不是只在游山玩水。”
她看到了太多人间冷暖,民不聊生。
“百姓日子太苦了,他们需要一位真正爱他们的明君,将来若是安王称帝,我不敢想象那个连偷粮都干得出来的人,会让百姓过怎么样的日子。”
那样山清水秀的蜀州,被称之北庆最富庶之一的地方,百姓依旧食不果腹,卖儿卖女……
恶霸横生,强取豪夺随处可见。
“王爷,我也想为百姓做一点事,就算不成,至少将来我不会后悔。”
凤南茵的话狠狠拉扯了靖王心底的一根弦,弹的他血液涌动。
他听懂了,凤南茵想替他杀了安王。
这丫头竟是这般信任自己,觉得他会是那个明君。
“你可知,这样的风险有多大,对你而言,也没有好处。”
“谁说的?好处多着呢。”
靖王见她这会还能笑,心情也松弛下来。
他要不要再信南茵一次,毕竟这丫头给过他很多的意外。
“那你说说,好处是什么?”
凤南茵凑到他近前,用特别小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道:“我知道,若你坐上龙椅,我就有这世上最强大的靠山,就算不是一人之下,也是万人之上,你说是不是好处。”
靖王被她吐出的气息瘙痒的难受,喉结滚动几许,才压下心中浮躁。
扯了嘴角,“即便你不冒险,我也会让你实现这个愿望。”
凤南茵继续捣她的药,轻哼一声,“我不喜欢当金丝雀。”
她只知道,若自己没有本事,得不到德妃的喜爱。
若她帮不上靖王,也得不到对方的另眼相待。
大道理她说不出来,反正她知道自己要什么,该争取什么,这就够了。
“好,既然这样,我将叶荭姑姑指给你,她会一手好鞭法,轻功了得,你带她入安王府。”
凤南茵眼底当即变得晶晶亮,她一时高兴地忘了形,从荷包里掏出药包。
“王爷,这包一夜春宵我送你一份,我保证王爷大婚之夜,能体验到什么是如坠云端、什么是……”欲仙欲死还没说出来。
“唔……疼!”
凤南茵脑袋瓜上被狠狠弹起一个大包。
“你还知道疼?”
靖王气恼地转圈,“回头本王就去找宫良,倒是要问问他,都教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医理。”
凤南茵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脸的委屈。
“王爷!”
她说错什么了,即便不在大婚之夜用,靖王就没个通房、侍妾?
她这药是顶顶好东西!
至少书上就是这样说的,可使男女在同房之时,感受什么是如鱼得水,欲仙欲死。
虽然用多了,是害人的玩意,可用一次,体验神仙之感有啥不好?
靖王被气得黑了脸,他心下皆是恼火。
这丫头是真的没开窍,在这里胡咧咧,还是不将他当男人看。
“你还是真大方。”
他气得咬牙切齿,竟然让他和别的女人用这东西。
凤南茵自豪地道:“那是,你可是我名义上的义兄,我对你自然无保留。”
更何况,这药都是宫中所出,又不用她花一文钱,犯得着小气吗。
靖王有种无力感,她只当自己是兄长吗?
他气得甩袖,哼道:“本王用不上这东西,日后也不准你偷偷给本王用。”
凤南茵对着他的背影吐舌,不给用就不用。
毕竟这是令人上瘾的东西,万一戒不掉那滋味,真的伤了身,她就罪过了。
靖王没有再回正殿,实在是被凤南茵气得血涌脑门。
他怕看到凤夫人,想冲进安王府,将凤南蓉给宰了。
下午申时过半,叶荭姑姑入宫,得了德妃的腰牌,陪同凤南茵入安王府。
但戏要做足,凤南茵不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走。
她得让皇帝知道,她这段时间要陪重病的姐姐,没时间参加宫宴,也没时间陪金少国的使团游玩。
贵妃就别想打好的主意了。
酉时一刻,每日这个时辰皇帝都会在春华宫陪丽妃用晚膳。
她进来给二人见礼。
“娘娘,我本想这次回宫本可多陪您些时日。可是姐姐才入安王府就病了,我从前虽气她,到底是我的至亲,我不忍她就这样香消玉殒,要过府陪她几日。”
皇上蹙眉:“你姐姐,安王良媛?”
凤南茵抹泪,“姐姐脾气倔犟、又是好面子的人,不知是受不得羞辱病了,还是怎么了,总之是要不行了。”
她不能当着皇帝的面直接指责安王以下犯上。
但皇上该懂的,都听得懂。
“安王心悦凤南蓉,却让她病重?”
当真是胡闹得越来越没得分寸,看来那漕运总督的重任,他是担不起了。
余尚书举荐安王为漕运总督。
他明日便会当朝允了此事,如今看来,他就安生在京当个闲散王爷,最是能让他安分守己。
凤南茵偷偷瞄着皇帝的神色,见他果然生了疑心。
抹着眼泪又道:“安王确实宠爱姐姐,这才让凤夫人入宫求我相陪。”
皇帝心情被影响,越发觉得四儿子荒诞,做事没有章法。
“你懂医理,由你照顾确实让人安心,务必让凤良媛恢复康健。”
否则这人才入府就死了,安王的名声也别要了。
凤南茵走后,丽妃小心地问着,“皇上,这事臣妾细品,总觉得不对。安王不会对南茵动歪心思吧?”
皇上揉着眉心,怎么不知安王打的主意。
他道:“他不敢。”
安王在延辉阁犯的蠢事,已是他睁一眼,闭一只眼过了,再对当朝乡主胡来,那就是真的没长脑子了。
丽妃心中不安。
这安王将人罚到昏迷不醒,故意让凤夫人求南茵入府,这不就是设局让南茵入套吗?
“皇上,您给南茵个恩典吧,臣妾这条命,还有肚子里的龙种都是托她的福气,臣妾实在不安心她在安王府生活。”
皇上被丽妃软语求着,什么都应。
“好好好,朕让?公公传一道口谕,冀宁在安王府不受任何人差遣,不受安王府规矩,可随意出入,这你总安心了吧?”
丽妃在皇帝脸上香了一下,“皇上,您待梨儿真是太好了。”
凤南茵终于出宫了,凤夫人得了旨意,让她在朝阳门等着,饿了整整一日,总算在天黑前,将人接上。
“南茵……”
凤夫人还没开口,就被凤南茵打断了。
“凤夫人,我现在只想知道,凤南蓉受了什么伤,是什么原因造成昏迷不醒,其他的感激之情都不用多言,我并不想听。”
第一百八十一章凤南蓉受重伤
盛青岚在宫里受了一日的气,如今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可以喘口气,又听她这样对自己说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你母亲!即便与你断了亲,也是长辈。”
凤南茵懒得与她在这种事上继续浪费口舌。
只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到了安王府我也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您也省省力气,咱们二人性子不和,就少交谈吧。”
叶荭姑姑三十岁,一直在靖王麾下做暗卫,性子冷淡,为人沉默,可到底见多了场面。
她见凤夫人一脸想教训人的表情,淡淡道:“既然断了亲,那凤夫人就要尊我们主子一声乡主,尊卑有别,下次再僭越别怪我不客气。”
凤夫人看向她,“你又是谁,主子说话哪容你插嘴。”
刚刚上马车时,她就对这个跟坐上来的妇人满心不悦。
叶荭眼皮都没抬,道:“我是德妃身边正四品令人,管娘娘身边一切事务,夫人如今没有品阶,下次说话记得用敬语。”
这也是凤南茵出宫前,德妃特许给叶荭的身份。
盛青岚见这么一位姑姑都是正四品,心塞的厉害。
她如今,连个奴才都比不得了。
“德妃对你倒是好。”
“娘亲待我自然好,处处为我的安危及幸福考虑,这一次入安王府也是不准我去的,不过我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这凤家削尖了脑袋要送女儿入宫,如今她心想事成了,怎么就病得起不来床了?”
盛青岚这一日受了太多的气,心口都要气炸了。
这会实在承受不住,捂着心口,大喊着:“停车,将车停下。”
她再坐下去,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我算是明白了,当初你祖母为什么选择将你送人。早知你是这般狼心狗肺畜牲不如的东西,我就该亲手掐死你。”
凤夫人放完狠话就准备下车,不与凤南茵同坐一车。
凤南茵却快她一步,将人拦在后面,“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你可以永远都避着我不见。还有,既然我都被你骂得畜牲不如了,那就让凤南蓉在安王府自生自灭吧!”
盛青岚:“……”
她懵了,安王妃说了,不能让凤南茵入安王府,就等着给她女儿收尸。
凤南茵不去了,难道要让她看着南蓉死吗?
“凤南茵,你这般冷血无情,也不怕遭报应。”
“我日子越过越好,倒是凤夫人和凤南蓉处境堪忧,难不成这就是你抛弃子女,卖女求荣遭受的报应?”
盛青岚抬手就想给凤南茵耳光,被叶荭拉住她。
她冷嘲,“既然是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的觉悟,乡主的闺名不是你能随意叫的。”
盛青岚感受到手腕骨要碎裂了,这才知道眼前妇人竟然会武。
难怪凤南茵敢如此挑衅她。
她这人吃软怕硬,被叶荭拿捏住,当下服软。
“是,臣妇记住了,日后不会再冒犯乡主,还请乡主大人大量,原谅臣妇蠢笨,口不择言。”
凤南茵觉得没劲,还是从前的老样子。
要么狐假虎威,要么委曲求全,那脸变得比翻书都快。
“既然长了记性,日后便不要再犯了,本乡主的耐心其实一点都不好,你下车去吧,剩下的路不用你陪了。”
盛青岚心中又气又恨,却是知道,再留下去会吃亏,乖乖下车了。
凤南茵靠在车壁上,心情平静。
她已经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心痛了。
盛青岚在她心中,再没有分量。
叶荭道:“乡主,凤夫人的行为很是诡异,安王府怕是有什么阴谋等着您。”
“恩,我入安王府本也是带着目的,就看最后谁赢了。”
她会打起十二分小心,不行就退。
安王妃此时坐在正院,睨着安王。
“王爷,这人若是真的来了,您打算怎么谢谢臣妾?”
安王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嫁进王府几年的姜氏,挑逗她道:“王妃既然想要本王谢,那本王就送你个王儿可好?”
他说着人便凑上前,予行夫妻之事。
姜氏确实想要一个儿子,她只有一女儿傍身,这嫡子还是要从她的肚皮里生出来才行。
她受方家小姐的计谋,钓凤南茵入安王府,一是要削了德妃的左膀右臂。
二是让靖王脸上无光。
三是,安王喜爱搜罗美人,这不就高兴的要奖励她了。
这天还没黑透呢,王妃与王爷便行了房事,院外的婆子丫鬟皆红着脸不敢作声。
管事嬷嬷走近,传话,“王爷、王妃,冀宁乡主到了。”
安王酣战正酣时,听到下人传话。
脑海里当下想到冀宁那张清纯灵动的小脸。
对上自家王妃这张寡淡的容颜,瞬间没了兴致。
他草草应付了事,还大言不惭道:“王妃这下满足了吧,本王先去沐浴更衣。”
安王妃不满地坐起身。
什么就叫满足了,几个月来她房中一次,一次草草应付了事,什么就满足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传话的婆子一眼,“没眼色的东西,扣半个月的月银。”
安王妃心下抱怨归抱怨,这人还得招待。
“将人带过来。”
凤南茵一路由下人引着穿回廊,跨庭院,走了一刻钟才到了正院。
安王妃已经整理好妆容,从容坐在上首。
“冀宁乡主这么晚来安王府有事?”
凤南茵心道:“你装什么装,不是你让人引我来,我有进来你安王府?”
“听凤夫人说,凤良媛病了,我过来瞧瞧她如何了。”
安王妃忙整理情绪,捏着帕子开始擦拭眼角。
“这不是光彩的事,总归是家丑,没想到让冀宁乡主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
“提起这个事,真不怪王爷心狠。凤良媛她真是太犟了,王爷不过是斥责她两句,她竟起了忤逆心,竟与王爷起了争执。”
她抽噎了一下,道:“王爷不准咱们请太医,也不准府医给良媛医治,可到底是皇上赐婚的良媛,这人真的出事了,受罚的还是王爷。”
她装出贤良的模样道,“乡主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凤良媛。”
安王妃起身,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向春意苑而去。
凤南茵跟在后面,记着来去的路线。
叶荭更是将府上的情况都仔细瞧着。
凤南茵住的院落环境不错,五月的天,满墙爬着粉色月季,廊下还有摇椅和秋千,从居住的环境上看,倒是没有苛待凤南蓉。
人进去后,房舍也算明亮。
只是房间地上还有打碎的花瓶无人收拾,地板上的血渍干涸在那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是?”
安王妃叹了一口气。
“凤良媛被王爷打了一耳光,意外伤了头。”
凤南茵迈过一地瓷器碎屑到了床边,凤南蓉却是昏迷着。
额头上绑着棉布条,不过那血并没有止住,血渍氤透染在枕头上,看着触目惊心。
她诊了一下脉,脉象很弱,这一次伤得确实不轻,若不细心调理,这伤就算好了,也会落下隐疾,日后会时常头疼。
“王妃仁善,一会命人传位太医吧,姐姐的伤很重,我的医术很难根治好她。”
安王妃一脸为难,“这……恐怕不成,她到底是惹怒了王爷,已经发话不准叫太医,即便是我也不敢违背啊。”
凤南茵挑眉,所以,这人是非要她治不可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莫要再失圣心了
凤南茵眯了眸子,“王妃向凤家人送信,不就是担心凤南蓉会出个万一,如今以我的名义召太医过府,安王也不同意?”
安王这时款款而来,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一身湖蓝色半绣山水直裰,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若不知他为人者,还以为是文弱书生,俊逸外貌之下,气质当中更透着五分儒雅。
可是了解安王的人都清楚,此人贪淫好色,暴虐残忍,视百姓如蝼蚁,心思恶毒且不择手段。
他的恶劣都被那双会隐藏世故的双眼给蒙蔽了。
此时,他手打折扇,对着凤南茵时,说不出的风流,缓缓向她走来。
“冀宁一来就要为凤良媛宣太医,倒是姐妹情深。”
“可本王怎么听闻你与她早就断了姐妹之情,今日的关心是出于真心,还是演给谁看的?”
凤南茵本该给他先见礼,如今被质问,她挑了挑眉。
“即便我与凤南蓉吵嘴伤了感情,可她伤的这般重,陌生人见了也会生同情心,毕竟她头上的伤,确实能要她的命。”
安王刷地一下打开折扇,睨着床上之人。
“此女出言不逊,攀咬贵妃,拒绝侍寝,顶撞本王,每一条都死有余辜。”
凤南茵见他这般心狠,心下好笑。
既然这样,叫她来做什么?
**一个凤南蓉,让她来为人质?
“既然安王不想救治,那她就是必死无疑之人。如此,我留下也无意义,这是我出的丧银,权当先替她料理后事,出银子买一副好棺椁。”
安王:这人的脑回路怎么和常人不一样,不该是求他才是吗?
安王妃见凤南茵将银子都留下了,忙打圆场,“冀宁,王爷只是在气头上,求一求他便无事了,怎么就提棺椁了。”
安王看着凤南茵,笑得淫邪。
“给凤良媛宣太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凤良媛大不敬,本该处死。你想救人,那么休想王府出人出力照顾她。”
凤南茵又道:“既然这人犯下大不敬之罪,这伤也算是罚过了,不如王爷将她逐出府,人便由我全权照顾。”
安王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你放肆!”
安王妃忙打圆场,“冀宁,这皇上赐婚,这人哪能说逐出府便驱逐的,你要真的心疼姐姐就留下照顾她,本妃可以保证,不会短了这院的吃用。”
“王爷,您也消消气,凤良媛到底年岁小,又是受了委屈,一时犯浑也是能理解。待她醒了我好好规劝一下,保证日后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安王冷哼,“看在王妃的情面上,便饶了她这一回。不过冀宁乡主在安王府侍疾之时,一切要按王府的规矩走,除了春意苑,不可入本王的书房,也不可随意乱走,否则本王可会按府规处置你。”
凤南茵好笑地看着他。
她想离开的意思表达的这么清楚,还要强行扣下她来侍疾,看来此次钓她入府,实际上是安王的意思。
“王爷这样说,冀宁真是好怕,不如我还是离开的好,没必要为了一个断了情谊的姐姐,将自己搭进去。”
安王收了折扇,冷冷地道:“这安王府,岂是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的地方。”
“怎么,王爷还要强行留人?”
叶荭挡在乡主身前,冷冷看着慢慢靠近的侍卫。
“安王这是要做什么?”
安王虚眯了眸子,“做什么?”
他想掐住凤南茵的下巴,将人提到自己近前,可惜他的动作被叶荭给挡了。
安王不得法,甩袖冷哼。
“凤南蓉其实都与本王说了,丽妃穿的那套衣裙是你送的。你算准了凤南蓉想在宫宴上出风头,故意让她与丽妃撞衫。”
“而本王之所以会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也是因你所害,你觉得你还走得出这个府门?”
凤南茵想骂他无耻,若他不生那龌龊心思,谁能害得了他。
自己风流惹下的官司,还想将屎盆子扣她脑袋上,分明着就要毁掉她。
“我不知安王在说什么,衣衫是我送的,穿不穿是她们自己的事,王爷这样牵强附会怪罪我,不合乎道理吧。”
安王妃忙又当和事佬。
“冀宁你别生气,这件事安王被皇帝斥责,心里头窝着火,偏那日之事有太多的巧合和疑点,他怀疑你也是正常。你受些委屈,多担待。”
凤南茵道:“没必要。”
安王妃马上逐开笑颜,“对吗,没必要生气吗。”
“不,我是说没必要留下受气。”
她向安王妃点了点头,“冀宁这就离去,还是先前那句话,人若**,棺椁钱可以我出,当全了姐妹情谊。”
“放肆,你们凤氏一族都如此目中无人,不懂尊卑吗?”
“来呀,将冀宁给本王拿下。”
叶荭眼看事态不可逆,手放在腰间,准备抽出软鞭带乡主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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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在这时及时到了。
“传,皇上口谕,冀宁乡主顾念姐妹情谊,留在安王府陪护期间,不受王府约束,不可限其自由,不可故意为难。皇上特派刘太医过来替凤良媛问诊,以解冀宁乡主担忧之心。”
?公公传完口谕,这才看了一眼众人,“安王,冀宁乡主很是受皇帝重视,可莫要苛待了才是。”
凤南茵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这也是她走前为什么要去看丽妃的原因之一。
丽妃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有了这道旨意,她在这安王府就如同鱼儿在水中行走,谁还能奈何她。
凤南茵忙磕头谢恩,又给了?公公不少好处。
她道:“还请禄公公给德妃娘娘带句话,凤南蓉伤到了脑子,我在这里要小住些时日。我若是有个万一,就是有人违逆圣旨,欺君罔上。”
她说这话时,看向安王。
“不过我相相信安王不敢行大不敬之事,毕竟他才打伤皇帝赐婚的凤良媛,再来寻我的麻烦,那就是违背旨意,欺君罔上,等同谋逆。”
安王想掐死凤南茵,将这女人骗进王府,可不是要她在府中为所欲为的。
可?公公在,又有旨意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心口如同吃了一粒苍蝇屎,恶心的想吐。
?公公则大惊,“乡主,话可不能乱说,凤良媛的病,其实是被安王打的?”
安王忙解释,“没有,本王没有打她,只是争执间推搡了一下,她自己磕在桌角才受了伤。”
?公公对上安王,长叹:“安王放心,老奴回宫不会乱讲,但老奴好心劝您,皇上有意让您入礼部接待使臣,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事了。”
“什么?入礼部?”
时景颐大惊,舅舅举荐他做漕运总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变了?
没了漕运职物,余家的货船藏了大量私铁,被发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本王为何要迎接使臣?”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他来做?
太子那个病秧子身体不是有好转了吗,他为什么不做?
“安王,老奴也只是给您提个醒,凤良媛出身再低微,到底是皇上所赐,莫要太难为她才是。”
他用手指了指天,“皇上都看着呢,莫要再失圣心了。”
安王傻了,漕运总都一职怎么会没了?
到底谁在背后给他穿小鞋?
时景轩?
第一百八十三章安王妃被打
?公公看着安王那变幻成有如吃屎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王真的是一手好牌,被他自己打得稀烂。
他掏出一个令牌,“冀宁乡主,这是皇上特许你的随意出行令牌,有了此牌,无人能约束您。”
他悄咪咪地对凤南茵道:“此牌是丽妃娘娘特意给您讨的,丽妃待乡主是真的上心。”
谁人不知丽妃是冀宁乡主救的,二人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在无情冷漠的后宫,这份真情谁人不羡慕。
这种重情重义的主子,?公公也是愿意相交的。
“谢?公公今日传话,回宫之时定给您带份礼物回去。”
?公公笑眯眯地应了,“那老奴可要多谢冀宁乡主了。”
随后他又向安王告辞,带着人离开。
安王还在失去漕运总督这个职务当中没醒过神,看到凤南茵与?公公这般热络亲昵,他一声冷哼。
“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
竟然让她在后宫这种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以为这样他就奈何不了吗?
当他安王是什么人,废物?
“父皇旨意是允你随意出入王府,咱们不得为难你,可不代表任何地方都随你出入,别让本王拿捏到你的把柄,否则本王不管你身上是否有令牌,都可以先斩后奏。”
“安王放心,您的前院,臣女不会踏足一步,我不会给你处置我的机会。”
安王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拂袖离开。
原本他对凤南茵的兴趣,不过是母妃授意。
她若是愿意配合,看着她长得还算可人,可以给几分宠爱。
现在,他只想毁了她,将她那一身傲骨全部劈碎,碾烂。
安王妃见王爷脸色不好,嘴角抽了抽,她这一次好似又办错了事。
“冀宁乡主,这时辰不早了,我命人带你去客院休息?”
凤南茵拒绝道:“谢王妃好意,刘太医在此,还是先为凤良媛看病要紧,至于住处,这春意苑我就很喜欢,客房也多,就不必特意安排了。”
安王妃皱眉。
这人住在这,可是违背了王爷的意愿。
王爷就是一只馋嘴的猫儿,看中的女人得不到,可是有人会倒霉的。
“您身份不同,哪能如此委屈,一旁的春光院也很美,离这不远,您宿着也能舒心一些。”
“一直听闻安王有钱,今日入了安王府才晓得啥叫雅过皇宫,贵过世家。”
“可惜,我不是来安王府游玩的,照顾病人才是我的目的。还是与病人住在一起更方便,谢王妃好意了。”
安王妃出身荣国公府,最是圆滑,对上凤南茵的不知好歹,她也只是笑笑。
“乡主这样说了,那便依你所言,一会刘太医需要用什么药,叫奴才直接去库房取,本妃就不奉陪了。”
姜新月出了春意苑,身旁的婆子就愤恨道,“娘娘,这冀宁乡主太不将您当一回事了,在王府还敢这样目中无人。”
“她想住在那也好,就让她得意两日,届时本王妃要她知道,忤逆我的后果。”
这边,凤南蓉的伤势全部交由了刘太医诊治,凤南茵没有半点想插手的意思。
刘太医原本以为冀宁乡主会医术,会在一旁指指点点让人下头。
看完诊,刘太医拿过方子。
“冀宁乡主,这是药方,我在里面加了活血化瘀的三七、红花……”
“刘太医,您的医术我是十分放心的,日后还要劳烦您每日过来。”
她给雏菊一个眼神。
雏菊立即拿出一对银锭子,足足五十两一锭。
两锭沉甸甸地落在刘太医手上。
“这是您的辛苦费用。”
刘太医简直受宠若惊,没有人打扰看诊,没有质疑,还有丰厚的打赏,这是冀宁乡主对他的看重呀。
“这……”
“太医收好,凤良媛的身体还要依仗您。”
送走刘太医,雏菊不满地哼了一声,“小主真是的,凤良媛从前待你一点不好,您能过来看她已是她的福气,现在还要自己搭银子。”
那可是一百两。
太医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二两二钱,买他全年在旁伺候都够了。
凤南茵笑着走至床头,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
“怕什么,这些银子等她醒了都要还给我,我赏多少她就得还多少,还要给本乡主辛苦费用。”
拿凤南蓉的钱,买关系办事,省了她口舌麻烦不是很好。
雏菊一听是这样,总算是吁了一口气。
“奴婢去给乡主铺床。”
凤南茵累了,这会天都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便由着蝶兰伺候着洗漱睡下。
安王翌日上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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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便黑沉了脸。
果然,说好的差事没了,他跑到父皇的书房问其原因。
竟然是因为凤南蓉一入府就病了的事传进了宫里。
一回到云台院,看到姜氏,扬手就是一巴掌。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本王失了总督差事。”
姜新月都不知发生了何事,王爷回府就**,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这一府王妃的脸面都丢尽了。
“王爷这是发得哪门子疯,臣妾做错了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那凤良媛死就**,你给那凤氏送信做什么?还让她闹进了宫,父皇就是知道了此事,觉得我有失稳重才夺了本该给我的职务。”
姜氏捂着脸,满心的委屈。
昨日,还因为能让凤南茵入府而奖励她一次欢好,说什么给她一个儿子。
今天又因为这事打她。
“王爷自己拿捏不得人,就怪我吗?若是昨日?公公没有来传旨,这会凤南茵该是被你霸王硬上弓,成了你的第十三房小妾了吧。”
“王爷得美人时的欢愉,怎么不想后果!”
“啪!”
又是一巴掌声,“你现在还学会了顶嘴?这就是你做为一府王妃该有的样子?”
“你的妇德呢?”
“你的闺训呢?”
“以夫为纲的伦理纲常都忘记了?”
姜新月这一次没有半句求饶,此事错本不在她。
不是她让王爷去延辉阁睡凤南蓉的。
也是她让王爷在人初回府,就将人打得摔到桌角受得重伤的。
王爷自己对皇上说,是情不自禁。
回到府里就将人打废!
皇上不怒才怪!
琪嬷嬷上前劝,“王妃,快说些好话让王爷息怒,这一次王爷是真的被气到了。”
姜新月怒视琪嬷嬷,她是王府里的老人,在这种时候,还是向着王爷说话。
她平白无故挨了俩巴掌,她一府王妃不要脸面的吗?
“都是那个凤南蓉,她就是个扫把星,害本王妃无故挨打。”
听说那**已经醒了,若是让她知道凤南茵也得了王爷宠爱,她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吧!
入了我安王府的门,还想骑到我头上,一个个都该不得好死!
“去,将今晚本妃要用的晚上赏给春光苑,就说本王妃犒劳”
第一百八十四章本王就让靖王永失心头所好
凤南蓉万万没想到,她初入王府,不过是反驳了安王一句话,自证清白。
他便一巴掌差点将自己扇死。
醒来的这两个时辰,她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只能瞪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幔帐顶。
“呦,从前那个心比天高,摔进烂泥潭也认定自己会做皇后的凤南蓉,怎么一个人哭上了?”
凤南蓉后脑上有伤,不敢轻易换姿势,眼睛一点点往门前转,果然是凤南茵,她没有听错。
“你怎么在这里?”
凤南茵坐到她身边,伸出五根手指。
“这是几?”
凤南蓉见对方像对傻子一样对自己,干脆闭上眼。
她不想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被凤南茵看到,自欺欺人地逃避着。
凤南茵见她这副样子,收回手,用很是淡定的口吻道:“看来恢复的不错,至少没有摔傻,也没有摔失忆,还知道我是谁。”
凤南蓉不想见到她,可到底好奇。
“你为什么在我房中?”
凤南茵靠在拔步床柱上,翘起二郎腿。
“本我要下江南的,可是凤夫人进宫又是磕头,又是哭诉,求我入安王府给你瞧病,说你快要死了。”
“我这人医者仁心,做不到见死不救,这不好心就来了。”
凤南蓉的手死死扯住锦缎的被面,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你很得意?”
凤南茵没听清楚,“你说啥?”
“我说,让母亲为你做到这种,你很得意?你也不怕折了寿。”
凤南茵白了她一眼。
“你想什么呢,凤夫人求的是德妃,我可不受她的跪拜。”
“若说折寿,也是折你的寿,毕竟三番五次让凤夫人放下脸面求人,都是因为你。”
凤南蓉沉默了,她不再似从前那般与凤南茵针锋相对。
经历一次生死,凤南蓉终于看清自己,仗着美貌的自负其实在权贵眼里就是个屁。
她的骄傲被安王那一巴掌狠狠打碎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自己骄傲的东西,自信已经碎了一地,再也捡拾不起来了。
“你走吧,我不用你照顾,也不需要人照顾。”
她认输了,凤家的签文若真的能应验,那个人可能不是她。
凤南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发现这人眼睛里都没了神采,不由得撇撇嘴。
“说真的,看你萎靡不振的样子我以为自己会挺痛快的,可是又没有。”
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如你告诉我,可想坐上安王妃的位置?可想日后安王对你唯命是从,让他只能依仗你的脸色过活?”
不说这话,凤南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这会她似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咯咯笑出了声。
“哈哈哈!”
“你走吧,我没有心情与力气被你消遣,我也不想感谢你救了我。”
她已经活够了,信念崩塌,自信丧失,她感觉这辈子就这样了。
毕竟一个不受夫君喜爱的妾室,还能有什么出路。
凤南茵可没想这样就算了,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拯救人,而是来毁灭人的。
“你觉得我做不到?”
凤南蓉理都不想理她。
凤南茵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当初,你也没想到我能带你平安进石门府吧?”
“你应该也没想到,我能逃掉盛闳的亲事,且这人还死了。”
凤南蓉心下一震,带着一丝惧怕之意看向她。
凤南茵又掉。
“还有,我成为德妃的义女,你也从来想不到吧?”
凤南蓉落在被子上的手指不自主地又动了。
她微微转动了脑袋,问:“你不是在说大话诓骗我?”
凤南茵摇头,“自然没有。”
“你别告诉我是因为我们的姐妹关系,你才要帮我。”
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凤南茵这人的报复心极强。
她会坐在这里,就是想看她的笑话。
就是这样。
凤南茵笑睨着她,“其实你很聪明,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只要你想。我便帮你坐上王妃的位置,虽然有点难,也需要谋划和时间。但是让安王日夜宠爱你倒是容易,有了宠爱,再生个儿子,慢慢再坐正妃之位,你觉得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吗?”
凤南蓉心动了。
她一直觉得凤南茵有一点邪性的。
因为她确实做成了好多她不敢想的事情。
也许,她真的有办法让安王迷恋上自己。
“你要什么?”
凤南茵勾唇,“既然是交易,当然要你付出些东西。但你放心,我最多就是从你这里捞一点金银,于你而言不过是简简单单,是个极为划算的买卖。”
凤南蓉心下狐疑,想听听她的具体计划时。
叶荭姑姑走了进来,在凤南茵耳边耳语了几句。
“安王回来将王妃给打了。”
凤南茵轻笑,“害人害已,咎由自取。”
叶荭姑姑可是靖王手下的负责打探情报的暗卫,她在这安王府想知道些不是秘密的秘密极为容易。
安王府发生的事情,只要叶荭想便能打探得到。
凤南茵以为自己只是听了一个热闹,结果这位姜王妃还有心给她送晚膳。
“冀宁乡主,王妃听闻良媛醒了,感谢您近两日辛苦,特意赏了您一盅八珍鸭汤,还有聚香楼才能吃到的席面,膳食时间到了,还请移步用餐。”
凤南茵挑眉,王妃这是被揍之后,没了食欲?
“王妃这么贴心嘛,我正好饿了,还请姑姑代我谢谢王妃。”
一桌晚膳极为丰盛,虽然每一样都是很小一份,不得不说安王妃是会享受之人。
送餐的人见她坐下拿起汤匙已经用了,便转身回去复命了。
凤南茵却是在这人转身之后,将含在嘴里的吃食全都吐在了帕子上。
叶荭姑姑上前,“怎么了?”
凤南茵阴沉着脸,盯着眼前的汤。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竟然在汤水里给我下迷情香。”
就是不知今夜要害她的男人是谁了。
叶荭姑姑端起那碗汤就准备泼掉,被凤南茵拦住。
“丢了多可惜,凤南蓉身边伺候的那两个丫鬟不是自视甚高,伺候人的时候懒怠吗,那我就助她们成为这王府里的新主子。”
叶荭笑了,“好,我这就叫她们过来将席面撤掉。”
用下药这招对付她们小主,真是傻的可以。
高门大院里的大丫鬟吃用都是主子赏的。
主子撤下的未动的席面,只要没说丢掉,就归她们享用了。
凤南茵挑了两个馒头回了房间,她还不想饿着。
青枝与莲心唤来收拾残羹,发现这一桌上好的吃食竟然没动分毫。
心下狐疑之时,到底馋主子享用的餐食,没忍住坐下来享用起来。
另一边,姜氏端了一碗八珍鸭汤到了安王的书房。
将姿态放得极低,“王爷,臣妾听下人说您今日还没用膳,特意给您熬了八珍鸭汤。”
安王见姜氏红肿着脸颊到他面前做小伏低,示意她将汤水放下。
姜氏忙舀了一碗,递过去。
“王爷,下晌靖王命人给凤南茵送来了一些瓜果,没想到冷面冷心的人也会对人这般殷勤,看来传闻他喜欢自己的义妹,所言不虚。”
安王将汤喝了一半,落下碗,面沉似水。
“靖王害我失了漕运的职务,我便让他永失心头所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辣眼睛
安王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劝。
“王爷,冀宁乡主再怎么说也是德妃的义女,又有皇上赐的令牌,万一……”
安王本就是肆意妄为的性子,这会喝了那八珍鸭汤,只觉得喉咙发干,全身气血翻涌,只想找一处地方泄火。
他傲慢到盲目,道:“没有万一,除非她一死保贞节,否则本王就对外称她勾引我,做成了好事,赏她一个妾氏的名分,女人早晚都要嫁人,大不了给德妃一个面子,赐她一个侧妃。”
安王妃暗中撇了撇唇。
侧妃?
还真是随随便便就许出去了,真不值钱。
不过都无所谓,不管是妾氏,还是侧妃,反正都越不过她去。
“王爷说得有道理,如今她有令牌,我们拿她不得,但是做了王爷的妾室就不同了。”
安王妃最是能给安王提供情绪价值,很是捧他的臭脚。
她轻叹一口气,装出哀伤的模样,却是拉都没拉这人一下。
安王走出几步,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似想起什么一样。
“先前你不是喜欢琳琅阁的那个珊瑚摆件,明日出府散心时,就买回来吧。”
安王妃心里冷哼,每入这后宅一个女人,就让她去买东西。
以前她还觉得不亏,至少尊重她。
可是今天落在脸上那两个巴掌,屈辱感一直过不去。
她在安王身后冷笑。
王爷,你这种肆意妄为的性子,真得了凤南茵,怕是少不得让皇上责骂,到时候你可别怪臣妾害你。
春意苑。
凤南蓉的晚膳迟迟没有人送来。
身子本就虚,加上饿,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她虽是安王的良媛,却是失了清白后被抬进来的,没有陪嫁,身边连个可信之人也没有。
青枝与莲心虽是伺候她的人,却对她很是傲慢。
肚子发出一阵阵空鸣,她闭了眼。
不想让凤南茵看到她的窘境。
天色越来越晚,她实在撑不住,端了一碗茶水喝了。
冰冷的茶水入腹,越来越饿。
“该死的,全都该死。”
她发誓,等她伤恢复了,叫这一个两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正恨意汹涌不知如何排解之时,只觉得鼻尖飘出一股异香气息,正想问谁在她房中点了香,人便晕晕地晕了过去。
内侍放完香,上前回话。
“王爷,院里的人都昏睡过去了。”
安王邪肆地笑,“带个练家子入我安王府,就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了?”
只要他想得到的女人,那就得是他的。
别管他用什么手段,能钓到鱼,它就是好饵。
“冀宁住在哪个房间?”
安王扯了扯喉结处的领口,这天怎么越发地臊热,他连呼吸都带出了粗重。
内侍也不知道,他又没来过春意苑。
但刚刚下迷香的时候,只偏房里有人,便指了指那。
安王挥了挥手,“都在这里候着吧,没本王的传唤不用上前。”
侍卫担心,毕竟那个姑姑深浅他们不知,怕王爷会吃亏。
“王爷……”
“叫你候着就候着。”
在他自己家,一切都由他说了算,还能拿他怎么地。
而他要找的人,早就随叶荭姑姑上了房顶。
凤南茵发现汤水里有催情药时,就做了堤防。
安王命人做的一系列小动作都被她收入眼底。
她勾唇,左手攥着一只鸡腿,整个人趴在屋脊上,兴奋地道,“有好戏看喽。”
叶荭右手抓着鸡翅,嘴里的鸡骨头一扭头,随意地吐在后院,滚进草地里。
另一只手撑在屋脊上,翘着二郎腿。
“乡主一会别觉得辣眼睛才好。”
毕竟她做暗卫的,这种事看多了,只觉得是两团肉搅合在一起,甚是辣眼睛。
二人一身暗色衣裙,借着夜色掩护下,藏得极好。
安王大步进了传膳的那间房,迎面对上一桌的残羹剩饭。
他蹙了一下眉,随后不自然地又扯了两下领口。
他脑子有些昏沉,只以为是内侍下的迷香没散,这药喝口水就解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凤南茵揭开一片瓦,半张小脸都贴了上去。
她勾了勾唇。
“自大狂,就你会下药?”
姑奶奶下了三种药,你是喝水,还是上床,亦或者亲吻那两个丫鬟,都会中招。
今晚不把你整疯癫,她就不姓凤。
很快,房间里传出女子痛苦的浅呤声,随后旖旎声不断。
凤南茵小手捂在眼睛上,忍不住又从中间嵌开一条缝。
“好家伙,这么猛的吗?”
她还真小瞧了这王府里的丫鬟,这是要将安王给吃掉的节奏啊!
她看得热闹,忽然身子被人提起来。
“乡主,看多了长针眼。”
凤南茵忙用帕子擦脸,“没事,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叶荭也是过来人,做任务第一次见这种事也好奇。
“乡主给她们下了那么多药,怕是一时半会完不了事了。”
“恩恩,我们去找凤南蓉,然后去吃饭。”
王府的鸡腿太香了,勾得她想吃肉了。
叶荭直接揽了凤南茵的腰,一个用力,二人翻落在后院,随后翻窗进了凤南蓉的房间。
凤南茵轻嗅了一下房中的气息,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她倒了一盏茶,直接泼到凤南蓉脸上。
“啊!”
凤南蓉猛地惊醒,她的房间没有掌灯,只看到两个黑呼呼的人影立在床头,吓得她一声尖叫。
“唔……”
叶荭姑姑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凤南茵:“别叫,是我。”
凤南蓉眼底都是狐疑,叶荭姑姑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她便没好气的问。
“你为什么要迷晕我。”
她不傻,自己身子现在是弱,可没有弱到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且她闻到了异香。
凤南茵坐在她床头,翘起二郎腿,将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鸡腿味。
她抓过凤南蓉的被角用力蹭了蹭。
“下药的是你的夫君,至于他要做什么,你现在闭上眼睛仔细听,就知道了。”
隔壁,那种孟浪声音越来越大了。
而且凤南蓉清楚地听出来,那是两名女的声音。
淫词浪语不停地从安王口中爆出来,恶心的凤南蓉想吐。
她苦笑,这就是她嫁的好夫君,外面人人都夸赞谦谦君子的安王,其实就是不折不扣的浑蛋。
凤南茵目的达到,好心地道。
“慢慢享用,本乡主饿了,出去搞点吃的。”
凤南蓉心下苦涩,她本也是极饿的,可现在心口只觉得堵的厉害。
难怪没有人来伺候她,连她的晚膳都忘记了。
原来那两个贱婢在忙着勾引她的丈夫。
她心痛的厉害,一句也不想听。
偏那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哪怕她把耳朵捂住了也没有用。
“凤南茵,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折磨我,才觉得痛快,是吗?”
外面的侍卫虽然站得远,可架不住房间里的动静太大了。
他们不由得暗暗佩服,他们王爷看似瘦弱,还真男人。
只是两个女子争求的声音,不会是那老女人也被王爷……
安王这边其实被折腾的够呛,人差一点翻白眼过去。
直到三人的药劲总算过去了,他半晕半睡地倒在那里,身边姿势各异躺着两人。
凤南茵吃饱喝足有了心情,强行拉着凤南蓉过来收拾“残局。”
“做什么,放开我,我不要看,让我回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拿捏不得
凤南蓉被叶荭强行架着来到安王床榻前。
看到房间内欢好后的气息,及床上凌乱的一幕看得凤南蓉连连干呕。
叶荭掰正她的头,强迫凤南蓉必须看。
要的就是给好心里留下阴影。
凤南茵学医,更恶心的都见过,心理素质好。
不过还是觉得恶心,干脆扯了帐幔将关键部位给挡了。
“良媛,你怎么还吐了?”
凤南茵故意刺激凤南蓉。
“不过也是,侍女不伺候主子用膳,背地里勾引王爷,我要是你,也会呕得想吐。”
随后她端来一盆水,直直泼向三人。
安王激灵一下醒了,看到凤南茵完好地站在眼前,他一阵恍惚。
“你怎么在这?”
凤南蓉苦笑,“王爷,你真的要这样羞辱我,才够吗?”
安王瞥了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本王花心思羞辱你。”
他起身想质问凤南茵,发现自己身上的荒唐,忙扯了衣服套在身上。
“王爷?”
凤南蓉一直是骄傲的,可是她的骄傲在安王面前,被一次次粉碎,打击的站都站不住。
她双腿发软,身子向后倒。
原来人在大悲之下,竟然连泪都流不出,泪腺似是堵上了一般,眼睛涨的酸疼,心口更疼。
“好,我不配问。”
但她会恨,恨这屋子里的所有人。
她们一个个都在折辱自己,欺负自己。
她心口就像有一把刀,不停地扎着她,她发誓,一定要将此恨报复回来,一定。
凤南茵盯着凤南蓉的眼睛,看到她眼中的恨,很是满意。
也不枉费她用了那些精心调配的药。
凤南茵:“诶,王爷先是打了皇上赐的凤良媛,已是对皇上的不敬,如今她过府不过三日,又宠幸她的侍女,我该说王爷身体好呢,还是该说王爷对皇上赐的婚事过于不满,故意用这种方式泄愤呢?”
安王本就对今夜之事有所怀疑,这时才发现他竟然宠幸了两个最下等的丫鬟。
想到刚刚这两个贱婢对他做的事,骂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勾引本王,是想死吗?”
青枝和莲心被折腾个半死,根本不明白缘由,听到王爷的质问,吓得滑下床跪下。
“王爷息怒,奴婢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闻到一股异香,人就没知觉了。”
“王爷,刚刚是您主动的,咱们不敢不从啊!”
安王越想越气,他今夜是眼睛瞎了吗?
怎么搂着一个死肥猪,还有一个脏脸怪在那又亲又啃。
“两个丑八怪给本王闭嘴,闭嘴!”
凤南茵噗嗤笑出声。
“真有意思,王爷怎么敢做不敢当,是怕皇上怪罪吗?”
安王愤怒至极,一个弹射冲到凤南茵身前。
“小贱人,你算计的本王对不对?不然这房间里为什么不是你?”
他眼睛里带着掠夺,赤果果地表述着自己的诉求,已经到了毫不隐瞒的程度。
凤南茵退开一步,保持二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她高扬着下巴,迎面直视对上安王的眼睛,到了这一步,她也不藏了。
“安王,你不会真的以为用点迷香就能对付我吧?只要是我不肯,你将毒王请来,也别想药到我。”
安王呵呵大笑,“好狂妄的语气,凤南茵,你成功引起本王的兴趣了,我与你打个赌,你这辈子只能是我安王的女人。”
凤南茵上上下下打量他,心中有一瞬间想用点狠的,直接将他做男人的能力废了。
可是还不行,他到底是王爷,自己真的那样做了,不说贵妃,皇上就不能容她。
她道:“我惹不起,可以躲开,王爷忘了,我有皇上赐的令牌,你阻拦不得我。”
安王伸手一抓,拎小鸡一样,将凤南蓉拎在自己身前。
“那我就将这女人丢进水牢里,让你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叶荭姑姑紧紧护着凤南茵,骂了一句,“卑鄙。”
凤南茵却是无所谓道:“王爷,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乎她的感受吧,你看不出来我入王府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吗?”
“要不,你现在就将她丢进水牢吧,我好立即回宫复命?”
“复命?”
凤南茵挑眉看他一眼,“王爷,您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自行进府的吧?我还没那么伟大,照顾一个我自己厌恶的人。”
她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让安王以为她是奉旨给凤南蓉看病。
刚好今日皇上在御书房斥责他藐视圣君,不满赐婚,将凤良媛打伤,闹得人尽皆知。
这一系列的事情结合到一处,安王忽然拿不定主意了。
姜王妃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进来就看到闹出的乌龙。
她忙道:“王爷、乡主,你们怎么呛起来了?可是因为凤良媛吃醋了?”
她给身边的嬷嬷使眼色,“扶凤良媛回房休息,这么大一点事,也至于让她在这里让乡主与王爷闹不愉快。”
她又来哄安王,“王爷若不喜这两婢女,就让她们继续留在春意院,做婢妾就是,若是有了孩子抬成妾氏,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她轻扯着安王的袖子,示意安王她有话说。
安王挑了挑眉。
二人多年夫妻,姜氏虽称不上多美,却是最善解人意。
安王妃此时又道:“王爷,您今日喝多了,臣妾扶您先回院落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由臣妾明日再处理吧。”
安王本想意气用事,直接处置了凤南茵。
眼下他吃不准形势,便顺着台阶下,先行带人离开。
姜新月太了解安王了,只要不顺他的心意,必有人要倒霉。
她不想做那个倒霉人,忙将自己想到的主意说出来。
“王爷,上一次入宫,臣妾就听闻母妃不想七妹出使和亲。您如今是礼部官员,负责招待使臣,有最佳的机会将人引到王府作客。”
“届时,我邀请冀宁乡主一同赴宴,谅她也不敢博了我的面子。”
“到时候……”
安王这时昏涨的脑子经夜风一吹,清醒几分。
今日他入宫,确实有听父皇讲,和亲之人让金沙察布喳王子自己选,选中谁,便封那人为公主。
“……”他勾了唇,刚刚的盛怒消了一半。
“还是本王的爱妃冰雪聪明,总是能解我心中所困。”
那凤南茵动不得,杀不得,又强迫不得,那就让金沙国的人去搞定她。
到时候圣意难违,她就算有再多的本事,也不能抗旨。
第一百八十七章凤南蓉下跪
安王带来的人都走了,春意院终于恢复了安静。
凤南茵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今晚折腾了这许久,她也是累了。
叶荭给雏菊和蝶兰喂了水,二人摇晃着脑袋醒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南茵道:“青枝、莲心,我不管你二人是何居心,快速将这房间给本主子打扫出来,满是的晦气,着实令人恶心。”
二人抖着身子,满心的委屈,却是在雏菊和蝶兰的盯视下,连夜将房舍全部打扫一遍。
凤南茵确保这屋子里被她下了药粉的痕迹全部清理了。
又道:“一进来,就是晦气味,将房间锁了。”
她可不想睡安王用过的床榻,搬去了西厢,与雏菊她们睡在一处。
正准备歇下,门扇被人大力推开,是凤南蓉。
她脸色惨白,额头上的纱布散开,披散着头发,一身亵衣,样子狼狈形同鬼魅。
“做什么,戌时都过了,你不困我还想休息。”
凤南蓉僵硬着表情,双眼无同鱼目,呆呆地盯着前方。
凤南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确定她是在看自己?
凤南蓉伸手将她的手拍开,声音麻木且空洞。
“凤南茵,我想活下去,显贵且有尊严的活下去。”
今天被当蝼蚁一般肆意摆布的生活她够过了,她要像凤南茵这样,有对抗安王的底气,有不被肆意拿捏的能力。
凤南茵知道,今天借力打力这个局设定成功了。
成功地打击到了凤南蓉。
可凤南蓉的性子,一直是有求于人时可以伏低作小,得势时翻脸不认人。
但这一次不同,凤南茵并不是无所求地帮她,而是要彻底毁掉她。
虽然一切都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发展,但她可没想那么容易就顺势发展。
她反问:“帮你?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这样做?”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出来了,我若不是早一步提防,被毁的人就是我。安王府我是不能住了,如今你人也算醒转了,明日我便离开。”
凤南蓉见她要走,噗地一下跪了下去。
她闭上眼,将骄傲咽下,慢慢低下头伏到地面。
“南茵,我知道你有本事,不是我这种闺阁女子能比较的,从前我错了,一直与你征争,这一次求你帮我。”
凤南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匍匐在脚边的凤南蓉。
一滴泪落在青石板上,凤南蓉死死咬着唇。
她都下跪了,还不行吗?
她想大家同归于尽算了,可她终有不甘。
她慢慢从脖子上解下玉牌,在手中摩梭了两下,慢慢举了起来。
“这些身外之物原本是我最后的依仗,现在我将安们全都给你,这样总够了吧。”
凤南蓉将她的名佩拿出来,有了这个名佩,安国公府藏下的宝物就都归凤南茵了。
“这是我的诚意。”
“你就这么相信我?甚至赌上你的所有?”
凤南蓉笑了,她眼睛里再不是刚刚的空洞无神,而是多了一份决绝。
“其实我知道,即便我不给你这个名佩,你也会帮我。我跪下来求你,给你名佩,只是证明我的立场与决心。”
她要牢牢记住身上所受的全部屈辱,她要今日失去的,它日百倍得回来。
“哦?”
“你是靖王的人,且你说过,能帮我坐上王妃之位,能让安王对我唯命是从。”
凤南茵摸索着那名佩,随后收了起来。
“好,那我们的利益算是达成了。从今日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中途不能因为男人对你有所宠爱,而变得心软。”
她靠近凤南蓉,很想告诉她,今日我帮你,日后我会取安王的命,你就别再幻想做一国之后。
想了想,她没必要告诉凤南蓉全部。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找机会一鸣惊人。”
“安王好美色,对后宅之事很是上心。但你放心,今日过后,他就会体验到什么叫力不从心。”
“我会给你配一种香,涂抹在身上后他只能在你这里找到快感,待你有了孩子,我会再入府过来照顾你,助你成为安王妃。”
凤南蓉眼神闪了闪,她没想到凤南茵已经在下手了。
她意思是,今晚安王就伤了根本?
凤南茵她怎么敢?
她是怎么做到的?
凤南蓉从地上慢慢起身,问出心中最后一个问题。
“你会要他的命吗?因为那个位置?”
凤南茵没想到她猜到了,但她可不会承认。
“怎么会,他可是当朝王爷,我不要命了吗?”
凤南蓉似是长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学医这么厉害,早知这些年我也不学六艺,只学医术就好了。”她默默转身,带着一丝疲累。
她竟是败给了命运。
她以为,自己才是凤家那个掌握宿命之人。
现在看来,那十三年就像个笑话,她的容貌,才艺,一无是处。
凤南蓉一路走,一路默默落着泪。
对于她来讲,遥不可及的事情,要放下尊严与全部去求得宠爱。
在凤南茵那里,竟然只是一瓶药水那么简单?
叶荭姑姑问,“乡主,这边的事情也算暂时解决了,明日是否要离开王府?”
她有一种直觉,安王并不会因皇帝的旨意而妥协,怕随时还会对小主子不利。
凤南茵道:“明日一早便离开,大家都早些睡。”
翌日。
安王妃正在梳洗,下人便匆匆来禀。
“王妃,冀宁乡主带人离开王府了。”
“什么?”
姜新月一急,扯痛了头发。
她顾不得喝斥下人,蹭地站起身。
“门上为什么不拦着?”她才给安王出了主意,将人安抚住,这人怎么就走了。
“拦了,可是她有令牌,咱们拦不住啊!”
姜新月气得扯下头上的翡翠发簪就掷到地上。
安王今晚就会请金沙察布喳王子过府赴宴,等人来了,凤南茵不在,到时候受罪的还会是自己。
“去,将凤夫人给本妃请来,今日凤南茵不回王府,就等着给凤南蓉收尸。”
凤南茵并没有回宫,而是一早就回了石门府。
她需要几种草药调配新香,这些药不能让人查出痕迹,回石门府是最好的选择,那里有这天下最全的药。
取了药之后,她直接在保和堂提取花香。
一直忙到天黑,三瓶香料终于被好制作完成。
“雏菊,你涂抹一些,我试下香。”
若是不好,还需要改调。
雏菊打开药瓶,闻到一种淡淡的苦涩味。
“主子,您确定这是香料吗?”她弄出一些涂抹在脖颈处。
过了一人,凤南茵附身闻了闻。
有淡淡的苦药香气,但是深吸很是醒脑,后味带着柑桔的回甜。
一日没白辛苦,成了。
蝶兰也闻了闻,眼露欢喜,“主子,这香味好特别,先苦后甜,能送奴婢一份吗?”
“不,奴婢愿意买。”
凤南茵笑睨了她一眼,“这个你出银子也不行,这香我有大用,只能给凤良媛一人用。”
第一百八十八章凤泽宇拿捏安王妃把柄
安王府
凤南蓉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已经整整跪了三个时辰。
她人早已麻木,不知昏厥了多少次,只知道,身上的衣衫湿了又干,只要她敢晕倒,马上会被一盆冰水淋醒。
盛青岚在一旁不停地抹着泪,缓缓跪下求着。
“王妃,求您饶了南蓉吧,臣妇已经派所有人去寻了,是真的寻不到。”
姜新月抬脚将人踢开,厌恶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一对母女。
“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时辰,寻不到人就等着替凤南蓉收尸。”
同时,她也在心中盘算着,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人迟迟不出现,今晚她要经受的,怕也是承受不住的。
“凤南蓉,之前本妃就告诉过你,你在这个府邸的存在意义,就是将凤南茵留下,现在人走了,你所承受的折磨就是活该,生再多的怨恨也无用。”
盛青岚跌坐在地。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啊!
原以为,只是两个女儿命数不和,会一直争斗,万万没想到,她们竟是这种情况。
难道,今天寻不到南茵,她捧在掌心养大的女儿就要死了吗?
盛夫人被安王妃叫走的时间太长了,凤泽宇下衙后,见母亲迟迟没有回府,心中生出疑惑。
他到底做过安国公府的世子,又怎么会是无知的读书人。
他带着两名体型彪硕的下人,冲破门房的阻挡,一路寻到了春意苑。
一进来,就看到母亲瘫坐在地,而大妹被人折磨的已不成人样,当下心痛的目呲欲裂。
“安王妃,我母亲与舍妹到底做错何事,让你如此折磨羞辱?”
姜新月见到凤泽宇有一瞬间的慌神。
她可以在后宅随意施刑,但是绝对不能传扬出去。
滥用私刑,折辱府上妾氏的罪名,哪怕她是王妃也受不得。
“你怎敢随意闯入安王府质疑本王妃,信不信我也拿你问罪。”
凤泽宇双手抱拳,向上一揖,“我乃圣上钦点籍田令,虽官职低微,却有恩赐,可不用通传直接面圣,今日安王妃不给下官一个说法,本官必将王妃所作所为告到御前。”
他拳头捏的嘎巴作响,将凤氏从地上拽起来。
“母亲,我凤家虽然势微了,可儿子还在,用不到这般伏低做小。”
盛青岚见到儿子那一刻,眼泪落得更凶了。
若她还有从前诰命之身,安王妃又哪里敢这般折辱她。
安王妃眼眸闪了闪,随后找到了说辞。
“凤南蓉她指使自己的婢女勾引王爷来保全自己的荣宠,害王爷今晨早起身体不适,险些耽误国事,难道这还不算有过吗?”
凤泽宇疑惑地看着妹妹。
他知道,妹妹是在宫中被人陷害,与安王有了首尾后不得已入了安王府的。
这种事情,出于气节,妹妹都该以死明志。
可是南蓉贪生,连装装样子都没有做,失了名声的女人,又无家族倚靠,不受宠是可想而知。
所以,她真的糊涂到做出这种事?
不,不对。
“微臣所知,舍妹入府未带一人陪嫁,她身受重伤,全权仰仗王府所指侍女扶持,她一个无权无势无宠爱的妾氏,如何说服侍女为她如此冒险,王妃指责的罪名不觉得太过牵强?”
姜氏一声冷笑,睨着凤泽宇。
“所以,本王妃才要让凤夫人找寻冀宁乡主,凤南蓉做不到的事,她却是能的。”
“算计当朝王爷,损害王爷身子,等同谋逆。冀宁做了恶事便逃了,凤大人如今还觉得本王妃的处置过了吗?”
凤泽宇愣愣地看着妹妹,原本是不信这些的。
可他竟然在凤南蓉的眼中看到了慌乱。
难不成,安王妃说的全是真的?
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
“安王妃,指认要有证据,你不能凭着自己的推断,便说这事是南蓉所为。”
他忙又补充道:“本官要的是物证,那两个奴才迫于王妃的威势,说出的话没有半点可信度。”
“若拿不出物证,就请王妃就此收手,不然本官必告御状,将舍妹遭受的酷刑,母亲遭受的羞辱一一讲述。”
物证,安王妃哪里有物证。
不说昨夜那一桌吃食早就被撤下,就说真的惊动皇上命人下来查,怕是会查到她头上。
要是让安王醒过神来,知道是她先算计了王爷,害他今晨起来全身无力,腰膝酸软几乎站立不稳,她有九条命也不够王爷抽的。
“你是在威胁本妃?”
安王妃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好啊,你现在就入宫,将你带人如何擅闯王府,如何以下犯上指责本王妃的罪名先揽了,重罚二十大板之后,本王妃自可带着证物到父皇面前与你一一对证。”
“但是凤大人,今日本王妃却是不能奉陪,今夜安王府有家宴,宴请金沙使臣,还请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你配吗?”
你配与本王妃斗吗?
凤泽宇到底是在与安王妃斗智,没想到她竟不上当。
他看向凤南蓉,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南蓉,实情到底如何,你不是最清楚?”
当初在百花宴上被人坏了清白,就不知为自己名声找补。
如今被安王妃如此欺辱,连一句辩驳都不会?
凤南蓉低垂着头,眼神迷离……
他对凤南蓉简直失望彻底,哪怕她只说一句,一切与她无关,他也能将人带出府,至少不会再让母亲受难。
凤南蓉此时只觉心灰意冷,命运不公。
为什么安王想得到凤南茵,却让她来受这些苦。
难道,她这些年来信奉的终究要成为一场空吗?
这时下人来禀,“王妃,王爷回府了,与之一同来的除了使臣,还有靖王爷。”
安王妃一阵慌乱,不是说晚宴吗,怎么时辰提前了这么久。
下人又道:“靖王知凤大人过府,寻人过去相陪呢。”
“什么?”
凤泽宇勾唇,他怎么可能势单力薄而来,来之前早就给靖王送了信。
“安王妃,靖王也来了,要不要微臣在靖王面前,将你刚刚的言辞复述一遍,告知她这一切都是你的图谋,你想扣押冀宁乡主,从而威胁德妃与靖王?”
安王妃咬牙切齿,“你休要胡说八道,如此污蔑威胁本王妃,是想自己的籍田令做到头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凤南蓉献舞
凤泽宇如今靠山来了,更加不怕安王妃的威胁。
毕竟南蓉身上的伤就在这摆着,安王妃有嘴也辩驳不过去。
“微臣虽官职卑微,却是受圣上亲口赐封,王妃张口就要了微臣的官职,倒是让微臣惊愕了。”
安王妃不想再与他扯嘴皮子,如今客人都上门了,她要更衣待客。
“本妃还要招待贵客,没时间在这里与你逞口舌之快,但你们要记住,在这安王府,与本妃作对没你们好果子吃。”
宴席之上,安王的脸色一直黑沉似水。
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与金沙察布喳王子推杯换盏。
可落下酒盏的那一瞬间,便会向姜氏投去责怪的视线。
似是在说,你提出的主意,如今本王将人请了过来,拖着身子不适在这里赔笑,凤南茵人呢?
姜氏后背一阵阵冒着凉气,心中不安越来越重。
察布喳王子道:“都说北庆礼仪之邦,诗词歌赋、舞艺绝伦的才女如云,安王今日准备的这场家宴,俗了些。”
这家宴是为了阴凤南茵临时准备的,吃食简陋,节目乏味,换做平常都只能算勉强过格,招待使臣确实差强人意。
靖王举着酒杯摸索着酒盏,“四哥府上姬妾众多,皆是才艺了得,为何不出来献艺,让咱们察布喳王子尽兴?”
姬妾么,在金沙那都是随意可以送人的玩意。
所以靖王话一出口,察布喳就来了兴致。
“安王府中有才女,为何藏着?是觉得本王不配欣赏,还是安王不舍得?”
安王被架在那,哪敢得罪对方。
他对着内侍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陪着笑道:“察布喳王子,你这是哪里话,府上贱妾久不见外人,怕她们技艺难入您的眼,不过本王秋良娣弹一手好琵琶,唱功了得,这就过来献技。”
察布喳王子得意,北庆连年灾情,国力衰弱,瞧瞧堂堂安王对他讨好的这副尊容就知道,他现在有多怕金沙。
一刻钟后,秋良娣含羞带怯地抱着琵琶走进正堂。
她本就是卖唱出身,被安王买回府后,凭着会讨好做人,得了王爷宠爱。
加之她确实琴艺了得,时常为安王唱曲,这才一路坐上良娣的位置。
秋良娣在安王府中算是老人,二十有五加之出自风尘,眼底眉梢全是风情,时不时对着安王传送秋波,对王爷卖弄风姿。
察布喳王子就坐在安王身侧,这一频一笑,一嗔一痴全入了他的眼。
一弹一唱之间将察布喳王子迷得不行。
察布喳王子听不懂昆曲,也欣赏不来琵琶,只夸赞了一句,“安王的良娣果然容貌不俗,深得小王心意。”
安王咧了咧嘴,他就知道,自己的爱妾留不住了。
心下微恼,终是女人如衣服,舍了就舍了。
“能让察王喜欢,是她的荣幸。”
安王给秋良娣使眼色,“坐到察布喳王身边,今晚陪好他。”
秋良娣人都傻了,她被安王叫出来弹曲,心下是恼的。
她陪了安王六年了,这六年间她以为早甩掉了从前卑贱的身份,今日被叫出来陪客就是羞辱,如今又要坐到别的男人身边。
这,这是不要她了吗?
安王冷冽的眼神扫过来,秋良娣身子抖了抖,缓步走向察布喳。
可她心中发苦,这男人一身肥肉,满脸的胡子,靠近坐了还有一股子膻味,哪里比得过安王俊逸。
安王沉了脸,“还不给客人斟酒!”
有了美人作陪,察布喳王子心情好了不少,更是当着安王的面,直接将秋氏拉坐在自己腿上。
“安王豪爽,本王也不会小气,本王随行带了十名歌姬,一会都送与王爷。”
安王这才觉得找补回来脸面,再次举杯。
“本王最是喜欢察布喳王子这等性情中人,为了两国安邦,本王先干了。”
他已经微微有些上头了,陪酒的耐心越来越少。
察布喳怀里搂着美人,这会也无心宴席,正想离开之时。
只见一身轻盈舞衣,赤足脚踝挂着铃铛的女子娉娉婷婷身姿走了进来。
凤南蓉一身大红舞衣,面遮轻纱,白皙肌肤在烛火照应下发着盈白的光。
背景鼓点起,凤南蓉从入厅堂那一刻便踩着韵律,缓缓扭动了腰肢。
一瞬间,安王的视线便被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
察布喳也是觉得怀中美人不香了,这个新进来的更好!
凤南蓉顶着被人亵渎的目光耻辱,华丽转身翩翩起舞,一会如同石窟壁画上的九天神女,一会如同月宫仙子,鼓点越来越急促,她脚下的步子越发地快了。
最后一个不慎跌坐在地,发出一声惊呼。
“啊!”
面纱滑落,一滴泪蓄在眉眼中,想落怯怯不敢,楚楚可怜。
靖王挑眉。
凤泽宇诧异。
察不喳因那面纱滑落,被女子容貌惊为天人。
只有安王,生出心疼,移步上前将人扶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
凤南蓉才跳了舞,身上发热,涂抹在身上的香油散发出阵阵甘甜,让人忍不住想轻嗅。
凤南蓉娇软的声音唤了一声,“王爷,妾身伤了脚腕,好疼。”
安王还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妖娆勾魂到这种程度的美,这一切只想将人揽在怀里好好心疼。
他感受到察布喳投射过来赤裸的视线,干脆一甩袍服将人抱了起来。
“抱歉,本王的爱妾受了伤,暂且失陪。”
察布喳看着美人被抱走,心下失望。
靖王这时端起酒盏,“察王还请勿怪,四哥才纳的良媛,正是心头好。”
这时秋良娣感觉到不好。
她已经被安王送人,还没出府就失了宠,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原来王爷喜欢歌舞啊,奴家也会,咱们回房我单独跳给你看嘛。”
她到底出自风尘,为了自己的荣华,双臂揽上了察布喳脖颈,成功引了察布喳的注意力。
身前被狠狠揉捏了一把,“那美人现在就伺候本王去休息?”
主角都走了,宴席说散就散了。
靖王拂了拂身上的褶皱,看着安王妃笑得意味深长。
凤泽宇更是嘲讽的视线都不加隐藏。
他不知妹妹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么支撑着跳完那一段舞的,但是她成功了。
既然嫁了人,王爷的宠爱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妹妹若是笼络住了安王的心,她在这后宅也就立稳了脚跟了。
安王妃气得险些捏碎茶盏,之前嚣张狂妄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真是小瞧了凤家人,竟然没一个是省心的。”
第一百九十章凤南茵的厉害
靖王带人走在出府的廊道上,迎面与一身素白的凤南茵遇到。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廊下风大,靖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罩在凤南茵肩头。
“夜里风寒露重,小心着凉。”
凤南茵手掩着唇打了一个哈欠,抬起小脑袋眯着眼。
“我估算着时间呢,才过来一会。”
她乏的紧,一日劳累,却在安王府连小憩都不能。
这里总是让她无法安心入眠。
凤泽宇有一肚子疑惑想问,可是这个二妹根本没有理会他一眼,与安王说完话,便转身自顾自走了。
府外,靖王扶着凤南茵上了马车。
他探出头,看向凤泽宇。
“回去警告凤夫人,下次再不顾尊卑去骚扰南茵,本王便不会这般好心,替舍妹解围了。”
凤泽宇拱手,今日他能全身而退,终是借了靖王的势。
“微臣回府便提醒母亲。”
“只是,冀宁乡主怎么会……”他后面的话没问出来。
马车帘已经落下。
视线被挡前,他清楚看到南茵的头枕在靖王肩头,那一幕深深烙在他心中。
靖王那般寡淡冷情之人,竟是对南茵如此体贴。
他一瞬间生出迟疑,难道祖母早年求的那道签文真的会应验?
他这两个妹妹真的会有一个坐上那凤位?
若是南茵……
他暗暗后悔,若是家里没和南茵闹掰,不管是哪个妹妹得势,凤家都能再起。
南茵,我一定会想办法修复我们的兄妹情谊的。
即便……
这也是哥哥欠你的。
凤泽宇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他想借着微风好好计划一下,待今秋这批玉米成熟后,应是能得到嘉奖。
这一次,他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总要为南茵做些什么。
马车厢中,靖王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就怕惊醒睡梦中人。
凤南茵还是醒了。
“靖王……”
第一次,凤南茵面对靖王脸红了。
她竟是心安理得地靠着靖王睡着了。
在安王府这几日,她没有一日是安下心来踏实入眠的,但是在靖王身边,却是能放下所有戒备。
靖王柔和的嗓音在她头顶宠溺传出:“累了就睡会吧,有我在,不用担心。”
凤南茵摇头,“没事,刚刚只是头晕的很,小憩后缓了许多。”
他叹气,“你对她无须做到如此,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无妨。”
凤南茵坐正身姿。
谈到正事,刚刚升腾起的那抹娇羞也散了。
她嗔道:“我可不是在帮她,不过让所有人以为我是在帮她也不错。”
她笑得狡黠,却不想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靖王。
待事情成了,他自然会知晓。
靖王也没有追问,只道:“听泽宇说,今日凤南蓉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这种程度她的双腿都废了,今夜她却是献了舞。”
他挑眉,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凤南茵不以为意道:“因为我告诉她,今晚机遇难得,若是她想得宠,我能助她暂且恢复行走能力。”
当然,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药效过了,那种痛会比先前重十倍。
“她越是想翻身,毅力便越强。今天她该是得意了,毕竟她自诩的才艺终是让她得了脸。”
靖王却不那么认为。
“她抢眼的并不是舞艺,而是今日大胆的着装,不过本王猜想,这份新意该不是她能想出来的吧?”
凤南茵吐了吐舌,“我帮她做的改扮,反正她若能得宠,于我、于你都有好处。”
靖王倒是不觉得凤南蓉得宠于他们有何好处。
但是这丫头喜欢,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他用折扇敲了一下凤南茵的脑门,“你这脑袋瓜里全是不守规矩,真是庆幸你打小没学过舞艺。”
凤南茵生气地揉着脑袋。
“王爷,你再敲我的头会变傻的,我要是傻了,可会少了一个天才少女帮你。”
靖王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吹嘘自己的。”
“哈哈哈!”
凤南茵黑了脸:“……”
爽朗的笑声传入寂静的街道,跟随在侧的侍卫心境都是一松。
靖王似是只有与冀宁乡主在一处才会如此开怀。
安王府
春意院内满是旖旎之声。
安王今日本不想行夫妻之事,可酒意上涌,竟是与凤南蓉再次颠鸾倒凤了一个时辰。
醉过去之前,他食髓知味地说了一句,“蓉蓉,你身上的香味,本王好喜欢。”
凤南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被宠爱,呵护。
今夜的安王好温柔,处处体贴着她,在意着她的感受。
知道她身上有伤,还特意避开了,细想都羞人的紧。
她以为,安王因为她的舞,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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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这些年的付出与努力没有白费。
可是最后一句话将她无情地波醒。
她从安王的怀里起身,冷漠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男人。
“原来你待我这般,是因为凤南茵给的香。”
呵,亏得刚刚她生出一丝后悔之意。
想着若是王爷对她动了情,她便好好做她的良媛。
她唤了一声,“青枝,备水。”
已经是亥时过半了,青枝打了一个呵欠,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叫水。
凤南蓉躺在温水桶里,由着两个婢女伺候着。
“你们想要的,昨夜也体验过了,安王并没有收你们的意思,所以日后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都给本良媛收起来。”
“我好,你们才能好,不过是一日,我就得宠了,看清谁才是你们该忠心之人,墙头草只会被人当废物早早除之。”
青枝和莲心原本还有不甘,可是一想到凤良媛的腿伤成那样,不过用了一剂药,又涂抹了一些东西,她便正常行走了。
她们不忌惮凤良媛,却是忌惮她背后的冀宁。
感觉就算是王妃,也拿冀宁乡主不得。
翌日,寅时。
安王该起来上朝。
可他头痛欲裂,且腰部疼的让他坐起来都要呲着牙。
时景颐手捂了一下额头,又忍不住揉着腰。
近来是过于放纵了。
一丝恼火之意涌上心头,转身看到凤南蓉那张精致睡颜,忽然想起昨夜的感受,他又躺了下去。
凑近在她的脖颈之间闻了闻,是那个香气,他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凤南蓉昨夜止痛药劲过了后,双腿痛的让她痉挛。
熬到到后半夜才睡着。
这会儿被人啃噬醒,吓得她身子往后躲。
“王爷,臣妾腿痛。”
安王极力克制想再要她的冲动,将人揽进怀里。
“今日本王不上朝了,叫总管宣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凤南蓉实在太疼了,醒来后就一直冒着冷汗,再难入睡。
安王到底无法再入眠,直到他看到凤南蓉的腿,也是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她竟然敢背着本王如此罚我的良媛,这是想毁了良媛的一双腿吗?传姜氏过来!”
凤南蓉更是诧异了,王爷先后待她两种人格。
先前有多厌恶她,羞辱她都还记得。
她心中忍不住思忖:“凤南茵的香,真的这么厉害?”
第一百九十一章安王妃再出恶主意
安王妃昨夜气闷,天快亮了才睡熟。
总管祁公公站在门前,扣了三下房门。
“王妃,王爷唤您过春意院。”
门敲得大声,安王妃在睡梦中激灵一下,瞬间睁开眼。
“什么事?”
“王妃若是醒了就赶至春意院吧,王爷在等您呢。”
安王妃被惊醒,心跳加速,听闻王爷找她,心开始往下沉,有一种大势不好的感知。
“祁总管,可知王爷这么早唤我过去是因为何事?”
祁总管还是很敬佩王妃的,这么多年王爷一房一房的妾氏往府中带,王妃将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无一人敢出幺蛾子。
只是这一次栽到凤良媛身上,连他都没想到,春意院那位能翻身的这样快。
“王爷心疼凤良媛伤了腿,怕是要问王妃的罪了。”
姜氏捏着被角,心中恨恼。
看来本王妃平日太过大度了,处处为王爷着想竟是给自己接二连三惹祸事。
“知道了。”
召唤了下人替自己更衣,洗漱。
随后不紧不慢地在双膝盖处套了棉护,才向春意院而去。
安王向来早起都会脾气重,她可不想自己受罪。
安王此时已经到了盛怒边缘,敞着中衣,散着发坐在床头。
姜氏才到,安王怒喝一声,“跪下!”
多年夫妻,姜氏早了解夫君的德行,这张温润的外表下是怎么样一颗暴躁的性子。
这个时候乖顺是最好的选择,便缓缓地矮下身子。
“王爷。”
安王见她白着一张脸,一副受到惊怕的样子,自己的威仪感得到满足。
“姜新月,从前本王觉得你贤良大度,无苛待一人。昨日凤良媛到底犯了何错,让你将她罚伤成这般。”
凤南蓉很怕安王,觉得他喜怒不定,难以捉摸。
这会却仗着身上媚人香,轻轻靠到安王的肩头,委屈抽噎。
“王爷,臣妾一直在房中养伤,没有冒犯姐姐一句,昨日她进来就叫臣妾下跪,臣妾身子弱承受不住,姐姐就用冷水淋我,还扬言要杀了臣妾。”
“王爷,姐姐是怕我得宠吗?”
她半句不提凤南茵,也不将母亲与哥哥过府的事说出来,因为她怕安王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怜惜又变了。
一句姐姐怕我得宠,成功让安王觉得姜氏起了善妒之心。
起身,他走到姜氏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
“姜新月,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希望其他的姐妹为本王生子吗?”
他恶狠狠地掐着姜氏的下巴,“你可知,若是本王如今便有嫡子,也许太子之位早就是本王的了。”
“王爷!”
王爷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皇上知道,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安王一掌甩下,怒道:“看到你这张脸就厌烦,回你的云台院跪着,跪足三个时辰好好反醒错在何处。”
姜新月苦笑,却没有一句辩解。
因为辩解在安王这里毫无意义,只会招来更多的责骂。
“臣妾遵旨。”
起身离开前,她将冷冷地扫了一眼凤南蓉。
凤南蓉,安王的喜爱从不持久,待他对你厌弃那日,看本王妃如何收拾你。
琪嬷嬷扶着王妃回院,在旁问着,“娘娘,要不要向以往那样,在她的吃食里……”
安王妃沉吟片刻后摇头,“暂且不要,王爷若是对她的宠爱持久,却迟迟不孕,反而容易怀疑到咱们身上。”
加上她担心凤南茵在这期间会过来,查出她下药,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白废了。
孩子生下来也有办法对付,她不急。
只是她越想心气越不顺,干脆换了朝服入宫见贵妃。
至于让她罚跪,她不跪,谁敢向安王去告状,凤良媛真以为安王替她出了气?
怎么可能。
姜氏到了翊坤宫便跪了下去。
她哭得梨花带雨,加上一夜未能安眠,脸色惨白,说不出的憔悴。
“母妃,儿媳见不得王爷那日在宫中受气,回府后便想将凤南茵骗入府中,寻了她的错处好好拿捏。”
“可是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原本凤南茵被儿媳拿捏的下了床,却在招待使臣之时,让这个**出尽风头。”
“如今王爷被凤良媛迷得不顾身体,日日笙萧,那狐媚子伤得那般重都能如此,儿媳真怕她伤好后,会在安王府做出倒反天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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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贵妃才不在乎儿子宠谁,当初娶荣国公府的姑娘,为的是儿子得到龙襟卫。
如今那差事没了,荣国公早两年前又因为谏言改立储君一事,被皇帝厌弃夺了实权。
现在不但帮不儿子,这个儿媳妇还生不出嫡子,她早就不喜了。
贵妃随意安抚她道:“一个小小四品良媛,就算得宠也翻不出风浪,重要的是安王府要尽快孕育子嗣。”
“别的本宫都不管,若这后院哪个妾氏有了孕,你绝对不能动,否则本妃也不会放过你。”
姜新月早猜到是这些说辞,她也不急。
只道:“母妃,这些儿媳都懂,肯定是希望王爷早日有子嗣。儿媳想与母妃提的是这冀宁的本事。”
她跪着累了,也不等贵妃让她起身,便自顾自地起来。
“母妃,儿媳也舍不得菁雨远嫁,王爷能在一夜之间,从对凤良媛厌弃到宠爱,说不定凤南茵也能让别人如此。”
“若是让那察布喳王子爱上别人,七妹不就免了顾虑?”
贵妃一下子想到丽妃,那个**不就是得了皇帝的盛宠。
难道真的是凤南茵给了她什么秘药?
“若是这样,怕此事并不好办。”
金沙国到底是蛮夷之地,环境差就算了,女子地位连牲口都不如,若不得察布喳所爱,远嫁过去的下场比在宫中做一辈子宫女还不如。
而她选中来顶替女儿的秀女,皆出身不俗。
这些人肯定也不想去和亲。
贵妃将顾虑与姜氏说了一遍。
“她们若不尽心献艺,最终还是要菁雨出使和亲。”
叫她如何不日日生忧。
安王妃当即有了主意。
“母妃,儿媳倒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今皇上与您齐心,都舍不得七公主远嫁,您又因养胎不用操持宫宴,这任务落在德妃娘娘身上,若是她办不好,皇上便可以罚她。”
“到时候就指定凤南茵出使和亲,有此威胁,不怕她不将看家本事拿出来,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咱们都是赢家。”
“说得好,上一次让她因凤南蓉的病躲过一劫,这一次看她想继续逃避,注定会得罪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一万两买你秘方
贵妃瞬间在备选的秀女单子中挑人选。
工部尚书之女赵棠锦。
大司农之女谭海欢。
魏太师孙女魏曼曼。
晋安侯嫡长女谢宁。
户部尚书长孙柳婷芳。
这五人都是今年秀女,如今分在各宫做宫人。
皆是家世与靖王有渊源之人。
前三人贵妃已经掌握依据,他们的家族已站在靖王身后,暗中支持。
后两位本是可以赐婚给靖王为正妃的人选,被德妃给筛选下去了,对德妃必有怨言。
这五人不管是哪一位被金沙王子挑中,都会让靖王得罪人。
毕竟这宴席就算是礼部筹办,后妃参加人也要由德妃来定夺。
没对她们透露消息,就是她的错。
贵妃心下得意,道:“丛嬷嬷,挑机灵一些的人散出消息,此次宴席靖王要再选侧妃。”
丛嬷嬷:“是。”
贵妃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将凤南茵宣入宫,本宫要召见。”这一次她的菁雨能否躲过和亲,还要看凤南茵。
凤南茵在南城宅邸睡了一个昏天黑地。
醒来后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总算是将几日缺的精神补了回来。
席间她计划过了今晚便带着周婶子母女去庄上小住,眼下正是花红柳绿时节,最是适合游玩享乐的日子。
周水水心中欢喜,她们现在日子过得好,可就是闷了点,能出去玩真是再好不过了。
饭都没吃完,早早就开始收拾行李。
“乡主,咱们去庄子,首饰要带哪些?”
“衣衫挑耐脏的,钗环挑样式简单的,咱们去了庄子后每天都要出门,多带几双鞋子。”
“是,乡主。”
周嬷嬷小跑着往内院走,脸色不好,“乡主,宫中来人,贵妃娘娘宣您入宫。”
凤南茵!
“贵妃七个半月的身子,不想着如何安心养胎,每日还在想着如何算计我!”
好好好!
这安生日子不想过,那就都别过了。
“水水,东西先放着,我进宫一趟回来再说。”
水水脸上露出担心,“乡主,贵妃不会又要加害您吧?”
凤南茵也不知此去何事,多半还与和亲有关。
“德妃不会让她如愿的,丽妃娘娘也会想办法护我,不要和师伯说贵妃召见我,就说德妃娘娘想我了,想我入宫小住就好。”
师伯恢复行医资格后,每日都有朝臣相邀过府,这些人打着求医的名义想与靖王攀上关系。
师伯得罪不得,却是苦了他一把年纪还要辛苦。
凤南茵一入宫门便对雏菊道:“给德妃娘娘送信,我带蝶兰先去翊坤宫。”
她如今只是小小的从四品乡主,对上正一品贵妃娘娘,没有娘亲在,怕会不利。
经过东西夹道,凤南茵与安王妃相遇,她心下恍然。
原来如此,她就说怎么好好的贵妃想到她。
“见过安王妃。”
姜新月居高临下睨着她,嘴角似笑非笑。
“凤南茵,本妃可是将你在贵妃面前好好夸赞了一番,你那手魅惑男人的本事,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可莫要有所隐瞒,不然可是大不敬。”
“魅惑男人?”
“当然了,你若进献有功,娘娘一定会赏你,到时候可别忘记感激本妃。”
“安王妃在和我开玩笑吗?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怎么懂得这些?”
凤南茵在心下咒骂。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安王府从上到下,从尊到卑,还真真都是一丘之貉。”
全都是忘恩负义,面慈心狠,不加掩饰的小人。
“冀宁,敢欺瞒贵妃娘娘,待查出实证,你可担不起罪责。”
凤南茵福了福身,“王妃言重了,您可莫要给我扣高帽子强加罪名,毕竟这是皇宫,您在安王府无顾**妾氏的伎俩,在这后宫可行不通。”
“你!”
凤南茵又道:“安王妃要是想与我在这周旋,故意让贵妃等,来降罪于我?不过我也是不怕的,毕竟多等一刻,德妃娘娘就能及时赶过来,说不定问我话都免了。”
姜氏心里气的都要蒸腾了,偏她最是能忍。
当即笑了,“冀宁你在想什么呢,都说是宣你入宫,是向你求知,怎么会问责,还惊动德妃娘娘。”
她上前,直接位住凤南茵,就好像刚刚生的龃龉从未发生。
凤南茵本就厌烦应对这些虚假的嘴脸。
如今更是厌烦女人多的地方,心里作呕。
入了翊坤宫,发现才几日不见贵妃,她的面相又变了。
脸上浮肿的更加厉害,不知是没上妆的原因,还是近来心气不顺,唇色寡淡,眼下泛出了青色,看到她进来的一刹那,眉头出现川字纹。
那纹随着虚假的展颜也没消散。
真没想到,曾经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短短几日竟老得这般厉害。
“冀宁见过贵妃娘娘。”
发现七公主也在,又是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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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雨嘟唇,“南茵,你许久不找我玩了,近来都在有意疏远我,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凤南茵忙解释,“怎么会呢,南茵初入宫时,有幸与公主相交,那是南茵最快乐的时光。”
可惜,我从未付出真心,而你也从未将我视作朋友,所以谈不上想念。
“我也是,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不如近日你就留在宫中吧,我们许久没有一同制香了,你应我做花露的事还没兑现呢。”
凤南茵笑着应道:“公主相邀,冀宁自然不敢不从,只怕皇上那里不允。”
贵妃笑道:“之前都是误会,皇上才不允你长居宫中。不过德妃妹妹近来要操持宫宴,你留下来帮她也是应当。”
凤南茵点头,没有说话。
贵妃道:“素来知道你制香了得,而你姐姐凤南蓉更是一夜之间得到安王宠爱,这期间你该是没少出力吧?”
安王妃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凤南茵。
她想要的,就是那个方子,今日一定要得到。
贵妃笑了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想和你要那香方,本宫愿意以一万两来买。”
凤南茵在心中冷笑,贵妃稳坐高位多年,将一切索取都当作理所应当。
可惜啊,她调配给凤南蓉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她惊慌地看向安王妃,不知所措。
“娘娘,这中间一定有所误会,凤良媛得安王所喜,皆是因为她自身容貌出众,又苦练舞艺多年,才会让安王生了怜爱之心。”
“若说她得宠一定要与我牵扯上,也只是我给她调配了止痛药,让她撑过腿伤完成一舞。”
“这世间怎么会有迷惑人心志的香料,若南茵真有那本事,岂不是早就成为人上人了?”
贵妃蹙眉,一时间失望不已。
她也觉得安王妃臆想了。
“冀宁,本宫与你要这方子都是为了七公主,你二人关系这般好,就不想帮她吗?”
凤南茵睁大眼睛,“公主有心仪之人了?”
她似知道说错了话,忙低头,“只是可惜冀宁除了之前被禁用的那个香方,再不会其他了。”
时菁雨被臊得双颊羞红,“没有的事,只是,只是母妃怕和亲一事最终还是要落到我头上而已。”
凤南茵点头,“娘娘心疼殿下之心南茵能够理解,我能做的也只是帮您多做一些花露和养颜膏,至于安王妃传讹的东西,冀宁没那个本事。”
安王妃气**,这凤南茵最后还咬她一口。
“你撒谎!”
第一百九十三章魏锦想求娶凤南茵
凤南茵如今不是初入皇宫时无人所依,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姑了。
她们越是气急败坏,越证明自己站在上封。
既然是这样,她又有何可怕的。
“安王妃,你说我撒谎,那你拿出证据来?要不然将安王请了来,问问他为何宠凤良媛?”
姜新月在心中咒骂,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这个凤南茵是吃准了这事没办法找安王对证,故意在这里笑话她。
她冷笑一声,“凤南茵,你的手段就是制香,下药,今日本妃回府后就去抄春意苑,她是靠自己本事得到王爷喜爱,还是下了药魅惑王爷,一查便知。”
她说罢,死死盯着凤南茵的双眼,眼底一派得意。
凤南茵早已练就沉稳的性子,面上半点不改颜色。
“安王府的事情一切自然由您做主,您想如何自然就可以如何,只是这么简单的事,你干吗不先查出实证了再到贵妃娘娘面前求表现,非要无凭无据来麻烦娘娘?”
凤南茵叹了一声,“娘娘,臣女见您面色发白,眼下发青,唇角无血色,该是气血不足、精神匮乏、食欲不振、睡眠不安,要好好调养身子啊,不然影响胎儿成长不说,将来孩子生下后,您也会因为气血亏得太狠而落下体弱的毛病。”
她不停地摇头,“安王妃不该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入宫打扰贵妃娘娘,当真不孝。”
“你,你竟然敢诬蔑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她可是正二品王妃,教训一个小小的乡主谁能说她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夏公公扯着嗓子道:“德妃娘娘驾到。”
贵妃脸色一变,自从德妃身体变好,顶替她执掌六宫事务之后,无事从不到她的翊坤宫。
毕竟她只是贵妃,还没资格让德妃给她请安。
今日不请自来,看来是保护凤南茵来了。
“妹妹的消息还真快。”
德妃笑吟吟地道:“妹妹见过姐姐。”
随后故意诧异地道,“原不懂姐姐何意,这才发现冀宁怎么也在,你何时入的宫,为何母妃不知。”
余贵妃平淡道:“不过是问两嘴话,妹妹就巴巴地赶了过来。”
还装作不知,真是虚伪。
德妃继续保持得体的笑。
“姐姐这话可就冤枉人了,不说南茵乖巧懂事,不敢做大逆不道顶撞贵妃之事,就说她与七公主交好,姐姐也不会为难她不是。”
“妹妹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宫宴一事,皇上说您出的主意,让秀女在宫宴上献艺,为得是引起金沙王子的注意力,让他自行挑选和亲王妃。”
“我这乍一听闻觉得这主意虽好,可总归难成,便想来问问姐姐,可有法子让她们心甘情愿表现?”
“毕竟她们若不愿意出这个头,一来你的目的怕是达不成,二来也会让对方觉得我北庆徒有虚表,皆是平平无奇之辈,三来也怕对方觉得咱们怠慢。”
德妃说到此,又是长长一叹。
“可比之在宫宴上丢脸,被人嘲讽无才,也不过是留宫再做五年宫婢,届时出了宫她们都有娘家做依附,照样能许配好人家。可若是被金沙王子选中,那就是一辈子不见家人,前路未知了。”
贵妃心下出口成章一百种骂法,真想全用在德妃身上。
早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这么能说会道,真是被她那虚伪的外表给骗了。
她要是有主意,还用在这里问凤南茵要迷惑男人的方子?
她没好气道:“妹妹就告诉她们,敢不尽心表演,全部打入辛者库。”
德妃呈惊愕状态,不敢相信地看着贵妃。
“这种罚妹妹可不好下达,毕竟人家才艺不行是能力问题,可不是故意抗旨。”
贵妃不紧不慢道:“文姬妹妹,这可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我出这个主意可不单单是为菁雨,你也要考虑一下冀宁,毕竟她是你的义女,只要皇上改口也认下她,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余贵妃忽然就笑得邪魅,把难题踢回给德妃。
有了这一层威胁,她就不信德妃还敢不尽心去办宴席。
这件事也似一根刺,梗在德妃心头好几日了。
是啊,只要皇帝认下南茵,出使的责任落在她身上,也是责无旁贷。
先前多想留南茵在身边多些时日,此时就有多后悔。
二人离开翊坤宫时,七公主追了出来。
“南茵,你别生气,母妃性子强势,不喜欢输,刚刚的话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快。”
她亲亲热**拉着凤南茵的手,“宫宴那日,你我肯定是要出席的,到时候你就坐在我身边,你放心,有本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金沙王子一定不会选你的。”
凤南茵皱眉,她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参加这等国宴。
时菁雨见德妃脸色不好,福了福身子,“你先陪德妃娘娘说话吧,我要去父皇那里了,有时间再召见你。”
德妃恨甩着帕子。
“真是和她母妃一样的恶毒,竟然要你坐到她身边。”
二人长相,一个秀气,一个明艳,眼睛不瞎的男子都能看出南茵更美。
“这个七公主没安好心,这怕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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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里说情,让你一道参加宫宴。”
凤南茵垂眸,亏得她从未将真心给过七公主,不然遭遇这样的背刺,该是何等伤心了。
宫外
魏锦才从齐州回来,元宵节抓获的那批藏有白银的商船被靖王审问出来,是从齐州押运到京,送给余尚书的分红。
只单单一个季度,他们私卖铁矿就让余尚书获利八万两白银。
证据确凿,靖王却一直压着没有上奏。
因为这还不够,只有银两,没有**文书,余尚书可以反咬他诬蔑。
魏锦此次回来,已经将对方联系扶桑国的证据查实,只要海运总督派兵缴获,顺藤摸瓜便可证据确凿。
届时余家将彻底倒台,再无复起可能。
靖王:“你怎地这时回京,那边的抓获围剿还没进行?”
魏锦略有汗颜,“离再次出货的时间还有半个月,我听闻金沙派使臣来和亲了,我担心……”
靖王看向他,“你担心?”
魏锦也不想瞒着了,他道:“南茵在宫中,又无婚配,我担心贵妃将她推出去,这家才赶回京,想让祖父向德妃提出求娶。”
靖王坐在书案后,迟迟没有开口。
他,其实知道魏锦喜欢南茵。
可情之一字,即便他是王爷,也无法左右,不知何时起,那份心动也已萌生。
原本,他还不敢明确自己的心意,直到魏锦提出要求娶。
他手在桌案上狠狠握成拳。
“魏锦,你决定了?”
魏锦点头,“从前我日子过得荒唐,做了太多混账事,但是遇到南茵后,我迷途知返,将府中的丫鬟全都发卖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今努力办差,也是想配得上南茵,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
奚子明手中的账册早已掉到桌案上,他看了看靖王,又看了看兄弟。
魏锦这个傻瓜,看不出靖王的神色已经不对了?
奚子明觉得,他再不说点什么,今日这事,靖王与魏锦怕因凤南茵这丫头而生出嫌隙。
他道:“魏锦,金沙虽然有和亲的意思,有德妃娘娘在,这人选未必会是冀宁乡主。”
他见魏锦歪着脖子看他,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
都是他的兄弟,怎么叫他摊上这世上最难的事了。
“你提亲前,先问问那丫头的意见,别到时候她再来个逃婚,太师不得被你气死?”
只要那丫头开口不同意,靖王和魏锦就不会生龃龉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堪称完美!
第一百九十四章让贵妃早产
魏锦被奚子明一句话点醒。
他把事情太想当然了,竟忘了南茵与寻常女子不同。
她若不想嫁,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都没有用。
随后他又恢复的自心满满,“我与南茵性情相投,聊得来,吃得来,她一定会同意的。”
魏锦说着,跃跃欲试。
他甚至都想好了,二人亲事说下来,来年南茵及笄就可以成婚。
那时的余尚书该是已经倒台了,他立了大功也能提升官职,不用太高,能升至从四品,在靖王麾下,在这京都也算是轻年才俊了。
靖王迟迟没有开口,见他一脸怅惘,心下不悦。
“对,你的病也是她治好的。”
奚子明才端了茶盏轻啜了一口,险些没有呛到。
靖王的毒舌从不用在他们身上,今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扯未锦的伤疤。
魏锦有一瞬间遭受打击。
南茵知道他最不堪的一面,曾经那样浑蛋,以至于将自己的身子都折腾坏了。
她要是不相信自己改正了怎么办?
“可我已经改了,自从吃了药后,再没有胡来,王爷,子明,你们二人都知道的,你们可要帮我。”
靖王睨了他一眼。
奚子明摇头,“魏锦,这种事你让我们怎么帮你?叫咱们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魏锦已经半年没碰女人了,将来他除了你也不会碰别的女人。”
“就算我张得开口,那冀宁乡主怕也会想杀人吧?”
魏锦尴尬,“是我唐突了,这不是想亲事能谈成吗。”
靖王心情阴郁,他道:“本王有事,要入宫一趟,你们随意。”
魏锦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说正事。
刚要张口说秦都督的计划,靖王已是起身大步离开。
魏锦有些摸不准头脑,王爷不是将此事看得极重,平日书信往来也是做尽叮咛吗?
今个怎么听都没听,人就走了?
不过也好,他才回京,还没回府,等祖父下了衙门,他便将自己想成婚的事情与家人提。
靖王入宫直奔钟粹宫。
此时德妃也是一脸愁容,盯着凤南茵在那里难过。
“和亲一事,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让七公主出使,这一点皇上和贵妃是一条心的。眼下,若是找不出替代之人,便极有可能由你来去和亲。”
皇命难违,即便她现在掌了六宫管事权,和亲关乎朝政,她一个嫔妃也是不能干涉的。
“南茵,娘亲如今能做的,就是将你的婚事早早定下,靖王他人品如何不用娘亲多说,我若将你许配与他,你可愿意?”
凤南茵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这不是靖王好不好的问题。
一想到方云婉那虚伪的性子,日后与这种人相处,整日都要斗心眼,就感觉往后余生都没有惬意可言了。
“娘亲,不是南茵不识好歹,我也知道您在保护我。可我……”
凤南茵垂下头,她对靖王不是没有好感的,那种在他身边强烈安心,是别人身上体会不到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却敢与他畅所欲言。
他会细心的听,会提前解除自己的危机。
他对自己的照顾,还有时不时相处间流露出的亲昵,她隐约猜想着,靖王可能也喜欢自己。
但她死保着本心,时刻让自己清醒。
她要的,是自由自在的身活,是像寻常人家那般,一夫一妻相濡以沫。
是端起饭碗坐在一处,其乐融融。
是心中有了憋闷,夫妻二人能同行出游,不被礼教束缚,只能拘于后宅。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太过于理想化了,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
若是真要过这样的日子,她想做那个妻,而不是一辈子屈居人下,别人坐着吃饭,她站着。
朝九晚五跪行请安。
思到此,她毅然决然道:“娘亲,我于靖王爷没半分男女之情,也不想给人做低伏小,原谅女儿不孝。”
她说着,缓缓跪了下去。
今日,她说出这句话,就等同于寒了德妃娘娘的心,到底是她不识好歹了。
德妃原本想劝,男女之情可婚后再建,可是一听到那句,不愿意做低伏小,所有劝诫之言都咽了回去。
南茵的性强倔犟,受不得半点委屈,嫁给轩儿为侧妃,哪怕上了皇家玉牒,其实也是妾。
宫宴、朝会,各大府邸应酬依旧没有她出席的份。
到底是委屈。
“诶!”德妃叹了一口气,心道,终是要让轩儿失望了。
“母妃再与你慢慢相看吧。”
靖王站在殿外,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对男女之情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可他听到凤南茵那句,“我于靖王爷没半分男女之情……”他的心竟是莫明地一痛。
他将手轻轻按在心口,不由得苦涩一笑。
这就是心动的代价吗?
靖王今日入宫,原本是向德妃提求娶之事,抢在魏锦前面,将丫头定下来。
此时,那份心境已经毁了。
但他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放弃。
“母妃!”
靖王安抚了心情后踏步而入,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他本就是冷情冷性的人,沉下脸看不出任何问题。
德妃倒是面色尴尬,“你何时来的?”
靖王端坐下来,扫了一眼凤南茵。
小丫头脸颊涨得通红,应是在担心他听到二人的对话吧。
“才到,想问一问宫宴之事,母妃要如何应对。”
靖王言谈自如,无怒无喜,德妃也稍稍放心了些,看来儿子没有听到南茵的话。
只是守在门口的夏公公摇头叹了一声,他还是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要提的好。
“诶,你父皇定的日子是五月二十八宴请,这几日礼部官员与内务府都在忙此事,原本和亲一事,由谁出使我都不关心,只是贵妃那边怕在暗中使力,最终这事落在南茵身上。”
靖王冷笑一声,“该是谁的使命,就该由谁来承担。享受了尊荣,让他人承担因果,这世间哪有这等好事。”
凤南茵见靖王这般说,将筹谋在心中的想法大胆地说了出来。
“娘亲,我觉得王爷说得对,该是谁的使命不该逃避。若联姻能解我北庆边境之困,该大义出使。”
“如今贵妃的主意太过理想化,人家要求的是公主,我们偏要送去个假的,怕联姻不成,反而引起战事。”
“女儿有个主意,让皇上熄了送他人出使的念头,拟定七公主远嫁。”
七公主,别怪我心狠,这些因都是你母妃种下的,如今该承受因果之时。
靖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何主意?”
“让贵妃早产!”
第一百九十五章靖王的郁闷
靖王在心中默念早产二字,一时间不明所以。
德妃已是暗暗攥紧拳头。
“说的是,忍了她这许久,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也能成活了,是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靖王:“母妃,贵妃若是出了意外早产,父皇怕是只有更心疼的份。”
父皇生了疼惜之意,岂不是更舍不得让七妹去和亲?
德妃看出他的担忧,道,“这件事是我和南茵早几个月前就计划好的,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再不能仗着有身孕作妖,你放心,这孩子不是她的福气,只会是祸端。
靖王见母妃胸有成竹,但也安下心来。
“先前,贵妃暗害母妃,若她知有这一日,怕是要悔死了。”
德妃爱怜地牵着凤南茵的手。
“我能活下来,能暗暗筹划这些,没有南茵助我,是不可能完成的。”
靖王点头,有些事,南茵确实也帮到了他。
凤南茵被二人夸得有些脸红。
德妃这时不免担忧地道:“这事谋划了大半年了,原本等着贵妃的肚子瓜熟蒂落就可达成,如今因和亲一事提前,就要将实行的计划安排得周密些,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凤南茵在心中早就有了谋算,她道:“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不能做的太刻意,但是让人动胎气的法子很多,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一次安王招待使臣之便,安排他们去围猎,若是安王出了意外,贵妃娘娘那里定然急得不轻。”
到时候,只要小小的动些手段,这孩子就生下来了。
且安王一再打她的主意,只是让他一边爽着一边伤着身子,还是太便宜他了。
总要让安王真切地吃些苦头才成。
靖王定定地看着凤南茵,他没看错,凤南茵这有仇必报,直切人要害的性子,还真是不能小觑。
成亲一事,还是要以她的心意为重才行。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自己怎么又想到感情的事情上去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让自己静了静心,淡淡道:“若是这个孩子是贵妃的催命符,怕也不能轻易改变父皇的决定。”
毕竟父皇宠菁雨也不是假的。
“近来我在搜查余尚书叛国,倒卖矿铁,私铸兵器谋取暴利意图谋反的罪证,如今已有眉目,明日一早我会找人参他。”
德妃睁大眸子,她第一次知道这事。
“竟然还有此事?若是真的,皇上怕是要恨死余家人,甚至连贵妃的妃位都要不保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皆明白,余家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
事情敲定下来,靖王唤到,“南茵,陪本王出去走走。”
德妃见状,几欲张嘴,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让儿子亲口听到拒绝也好,趁着情浅,早些断了念想。
“千秋亭的牡丹花开得浓了,你们去那边走走吧。”
靖王点头,在这皇宫,也就御花园适合散步了。
凤南茵心下忐忑地跟了出去,她总觉得自己今日说的那番话靖王是听到了。
钟粹宫离后花园近,走东夹道穿二道门便到了。
此时未时过半,正是各宫小主小憩时间,阳光正盛,花园里静悄悄的。
靖王长身玉立,双手负于身后,一言不发地向前踱着步子。
直到千秋亭已经到了,这人都沉闷地没有作声。
凤南茵终是憋不住了,“靖王,你要是想逛园子,一个人其实更好。”
反正也不说话,不知道干嘛要叫她来,凤南茵憋闷地随手去采花。
靖王忽然转头,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凤南茵,你与魏锦是什么关系?”
凤南茵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一颤,被牡丹花叶划出一道红痕。
“呀!”
她撅着嘴,看着食指上那条红痕,火辣辣的疼。
靖王发现她受伤,心有自责,掏出帕子将人给扯了过来。
抓起她的手,将帕子展开,一层一层地给缠上。
凤南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自己就被花叶刮了一条细小的红痕,靖王把她手都缠起来干嘛?
“做什么?”
靖王没好气道:“给你手包上你再采花就不会被划伤了。”
凤南茵:“……”
她这手包成了一个榔头,比粽子都紧,五根手指都被箍到一起了,还怎么摘花?
靖王见她盯着自己手,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不耐烦地叹了一声,“算了,也不知你们姑娘家的手怎么那么娇气。”
他说着,干脆自己动手,将刚刚凤南茵相中的那朵花折了下来,随手簪到了她的鬓边。
他看了看,有一点怪。
“十四了,以后别总是梳双丫髻,垂丫髻应该更适合你。”
那花戴在小丫头发髻上虽怪异,桃红的花朵还是给她光溜溜的发髻平添了艳色。
越发衬得眼前人明眸皓齿,艳若桃李。
靖王看得出了神,见凤南茵那清澈无波无澜的眸子凝视着自己,他猛地就想起她对母妃说的话。
“我对靖王并无男女之情……”
她对自己没有感情!
他竟是喜欢上一个情窦未开的丫头。
时景轩背转过身,心口有一丝堵,还隐隐有些跳动不正常,像是得了心疾,很是痛苦。
他慢慢向前踱着步子,确定凤南茵就在身后,再次提起想问之事。
“今日魏锦与本王提起,他想向你提亲,不日就会向母妃求娶,你怎么想的?”
凤南茵:“……”
魏锦?
他要求娶自己?
他们是朋友啊,他怎么会对自己生出这份心思?
靖王见她不说话,只以为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不想与她谈心事。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魏锦有什么好的?
有他生得高大威猛吗?
有他俊逸不凡吗?
有他洁身自好吗?
他气得驻了足,内心皆是气闷。
“女人的眼光果然都有问题,只喜花言巧语,根本不懂找丈夫该选有担当有能力之人。”
凤南茵呆呆地跟在靖王身后,根本没防范他忽然就又停了步子,一头就扎了上去。
“哎呦。”
凤南茵只觉得自己撞到一堵墙上,磕得头晕目眩。
“哼!”
她就不能跟着靖王太近,每次跟得近就会受伤。
凤南茵气鼓鼓地嘟着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时娇嗔的模样是在向靖王撒娇。
靖王得不到她的回应,加重了语气。
“凤南茵!”
凤南茵抬头,眼底有委屈。
“我又不是故意的,王爷忽然停住步子,我才……”
靖王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对方这样回避,看来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罢了。
靖王气恼,甩袖直接离开。
凤南茵:“……”
第一百九十六章察布喳的野心助了靖王
什么情况,靖王怎么就走了,明明被撞疼的人是自己。
她问蝶兰,“我惹到他了?”
蝶兰一脸惶恐,摇头,“奴婢不敢揣测主子的心境,但奴婢猜想是王爷问了您话,您没回。”
“问我话?”
凤南茵想起来了,靖王说魏锦要向娘亲提亲了。
她该怎么办?
凤南茵踌躇地坐在千秋亭内,心中埋怨。
“做朋友不好吗?做什么非要打破这层关系?”
蝶兰见主子犹豫,为她解惑道:“那是因为主子您不喜欢,若是喜欢,只想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地相守在一处。”
凤南茵手捂上脸,“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羞死人了。”
她定定看着靖王离去的身影,心中有一丝失落和难过。
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想和靖王在一处的,只是对他又敬又怕,这些情绪将她的喜欢给盖住了,才让她不知情已起,缘已种。
凤南茵嘟着唇回了钟粹宫,坐在妆台前将那朵牡丹花摘了下来。
“蝶兰,你会梳双垂髻吗?”
蝶兰道:“奴婢会所有时兴的发髻。”
“那从明天开始,给我梳双垂髻吧。”
蝶兰忍不住轻轻掩唇偷笑,王爷不过一句话,主子就要改发型了,还说不喜欢王爷。
三日后
望仙山雾霭蒙蒙,太阳还没升起,一行人已经到了山脚下。
察布喳打马行这一路,望着青山绿水,茂盛的田园肥沃的土地,心下早已是一片火热。
北庆地广,物产丰富,与遍地黄沙的国土比起来,这里就像一个聚宝盆让人垂涎。
他心中蒸腾着侵略占有的野心,却是知道这一步并不容易。
察布喳道:“安王,你们北庆人都生得瘦弱,却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今日围猎,你们若输了,和亲之时,按我国习俗,要一妻九腾妾,还要陪送三千匹丝锦,鼎、簋、盘、壶、钟五百件,万两黄金,还要将你们的纺织、耕种、医术传到我金沙。”
安王神色有些萎靡地骑在马背上,这一路他都在心中叫苦,近来他总觉得腰膝酸软,四肢无力,偏父皇迟迟不下赐婚圣旨。
察布查呆得无聊,竟出幺蛾子,这会又要入山围猎。
而他这个接伴使要全程陪同,真是苦死他了。
正在马上摇晃得头晕目眩之时,忽然听到对方口出狂言,神色猛地一震。
“察布喳,你这可是强取豪夺!”
三千匹丝锦,他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两个顶好的织锦师,一日也就能纺出二尺,寸尺寸金的丝锦他张口就要三千匹!
更不要说青铜器要五百件,还要传给他们耕种和医学,教会这些蛮人技术,壮大他们的生产力吗?
靖王这时道:“王子好似急切了,不说这些条件非兄长能做决定,就说此次和亲父皇本就有意将中原文化传播到贵国,农业、纺织、医术都有考虑在内,至于您想要的九名腾妾本也该是公主陪嫁之内,不过王子如何笃定必赢?若你输了贵国又当如何?”
靖王不似安王一直在京享受荣华,他可是战场历练七年而归,一身本事并不惧对方。
察布喳肆意大笑,“本王敢口出狂言,自是有信心,若我输,外加三千匹战马做聘礼,如此可算诚意?”
三千战马就想要他们三千匹丝锦,五百件青铜器?
安王坐在马上直接急了,“察布喳,你这是明抢。”
察布喳挑眉,“安王可以选择赢!”
靖王心下冷笑,此时明知对方的挑衅源于自信,欺负北庆这三年天灾不敢开战。
他自然敢接战,却等四哥下令,他就算有信心赢,也不能出这个头。
安王看向六弟,“你怎么说?”
今日他若不应战,会损了北庆的威仪。
他应了,根本没信心赢,他可不敢应对方那些无理要求,否则输了比赛,让父皇知道他输了半个国库的财力,还不寡了他?
靖王摇头。
察布喳骨子里就瞧不起北庆男子的文弱,见安王胆怯了,靖王也不敢应战,当下哈哈大笑。
“你们北庆就是这么窝囊?凭什么要占据这等锦绣河山?”在他眼里,这富饶的国土就该勇者得之。
他心下已经在蠢蠢欲动,待回国,便发动战争,将这里土地一寸寸收入囊中。
安王气得手颤,可杀不可辱。
他看到周围士兵那虎视眈眈的目光,还有对他失望的神色。
他哼道:“察布喳,你说要怎么比?”
察布喳见他那一脸肾虚的状态,撇着唇。
“别说本王欺负你们,本王一人迎战你二人,若你们兄弟赢了,本王收回刚刚的话,若你们输了,本王的要求你们要应喏!”
察布喳话音才落,身旁北庆的士兵高举着枪,大吼。
“战!”
“战!”
“战!”
靖王勾唇,刚刚他摇头,可不是怕了。
而是他不表态的意思。
如今他模凌两可的态度果然让察布喳信心更加膨胀。
“王子要如何比?”
察布喳看着广袤的山间,他道:“一方五名侍卫,每人五支箭矢,我身上的箭羽为红色,你方为蓝色,稀缺为第一,难度为第二,数量为第三,限时三个时辰。”
安王不满,“三个时辰?”
他们明明有三天!
三个时辰,他们打马上山,能不能遇到那么多猎物都难说道。
靖王却道:“如此说来,我方多了一人?”
察布喳豪气地道:“无碍,让你们一人又何妨,免得你说咱们主动提出要求,是在欺负你们。”
此次围猎本定日期为三天,围猎回京便是宫宴,然后赐婚,察布喳先行回国。
靖王跟着一同来,为的就是确保安王会出事。
只是没想到察布喳的野心助了他,如此一来,安王受伤就会变得合情合理。
“好,使臣都看着,君子重诺,察布喳王若是生了反悔之心,可莫要怪咱们撕毁两国协议,重新拟定契约。”
察布喳蔑视地看了二人一眼,马鞭高扬,高喝。
“尔等准备好嫁妆和女人,本王此行必赢!”
第一百九十七章救命
安王是被士兵的高声震呼架上去的。
比起察布喳的意气风发,他的信心很是萎靡,甚至暗暗后悔。
他不敢想象,若是这场围猎比输了,自己要承受怎样的代价,父皇会不会剐了他?
“六弟,你该劝着我些,可你竟然还与他谈上条件了。”
靖王打马向深山走着,脸上带着傲然。
“四哥,刚刚那种情况,你觉得还有机会回朝堂吗?人家将屎都抹在咱们脸上了,不扣回去,抹掉就能祛除屎味?”
时景颐脸色难看,“六弟,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样糙了?”
靖王呵笑,“皇兄,知耻而后勇。你不也知委曲求全无用,才应了他的赌约?若不与他们谈条件,他们还以为咱们怕了。”
安王哼了一声,“道理谁都会说,那也要有本事才成,今日若是输了,咱们拿什么赔,你靖王的身份吗?”
靖王忽然拉住马缰绳,不走了。
安王只顾着发泄心中怨气了,意识到身边的马没了踪影这才回头,“六弟,你怎么不走了?咱们比试的时间可不多。”
靖王抱臂看着他,“四哥,你这话委实伤了弟弟的心。”
“你问我意见时,我可是摇头的,四哥接下对方的挑衅,怎么要我背上后续责任?”
“若是这般,小弟还是回京吧,原本也不需要我同行,不是吗?”
安王一听就急了,现在胜算本就小的可怜了,六弟走,胜算不是又少一分?
虽然这场比试还是看侍卫们能力,可不排除这人有走狗屎运的时候,万一六弟的运气不错呢?
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些希望不是。
“六弟,刚刚四哥刚刚不是情急,被那察布喳气到了。古话不是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今天能否打他的脸,还要看我们兄弟合作的本事呢。”
时景轩勾唇,“既然这样,那四哥带三人向西,我带两人向北,我们三个时辰后会合。”
安王是想一起走的,想想兄弟分开,遇到猎物机遇就大些,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
殊不知,等待他的危机正悄然而至。
望仙山从东至西连绵上千里,越向北走,山路越是崎岖高耸。而越向西则入山越深。
时景颐本就全身无力,全靠面子撑着,坐在马上又小半个时辰,人都要撑不住了。
这时,身旁的侍卫忽然带着兴奋的声音道:“王爷,这里有熊脚印。”
安王那耸拉眼皮无神的眸子忽然就亮了,问道:“在哪?”
侍卫翻下马,将地上的荆棘扒拉开。
带着苔藓的地面上,一个大于成年男子手掌的熊脚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侍卫又向前后左右确定了一下,指着前面一摊污秽,“新鲜的粪便,这只熊应当刚刚离开这里不远。”
安王搓着手,“真没想到,才入山就发现大家伙。”
若是能猎到一头熊,他们与察布喳的比试就稳了。
想到这里,他略带兴奋。
“你们三个今天只要能制服这头熊,本王保你们成为一等侍卫,赏黄金百两。”
三人也是跃跃欲试。
今天金沙人的挑衅也是激起他们的血性,就算没有安王允诺的奖励,今日他们也想赢。
骑马向前已经不方便,三人将马拴到树上,纷纷抽出身上带着的钢刀。
“我等必不让王爷失望。”
安王此时开始后悔,早知道这山里有熊这样大型猛兽,他该多带些侍卫。
该死的察布喳,都是他出的幺蛾子。
“你们护好本王。”
他心下发怵,却还是将马栓在半山腰,随侍卫一直进了山。
不就是熊吗,等发现了他离远点就好,这三人的武功可都是一等一好手,各个都是力大且身手了得,护他安全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几人顺着黑熊脚印越走越远,慢慢地,安王累得气喘吁吁,隐隐有透支体力的感觉。
可这会周边全是荆棘,连一处能供人休息的平整地都没有,好不容易穿过茂密的榆树林,侍卫们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王爷,您在这里等一下,咱们到山洞处瞧瞧。”
那熊才在外面排了便,说不定这会回洞休息睡觉,要是那样,他们在山洞里将熊制服就要简单得多。
块头最高大的侍卫一人上前,先是在洞口徘徊了一下,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他大着胆子向内望。
黑漆漆的。
他干脆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奓着胆子走了进去。
洞里有一股子腥臭味,向内走了十几米,听到了哼唧哼唧的声响。
找过去,竟然发现两只熊崽子。
“好家伙,竟然是才生下来没多久的小家伙。”
皇家有训猎场,这两个小家伙送过去,少说一只能卖一千两。
这人高兴,只要再猎到大熊,这一趟简直赚翻了。
这人一手抱着一只幼崽,走出来时脸上挂着全是欣喜。
“你们瞧这是什么?”
他兴奋的声音还没落下,眼中就闪现出惊恐。
天啊,这望仙山离京都只有六十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家伙。
只见一只黑熊正悄无声息地从树林深处走出来,而他的同伴背对着那熊,完全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悄然接近。
而安王所在的位置却恰恰是离那黑熊最近。
“殿下小心。”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只黑熊也看到了它的两只幼崽被人类给偷了。
“嗷”的一声,竟是站了起来。
安王听到兽吼,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颤栗起来,那声音就在他脑后,震得他心惊。
竟是将这辈子最快的爆发力都发挥出来,径直向前逃去。
偏偏他逃的位置正是侍卫抱着幼熊的方向。
那只母熊早将这些偷它孩子的人类全都当成了仇敌,整个身子都站立起来。
侍卫们都惊恐地睁大眼睛。
他们都没想到,离京都只有六十里的望仙山竟然有这等大型野兽,这只熊站起来身高竟然在两米开外。
他们高大的身躯在黑熊的面前竟是那样的渺小。
安王回头瞄了一眼,只觉得肝胆俱裂,那熊离他竟然只有三米的距离,好似向前一扑,就能将他活活压死。
他想都没想,抓起身旁的一名侍卫就推了出去。
“救命!”
第一百九十八章靖王威武
黑熊的速度太快了,从出现到他们近前,只用了几息的时间。
大腿粗细的树杆在它面前就如何火柴杆一样不堪一击,没几下就蹿到近前。
两只巨大的熊掌带着风,向下一拍,被安王推出去的侍卫就被打飞出去,直直撞到树杆上,呕出一口血,当场昏死过去。
安王不敢置信,这可是大内侍卫,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竟然被黑熊拍了一下就完了?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头也不回去向前跑,此时此刻他只想活下来,哪里还管和察布喳的赌约是否能赢。
剩下两名侍卫誓死护主,不敢轻敌,立即掏出钢刀,就连价值千金的熊崽子也不要了。
被侍卫甩在地上,奔着黑熊刺杀过去。
然而两只幼崽被摔得发出痛苦的哼叫声,却刺激到了黑熊,让它彻底发狂。
一个飞扑,直接将刚刚偷它孩子的侍卫只牢牢按在地上,随即重有两百斤的侍卫被黑熊高高举起,双掌用力,活活给手撕了。
“啊!”
巨大的痛叫声在山谷内回荡。
安王转头,刚好看到眼前血腥一幕,直接吓破了胆,慌不择路向前。
可这石洞后不远处就是一处十丈的悬崖,他跑得太快,根本没看清前路,脚下一滑,人径直摔了下去。
三名侍卫,一人吐血昏迷,一人分尸两段,剩下最后一名侍卫见王爷掉下悬崖,哪里还敢恋战。
趁着黑熊去找它的幼崽,半猫着腰躲进荆棘向山下逃去。
靖王此时站在一处崖顶,距这边出事地只有几十米,虽隔着一道天堑,却是将这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算计安王是一回事,赢下比试又是一回事。
那熊他一定要拿下。
黑熊找不到它的孩子,就去追逃跑那人。
在站起的一瞬间,靖王抬起右臂,将手中弓弩射出。
“嗖!”
快如流行的弩箭直直扎进黑熊右眼,巨大的穿透力直接贯穿了黑熊半个脑。
黑熊吃痛,最后挣扎之际,将周边的树木全部折断。
半个山谷都在回荡黑熊的吼叫声。
一群鸟儿振翅飞向半空,整个望仙山都被惊动了。
靖王身边的两名侍卫倒吸一口冷气。
靖王也太强了。
都是龙襟卫出来的,大家能力不相上下,就算他们在那边,怕也落不得好。
可靖王只用一箭,就将黑熊给制服了!
“王爷,我们可要过去。”
“恩!它撑不了多久,我们现在赶过去收获猎物,同时叫上山下的侍卫进山,全力营救安王。”
“是!”
安王落崖这件事情太大了,必须要向宫中送信。
靖王便将这个差事交给死里逃生的那名侍卫,相信他为了活命,知道如何挑对自己有利的话讲。
靖王安排护卫队下山谷救人,而他重新点了五人跟自己入山围猎。
两双赌约不会因为安王出事而停止,察布喳不会放水。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担心之余,也在为靖王捏着一把汗。
“此次亏得轩儿同行,不然……”
不然后果他不敢想。
宣德帝已经不敢奢望靖王能赢,只要能不输,靖王便立了大功。
至于安王。
皇上恨铁不成钢,原以为免了他封疆大吏的差事,安排他一个接伴使这样简单的差事不会再出意外。
结果他那刚愎自用的性子竟然给北庆惹下这么大的篓子。
如今皇帝半点不在乎安王的安危,若是北庆输了,这个儿子不如死了更好。
侍卫怕皇帝降罪于他,没护好主子自行逃离,故意将一切责任推到安王身上。
此时见皇帝一句关怀安王的话都没问,心下松了一口气了。
他立即道:“回皇上,奴才走前,靖王用一支弩箭射伤了黑熊,那熊多半是活不成了。按照赌约,有这只黑熊在,此次比试不说赢,至少能打成平局。”
皇上心下快慰,稍稍安心。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他对?公公道:“宣两名太医赶至望仙山,再派一只龙襟卫,务必要保全靖王安危。”
如今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堪大用了。
?公公忙应了。
这边调动禁军,宣太医出宫。
那边便有人便将消息散布出去。
贵妃从早起右眼皮就跳,她心不安准备去御书房给皇上请安,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她怕皇上改了初衷,定下菁雨的婚事。
此时要多到皇上面前露露脸,让他看在自己怀有身孕辛苦的份上,多出几分疼惜。
西夹道上,御书房外两名守门太监在那里嚼舌根。
“刚刚我可听说安王为了赢和金沙王子的赌约,竟然摔落悬崖了。”
“当真,什么赌约?”
“听说是围猎的野兽多者为胜,安王若赢了,金沙国会多送三千匹战马做聘礼,若输了,要和亲公主陪送三万两黄金,还有三千匹丝锦、五百件铜器……”
“什么?安王怎么这么糊涂,那金沙王子在马背上长大,骑射最是了得,怎么答应这样的赌约?”
这不是只有傻子才会同意的事吗?
安王看不出对方在做局?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安王爷才进山就遇到黑熊,侍卫都死了,他自己摔落悬崖,生死未卜。”
“这赌约十有八九是要输了,若是履行承诺,怕是国库搬空了都不够,这,这不是继灾情之后,雪上加霜吗?”
“诶,打仗拼财力,这和亲和打仗有啥区别。”
“放肆!”
贵妃带着人才走到这里,就听到两个小太监在宫墙内蛐蛐。
她一声厉吼,倒是要看看哪个奴才不长眼,敢背后妄议主子是非。
结果那两个嚼舌根的小太监就像猴儿成精了一样,竟是一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贵妃迈进乾清宫宫门,只看到两个猴崽子背影。
她气得全身颤抖,“还不给本宫将人抓回来。”
可她此行出门只带了丛嬷嬷还有两个宫女,哪里抓得着已经跑远的小太监。
生生似吞了苍蝇一般让她又气又恶心。
“好啊,这些下作的东西,竟然敢如此议论安王了。”
当真是老虎不发威,都敢骑到她脖子上了。
丛嬷嬷却是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皇上因安王擅自决定的赌约会迁怒娘娘。
同时又不得不提醒,“娘娘,刚刚那二人好像提到了王爷出事了?”
那二人好似提安王摔落悬崖,生死未卜!
贵妃被她提醒,一个晃神后,人晃了晃。
“快,快扶本宫见皇上。”
皇上此时也是焦躁不安,刚传了户部余尚书、三名内阁大臣入宫,他要知道国库如今有多少银两,重新商议和亲事宜。
他担心靖王若输了,此次是和亲还是扣押察布喳,两国直接开战!
余贵就在皇上心烦意乱之时,妃惨白着一张脸,未等?公公通传便进了御书房。
“皇上,景颐可是出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贵妃早产了
皇上正为安王新闯出来的祸事恼火着,万一这事最终是坏结果,哪怕他是皇帝也不知要如何定夺。
必须要和朝臣好好商讨,这关乎未来国运。
结果贵妃在这时闯了进来,刚好触了皇上眉头。
“放肆,朕的御书房何时连个把守之人都无了,?春生,你是死人吗?”
?公公一脸为难,从前贵妃都是不用提醒可直接进出的。
他知道皇上不是在针对自己,只能陪着罪。
“老奴知错了。”
余贵妃则一脸受打击的表情,她一手捂着后腰,满眼的不可置信。
没了帝王的宠爱,昔日的特例也都没了吗。
贵妃想想自己如今的样子,连她都厌弃得不想照镜子,难怪皇帝不喜。
她忍,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恢复的。
等有了小宝宝,皇帝的心一定会再回到她身上的。
她委屈地道:“臣妾只是一时情急,听到景颐出事了,这才忘记了规矩,还请皇上原谅。”
皇上现在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贵妃。
拿起御桌上的奏折打开来,却是无心查阅,径直砸向她。
“你养出的好儿子,一次又一次地闯祸,还叫朕替他擦多少次屁股才能长大?”
贵妃身子摇晃了一下,刚刚两个小太监的聊天她是听到的,知道这一次景颐又闯了大祸。
但她绝对不能认。
“皇上,臣妾相信景颐是被逼的,若是那金沙人逼他非要赌,总不能堕了我北庆的威仪。”
“威仪?威仪和百姓苦不堪言的生活比起来算什么?如今国力如何,你不知道,他作为安王,也不清楚?”
心无百姓,只想耍牌面,他配做称王?
“脸面都是自己挣的,他应了人家赌约自己却掉进山崖,这就是他的威仪?”
如今朝廷每个月都要花几十万两赈济,倾尽半国财力维持百姓基本生存,离秋收还有三个月,眼看难关就要撑过。
这个废物又给他惹事!
贵妃亲耳听到皇上说安王掉落悬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景颐,景颐他真的出事了?”
皇上在气头上,看她只担心自己儿子,半点为国担忧都没有,无明火更大。
“废物,都是你宠惯出来的废物,他若是死了还好,若是没死,输了赌约就到封地常住,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京。”
贵妃只觉得晴天霹雳。
皇上这是不要景颐了?
去了封地,便与皇位再无关系,她还有什么期盼可言?
巨大的打击让余贵妃无法承受,看到皇上绝情的目光,只觉得天悬地转。
“娘娘?娘娘?”
余贵妃手捂着肚子,感觉到一阵痉挛。
“我,肚子好痛。”
皇上见她这般,半分心疼也没有,只冷哼一声,“将人搀扶回翊坤宫。”
皇上对安王的失望,同时对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也生出了失望。
一个只会装病,扮柔弱讨宠爱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只会像安王一样,没有出息。
可这一次贵妃是真的没有装。
她肚子不停抽搐的疼,竟真的动了胎气。
只是一瞬间,贵妃的额头就见了冷汗。
丛嬷嬷托着贵妃的身子几乎撑不住,大喊着,“快传御医,娘娘动了胎气。”
而这时,三位内阁大臣已经到了御书房外。
?公公小声提醒,“皇上,方大人他们到了。”
皇上无情地道:“一把年纪了,还来装病这一套,看得朕厌烦,赶紧走。”
皇帝此时绝情且心狠。
贵妃感觉心口似有一把刀在刺她,已分不清是心更疼一些,还是肚子更疼。
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好在翊坤宫离御书房不远,几名内侍很快就将贵妃抬了回去。
太医诊治过后,称娘娘只是受了刺激有早产迹象,吃几副安胎药,将心绪放平缓就好了。
药很快就熬好了,可是那药喝下去后,贵妃腹部的疼痛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痛了。
余院判心中直呼不可能,他开的安胎药,怎么可能喝完起了反效果?
再给贵妃把脉,余院判的脸都白了。
“娘娘她,她这是催动了。”
一副药下去,竟然催动生产了。
余院判颤巍巍拿起残存药汤的碗,这药竟然被人掉了包,这不是安胎药,分明是催产药。
可在这时他哪敢说出实情,只道:“快准备,娘娘要生了。”
贵妃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加上她一连多日都没睡好,突然要生,整个人的状态都极差。
翊坤宫忽然就乱了套。
好在贵妃的身子已经到了七月底,稳婆早就接进宫中,丛嬷嬷命人去找稳婆。
宫人开始准备热水。
祁公公小跑着去给皇上送信,跑得脸都白了,好不容易到了御书房,却是被?公公拦在门外。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在与大臣们商议朝政,待事情商讨完,我会和皇上说的。”
祁公公难过,自从安王一再失德,娘娘也随着不受宠了,明明刚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皇上还是很在乎的。
后妃生产是整个皇室的大事。
很快,后宫有位分的妃嫔都知道了,就连久不出宫的皇后都来了。
贵妃在里面喊叫得撕心裂肺,因为是早产,宫口迟迟打不完全,稳婆也是急得直冒冷汗。
“娘娘,不要怕,喝点参汤保持体力。”
殿外,一众妃嫔或坐或站等着。
凤南茵站在德妃身后,紧张地手心都是汗。
贵妃的药是她联合太医院的人调换的。
她是为了让孩子早一点生下来,可并不想要贵妃的命,若人死了……
她心还不够狠,这会心里乱的厉害。
德妃轻轻握住臂弯上的手,安抚她。
“不会有事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痛苦,别怕。”
皇后在此,她只能将安慰的话说得含沙射影。
凤南茵暗暗点头,手心还是一片冰凉,她不断地告诫自己。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贵妃要是真死了,不管是院判,还是那位抓药的太医都有责任,他们不会供出自己的。
三个时辰后,皇上用过晚膳姗姗来迟。
看到皇后在这里,点了点头,“也不知这孩子何时生下来,你身体不好,回宫歇着吧。”
皇后笑笑,眼底有苦涩。
皇上对她还是在意的,可惜也只剩下这一点了。
“我是皇后,妃嫔生孩子总是要到场的,已经这么久了,想来也快生下来了。”
天色早已经黑下来,耳边是低低的蝉鸣声。
皇上坐下来,人有些没精神。
他更担心的是望仙山的那场比试,不知道是输了,还是赢了。
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轩儿身上,希望他不负所望。
内室,稳婆道:“娘娘,再使一把劲,已经看到孩子头了,马上就出来了。”
身边的宫女掌着灯,隐约看到一团黑的东西。
稳婆还在心中夸着,这孩子的头发是真好。
随着贵妃一身叫喊,孩子被顺利接生出来。
因为早产,孩子瘦小得厉害,哭啼声也是微弱。
原本如释负重的稳婆在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恭喜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丛嬷嬷听到孩子哭声,心下一喜,“娘娘,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贵妃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脸上皆是汗水。
“是男是女?”
丛嬷嬷也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稳婆脸色煞白,将接生出来的孩子往小被子上面一放,现在她只想逃。
丛嬷嬷见她这般,骂道:“问你话,你躲什么躲,不想要命了?”
她自己上前,只一眼便尖叫出声。
“啊!”
贵妃挣扎着半倚靠起身,“可是孩子不好?”
她听到了,那孩子一直在哭,可是声音太小了。
第二百章怪物,鬼婴
这一胎足足提前了两个月,她怕孩子养不活,哪里安心休养。
“嬷嬷,本宫问你话呢。”
丛嬷嬷颤抖着声音,用小被子快速将孩子包起来。
她不能让娘娘看到孩子,绝对不行。
“没事,娘娘,是个皇子,老奴先给孩子清洗一下,您先歇会。”
贵妃听说是男孩,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完全没有注意到嬷嬷的语句里,并没有称孩子是否安好。
丛嬷嬷此时一心想将孩子抱出宫,然后从民间找来一个娃娃来一个李代桃僵。
她警告殿内所有人,“谁都不许乱说话,小心你们的舌头。”
外间,凤南茵问,“我刚刚好像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德妃道:“我也听到了,声音很弱,但是很清楚。”
在座的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皇上问。
“孩子生下来了,怎么没有人报信?”
德妃此时也是紧张的厉害,筹谋数月只等这一刻,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孩子如何。
皇后道:“嬷嬷,你去看一眼,里面是怎么个情况。”
德妃怕出意外,装出担忧得神色道:“还是我去看看吧,贵妃这几日脸色不好,又是早产,我看看她那里可还缺什么。”
皇上点头,觉得还是德妃贤良。
“让文姬进去瞧瞧。”
德妃得到旨意,立即带着周嬷嬷向内走。
里面,丛嬷嬷快速给孩子清理身上的脏污,她得想办法出宫,寻一个孩子回来。
贵妃生下的这个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
殿门被人推开,她听到脚步声,忙道:“常喜,将进来的人拦住,娘娘这边受不得风。”
常喜也看到那个孩子了,心里害怕,娘娘生下来一个怪胎。
她忙跑到殿门口阻拦:“娘娘,里面污秽,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可是她太慌了,眼神闪躲,整个人六神无主。
周嬷嬷一把将人挥开,“胡言乱语什么,贵妃生产,那是为皇室添丁,是大喜之事,什么污秽。”
有周嬷嬷在,常喜被挡住。
德妃快步就走了进去,撩开珠帘的时候她亲切地道:“姐姐,你可还好?”
她嘴上问着,眼睛快速在丛嬷嬷身前扫过,只见她从盆子里捞出一物,擦都顾不得,直接将孩子用锦被给裹了。
德妃没有看真切。
她装出欢喜的样子道:“哎呀,我就说听到了孩子啼哭,果然没错。”
“这孩子都生下来了,怎么还不向皇上禀报呢?”
她走上前,“快给本宫瞧瞧,长得俊不俊?”
丛嬷嬷心往下沉,知道完了。
这事瞒不住了。
其实她想换掉孩子也只是一时想法,完全没有准备,又哪是能成功的事。
眼看大势已去,她缓缓跪了下去,连那孩子也不管了。
“还请德妃娘娘责罚,咱们,咱们不敢向皇上禀报。”
随着孩子无人管,他身上裹着的小被子散开,德妃看到瘦小到只有正常婴孩一半大的娃娃,全身各处散布长着黑斑。
不只身上,就连脸上都有,甚至蔓延到了眉眼。
哪怕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看到生出来的孩子,还是被吓到。
她后退一步,别开头。
心下悲叹。
“对不起,让你从生下来就承受这样的不公,不过你不能将怨恨怪到我身上,一切皆是你母妃造成的因果。”
德妃镇定了一下心神,肃穆的表情下带着悲意。
“丛嬷嬷,将孩子包好带出去吧,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儿子,如何处置都要由皇上来定夺。”
贵妃这时醒了,她听到德妃的话半坐起来。
“郑文姬,你什么意思?”
德妃看了她一眼,道:“贵妃还是好好调养身子,余下的事情就由皇后和皇上定夺吧。”
“余下的事?”
余下什么事?
她挣扎着要起来,被稳婆强行按住。
“娘娘,您才生产完,莫要乱动,小心会伤了身子。”
贵妃感觉到孩子出事了,她紧张地问:“我的孩子呢,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她都没有瞧过,孩子到底怎么了?
丛嬷嬷到底是心疼娘娘,实在怕娘娘此时看到孩子的模样会受不住。
“娘娘安心,有老奴在,皇子不会有事的,您安心让稳婆和顺喜给您擦拭身子,老奴先去给皇上报喜讯。”
随后她心累地抱起孩子,又叮嘱常喜。
“将娘娘的药再热热送进去,都闭紧你们的嘴巴。”
她几乎是踉跄着步子出的翊坤宫殿门,只觉得怀里抱的孩子有千斤重,压得她寸步难行。
皇上和皇后早就在殿外等得不耐烦,见德妃出来了,皇上顺嘴问了一句。
“贵妃一切可还好?”
七公主也想进去,可她未成婚,不能进产房,紧紧盯着德妃。
德妃点头应着,“娘娘的精气神还好,院判大人已经给把过脉了,算是母子平安。”
皇上听出弦外之音。
什么叫算是母子平安?
七公主也是疑惑,“难道幼弟身子不好?”
德妃没有回话,实在是,那孩子比想象的还要恐怖。
她知道食用竹鼠会让孩子生下来长出黑斑。
可到底是听说,今日亲眼所见,还是不能接受。
皇后也看出德妃脸色不好,虽然她最是嫉妒贵妃一把年纪能再次有孕,且平安生下来。
可也不敢将心思直接写在脸上,今日德妃这是怎么了?
“将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德妃却是拦住,“皇后,皇上,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皇上也被她的话整得紧张起来,什么叫要有心理准备?
他的孩子还不敢看了?
“将孩子抱过来。”
他这一声,没有再为人父的喜悦,满是帝王的威严与震慑。
丛嬷嬷身子一抖,僵硬着身子将孩子抱过去。
时菁雨立即蹿到父皇身边,对自己的弟弟好奇不已。
随后似忘记场合,惊恐地尖叫出声。
“啊!”
她自知失态,紧紧捂住了嘴巴,身子不停向后退着,再不敢上前一分。
皇上皱着眉,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
失态成这般,成何体统。
皇上只以为孩子早夭了,亦或者早产,容貌上有缺陷。
然而只看了一眼,承德帝便吓得闭上了眼。
“拿走,快拿走。”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这分明是怪物。
他这个九五至尊竟然生出一个怪物,叫他如何不害怕,不恼怒。
“将这怪胎埋了,皇室容不得这种污秽之物。”
丛嬷嬷一听便跪了下去,“皇上,皇子只是胎记过重,到底还好好地活着,皇上不能如此啊。”
她跪下后,刚好露出襁褓婴儿的小脸,皇后顺势看了一眼,险些没吓晕过去。
“这,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婴?”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竟然为了迎接这么一个能索人命的鬼婴在外守了三个多时辰。
真真是晦气。
这一刻,她是再也不羡慕贵妃。
余贵妃的好日子怕是因为这个孩子也要过到头了。
皇上听到鬼婴一说,直接抬起脚踹在丛嬷嬷肩头。
“你敢抗旨?”
“来呀,将这老货还有这个怪物通通拉下去处置了。”
时菁雨整个人都颤抖着,她不敢为亲弟弟说情,哪怕是一个字都不敢。
那不是孩子,真的像皇后说的,像鬼一样吓人。
外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里面,贵妃不顾才生产完身体虚弱,披散的发髻踉跄追出来。
“皇上,那是我们的孩子,您怎么舍得这般对她?”
皇上对贵妃的这个孩子是生过期盼的。
如今孩子是怪物,再看贵妃,昔日宠爱之情在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闭嘴!”
那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绝对不可能。
“你自己看看你生下的是什么,再敢求饶一个字,立即将你打入冷宫。”
第二百零一章孩子没了
贵妃双腿发软,只以为自己才生产完,人出现了幻听。
她的孩子,她才生下的孩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让皇上如此嫌弃?
余贵妃此时只想护下自己的孩子,蹒跚着步子冲到丛嬷嬷身前,一把将孩子给抢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孩子养大,谁也别想抢走。
贵妃这时心里满是对孩子的母爱。
她甚至想着,孩子早产,生下来丑,皇上才会不喜,等养大了自然就爱了。
她一边低喃着,一边扒拉开被角。
“我的儿子,母妃的宝贝。”
入眼,贵妃以为自己眼瞎了。
这是什么东西?
红彤彤皱巴巴的,脸上还有大块大块地黑斑?
那东西甚至还在襁褓里动了,每一次张嘴扯动脸上的肉,昏暗的光线下,那黑斑上好像还有一层浅浅的细密绒毛。
“啊!”
恶心,太恶心了。
她抱着的是什么怪物?
巨大的惊恐刺激到她瞬间将襁褓丢了出去。
整个人都像脏东西附体了一样,拼命地拍打着身子。
“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
可怜的婴孩,本就是不足月生下来,要细心呵护照顾才能存活下来。
可是贵妃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抛掷到了地上。
襁褓散开,小小的婴孩头刚好越过包被,磕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
众人只听到一声哭叫,孩子踹开锦被后就再没了响动。
这好像是他对来到这个世上的不满,留下的最后的反抗。
凤南茵惊恐地看着地上孩子,他脑袋下面竟然氤氲出一滩血迹。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孩子离凤南茵很近,她奓着胆子上前,探了一下鼻子。
随后眼中带着悲意默默站回德妃身后。
皇上蹙眉,“如何?”
凤南茵摇头,“娘娘的孩子没了。”
“啊!”
贵妃双腿一软,整个人呆傻地坐到地上。
“这不可能,这个怪胎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这绝对不是她生下来的孩子。
也是孩子落地死掉这一刻,守在翊坤宫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贵妃生下的怪胎。
全身长满黑斑的怪胎,最后让贵妃亲手摔死了。
众人想说点什么,当着皇上的面又不敢。
丛嬷嬷一步上前,将地上的被子包起来,忍不住落下泪。
“娘娘。”
她们娘娘有多宝贝这个孩子,这会就有多伤心失望。
她担心,从此以后这翊坤宫再没有皇上的宠爱了。
贵妃精神有些承受不住刺激,双手死死扯着头发。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这不是我的孩子,一定是被你们换掉了,我的孩子一定是被你们换掉了。”
“你们将我的皇儿藏哪了,你们把他还我,还我。”
皇上见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冷哼一声。
“既然孩子已经去了,对外就称早产没活下来,今日之事不准向外透露一个字,违令者按欺君之罪论处。”
朝政一事让他心烦不已,再没有安抚贵妃的心思。
皇上说完拂袖离开,只觉得在这里多呆上一刻,都是晦气。
皇后叮嘱,“都听到了吗,今天这事都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活够了,大可以回去议论,若是被人知道丢掉性命,无人保得下你们。”
随后她向德妃点了点头,“剩下的事情交给妹妹了,辛苦你善后。”
德妃应着,“是。”
众人皆走了,贵妃变得疯疯颠颠,翊坤宫的人有些群龙无首的茫然。
德妃:“贵妃才生产完,不好在外受风,将你们娘娘搀扶回去,需要什么药材调理不可亏到。”
“至于这孩子……”
来到这世上连一个时辰都没活下来,到底是因果一场。
“叫人带到安乐堂火葬塔井中处理了吧,骨灰……”
她看了一眼贵妃,“由姐姐自行处置吧。”
时菁雨忽然在这时冲上来,死死抓住凤南茵的手。
“南茵,你是懂医术的,母妃有孕期间你没少替她诊脉,真的就没有发现问题吗?”
凤南茵还没有从震惊当中醒过神,忽然被公主抓到手,吓了一跳。
“什么?”
德妃见南茵惊恐的眼神,怕她露出破绽,喝斥道。
“菁雨,你这是做什么?贵妃每日都有太医为其诊平安脉,难不成太医都没看出来的问题,南茵比太医还厉害?”
凤南茵点头。
“是啊,我什么都没诊出来。”
贵妃的专属刘太医此时还跪着,这才抖着嗓子开口,也是在为自己开罪。
“小殿下这种情况从脉象上根本诊不出来。”
“不过臣早年在民间知道一物,孕妇食了此物就会生出全身黑斑,似鼠毛皮一样的孩子。”
凤南茵手心开始发凉,这个刘太医竟然知道这事。
德妃一道冷刀子扫过去,威胁地看向刘太医。
“太医的意思是有人给贵妃娘娘用了不干净的吃食?”
她冷哼道:“来呀,将所有给贵妃送吃食的下人全部抓起来,交给慎刑司,势必要问清缘由。”
德妃此时气场全开,一步步走向刘太医,“太医,你的话可是至关重要的依旧,确定是人为导致孩子变成这样?”
德妃的眼眸里带着杀意。
刘太医感觉到脖颈一阵发凉,鬼使神差地让他抬了一次头。
也是这一次抬头,救了他整个刘府人的性命。
他一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忙改口。
“微臣,微臣只是听闻,但,但是没有依据,且那东西只在偏远之地才有生长,绝不可能被带进皇宫。”
时菁雨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一会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会又说没有依据,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南茵虽然整晚都在震惊当中,可事情牵扯到娘亲的安慰,瞬间脑子清醒。
七公主已经生了怀疑?
她忙道:“殿下,如今出了事,这位太医才说这些,他在为自己无用开脱罪责,您没发现吗?他连那物是什么都说不明白。”
刘太医想辩解,却发现德妃的绣鞋踩在了他的袍服上,且轻轻的碾压着。
能在后宫做太医之人,又怎么不懂后宫争斗。
能爬至高位的人,无一人是简单的。
他的依仗是贵妃,如今贵妃完了,德妃掌着六宫。
前朝安王明显又斗不过靖王,生死关头,他坚定立场。
“殿下,微臣只是听说,确实毫无依据,且这种事情到底是病,还是什么,臣也不清楚,还请殿下恕罪。”
“你不知道?”
时菁雨此时是怀疑有人给母妃下毒的。
这件事她一定要告诉父皇,一定要查清楚。
德妃暗骂了一句,搅屎棍,坏人事的东西。
“刘太医,你每日为贵妃请脉,还让这等事发生,留你还有何用?”
刘太医冷汗都冒出来了,他知道,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京都是再也呆不了了。
“臣无能,现在就辞去太医一职。”
德妃可没想放人离开,这人离开只会让人产生怀疑,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那倒是不必,但是太医一职你确实不称职,自贬为医士,留在院判大人身边,潜心钻研医术吧。”
她说着话,将一手中戒指脱落,借用衣摆掩护掉落在刘太医身前。
刘太医默默捡起宝石戒指,心下泛着狐疑。
德妃这是何意?
第二百零二章安抚人心(请假)
德妃这时才换上柔善的面容,对七公主道,“菁雨,今日你母妃受了刺激,你多在她身边陪陪,劝劝她。即便安王不该应下金沙使臣的赌约,相信皇上看在他生死不明的份上,不会过于迁怒你们的。”
“你也劝着一些,叫贵妃娘娘不要太过担忧。”
德妃在暗示她,安王闯了祸事才让贵妃失了宠,如今又生出鬼婴,皇帝早就厌弃了她们。
叫她别自找不痛快,到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果然,时菁雨被吓到了。
四哥哥又闯祸了?
都是因为四哥哥,母妃才早产的?
她还想让父皇查母妃生怪婴是因为中毒,如今却是不敢往父皇面前凑了。
因为她知道,一切皆因她不想和亲造成的。
“是我错了吗?我是北庆的公主,就该去和亲的,是吗?”
所以,这一切是遭报应了吗?
德妃的震慑起了作用,伸出手让凤南茵搀扶着她离开翊坤宫。
二十四年了。
她终于体会到权势在握的滋味。
从这一刻起,她要将得到手中的权势握牢,只有如此才能护好自己,护好她的孩子。
凤南茵见身边再无外人,轻声问,“娘亲,那刘太医可信吗?”
他明显知道吃竹鼠会生出黑斑孩子的事,万一捅出去,就怕查到她们头上。
“不用怕,即便诬蔑到你的头上,几个月过去了,她们没有证据也没办法。”
“且你安心,他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最是明白如何过好日子。”
二人回了钟粹宫,院判大人已经候在那多时了。
德妃毫无意外,端坐在上首。
如今她是获胜那一方,是除了皇上,后宫独大之人,加上靖王在前朝的能力体现,只要不是傻子,无人敢和她对着来。
“院判大人没有出宫,等在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说?”
方院使不敢在德妃面前拿大。
带着几乎谄媚的态度道:“今日微臣原本开的是安胎药,可贵妃娘娘喝完却发动生产,我便知这药被有心人给调换了。下官虽不知是何人胆大包天做出此事,在太医院也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一切痕迹都被消除的干干净净,还请德妃娘娘恕罪。”
德妃从座位上起身,走至院判身前将人搀扶起身。
“原本这事查不出缘由,大人是有责任的,现下贵妃生出怪胎,且那孩子也没了,这事就当一切没发生吧。”
她给周嬷嬷使眼色。
周嬷嬷拿出一个用纯金打造金扣的乌木匣子走到方院判身前。
德妃道:“太医院多年无院使坐镇了,院判大人医术卓绝,为人心细如发,也是该向上升一升了。”
方院判心下一喜,那个位置他想坐已经五年了,奈何总是不得机会。
今日赌了一把,竟真的成了。
他准备叩谢恩典之时,德妃又道。
“今日七皇子早夭,刘太医有一定的责任,本宫罚降了他两级,院使大人可要多带带他。”
方院判早已经欣喜若狂,德妃都已对他换了称呼,升官一职是稳了。
“臣必不辱命,定会严加调教刘医士。”
德妃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道:“这匣子里是上好的白芷,大人带回去留用吧。”
方院判抱着匣子出宫,心下都是复杂。
即忐忑又惶恐,即兴奋又害怕。
直到坐上马车打开木匣,这才看清楚里面一叠“白芷”,是千两银票,足足十张。
一万两!
德妃赏了他一万两银票。
果然,这人想往高处走,就要跟对主子,今日暗中所做之事没有白努力。
凤南茵从屏风后走出来,担忧地看道:“母妃,方院判知道我们做的事了。”
在她来看,一万两银子并不多,真的能堵住那人的嘴吗?
她是怕事后有人调查,这人会反水。
德妃拉着凤南茵坐在自己身边,柔声安慰道:“这利能消灾,势能避祸,只要拿捏到人性贪婪一面,就不必担心他会背叛你。”
她能让方院使升职,就已经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方大人又怎么敢背叛?
眼看宫中就要宵禁了,夏公公来禀,“娘娘,刘太医来了。”
德妃勾唇,看来他倒是懂了本宫的意思。
刘太医进来就跪在地上,求着,“娘娘,下官捡到一物,看其珍贵程度该是娘娘所有,不敢昧下,特给娘娘送来。”
德妃笑看着他双手奉上来的宝石戒指,一脸欢喜。
“哎呀,本宫还以为再也寻不到了,好生着急,这可是轩儿送我的生辰礼。”
她道:“周嬷嬷,快拿谢礼。”
刘太医直到此时都不明白德妃叫他来是何意。
直到那一叠厚厚的银票,眼睛都直了。
他们太医说出去风光,可那微薄的俸禄哪够养家,全靠主子赏赐。
这会他在心中估计,那一叠银子少说也得一万两。
一万两啊,能置办百亩良田,到京郊买一处庄子养老了。
这银子真的是赏他的,就算革了他的职位,他都愿意。
“微臣不敢要娘娘的谢礼,能物归原主是臣该做之事。”
德妃笑看着刘太医。
“刘太医没有怪本宫降你的官职,还将本宫丢失的宝贝送回来,解了本宫心忧,这份心意就该好好赏。”
刘太医收下银子时,一下午低沉失落的心境都好了。
“臣日后必潜心钻研医术,好好效忠德妃娘娘。”
“时辰不早了,跪安吧。”
刘太医走后,德妃的眉头一直皱着。
凤南茵问她,“娘亲可是不放心他?”
“这等墙头草,轻易就动摇了,叫我怎么放心。”
凤南茵想了想道:“既然钱只能堵他一次的嘴巴,那就拿捏住他的把柄,这事相信靖王能办到。”
德妃此时却是思虑染上眉头,“轩儿在那边也不知如何了,虽说是安王闯下的祸事,可到底影响着国运,我这心其实一刻也没安下来。”
凤南茵道:“虽说赌约是金沙人提出来的,可去围猎是靖王的主意,定所有安排,我相信王爷一定能赢。”
德妃笑得眉眼都柔和了。
“就这么相信他?”
凤南茵点头,“那是必须的,在南茵看来,还没有王爷做不成的事呢。”
PS:今晨七点,家父意外离世,悲不能自已。买了机票回老家,要断更几日了,抱歉!
第二百零三章若无未雨绸缪,哪来的一箭双雕
德妃是过来人,一眼看出南茵对轩儿是有情的。
瞧瞧她小女儿心思下,眼底眉梢的仰慕,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眼下南茵太小,自己不知而已。
终有一日,她懂得自己的心意,到了那时,无需她多言,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德妃抓住南茵不算柔嫩的小手,轻轻拍了拍。
“都是母妃的孩子,我所作的这一切都是希望看你们生活能够幸福,你们两个都是聪明的,如此母妃也是安心。”
凤南茵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只要她想的,娘亲就愿意顺着她,如此真的好幸福。
“南茵的幸福都是娘亲给的,为了您,我也会努力抓住幸福的。”
德妃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一个知道感恩的孩子,从见到她第一眼就知道了。
盛青岚不懂得抓住幸福,便宜了自己。
“你不知道,娘亲入宫二十四载,从无一日似今天这般痛快,心头压的石头都落下了一样,这种幸福何尝不是南茵给的。”
凤南茵直接扑在德妃的怀里,娘亲身上软软的香香的,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她都不想离开了呢……
望仙山
察布喳带着五人进山,向东走了大约五里,便忍不住骂娘。
他在草原出生,所见皆是一马平穿,饶是他再骁勇善战,打马入山还是头一遭。
山路崎岖,越向内走越寻不到路,荆棘茂盛的地方,恨不得将前方视线都给遮挡掉了,树阴下看不到日头,连方位都分辨不出。
“王,咱们这样走,三个时辰怕是很难赢他们。”
察布喳何尝不知,此时他甚至有一些后悔说出的狂言,忍不住爆粗口。
“踏马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气得抽出侍卫身上的刀,一下挥开挡在身前的荆棘。
“下马,找树丛稀疏的地方走。”
六人迫不得已下了马,可是越走越气。
要不是比试是他提出来的,都感觉自己中了北庆人的阴谋了。
日头被树木遮得都见不到,上哪寻野兽去。
“这鬼地方,给老子惹急了放一把火,把这些碍眼的东西全都给它烧了。”
可能是他身上暴戾的气息太浓了,触犯了此地野兽,忽然一条褐色大片花斑纹长蛇在三丈外慢慢从树枝上盘踞而下,对着他那鸟窝一样的脑袋吐着舌信子。
察布喳的警觉性极强,意识到有危险后便停住的步子不走了。
“等等。”
侍卫们瞬间在他周边散开,对着荆棘丛警觉着。
一瞬间,察布喳搭弓射箭,一箭直穿蛇头七寸处。
刚还想要人命的蛇王就那么一瞬间成了猎物。
察布喳高兴:“快,给本王将这大家伙给收了。”
刚还在气恼的人,在他的侍卫身上盘着三米长,碗口粗的大家伙回来时,他得意地仰头哈哈大笑。
“不过是一个山头而已,还想难倒我察布喳,待老子今天把这山翻过来,整个北庆都是我金沙的。”
“吾王威武!”
“吾王威武!”
靖王这边猎了一头黑熊,得两只活的小熊后,便找一处地方休息了。
有了这黑熊便稳操胜券,毕竟这望仙山根本没有大家伙,这熊都是他派人连夜送上山的,那察布喳又怎么会赢得了他。
但做戏要足,他让侍卫继续围猎,时辰到了便下山。
因为是临时赌约,两国跟来的随行官都在半山腰处候着,三个时辰为限,晚一刻钟都算输。
午时未过,靖王带着人,将大大小小的猎物扛回临时营地,这里已经生了炊烟,浓郁的菌子香让人闻之饥肠辘辘。
时景轩扫了一眼,轻勾了唇角,察布喳果然还没有回来。
侍卫卸了死透的黑熊,金砂的使臣就傻了。
“这大家伙就是熊?”
说话的人是金砂第一大长老,金圣叹。
他问出这话时,就在心中摇头。
察布喳还是太年轻,犯了轻敌之心,有这么一头大家伙在,金沙今日必输了。
到了北庆,哪怕再瞧不起人,也该晓得低调行事,如今豪言大话说出去,这个亏是吃定了。
礼部汪大人拿出长长的圭表,仔细地看了一会道:“午时已过?”
金圣叹望了一眼东边,“这一局,我国输了。”
靖王却是拦住他的断言道:“察布喳到底来客,对山路不熟,可多等他一刻钟。”
若是换作以往,那么大的赌约在前,谁人敢放宽赌约。
可所有人都清楚,靖王今日稳赢了,哪怕再给察布喳一日,输赢已成定局。
金圣叹不免对靖王侧目。
他忍不住问,“安王为何还未下山?”
靖王眉头深锁,面带愁容,“四哥遇黑熊袭击摔落山崖,本王想等察布喳回来后,立即带人去寻,这心中委实担心不已。”
金圣叹听闻更是惊愕,此山竟是如此凶险,安王竟然掉落山崖了。
如此一来,他不免更多担忧。
将来这江山若是被沉稳且擅于征战的靖王继承,他们金沙再想来犯,怕是要多多筹谋了。
此行和亲不过是试探,如今他倒是生了一分真诚。
一个时辰后察布喳终于下山,他们没有寻到上山时的路线,也没寻到马,只能徒步而归。
他们的衣衫被荆棘刮破,好不狼狈,好在人无伤亡。
带回来的猎物虽多,到底和靖王猎得的黑熊无法比较。
察布喳看到自己猎回的东西,根本不好意思再做比较,只道:“本王既定了赌约,耽误时辰下山便是输,所承诺的定然生效。”
靖王颔首,“等得金王回来,本王这里便安心了,您在此先行休息,本王这里要带人入山寻找四哥,此时他生死不明,实难安心。”
他说完,拱了拱手点了一百名侍从便向山坳中行进。
察布喳原本丢了颜面,心情郁结,甚至怀疑这山中根本就没有大家伙。
可是安王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看来这山中凶险只是他没遇到。
且,自己丢的那点颜面与安王生死不明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了。
而他所想不到的,是他的野心早就被靖王所料,今天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一箭双雕而已。
靖王这边询问暗影,“那边情况如何?”
人绝对不能死,他要表现出来的是兄弟情深,而不是被父皇猜忌……
PS:写书有七年了,中间从无断更超过一日的时候,这一次家中出事的突然,感激对妖钥不离不弃的读者。
也是从这一日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生老病死。
从不敢置信,到人入葬,总感觉不真实,撕心裂肺的哭根本表述不了悲伤之情。
看着父亲留下的一草一木,背着母亲的时候我不知抹了多少次眼泪,可转过身我还要坚强,因为和瞬间苍老到身体垮掉,一辈子都依靠父亲张罗大事小情的母亲比,我必须坚强。
人走的突然,后事办得也算顺利,如今带着母亲回到我北京的家,只想将没在父亲身上尽到的孝都用在母亲身上,希望她的晚年能快乐幸福,没有父亲做支撑也能过得很好。
再次感谢跟随我的读者们,万分感恩!
感恩所有!
第二百零四章安王脱困
靖王带了将近一百人进山,他将人分成十队,每一队人马都带着捆绳,以留方便救援的时候用。
不过这些都是装装样子。
其实随风早就发现安王掉落的地点了,也知安王此时有多惨。
但靖王不让对方吃足了苦头,又怎么可能去救人。
更何况四哥身边定有暗卫跟随,又哪里需要他的急切。
“走吧,直接到目的地。”
几个时辰过去了,这人也该救上来了。
安王算运气好,悬崖下面古树林立,他掉落的地方刚好有一棵枝杈繁茂的古树,数次冲击让他昏厥了许久,可是醒来时,看到自己悬于半空,人就横趴在树干上,吓得哇哇大叫。
“啊~”
他只喊出一声,就感觉到胸腔之处传来的剧痛,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会痛,轻微的咳喘,喉咙处还有腥甜感。
时景颐在想,自己不会要完了吧。
呜呜呜……
他忍不住掉下几滴鳄鱼泪。
“这些个浑蛋,怎么还不来救本王!”
他不敢动,自己离地面至少还有五丈,就怕不小心摔落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可是不动,大头朝下,血冲在头顶,感觉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更别提全身都痛,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尤其是右腿,树枝从大腿到脚踝处,划破裤管伤出一条长长伤口,血早就洇湿了裤脚,嘀嗒嘀嗒落到下方地上。
安王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偏此时悬在半空无能为力。
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这半年来事事不如意,件件倒霉,他到底是触犯哪方神明了?
“这些浑蛋,一刻钟内寻不到本王,全部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他感觉自己再倒空下去,不等人找到自己,也会嘎在此。
强忍着剧痛,一点点在枝干上做着平衡,这才好不容易将上半身趴伏在树枝上。
这个时候早就过了一刻钟。
“妈的,这群废物,养着吃白饭,半个时辰内寻不到本王,全都打断他们的腿。”
太阳高高升起,就那么说巧不巧地顺着他砸下的空隙投下阳光。
已经进入暑期,在阴凉地还好,可是被阳光一直照射着,安王感觉口干舌燥,晒不一会就嗓子眼开始冒烟。
“王八蛋,再不来,本王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也不知是疼还是晕,醒来依旧没盼到他的人,却等来两头饿狼,舔舐完草上落下的血珠后,仰着头对着安王流下腥臭的口水。
时景颐艰涩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来人,快来人,只要有人来救本王,统统重赏!”
可是救他的人没等到,他流下的血腥味引来越来越多的豺狼。
他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有十几头那么多了。
安王脸色一白,差点吓晕过去,全身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来人,来人,只要救下本王,全部赏金百两。”
他的祈祷终是起到了作用,原本盘恒在树下方的野狼忽然骚动起来。
随后安王便看到箭矢向这边射来,狼群一瞬间骚乱,或躲或闪苍茫逃窜。
靖王带人赶来时,安王的暗卫才将人从树上解救下来,树下还有几只被杀死的野狼。
他眉头蹙了蹙,“狼群有很强的报复心,咱们得在太阳下山前尽快离开此地。”
安王哼哼两声,实在痛的紧。
时景轩这才关切地问,“四哥可还好?”
随着暗卫一同找过来的还有龙襟卫的萧统领。
他摇了摇头,“安王的状态极为不好,肋骨断裂,回走的路上要额外小心,否则肋骨插进内脏会伤及性命。”
“再有就是右腿的伤势,外伤使他失血过多,而小腿骨断了。”
日后会不会影响行走都是两说。
靖王听罢,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四哥,把这颗安宫养心丹,你含好。”
“六弟。”
安王看了一眼六弟,抬起手想握住,却因为体力不支,又落下。
他知道,这颗养心丹还是皇祖母在世时传下来的药丸,当年就只得五颗。
一粒她老人家用了,延寿一年,余下四颗,父皇一粒,太子一粒。
他与六弟各一粒。
他那粒当年给了一位爱妾用掉了,没想到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六弟竟然愿意将自己那颗拿出来给他用。
“四哥,你我兄弟,不要和我见外。这本是救命的药,你服好。”
安王张开嘴,心下还在狐疑,六弟于他的感情真的这样深?
直到药效起,他才发现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有了力气说话,感激道:“曾经都是四哥浑蛋,将亲情看得淡漠,可是真的出了事,还得是你啊。”
靖王呵笑,没有回应他的客套。
侍卫用帆布将安王抬起,众人慢慢出山。
那药慢慢起了效,安王的神智全部恢复。
这才想起今日一时冲动应下的赌约。
“六弟,赌约是输了,还是赢了?”
他掉落山崖前,那只黑熊还在发威,将他带来的人都伤了。
今日摔死在这望仙山还好,没有死,输了赌约,回了宫也会被父皇罚个半死。
靖王立即宽慰道:“四哥出事时,我就在对面的山头,赶过来后将那黑熊除了,有了这只熊你立下的赌约算是赢了。”
他其实无需宽慰对方,可萧统领是父皇的眼线,今日一切都会向父皇汇报,他要表现出兄弟情深,自然要戏做全套。
安王听到赢了,欣慰的闭上眼睛。
“赢了就好,赢了就好。”末了他不忘记对靖王露出感激一笑,随后闭上眼。
时景轩知道,四哥如今示弱,是因为他办砸的差事又受了伤,等他的伤恢复就会嫉恨自己比他强。
四哥这人是接受不了有人比他强的。
但是这一次,靖王坦荡接受他闭上眼时,那一抹嫉妒。
随着贵妃产下鬼婴,再无能力在父皇身边吹耳边风,四哥一次次办砸差事,在父皇那里早就落得一个绣花枕头的称号。
他所追求的称帝之路差不多到尽头了。
安王被抬下山时,身上的痛感还在,但人是完全清醒的。
察布喳走过来瞧了一眼,还不忘记讥讽。
“嗨呦,怎造的如此狼狈?可惜你拿命来和本王赌,最终赢下本王的人是靖王,你还真是无用。”
一句话,臊得时景颐恨不得当场去了。
脸涨得紫红!
也将他那颗嫉妒之心挑拨的更加浓烈。
“本王再无用,依旧赢了三千匹战马,即便落得这一身的伤,又何妨。”
察布喳讪讪笑了,“三千匹战马而已,迎娶新娘本该拿出来的诚意。”
第二百零五章皇上有传位之意
靖王在后面讪讪地勾唇,这个察布喳还真是小人。
看来是该让此人多些忌惮。
“话虽如此,有了金王赠送的马种,加上我朝铁艺,将来必能培育出一匹战无不胜的军队。”
“如今我朝又与海外几个国家建立了贸易往来,不但保住用粮紧缺,日后也会让国库更加丰盈,三年旱灾我朝平顺挺过,将来你们所到之处看到的皆会是一片欣欣向荣。金沙国此时与我朝联姻真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有我朝陪送的大儒、匠人在,相信贵国农业、制造业、学术也会慢慢兴旺起来。”
察布喳此次来联姻就是来探底。
原以为北庆因全国旱灾三年,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们的铁骑踏过便是金沙之地。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从海上运回了粮食,早已解决了困境。
现在又有他赌输送来的战马,这能让北庆培育出更好的马匹,若这三年内不发起战争,再想攻克北庆,只会难度更大。
他需要回去后与各部族首领做交涉,再细细图谋。
如此,他已无心再在北庆多作停留,忌惮地看了一眼靖王,只想快速订下婚期,返回金沙。
原定三日狩猎草草收场,安王被安顿在山下一处山庄农户家中。
他伤得太重,途中颠簸容易伤及内腑,随行太医建议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再移动。
靖王安排人在此守护,他带人回京复命。
宣德帝在得知靖王拿下比试时,龙心大悦。
看到传回的书信,一连夸赞。
“明日早朝,朕要重重赏。”
他儿子虽多,成年只有三人。
长子是个废人,虽为太子,半点操劳也不得。
四子又是个莽撞的性子,差点酿成大祸。
还好他还有景轩。
得知消息后,皇上立即去了钟粹宫。
宫门口的小太监看到皇上的仪仗队过来了,忙不迭向内送信。
周嬷嬷找出一条素净的抹额为主子系上,桌上的瓜果点心忙叫人撤下,所有宫人被赶出,德妃要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情绪。
毕竟贵妃产下鬼婴是不祥之事,她总要表现得难过,才能不留下把柄。
凤南茵帮忙,快速为娘亲换上一套素白的宫装衣裙,将人扶着躺下。
皇上一进钟粹宫就发现不对,若大的宫殿静悄悄的,只于一个小太监守着门。
小太监是个激灵的,见皇上来了,立即跪下道:“皇上,娘娘病了,刚叫了太医过来瞧过。”
其实不是钟粹宫宣了太医,而是院判过来与德妃形成了某种契约。
“病了?”
小太监到底不能多舌,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皇上制止?公公,自己大跨步来到正殿门前,就听到里面有少女低语传出来。
“娘亲,您也莫要上火了,各有天命,出了这事您再急又能如何,千万不能伤了自己身子。”
“诶,这宫中也不知怎么了,得了那么多皇子,只三人成年,如今好不容易再添幼子,却是,却是那个样子。”
“娘亲,这不是你的错!”
“我是替皇上伤心,又不敢去劝,怕引起他的伤心,要是皇上为此心中郁结伤了龙体可怎么是好。”
皇上万没想到文姬竟是因为担忧自己而病倒了。
“爱妃,朕来了。”
二人就像是才发现皇上来了一样,凤南茵忙跪下见礼。
德妃更是扶着额头撑着身子往起坐。
皇上看到德妃眼角的皱纹,忍不住心疼。
相伴到老,就算没了爱,还有亲情在,更何况文姬为他生了那样优秀的一个儿子。
“皇上?”
德妃忍不住喝斥,“皇上来了,为何不通传。”
“皇上,臣妾没到门前迎接,还请恕罪。”
皇上因靖王龙心大悦,哪还会因这点小事治罪。
“朕没让这些个奴才通传,怪不得你。”
他坐在上首,眼底皆是喜悦之色。
“文姬,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德妃听得此话,想到应该是儿子谋划的事情成了。
她一脸希冀,眼中焕发着神采,等待皇上的下文。
皇上从她这里得到了想要的求知欲,很是满足。
他得意地道:“靖王在望仙山猎了一头两丈多高的黑熊,赢了察布喳的赌约,为我北庆赢得三千匹战马。”
他怕德妃一个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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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懂战马的贵重,还特意为她解释。
“咱们北庆的马种矮小,脚力弱,千里名驹都是从外域引进的,饶是本土马匹弱,也是不允许随意买卖的,要经官府文书,一匹少说也要五十两。”
德妃配合地夸张道,“天啊,五十两一匹,那不是十五万两?”
皇上高兴的眉眼含笑,“这可不是十五万两,西域马匹咱们来买,少得三百两也不成的。”
德妃这下子是真的被惊到了,难道皇上如此高兴,会跑到钟粹宫特意来说这些。
凤南茵在心中细算,三百两,三千头,那可是九十万两。
“这一局,靖王竟然为我朝省下九十万两之多。”
皇上满意地看了一眼凤南茵,觉得这丫头确实聪慧。
“此次金沙哪怕送过来的马匹是老马,咱们也赚了,长远来算,借他的马种来繁衍,将来咱们北庆的马也会身得高大健壮。”
德妃欢喜地坐正身子,双手合十,对着殿外不停地叨咕着。
“感谢菩萨保佑,我北庆定会越来越见昌盛。”
皇上将心中欢喜分享后,道:“你也不必替朕担忧,一个讨债子没了而已,去就去了,朕有轩儿已万事足,这江山有继便够了。”
德妃很想掩饰住脸上的欢喜,可是皇上这句话不就是告诉她,将来这江山要传给轩儿吗?
“皇上,太子康健,轩儿从没有非分之想。”
皇上伸出手摆了摆,道:“这江山要传有能力之人才守得住,当然,今日朕这些话你暂且听听,莫要外传。”
德妃忙跪在地上,“臣妾万不敢乱传不该想之念。”
她越是谦卑小心,皇上越是满意。
皇上临走前看了一眼凤南茵,满意地点点头,“如今咱们都上了年纪,是该注意身体,这丫头孝顺,聪慧,又懂医术,能留在你身边朕也安心。”
凤南茵心下一紧,忍不住抬头偷偷睨了一眼。
她总觉得这话暗暗有将她一辈子留在宫中之意。
皇上却是满意地再次点点头,道:“这丫头的亲事,将来由朕钦点。”
凤南茵腿一软,心道:“完了……”
这份殊荣她不想要啊,啊啊啊!
第二百零六章南茵,你帮帮我
靖王赢得赌约,是一定要举办一场庆功宴的。
这可是为北庆赢了整整三千匹战马,用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北庆最最需要的东西啊。
宴席由礼部的人操持,但是有些事德妃却要先做好。
这一次宫宴关乎着拟定和亲的人选,早前皇上有意让人顶替,如今贵妃完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再如意。
她命人去送了信,将事先安排在宴席上献艺的几名秀女那都做了敲打。
告诉她们,若是表现的出色,她们便是去和亲的人选。
德妃已经提醒了,若是有人还会被看中,那就是她的命运了。
次日
德妃看了一眼南茵那张越发倾城倾国的小脸,先前这孩子又黑又瘦,放在人群里不细看,可以说是最丑的。
如今吃穿用度都好,皮肤保养的白皙,小脸也变得丰盈圆润起来。
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可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出现在宴席上,绝对会被察布喳看到。
德妃:“南茵,你给自己开副药,先躺两日吧。”
凤南茵:“……好。”
德妃叹了一口气,“母妃也不想你伤自己的身子,总要做个万全才好。”
余氏那个**虽然被禁了足,可这后宫总是不缺见不得人好的。
“南茵晓得娘亲的用心,一会我就调配一个方子用了。”
德妃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夏公公在殿外便传,“七公主到。”
母女二人对视,德妃蹙了眉头。
“你从后门离开,一切由母妃应对。”
凤南茵依令出去,她才绕到屏风后,时菁雨便走了进来。
人一进来就四下搜寻凤南茵的身影,没找到人小脸上一片失望,这才悻悻地给德妃见礼。
“见过德妃娘娘。”
“箐雨,今晚的宫宴你可是主角,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做准备?”
德妃话才开口,七公主眼圈就红了。
若母妃没有提前生子,若那个孩子没出意外,她哪用过来受这个气。
“德妃娘娘,我想见见南茵。”
德妃拿起茶碗,轻轻拾起茶盖撇着上面的浮茶,“南茵病了,这会在侧殿养着。”
“病了?”
时箐雨一个字都不信。
“昨日她不还好好的?”
德妃勾唇,“你也说是昨日,昨日那样大的事,她一个小姑娘被吓到了不属正常?更何况她初来葵水,这一吓竟是床都起不来了。”
七公主脸色羞得涨红,母妃生下一个鬼婴,那孩子的模样着实吓人,更不要提后来被母妃失手将孩子摔死,那一地的血……
她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昨晚几乎一夜没敢闭眼。
“我,我去看看她。”
德妃出声将她拦住,“菁雨,本宫知道你和南茵有些情谊,可本宫好心提醒你一点,今晚你与金沙使臣第一次相见,这第一见的重要性关乎你这一辈子的幸福与否,若你轻视这场宴席让对方不喜,将来受苦的可是你。”
时菁雨小脸惨白,嘴唇抖着。
“娘娘这是何意?”
明明,明明定下不用她去和亲的。
德妃还不忘记敲打,又道:“你母妃诞下鬼婴一事虽被瞒了下去,到底是伤北庆气运之事。”
“安王与金沙设定的赌约虽然赢了,但他到底是自不量力差点动摇了北庆的国运。若不是靖王力挽狂澜,输掉的赌约足矣灭国,你可想过后果?”
“你觉得,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你父皇还会履行当初的允诺?”
时菁雨手指尖都在颤抖,她以为母妃已经很可怜了,可她没想过这事的后果,竟是影响北庆的气运吗?
还有四哥,他到底做了什么?
“菁雨,我若是你,就会想办法弥补她二人犯下的错事,若你再一味的骄纵任性,你母妃后半生怕是只能孤苦在钟粹宫永远出不来。”
“我,我不信……”
德妃长长叹了一声,“你可以不信本宫的话,大可以再去求你父皇,而我言尽于此,为你好却听不进去,便随你。”
她挥了挥手,“去吧,南茵这时不知是否醒了,你想与她说什么便去吧,过了今日怕是就没机会了。”
德妃早把时菁雨的小心思看透。
南茵容貌出众,灵动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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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不提南茵的性子,只提二人如今站在一处,只要男人眼睛不瞎,目光就会落在自己的义女身上。
这个七公主怕是想让南茵作陪衬,想将自己衬托得难看而挡祸吧。
呵,这点小心思谁会看不穿?
时菁雨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侧殿的,远远地隔着珠帘,她就看到那幔帐后面躺着人。
“是七公主来了吗?”
凤南茵装出虚弱的声音,半倚起身,想让人扶自己起来见礼。
雏菊忙道:“主子,你葵水初至,才因为疼痛得一身汗,还是不要起来了吧。”
她说着就跪了下去,“公主殿下,我家主子早年受了太多的苦,十四才初来葵水,如今痛得身子不敢动,还请恕了她的请安吧。”
时菁雨回过神,慢慢来到床前。
殿内光线暗,只见凤南茵唇色发白,一头的汗,确实似病了。
“躺着吧,你我这样的关系,又何必在意那些虚的。”
凤南茵重新躺下,佝偻着身子,手捂着腹部,隔着薄薄的春被上面放着暖炉。
她这一身的汗,就是这暖炉热的。
“殿下,你寻我有事?”
时菁雨最初的打算见她这般全部落空,一个病着人又如何陪她赴宴。
“无事,就是心里烦乱,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凤南茵道:“公主没吃过苦,遇事难免不安,不过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心中足够坚毅,万事都能撑过去。”
时菁雨扯动嘴角苦笑,“劝人的话都说得容易,若我去和亲,举目四下皆是外族,怕是任何人都能欺负我了。”
凤南茵见她如此悲观,道:“公主不可这样想,若真的去和亲,你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只要金沙王宠爱您,谁人敢不臣服于您,我以为您贵为公主,该比南茵更懂此道理。”
时菁雨沉默了好久,凤南茵也不知她是否想通了。
她的手一下子被七公主拉住,就听她哀求道:“南茵,你帮帮我,我的将来能否幸福,只有你能帮到我了。”
凤南茵的心往下沉。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七公主还幻想让自己替嫁?
第二百零七章女儿愿意和亲,但凤南茵她有罪
人都是自私的,别人的因果,她可没兴趣去承担。
“公主这话——是何意?”
时菁雨见她一下子与自己疏远,连眼神都变得冷漠了,不由地冷笑。
“你放心,若说早前确实有想过让人替我出嫁之意,此时我只想为父皇分忧。”
她低垂着头,嘲讽地笑笑。
她到现在也是不想去和亲,可是母妃与兄长皆被父皇厌弃,她现在不敢再任性了。
“南茵,我晓得你懂得让女子有孕的方子,我怕……”
她羞红了脸,“我只是在求一个万一,若是我能一举得男,也许在那边才真正算是站稳的脚跟。”
毕竟在这后宫,只有身怀有孕,孕有子嗣的妃嫔才不怕失宠。
凤南茵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来公主所求是这事。
她宽慰道:“你且放心,和亲会有陪嫁太医的,他们都会帮你。”
时菁雨摇头,“陪嫁的太医定也是心有不愿的,万一他们生了不臣之心,叫我怎么安心。”
“只有方子拿到手,药存在身边,做足了准备,我这心才踏实。”
“好吧,我现在就写方子。”
片刻后,时菁雨拿到方子,紧紧攥在手中。
她定定地看着凤南茵,自然看出她在装病,这一刻她心中满是愤怒。
怒凤南茵从未将她当作为朋友,恨她一个小小的乡下来的女子,敢欺骗高高在上的公主。
愤怒让她失去理智,直接问出心中所疑。
“南茵,事情已经如此,母妃怕是永远也见不到父皇了。你与我说实话,我母妃的鬼婴可与你送给她的滋养汤水有关?”
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凤南茵,似是不想错过凤南茵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想看出她是否在骗自己。
凤南茵忽然就笑了,随后扯过她手中的方子,撕了一个粉碎。
“公主,既然你如此怀疑我,为何又找我要方子?虽然你的身份贵重,但这里是钟粹宫,母妃不会见人这般欺负我的。你走吧。”
时菁雨见她避重就轻,直言道:“所以,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与四哥都健健康康的,母妃不可能生出一个怪胎,这不合常理。且那刘太医说的话,我当时听得清楚。”
凤南茵面无表情道:“这些话你无需质疑我,大可以讲给皇上听,可以让人来查,找刘太医对峙。”
“这个时候你问我,你想听我说什么?”
时菁雨猛地起身,眼神当中带着恨色。
“凤南茵,你可以不承认,我也知道,你敢让我查,必然是什么也查不到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凤南茵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好半晌她回一句。
“殿下,你若这般猛撞不知隐藏心思,到了北蛮之地怕是活不过一年,这是我看在朋友一场,奉劝的最后一次真心话。”
“你若是心中非要恨一个人才能活下去,我不介意你当我的假想敌,借用你的话回你,人在做天在看,贵妃娘娘为什么生下安王与殿下都是好好的,这个么子却如同鬼魅,不如请个道士做场法事,是不是她这些年做了太多的亏心事,遭受的老天报应。”
到了这个时候,凤南茵丝毫不怕七公主会治她的罪。
她有娘亲罩着,谁敢对她如何。
时菁雨走了,来的时候神情落寞,走的时候更是深受打击。
她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让凤南茵一通指责,显得她又蠢又笨。
她恨自己这些年过得无忧无虑,一点心机都没藏住,直接和凤南茵翻脸又无可奈何。
她身边的宫女香柠见不得主子难过,道:“殿下,那冀宁乡主对您无礼,还假装生病来躲避宫宴,显然是笃定自己不会被和亲挑中。”
“既然如此,您何不主动向皇上提出愿意为北庆出使,但是要凤南茵陪嫁?”
时菁雨盯看了一眼香柠,道:“你说得对,既然躲不过命运,那我不如装出甘愿和亲。”
没有母妃在身旁出主意,她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宫人帮忙想,她真是笨**。
御书房
时菁雨跪在殿中,脸上带着诚挚。
“父皇,早前是女儿想不通,舍不得离父皇与母妃太远,怕嫁人之后再不能见父皇一面,做出让父皇为难之事。”
“昨夜女儿翻看《孝经》,里面所言的核心是‘敬亲’、‘遵礼’,女儿才明白的,子女的陪伴固然重要,可是遵礼也是至孝一种。女儿贵为北庆公主,就该履行公主享有尊荣背后承担的责任,替父皇分忧,早前是女儿蠢笨没有领悟还请父皇责罚。”
她匍匐下身子,将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姿态真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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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愿出使北蛮,为两国建立长久安定出力。”
皇上先前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亲自走到殿中将人搀扶起来。
“你能如此想朕很欣慰,朕更是相信,只要朕的女儿愿意,定然能做的很好。”
皇上最后还忍不住落了两滴鳄鱼泪。
“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何尝舍得你远嫁,可身为皇家人,就要为这天下苍生尽自己的职责。你放心,陪嫁之物按礼制只会更多,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时菁雨心中发苦,父皇说的好听,舍不得她远嫁,还不是巴巴地把她送出去,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以不用她出使。
“父皇,女儿过些时远嫁,此一别,怕是再难重回故土,菁雨舍不得您和母妃。”
皇上被她哭得心疼,道:“你且安心,你成亲之日,朕会让你母妃出宫送别的。”
时菁雨心中暗忖,只是送别吗?那她做这么大的牺牲有何意义。
她才被皇上扶起来,便又跪了下去。
“父皇,母妃是被人下毒,才有此一难。如今小弟夭折,最难过的便是母妃,还求父皇念在昔日的情分,解了母妃的禁足吧。”
“菁雨实在担心母妃才生产完,会因此伤了身体。”
皇上抓住重点,出声询问,“下毒?”
若是别的妃嫔生下鬼婴,怕是只有立即处死的份。
可皇上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人为所至。
他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质问,“菁雨,何人害你母妃?敢残害皇嗣,朕要诛他九族!”
时菁雨见父皇还是在乎母妃的,便道:“母妃有孕期间一直由翊坤宫的宫人照料饮食,绝对不会有人下毒。但这期间用过凤南茵送来的药膳,这毒定然是那个时候她下的。”
她言辞笃定,相信这样说过后,父皇一定会将凤南茵关押起来。
一个小小的乡主敢对她无礼,她怎么忍受得了。
这人到了慎刑司,九死一生,她就算要和亲远嫁,也要让凤南茵付出代价。
她满心欢喜,等着父皇下旨查办。
哪知,皇上听后愤愤一哼。
“无凭无据,妄议参测,你母妃就是这样教你为人的?”
“父皇?”
刚还与她父女情深的父皇,忽然就怒了?
为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宫宴,德妃得心疾
时菁雨不懂,父皇为何动怒发这样大的火。
“父皇,若不是有人加害,幼弟现在该是在母妃的怀中安睡,翊坤宫该是充满欢声笑语,他本是贵不可言的龙子凤孙,却被人叫成鬼婴,父皇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宣德帝喝斥,“够了,朕还用不着你来教做,是被人陷害,还是她自己多行不义自有人查明。”
他看向时菁雨,“下去好生准备吧,你若真有孝心,今晚就好好表现,给朕长脸。”
时菁雨还想继续为母妃求情,但她也是最了解父皇的,知道他没有多少耐心,再求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是,女儿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七公主离开了,可是她的话还是在皇上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宣德帝坐在御书桌前,沉思许久。
若那个孩子是凤南茵加害导致皮肤似鬼,那丫头的恶毒程度让其凌迟都不为过。
他喊道:“来呀,将汪晟叫来。”
皇上有两大最信赖之人,一人是龙襟卫的萧河,一人就是慎刑司宦官汪晟。
一人是他在外的眼线。
一人是处理腌臜事的心腹。
总管?公公担忧道:“皇上,您在怀疑凤姑娘?她才十四岁,真的有这等本事吗?”
皇上怔了片刻,春生说得对,就算这事是凤南茵搞的鬼,那指使他的人只会是德妃。
而他如今能够觊觎厚望的人唯有轩儿。
此时动了德妃,将来改立君主之时,轩儿有一个德行有亏的母妃,定受一半朝臣的非议。
比起一个已经死掉的孩子,北庆的江山才最为重要。
他挥了挥手,“罢了,此事日后再议。”
皇上并非是咽下了这口气,而是想到失去的那些孩子,哪一个又真的短寿。
帝王也有太多无奈,不管如何,文姬终是给他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送些补药入翊坤宫吧,叫贵妃安生养着,待菁雨大婚之时,便是解了她禁足之时。”这是他能弥补贵妃的唯一方法了。
谁让她生的儿子不堪大用,几次让朕失望。
?公公长长吁了一口气,叫人送信的时候,物意让自己的徒弟小生子将今日之后告知德妃。
作为皇帝的心腹,又怎么可以不懂帝王的心,既然将来这片江山都要传给靖王,德妃就是这后宫的第一主子。
至于皇后,怕是只能徒留一个虚衔,将来平安养老了。
宫宴酉时举行
察布喳虽然诡计多端,到底是性子豪迈之人,今日狩猎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宴席上,他对皇帝道:“今日游猎,没有亲眼见到靖王猎熊英姿实乃遗憾,若再有机会定要一较高下。”
时景轩晓得察布喳还不死心,到底是北庆人生得比金沙人瘦小,被他轻视。
“金王赠我朝三千匹战马,如此诚意,可不好让您带着遗憾而归,定下婚期要离京,总还有机会,届时咱们可以再行切磋。”
察布喳满意了,喝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咱们就比试摔跤,输得一方要答应赢得一方一个要求。”
宣德帝皱眉。
朝臣也生出担忧。
毕竟这摔跤是金沙国最擅长的比试,这不是又在故意为难他们,出难题吗?
靖王确实淡然道:“上一次比试也是金王提出条件,我朝虽险胜,到底是被制约,这一次金王又提比试,制度由我国出如何?”
察布喳捋着大胡子呵笑,“怎么,咱们远道而来,在你北庆地盘上比试,你这泱泱大国还找不出几名勇士来与我等挑战?”
他眼中不屑,言语轻视让北庆人一阵羞赧。
靖王确实不接他的话头,只道:“金王此言差矣,就是我朝勇士众多,怕占贵国的便宜,这比试只你我二人较量,点到为止,你看如何?”
察布喳有一瞬间怔忡,瞧了一眼单细的靖王,又看了一眼自己健硕的手臂,他咧嘴笑了出来。
“靖王你有把握赢了本王?”
靖王抿了一口酒,笑得温润。
“若本王输了,不正合金王意?”
察布喳心下火热,如此甚好,白得金沙国三千匹战马,他就让对方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
“好,如此,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时候,察布喳的心情都极为美妙,欣赏歌舞的时候,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就没从舞姬身上移开过。
靖王只是沉稳地轻饮杯中酒盏。
他的这份自信让北庆不安的朝臣安心不少,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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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四皇子的几位朝臣都不免心生动摇,对靖王寄予厚望。
宣德帝在心中捏了一把汗,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很快,时菁雨献才艺。
众星捧月的出场方式,加上她深厚的舞艺功底,到底是没让宣德帝失望。
她脸罩轻纱,只余五官最为出众的双眼,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时不时投向察布喳,每一次回眸,都勾得察布喳心猿意马,想揭了那层面纱一睹真容。
可他不知的是,每一次回眸后,时菁雨都是做了精心的设计,对着镜子联系了无数次。
她眼中的多情都是装出来的,心下早就作呕的厉害,那一脸分不清是毛发还是胡须的脸,一双淫邪又带侵略性的眼,都让她不安与害怕。
偏她清楚,对方的痴迷与宠爱关乎自己未来的幸福,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博取对方的好奇。
一舞毕,她对着父皇行礼,随后如同脚踩莲花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坐在了皇帝下首。
察布喳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原来这就是要与他和亲之人,北庆的那位七公主。
皇上看出察布喳眼中热切,提道:“这是朕的爱女,如珠如宝养大的明珠公主,也是如今唯一适龄婚配的女儿,察布喳可满意。”
察布喳当下从酒桌前起身,向皇上请旨。
“小王愿吾皇赐婚。”
宣德帝哈哈大笑,这门亲事看来很是圆满。
“钦天监早就算过日子,七月五号大吉,那就定十日后出嫁?”
察布喳眼神火**盯着时菁雨,对方那娇羞的小模样早就让他迫不及待了,见宣德帝定在十日后,只觉得时间太久。
可他也知道,和亲要准备的事宜多,十日已是最快的日期了。
就在这时,德妃忽然手捂着心口,那里一阵阵绞痛的厉害。
这痛来得突然,又快又急,不一刻,额头就沁出了冷汗。
可宴席气氛正浓,她作为六宫掌凤印之人不能离开,更不能在此时宣太医扫朝臣的兴致。
周嬷嬷在一旁看出主子不适,上前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德妃一把抓住周嬷嬷的手,声音都带着颤音。
“让南茵过来一下,我这心口不知为何,疼的厉害。”
第二百零九章中宫嫉妒
德妃努力保持自己的仪态不出端倪,可藏在袖摆里的手控制不住地抖着。
众人举杯,欢庆两国永修秦晋之好,德妃连举杯都无法稳住。
虚抬一下便落下,酒水洒满桌案。
靖王对母妃的不适看在眼里,皱眉招来身旁内侍。
“命人将母妃桌上的吃食全部换掉。”
靖王心细如发,在母妃初感不适时,他就发觉到不对。
这等重要的场合,又是他立得大功之时,母妃怎会频频蹙眉。
果然,在母妃身感不适之时,上首端坐的皇后嘴角噙着若有若无得意的笑。
皇后在得意什么?
靖王虚眯了眸子,别让他查出什么,否则他不介意做那弑母之人。
皇后感觉一道怨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找寻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捕捉到。
靖王正与金国人敬酒寒暄,所有人都在有说有笑,朱皇后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她将视线又转回下首的德妃身上,看到她脖颈沁出了汗,还在那里硬撑,不由得得意。
如今贵妃倒了,后宫由德妃把持着,若是德妃去了,将来不管是景辰做太子还是景轩做太子,将来她都是皇太后,没有德妃,她还会在这后宫独大。
当然,她今日还有另一个打算。
在凤南茵匆匆赶来时,朱皇后立即将视线落在察布喳身上。
因为德妃今日坐的位置刚好就在时菁雨身边,凤南茵一转过来,就被一直紧紧盯着七公主的察布喳看到。
那惊鸿一瞥直接让他人呆坐在当场,连送到嘴边的酒洒都不自知。
那女孩子有中原女子特有的娇小柔媚,又可见长成后的端庄明艳,虽只是一瞥,竟是将五官全部记在心头。
哪哪都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她蹲坐在宣德帝妃嫔身旁,刚好与七公主并肩,二人气质与神色无一不将七公主给比了下去。
察布喳揉搓着手指,一脸贪恋美色的模样,侧身问靖王。
“景轩兄,公主身边那位美人是谁?”他已经有了决定,公主他要,那个美人他也要。
靖王眼神忽然如刀,刚刚还谈笑风声的脸瞬间如同寒冰。
他唇角勾着慑人的笑,身上有着杀意。
一个细微的变化被察布喳捕捉到,“怎么?不行?”
“那是本王的侧妃。”
靖王知道他们金沙男子德行,父死,母从子。
连父王的女人都能继承,妃嫔更是可以随意送人。
所以他即便说是自己侧妃,在察布喳眼里,依旧觉得可以索取。
“金王,我北庆与你金沙可不同,我朝女子最重视贞节,一旦婚订便死也不可改嫁,更不要提那是本王心爱之人。”
察布喳心下不满,好不容易一见钟情一个女子。
“靖王小气了。”
他倒了一杯酒,仰头干了,再没了刚刚的相谈甚欢。
坐在靖王后面的魏锦同时心中一紧,他手死死按在心口处,只觉得那里似被人生生挖掉,生疼。
靖王所言是何意?
南茵已经许给靖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亏得祖父答应他,待和亲一事过,便向皇上求娶凤南茵。
还有靖王那句,那是本王心爱之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亏得他在靖王面前提喜欢南茵。
景轩为何没提他对凤南茵同样有情?
看他像个傻子一样,筹备提亲吗?
魏锦感觉自己的心要裂开了,疼的呼吸都难了,满满一杯酒倒进嘴里,竟然没有尝出是何滋味。
靖王却是无比坦荡,被兄弟听到也好,他相中的女人,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手相让。
上首,凤南茵并不知下方因为她的出现,已经暗藏云涌。
她一来就看到母妃嘴唇呈现乌紫色,脸色惨白如纸。
她忙倒出一粒护心丹塞进德妃口中,这才伸手去号脉。
她眉宇紧锁,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果然与她猜想的相同。
“娘亲这是中毒了,才导致您心脉受损,好在不算严重。”
德妃看着眼前吃食,“中毒?”
宫宴,桌上一应吃食皆是摆设,德妃只饮了一杯酒,餐食一样未动。
德妃嘴里的药慢慢化开,身体感觉好一些了。
可依旧气若游丝,轻轻倚靠在凤南茵身上。
“可我只饮了一杯酒。”
而这酒是由宫人拿着酒壶统一倒的,不可能只她一人出事别人无事。
凤南茵正准备拿那酒盏时,一个小太监带人端了托盘过来换吃食。
那人准备拿走酒盏时,被凤南茵一把扣住。
“谁命你来更换杯盏的?”
宫人抬头不见慌色,只道:“靖王命小的将娘娘这桌吃食重新备一份热的。”
皇后在上首慢条斯理地开口,“靖王真真是心细如发,至孝至真,宴席都吃用一样,偏他能想到为德妃换一份。”
皇后心中恨恨,原来刚刚她并没有感受错,时景轩怀疑她了。
可惜了,今日这药怕是只能让德妃难受一些,还要不了她的命。
德妃想回她的话,却是全身虚软无力。
凤南茵同样装作没听到,垂着头将那酒盏装进了袖袋里,随后由着宫人换了一桌吃食。
毕竟这是宫宴,敢公然忤逆皇后,除非她不想活了。
“娘亲,您可还挺得住?”
德妃点点头,“好多了,只是头晕得紧,这心口依旧难受。”
凤南茵咬着唇,在雏菊身边耳语几句。
很快雏菊便下去了。
这边虽刻意低调行事,可闹出的动静又怎么可能不被上首的皇帝发现。
看到德妃虚弱无力靠在凤南茵身前,茶褐色吉服竟然都已汗湿透。
他问道:“文姬可是身体不适?”
想到她昨日还侧卧病榻,是因贵妃生产鬼婴伤怀,今日坐在这里一会就扛不住了。
看来她是真的病了,难道那鬼婴真与德妃无关,是自己错怪她们母女了?
德妃不知皇上所想,只淡淡道:“臣妾无碍。”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坏了宫宴的气氛。
皇上沉吟片刻,道:“如今两国联姻一事已定,明日早朝由翰林院学士拟定圣旨,便只等良辰吉日。”
“靖王,待朕招待好使臣,众爱卿随意。”
皇上起身便准备离席。
这是宫宴常见之事,皇上皆是走个过场,他离开后朝臣也能肆意一些。
皇上一走,妃嫔们便可一同离席,德妃便也可以离开了。
德妃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撑着一口气抗了下来。
皇后心中恨得厉害,如今就连皇上都如此在意德妃了吗?
竟然因为她的身体不适,而早早离席。
难道……
难道皇上想另立储君了吗?
太子坐在右下首,脸色异常地尴尬。
他的身子经半年药膳调理,已较先前大好。
可父皇从头到尾就似没有看到他存在一般,他这个太子坐的越来越窝囊。
皇上离开,他再无颜面留下,起身离席。
太子妃跟在后面,一眼看穿夫君的心事,小声道:“太子,臣妾有一个主意,能让您引起皇上重视。”
太子脸上愠怒之色更重,他自己尴尬是一回事,被太子妃当众揭穿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看在她如今孕肚如盆到底忍了。
也是那夜的荒唐,竟真的让太子妃成功有孕,如今他也算是后继有人。
所以这皇位他并不想相让。
“说!”
太子妃深知太子不喜自己,可那又如何,如今她身怀有孕,就证明太子可以传宗接代,她同样不想拱手让出皇后之位。
“殿下,臣妾今日听闻七公主有意想让凤南茵陪嫁,被皇上喝斥了,可见皇上对此女的重视,不如您借着调养身体为由,将她要到东宫?”
“倒是还怕拿捏不了钟粹宫那对母子?”
第二百一十章太子被厌弃
太子打量自己的太子妃郭宁。
嘴角勾出了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觉太子妃也有贤德一面。
“都说女子为母后,才能真正成熟,爱妃考虑问题角度果然不一样了。”
郭宁将手放在腹部,似是感应到,腹部便动了一下,她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早前不敢奢想,如今殿下身体越来越好,我这一胎也不知是男是女,总是要想着开枝散叶,为殿下传宗接代。”
二人皆看出靖王如今能力卓绝,担心太子之位不稳,只是不敢言明。
他轻轻颔首,“明日我便让母后与父皇提及此事。”
郭宁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轻轻摇头。
“殿下不可。”
太子蹙眉,已有不悦之色。
郭宁心下叹气,太子这些年养病,已经形成事事依赖他人的习惯。
如此这般,别说皇上不放心将皇位托付给他,连她都觉得太子如今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殿下,如果是您心悦冀宁,有心求娶,谁也不会说出什么,毕竟那丫头长得越发标致,连我这个女人都爱看。”
“可若是母后去提,怕父皇会多心。”
毕竟他们都看出来太子如今地位不稳,这时求娶凤南茵,大有拿捏在手中为质的意味。
而他们确实是打着这样的想法。
郭宁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就是她希望太子能有所担当,一点小事都不敢向父皇开口,将来他还能成什么事。
“那爱妃觉得,此事何时提最为稳妥?”
今日太子妃在殿上可没闲着,将所有人表情都细微观察了,她一眼就看穿察布喳看凤南茵的眼神不对。
“趁热打铁,今晚就向父皇提娶,不然明日早朝她被察布喳要了去,咱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太子觉得她说得对,从太和殿出来就怕父皇直接去后妃处,忙加快了步子。
皇上今日原本龙心大悦,可德妃忽然身体不适让他心中生出一丝烦忧。
他虽有废黜太子之心,奈何太子并无过错,早前还能以他身体为由,无后为引,如今都不成立了。
“春生,今日德妃中毒,你看是谁的手笔?”
?公公被问,原本佝偻的身子吓得不由地伸直。
“这,老奴可猜不出。”
“是猜不出,还是不敢说?”
?公公知道他若不说自己的想法,在皇上那里怕是会失去信任。
他道:“若是早前,奴才或许会怀疑是贵妃所为,可她如今自身难保,依贵妃谨慎的心思,怕是不敢再在此时生事。”
皇上呵笑,“谨慎?”
如今他算是看出来了,昔日他最最宠爱的余贵妃,怕才是那个最最不谨慎之人。
不然安王也不会被她骄纵得一事无成,越来越不堪大用。
“既然不是她,你觉得还会是谁?”
?公公踌躇一瞬道:“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靖王一事,怕已不再是秘密。”
剩下的话他不敢再说,妄议当朝皇后,他有十个脑袋也是不敢的。
皇上心下生出失望,在他心中,皇上贤良、仁厚,端庄慈善。
而这些早年出现在一个身上的美好,如今也变质了。
?公公最是了解皇上的心思,看似皇上宠了一个又一个妃嫔,其实最爱重之人就是皇后。
这时,太子的轿撵刚好追赶上来。
?公公忙收敛了情绪,低声提醒。
“皇上,太子过来了。”
宣德帝眉头当下夹成川字。
轿撵停下,皇上端坐着,看着行色匆匆,因为快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的长子,心下失望之色越发浓厚。
早前,他觉得帝王的身体弱些无碍,治国有朝臣辅佐问题不大。
可金沙国来人后,他才发现,一个能文能武的继承人有多重要。
“太子不回东宫追朕为何?”
时景辰心中光顾着如何措辞向父皇提求娶一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父皇的不悦。
他恭敬见礼,将谦卑做足后,这才道。
“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上向后靠了靠身子,“恩?”
“父皇,儿臣如今身体大安,不适感越来越轻,一直想着能替父皇分忧了。可是金沙使臣来后,一切事宜都由六弟处理,儿臣自觉汗颜。”
皇上看向这个自幼便体弱的长子,长叹。
“你顾好自己便可。”
太子忽然抬头,眼中露出焦灼,“可是父皇,儿臣是兄长,是北庆太子,却不能为国尽心,为父分忧,儿臣心中有愧。”
“儿臣想着,我这身子是服用凤南茵的药膳才见好转,足见她能力不俗。”
万事开头难,如今已经提了开头,太子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道:“太子妃如今身怀有孕,不宜多做操持,便想再纳一人替她分忧,思来想去,冀宁最为合适,且她又懂医术,若是近身为我调养,想来这副身体定能日见康健。”
“你想纳凤南茵入你东宫?”
太子撩袍子跪在地上,想到那丫头的容貌,心下不免也是火热。
“儿臣,儿臣对她却有喜爱之心。”
皇上险些将手中珠串捏碎,这就是他的太子。
深夜拦住他父皇回宫休息,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竟是动了淫邪之心,拖着破烂身子不能为国分忧,竟想着再纳妃嫔。
他有些气得狠了。
“东宫的良娣、良媛已有数人,还照顾不来你?”
“父皇,她们虽好,奈何不懂医术。”
“你的意思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及一个少女?”
太子慢慢抬起头,终是听出父皇的语气不对。
这主意本就是太子妃出的,他被赶鸭子上架刚在这里,竟是不知所措起来。
“儿臣,儿臣不是想着,近身侍候比太医方便吗?”
皇上已经没了耐心细听,他看了一日奏折,早就疲累不堪,竟然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听他的不孝子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够了,这个念头趁早给朕熄了。”
太子嘴唇一下子就哆嗦起来,“父皇,难道儿臣连纳一个妃嫔都不可以了?”
“凤南茵聪慧、果决,朕已经将他定给你六弟为侧妃,不该有的心思,你莫要再动了。”
太子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并非因为被父皇拒绝。
而是父皇最后的话,凤南茵那么好,父皇却想着定给六弟。
“父皇,你,你是……”
郭宁忙跪在侧,打断了太子要问出口的话。
“父皇,是儿臣们想得浅显了,冀宁与六弟从年纪还是性情来看,确实更为相配。”
宣德帝:“既然无它事,便退下吧。”
太子猛然间心生恨意,垂着头,久久没有抬起来。
“看来父皇已经动了要废黜我这个太子之位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好一个横着走
原本一切只是猜测,如今这份猜测成真,太子与太子妃的心一瞬间拔凉。
不,不是心拔凉。
是脊椎骨都透着凉意。
“父皇真的要废黜太子位?”
时景辰摇头,整个人都颓废了,他恨,恨自己这副身体,恨自己这些年坐在太子之位,却毫无建树。
“现在,我想要一份差事做,父皇都不允了,只要我顾好自己的身体。”
“呵,我在父皇眼中,已经成为了废人。”
二人坐上轿撵,心情一个比一个差,入东宫时,时景辰紧握的拳已经发出了声响。
不,绝对不行。
他做了近三十年太子,绝对不希望还未继承皇位就被废黜,这是耻辱。
他做了从出生到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大胆的决定。
……这一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要坐上皇位。
一盏茶后,一个鬼祟的身影从东宫离开,跟着今日离宫的朝臣偷偷出了皇宫……
翌日早朝
皇帝将二两联姻的旨意下达后,和亲一事终是敲定。
随后,皇帝下旨意。
“靖王望仙山狩猎有功,为我北庆争夺三千匹战马,有了这些马种我国战力将大大提升,此功当赏。”
朝臣一片附议之声。
靖王并未谦逊,毕竟这一次能赢,是他未雨绸缪换来的成果,理应受赏。
皇上想了想,道:“靖王骁勇,护住我北庆威仪,更是在得知兄长有难之时,亲力亲为相救。靖王有情有义,朕感欣慰。赐时景轩靖亲王身份,将城外五十里的驻扎十五万禁军同时归靖亲王掌管调度。”
朝臣一下子议论纷纭。
靖王都没想到,父皇愿意将禁军归属自己。
太子第一次上朝,听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他脚下软了软,竟是险些没有站稳而栽倒。
所有人意外之余,朝臣更是暗自揣测,皇上这是将自己的性命与京城的安危都交到了靖王手中。
哪怕没有将那份太子之位传诏给靖王,如今他手握重兵,一旦想谋反,何人能拦住。
皇上命人将虎符给了靖王。
“日后这京都的安危就交由你了。”
靖王跪下接旨,诚挚道:“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皇上想着,如何他能倚靠的人,这江山能托付之人,唯有轩儿了。
这些年,他对轩儿疏于关照,更是没有细心教养。
他心中有愧,于是又道:“如今你贵为亲王,府中却连一个姬妾都无。虽赐婚于你,终是只一正妃和侧妃还是太过委屈,朕近日观察冀宁天资聪颖、为人至孝至真,又与你有救命恩情,赐她与你为侧妃,就与正妃同日完婚吧。”
虽说同日完婚于方婉芸来说不公平,可对凤南茵却是尊荣。
若说刚刚收到虎符让他激动,父皇将南茵赐婚于自己才是真正的让他激动。
他抬起头,看向父皇的目光当中竟有了一丝湿润。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父皇对他的慈爱之心,若不在乎他的喜悲,又怎么会知晓他心悦于谁。
曾经,这份爱重都在四哥身上,他在边关历练七年,从未感受父皇的在意。
如今,他靠着自己的筹谋与能力,终是让父皇在乎。
散朝后,朝臣无不围着靖亲王恭维道喜。
太子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朝堂的,他忽然发现,自己若是再不行动,怕是都没得机会了。
余尚书站在远处,冷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下同样不痛快。
他怎么都没想到,无权无势的德妃不但自己压了女儿一头,她生的儿子也要夺了属于安王的一切。
他在心中腹诽,“早就知道,想夺下这皇位没那么容易,好在这些年余家一直在谋算。”
靖亲王得了虎符又如何,那十五万人马最终听谁的令还不一定呢。
钟粹宫
凤南茵同时接了圣旨,沉甸甸的旨意拿在手中,她一时不知所措,竟是忘记了谢恩。
好在有周嬷嬷在旁提点,这才急忙叩首。
德妃拉着她坐在身旁,一脸地欣慰。
“真没想到,皇上这一次竟是与本宫心意相通,以后你既是本宫的女儿,又是儿媳妇,再也不用担心你日后嫁人,会受婆家人刁难了。”
凤南茵嘴上说不想嫁,如今婚期都定下来了,只能认命。
见母妃欢喜的模样,想来赐婚她先前也是不知情的。
德妃还在说,“你不知道,昨日母妃虽然难受,可不影响母妃关注到那个察布喳看你的目光,虎视眈眈的,真怕他提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皇上赐婚与你和轩儿,我这心总算是安下来了。”
这时,夏公公又传。
“德妃娘娘,七公主求见。”
德妃心情大好,命道:“叫人进来。”
几乎是话音才落,时菁雨就进来了,她用赤红的眸子看着凤南茵,原本一双杏核眼也肿着,看来哭了一夜。
“凤南茵,陪本公主出去走走。”
德妃脸色沉下来,“公主如今即将大婚,竟是连规矩都忘记了吗?”
时菁雨的谋算都落空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德妃娘娘是想让我先行为您见礼吗?真是抱歉,我这膝盖实在无法向加害我母妃之人弯曲。”
“放肆!”
时菁雨得意地扬着下巴,“怎么,要论罚我大不敬之罪?好啊,最好是将我弄死,或者弄伤弄残,到时候我不能去和亲,看父皇会罚谁。”
德妃笑她天真,“你如今就这般有恃无恐?”
还没出阁呢,就敢对她不敬,也不想想,虽然陪嫁的物品皆由礼部拟定,可这后宫陪嫁的宫人是要由她来定夺谁来跟随的。
时菁雨现在干脆连理会德妃都不愿意了,只对凤南茵道。
“我在千秋亭等你。”
“公主不必等了,你有话就在这里说,我不会前往。”
公主心情不顺,她还心情不好呢。
说好了等这些琐事过了,她就陪师伯去云游,忽然间就赐了婚,计划全作废了,能心情好才怪。
“你敢忤逆本公主?”
凤南茵学着她刚刚的做派,坐在德妃身旁。
“娘亲身体不好,我要在旁照料,公主找我怕也没什么好话讲给我听。”
时菁雨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软下了语气。
“你最好是过来,我知道昨日加害德妃之人是谁,不来你别后悔。”
德妃蹙眉,昨日她用过的酒盏上被人下了铅粉,回宫后又是催吐,又是喝药。
今日这身体才勉强恢复一些。
她都没查出是何人做的手脚,时菁雨竟然知道?
凤南茵自然也想知道是谁在害人,她对德妃道:“母妃,我去去就回。”
时菁雨此时已经走至殿门口,见凤南茵应了,嘴角勾笑。
“你一人来,否则别想从我口中得知半点消息。”
德妃忽然就抓住凤南茵,“算了,不要去了。”
既然时菁雨知道是谁所为,她就不信查不出幕后之人,她的女儿,怎可受人威胁。
凤南茵想到日后说不定要在这皇宫生活一辈子,一些腌臜事,腌臜人总是要面对。
“母妃,南茵如今背后有您和靖王撑腰,在这后宫也算是可以横着走的人了,您还担心我吗?”
德妃被她一句话给逗笑了。
“好一个横着走。”
但她可没有真的放松警惕,“雏菊,在暗中跟着你家主子,瞧瞧那七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七公主伤人
凤南茵独自离开钟粹宫前往御花园的千秋亭。
如今已至盛夏,外面的日头一早就白花花的晃人眼。
逛园子的人比春天少了大半,千秋亭前冷冷清清飘落几片落叶,一时竟也无人打扫。
时菁雨将身边宫人全部屏退,只独立在亭中,背对着来人的方向,默默看着北宫门前的延辉阁。
“公主,你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
时菁雨苦笑,看着已经封锁的延辉阁。
“那日百花宴,我皇兄就是在那里着了人的道,从此让父皇厌弃,也是你凤家女平步青云的开始。”
“臣女并不觉得那是让凤南蓉平步青云的开始,倒像是开启灰暗人生的阶梯。”
时菁雨眼中含怒,“你意思是嫁给我四皇兄还委屈了她?”
“哼,一个罪臣之女,饶是给我四哥做了妾,那也是抬举了好吗?”
凤南茵坐在阴凉处,并不想与她争辩凤南蓉过得好不好。
一个人吵嘴又怎么吵得起来,半晌凤南茵都不开口,让时菁雨觉得无趣。
“行,你不想谈论凤南蓉,那就说你,你初入宫时,千方百计讨好本公主,让你快速在这后宫立稳脚跟,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心机如此之深。”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凤南茵不知道她旧话重提有什么意思。
“公主也落了好处啊,拿着我的香方子加害我,还让皇上将我赶出了宫,让刚刚恢复身体的娘亲少了我的照拂,这不是刚好落了你与你母妃的圈套吗?”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我?”
那香方不是她泄露出去的,当时凤南茵有危险,她是真的着急。
七公主被人误解,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凤南茵早已经不在乎,她道:“公主刚不也冤枉我与你走的近,是故意接近吗?”
“怎么,你能诬蔑我,还不许我反驳?早前我不敢为自己辩驳,是因为你是公主,如今你要和亲出使,而我要嫁给亲王,我们身份上好像也差不太多了。”
时菁雨与她说这些,不过是在给自己积攒勇气。
可话才开头,凤南茵竟然觉得她如今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当初我怎么没看出你的野心,早知你的目标这么远,在父皇怀疑你给太子下迷香的时候,我就该坐实你的罪证。”
天真的很热,不过刚刚辰时过半,树上的知了猴就叫了起来。
吱吱的扰人头疼。
凤南茵手打着扇,轻轻扇了扇,总觉得这天似是要下雨了。
“公主,还是说重点的好,再过九日你就要出使了,要准备的,带的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何必在这里浪费时光?”
近七月的天,竟是说变就变,来时还阳光耀目,才坐下就起了风,眼看乌云蔽日,隐隐有下雨的趋势。
“公主,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如我们节省时间,我也想知道是谁害了德妃娘亲。”
时菁雨咯咯笑出了声,不似以往那般爽朗,开怀,仔细听竟隐隐让人毛骨悚然瘆的慌。
“如今你对本公主倒是越发没了耐心,我由记得初雪刚至,你带我去冷宫叩鸟,你烤来与我同食的场景。”
“不过才过去半年,你现在陪我多说两句话都等不得了。”
她从袖口袋里悄悄拿出一把匕首,似是下了决心。
既然你连这点耐心都等不得,那就立即去死吧。
“好,你想知道是谁害的德妃,就靠近些。”
凤南茵却坐在那里没有动,“公主要我靠近,是担心那人身份贵重,所以不敢说吗?”
“如果是这样,公主倒是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是谁。”
时菁雨见她竟不上当,干脆转身向凤南茵靠近。
可惜,她到底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无论是速度还是冲过来的伤人姿势,想这样大张旗鼓地杀掉凤南茵都太勉强了。
当匕首上闪出光的那一刻,凤南茵就瞧到了,也可以说,七公主让她独自前来时,她就做了防范。
凤南茵可是打小在乡野长大的,灾荒最严重的时候都活了下来,就不是一个中规中矩坐等人宰杀的性子。
她身子一歪,就从凉亭内折到了外面,虽然高低落差让她擦破了手皮,到底没有受伤。
她人落地,就快速想着逃跑,傻子才站着等人砍。
时菁雨见自己一击没有得手,对着埋伏在花墙后面的宫人道:“抓住她。”
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她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和亲,为得就是想母妃能从翊坤宫出来,能重拾之前的风光。
可是昨夜母妃竟然产后大出血,太医过来时,母妃的身子已经命悬一线。
而母妃正是因为听皇上下令赐她出使和亲才会情绪激动。
昔日盛况无双的翊坤宫,在母妃奄奄一息时,竟无一人问津。
太医皆去了钟粹宫给德妃瞧诊,来为母妃看诊的,只是一个小小医士。
她贵为公主,竟然在这冰冷无情的后宫毫无办法。
她怎能不恨。
“来人,给我围住她!”
千秋亭前本无一人,可公主令下,竟是从花丛后蹿出十几人。
凤南茵见状大喊,“雏菊,快去叫人。”
时菁雨一声冷笑,“我就知你会不听话,不过没关系,等她找来人救你,你已经是一惧死尸了。”
凤南茵拼命想逃,奈何时菁雨安排的人太多,她左右都突围不掉,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公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算杀了我,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但是公主,你就只想着自己,不考虑靖王的报复吗?”
时菁雨已经疯了,母妃的命虽然保下了,可太医说,她产后遭受的打击太大,如今又后发血崩,即便救回来,能不能苏醒都不一定。
就算人醒了,寿命也不会长……
时菁雨眼中泪水落下,不明白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恨恨道:“凤南茵,你不过一乡野村女,可你却在这后宫搅弄风云,别以为我不知你在背后替德妃都做了什么,别以为你的狡辩就能摆脱你害我母妃的事实。”
她举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已经被宫人制住的凤南茵。
“我不管后果是什么,我只知道,有你在的一日,我母妃就算死都不会闭上眼。”
她举着匕首,对着凤南茵的心口便刺。
凤南茵根本挣脱不开宫女的束缚,眼看那匕首冲自己刺来,只能闭上眼。
“都说祸不单行,看来是真的。”
她感觉到心中吃痛,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耳边一声脆响。
“当啷!”
时菁雨娇呼出声,“啊!”
她握住右手,虎口被震得发麻,匕首掉落在地。
差一点,就差一点。
时菁雨恨自己,为何力气那样的小,就差一点点,匕首就要了这个贱人的命了。
远处,男子暴吼,“时菁雨,你是活腻味了,对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七公主杀人
靖王几个跨步便冲到凤南茵身边,刚好接住摔倒在地的佳人。
看到她胸前那一抹殷红,当下痛得他目眦欲裂。
“南茵,南茵?”
时景轩自己受伤都不会喊一声疼,可是这会竟是感觉那伤比到自己身上还让他不能承受。
凤南茵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衣襟上的血,只觉那伤火辣辣地疼。
但她清楚,刚刚那一下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她的根本,危机不到她的生命。
“我没事。”
凤南茵见靖王失控的表情,怕他做出极端的行为,轻声道。
“送我回去。”
今日她确实大意了,万万没想到时菁雨竟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她不想顺利出嫁了?
时景轩一把将人抱起来,看了一眼已经惊慌失措的时菁雨。
“你真是有出息了,学会杀人了,以为要出使成婚,谁都不能奈何你了?”
时菁雨吓得一步步往后退,刚刚那股冲动过去后,看到地上的刀子她都不敢相信这事自己做出来的。
“我,我只是恨她,恨她将我母妃害得那样惨。”
她似是找到了勇气,带着哭腔喊着,“她间接害死皇弟,我要杀死她,也是她罪有应得。”
凤南茵因为伤口疼,全身都在打颤,她紧抿着唇。
时菁雨似是找到了理由,笑着质问,“怎么,你不是挺大胆的,敢顶撞本公主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理亏了?”
“你今日要是敢发誓,我幼弟那一身黑斑与你无关,我现在就一命偿一命还你都行。”
凤南茵见她竟是咄咄逼人,如此抓着自己不放,冷笑。
她才不会拿自己的气运来发誓,不管会不会应验,于她都没好处,万一皇上或者皇后的人在此偷听,岂不是害了娘亲和靖王。
她窝进靖王怀里,装出极其虚弱的模样,“王爷,公主她一定疯了。”
随后双眼一翻,直接装晕死过去。
如此,我看你还问谁。
她这么一晕,倒是把靖王吓得不轻。
“南茵,南茵?”
靖王冷漠地扫了一眼众人,道:“将七公主送回寝宫,任何人胆敢将她放出来,慎刑司钉板伺候。”
他如今是靖亲王,北庆唯一一个亲王,皇帝最爱重的皇子,将来可能会继承皇位。
如今宫人谁敢不听。
时菁雨看着她自己带来的人将她扭绑起来,愤怒道:“你们敢忤逆本公主,信不信我治你们的罪?”
宫人一个个皆低下头,就连她的贴身宫女田果和香柠都装作没听到,杵在一旁。
她忽然间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时景轩,你现在好得意,竟然敢越过父皇囚禁我?”
“今日就算我有错在先,但你们别忘了,你们做下的恶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受报应的。”
靖王根本不再理会她的疯疯癫癫,对跟来的雏菊道:“传令给太医,七公主疯了,给她开一副安神的汤药,直到她出嫁再让其醒来。”
凤南茵回到钟粹宫后便宣了太医,但她伤的位置特殊,太医也不便验伤。
好在她自己懂医术,虽然血流得多,看着触目惊心,到底是伤得不深,洒了些金疮药包扎起来。
德妃来也了,看到南茵被伤,气得手都在抖。
“贵妃生的好女儿,竟是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狠毒。”
她安抚凤南茵,“你先养身子,此事母妃定为你讨要一个公道。”
今日要不是轩儿前来与她道喜,南茵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想到此,德妃恨不得亲自处置时菁雨。
她带人去了御书房,时菁雨在后宫公然伤人,绝对不能草草就算了。
德妃坐着轿撵,心中越想越恨。
若不是南茵入宫,她现在早已变成一捧黄土。
她加诸在贵妃身上的报复足足等了半年之久才成功,没想到让一个不被提防的小贱人给缠上了。
如今时菁雨敢伤南茵,哪日贵妃出来,就敢做下更多的恶。
另一边,靖王站在殿外焦急地等着南茵处理伤口,同样怒不可遏。
他对暗处的影卫道:“给奚子明传话,余家的事情,是时候动手去办了。”
时菁雨敢杀人,皆是余尚书给的胆子,余家倒台,看贵妃母子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御书房
皇上批阅完一摞奏折,只觉头晕眼花。
靠座在龙椅上不由得一阵难过。
当年他还在府邸做王爷时,父皇的奏折就已经分担给下面的儿子们帮忙处理。
父皇当初没有立太子,他和兄长二人便随内阁朝臣替父皇审阅奏折,到父皇那里审阅的折子只有寥寥数本。
他如今已年过不惑,还要面对负累杂多的政务要亲自处理。
“太子有心纳妾,无能力替朕分忧奏章,朕当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正说着话,太子协内侍殿外求见。
“父皇,儿臣有事求见。”
皇上揉了揉眉心,想到早朝时,他赐轩儿亲王,将禁军的权限下放,太子该是嗅到了危机。
“平日不见他到朕的书房来,今日倒是殷勤。”
他摆了摆手,“叫人进来。”
太子一如往昔那般恭敬,“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随手又拿起一份奏折,头不抬眼不睁的,“恩,有事?”
皇上的意思是想让这个儿子看看,你老子有多累,这堆积如山的奏折每日都要看,你要识趣就替我分忧,不然后面的话你就别开口。
可惜太子多年宿在东宫养病,越发懒惰。
甚至有一种无利不起早的报复感,你不是心悦六弟吗,那你的朝政就让六弟分忧好了。
他装作看不到,只提自己想说的。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尽献一味仙丹,称他为仙丹,实在是此药效果太过逆天,只需要服七颗就可做到药到病除,身上大病小情皆能痊愈,用一年可延年益寿,常期服用可长生不老。”
皇上啪地一下子合上奏折,用疑惑、新奇、失望、怀疑,多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太子此时眼中只有一片赤诚,大胆且恭敬地打开木匣摆到皇上面前。
忽然一股奇异之香流窜在宫殿当中,近距离的皇帝闻过后,当下感觉神清气爽,那香味实在太过沁人心脾。
皇上刚刚还萎靡疲乏的神经忽然充满精气神。
就像回到二十岁,有使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这只是闻一闻就有这么大的奇效?
皇上来了兴致,拿起药匣,可惜只有三颗。
“这是什么,从哪里得来。”
太子看出父皇眼中的欣喜,更加得意,“这是孩儿从三清冠,无哏道长那里所得九转素清丹,此丹炼制难度很大,三个月才得了五颗,孩儿用过两颗后,感觉身体已无病态,才敢进献给父皇。”
太子又道:“父皇,此仙丹难得,一个月才得一炉,有时一炉花费千两一颗不得,有时能得两三颗,这是昨日才刚出炉,需要每十日用一颗,药效才能发挥最大。”
皇上是想要太医查验的,可是听说昨日才得三颗,十日一颗,这三粒刚好够用一个月。
要是拿给太医去查验,就少了一颗仙丹。
他有一瞬间地犹豫。
太子这时拿起其中一颗,道:“父皇若不放心,儿臣可先行服用一颗,此丹药只对身体有益,绝无害人的成分。”
皇上见他要用,从手中抢下制止。
“朕怎么会不信自己的孩儿。”
第二百一十四章太子下毒
皇上不想太子消耗了他的丹药,从手中夺了下来。
时景辰敛了眸子,嘴角浮现一线诡异的笑。
皇上捏着丹药丹药放在鼻下嗅着,那股通体舒泰之感让人着迷,恨不得立即吞下药丸才能解了身体的馋瘾。
他唤道:“春生,端茶水。”
?公公想劝皇上三思,可是太子在侧,他若多言定会让太子忌恨在心。
于是他给自己的徒弟小生子使眼色,叫他立即给靖王送信。
这边,他端了茶水到近前,皇帝就着水将丹药服下。
唯一一次没让内侍试毒。
太子见父皇服下,紧握得手心火热。
他的谋算不出两个月就能成了。
皇上只觉那药丸入口,从喉咙处感觉到一股沁凉,一直达到心口。
片刻后,他倚靠在龙椅上闭上眸子,仔细感受全身毛孔都在舒展的快感。
皇帝在心中腹诽,“不得不说,这丹药确实是好东西。”
这会除了身体舒泰之外,竟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不但觉得心情无比欢愉,更想的是找个女人……
他想立即见到丽妃,好好与她交流一下人体舒展艺术。
太子这时在旁轻声问,“父皇?感觉可还好?”
皇上还沉浸在那股美妙体验中,挥着手,“你先下去。”
太子勾着唇慢慢退下。
?公公一脸担忧地跟随出去,看到太子远去,右眼皮跳的停不下来。
他总感觉那药丸不对,这世间哪会有长生不老?
若是有那样的仙丹,为何不见一位超过百岁的仙人?
他焦急地搓着手,盼着靖王快一些过来,眼下也只能依仗靖王为说服皇上。
德妃正在这时赶来。
?公公只以为小生子没找到靖王,所以请来了德妃。
他小声道:“德妃娘娘您可来了,太子今天给皇帝进献了一种药,太医都没查验就服用了,老奴这心里全是不安。”
德妃来是告时菁雨的状,要给那死丫头好看的。
结果太子这边还进献了药丸?
“太医都没有查验成分,皇上怎么可以吃?”
德妃就想进去看情况,被?公公拦住,“娘娘,皇上此时的表情很是享受,此时打扰必然不妥。且那仙丹并没有交由老奴,而是他亲自保管,怕的是……怕的是不让人查验啊。”
“那药共几颗?多久用一颗?”
?公公将太子的话细数一遍。
德妃站在殿外沉吟许久,最后道:“既然是十日后才服第二颗,今日先不提此事,待我想到主意,再议此事。”
德妃走进殿内,看到皇上果然一脸享受之态,越发怀疑太子居心。
她不敢打扰,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皇上坐在龙椅上,似是小憩过,才醒一般,睡眼惺忪。
“嗯?爱妃何时来的?”
德妃从座位上起身,端了一杯温茶送到皇帝嘴边,“来一会了,见皇上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皇上这会周身舒泰,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会只想去丽妃处疏解。
“爱妃若无要事先行回宫吧,晚些朕过去看你。”
德妃却是第一次没有眼色立在那没有走。
“皇上,臣妾确实有要事与皇上禀报。”
皇上脸上已现不悦,“嗯?”
他手不自觉地在身上某处抹了一把,那里涨得很是难受。
德妃同样表情不悦,她道:“若无大事,不敢耽误皇上时间,实在是菁雨行事过于狂妄,今日在御花园竟对南茵动了刀子,若不是轩儿前去找人,那刀已经扎进身体里,南茵此时就只是一副尸首了。”
皇上听后只是微微诧异了些许,办点想处理的心思都没有。
“人不是没事吗,如此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德妃错愕在当场,不敢相信这是皇上说出来的话,也不是皇上做事的风格。
“皇上,南茵受伤了,一身的血回来,难道一定要这孩子没了,才是大事吗?”
皇上脸上全是不耐烦。
“你要朕如何?处死她?察布喳见过菁雨,你觉得这时处死一国公主,于金沙国朕要如何交代?”
德妃微讶,“皇上,菁雨敢拿刀杀南茵,她日后若有什么不满,也会举刀对向别人,嫁到金沙,真的不会对我北庆造成麻烦吗?”
“臣妾并没有想过要处死菁雨,可她到底是一国公主,还要皇上来定夺她的处罚。”
皇上睨她一眼,“都说妇道人家,鼠目寸光,她嫁到金沙就是金沙人,她人死了,只有那察布喳对朕隐瞒,他还敢质疑我朝?”
“至于惩罚,她都要出嫁了,就不能再忍忍?”
德妃忽然有种不认识皇上的错觉。
怎么一日不见,皇上性情变得这般行事糊涂了?
“皇上,菁雨她的行为,就是疯了呀!”
“够了,两国合亲在即,你说这等危言耸听的话,你想做什么?”
德妃倒退数步,事情怎么就成了她想做什么?
难道时菁雨杀人不成,变成她要破坏两国安邦吗?
?公公对德妃轻轻摇头,示意德妃不要再说了,皇上的情绪明显不对。
德妃被训斥的一肚子委屈,慢慢退下,“臣妾晓得如何了,臣妾先行告退。”
皇上重重哼了一声,道:“春生,摆驾春华宫。”
德妃见皇上那副精虫上脑,迫不及待的模样,要不是知道丽妃已身怀有孕五个月之久,全副身心都在安胎上,都怀疑是丽妃勾引的皇上色令智昏了。
回到钟粹宫,见轩儿未走,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脚下一软,跌坐在榻上。
“轩儿,你父皇好像中毒了。”
靖王忙安抚她,“母妃,小生子已经说了详情,你先别急。”
德妃感觉脑仁突突地疼,“轩儿,你父皇一向英明,对我也是爱重,可今日他与我说话全无耐心,更是对菁雨所做下的事毫不在意。”
“当时我若再多劝说两句,你父皇怕是立即都要怪罪于我大惊小怪了?”
这都不是最怪异的,最最怪异的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竟有心思白日宣淫。
凤南茵听闻太子给皇上献了仙丹,匆匆喝了汤药不顾身上的伤还在渗血,便赶了过来。
二人的话也都听得清楚,“娘亲,太子献的仙丹可有见到?”
德妃,“你怎么来了,身体可撑得住?”
凤南茵笑得柔和,“无碍的,只是浅显的皮外伤,养上十来日就会好。”
靖王见她气色不错,也安下心来。
德妃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那药能让人长生不老,皇上竟是担心?公公会偷食,亲自收着。”
凤南茵蹙眉,“这样就难办了,若是能让我见到,仿制一颗将他的药换出来,也好研究。”
可皇上竟然亲自拿着。
靖王道:“南茵,你与丽妃有恩,如今父皇宠爱丽妃娘娘,此事你看她能否办成?”
若是叫他的人去偷,惊动了龙襟卫,定会给他冠上谋逆之罪,丽妃睡在皇上枕边,下手容易得多。
这一次,他竟是低估太子的手段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皇上性情大变
春华宫
丽妃感觉自己要**,皇上由着劲地折腾她。
她几次求饶,皇上就像中邪了一样,竟不知疲倦了。
“爱妃,朕已经多年没觉得这般神勇了,你要喜欢?”
姜妙梨这会只想等掉算了,她对皇上本就无情,一切虚情假意都为了在这后宫能够更好的生存。
皇上年纪大了,在那方面上精力不济,她也不用承受太多的恶心。
可今日,她不知自己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
“皇上,臣妾肚子疼,肚子好疼啊!”她不是装的,是真的疼。
她已经求饶不止一次,这会是真真的受不住,说完这话人便昏迷过去。
宣德帝早就感觉到丽妃的不情愿,今日对他一点热情都没有,还以为是在敷衍,故意说肚子疼。
可人双眼上翻,再无回应时,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直到他看到床上落下的血。
“太医,快宣太医。”
方院使到的时候,丽妃身下的血已经染红一片被褥。
念芯不停地抹着眼泪,“太医,小主很在意这个孩子,不会有事吧?”
太医诊过脉过,心中无比惊讶。
皇上那么爱重丽妃,怎么舍得做出如此伤害她和胎儿之事?
“我现在就开一剂安胎药,服下后再行施针,若是孩子能保住,日后平躺休养一直到生产,万万不可再做危险之事。”
他说这话时,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落着,相信皇上一定能听懂的。
皇上这时还有一些懵,“方院使,先前你不是说过了三个月,便可以行夫妻之事吗?之前我们也有过数次,没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啊?”
方院使早就发现皇上精神不对,眼球外突,脸上红光异常。
“皇上,您今日可有觉得自己身体哪里有不适?”
皇上想着,今日他就像二十岁的矛头小子,身体好着呢,哪有不舒服。
“朕身体好着呢。”
德妃听到信,匆匆赶来。
她不解地看着皇上,心中疑惑那到底是一种什么药,能霸道让人失去理智,能让伤他最是宠爱的妃嫔腹中孩子。
皇上真的丧失理智了吗?
“方院使,丽妃的身体可还好?”
方院使轻轻颔首,“还要调养看看,娘娘到底身子弱,早前又受了苦,微臣尽力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德妃依旧没有戳破太子进献仙丹一事。
此时她说仙丹有损身体,皇帝必然是不信的。
她在等,等皇帝自己意识问题在那药丸上,如今他龙精虎猛,再多良善之言相劝,定也不管用。
再让皇帝怀疑她们母子别有用心,离间太子与他的情分就糟糕了。
皇上坐在这里只守了一会,便离开了。
出了春华宫,他对?公公道,“给太子传旨,将那名炼丹的道士宣进宫,朕要每日与他一同修炼,研制丹药。”
?公公:“……”
皇上性情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他竟然对生死一线的丽妃母子如此不在意,一心都在炼丹上了?
“是,老奴这就去传旨。”
姜妙梨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醒来后第一时间将手落在腹部,小腹隆着,腹中的孩子还在,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不敢想,若是孩子没了,她是否还愿意再活下去。
风光无限的宠爱有了,为父亲求来的荣华富贵也有了,余生,她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做为牵挂。
一滴泪从脸上滑落,她发现帝王的无情。
他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欲望如此伤害她,伤害她们的孩子。
她恨,这一刻,她是那样的恨宣德帝。
一声轻柔的嗓音将她从恨意中拉回。
“娘娘?”
姜妙梨侧目,“南茵?”
一声便哽咽在喉头间,再无法唤出声。
凤南茵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没了最初的疼便赶了过来。
念芯抹着泪,“娘娘,是冀宁乡主给您施针,您才醒的。太医也说了,您再不醒来用膳,腹中的胎儿就真的保不住了。”
所以,是冀宁乡主又救了主子一命。
姜妙梨眼神闪动,满满的感激。
“我昏睡了多久?”
“娘娘,你已经昏迷两日两夜了。”
凤南茵道:“娘娘,这会可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姜妙梨让宫人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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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抓起凤南茵的手,眼泪无声下落。
“南茵,我现在只觉得这里痛,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求了那么多次,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一直一直到我撑不住……”
她不是心痛,是恨,恨得喘不上气,恨得宣泄不出口。
凤南茵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若我告诉你,皇上他**了,才会如此失控,你可信?”
姜妙梨瞪大双眼,想说怎么会,皇上饮食起居都有专人伺候,怎么可能**。
凤南茵又道:“那药丸无人接触得到,也许只有娘娘有机会盗出来。”
她将计划与姜妙梨说完,丽妃就不停地摇着头。
“不,我不要,我怕,我现在一想到皇上会碰我,我就怕。”
她不要侍寝,她不要皇上再靠近,她怕自己再也忍受不住会尖叫出声。
凤南茵紧紧抓着她的手,眼中带着恳切,“娘娘,若皇上真的出了意外,顺位登基的便是太子。”
她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剩下的就全看丽妃的良心。
丽妃感受到凤南茵握在她手上的力量,想到这一路走来,若没有南茵相助,她早就香消玉殒。
若是皇上被人下毒,死后妃嫔是要陪葬的。
她虽怀着孩子,却无法确保不被选中,毕竟连她有孕期间,皇上依旧宿在她的寝宫。
若是德妃操持后事,她可平安到老。
若是皇后,陪葬之人有她无疑。
其实,她也早就是栓在靖王身后的蚂蚱,一荣俱荣,一陨惧陨了。
“好,我会找机会将药丸拿出来,我会提前给你送信的。”
然而,皇上就像转了性,那日过后,竟是再没有迈进春华宫一步。
更是将半个眼珠都看不上的太子推出来,让他代自己监国。
而他则躲进了永和宫,与无哏道长醉心炼起丹药。
靖王**余尚书的折子被他扣在手中,一时竟是踌躇不敢递出。
此时,太子并无外戚相助,靖王怕把柄递交上去,非但不会治了余家的罪,反正被太子利用,二人狼狈为奸,到时候他便成了二人共同拔除的那颗眼中钉。
既然如此,他不如借太子之手,让安王恨错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无妄之灾一、二、三件
太子从未处理过朝政,更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年幼时,太傅授课,他会借口身体不适为由躲避,三躲两躲久不运动,身子越来越弱,反而面色更加惨白。
加之为他授课的吴太傅年事已高,告老还乡没多久便病逝了。
启蒙恩师对他的期许是最高的,他老人家故去后,再授课的纪少傅不知是怕什么,还是被有心人授意,课上得并不用心,讲得也生涩难懂。
太子没了仁厚的恩师耐心相教,越发不爱上课。
如今父皇让他代理朝政,他自己内心是极为忐忑的。
方学士问他,“殿下,今年豫州和鲁州两地产粮是往年的一半,地方官员递上折子,称只够本地消耗,无法为它地分忧,并提出要持续维持降低税收,给百姓更多喘息休养机会,此事要殿下定夺。”
太子一听就急了,“鲁、豫两地是我国产粮最多地区,他们不缴纳粮食,如何调控,让全国百姓都饿死吗?还要降低税收,干脆让地方官员自己称王算了!”
靖王道:“减免税收一事父皇早就同意,只是此议是继续还是再降,看今秋产粮再定,毕竟恢复国力为首。”
太子脸色不好,因为这些事他根本不知情。
礼部尚书又道:“殿下,下月初五公主大婚,和亲人数最终定为五千两百人,其中陪嫁宫人两百,包涵五十名宫女、三十名内侍、二十名嬷嬷,一百名乐师加舞姬……粮食种子四石、绢帛三千匹、医疗、书籍十万册……”
“等等,一个和亲,又是他金沙国主动求娶,怎么像是战败国纳贡,送出这么多东西,将对方养得如我朝一样壮大,是等着他们富强了再来攻打我们吗?”
太子话落,不少朝臣都蹙起眉头。
靖王又道:“太子,两国和亲为得是不起战事,我朝可乘隙整治城堡工事,召集足够的兵力畜力,屯积粮草以巩固军力;其二缘由,和亲安定了北方,三年灾情,数地有农民起义,朝廷可集中精力解决,“招抚残贼”;其三,北蛮各地部族之间积怨很深,金沙壮大可以很好制衡他们,我朝可坐享太平,减少边患不生,同时也会让周边小国效仿,稳固朝局。”
太子被靖王反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六弟说得头头是道,竟显得他这个太子那般无知、无能。
他憋得脸色涨红,才道:“这不过都是你臆想,谁敢保证金沙壮大后不会越发觊觎我朝国土?东坡与狼的故事你没听说过?”
他见朝臣脸色皆不赞同的模样,改口道。
“就算孤说的危言耸听了一些,可我朝如今是啥情况?减免税收,百姓衣不果腹,你们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如此丰厚陪嫁?”
朝臣像看太子,就像看三岁稚童一般,如此目光浅显,只顾得眼前,当真堪当大任吗?
陪嫁之物看似多,可多是国之库存,并不会动摇国本。
最多就是陪送的人才多了些,太子却如此反对。
“太子,此事是皇上钦定,微臣只是将准备之物复述给众朝臣所知。”礼部尚书话音才落,就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太子只感觉自己被当猴子耍,这些人,这满朝文武,竟是无一人敬重他。
靖王此时问道:“皇兄,那无哏道长你是怎么认识的?父皇突然闭关不理朝政痴迷炼丹,那丹药又有何作用?”
朝臣根本不知皇上为什么忽然让没有经验的太子监国,就算想放权也不该这样大撒手。
现在听靖王质问,这才知道,皇上竟然忽然之间沉迷炼丹了。
太子忽然含糊起来,支吾不已。
“孤自幼体弱,一直由无哏道长帮助养神。”他越说越有底气,“当初是外祖找来的得道高人,年头已久,已无法追根究源。”
靖王想追问是何仙丹,太子已经不耐烦起身。
“今日你们拿父皇已敲定主意来搪塞本宫,孤可不敢轻易相信尔等的话。”
太子就这样甩甩袖子下朝了。
以方学士为首,朝臣各个神色凝重。
太子行事乖张、没有主见,又刚愎自用,如今看来性情虽然温和,谁知他真正大权在握后又是什么样。
散朝后,方学士走到靖王身边,一脸担忧,“王爷,皇帝的身体可还好?”
仙丹这东西,前朝不是没有先例,无一位帝王最后善终,他实在担心。
时景轩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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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上朝后再没见到父皇,他闭关的突然,只听母妃称,父皇性情大变。”
众人心事重重。
安王府。
安王已被接回府上,只是他伤得太重,只能卧榻休养,没有三个月别想下床。
余尚书来到他床头,脸色异常凝重。
“你这一身的伤太不是时候,你可知今天发生了什么?”
安王伤了肋骨和腿骨,动一下都痛,只能转动眼珠。
“祖父,又生了何事?”
余哖道:“皇上下令菁雨出使,此事已不能更改。”
对于这个外孙女,余尚书并不在乎。
安王确实手握成拳砸在床榻上。
“本王为了这次和亲,为了小妹的幸福伤成这般,最终竟然还是这个结果,父皇看在我重伤的份上,也不该让小妹去啊!”
他不甘心。
“我这样努力算什么,母妃难道就没有去求父皇吗?”
余尚书苦涩地叹了一声,身形都佝偻了。
“你母妃……她被囚禁了。”
“什么?”
安王一个激动,胸口痛的他瞬间生出一身冷汗。
余尚书不想提女儿之事,他都觉得晦气。
“今日祖父来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安王都躺不住了,小妹要出使,他伤着出不了府,他们兄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母妃被囚禁了,母妃即将生产,怎么会被囚禁,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祖父,你别吓孩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余尚书用昏花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当中有着决断。
“今日太子监国了,皇上忽然闭关炼丹,谁也见不到面。”
安王:“……”
他已经吓傻了,这事来得更加突然,一瞬间都懵逼了。
太子监国,父皇闭关,这和皇权更迭有何区别。
“我……本王,没机会了?”
“等你伤好,还有没有机会真说不准。所以祖父决定与太子联手,推他上位!”
“啊?祖父,你老糊涂了吗?”安王这一次直接坐了起来,痛得他差点吐血。
第二百一十七章再见皇上
余哖看着安王,心中虽然对他言语不满,到底是不敢以下犯上。
他压下不耐,道:“安王,如今看似太子得权,可他在朝堂上并无人支持,不过是绣花枕头。”
“靖王才那个你该防范之人。”
安王:“外祖父,你是不是多虑了,这一次我能平安回来,不能为北庆的罪臣,皆是托了六弟。”
“但现在满朝文武皆盼着他能继承皇位,你可懂!”
安王呆呆地躺了下去,眼神都空洞起来。
“祖父的意思是,我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余尚书摇头,“所以祖父才要支持太子,待他登基,必不能接受靖王在侧威胁帝位,待靖王离京,被收回兵权,就是我们图谋皇位之时。”
一个无能且身子孱弱的人,怎么配坐那龙位之上。
安王几乎要哭了,“外祖,如今景颐要做什么?还有母妃她到底犯了何错?”
余尚书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你好生养身子,余下的不要问,今日之事我只会知会你一声,叫你有一个心理准备,祖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很快,太子便收到余尚书的私信,看过之后如同大旱淋甘露,饥荒递干粮。
太子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转。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做了三十年太子,终于等到要他大权在握那日。
春公公见太子如此欢喜,忍不住问,“殿下,是何喜事让您如此展颜?”
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喜形于色了。
他记得,太傅说过,帝王要让人看不穿心思,不能让朝臣猜到他的想法。
可是他实在太高兴了,这份喜悦他想与人分享,春公公打小就跟在他身边,也是最能理解他全部心情的人。
“余尚书写信告诉孤,四弟摔断了腿,日后即便好了也是跛子,怕是一生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愿用余家全部能力,让孤对其招抚,誓死追随在孤的身侧。”
春公公听闻也是替殿下欢喜。
如今国戚朱家倒了,殿下身边得用之人几乎是没有,余家愿意主动靠过来,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感知一切顺遂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非快。
转眼七日,太子发现余尚书站队身边之后,他在朝堂上的决策都有人在旁附议。
随后,他的决策便能定下来,包括抬高鲁、豫两州的赋税。
还有七公主出嫁陪行的人数,由五千二两百,直接缩减为两千人。
他的意思很明确,国库日渐空虚,还要赈济百姓一年,若全国都跟着降低税收,最后垮掉的只会是国运。
其二,两国联姻,美女、钱帛已经送的够多,匠人与医者可以过去帮他们培养人才,而不是向他们输送人才。
下朝后,方学士再次担忧地来到靖王身边。
“靖王,近来我们的提议不是被太子否了,就是被搁置,长此以往,这朝堂之上怕是我们所提出的一切都会被否定。”
“再等等,不急。”
靖王落下这一句,便阔步离去。
方大人在后面直叹气,靖王什么都好,就是这份不争不抢的性子不知最终是好,还是坏。
要知道,不是你不争抢,太子就能放过的。
“诶,经人事,听天命吧!”
靖王可没想这样,太子没有治国之道,又与虎谋皮,终有一天他要让太子晓得,德不配位的后果。
等了七日,靖王感觉终于等来了机会,便让南茵给丽妃送信,是时候去找父皇了。
当夜,丽妃以思念为由,终于见到皇上。
永和宫外,紧闭宫门被嵌开一条缝隙,一位小道士让丽妃独自进去。
永和宫的窗户全部被黑布封死,殿内浓重的炭火气,憋闷与炙热让人喘不透气。
丽妃本就有孕在身,只稍片刻就觉得难以承受。
她被小道士止步于殿中,好一会,棉帘布挑开,皇帝一身道家长袍从里面出来。
她意外发现皇上的脸色透着一丝灰败,精气神显然也没有之前好。
丽妃想到皇上若长此以往醉心炼丹会死在这里,即便对他无爱,也生出不忍。
“皇上,臣妾好想你。”
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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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喊得情真意切,还落下几滴担忧的泪水。
她本就生得俏丽,怕失了宠爱,即便有孕在身,依旧保持着只长孕肚不长赘肉。
这一哭,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皇上坐在丹炉前七日,早已疲乏不已,可眼看再三日就能开炉得仙丹,他喝斥。
“朕有空自会去看你,仙家之地不得受女子晦气所扰,你还是回去吧。”
无哏道长这七日同样苦不堪言,皇上在,他要保持仙风道骨,只能打坐入定,已经不知躺下睡觉是什么滋味了。
如今有贵人来寻,他迫不及待道:“皇上,炉内丹气已稳,诚心已定,剩下就是保持火候不熄,能否成丹便看开炉时天意如何。”
“皇上可借这三日沐浴休息,待初五那日寅时开炉。”
皇上听到内殿传来的仙音,也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放心。
“朕不在此守候,若天道感受不到朕的诚意,万一……”
“得失之间,亦有大道存焉,一切皆有天数,皇上放宽心态,一切皆可平和。”
皇上:“罢了!”
他自觉诚意已足,若得不到仙丹,可能真的是天意?
“皇上,长生固然重要,可臣妾爱你的心意就不用在意了吗?”
她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眼中闪现的皆是爱意与思念。
皇上看到爱妃如此,心软的一塌糊涂。
“朕这些时日冷落爱妃了,这两日朕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梨儿和我们的孩子。”
随着药效褪去,皇上的性情好似又转变得有了人性。
只是丽妃到底不敢托大,在皇上沐浴过后,给他喝了加了药的安神茶汤。
皇上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熟过去。
丽妃心狂跳不止,在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方盒,打开来,一股异香飘出,当下不由得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难道这就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她凑到鼻端闻了又闻,感觉近来因为失血引发的疲倦都消失了。
念芯在外小声提醒。
“娘娘,冀宁乡主来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仙丹
这一声呼唤像是将她从梦境当中拉拽出来,姜妙梨身上瞬间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这是怎么了,她明知道这药有问题,刚刚竟然因为药香就蠢蠢欲动,想吃掉。
姜妙梨吓得合上盖子,看着手中的药如同洪水猛兽。
她瞧了一眼昏睡不醒人事的皇上,走了寝殿。
凤南茵已经等了多时,见她额头上出了许的细汗,一脸的疑惑。
“皇上又为难你了?”
不是她胡思乱想,是丽妃的身子承受不起再次折腾,她的孩子要一直躺床上静养才能安稳生产下来。
丽妃摇头,将药匣交给她。
看到凤南茵要打开,害怕地摇头,“不要,不要在这里打开。”
凤南茵不解。
“我对这药没有抵抗力,刚刚只是闻了闻,就想服用,这药确实玄乎得很。”
凤南茵见丽妃如此紧张,答应回宫后再打开。
“有多少时间?”
她的意思是,皇上这一觉能睡多久?
丽妃咬唇,“我将时间争取到晌午,你抓紧吧。”
到晌午,那就有八个时辰。
“谢谢,我抓紧时间。”
凤南茵将两颗药丸都拿走了,没办法,丽妃不让她当面拿出来,看来药香迷惑人的能力很强。
回到寝宫,药匣打开的一瞬间,她便闻出那药香,是浓重的伊兰花香。
此花木要生长在外番,北庆不常见,但她在师伯的药堂闻过,是罕见之物。
不过是一种香草,竟然被道士拿来故弄玄虚。
她勾唇,可能就是因为不懂香料也不懂药理,一听说是仙丹,才会被迷惑的想吞服吧。
就好像这世间有很多东西并不好吃,一听说它稀有、珍贵又对身体好,就被讹传的神乎其神。
知道香料是什么就好解决,至少替代品放回去的时候,不会第一时间被发现端倪。
随后剥开药丸上的那层金纸,将丹药碾碎,取出一些放在水里化开,她浅尝,品其中的药效。
她不敢多用,怕用多了,自己会和皇帝一样,性情大变。
可是一半都尝进去了,愣是没有品出里面都投放了何种药物。
这就难办了。
她自认为对草药学研究的很是精细,却不剖析不明白这仙丹用了何物。
凤南茵知道自己托大了,额头忍不住开始见汗。
眼看时间就到了宵禁,她忙唤来夏公公要了一身小太监的衣衫匆匆出宫。
可饶是她紧赶慢赶,到了宫门前,眼睁睁看着宫门缓缓紧闭。
完了,宫门关闭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出。
禁军查问:“何人,宵禁时刻不得出宫。”
凤南茵紧张地攥着拳头,心脏砰砰地跳着。
“德妃娘娘身体不适,要召见宫大夫入宫诊治。”眼下她只能拿娘亲来扯谎了。
那人打量凤南茵,又看了她的令牌,“德妃娘娘身体不适为何不传太医,要宫外之人进宫?”
“德妃的病症只有宫大夫能治,今夜当值御医并不擅长心疾。”
守门的人犹豫,德妃如今掌着后宫凤印,他不敢怠慢,道:“你在这里等着,此事我做不得主。”
今日汪大人在,还是回禀了由他定夺。
汪晟今日当值,他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可是皇上近来沉迷炼丹,连早朝都不上这事他听来都疑惑不已。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皇上的心腹,可不是太子的心腹,将来他何去何从是否会落得好下场,他近来也是惶惶不安。
毕竟朱家被抄,是他带人做的,当时可没给朱国丈一家人留脸。
这会听说德妃病了,要出宫找大夫,他骂了一句。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耽搁,遇事一点变通都不懂?”
那是德妃,是靖王母妃。
若不是靖王在望仙山展露的那一手,就说他在朝臣之间被推崇的人气,就不能得罪。
他也是支持靖王上位的。
怕内侍等久了会怪罪,他亲自带人前来放行。
结果一眼就认出是冀宁乡主,态度更是恭敬。
“外面已经宵禁,这么晚出行可是会被抓,本官带公公一程?”
凤南茵不解此人为何大献殷勤,想着自己时间不多,只能冒险。
一切出奇的顺利,从出宫到师伯住的宅院只用了一炷香时间,汪晟道:“下官就等在这里,愿护送公**然回宫。”
凤南茵对他轻轻颔首,没有多言,行色匆匆向师伯寝房跑。
宫良近来睡眠不好,他多日不见南茵,担心她在宫中过得不好,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是有所耳闻的。
年纪大的人觉轻,外间才叩门他就醒了。
“何事?”
“师伯,我是南茵。”
宫良还以为自己太过担心南茵都出现幻听了,一个起身就坐了起来。
“南茵?”
“师伯,是我,快开门。”
宫良连件衣服都来不及披,只以为出大事了,一脚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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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鞋子,一只脚怎么也套不上,干脆光着脚就来开了门。
凤南茵看到师伯这样子,心中好笑,又忍不住感动。
“师伯,怎么鞋子都没穿好就来开门,仔细脚底过了寒气,你的**病犯了。”
“嗨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担心我的腿,什么事这样急,可是宫里出大事了?”
凤南茵将房门关上,将人往茶桌处带。
师伯年岁大了,可不能让他急出好歹了。
找了鞋子让师伯穿好,这才从怀里拿出药盒。
“师伯,没出事,只是我将皇上近来服用的丹药偷出来了,但是这药里面放了什么,我分析不出来。”
宫良被她才安抚下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把……”
他忙闭了嘴,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她偷皇上的丹药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偷梁换柱,要谋反吧?
宫良如今虽恢复了太医的身份,有德妃在,他并不在太医院当值,对宫中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孤陋寡闻了一些。
凤南茵就将太子进献仙丹,迷惑得皇上服用后连早朝都不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人说一人听,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片刻后,凤南茵将那药丸就全部碾碎了。
宫良听得直蹙眉,他道:“能让人用过药后性情大变,此等药物师伯也是闻所未闻。”
那些综合掉的药粉不只是凤南茵,宫良也没有品出来。
药沫入手带着一丝爽滑,不是他们平常用蜂蜡揉搓药团保持药性,这些药都因为高温的煅烧变了本质。
“若师伯没有猜错,这丹药里面根本没有草药,像是石粉混合而成。你看他们完全不溶解于水,且沉淀在水下,他们能合成药丸,皆因为高温熔炼才能粘合。”
他对凤南茵道:“你敢不敢将剩下这颗泡在水里?”
凤南茵不解,“师伯,你要做什么?”
“若我猜的没错,这颗所谓的仙丹怕是《神农本草经》里提及过的方子。古时就有道人炼制,用的是玉泉、丹沙、水银、赤石、黄石、白石、黑石脂。因为皆是不溶于水之物,所以师伯想验证一下,这上面的药香实际香料最终浸泡成香,而非仙丹本身气味。”
永和宫内。
无哏道长走到丹炉前,趁着夜色无人之际,将一壶黏稠的液体顺着丹炉的龙嘴缓缓注入进去,随后炉下的火被他压住,用炉体最后的温度蒸腾着那液体。
香味缓缓飘在大殿当中,经久不散……
第二百一十九章皇上提前睡醒了
永和宫外的宫人闻到那抹香味,神色皆变得如痴如醉。
他们拼命地吸吮,想着多闻几口,是否也能沾沾仙气,让自己百毒不侵,身强体健?
又是一个时辰,无哏道长看着丹炉里成型的五颗丹药,他偷偷收起三颗,随后笑着捋了捋胡须,回到内室安心睡觉去了
炼制出两枚丹药就可,他要的是皇上担忧丹药不够用,而不是有恃无恐,仙丹足到他随意赏赐。
宫良这边,经过一个时辰的不停换水,那味散发香味的丹药被洗涮过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似硫磺一样的气味。
最后因为过水太多次,承受不住外力,轻轻一碰化成靡粉落到水底。
凤南茵一片愕然,怎么会这样?
“师伯,剩下的事情我们要怎么做?”
宫良心中也在盘算着,这仙丹于人身体无益,已是毋庸置疑之事。
可是加了什么,是不是《神农本草经》所提及的配料他也不知道,如何要保住皇上的性命,又让人觉得药丸没有被替换,这成了一大难题。
“现在药丸毁了,一时之间做出替代品显然不能,不过可以用‘寒石散’来代替,服用后,与你描述的症状相同。”
“寒石散?”
凤南茵知道此药,有剧毒,常时间服用,会要人命的。
“师伯,这要是让人知道我们给皇上换了**,十条命也不够被诛的。”
宫良冷哼,“至少寒石散在短期不会害**,太子进献的仙丹可就不一定了。”
皇上若是突然暴毙,太子可名正言顺继位,连诏书都不需要立,他这样做也是事急从权,无奈之举。
凤南茵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依师伯的计划行事。
只是寒石散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制作出来的,宫良提及石门的药铺有他调配好的,只是需要人快马加鞭去取。
“只是眼下还未到四更天,怕是连城都出不去。”宫良担忧,此事南茵要亲自去,他怕路上会有危险。
“我去找靖王。”
凤南茵说罢,对宫良道:“师伯,你先行休息,事成后我会命人给你递消息。”
宫良一直追着南茵离开的身影到了大门,不由得叹气。
让靖王帮忙也好,至少能让他知道,南茵为了他登上帝位,默默做了多少事情。
将来,希望靖王不要辜负丫头的一片真心。
府外,汪晟等得直打瞌睡,他没想到冀宁乡主进去那么久,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刚好敲四更天。
凤南茵抱歉地看着他,“汪大人,还要麻烦你送我去一趟靖王府,有急事要禀告。”
汪晟自然不会拒绝,他正愁帮德妃办事,如何让靖王知情呢。
“说什么麻烦,我不送你,巡防也不放行你啊。”
凤南茵早就看出汪晟有意相助。
所以她也不客气,到时候让靖王还这份人情吧。
一夜匆忙,她们赶到靖王府时,府门前的轿撵已经备好,靖王准备去上早朝。
看到凤南茵他担忧上前。
“母妃有事?”
凤南茵轻轻摇头,凑到他耳边,“我将皇上服用的仙丹偷出来了,与师伯商议好了要如何调换药丸。”
她吐气如兰,却听得靖王心惊动魄。
凤南茵恢复如常音量,道:“只是缺一味道,要去石门府取,时间非常紧急。”
靖王直接接过马缰绳,道:“我带你去。”
凤南茵蹙眉,“可是王爷,早朝时间到了。”
他们做的事情本就要保密,靖王不上朝必会引起太子怀疑,她不想有任何遗漏被太子发现。
汪晟道:“冀宁乡主说得对,如今太子监国,靖王还是不要耽误国事为重,在下愿意带冀宁乡主去石门府取药。”
这可是救德妃,他帮忙不就得了德妃的恩情?
德妃的恩情,不就是靖亲王欠他的情?
靖王看了凤南茵片刻,见对方向他点头,于是道。
“随风,牵一辆轻便马车,随汪都督去石门府。”
有随风在,靖王多少也能安心。
靖王再次叮嘱,“自身安全为重,莫要过于心急,一切有我在。”
凤南茵见他如此担心,心中微暖。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办成。
“放心,几味道都已与师伯敲定,取回来我便直接回宫。”
“好。”
凤南茵一夜未睡,有随风在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片刻,倚靠在车壁上便睡了过去。
一路疾驰到了石门府已经天边泛起鱼肚白。
马车停下,她猛点了一下头,人也随之清醒。
马车停在保和堂后门处,这里路过的人少些。
大门上挂满了蛛网,已经许久没有人进出了。
将汪晟请进来后,她道:“随风,汪大人一夜未睡必然疲乏的紧,灶房有柴,烧些水给汪大人煮些茶水吧。”
她要去取寒石散,这件事不能让汪晟知道。
汪晟确实口干舌燥,并未起疑心,到了茶房坐下休息。
凤南茵打开药堂的锁,搬来木梯。
师伯称那寒石散就藏在最上方一个药柜,当初配出来后便用糯米黏在药匣壁上,防止被人发现。
一翻摸索后,找出一个油纸包,寒石粉被她抠了下来。
如今还有一件麻烦事,寒石散是粉,要搓成药丸,还要加入香料。
这些事都要在这里完成。
一翻找寻,找出伊兰花,细细研磨成粉与寒石粉勾兑,又熔了蜂蜡,最终揉搓出两团药丸。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已经到了辰时。
凤南茵看着手中的“仙丹”,远远没有道士炼制的那种浓香。
“希望能够鱼目混珠,瞒混过去。”
药匣原本沁了药香,她将药丸放在里面,倒也不会被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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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是无哏道长的仙丹包了金箔,保和堂没有此物,还要回宫再想办法。
“汪大人,随风,我们现在回宫。”
时间不多了,她担心丽妃那边会有意外。
不管能不能搬到太子,绝对不能让皇上发现丽妃偷了他的仙丹。
又一是风驰电掣的赶路,总算是在辰时末入宫。
凤南茵被马车摇晃的头晕眼花,下车时,腿都是软的。
她虚虚地向汪晟行了拜别礼,“今日多谢汪大相助,待母妃身体大好,必有重礼相谢。”
汪晟立马谦虚道:“冀宁乡主先忙正事,下官所做一切都是应该。”
凤南茵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应不应该,他应是想向靖王投诚。
辞别汪晟,凤南茵脚下的步子几乎踩出残影,急色匆匆向钟粹宫而去。
春华宫,皇上一觉睡到巳时便醒了,比丽妃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半时辰还多。
皇上揉了揉空空的腹部,只觉得饿得很。
“来人,备些吃食。”
丽妃听到皇上轻唤出声,吓得一个手抖,手中的安胎药洒了大半。
“皇上……”
她从妆台前转身,整个人都在发慌。
“您饿了?”
皇上看着她那张柔媚的小脸,又将视线落在她高耸的腹部,眼中生出爱怜。
“朕现在更想吃你。”
丽妃吓得小脸更加惨白了。
姜妙梨本就心虚,眼下与皇上欢好,是最好的拖延时间之法。
可她,可她现在不能。
“皇上,太医称臣妾如今的身子不再适合伺候皇上,臣妾有罪。”
皇上摆摆手,“朕知道,前些时日伤了你,不可再做荒唐事,你叫人布膳吧,朕用过后去御书房看看。”
他到底是兴致讪讪,手就往枕头下摸,是想看看他的药匣在不在。
丽妃唇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她一个慌乱,哎呦了一声。
“啊!”
皇上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提趿下地,来到丽妃身边。
“怎么了?”
丽妃敛眸,将心中慌乱掩盖住,忙将手放在腹部,然后头靠到皇帝身上,单手揽上他的腰。
“刚刚疼了一下,好像是孩子动的幅度太大了。”
她装作有气无力道,“实在是被这孩子折腾怕了,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皇上知道,他现在就是臣妾的命。”
她因为害怕暴露,吓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皇上还以为她是疼的,心疼不已。
想着,再服药后,不能再来折腾丽妃,这后宫新进的那些个秀女也是该宠幸上位了。
他想到此,准备离开春华宫,找新人疏解。
“你好生休养,朕回御书房用膳。”
丽妃一听,坏了,皇上若是走,那药匣之事不就露馅了。
“皇上……”
第二百二十章靖王心疼
姜妙梨实在没得法子,委屈道:“皇上,臣妾思念您多日,昨日才回春华宫您就歇下了,眼才才醒您就走,臣妾不舍您。”
皇上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被年轻貌美的妃嫔如此迷恋爱着,他怎能不高兴。
“就这么舍不得朕离开?”
丽妃太了解皇上的德行,羞红了脸道,“皇上,臣妾担心孩儿,可也不能想您委屈,臣妾有别得法子让皇上舒服呢。”
皇上当下来了兴趣,一把将人抱起,向床榻走。
“你这个妖精,叫朕怎么舍得离开。”
坐到床上,他又去摸药丸,既然要享受,他想来个极致的,像上次那样。
丽妃的心又是一抖,一把将他的手按住。
“皇上。”她妩媚地唤了一声。
“不是说,那仙丹十日才能服用一次吗?这才八天,过犹不及。臣妾只想皇上能够龙体康健,与臣妾长长久久。”
皇上拿药的心思便歇了。
是啊,世间万物皆是过犹不及。
仙丹十日一粒,他提前两日终是有风险,万一身体承受不够,爆体了就一切都成了枉然了。
宣德帝已经被无哏道长完全洗脑,一心幻想自己有一日会得到飞升,永世畅想荣华富贵。
“好,朕听你。”
丽妃为了拖延时间,可算是将脑汁都绞尽了。
即不能伤到孩子,又能让皇上迷恋于此道,忘记仙丹之事。
整整半个时辰,丽妃感觉自己下颚都要脱臼了。
又是一个时辰,姜妙梨只觉得小臂酸胀的抬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上对现今的身体极为满意,只是体力消耗的厉害,期间让宫人送了两次吃食。
眼看要到晌午了,凤南茵还没有送来替代的药,姜妙梨心中急切异常。
偏又不能表现出来,为了稳住皇上,又闹着要皇上喂。
心中只想着,赶紧把皇上累倒,只要他再睡下,自己才能安全。
她算是将魅术发挥到极致了,挺着孕肚将面条咬在贝齿间,和皇上对着吸允。
皇上活到知天命的年纪,都没玩过今天这么多花样。
他只叹:“朕的妙梨还真是狐狸精转世,朕这把老骨头今日怕是舍不得下你的榻了。”
姜妙梨死的心都有了,忍不住看窗台前摆着的刻漏,为什么南茵还不回来,她要不行了。
她撑着笑脸道:“皇上,臣妾这几日太过思念您了,又怕自己身子弱,您就不宠爱臣妾了,若是皇上喜欢,臣妾日后都这样侍奉皇上可好?”
皇上释放一次又一次,享受着欢愉的同时,也在透支着他的生命。
最终倦怠地睁不开眼。
“你是朕的心头宝,手心的朱砂痣,瞧你累得模样朕也是心疼,别胡思乱想了。”
他说着,竟是含糊间又睡了过去。
梨妃见自己总算把皇上累倒,自己也瘫倒在榻上,看着上方的幔帐,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是强忍着一次又一次呕吐在坚持。
“南茵,这一次我真的尽力了。”
念芯在门外听了好半晌动静,里面终于安静了,才踮着脚进来。
冀宁乡主早一刻前就送来了药丸,一直若于没机会,这会偷偷将木匣放在皇上枕下,发现主子竟然晕了。
不行,这事得告知主子,不然一会皇上醒来,受苦的又是她们娘娘。
她找来嗅盐在主子鼻子下转了转。
丽妃悠悠转醒,看到念芯不住地给她使眼色,瞥向枕下,丽妃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放水沐浴。”
终于完成任务,她一刻都不想呆在老皇帝身边了。
那一身的汗臭味,天晓得她有多恶心,感觉自己都不干净了。
凤南茵将药送回去后,忽然卸了全身的力气,竟是望着长长的甬道,双腿如灌铅般一步也走不动了。
累,真的好累,全身都卸掉力气一般。
忽然,身后传来唤声,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担忧。
“南茵。”
靖王语气里满是担忧,看着疲倦的佳人心中说不出的疼惜。
凤南茵小小的人蹲在宫墙角,双臂抱着腿,抬头瞥过来时,委屈的像个孩子。
“靖王?”
她想站起来,可是双腿不听使唤,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累。
好像所有的恐惧、担忧、急切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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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刻,体力也随之消失了。
她就那样瘫软在宫墙边,像被人遗弃的小狗,无助。
靖王几个跨步到近前,一个弯腰将人抱起身。
“你们先行回去吧,告诉母妃一声,一切安好。”
雏菊和蝶兰听命离开。
靖王抱着凤南茵走向另一处方向,怕日头晒到她,更是贴心的将她的小脸放在背阴地里。
“你要带我去哪?”现在她只想回宫好好睡一觉。
靖王道:“不去哪,只是这会妃嫔都在钟粹宫,我带你晚些回去。”
凤南茵想起来了,这会娘亲要处理宫务,钟粹宫确实人来人往,正是嘈杂烦乱之事。
她懒懒地靠在靖王身前,可能是有了婚约,被他这样抱着也没了抵触。
靖王:“昨夜辛苦你了。”
他知道,南茵其实不必做这些,但她这样小小的人,就是能做自己的左膀右臂,总是能替自己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他心中的感动,根本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只想将人护在身边,好好爱护着。
凤南茵:“这边人多。”
虽然二人有婚约了,她到底是怕人看到。
靖王唇角勾起,南茵终是不排斥自己了。
“不怕,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们去那躲着。”
他说着,一个转身,抱着南茵进了一处紧闭宫门内。
眼前的繁华似锦忽然就变了满目荒芜。
“这是哪?”
宫殿破损,满园的荒草,地上皆是雨后留下的污泥坑,一看就多年无人问津之地。
“花雨阁。”
凤南茵发现她竟不知春华宫附近还有这么一处宫殿。
靖王:“这里是孝恭孙皇后生前所住的殿宇,只是她一生都被禁足在此,三十年没有离开过此处,被后人称之为不祥之地,她身后再没住过人。”
再没住过人,那岂不是荒废了几十年了?
“为什么?”
这座宫殿能看出来,曾经也是富丽堂皇,位置紧邻寿康宫,曾住着一朝皇后,竟然让其一直空着。
此地阴寒脏污,靖王找了一处石阶坐下,将凤南茵抱在怀里,让她不至于冰到身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像鬼一样的贵妃
闲来无事,靖王抱着南茵给她讲宫廷秘史。
“孝恭皇后是仁孝徐皇后的宫女,皇上酒后乱性宠幸于她,此女便在那一次就有了身孕。”
“皇上不想承认自己做下的荒唐事,不愿给这个宫女名分,没想到就那一次,也是此女一生唯一的一次,她有孕了,并生下一个皇子。”
凤南茵忍不住唏嘘,安静地听着。
“没有名分,或者位分低微的妃嫔是不配照顾孩子的,所以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自此,她也被软禁在花雨阁。”
“你说她命苦,她生下的孩子却是太子,并最后登基称帝,你说她命好,却是直到死,也没有见到孩子一眼。嘉和三十三年,太祖驾崩后,花雨阁的大门终于打开,可是孝恭皇后同样也**,她没有等来孩子见她那一刻,被人发现时,她的尸体僵硬,推算时间,竟是与太祖前后脚离世。”
凤南茵听得更加难过了。
孝恭皇后有什么错,一辈子承受这样悲惨的命运,她本就对这后宫没有好感,听了之后更加心寒。
“生活在这后宫的女人何其悲凉,没有帝王的宠爱已经很惨了,就因为肚子争气生了孩子,反而一辈子圈禁到死。”
凤南茵想走了,这个故事一点不好听。
她最不想过依附男人生活的日子,可她更改不了命运。
靖王见她要走,紧紧将人搂住,“南茵,我与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不会辜负你,若有一天你留在我身边觉得不开心,便告诉我,我陪你出去游历。”
凤南茵定定地看着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这些情话而被迷醉,因为她清楚,这几句话,一句都不能当真,否则将来就会滋生无尽的怨念。
她该想的是,靖王此时此刻愿意这样对她,就该觉得幸福了。
“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阴森,感觉不干净。”
靖王将心中的话都讲了出来,却没有得到南茵的回应,心下说不出的失望。
“南茵,你不信我吗?”
凤南茵起身,侧歪着头,笑得天真。
“王爷,你是有正妃的人,你不辜负我,注定要辜负别人。又何必与我说这些。”
至于陪她云游一事,这辈子怕是遥不可及的梦了。
“我见过北庆最为不堪与狼藉的一面,你有多爱民,多想北庆昌盛,我比谁都清楚,而我也想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所以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接管这江山。”
她看似随意说着这些,却是在倒出心中的无奈。
这世间,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追求的幸福,渴望的自由,可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左右着。
所以不如意才是人生常态,她并不想自己活在虚幻的不切实际当中。
靖王长叹一声,一把将南茵搂在怀里。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畅想只会让你不信,我们且行且看。”
至于南茵说的方云婉,那不是他所喜欢的女人,她得了正妃之位,就别再想得到其他了。
凤南茵半仰着头,看着靖王完美的下颌线,说真的,靖王真的很好看,这世间女子没有谁不仰慕他吧。
而她得到了靖王的情,该是幸福的。
“王爷,我不想……”
她想说,我不想要不切实际的承诺,我们能相互辅佐,相敬如宾就好。
忽然,南茵身前蹿出一只夜猫,带着一声不满的嘶吼,像小孩子夜啼,极为瘆人。
凤南茵被蹿出的黑影吓到,猝不及防尖叫出声。
“啊!”
下意识,她扑进靖王的怀里,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靖王心疼不已,“都怪我不好,不该带你来这,我们走吧。”
凤南茵拍了拍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口,轻轻摇头。
她刚看得清楚,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猫,莫名的她就想到困死在这座宫殿的孝恭皇后。
“靖王,若有一日,你得这天下,将这里修缮起来吧,若无人敢住,就将此地立一个小佛堂,让后宫内心空虚的妃嫔有一处倾诉心结之所。”
她想,若是孝恭皇后的灵魂真的无法超生,每日听到人们诵读经文,应当能让她的灵魂得到净化吧。
靖王看向她,南茵竟是那般笃定他能坐上皇位?
对于南茵的信任与欣赏,他勾着唇应着,“好。”
凤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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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这时又道:“王爷,若是放纵皇上继续服用丹药,怕他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师伯称,太子给的仙丹有剧毒,虽然被我调换了两颗,可也是对身体无益处的丹丸,你要早做打算。”
靖王攥紧拳头。
都说乱花迷人眼,权势惑人心,太子竟然为了私欲,已经丧尽天良。
“你做的已经很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转眼,到了七月初五,时菁雨大婚这日。
本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翊坤宫内却是诡异的疯魔。
“放我出去,放本宫出去。”
丛嬷嬷在身后死死抱住贵妃,语气里全是哭腔。
“娘娘,您月子还没做完,不能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翊坤宫大门在外面落了锁,无论贵妃如何敲打,宫门依旧死死关着。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哽咽不成声。
“菁雨,母妃的菁雨啊!”
她捧在掌心养大的女儿,即将远嫁千里之外,可她连见最后一面都不能。
“皇上不是允了本宫可以送菁雨出京的吗,为什么食言了,为什么?”
是不是郑文姬那个**又做了什么,是不是她!
皇后的銮驾从坤宁宫出来,经储秀宫过翊坤宫向乾清宫慢慢行进。
听到余贵妃那撕心裂肺地哭嚎声,面无表情地摆弄了一下手上戴着的长长护甲。
余尚书可是向她的辰儿递出了橄榄枝,要为太子所用。
看在这份情面,她也要装出样子。
“将宫门打开吧,本宫也是做母亲的人,理解贵妃不能送女儿出嫁,是怎么样的痛心。”
皇后身边的刘嬷嬷笑着应下,今个天不好,才下过雨,地上潮气感很重,贵妃还没出月子,她自己作死,没人拦的住。
大门被打开,朱皇后看到贵妃的那一刻险些被她如今的样貌吓到。
昔日后宫容貌无双,专宠二十年的余贵妃竟然在短短半个月间头发花白了一半。
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脸颊下垂,眼下淤青,一张粉面如今蜡黄枯槁,像鬼一样。
“贵妃怎么将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唇枪舌剑
余贵妃似是没听到皇后的嘲讽一般,摸了摸梳得还算整齐的发髻,缓缓给皇后跪下。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德。”
她被关了太久,久到外间发生了什么皆不知情。
知道女儿今日和亲,还是送吃食的宫人说漏了嘴。
皇后叹了一口气,“不过数日不见,妹妹竟然憔悴至此,本宫想多多怜惜你,只皇上有令再先,本宫也不敢忤逆,一会你远远地瞧上菁雨一眼,莫要作声,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也保不下你。”
贵妃昔日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她至此都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
她生下一个病婴,她也是无辜的,怎么就成了罪人。
还有菁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为什么没来告诉她,难不成这些日,她也被软禁了?
思到此,她只觉皇上好狠的心。
皇后见她发怔,再次出言提醒,“今日你若能克制住情绪,便随本宫过来,事后去看看安王吧,他伤得挺重,能不能站起来都未知。”
“什,什么?”
余贵妃一直沉浸在女儿被皇帝抛弃,怀恨在心。
提到皇儿,她的整个心都被提了起来。
“景颐他怎么了?”
皇后没理会她,只是轻轻抬手,“时间要到了,咱们边走边说。”
贵妃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她没了出行的轿撵,又想听到皇后与她说什么,几乎是小跑着跟随在侧。
她从入宫就是贵人,受帝王宠爱,从未受感受过这样的羞辱。
头上繁复的发髻因为行走过快散开,花白的碎发垂在额头、鬓角,模样说不出的枯槁颓败。
越是到中和殿,见到的熟人越多。
宣德帝的妃嫔今日都前来观礼,看到皇后轿撵后跟着的人,竟然不住纷纷猜测。
“你们说那人是谁?怎么感觉有几分眼熟?”
“她穿着二品贵妃服饰,不会是?”
“天啊,那是余贵妃。”她竟然衰老到相见不识得程度了。
余贵妃被丛嬷嬷半搀扶着走到中和殿二层平台处,整个人已经是浑浑噩噩的样子。
皇后刚刚说,她生产那日,安王摔落悬崖,救上来时全身多处骨折。
虽然捡回一条命,可是小腿骨碎的太狠,怕是一辈子也养不好了。
余贵妃就像是失去了那段记忆一般,当皇后提起来才想起这事。
是啊,她就是因为听到安王出事了才动了胎气。
太医说她年纪大,这一胎本就怀的不稳,所以安胎药并没有起到效果,这才会受不得惊吓导致早产。
如今那个孩儿已经没了,她就算想追究当日早产的原因也找不到证据。
她知道,想害她的人不会给她留下线索。
她沉浸在恨意当中,竟是忘记了景颐出事了。
她的全部指望都在景颐身上,若是安王从此站不起来了,她将再没有出头之日。
“不,不要。”
她不要后半辈子受尽欺辱过活,绝对不要。
中和殿太远了,只能遥向下望,看着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盖的喜盖,由人搀扶着缓步登上轿撵。
至始至终,她的菁雨都没有回头。
不过也是,就算回头了,也未必能看到她这个母妃。
耳边皆是对她嘲讽的窃窃私语声,有说她可怜的。
有叹她容颜断崖衰老得恐怖的。
她抚摸着自己这张脸,竟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
鼓乐声未起便转身离开。
丛嬷嬷轻轻唤了一声,“娘娘,公主大婚还未成呢。”
“有什么好看的。”多看一眼,只会多伤心一刻。
一切都已无法更改。
还有,皇上没来,他对女儿的宠爱不过如此。
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出嫁都不露面,她们母女竟是被厌弃成这般吗?
为何,到底是为何啊?
她转身之际,看到一身石青色缎绣云龙金版嵌珠石夹朝褂的德妃。
如今的德妃,不但气色红润,满头珠翠,早前鬓角的白色不见,一头墨发柔顺地挽着高髻。
脸颊饱满,眼角细纹不见一条。
她惊愕在当场,早前,明明是自己艳压她一头的,如今怎么会这样?
她恨声道:“你别得意,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安王就算是废了,她也绝对不会让靖王夺位。
绝对不能让德妃如意!
她这样安慰自己,心下总算是宽慰一些。
可她的傲骨还没挺立起来,德妃便将她的话击得粉碎。
“这世间的事情谁能说得好,意外与明天不知哪个会先来,这人啊,活在当下才能感受到幸福。”
“本宫如今就很幸福。”德妃说这话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散发的幸福感,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贵妃被她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活在当下,活在当下。
当下她有什么?
衰老的容貌!
被皇上厌弃的身分。
女儿远嫁,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安王残废,永远也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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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贵妃紧咬着唇,只一下便将唇咬破了,咸腥化满口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不是唇痛,是心中恨得疼。
余贵妃努力让自己站稳,端着贵妃的架子,“你也说,意外和明天不知哪个先到,说不定下个哭的人就是你。”
她给皇后行了礼,提前离场。
皇后看着二人唇枪舌剑,心下得意。
“德妃,你刺激她做什么,今日她嫁女,心情不好,咱们该是让让她,如今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罢了。”
德妃应是,“皇后教训的是,不过臣妾也只是说事实罢了。”
皇后在这里站了一会,忽然就觉得无趣了。
德妃的这分幸福感还真让人嫉妒呢。
不过,这份幸福可不只是贵妃想粉碎,她这个皇后也想。
“本宫身子乏了,这里的事宜妹妹多上心,本宫先行回去了。”
宫公出使,是国之大事,皇后没兴趣看,不代表后宫妃嫔没兴趣,直到那乌泱泱的陪嫁人马走走尽了,太和殿外人才慢慢散去。
德妃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南茵,招手。
“皇上还在丽妃那里?”
凤南茵摇头,“今天是皇上服用第二颗仙丹之日,人在永和宫。”
德妃皱眉,“那药当真……那仙丹当真如此霸道?”
凤南茵点头。
德妃心中担忧,若真是南茵说的那般,皇上的命怕是这两个月就……
永和宫内。
皇上盘膝端坐在蒲团之上,由小道士端来无根水。
无哏道长:“皇上,服药后三时辰,咱们就可开炉,贫道闻此药香,断定炉中有成丹。”
皇上龙心大悦,从怀中取出仙丹放进口中。
第二颗仙丹比第一次的感觉还要好。
他感受自己身体的强壮,还有那涌上来的精力。
“春生,将今春选秀留用的宫女叫来,服侍朕沐浴更衣,恭迎开炉。”
?公公:“……”
沐浴更衣哪用那批秀女来伺候,皇上这是想在昏庸无道的路上越走越远啊!
“老奴遵旨。”
德妃赶来时,远远就听到永和宫内荒**烂之声,她悲哀地闭上眼。
“传汪晟、方院使、内阁朝臣前来永和宫。”
凤南茵担忧地道:“娘亲,您这样做,会被皇后和太子说您在逼宫,一旦朝臣站在太子身边,咱们将再无退路。”
“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皇上这样堕落。”明知这样他会死,她哪能见死不救?
第二百二十三章原来太子一直是小丑
凤南茵拦住夏公公的去路,劝着,“娘娘,您要相信王爷,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人的计谋得逞的。”
德妃有一瞬间的怔忡,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轩儿不想救皇上。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痛意,是南茵在紧紧握着,在等她收回成命。
“是我急切了。”
听着内殿那不堪的荒淫声,她的担心是那样的可笑。
即便那药效霸道,若皇上自己不沉迷荒淫无度当中,谁能强迫他不成?
“一切皆他所愿,那便由着他吧。”
那是一国之君,掌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谁能劝,谁又敢劝呢!
德妃心情复杂地离开,看着刺目的日头,浑身却是泛着冷意。
那种前途未卜,心下堪忧的感觉,是生活平顺的人无法体会的煎熬。
凤南茵却在心中笃定,靖王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们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到了,最后只等事情慢慢发酵。
靖王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出手。
时间一日日划过,就是让朝臣看清楚太子的能力。
他所作的一切一切举措只有余尚书一党支持,朝臣们也听说了安王再也站不起来的消息,所以也看出来,余尚书如今完全站在太子身后了。
就在朝臣忧心忡忡,担忧北庆将来之时。
督察御史赵大人忽然出列,跪在殿中高举笏板,弹劾当朝户部尚书余哖私铸兵器,偷采铁矿,贩卖武器从中获利,意图联合太子谋反。
四大罪,如同雷击掷地有声落下,一瞬间余哖的朝服便被汗湿透。
“你信口雌黄,诬蔑忠臣。”
赵御史将一系列证据高举过头,视死如归。
“臣手中握有你指使地方官员贩卖铁矿文书,臣死谏太子与余尚书同流合污,卖国求荣!”
“哗!”
朝堂一瞬间就炸了。
太子监国,赵御史死谏太子卖国,他不要命了?
赵御史已经将印有太子印鉴的文书打开示人,那红色的印鉴赫然在目,连时景辰自己都懵了。
“不可能,你这文书是假冒的,孤从未签盖过这样的文书。”
靖王站出来挡在赵御史身前,大有护赵大人之意。
他接过文书,分别向内阁朝臣展示。
几位大人神色皆凝重不堪,看向太子的目光无不失望。
靖王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本亲与几位大臣查验确实是您的印鉴,您说没有前盖过,是否拿回东宫的文书和奏折有人替您批阅呢?”
时景辰怀疑的目光射向余尚书。
“余哖,你向孤投诚,在背后支持孤,假好心替孤审阅奏折,原来是起了这种歹念,你这个奸臣!”
太子不说还好,他这话说出来,朝堂一下子更乱了。
太子监国,可背后竟是余尚书在把持朝政吗?
太子带回去处理的朝政竟然都是余尚书在处理,这江山干脆姓余算了。
余大人忙自辩清白。
“太子话可不能乱说呀,臣只向您提过两次建议,何时帮您过理过朝政。”
靖王将那盖有太子印鉴,准许铁矿卖向洼国的文书甩在余哖脸上。
“太子不知情,余大人逃脱不掉干系吧?经办人已承认是余尚书大人指使,这里更有你多年来与地方官员勾结的账簿,每一笔铁矿获得的银钱记得清清楚楚。”
“余哖,我朝有令,任何一处矿山皆为国家所有,不得地方官员及个人私自开采,而你利用权柄封锁铁矿出产的消息,从中获利数年,贪墨该属于朝廷的利益为已有,你可知罪。”
朝臣皆是人精,靖王忽然出声,证明他早已知情,原来一切都是靖王掌控全局。
可怜太子小丑,以为有余尚书相帮,便能稳坐天下。
余哖颤颤巍巍的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那矿已经采了六年,今年产量已经少的可怜,他是告诉过下面人停手。
而且今年元宵节没有收到那笔本该入京的银两他已经发觉不对,早就呃令地方官员将账本烧毁,同时一直在查是谁昧了那笔银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万万没想到靖王早就盯上了他。
这一刻,余哖告诉自己不要慌,他留有后手的,不能慌。
“臣,冤枉!”
靖王忍不住想笑,到了这个时候,这人还能喊出冤枉两字?
“余哖,你盗用太子印鉴意图谋反,霸占国有矿产等同谋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称自己冤枉?”
太子见事关已,急于自证清白,直接下令道:“这等乱臣贼子就该千刀万剐,你、你该死。”
靖王:“太子,臣建议,立即革去余尚书户部尚书一职,查封余家名下一切私产,交由督察院查办。”
太子如同被雷电击穿大脑一般,瞬间冷静下来。
他,他又蠢了。
冷静下来后,太子道:“余哖所犯罪名十恶不赦,这等乱臣贼子至少要三司会审。”
余哖见太子这么快就卸磨杀驴,将自己与他摘干净,真当他这些时日的付出是真心?
这些时日送入东宫大量金银,用他时,竟然一脚踹开?
“殿下,你可不能如此啊,为了摘除自己,就想将全部罪名都安插在我身上。”
太子气得手抖,“孤对这些事,根本毫不知情,都是你胆大妄为之举。”
“我只是一个小小户部尚书,何德何能敢私自开采铁矿?若当年没有朱国丈授权,太子若不知情,我如何动得了你的印信?”
他从地上站起身,下巴高扬,“臣府邸有朱国丈早前签下的文书,臣只是被逼上了贼船,朱家出事后有太子从中威胁,臣想已不能下船。”
太子整个人都傻了,他什么时候受命过?
余尚书这时转过身,跪求着靖王,“靖亲王,请命人到老臣书房桌下面的地砖里取出一个匣子,那匣子里有证据。”
靖王好笑地挑着眉,今日这事的反转还真有意思。
这事他调查了半年之久,从未听说过朱家参与其中。
“太子殿下,您觉得呢?”
太子已经慌了,他听说过一种人,自己死也不让他人安生,这个余哖显然就是这类人。
而他偏偏贪心,近来收了余哖送过来大量金银,他以为那是余尚书投诚,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
他恨,悔,竟是被这个老东西算计了!
方大学士道:“靖亲王,此事事关重要,最好还是请皇上出面裁定为好,太子牵扯其中,已经不适合三司雁门裁夺此事了。”
靖王点头,“给父皇送信吧,让汪晟去一趟余家。”
太子呆坐在高位,有一种孤立无援的害怕。
他的手一直抖着,从未遇见过这等大阵仗,无一人为他发声,他被陷害,却无力自保。
他的太子之位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无一分权力真正在他手中。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永和宫
皇上疲惫地仰躺在地毯上,嘴角吐着白色沫子。
五名被宠幸的秀女又羞又怕。
羞得是刚刚他们在这大殿所行的荒唐事,没有节操更是不知廉耻。
怕的是,若皇上死了,她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公公这时在殿外唤着,“皇上,靖亲王传话,余尚书谋逆,太子牵扯其中,请您过去主持朝政。”
?公公一连唤了三次,“皇上?”
而里面的皇上昏迷不醒,?公公叫一次,众秀女怕得身抖一下。
?公公砸门的声音大了些许,里面依旧没有声响。
时景轩早就知道父皇在做什么,只会听到没有回应,叫紧随而至的众位朝臣退后。
“父皇怕是遭遇不侧了。”
“砰”地一声,殿门被踹开,同样惊动了后殿同样享用美色的无哏道长。
“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局面一边倒
无哏道长对自己炼制的仙丹很有把握,能够强身健体让皇上舒爽,绝对不会让人迷失理智。
可他提着裤子,衣衫都没整理好出来时,就见皇上口吐白沫双眼上翻,朝臣跪行一地,靖王一身戾气怒视着他。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有脸问话?”
靖王大怒:“你个假道士,到底给父皇用了什么?为什么父皇会昏厥不醒?”
他冷眸看着五名脸色不好的秀女,“尔等穿好衣衫到德妃处领罚。”
他让秀女去钟粹宫是变向告诉母妃,此事他已经插手,让她安心。
五名秀女无地自容,离去之时皆用双手掩面,无脸见人。
靖王不敢挪动父皇,只等太医过来诊治。
一刻钟后,方院使一脸惊骇地收回手,“皇上他,皇上伤了身子,肾精亏损厉害,加之气血不足又……这次昏厥,再醒来怕是……”
靖王蹙眉,“怕是什么?”
方院使再次摇头,他这个态度让众朝臣的心都咯噔一下。
“怕是会影响寿数。”
换句话说,皇上时日无多了。
他跪了下去,“臣会尽力调理皇上的身体,前提是那仙丹万万不能再服用了。”
时景轩闭了闭眼,他心中虽然难过,可一切都是父皇自己选择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父皇也不能例外。
“将人救醒吧,今日朝政大事还要父皇来定夺。”
几位太医用了几种法子,最后方院判使出九转回魂针才将皇上救醒。
人是醒了,却是嘴斜眼歪,看人时眼睛都斜了。
靖王扑通一声跪在榻前。
他眼底赤红,脸上皆是痛心之色,哽咽出声。
“父皇,你感觉可好?”
皇上想呵斥他,没有旨意胆敢到永和宫,他想造反不成。
然而他张了几次嘴,吐出的话皆是含糊不清。
“唔?唔唔?”
皇上惊恐地瞪大双眼,他怎么会这样?
方院使恐慌地跪地,身上打着摆子,“皇上,皇上得了卒中!
“卒中?怎么会这样?”
方院使额头全是汗,他道:“皇上到底过了天命之年,房事上不节制本就容易引发急症,加之,加之……”
“加之什么?”
靖王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双眼赤红,他怒视着太医,言语当中皆是逼迫。
众朝臣也是急切不已。
皇上得了马上风,已然不能再理朝政,太子又涉嫌谋逆,叫他们如何不慌。
方太医吞咽一口口水道,“微臣现在不敢妄言,想看看皇上所服用丹药再做决策。”
靖王眼神如刀,问?公公,“丹药呢?”
?公公此时想死的死都有了,皇上怎么就把自己折腾得了卒中了?
他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抖着嗓子道:“皇上宝贝丹药,怕人偷偷服用,一直是皇上自行保管,奴才也不知在何处,可能,可能在枕头下。”
靖王看了一眼父皇,恭敬道:“父皇,儿臣一定要查清此事,冒犯了。”
他在皇帝头下摸索片刻,找出一个木匣。
打开来里面还有一颗丹药,他问:“可是这个?”
?公公忙颔首,“是,就是这个木匣,今日皇上才服用了一颗,还余一颗。不过无哏道长说又炼出两颗,只等皇上醒转来开炉。”
靖王冷哼,“把那药炉给本王控制住。”
药丸交给院判之后,王院判只微尝,片刻就给出了结论。
“虽被药草综合了香气,但臣可以肯定这是伤人身的寒食散所制,初食让人沉迷幻境,药效会让服用者脾气暴躁,性情大变,若久服非但不会对身体有益,还会大大缩减寿命。”
“此药是古书之中十大禁止毒药之一,竟然被人当成仙丹进献给皇帝服用,其心当诛。”
无哏道长听罢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炼制的才不是寒石散,就是仙丹能长生不长的仙丹。”
靖王起身,手如钳直接落在无哏脖颈之上。
“到了此时,你还在撒谎。再不说实话,本王将你油烹、火炼,立即让你羽化成仙!”
众朝臣也是大怒,他们只知皇上忽然不早朝,还不知这道士是谁弄进宫的。
无哏道长听罢当即吓尿了裤子,“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仙人,本道可是太子引荐入宫,我是有真正传承之人。”
行了,所有人皆知太子有弑父之心了。
太子竟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吗?
方大学士当下叩首,“靖亲王,此事交由宗人府裁夺吧,皇上如今身体抱恙,国不可一日无主,朝政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无哏道长知道,若是太子完了,他必死。
而他被定了罪,太子必也完了。
死到临头,他拼了命大喊。
“本道是无辜的,本道所炼制的仙丹绝对不会伤人,那丹药被人调换了。”
他像狗一样,四肢匍匐爬向皇帝床前,“陛下,仙丹被人调换了,您今日服下的绝对不是本道炼制的丹丸。”
他的丹药确实也是石粉混合炼制而成,但绝对不是寒石散,他知道的。
皇上是瘫痪了,可他脑子是清醒的。
他用怀疑地目光,斜视着靖王。
靖王起身,一个窝心脚将人踹飞出去。
“死到临头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他气得笑出声,“好,你想死得明白?”
靖王看向方院使,“太医,这假道士不是说炉子里还有两粒药吗,你带着太医一同检查,本王要他死得瞑目。”
方院士偷偷抬起头,与靖王对视一眼。
这一眼,方院士后脖颈的冷汗都出来。
不提他早就是德妃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此时也不会为这个假道士说话。
随行五名太医皆为皇上会诊过,皇上卒中要么两个月能恢复,要么瘫痪一辈子。
靖王在这期间早已夺下大权。
所以,当丹炉鼎打开那瞬间,那股异香就引起了五位太医的怀疑。
他们明知炉中丹药与皇上服下的药不同,也煞有介事地拿着仙丹药仔细研究。
随后当着重臣的面,五名太医异口同声道:“丹炉中的药丸与皇上盒中的品质相同。”
无哏道长知道他完了,没有人替他说真话。
他大喊,“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靖王闭目,脸全是痛心之色。
“让九皇叔还有十三皇叔入宫吧,今日之事本王已做不得主,一切全凭两位皇叔及四位辅政大人定夺。”
靖王走前,看了一眼方大学士,痛心地坐到了父皇身边。
皇上患上卒中一事被暂时压下来,直到掌管宗人府的瑞王与恒王入宫,宫中众妃嫔才得知今日出了大事。
“啪”的一声,皇后手上失力,茶盏掉在地面碎裂开来。
“你说什么,太子被瑞王与恒王带走了?谁给他们的胆子,那是当朝太子!”
此时,她还不知皇上已患病,整个朝堂被靖王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把控在手。
第二百二十五章会审
皇后连基本的端庄都顾不得了就往乾清宫去,今日说什么她也要见到皇上,拼得这中宫之位不做了,也要保下皇儿。
然而,她还不知事态的严重性。
朱家倒台对她打击了一次,随着儿子监国,她才从这份打击中慢慢走出来,慢慢图谋着,想让儿子顺利继承皇位。
可是这路越走,气氛越不对。
后宫的妃嫔像是全得了什么风声一般,皆向乾清宫行去,且不少人脸上还挂着泪。
什么情况?
皇后将梅贵人拦住,冷着脸。
“哭什么?”
在这后宫,要知道哭也是犯忌讳的,你可以躲在自己宫里掉泪,绝对不允许你在外面哭。
这是晦气。
更何况太子被带去了宗人府,这些人哭就像是在诅咒太子一样。
余贵妃被皇后突然问话吓了一跳,忙见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难看。
“问你话呢,不知在这后宫,不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是会受责罚的吗?”
余贵妃忙擦干了眼泪,正准备回话,后面德妃走了过来。
“皇后不愧一国之母,何时都保持着端庄自持,只是咱们这些妃嫔的修养不够,担心皇上龙体控制不住情绪,这才悲伤无法自已。”
她说着,举着帕子在眼角擦拭了两下,眼底也是红红的。
皇后整个人都懵了,不相信地问了一句,“皇上龙体抱恙?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晨七公主出使,皇上没有去,当时她只是嘲讽地笑笑,还以为皇上不在意这个女儿了。
难不成是那时就病了?
德妃故意讶然地看向她,“皇后当真不知情?”
皇后看向德妃,又看向梅贵人,就连小小的走过的美人都在抹泪,只她一人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告知本宫?”
“我还是皇后!”
德妃轻轻叹了一口气,“姐姐也别气,这事没有通知您和太子有关。”
“太子?”
皇后心中生出强烈的不安,太子被宗人府带走,皇上病重,难不成是太子做了什么?
不,不可能。
她对景辰说过,眼下他需要做的就是虚心学习治国之道,多听少言。
他不可能惹出了祸事的。
皇后脚下的步子都乱了,竟是一步都走不动。
乾清宫,汪晟已从余府回来,手中多了一个木匣。
汪晟将木匣交给靖王,靖王却没有当面打开。
“此事牵扯太大,如今父皇病重,兄长所犯下的过错,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资格审查,一并交到宗人府,由九卿审理查阅吧。”
皇上伸着能动的左手,他倒是要看看那木匣里是什么。
靖王坐到榻上抓住他的手,语气当中满是痛心。
“是余尚书指证太子指使他私卖铁矿的书信。”
皇上这会张着嘴,唇角有口涎不停地往外流,咿咿呀呀地不停叫嚷着。
汪晟见状,问,“皇上的意思好像是要过目,王爷不如您拿着让皇上看过后再交到宗人府?”
靖王略为沉吟点头,“汪大人,父皇一向信任你,你拿给父皇查看。”
靖王不插手一分,不留给任何人诟病他参与审判兄长谋反一事。
皇上看着那张张泛黄虫蛀的信笺做不得假,里面字迹已是模糊,而内容写的清楚。
他气怒的额头青筋暴起,全身都在打着摆子。
方院使见状,忙拿出一颗安宫牛黄丸塞到皇帝嘴里。
“皇上,您现在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病情一旦恶化,再无康复的可能了。”
皇上几次大喘气,一把打碎糟粕的纸张,呜咽着,“畜牲,畜牲啊!”
可惜他的话没有人听得清楚。
靖王忙道:“是儿臣之失,不该让父皇在此期间担忧,一切事宜都交由宗人府两位皇叔定夺,父皇您安心养病。”
方院使再三提醒,“皇上,一定要注意情绪稳定,否则会危及生命的。”
?公公这时小声询问,“皇后娘娘偕同各宫小主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想到自己多年来对皇后敬重,对朱家宽容,结果朱家谋逆,太子弑父,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让他失望至极。
他怒瞪着双眼,嘴里不停地发着类似于野兽一般的呜咽声。
方院使道:“看这样子,皇上好像不想见皇后。”
他话音落,皇上忽然就安静下来。
皇上眼角有泪滑落,是他看走了眼后,又对自己现今的无能悲哀。
他与皇后少年夫妻,感情真挚,朱家谋逆抄家之时,朝臣便上折子废后。
是他力压重议将折子压下去。朱家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多年前就急于让太子上位。
结果,他保护的妻儿,不是在算计他,就是在谋划篡位让他死。
时景轩见父皇伤心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父皇,安心养病,太医说您的身子是能恢复的,万事皆没身体重要。”
皇上闭了闭眼,表示知道了。
但他在心底到底存了疑惑,无哏道长的话,在他心中落下一根刺。
那药丸若是真的被人换了,唯有丽妃有这个机会。
他生性多疑,现在想来,丽妃那天的表现就很反常,而他那天睡得太多,若是……
想到丽妃与凤南茵的关系。
又想到这一切最终的获益人——靖王。
厚重的棉被下,让他生出一层冷汗。
余下的日子,皇上出奇的配合太医,他现在一心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他落得这一步。
到底是太子,还是靖王!
所以他的身子必须好起来。
龙襟卫将无哏道长带走后,直接交给了慎刑司。
监牢最阴私之地,只一审,老道士便什么都交代了。
太子被卖的彻底,当初对皇上所言调理身体的话全是假的,而他炼制的仙丹并没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只一味水银,便已能定为毒丹。
供词交由宗人府后,太子依旧抵死不认,只说自己被人蛊惑欺骗了。
靖王来看他,听着两位皇叔同审,他忍不住问。
“兄长,即便下面的人骗你,可入口的东西,为何不让太医查验?”
太子回得理直气壮,“仙丹难求,父皇还不是因为它的珍贵没让人试毒,我与父皇是同样的想法啊。”
靖王点头,“皇兄说得有道理,可你为何要用谎言来欺骗父皇?你近来精气神变好,是服用此丹药所至吗?若你不欺君,父皇又怎么可能不让人查验?”
太子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下落着,一切计划的天一无缝,他计划是半年后,半年后他权利在握,父皇驾崩,大局已定。
可才十日,为何才十日就东窗事发了?
“你这是欲加之罪,我是当朝太子,我为什么要害父皇?倒是你,将罪名冠在本太子头上,四弟又伤了腿,你就能顺利登上皇位,你当这天底下只你一个聪明人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报复
靖王被太子反咬一口,却只是浅浅地笑笑。
“皇兄,父皇只是病了,他还有康复之时,若一切是我操控,无哏道长为何不说是本王授意他所为?为何余尚书反咬你一口,而不是本王?还有你东宫那些来历不明的银两又要如何解释?”
“更重要的,两位皇叔和列位大臣可以不信我,但?公公是父皇最信任之人,刚刚我言,皆是他的证词,皇兄又要如何解释?”
太子彻底萎顿下来。
他可以说余哖是落井下石,可以说?春生是被靖王收买。
可他对父皇说过的话,父皇定然记得清楚。
瑞王在心中叹了一声,自古为夺皇位兄弟阋墙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可弑父夺权的,太子还是北庆第一人。
他问:“恒王,你看此案该如何决断?”
恒王心中也已明了,太子在储君的位置上坐够了,所以生了不臣之心。
“先关押在宗人府吧,既然皇上的病能好起来,此案最终还是由皇上亲自定夺。”
众人一致同意。
恒王此时也有私心,他看了一眼靖王,问向陪审的九卿大人们。
“国不可一日无君,总要有人监国,本王想举荐靖亲王暂代监国重任,各位可有不同意见。”
众人一致摇头,肯求靖亲王监国。
时景轩却道,“本王到底年轻,带兵打仗我有把握,可朝政一事,事关国运,本王怕不能担此重任,想请四位内阁朝臣协理朝政。”
其实这不过是顺应之举,可靖王的谦恭让众人心中皆是对他的赞许。
靖王监国,第一件办的便是余尚书的案子,即便他拿出被朱国丈逼迫的证明,可谋逆一罪,罪无可恕。
余家全族下狱,余尚书被判斩立决,余家全部家产充公。
余贵妃被褫夺封号,幽禁冷宫。
安王卧病期间暂不审讯,待父皇病体恢复,由皇帝定夺。
靖王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抄了余尚书府邸的官银全部缴纳国库,比之当年朱家获得的银两还要多出三倍。
有了这笔银两补充国库,靖王下达第二道旨意,减免全国一切赋税,不得以任何理由向百姓征收,直到次年秋收。
第三道旨意,救济粮持续发放,地方官员不得克扣一钱粮食,若发现有以次充好,从中获利,巡察官员一经发现,革职查办。
而这些巡察官员皆由靖亲王亲自选人,这些人是从哪调派的,是谁,有多少人,谁都不知,想贿赂都找不到主。
而巡察人员手中握有调兵令牌,可就近兵营调兵五百,若有地方官员想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三道旨意快速颁布下去,靖亲王得到百姓一致拥戴。
民心所向之人,众望所归。
同时,靖亲王的举措也得罪了少贪官,奈何靖亲王手腕狠辣,对贪官从不姑息。
一个月过去,堆积半年的朝政便全部处理干净,处事干净利落、杀伐果决。
时景轩批阅奏折时,都会搬一张矮几坐在皇帝身前,将要处理的奏折细细读给皇帝听,每次下结论前,都会问皇上的建议,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
他在用这个作法消除皇上的戒心,同时也在让皇上安心,等他身体恢复之时,不至于对朝局一无所知。
皇上对此很是欣慰,虽然多有不满,终是安下心来病养。
而他此举只有乾清宫近侍知晓,就连朝臣都不知靖王用心。
安王这日终于能入宫面圣,由人抬着进了乾清宫,一见到皇上的面,他便痛心疾首哭诉。
“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在府上养伤期间调查出,那望仙山的黑熊其实是六弟投放的,他故意将孩儿引到黑熊所在之处,就是想让孩儿死在望仙山。”
他抚摸着自己断掉的右腿,眼中全是恨色。
皇上身体虽然恢复,可他依旧口斜眼歪,话语含糊不清。
听到安王的说辞,那只行动如常的手臂都在颤抖。
主中其实是在咒骂安王蠢笨无用。
安王又道:“父皇,您不觉得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吗?母妃身体康健,为何就产下怪婴?为何孩儿受伤后,太子就生了谋逆之心?还有父皇的身子,好端端的怎么就一病不起?”
皇上:“……”
“父皇,您英明神武一辈子,千万不能让六弟欺骗了去啊!”
皇上蹙眉!
?公公在一旁听了不住地摇头,劝道:“安王爷,太子谋逆一事由宗人府九卿审理,罪证确凿。”
“什么罪证确凿,本王可听说了,那无哏道长口口声声称父皇服用的第二颗药丸被人换掉了,父皇,你自己就没有半点怀疑吗?”
这件事一直横亘在皇帝心头,用强大意念隐忍着,只盼着身体恢复后彻查此事。
被安王提起,心头那根刺又疼了起来。
安王再道:“父皇,您可能还不知,那道士已被凌迟处死,如果六弟不怕,为何不将那道士的命先留着?且儿臣调查过安院使,他的儿子在一个月前,也就是我母妃生产过后几日,安院使的儿子忽然就从青楼里花了六千两赎身一名花魁,钱从哪来的?”
“他一个小小的医正,资历比他深的太医还有三人,德妃为什么直接任命他为院使?”
安王恨恨道:“这说明他早就是德妃的人,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公公看着皇上的脸色不对,在旁替德妃解释,“当太医的都有真本事,他们在杏林都有一定的声望,银钱不可能缺?”
安王邪肆地笑,看向?公公,“?春生,你是父皇的心腹,可本王觉得您现在倒像是靖亲王的人。”
?公公当即跪下,“皇上,老奴自幼跟在您身侧,从无二心,老奴所言也不过是陈诉事实罢了,绝对没有替靖王与德妃说情的意思。”
安王愤恨,“从前你没有,现在靖亲王当权,你想保住自己总管太监之位,未必没有。”
安王此时又道:“父皇,儿臣还查出,一个月前,钟粹宫有人深夜离宫,此人便是冀宁乡主,她甚至由汪晟一路护送回了石门府,是否有此事,问汪晟便可知晓。”
皇上瞬间怒不可遏,他本就怀疑自己得了卒中不是意外,如今才知,竟真的被最信任之人背叛了。
他恨,但他同时看出靖王有治世之能。
太子废了,安王也废了,北庆的将来还要交给轩儿。
他颤抖着手,让?公公拿来纸笔,他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下一行字。
“命,冀宁到安王府为安王调理身体,直至康健!”
既然那个女人如此不懂安分。
既然轩儿对他这个父皇狠心。
那就别怪他夺了轩儿心头好,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是无能为力!
这可是圣旨!
安王很快从这道旨意里体会到了父皇的用意,虽然没有夺了六弟的权柄,拿捏住他的女人也不错。
他唇角勾笑。
“儿臣必为父皇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还有他母妃的那一份!
第二百二十七章恶毒的安王
安王拿到了旨意,心下畅快。
虽然来的目的没达成,到底给父皇心里埋了刺,父皇的身体不恢复则罢,一旦恢复,他就不信六弟能坐稳这个皇位。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伤腿,到时候,他的腿若是恢复了,他岂不是那只黄雀?
安王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就在乾清宫等着内侍传话。
凤南茵这一个月来几乎没有出钟粹宫,因为她心中有疑惑,为什么几种石粉调配到一处,就能使人迷幻,那丹丸到底是怎么炼制成功的。
因为只有真正懂得药理,才能彻底杜绝这种东西继续害人。
而她内心也有一份愧疚,毕竟皇上卒中是因她所致。
她希望皇上病好的时候,能给他一个合理的完美的解释,告知他那无哏道长的仙丹欺骗性在哪。
每天她都守在炉火前烧制,研磨,再煅烧,小脸都烤的黑了。
“砰!”地一声,凤南茵眼前的炉子又炸了,一股烟从里面飘散出来,凤南茵的鼻子下当时就黑了。
雏菊满心担忧,“乡主,年底您就要大婚了,您的花容月貌因为炼丹都受损了,成婚的时候靖亲王嫌弃可怎么办?”
凤南茵感觉鼻尖痒,抬手蹭了一下,当即抹出长长一道墨色。
她满不在意地道:“你说的那种男人只看中美丽的皮囊,不知道有趣的灵魂更有吸引力,这美色看久了终会腻,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
雏菊眨着蠢萌蠢萌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凤南茵懊恼地看着一炉的石灰,心下想着,这个无哏道长有点本事,她研究这么久也没能让一堆石头石丹,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蝶兰端来一盆温水,手麻利地搅动着帕子,将水挤干。
“乡主,这会要是靖亲王来了,看到您这个模样可怎么是好。”
“是啊乡主,要不还是别研究这破丹药了吧,咱们总要忙起来,绣绣花,做做小衣了。”
凤南茵也不喜欢脸上有烧焦的飞灰味,愁苦地托着小脸,烦闷地道:“做那些干什么,有正头娘子在,我一个侧妃只需人到了就成,王爷哪有机会穿我做的衣服。”
雏菊想说,有王爷满心满眼的宠爱,怎么可能没机会呢。
这时,?公公一脸愁容到了钟粹宫,他没敢端着总管太监的架子,而是谨慎地先见了德妃。
“娘娘,刚刚皇上下了一个旨意,您请过目。”
德妃脸上展露一丝欣喜,同时心中也升腾出一抹担忧。
“皇上身体恢复的能写字啦?”
?公公轻轻颔首,“用左手写的,字迹潦草了些,可心却是明镜着的。”
他所言的明镜,是指安王告靖王的状,已经那般抹黑了,但皇上知道这朝堂离不开靖王,所以没有下旨意处罚靖王。
德妃听闻,一派从容地接过信笺,随后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意思?南茵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婚了,到安王府照拂时景颐是怎么回事?”
“乱臣贼子之后,皇上不处罚他,竟还当香饽饽养着了不成?”
?公公为难,“娘娘,安王养病期间可没闲着,今天在皇上面前说了靖王坏话,皇上下这么一道旨意,怕是要拿凤姑娘掣肘靖亲王了。”
德妃恨极,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下毒将皇上毒死算了。
这人死了,以轩儿如今摄政王的身份,登基是必然人选。
可是,现在下毒手已经晚了,皇上的身子在慢慢恢复,她该在得卒中的那天就下手的。
“娘娘,叫冀宁乡主过来吧,安王还在乾清宫等着呢。”
德妃让人拿出一盘银钱交给?春生,“公公,你回去告诉安王,让他先行回府,我身子无法立即离开南茵的调理,总要给一日找名太医交接。”
活成人精的?公公自然是向着德妃的,应道:“老奴这就回去带话。”
德妃想了想道:“不为难你,我让周嬷嬷去向皇上回禀。”
她也想知道今天安王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让皇上忽然下了这样的旨意。
?公公忙恭敬地应着,“哎呦,还是娘娘体恤老奴,知道奴才难做。”
周嬷嬷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德妃娘娘,重重点头离开。
这边德妃也没闲着,急匆匆去侧殿找南茵,而不是将人叫过来。
一进门,就闻到满殿的烟火味,她就知道南茵又在捣鼓那仙丹。
“南茵,快收拾收拾,有麻烦事了。”
德妃说着,就在她那琳琅满目的药架上一一察看着。
凤南茵不解,“娘亲,你在找什么?”
她这满柜的药可没有违禁品,她不知道娘亲在担心什么。
德妃这才想起来,她过来还没有说正事。
她抓住南茵的手,神色当中全是焦虑,“南茵,安王今日进宫了,不知道他和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下了旨意,让你入安王府照顾他。”
“啊?”
这个消息太过意外,意外地南茵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被指给靖王了吗?”
德妃将那道潦草的旨意拿了出来,交到南茵手上。
凤南茵看过后,反而比德妃想象的淡定。
“照顾到他痊愈?”一个拐子如何痊愈?
这是打算将他一辈子锁死在安王府吗?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了。”
德妃见南茵这样淡定,那颗慌乱的心瞬间也平静下来了。
“南茵,什么可惜了?”
凤南茵在德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听得后者脸色都白了。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
凤南茵低垂了眸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娘亲,是他们逼的,若他是个好的,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德妃长叹一声,“你这孩子,棱角过于锋利了,娘亲真是担心你。”
过钢容易折,她担心南茵这爱憎分明的性格,将来遇到狠毒之人会吃亏。
“娘亲懂我,我生性喜欢自由,人不犯我,我绝对不会出手的。”
德妃在她不算娇嫩的手背上又拍了拍。
“母妃知道你本性善良,做事有分寸,现在唯独担心是怕你吃亏。”
入安王府全是外人,叫她怎么放心得下。
凤南茵现在终于明白刚刚娘亲在找什么了。
她道:“娘亲安心,有凤南蓉在,女儿不会吃亏的。”
只要凤南蓉还有野心,她就能拿捏住安王。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喜
手书落笔后,并没有向二子展示,直接让?公公收了起来。
?公公却是透过纸看出那是一张传位诏书。
不敢怠慢,忙命小生子下去传话。
安王心下开始不安,怎么回事,写了这么久,神神秘秘的?
“?公公,刚刚父皇写了什么?”
?公公摇头,“回安王爷,老奴与您是一样的,也不知情。”
若不是靖亲王在此,安王就要上手去夺了。
他心下不安越来越重,可是不愿落于六弟之后。
凭什么他能安然立在这里,自己要慌张。
该是他紧张才是,是他的女人要倒霉了,凭什么他像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里,他也安安稳稳坐着,大臣们都来了,他也是那套话,一切都是他时景轩的阴谋。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时景轩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
很快,四位在宫中处理朝政的内阁大人都到了。
为皇上写诏书的翰林学士承旨?一刻钟后也到了,?公公从袖中拿出皇上写的旨意。
“方大人、吴大人,列位大人,这是皇上刚刚亲笔写下的传位诏书。”
几位大臣立即跪下恭敬接受旨意。
一瞬间,安王只觉得五雷轰顶,被这句话炸得外焦里嫩。
传位诏书!
是传位诏书!
他的腿还瘸着,那皇位不可能是传给自己的。
他觉得被推进了冰窟里,从心底往外冒着寒。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到来倒是让父皇坚定了传位之心,刚刚写的竟是传位遗诏!
“父皇!”
父皇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才是父皇最疼爱的那个儿臣啊!
方大人双手恭迎圣旨,一脸庄重。
“两位殿下跪下接旨吧。”
安王不想动,却是被内侍搀扶着强行跪下,这一刻他想杀了所有人。
靖王缓缓跪地,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底红了。
“儿臣接旨!”
方大学士逐字逐句将旨意读完,内心也是一片激动。
他的女儿还未成为靖王妃,便要坐上皇后了,这是何等荣光,何等尊荣啊!
方学士读到最后,将诏书后面的附属话也交代了出来。
“靖亲王,皇上的意思是,冀宁乡主还要为安郡王调理身体,这是皇上的旨意,要遵从。”
安王如同木雕一般,失去了灵魂。
他,他被贬为郡王了?
“父皇?”他已经听不到靖王是如何回答的。
他只知道,自己入宫告状,六弟得了传位诏书,而他从一品王爷降至为郡王。
他成了整个北庆朝的小丑,彻头彻尾的笑柄。
祖父被问罪了!
母妃被幽禁冷宫!
他——被贬为郡王?
安王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宫,失魂落魄都无法诠释他此时的内心写照。
诏书很快便贴满全城。
整个京城变成了欢庆之都。
时景轩却是送别众位大臣,由着他们去研究登基大典以及后续事宜,只身一人来到钟粹宫,他没有进去,而是将凤南茵叫出来。
他负手于身后,并没有因为得了皇位而一身轻松,只觉心里有一块石头压着,想和南茵说一会子话。
凤南茵才接了皇上旨意,正在准备入安王府的东西。
紧跟着,就有内侍撒丫子跑来送喜。
夏公公得到消息也是欢喜地忙向内传话。
“娘娘,娘娘大喜、大喜啊!”
德妃这时满心都是愤怒,见夏公公迈门槛的时候鞋子都跑掉了,嗔怒了他一眼。
“多大岁数的人了,慌张成这般。”
夏公公满不在乎,脸上的折子都笑成了菊花。
“娘娘,皇上传位了,诏书都由翰林承旨拿从下诏去了,这会说不定满城都贴上告示了。”
德妃猛地从座位上起身。
“传位给轩儿了?”
夏公公猛点着头,“传位给靖亲王了,咱们殿下不日就是新君了。”
德妃双手合十,嘴里颂着佛号,眼泪却是落了下来。
夏公公也跟着激动地抹着泪。
虽然大家都清楚,皇位早晚只会是靖亲王的,可是诏书下达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激动和欢喜。
“本宫,本宫要做些什么?”
德妃心都乱了,刚还恨着,这会儿也是压不住心中的欢喜。
夏公公激动道:“娘娘,日后您的身份将贵不可言,眼下什么都不用做,礼部的人都会安排好的。”
片刻,钟粹宫便全是欢喜。
德妃找到凤南茵,抓着她的手怎么瞧都瞧不够。
“南茵,你就是本宫的福星啊!”
自从这孩子入宫,不,自打这孩子与轩儿相识,便一路助轩儿成事。
若是没有南茵,她与余贵妃斗法不会这么容易,没有南茵,皇上在龙椅上不知要坐多少年。
凤南茵羞赧且谦逊道:“娘娘,您命格富贵,即便没有南茵也会福泽绵长的。”
德妃也不与她客套,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只觉得欣慰。
“去换一身好看的罗裙,母妃有感觉,一会轩儿定会来找你。”
凤南茵瞪大杏眸,靖王找她做什么?
他才接了圣旨,不是要忙?
“殿下日理万机,这会哪有空?”
德妃见南茵也不开窍,干脆拉着她去了侧殿。
“他不来找你,你去找他,趁着这会他高兴,你想要什么就和他提。”
德妃是想告诉她,不想去安王府,就直接提,让皇儿帮她搪塞过去。
凤南茵被迫换上一身浅粉色罗裙,又将她头发打散,抹了香露重新梳了发髻。
这边还没梳妆好,那边便来信了。
周嬷嬷从乾清宫回来,顺便回道:“冀宁乡主,靖亲王在宫外叫您过去呢。”
德妃忍不住抿着唇乐,深有知子莫若母的得意。
“快去吧,去安王府那事记得提。”
凤南茵轻轻颔首算作回应,提着裙摆出来,远远就看到宫墙前,男子负手而立,微抬着下颌看着眼前方寸天空。
不知为什么,她莫明地就感觉到时景轩眼中有着落寞。
她带着疑惑走上前,“王爷有心事?”
时景轩转身,隔了七日再见南茵,她脸上的皮肤果然有多处红肿,当下抬起手,忍不住轻轻抚摸。
“疼吗?”
凤南茵摇头,“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很失望,到底没有研究明白那无哏道长是如何炼制丹药的。”
“呵。”靖王低低笑出声。
二人信步向前走,时景轩轻轻牵起南茵的手。
没有隔阂,没有疏离,那样自然而然地想拉着她手。
“怎么,研究明白后,想用在本王身上吗?”
凤南茵向他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的手一如既往地粗糙,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细滑感,可就是这份粗糙让靖王很是安心。
“南茵,可怪本王?”
凤南茵不解,“怪你什么?”
时景轩的情绪带着低落,原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凤南茵能感受到他的不快乐。
“你在担心什么?”
二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雨花阁。
这里已经变了模样,杂草除去,碎裂的石板被更换,原本破败的宫殿已修复至一半。
他左右而言它。
“你说过,将这里修建成一个庙堂,已经在建了。”
“南茵,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会按你的心思去完成,可目前唯有两件事,本王做不到。”
第二百二十九章本王长相如何?
凤南茵见他神色如此沉重,心情也被影响到。
“你说的做不到,是指皇上的旨意让我去安王府吗?”
靖亲王长叹,忍不住抬手将她额前碎发捋到耳后,他确实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即便这江山都归本王所有,可有些事依旧不能按我的心意去做,父皇的旨意,我不能违逆。”
凤南茵却是没心没肺的笑了。
“天下要你操心的事那么多,干吗要为这一点小事犯愁?安心啦,我一点不怕。”
时景轩被她这轻松的语气搞得哭笑不得。
“时景颐今天受了打击,他必将怒火发泄在你身上,再怎么说,安郡王府是他的一言堂,你却说出不怕的话来。”
靖亲王有了兴致,“说说看,你要如何应对?”
凤南茵在花雨阁信步溜达起来,一脸云淡风轻。
“王爷,你知道我是不被世俗所约束的性子,即便他是王爷又如何,发号施令我不听,他能耐我何?”
靖亲王挑眉。
她无所顾忌道:“安郡王从入宫那一刻便没安好心,我自然没必要以德报怨,有靖王爷做我的靠山,有叶荭姑姑在身边,我还担心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宫?”
靖王将她轻轻抱在怀中。
“放手去做吧,本王永远都会是你最强大的靠山。”
凤南茵还不习惯这样的拥抱,她羞得厉害。
原本就被热气灼伤的脸,红得像日头。
“王爷刚说是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靖王不接受她的推开,而是将怀抱禁锢的更紧。
“南茵,你可会恨我?”
“嗯?”
刚刚是怨怪,这会怎么又提上恨了。
“我为什么要恨你?”
真正算起来,她能有今时今日,何来不是靖王成就的她。
她们其实是互助的关系。
时景轩将下巴放在她发髻上轻轻摩梭着,“登基大典与大婚会同时举办,可我迎娶的那人不是你。”
他自责。
可身在皇家,手中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同样,礼制也握着他的自由。
原本正妃与侧妃同日入府,如今南茵将会没有任何婚礼,直接入住后宫。
这是他亏欠南茵的。
凤南茵沉默些许,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反问:“王爷,你可听说过凤家当年抽中的那纸签文?”
“略有耳闻,记不真切了。”
“凤凰头上凤凰游,双凤朝阳两不周,四三爻逢午戌,仙姑王母不相投。”凤南茵低低道出。
“就因为这纸签文,我被祖母弃养,可是命运这东西真的好奇怪,整个国公府看中的大姐最后只是郡王的良媛,而我将成为王爷的侧妃,将来再怎么说我也会是贵妃吧?”
贵妃的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的,这丫头就这么大嘞嘞地向他索要出口。
时景轩被她单纯的性子惹得忍不住呵笑出声。
随后朗声大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琼鼻。
他的南茵还这样小,可爱得让人动心。
“是谁告诉你,侧妃就会是贵妃?”
凤南茵嘟唇,“啥?你的意思是,我也要慢慢从贵人或者美人位分上熬吗?那媳妇熬成婆,过不了几年说不定我就被遗忘在后宫当中。”
那她刚刚的得意不都成了笑话。
时景轩实在忍不住笑,看着南茵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口。
“你会是皇贵妃,除了正宫之位,我会将所有的荣宠全部给你。”
无人替代,此生不渝。
凤南茵痴痴地看着靖王,这一刻她好像终于明白母妃的话,靖王对她用了真情。
她忽然手捂在了心口,那里跳的好快。
快得她以为自己病了,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怎么了?”
靖王看出她的不对,忍不住低垂着头,二人的脸颊贴的是那样近,近到凤南茵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凤南茵只觉得耳畔酥痒,一种从未有过的羞窘感让她不安。
“王爷,我还要回去准备出宫的事宜。”
靖王不解地看着她,好好的怎么就要走。
见她的贝齿一直咬着唇,脸羞窘如霞,忍不住欢喜。
他的南茵这是懂得男女之情了?
“南茵,你可厌恶本王的碰触?”
凤南茵转过身,心如擂鼓,王爷干吗提让人这么羞窘的话。
靖王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气得掰正她的身子,捧着南茵的脸强行让她看着自己。
“我长什么样子?”
“告诉我,本王长什么样子?”
凤南茵柳眉微蹙,不解王爷为何如此一问,“王爷长着一双又粗又黑的眉毛。”
靖王得意,那是剑眉邪飞入鬓,英武不凡。
“王爷的眼神总是凶巴巴的,有时候让人觉得很冷,对什么都不在乎。”
靖王:“……”
他眼如鹰隼,深邃如星河,就算平时冷漠些,可从未对南茵冷漠过吧?
凤南茵打开了话匣子,反而端详的仔细了。
“王爷的鼻子很挺,又高又直,就是鼻头有一点大,少了秀美感。”
靖王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男人要什么秀美。”
“男人长得好看也赏心悦目啊。”至少她觉得奚子明比靖王长得俊美。
“本王的容貌不敢说天下无双,可怎么说也是赏心悦目的吧?”
凤南茵没想到靖王爷这么自恋,她伸出两指放在嘴角,用力向下拉。
“王爷可能不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王的嘴角永远都是挎着的,什么时候见你都是拉着一张脸,距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靖王已经后悔问她了,他龙章凤姿的外貌,英武不凡的气质,到了南茵嘴里半点没有可心之处。
“本王自幼便被父皇教导,喜怒不行于色,免得小人蹬鼻子上脸。”
凤南茵自幼懂得察言观色,发现靖王不高兴了,忽然就手捂上唇咯咯笑出了声。
“王爷,南茵没读过书,并不会用美好的词句来夸人,不过若用药草才比喻,我觉得王爷性似竹、品似松。”
靖王挑眉,“何解呢?”
“竹子身姿挺拔,坚毅。即便在逆境依旧保持自己原则。”
“松树四季常青,有勤勉坚毅,不屈的奋斗精神。”
靖王脸色变得柔和,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会夸人,也对他了解够深。
“那本王就你的夸赞方式,赞下南茵。”
凤南茵一脸希冀地看着他,“我像什么?”
靖王很是认真地道:“性似蔷薇、品如葵花。”
第二百三十章后悔的盛夫人
凤南茵一脸殷切地看着靖王,想听听他嘴里的蔷薇如何讲。
葵花又如何讲。
靖王忍不住捏了捏她现在养成的略有点嘟嘟肉的小脸。
哪有女子这样直勾勾盯着男人瞧的,等着夸赞的。
还真是,让人不知如何喜爱的好。
“蔷薇外表柔美娇嫩,可它能开在百花之前的初春,有不畏惧寒冷坚韧的品性,南茵如同它一般,刚柔并济,独立得让人心疼。”
凤南茵羞嗔地半垂下头,她确实有一点靖王形容的样子,若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并不想依附男人来解决。
“那葵花呢?”
“葵花总给人一种温暖之感,能得南茵真心相待之人,总能安心将后背全部交给你。”
凤南茵点头,“愿余生我们都能这般,诚心托付,坚定地相信着彼此。”
这是她心中所愿,也是自己发下的誓言。
她有能力,在宫中这一年也学会了手段和心机,但她不想自己的心机用在眼前男人身上。
“好,本王应你,绝不用猜忌之心待你,愿我们一生皆能赤诚相待。”
靖王还要与朝臣商议诸多事宜,将凤南茵送回钟粹宫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此时,他眉眼舒展,眼含柔情,哪里还有刚刚的不安。
微风将南茵的发丝吹乱了几许,他抬手轻轻帮之别在耳后。
“我要去忙了,一会我让人送你去郡王府,你在那边就走走过场便好,别让自己委屈。”
“我知道。”
靖王还是不放心,又道:“我会尽快接你回宫的。”
多在时景颐手底下一刻,他便一刻不安。
靖王感受到南茵今日对自己动了情意,越发舍不得放手,见人走了,又唤了一声,“南茵。”
他上前,忍不住轻轻将人揽在怀里,最后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次,他将满心的爱意毫不保留地化在吻里,尽是缠绵。
凤南茵先是羞,可很快,她竟有一分迷醉这种感觉,原来,原来男女之情是这般奇妙之感。
她心如擂鼓,血液都往身体某处窜,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让她全身无力,如同一滩春泥,便瘫软在靖王的怀里,任由对方引领她,开启未知的感受。
一吻,缠绵痴缠许久,直到凤南茵感觉唇都肿了,靖王才将人放开。
曾经,他以为娶妻生子能够相敬如宾,给妻子足够的尊重便是一生。
可眼下,他才懂得何为男女之情为何这般另人迷醉,南茵的唇比酒醇,醉得他想放弃眼下之事,只与她再多缠绵。
“南茵,本王后悔了。”他忽然理解为何会有君王不早朝的疯狂举动。
凤南茵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怕是不到明日后宫就传开了她勾引靖王的风言风语。
夹道上总有宫人穿梭,她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去吧,别让朝臣久等。”
凤南茵说完,转身小跑回侧殿,不敢回头。
靖王呵笑,忽然发觉得今个的天这样晴朗,一切的压力都不算事,他神清气爽离开。
凤南茵从回来,便酡红着一张小脸坐在茶桌前久久都回不过神。
雏菊和蝶兰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见主子回来了只管发呆,忍不住小声问。
“乡主,要不要带些防身的东西?”
凤南茵:“……”
“乡主,咱们入安郡王府肯定会被人暗中下黑手,要不要带点什么药?”
凤南茵:“……”
雏菊与蝶兰对视,二人皆是一脸茫然。
雏菊将手放到凤南茵面前晃了晃,“乡主?”
凤南茵猛然回神,“什么事?”
“乡主,您坐在这里发了好一会呆了。”
有吗?
凤南茵想到离别前的那个吻,心头便泛出一抹说不出的甜意,眼角眉梢都含着春情。
“雏菊,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雏菊想了想,“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想着喜欢一个人该是茶饭不思,只想见到那人吧?”
蝶兰翻了一个白眼,立即反驳道:“胡说,被人退了亲才会茶饭不思,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想时常见到他,陪在他身侧,为他做针线,为他煲羹汤,将所有的小意温柔都给对方。”
凤南茵瞪大眼睛看着蝶兰,“你有喜欢的人了?”
蝶兰忙摇头,“没有没有,奴婢十三岁入宫,奴婢如今也才过了及笄之年,不敢有喜欢的人,是入宫前,家中长嫂与我说的这些。”
凤南茵点点头,可他们二人说的与自己感受的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为靖王茶饭不思的感觉。
也没想为他做小衣,更不想为他做羹汤,至于是时常陪在侧的相处之道,那是奢望,她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只是想到那个吻,就羞得很,忍不住还想……
诶呀,羞死人了。
她怎么可以还想要那样羞死人的吻呢。
雏菊和蝶兰终于发现了乡主的不对,她们小主好像少女思春了。
她们即为小主欢喜,又为小主担心。
欢喜小主能嫁所爱之人。
担心小主日后会为情所伤。
安郡王府。
告示张贴全城之后,盛青岚便坐不住了,当即让人备了马车去了安郡王府。
她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南茵才是那个有凤命格的女儿,当初即便再没有法子,也不会做那样的决定,伤了孩子的心啊!
她想入宫,与南茵修复母女感情。
可她如今就是庶民,没有诰命在身哪有资格。
她来找长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寻到门路。
凤南蓉才查出有孕没几日,正是满心欢喜之时。
毕竟安王府如今只一位小郡主,如她这般才入府就怀孕妾氏,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她知道自己怀孕还没有宣扬,大夫说月份还小,过半个月再诊一次就准了。
看到母亲来了,她欢喜的紧。
哪怕她现在得安王的宠,日日都要来她的院子,她也没有权利随意出府。
“母亲,你怎么来了?”
她拉着盛青岚的手往内室走,想将心中欢喜说给母亲听,毕竟得 了这样大的好消息不与人分享,心中抓心挠肝地痒。
盛青岚却是没有看出女儿的好心情,满脸愁容。
“南蓉,如今你妹妹被指给了靖亲王,不日就会是皇妃了,咱们得想办法和她把感情修复了才行啊。”
凤南蓉脸上还挂着笑,忽然得了这么一个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皇妃?最多不也只是侧妃吗?”
她如今有孕,只要孩子生下来是男丁,她这辈子在安王府便算是站稳了脚,将来儿子过在王妃名下,就嫡长子。
她慢慢图谋,正妃之位早晚会是她的。
凤南茵一个侧妃,有什么好让母亲着急紧张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母女谋划
盛青岚这才反应过来,女儿还不知情。
“你还不知道吗?皇上今天传位给靖亲王了,不日就登基为帝,南茵不是侧妃,会是皇妃。”
她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难道凤家真的起不来了吗?早十四年前老天就给了警示,为什么她就没把握住啊!
凤南蓉还是不敢置信。
“母亲,你说什么?皇上怎么现在就传位了?”
盛青岚这一年衰老得很快,当初风华不减,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如今已变成双鬓皆白,眼角爬满皱纹已有老态的妇人。
她失了精气神般悠悠长叹一口气,长女如今只安心当她的良媛,心无长志,到底是她偏心遭了报应啊!
可这一切于凤南蓉而言,她的美梦也碎了。
皇上传位了?
她近来只沉迷于如何打扮自己,如何编出柔媚的舞姿跳给安王欣赏,希望这个男人能一辈子迷恋她。
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皇上身体康健,好好的为什么传位?是不是靖王逼宫?”
对,一定是靖王要谋反。
盛青岚对长女越发地失望。
“你能不能有所长进?朝局政事你一点不了解,也该从府中其他人那里得到点风声吧?”
凤南蓉觉得委屈,“我已经嫁给安王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安王府生存下去。”
当初她是如何嫁进来的,那种煎熬的日子母亲都忘了?
她一个良媛,艰难在王府求生存,她如何知道外面的事。
盛青兰却看出长女的无能,和小女儿的魄力。
“算了,与你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想想如何能见到南茵吧,你哥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籍田令,你也不想一辈子没有娘家替你撑腰吧?”
凤南蓉满心是对妹妹的嫉妒,如果那日她没有被骗去延辉阁,没有失身于安王,嫁给靖王的未必不会是自己。
“母亲,明明与靖王有口头婚约的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这是最坏的结果了,很快又得知一个她们不能接受的消息。
三等丫鬟小琴飞跑进来,因为喘息,话都说不清楚。
“良媛,不好了。”
凤南蓉本就烦着,看着小丫鬟这样没规矩,气恼地上前一个巴掌扇下去。
“**的诅咒我吗?话都说不明白。”
又菱见主子发怒,忙劝着,“良媛,您现在身体为重,千万不能生气,回头奴婢教她规矩。”
又菱是安王指着凤南蓉的大丫鬟,是如意苑的管事,她瞪了小琴一眼。
“你慌慌张张做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在吗?这个月的月银不想要了?”
小琴捂着脸,委屈地跪下。
“奴婢不是有意吓到良媛的,是府外来了好多人,将咱们王府匾额摘掉了。”
“什么?”
盛青岚猛地站起身,她经历过国公府抄家,那块挂在凤家近百年的匾额被摘下时,国公府繁华成为湮灭,富贵轰塌。
盛青岚心中全是担忧,“余家的案子将安王牵累了?”
凤南蓉整个都慌了,“什么余家的案子?安王今日入宫,难道惹怒了靖王吗?”
她全身都在打着摆子,整个人惶惶不安。
还是盛夫人先冷静下来,“别慌,我们还有南茵,你是她的姐姐,我们先去王妃那里,找个理由准你回娘家,一定能躲过一劫的。”
此时,安王已经回府,姜王妃坐在他的书房,二人相对无言,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姜新月开口。
“王爷,皇上既然将凤南茵派到王府,咱们能不能拿捏她威胁靖王,准您暂不去封地?”
安王没好脸色看她,“那是父皇下达的旨意,写在传位诏书后面,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凤南茵能让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不是他小瞧凤南茵的分量。
是时靖轩这人不给半点让朝臣拿捏的把柄,不然他也不会败得这么彻底。
“王爷,即然她是来给你调理身体,咱们就利用这次机会,称她给您的身体诊坏了……”
二人多年夫妻,安王一瞬间就懂了王妃的意思。
这是想栽赃嫁祸凤南茵毒害皇族,借病不去封地。
“没用的,这样做于本王没半分好处,还要冒险称病。”
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感觉安王妃是在利用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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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自己不想去封地的自私想法。
姜氏心急道:“可王爷有想过这样一来,凤南茵就可以被问罪,谋害皇族王室,凤南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到时候靖王若是包庇她,就是把柄,咱们就利用这个把柄永不离京。”
安王想了想,若是一直不离京,他的腿若能痊愈,还有无数可能。
真离了京,这辈子就只能是郡王。
外祖父被问罪了,可是他在军中的亲信还在,这些年积攒的银钱也都在……
书房外,盛青岚死死拉着凤南蓉,让她不要出声,二人慢慢转身退出庭院。
凤南蓉全部心神都落在安王被降了品阶。
他成了郡王,成了无职无权,要去封地的郡王。
那她是什么,郡王后宅除了正妻就只有妾,她就彻彻底底的妾。
盛青岚将魂不守舍的女儿拉回如意苑,三令五申地提醒道。
“南蓉,这是一个与南茵恢复关系的绝好机会,咱们一定要把握好。”
在盛青岚眼里,安王已经无用了。
想要凤家起势,南茵必须牢牢抓住,如此一来,没了国公的身份怕什么,他们还是国戚。
凤南蓉一脸失望地看着母亲,“你要去告密?那是我夫君啊!”
盛青岚威胁她道:“我的傻女儿,若是凤家再复辉煌,你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他只是一个跛子,你还指望他能恢复康健?”
“何况男人的宠爱能多久?一年?两年?你没有家世帮衬,他早晚会弃你如敝履。”
凤南蓉身上一抖。
“若是你能生下孩子,有南茵在,你的孩子就是这王府的长子,是未来的安郡王世子,你懂吗?”
最后这一句话戳中凤南蓉的心。
凤南茵告诉过他,只要怀了孩子,就能让她成为这座王府的主人,不再受任何人欺辱、凌驾。
想到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想到现在她都在依靠凤南茵给的香料来吸引安王,她慢慢好像明白。
自己逐渐依赖的男人,并不是她终身的倚靠。
她要将权利拿捏在自己手中,才能握住幸福。
“母亲,你让女儿考虑考虑,我先送您回府。”
第二百三十二章高调入府
凤南蓉内心承受着折磨,反复衡量如何取舍利弊,直到凤南茵人到了安王府,她才发觉自己思量的那一切多么的幼稚可笑。
一切,早已经不可逆。
德妃将身边的夏公公指给南茵,让他随着女儿一同入安郡王府。
而凤南茵也再不似上一次那般,形单影只就一个叶荭姑姑陪同在能就来了。
外面列了长长一队车马,身穿黑色铠甲的龙襟卫开路,后面跟着三辆马车。
马蹄声整齐停下后,有人喊道:“安郡王、安郡王妃出府迎驾。”
迎驾?
只有皇妃以上位份回娘家省亲时才能用迎驾这个词,来的人是谁?德妃娘娘吗?
时景颐不敢怠慢,忙偕同王妃及他的一众妾氏到达府门前,甚至因为跪行不便,正想着要不要行**礼。
可如今安郡王只想低调做人,先在京城苟且生活。
只能让人搀扶着,缓缓跪下。
龙襟卫的人两边站好队,第一辆马上下来了两位身穿五品官服的太医。
安郡王一怔,凤南茵过来就是了,怎么还派了太医?
第二辆马车则下来了五人。
两名官女,两名宫中老嬷嬷,随后就是见过面的叶荭姑姑。
时景颐艰难地跪在地上,半抬着头,等着德妃下马车。
然而,先踏出车帘的是一双坠满珍珠,年轻少女才会穿的花样子绣鞋,随后是一身藕色俏丽宫装衣裙。
凤南茵那张出落得越发娇艳明媚的小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后,由雏菊和蝶兰将其搀扶下去。
安郡王还在等着,马车却在这时缓缓驶走了。
时景颐心中这个气啊,一个小小的五品乡主,竟然敢让他堂堂一个王爷,不是郡王爷跪地相迎。
“冀宁乡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郡王为你跪迎。”
凤南茵高抬着下巴扫视一眼众,端得一脸高贵。
夏公公却是替小主回道:“郡安王现在还不知道,咱们靖亲王已经亲口允诺,会封冀宁乡主为皇贵妃,虽然此时还没有受封,但是后日八月初十,便是新君登基之日,冀宁乡主的身份便已不是谁都能僭越的。”
凤南蓉跪在远远的人群当中,听到凤南茵会被封为皇贵妃,心中泛着苦。
这就是命运吗?
她抬起头看向凤南茵,发现此时她也在看自己,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
安郡王感觉自己最戏耍了,不等平身便命人将他搀扶起来。
“夏公公,你也说了是日后,眼下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乡主,就敢让当朝郡王跪迎,按我朝礼制,她该被褫夺封号,送去官府受二十板刑罚。”
安王大喝一声,“来呀,将此冀宁乡主给本王拿下。”
“且慢。”
凤南茵走至安郡王身前,嘴角挂着笑,不慌不忙道:“安郡王的话不无道理,国有国法,确实不能乱了规矩,只不过刚刚你们跪迎的并非本乡主。”
她将手中一直攥着的金牌拿出来,“而是我手中这块‘如朕亲临’的金牌。”
安郡王一怔,“金牌?”
凤南茵为什么会有金牌,这东西怎么会在她一个小小的乡主手中?
靖亲王怕南茵去安郡王府会吃亏,干脆让?公公寻了一块金牌让南茵拿着。
凤南茵将金牌展示完,便交到了叶荭姑姑手中。
她反问安郡王。
“若是没有金牌在身上,我一个小小的乡主哪惊动龙襟卫相护,郡王就没有想过其中厉害?”
她说罢,讥笑出声,完全不理会安郡王那比吃屎还难堪的嘴脸,信步向府内走。
娘亲教过她,要端足了气势,如此才没有人敢轻视她。
她学着母妃的仪态,重新打量安郡王府内的建筑,像上位者巡察一般,品评道。
“姜郡王妃将府中的庶务打理的不错,看这前院空置着不少客房,还请劳烦为夏公公挑一处幽静地供他休息。”
“哦,对了,我那一处就不用刻意收拾了,我与凤良媛多日不见,将来她去了封地,安郡王无诏不得回京,我们姐妹一场,怕也难有再相见之时,趁着这次奉旨来安王府,便宿在春意苑便可。”
一句话,又扎了安郡王心口处。
姜新月当朝一品王妃,如今被一个乡下走出来的贱丫头安排事宜,心下全是恨意。
可惜,时局更替,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安王妃,对方也不再是凤家没有依仗的孤女。
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那如意苑到底小了些,王爷也常会过去,到底不方便。”
凤南茵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又道:“对了,随行来的王太医与张太医都是这次为安王主治的大夫,我在安王府的这些时日,他二人也会一直在此,郡王妃也要好生安置。”
姜新月忙道:“冀宁过府不是要为咱们郡王调理身子,怎么还带了太医来?”
凤南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郡王妃在开什么玩笑?皇上的旨意只是让本乡主辅佐两位太医,你对辅佐一词的理解是否有偏颇?”
“这……”
姜新月竟是被凤南茵的气势给打败了。
凤南蓉原本还在犹豫,是舍了王爷,全心巴结凤南茵,还是站队王府这边,等着逆风翻盘?
可刚刚凤南茵这一眼,她犹豫的心好像有了答案。
凤南茵再不是当初的小村姑,捧着玉佩站在国公府门前,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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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施舍一口饭的孤女。
也不是在石门府,被人逼迫的要逃离的小丫头。
她现在身上的气势竟然强到一个眼神就将郡王妃给震慑住了。
“咱们的到来,给郡王妃添麻烦了,就不用你在旁陪着了,有什么事,你与我的两个嬷嬷做交代就好。”
说罢,她看向一直处在神游天外的凤南蓉。
“凤良媛,近来身子可好,多日不见,你这身子好似丰盈不少。”
随后,她自顾自地向如意苑而去。
她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将安郡王、安郡王妃都给晾在那里,就好像她如今真的成了皇贵妃一样。
“王爷,你看看她现在的态度,她来我们王府把咱们当什么了?”
安郡王想说,她是把自己当祖宗了。
“要是让她在这个府邸耀武扬威,我这个安郡王就别坐了。”
他进宫一趟,失了皇位,还给自己招惹回来一个祖宗?
不行,绝对不行。
“先让她得意两天,入了我安王府的门,想安然无虞地离开,除非我死。”
安王说着,手捂上心口,那里疼的厉害。
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开始发紫。
姜氏忙问,“王爷,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安郡王靠在轮椅上,缓了好久,只觉得全身像在水里打捞出来一般,生了一身的冷汗。
“无碍。”
他以为自已应是受了太多的气,一时怒火攻心,才会头晕目眩。
“我回房休息一下,余下的事情王妃多上心。”
安郡王走后,姜新月垮下一张脸。
她心生抱怨,埋怨安王声色犬马,这些年来所做之事无一有用,最终被皇上厌弃。
抱怨他在家养伤期间都不忘记宠幸女人,遇到事了,连一个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只会胡来蛮干,到时候吃了苦头,还不是所有人跟着受罪。”
她回了房,将自己的首饰匣子全部打开,挑了一套最为名贵的带上,去了春意苑。
她得想办法,让凤南茵以为自己在攀附她才行。
稳住这个女人,才能慢慢想办法。
春意苑内,凤南蓉坐下后,也不与凤南茵寒暄,开门见山道。
“上次你走后,让我努力怀上孩子。”
“我也不怕你笑话,安王瘸了后,那方面依旧兴致不减,每晚我都要辛苦,这种日子虽然被后宅的那些女人羡慕,可是只我知道,真的苦不堪言。”
“前天我找了大夫,诊出我是滑脉,可又不确定,你帮我瞧瞧。”
凤南茵则反问她,“若是有孕了,你当真舍得下他?”
第二百三十三章我与你图谋的不过是交易
当真舍了安王,去父留子?
说真的,凤南茵感觉最初她的这个想法太理想化了。
没对靖王动心前,她将男女之情视作麻烦。
之前给凤南蓉出的主意根本没有考虑过,万一凤南蓉爱上安王该如何。
眼下,她懂得了何为男女之情,明白男女在一起,亲亲抱抱其实会上瘾,就如她现在这般,心中总会时不时出现靖王的身影,根本不是她能控制住的,那人就往她的脑海里钻。
凤南蓉是舍不得的。
再怎么说,安王是她的男人,这些日子对她也是捧在掌心上宠着。
可是她想起母亲一再的提醒,心里也明白,男人的喜欢是新鲜感与刺激,等安王对她厌倦了,新鲜感过了,像她这种没有娘家在背后做帮衬的妾氏,如今有多受宠,将来就会多惨。
更何况,她也不敢保证安王对她的宠爱是对她有情,还是因为那迷香。
有时安王看她的眼神带着痴迷,每每她以为安王心中有她时,都会在她耳旁说,最喜她身上的味道,让人迷醉的想一口将她吞下去。
然后就会迫不及待的想和她行夫妻之事。
她咬着牙,将安王的身影从心中消除。
想到母亲一再提醒,这是最后能和凤南茵拉近关系的机会了。
凤家能起来,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于是凤南蓉道:“他心里从来没有我,爱的只是你配的香料,那瓶香料也快用尽了,届时没了吸引他的东西,我就会如同其他妾氏一样,被他冷落、遗忘在后宅。”
凤南茵挑眉,“哦,你当真这般清醒通透?”
凤南蓉知道她不信,然后道,“你不是说过,待我有了孩子,就能助我成为这王府的主子吗?如今我好像有孕了,你真的会帮我吗?”
她伸出手,急切地让凤南茵给自己诊脉。
凤南茵都没想到,凤南蓉的命这样好,竟然真的让她怀孕了。
要知道,这安王府如今连个庶子可都没有呢。
“恭喜啊,你确实有孕了,虽然还诊不出是男是女,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
凤南蓉却笑不出来,因为她怕自己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的命。
“南茵,你我虽然是姐妹,可你长大的环境到底简单,而我在国公府长大,看到了太多腌臜不堪的事,那种去母留子的事情我见多了,王妃怕是不会给我有代替她的机会。”
她苦笑,“即便我将孩子生下来,若只是一个女儿,对安王来说毫无意义,也得不到我想要的幸福。”
凤南茵想着,亏你还是在国公府长大,当初那个老太婆能狠心丢了她。
盛青岚能狠下心十三年不找她,若是生下女儿,你就不会李代桃僵?
不过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她没有说出来,毕竟还不是时候。
凤南茵淡淡道:“即然你想得通,那便安心养胎吧,你想要的,我会助你得到,但是你得配合我先演一场戏。”
“演戏?”
凤南蓉知道,凤南茵帮她都是为了除掉安王。
她没有犹豫,只道:“我可以配合你,不管你在图谋什么,我想要你答应我,除掉安王妃,她在一日,我们母子不可能好过。”
凤南茵心中好笑,不是你们母子不好过,是你不好过。
“凤南蓉,你的小算盘打得还是这样响,不过你这个提议有些多余了,因为我们第一个想对付的就是郡王妃。”
“为什么?”虽然她很想替代王妃的位置,却想知道凤南茵的理由。
凤南茵自然不会告诉她,出自荣国公府的姜新月是安王在京城的另一助力。
若能让时景颐与姜新月反目成仇,她对安王下手,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凤南茵扯谎道:“凤南蓉,再怎么说将来我也是做皇贵妃的人,而你是郡王府的妾,即便我与凤家断了亲,可你一个妾氏的身份到底是我这个皇贵妃的污点,这让我很没面子。”
凤南蓉恍然,是这样的吗?
所以,凤南茵无论如何为了她自己,也会帮她成事了?
“好,你说吧,你要我怎么配合?”
凤南茵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随后道:“我要在这里住三个月,到时候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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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稳了胎,我离开前,会帮你铺平一切道路的。”
凤南蓉见她说完这些要走,伸手拦住她。
“南茵,我知道母亲和我曾经伤透了你的心,可你贵人天相,遇事总能逢凶化吉,现在你既然帮了我,能不能也原谅母亲?”
“原谅?”
凤南茵语句里全是讥讽,她凭什么原谅?若她命不好,已经嫁给了盛闳,困在承阳侯府一生,过着被欺辱的日子,她只会是被抛弃,被遗忘的可怜人,那时候她该求谁救赎?
“南茵,咱们知道这样求你,是有些厚颜无耻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在后宫,每一个得宠的妃嫔都有强而有力的母族做支撑,将来你的孩子想夺皇位,也要有母族做帮衬?”
凤南茵掰开她的手,一句一字道。
“凤南蓉,第一,我今天与你谋划的这一切并不是帮你,而是你与做交易。”
“第二,谁说没有母族做帮衬,日子就寸步难行了?我倒是看到太子因朱国丈被牵累,终身幽禁在宗人府;安王因为余尚书之过,被连累降为郡王。”
“凤南蓉,有些错,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值得原谅。”
凤南蓉急了,她道:“那哥哥呢,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还未等她说完,凤南茵便将她的话打断。
“后宫不得干政,他若有真才实学,自然不会被埋没,我能做的就是不会干涉他被重用。”
但绝对不会替他开口求一句情。
“凤南茵,你这样绝情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对自己的亲人都可以如此狠心,就不怕将来因此遭受报应?”
姜氏抱着首饰匣子才进院子,就听到姐妹二人起了争执。
她心下得意,早知这二人是塑料姐妹情,瞧瞧,这才见面就吵得这么厉害。
凤南蓉这个**,有了安王的宠爱已经够让她不安了,再有一个皇贵妃给她做靠山怎么行。
现在听到她们撕破脸,心下就安了。
于是她人未到,声先到,满是温柔地嗔了一声。
“凤良媛,你怎么可以对冀宁乡主无理!”
第二百三十四章虚与委蛇
夏公公在房前见礼,“见过安郡王妃。”
姜新月脸色僵了僵,那降罪的圣旨还没发下来,她这安王妃就变成安郡王妃了。
她反讽一句:“夏公公可真是的,在德妃面前当差了这么多年,怎么伺候到冀宁乡主面前就不上心了?”
“哎呦,郡王妃这话老奴可担不起。”
姜新月一边嫌弃着,迈步进去,还不忘记借机打压人。
“凤姨娘,注意你的身份,与冀宁乡主说话再这般没有规矩,日后便不用开口了。”
姜新月被夏公公唤郡王妃不高兴,便将自己的不痛快直接转嫁给凤南蓉。
凤南蓉:“……”
她被唤得心中憋闷,可她只能受着,不能发泄。
凤南茵却是笑意盈盈地给姜新月见了一礼,“郡王妃安。”
姜新月忙拉着她坐下,将手中匣子放在桌上,“日后您身份贵重,我可不承乡主的安,若是冀宁不嫌弃,咱们姐妹相称可好?”
凤南茵笑而不语,想和她做姐妹,得看诚意。
姜新月见她不领情,将带来的匣子打开,“咱们王爷如今的身子不好,日后还要劳烦乡主多上心,这是我出嫁时,祖母给的陪嫁,这套红宝石头面是当孝文皇后所赐之物,贵重之处在于它的传承,如今此物放我在这里蒙城,倒是给了妹妹才配得上她了。”
凤南茵没想到她如此舍得,眼前之物确实华丽,每一颗宝石成色皆赤红艳丽,上面缀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能看出这套妆奁价值不菲。
可是在德妃身边生活的凤南茵眼界早已打开,心中并无多少惊艳。
她装出一脸欣喜地道:“哎呀,这套头面太漂亮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让姐姐破费了。”
姜新月心得意,她就知道凤南茵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冀宁不必客套,咱们本就是妯娌,该是如此的。”
凤南蓉在一旁撇嘴,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凤南茵真真虚伪,刚刚与她讨论第一个要解决的人是姜新月,转回头就叫人姐姐。
姜新月道:“刚我在外间听到你们姐妹二人起了争执,要是在这如意苑住的不舒服,我给乡主安排一处更舒适的院落。”
凤南茵道:“诶,这上嘴唇哪有不碰下嘴唇的,姐妹之间发生口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王妃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起身,在自己带的箱笼里翻出一本书籍。
“王妃赠我名贵首饰,作为妹妹怎可不礼尚往来,这是一本药膳方子,里面是我潜心所著的食谱,有滋补气血的,也有调理阴阳的,祛湿瘦身、焕白肌肤的各类都有。”
姜新月原本没当一回事,象征性地翻开看了两眼,可是越看,心中触动越大。
她与王爷夫妻感情淡漠,总是听闻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可是御厨做出的吃食王爷都不稀罕,她早就放弃这法子。
若是她能用药膳调理好王爷的身子,是否能缓和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妹妹,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这养颜的药膳我是再想要不过了。”
她大致翻了一下,里面还有很多补身子的方子,而且她可听说过,凤南茵的药膳甚至调理好了太子那个病秧子。
凤南茵却在这时将手盖在那本书上。
“王妃,若是这药膳方子谁都会,就不珍贵了。且这里每一道食谱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起到作用的,至少要坚持一段时间服用才成。”
姜新月明白了,“妹妹放心,这等珍贵之物我哪能随意传给他人。”
她想着,即然是这种好东西,给王爷进补的那份就由她来做,自己喝的那份就让身边的厨娘来做。
姜新月拿着药膳方子迫不及待去准备了,走前不忘记提醒凤南蓉。
“注意你的言行,让本妃知道再有下次,绝对不轻饶你。”
凤南茵并没有去管对方难看的脸色,只淡淡道:“顾好你自己吧,没有能力前,别那么贪心。”
凤南蓉无语了。
是啊,她贪心急切了,想保全自己还要靠对方,第一步都没有迈稳,就想到第九十九步,太过贪心才导致被人厌恶。
忽然间,凤南蓉急切地想当家做主,有了庞大银钱傍身,凤南茵还会像现在这样与自己说话吗?
时间过得很快,安王绞尽脑汁想给凤南茵好看,可这个女人龟缩在春意苑不出来,进出全都是那两个婆子做传话筒,如此他根本没机会找茬。
更不会在太医给他诊脉时,在侧辅助。
“该死,有时景轩给你做靠山,就这样明目张胆抗旨。”
不行,这样一来,让那臭丫头来王府,岂不是只剩下气他的那份。
他得想个法子。
“看来想惩治那个臭丫头,只能等晚上。”
她想借着宠幸凤南蓉的机会找凤南茵的麻烦,很简单,坏了她的清白就好。
思到此,他忽然发觉不对。
这几日心情不好,他没往男女之事上想,可今日想到占了凤南茵清白,内心就蒸腾起一片火热。
可是坏人清白的心思有了,他的兄弟却没了反应。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没感觉了?
心下一慌,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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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的两位太医又被他叫了回来。
他不好说自己什么问题,只含糊着说最近身子没劲,是什么问题。
片刻后,两位太医给出说法是,王爷肾亏肾阴虚。
肾阴虚?
这什么鬼?他才二十四岁说他就不行了?
“王爷有时间要多晒晒日头,近期一定要克制房事次数,病情不可再严重了,伤了根本就不可逆了。”
安王内心一阵抓狂,“他怎么就得了肾阴虚?他不行了?”
想到之前日日与凤良媛欢好,每次都极为尽兴,从没有这方面问题。
难道是上火导致的?
他干脆道:“太医,这两天房事上有心无力,你们给我说实话,本王的身子是不是出了大问题?”
中医讲的是望闻问切,安郡王说他那方面不行了,太医忙又给他诊脉。
随后脸色沉重起来。
二人将开好的方子斟酌后,又重新开了药,道:“王爷先服用这药几日,看看效果。”
安王想毁掉凤南茵的计划暂时搁置了,他告诫自己不能急,还有时间。
八月初十,北庆最为欢庆的日子。
宣德十七年,老皇帝退位,享太上皇尊位,靖亲王登基,起年号昌隆,二十一岁。
青天监择吉时,祭祀天地宗社。
回朝后,时景轩端坐在高高龙椅上,睥睨朝臣,由百官朝贺,听着那三呼“万岁”。
上位后,昌隆帝第一件事情便是废了朱氏后位,以教子无方,罪臣之女为由,让她迁至东北角处小小的景福宫颐养天年。
那里正对着东宫,让她住在那里,也是让她好好痛定思痛,好好回想一下这些年来犯下的过错。
朝臣无一人反对!
后封德妃对孝慈皇太后,迁居正西方慈宁宫。
那里紧邻上朝的保和殿与皇上休息的慈宁宫,方便皇上去探望母亲。
一朝天子一朝臣,时景轩就是要这后宫再无人敢与母后抗衡。
新君继位,后宫空置,百官建议选秀扩充后宫。
时景轩将视线在众朝臣脸上扫视过后,淡然道:“父皇病重,朕无心选秀,且今春才选过秀女,每一次遴选皆是劳民伤财,朕有一后二妃,若三年内无所出,再充盈后宫。”
这话安了不少朝臣的心,毕竟让他们再送女子入宫,家中一时也无合适人选。
而时景轩则不想后宫有太多的妃嫔,在他看来,父皇之所以子嗣单薄,恰恰是因为后妃太多造成的。
若他的南茵能为他诞下几位皇儿,又无外戚干政,这才更好的治理天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安王的暴虐
下朝后,时景轩实在放心不下凤南茵,将随风叫来,要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一遍。
听罢后,他很快就明白了南茵的用意。
“这丫头,能照顾好自己,让朕安心就很好。”她却要自己报复安郡王夫妻。
“皇上,要不要属下给乡主送个信?”
“不必,你在暗中护她周全就好。”
他想给南茵更多的自由与信任,在背后全力地支持,而不是过度的保护与束缚。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这日安郡王的心情额外不好,太医让他注意自己的生活起居,一定要节制、健康。
可是新君上位,那人不是他,个中滋味谁能体会。
他喝了半醉,来到春意苑,看着凤南蓉那张春光潋滟的小脸,下半身有了反应。
他想着,自己这几日的调理到底是起了作用,便道。
“跳个舞,给本王助助兴!”
凤南蓉想到凤南茵的提醒,从她入住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再伺候安王。
看着眼前男人那色眯眯的眼神,她缓步上前。
“王爷,不是妾身要扫您的兴,是蓉儿近来身子不宜再跳舞。”
安王今日心情本就不好,他心中的憋屈无处宣泄,想找妾氏畅快一回,竟然还被博了颜面,当下怒火中烧。
“**,你也在看本王的笑话是吗?以为你妹妹即将成为皇贵妃,你就不用伺候本王了?”
凤南蓉一句话没说完,脸上被扇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这让她原本对安王仅有的那一丝情分也散了。
她捂着脸,委屈地哭诉道:“王爷错怪蓉儿了。”
安王半躺在拔步床上,猛然起身把人往床上薅。
“本王不管你什么借口,今日不将本王伺候的满意了,你就别想再出这间房子。”
安王就像疯了一样去拉扯凤南蓉的衣衫,将她人半压在身下,还不忘记扬起手又扇了她三个巴掌。
“**,遇到你之后就没发生过一件顺心的事,定国公府怕也是因为你这个**才完蛋的,你这种人活着就该不停地忏悔,你为什么还有脸说自己身体不适?”
凤南蓉被打得连话都不成句,只能拼命地大喊。
“我怀孕了!”
“我怀了王爷的孩子!”
她一连断断续续大喊了五次,安王才在打累的间歇中听出她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凤南蓉抱着身子,不停地往床角躲藏,“妾身有孕了,妹妹说是男孩,妾身没有不想伺候王爷,只是孩子月份小,不宜再圆房。”
时景颐只听到那句是男孩上。
他忽然觉得上天待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不公平。
他若后继有人了,而时景轩一直到死也生不出儿子,这皇位还不是他的孩子来继承。
“对对对,还有法子的,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失意,就乱了阵脚。
可是抬眼再看凤南蓉,好好的一张花容月貌,竟然被他打得变了形。
看着这么一张脸,那句道歉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只淡淡道:“是你话不说清楚,挨打也是你自己的错,好生养着吧,明日本王会让人送补品过来。”
凤南蓉无缘无故被打,还被骂,恨意冲上大脑,刺激得她现在就想与安王同归于尽。
“王爷。”
安王打完人,酒意下了半大,刚要宣人抬自己离开,见凤南蓉唤他。
“……”
“王爷,今日都是臣妾话没说清楚,没有体恤到王爷心中苦闷,您就这样走了,臣妾又怎么睡得踏实。”
时景颐:“……”
这丫头倒是善解人意,性子能屈能伸。
把她打成这样,还想着争宠。
“你要如何?”
凤南蓉道:“妾身虽不能伺候王爷,却能为您舒展筋骨,只是这会脸上的样子定不好看,容妾身去沐浴稍做打扮。”
安王半醉,确实也懒得动,便由着她去折腾。
外间,凤南茵站在庭院的木槿树下,看着满树的紫色花朵勾了唇。
刚刚正房里的谩骂与痛呼声她都听到了,被打得那样惨还能忍下来伺候男人,这个凤南蓉还真不简单。
看来她要多多小心这个好姐姐。
叶荭姑姑担忧地道:“乡主,凤南蓉的举动不正常,她会不会起了歹意?”
凤南茵折了一枝木槿道:“若是安王就这样被他的妾氏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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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明日就能回宫了。”
叶荭见她不在意,便也没了多管闲事的心思。
凤南蓉简单处了脸上血渍,换了一身衣裙,将凤南茵给她留的药水全部倒出来涂抹在身上。
这一次,她一滴没落地全部用了。
“狗男人,最好这一次之后,你这辈子都生不出淫邪之心。”
打她,怀了孩子还打她,她就要这男人付出代价。
反正她已经有孕了,那男人的零件已经没用了。
她在脸上打了粉,将淤青暂时遮掩了一二,便端了一盏茶走过来。
“王爷,你才吃过酒,喝杯茶水润润喉吧。”
安郡王更得意了,这女人就是贱,才打了她,还能小意温柔地给自己递茶。
他笑骂着:“你这**,真是天生贱妾伺候人的命。”
坐起身,茶碗还没接到手,就闻到那股幽兰让人迷醉的香。
他把茶盏往旁边一挥,凤南蓉一个没抓住砸落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被拽进男人怀里,重重跌下后,唇上便落了吻。
“蓉儿好香,本王恨不得将你身上每一寸沾染这种香味的地方都咬下来吞到腹中。”
凤南蓉被他连啃带咬的强忍着痛,直到香料全部被他一点残存不剩地舔舐光,她才伸手将人推开。
“王爷,臣妾这会腹痛,怕是不能再伺候您了,王爷不要责怪臣妾可好?”
外间,叶荭奉令一直听着壁角,见凤南蓉开始赶人,她跃上墙头去了主院。
安王被拱起了火,身上燥得厉害,早把太医的话忘到耳朵后面,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那十几个小妾,哪个能将他伺候的舒服。
姜新月得到信,安王将凤南蓉打了,挨打的原因是凤姨娘怀孕了,不能伺候王爷。
她是又妒又嫉,凤南蓉才入府几个月啊,这就有了。
她做为正妃,入府五年,至今没有怀上,思来想去还不是王爷近她身的次数太少了。
她打听到王爷的去处,半路就将人给拦了下来。
“王爷,臣妾听说您今日喝了酒,这个时候可不能吹风,随臣妾回云台院歇下吧。”
时景颐心下狐疑,今天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他残废后,反而变得有魅力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打得一手好算盘
时景颐这会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他的王妃忽然变得小意温柔起来,这夜二人倒是难得得和谐。
姜氏趴在安王的怀里,将心中多日的担心讲出来。
“王爷,咱们若真有一日必须离京,府中大量的库银怕是要想办法先行处理吧?”
她担心那么多银两,会被新君觊觎,从而再找王爷的麻烦。
哪知道时景颐听到她这话心里生了不高兴。
“你别打那些银子的主意。”说罢,翻过身不想理会。
安王泻了精气神后,疲态如潮水灌满全身,他这会只想睡觉。
姜新月一听不高兴了,扒着王爷的肩头,撒着娇想让他看自己。
“王爷,臣妾哪里打银子注意,是想着提前处理了,解决府上的后顾之忧啊!”
“处理什么?”
姜新月没意识到王爷不高兴,毕竟刚刚二人还你侬我侬着。
“王爷,若咱们真的要离京,那几十万两的银子肯定要带走。”
一想到朱家,余家被抄家时,抄走的那些金银全都充盈了国库,活下的族人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她都感觉不寒而栗。
这银子必须要牢牢握在手中,留着后半生衣食无忧才行。
安王连应她的声音都懒得回,闭着眼睛犯迷糊。
姜新月自顾自地道。
“咱们离京后,这宅院怕是就不再属于我们了,现在去钱庄存钱,无疑是告诉世人安王府有多少钱,臣妾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安王猛地睁开眼,睡意消失一半。
“你想如何?”
姜新月道:“臣妾想着,那么多银子,一车车往外运太招摇,不如就说是我的陪嫁,因为要搬家暂存在荣国公府,这样外人就不会怀疑了。之后再由父兄以他们的名义存到钱庄里,到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安王猛地坐起身子,用冰冷与失望地眼神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外祖用命换来的钱都给你爹?”
还她的陪嫁,那岂不是银钱送回去,就全是姜氏的私产。
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时景颐开始穿衣服,多看一眼姜氏都觉得厌恶。
姜新月见王爷误会了,忙解释。
“王爷,您怎么能这样想,臣妾绝对没有私吞这笔银子的意思。”
安王此时真恨他腿瘸了,不然早就离开,多一刻都不想。
“你别做梦了,银子是本王的,绝对不可能送到姜府去。”
“可王爷,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啊,咱们拿着存档的票据,这钱不是和在府中存着一样,到了隶州还能支取出来。”
“够了!今日这事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也**这条心,本王自有他法将银钱安然留下。”
在安王看来,他这一次根本不会离开京都,自然没必要折腾家产。
安郡王走了,留下满心凄苦的姜新月。
刚刚二人还在一起,房间里还弥漫着欢好后的气味,转身,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冷血无情?
“啊!”
姜新月像发了疯一样,将床上物品一件件甩在地上,心中不甘。
她到底哪里不好,家世、容貌、手段,自认为皆是好的,安王为什么从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过。
这个男人就没有心,对,就是没有心!
“王妃,小心气坏了身子。”
她的奶嬷嬷进来,看着满屋的狼藉说不出的心疼。
姜新月拉着琪嬷嬷的手,心都要碎了,“嬷嬷,我嫁王爷多年,一心为他操劳,他一房又一房的妾氏往回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可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
“王爷对我说话越来越没有耐心,连我好心的劝说都以为我在算计他,我们是夫妻啊,他为什么对我没有半分信任。”
她好恨,好不甘心啊!
琪嬷嬷安抚她,“娘娘,老奴说一句不当讲的话,还请您恕罪。”
“什么?”
琪嬷嬷道:“老奴刚刚可是听说凤良媛有孕了,以王爷对她的宠爱程度,这个孩子未必能让王妃您来抚养,到时候她仗着美貌年轻,又母凭子贵,说不定她会威胁到王妃您的地位。”
姜新月何尝不怕这个结果。
她今日本就受了打击,一连多日压在心疼的郁结就像找到了突破口,忽然间爆发了一样。
“安王从未将我放在心上,那个女人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就让他尝尝失去心头好的滋味。”
琪嬷嬷叹气,“王妃这样理解就错了,没了一个凤良媛,还会有**媛,张良媛。您除不尽的,到时候还会得到一个恶毒的名声,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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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叫我如何?”
琪嬷嬷多次因为替王妃说话被安王罚过,要不是她命大,上一次被掌嘴就活不下来了。
从前她不敢生背主的心,可眼下的机会求之不得,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和王妃。
她道:“娘娘,黄蜂尾上针,下半句您该知道是什么,与其受气,不如狠下心。”
姜新月没懂,“嬷嬷是什么意思?”
“娘娘,让您委屈生气的源头是什么?就解决什么,怎么活都是一辈子,为什么不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姜新月被嬷嬷这大胆的想法吓坏,“嬷嬷,谁在你耳边尽谗言了?您怎么有这种想法?”
她剧烈地摇着头,“不行。”
她不敢,她怎么能!
杀害皇族是要抄九族的。
“更何况我连孩子都没有。”
没了男人,又没有儿子,她这辈子岂不是什么依仗都没了。
“王妃!那凤良媛不是怀孕了吗,您抱到身边养就是您的儿子,”
姜新月犹豫,她不敢,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做,安王再不好,那是她的夫君。
琪嬷嬷见娘娘如此态度,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老奴僭越了,王妃当老奴什么都没说。”
姜新月不甘心,又下不去狠手,又怕王府拥有的一切都失去。
“就没别的法子吗?”
琪嬷嬷为难道:“王妃,其实主意您不都想好了吗?这会怎么又问起老奴了呢?”
房间静默了许久,许久。
姜新月耳边都是琪嬷嬷说的现在是好机会。
眼前,琪嬷嬷将那本药膳书籍推了过来。
姜新月盯着那书,明白琪嬷嬷的意思。
正当她拿不定主意时,房间门被人砰地一声敲响,姜新月差点魂飞魄散。
“谁?”
好半晌,外间都没有动静,她怕得要死,担心主仆二人密谋被人听了去告诉安王。
琪嬷嬷拿起桌上烛台,轻巧打开房门,门栓才开,一个人影栽进房中,雪白的亵衣上全是殷虹。
那人举着满是血的手向了姜氏抬了抬。
“王妃,救救妾身……”
“啊!”
姜氏发出惊恐大叫,杜姨娘就那样睁着双眼,死不瞑目地僵硬在她身前。
第二百三十七章安王妃有孕
“啊!”
姜氏何时见过这种场面,活生生的人血淋淋地死在面前,脸上全无人色。
琪嬷嬷将王妃往身后拉,安抚了人后,大喊,“来人,伺候的人都**吗?”
刚刚她与王妃在密谈,所以将人都支开了,这会小丫鬟过来,看到杜姨娘一身是血也是各个吓得面无人色。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人往外抬,快速将房中清洗干净。
琪嬷嬷忙命人去打探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有人跑回来禀报。
“回,回娘娘,春雪院的人说,杜姨娘不知道怎么惹怒了王爷,被王爷拿起笸箩里的剪刀就将人给伤了。”
姜氏听得也是一脸疑惑,“具体原因呢?”
“回,回王妃,好像是,好像是杜姨娘想承欢,王爷不知怎么就发了狂……”
小院一瞬间全是寂静!
姜心月全身一片胆寒,安王怎么就发了狂?
这件事直到第二天安王再次见过太医才清楚,安王不听医嘱,纵欲过度竟是坏了身体根本,日后那方面怕是再也不行了。
杜姨娘正巧倒霉,仗着早前王爷宠爱,在王爷想休息时极尽挑逗,结果王爷没了反应。
安郡王觉得女人都是**,毫无怜惜之意将人给杀了。
安王杀了人后,仔细回想,这事追其根源皆是姜氏所害。
若没有她的纠缠,自己怎么就坏了身子,杜姨娘不过是倒霉被牵连到。
于是,在姜新月毫不知情之时,才踏入书房就被重重赏了一耳光,直接将人打倒在地。
安王劈头盖脸的骂声从头顶传来。
“**,一日没有男人你就旱死不成,不顾本王身体有亏,在那里犯贱,现在好了,伤了本王的身子你满意了?”
房中奴才个个都竖着耳朵听着,拿眼偷瞄着。
他们的王妃看起来端庄,竟然是这样的人?
王妃竟然为了争宠,将王爷的身子给毁了?
“当年娶你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你是这么个饥渴的性子?你们姜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货色?”
姜新月满心委屈,听着王爷极尽侮辱的谩骂,忍受不住辩驳。
“我与自己的丈夫同房怎么就是不要脸?你两个月不进我院中一次,我做为正妻,没有初一十五的特例,也从未有任何不满,我怎么就成了王爷口中的**?”
安王一想到自己日后不能人道,一颗暴躁的心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上前,又是重重一巴掌。
“你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入府多年,你的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去你的院子有何用?除了白白消耗本王的精气,毫无意义。”
姜新月嘴里有血腥味,可是那味道慢慢化成了苦涩,就好像苦胆炸开了一样。
“王爷不近我身,要我如何有孕?你一房一房妾氏往府中娶,至今不也只得了两位庶女,难道只有我不中用吗?”
安王手杵着拐杖,撑着体力上前两步,扬手对着姜新月又是一掌。
“你过府无所出,早就犯了七出,现在还敢顶嘴。”
姜氏被打得吐出一口血,端庄繁复的发髻散乱开来,久久不能回神。
安王看着她这样,忽然觉得无趣起来。
“看着你这张脸就倒胃口,回你院中跪着,什么时候反省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春意苑。
叶荭将自己听到的壁角原文不变地讲出来。
“乡主,你真是料事如神了,安王果然性情大变,昨夜杀了一位姨娘,刚刚连她的王妃都给辱骂了。”
凤南茵端着盖碗,轻轻吹拂上面的茶叶沫子,却是没有喝。
安郡王性情变得暴躁,自然与他这两日服的药有关系,而那药自然是凤南茵命人加了料的,不然她带那么多高手在身边做什么。
“如今他也算是多行不义,慢慢自食因果吧。”
姜新月回了房,神色就冷漠下来。
让她跪着,不可能,她有何错!
她堂堂一府正妃,今日丢尽了脸面,不搬回这一局,她不如死掉算了。
忽然间,姜新月便想通了,既然夫妻之间不能好好相处,还要受罪,不如不忍了。
她忽然觉得琪嬷嬷给的主意特别好,这个王府若是没了王爷,又没有子嗣,留下她一个女人就没必要去遥远的封地。
后宅的妾室们都可以赶走,她守着偌大的家业岂不是逍遥?
她让人出了一趟王府,秘密招进来一位外人,在云台院密谋了许久,随后被王妃安排的人送出去。
傍晚,姜新月忍受着**,端着一盅汤,再次出现在安王的书房。
“王爷,臣妾今日不该与您顶嘴,惹王爷您心情不快。”
她将汤盅盖打开,一股浓重药香味混合着肉香飘散出来。
安王瞥了一眼桌上的汤水,看了一眼姜氏嘴角的淤青,总觉得这汤无好汤。
“这是什么?”
姜新月盛了一碗,自己先喝了。
“这是前几日我给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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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送了添妆她回赠的药膳汤方,我挑了温补滋养的方子为王爷熬制的甲鱼汤。”
安王此时有一点病急乱投医的状态,听说甲鱼汤便喝了一碗,最后他品了品个中滋味,发现还不错。
“她都给了你什么方子?”
安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恢复了先前那副道貌岸然模样。
“冀宁在这方面还算大方,整整五十种药方,回头妾身再给王爷换别的口味。”
安王头不抬眼不睁地应了一声,“下去吧。”
姜新月这会也不在乎这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她了,像看**一样,默默收了汤盅离开书房。
叶荭这边将发生的一切再次汇报给她,凤南茵道:“给两位大医说,安郡王是国之肱骨,身体一定要尽快调养好,皇上大婚后,他还要去封地帮着皇上治理蛮荒之地,需要什么药材就说,我会让人去宫里取。”
两位太吃不准冀宁乡主的意思,上了猛药,想尽快调理好安王身子。
只是,是药三分毒,安王一边喝着药膳,一边又服着汤药,要不了多久,他的肾脏就坐承受不住。
又是半个月过去,安王自觉得身子恢复不错,以为是药膳的功效,干脆一日三餐全都在用。
期间赏了王妃不好东西,姜新月也是大方,做人情送到凤南茵处一些。
二人关系变得很是亲密无间。
而她也是喜欢凤南茵泡制的茶水,要了一些回去享用。
慢慢的,她发现自己的月信迟迟未来,她心下欢喜,是不是那日疯狂,让她有了身孕?
满怀忐忑宣来太医为其诊脉,心下不停地祈祷,这一次一定要有孕。
王太医沉吟半晌,道:“娘娘如今脉珠滑润,有怀胎的迹象,不过眼下时日尚短,还不能完全肯定。”
姜新月一听是有怀孕的迹象,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真的,我真有也有孕了?”
“尚不能完全肯定,王妃。”
琪嬷嬷却是肯定道:“王妃月信一向准时,这一次推迟这么久,八成是有了。”
姜氏双手合十,向老天祈求。
“菩萨,保佑我这一次一定怀上啊。”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若这一次不成,这辈子怕是再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同时,她也想打脸王爷,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却怀上了孩子。
她这么多年不孕,都是王爷的错。
而她这次受孕,也加重了要害死王爷的决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安郡王妃下毒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额外地慢。
又是十日过去,天知道姜氏这十日过得如何担心受怕。
她怕满腔希望落空,怕最终得来的是失望。
因为怕自己有孕,一边多日没有去凤南茵那里,安心在院中养胎。
因为过于担忧,吃食上也是极为小心克制,殊不知,那让她月信推迟的茶水一停,她身下便见了红。
“嬷嬷,嬷嬷你快来。”
琪嬷嬷看到那一抹红时,心下也是一慌。
“王妃,别紧张,可能是胎不稳,所以见了一点红,老奴这就给您请大夫。”
这个时候,两位太医都在给安王行针,王妃叫太医就会让王爷知晓。在没有确定怀孕之前,琪嬷嬷还不想让王爷失望。
于是她去了春意苑,找了凤南茵。
“冀宁乡主,王妃这会身子不太爽利,又不想惊动王爷,能不能麻烦您过去瞧瞧?”
凤南茵在安郡王府闲着无事,就在忙着绣活。
一件件小衣,鞋袜都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哪怕她此时没有大婚之礼,可是该遵守的习俗她一件都不想错过。
一针一线都蕴藏着她的爱意,早前不懂,现在满满都是待嫁之心。
雏菊在一旁帮着引针,各色绣线摆成一排,而她们在旁瞅着。
凤南茵正在绣鸳鸯枕套,雏菊夸赞道。
“主子这鸳鸯绣得真好看,像活了一样。”
凤南茵食指扎成了筛子,听到雏菊的恭维,仔细打量自己针下的鸳鸯,“可我怎么感觉像两只野鸡戏水?”
蝶兰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小主,哪有嫌弃自己绣活的,您第一次绣能这般传神,已经很厉害了。”
凤南茵撇嘴,“亏得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不然我这双手就废了。”
她发誓,绣完这个枕头皮,这辈子都不要再摸一次绣花针。
这边有小丫头急匆匆来请,“乡主,王妃这会身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给瞧瞧。”
凤南茵知道,自己安排的戏码起效了。
“稍等,容我将手上的伤处理一下,随后就去。”
凤南茵慢条斯理地处理手上的伤,涂抹了一层药膏后,这才起身。
她耽误的时间里,叶荭已经悄悄潜入云台院,将姜氏带回去的茶罐暗中调换回来。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她与凤南茵错身之时,轻轻颔首,凤南茵便知道事成了。
这时,安王妃已经开始腹部胀痛,身下的血越变多了起来。
凤南茵来时,她身下的被褥已经脏污了一片。
“冀宁,冀宁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我的孩子没了?”
凤南茵故作疑惑地问,“娘娘有孕了?”
“多大月份了?”
琪嬷嬷心下全是担忧,“早前让王太医诊过,说月份短,还不确定,但是滑脉。本想着今天再让太医诊一次脉,没想到今天就出血了。”
凤南茵颔首,表示清楚了。
她装模作样地将脉枕拿出来,道:“王妃别急,我先诊脉。”
姜新月忙将手递出来,凤南茵左右手都诊过后,脸色一垮。
姜新月见她脸色这样,心往下沉:“怎么样,可是我的孩子滑掉了?”
凤南茵摇头,随之叹了一口气。
“娘娘,虽然不想说,可是不得不告诉您实情,您并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
“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都拔高,尖锐的刺人耳膜。
凤南茵点头,轻叹一声,“娘娘只是来了月信,先前的假孕症状可能是近来情志不瘀,心情不畅所致,娘娘这个月的压力过重,情绪起伏过大,才会导致月信不调。”
其实是她给姜新月的茶叶里混有大量的茜草和蒲黄粉,能让女子月信推迟。
凤南茵从她与安王同房后就开始在作局。
姜新月捂着肚子,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子,从来没有怀上。
她真的是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
“不可能,王太医明明说我这是滑脉。”
凤南茵遗憾地道:“虽然很不幸,但娘娘确实是月信来了,不过娘娘放心,您身体康健,加上年轻,有孕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王爷已经残了,她和谁有孩子去?
姜新月悲从心起,她如今所求不过是有一子,为什么老天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琪嬷嬷也是替她的姑娘难过,王妃真的是太难了。
凤南茵还不忘记此时在她身上火上浇油。
“娘娘不用太悲观,这后宅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是您的子女,如今凤姨娘腹中孩子已两个月,此胎坐的很稳,我给她诊过是男胎,也是您的儿子。”
姜新月更恨了,王爷都不用日日宠幸她,只需要她在受孕期间多来几次,她至于五年都怀不上。如今一个才入府的新人身孕两个月,多么讽刺的事情。
她有气无力道,“嬷嬷,送乡主回去休息吧,我想去沐浴。”
孩子根本不存在,她还在床上养什么,根本没必要了。
换掉脏污的衣衫,重新着装后,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张明明不很年轻的脸。
“时景颐,都是你害我至此,你还嘲讽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明明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刻,她心中恨意滔天。
妆奁匣子中有一个暗格,她拉开抽屉将里面存放的药瓶拿了出来。
那是她多日前让人送进来的箭毒木毒汁。
调整好情绪,安郡王妃端着熬好的药膳汤再次去了王爷的书房。
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王爷,听太医说,您近来的身体有所好转,可是这样?”
安王的身子调理了半个月后,确实较之前恢复不少。
他的腿也在慢慢恢复中,太医称有希望恢复如初,只是需要时间。
姜新月如同往日那般准备了两个碗,先盛了一碗汤水自己喝了,随后又盛了一碗递给王爷。
“今日是海参汤,京都并不好寻,托了家中关系才买,王爷尝尝口感。”
安王尝了一口汤,今日的汤水很鲜,与以往油腻不同,他不免多喝了两口。
“确实如此,爱妃有心了。”
姜氏勾唇笑了笑,“听冀宁乡主说,凤姨娘这一胎坐的很稳,是个男丁,妾身想着,这毕竟是王爷的长子,想孩子生下后抱到我膝下,这样一来,孩子也能有一个嫡长子的身份。”
“你这想法与本王不谋而合,有了嫡长子,本王也算后继有人了。”
安王妃笑得真情实意了些,“那王爷您歇着,妾身这就下去了。”
她说着,亲自收了五爷用过的汤碗,让丫鬟带走。
转身之时,她脸上皆是冷漠之色,一片坦然。
半个时辰后,安王忽觉心悸的厉害,坐在那里身子就开始无力,人往椅子下滑。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内侍慌张不已,努力将人往床上搀扶着。
“宣太医。”
第二百三十九章安王中毒
他呼吸变得急促,手紧紧捂着心口,嘴唇呈现出绀色。
两位太医来了后,也是不明所以,只能先用银针吊住王爷的生机,慢慢询问。
“王爷今日吃用了何物?”
内侍道:“王爷今日只吃了一点芙蓉糕,因为一直服用汤药,胃口一直不好,晌午饭怎么送来的,就怎么端了下去,再就是王妃送来的药膳,王爷喝了一碗。”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皆在心中产生了狐疑。
王爷的身子有中毒迹象,可所食之物只两种。
那糕点二人查了,没有问题,难不成是药膳出了问题?
王太医只能抖着胆子问,“可知王妃送来的药膳是用什么熬制的?可还有残存?”
内侍不敢乱说,道:“每次王妃伺候完王爷用汤,便连带着汤碗都端走了,送来了什么也不用奴才们伺候,所以每日王爷都用了什么,奴才并不清楚。”
安王只是难受,人还没晕,他这会怒火中烧,咒骂着。
“姜新月这个贱人,把她给本王喊来!”
不过是打了她几巴掌,她竟然给自己下毒。
这个臭婆娘,他要休妻,一定要休了她!
姜新月来了,她敢下毒,自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一进来,便哭倒在王爷身前。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臣妾啊!”
安王捂着心口,倒在床上看着这个女人做戏。
“贱人,你果然看不得本王一点好,竟然下毒杀夫!”
姜新月一屁股跌坐在地,瞪着眼睛看他。
“王爷,您在说什么?臣妾怎敢做这样的事?”
她看了一眼屋中众人,又对上安王那质疑与笃定的眼神,她声音有些失控。
“王爷怀疑我?你们也都怀疑本王妃?好,亏得今日的食材难寻,剩下的半锅汤没有处理掉,我这就让人连锅都端来给你们验。”
琪嬷嬷转身就去取汤锅,端回来后重重放在书桌上,愤愤地瞪着两位太医。
“王爷每餐的药膳都是王妃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炖煮,卖相不好看,可用料都是挑的最好的。不说王妃爱重王爷这份心让人心疼,就说为了寻今日的食材托了那么多关系,都让人感动,你们竟然怀疑王妃给王爷下毒?”
“你们就是其心可诛!”
王太医和刘太医此时后背也生着细密的汗。
要知道安郡王的身子交由他们二人调理,若是出了问题,找不出原因就是他们的罪过。
二人刚要上前查验,姜新月一声大喊,“慢着。”
所有人都望向她,就听她道,“眼下王爷身体不适应,太医怀疑本王妃,我还怀疑你们二人开的药伤了王爷的身子呢。”
“报官吧,不然根本还不了本妃的清白。”
顺天府尹是父亲的门生,她不用打招呼,赵大人也知道要如何对待此事。
安王见姜新月如此笃定,开始的怀疑又转换了对象,用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两位太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时景轩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真的让太医给他调理身子,都是在做样子给父皇看,给朝臣看。
他就是一个伪君子!
“查,报官来查,谁在害本王,我要他的命。”
两位太医全身都在发抖,他们感觉到今日这事不寻常,怕是不能善了。
安王被人下毒,这么大的事不胫而走,凤南茵很快就过来了。
她沉着脸,看着王太医和刘太医。
“二位,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解释一下吗?”
两位太医都要哭了,要知道他们接到这个差事本就是不情愿的,一直宿在王府不能回家,现在又被诬蔑,都想辞官不干了。
“乡主,王爷身体有中毒迹象,可是他今日所用的吃食皆无问题,王妃指责是咱们的药有问题,现在咱们真的是有嘴也有说清了,只等府尹大人过来调查。”
凤南茵淡淡地瞥了一眼姜新月,这女人果然心狠,不过是稍稍刺激她一下,她就真的对安王下了狠手。
“两位太医开的方子我瞧过,没问题,至于王爷喝过的药,每日用过的药渣,我叮嘱过两位大人都要留着,不知可有照做?”
“有有有,从入府第一天熬煮的药渣都留着,并有时间记录,乡主叮嘱过的事咱们不敢怠慢。”
姜氏没想到凤南茵如此谨慎,不过她也不怕。
“我的药膳方子也是冀宁乡主给的,用料都是严格按照方子上的克数,这汤底就在这里,冀宁乡主也能为我作证吧?”
凤南茵上前细细查看,“淮山五钱、巴戟天五钱、枹杞五钱、海参八两、红枣二十粒。”
“这海参枸杞汤确实能滋补肾气,于身体无碍。”
她舀了一勺汤水喝下,暗忖,姜氏做事还挺心细,知道这药不下在汤水里,难怪她敢如此理直气壮。
“等官府和院判大人来断吧,从表面上来看,王大人与刘大人还有王妃都没有可疑之处。”
安王呼吸困难,整个人都难受异常,他伸着手,抓向凤南茵。
“先给本王治病,本王,本王难受。”
凤南茵想着,当初你非要叫我过府来给你诊治,可没安什么好心。
如今不过是用了小小的伎俩挑拨了你们夫妻的关系,你就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还指望我救治你?
“王爷,眼下我可不敢对您救治,王太医与刘太医同样不能出手,一来,您这病到底是中毒,还是因为身体气官功能减退造成的,咱们还不知,二来,也怕被诬陷咱们是残害你之人。”
姜新月这时还假惺惺地问,“难不成就让王爷这样难受着?”
凤南茵无奈地道:“我已经命人去请方院判大人了,到底怎么治,由方大人来做决断,眼下只能让王爷先喝点绿豆水来解毒,希望能让王爷好受一二。”
时景颐看着凤南茵唇角勾着的那一抹讥笑,要不是知道这女人从进府就不出院门,他都怀疑自己中毒是被她所害了。
他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心存侥幸去父皇面前告状,若能忍住一时之气,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无妄之灾?
他忍受着巨大的恶心感,还有生命在流逝的恐惧心,煎熬地瞪着床帐顶。
也许,逃过此劫后,他该离开京都了,只有活着才能有以后,他若是这样死了,一切都是徒劳了。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他想活,而有人已经看到只有他死,日子才能好过。
姜新月坐在远离王爷的位置,思绪同样陷入沉思当中。
第二百四十章死了
很快,赵府尹带着衙差就来了,听说安王中毒一事竟然跟王妃还有关系,他在心中便留了心眼。
并没有让自己的下属去搜查可疑的证物。
也没有将自己所怀疑的破案关键点告知众人。
只是等着方院判告知众人,两位太医开的药方没有问题。
王妃熬补的药膳同样也没有毒。
赵大人沉吟,“各位太医,有没有一种可能,王爷的身体是因为最近服用了太多的药物导致的不良反应呢?”
“毕竟是药三分毒,治病的同时,其实也伤身。”
方院使捋着胡须轻轻颔首,“其实是有这种可能的。”
“为了确保不是有人投毒,而是药物问题,我建议暂停了当初的药,以确保病情不会恶化。”
姜新月道:“那我送的药膳也先停了吧,我实在担心王爷的身体,眼看着好转了,又生了这种变故,实在担心。”
方院使点头,“我先行为王爷针灸,加快王爷的机能代谢,希望能以此让毒素借着排汗和尿液排除体外。”
安王轻轻应了,“若是再无用,本王必治你们的罪。”
他放在被子里的拳头暗暗锁紧,恨着。
别让他查出是谁,否则必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也不怕引起下毒之人怀疑,直接叫来自己的暗卫。
“给本王仔细盯着,所有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全部向本王汇报,任何人都不要放过。”
姜新月低垂了头,心如同擂鼓一般跳着。
方院使亲自出手,不眠不休照顾到后半夜,直到安王平稳睡下,他起身到隔壁的厢房躺下。
而姜氏同样一直等到王爷睡着,才僵硬着身子回云台院。
一回去,她就走到梳妆台前,将装有箭毒木的药瓶拿了出来。
她心中犹豫再三,是继续下手,还是收手?
继续下手,即便瞒过了暗卫,也不一定能瞒住方院判,她没有能力收买对方为已所用。
收手,她又不甘心,整日面对一个脾气暴躁,又不能让她有一儿半女的男人,这种日子她一刻也不想过。
“怎么办?”姜新月拿不定主意,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正为难时,听到外面侍女问她,可否要安神茶。
原来是她迟迟不睡,被丫鬟担心了,慌乱间,将那瓶毒药又放回了原位。
吹了蜡烛,她告诉自己,先不要慌,慢慢再想对策。
安王的暗卫主要散在春意苑,他现在最怀疑的人就是凤南茵,毕竟她入府时,可是带了高手。
说不定是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暗中动手。
剩下四人,两人盯着安王妃的动静,两人留在书房,保护王爷同时,也盯着太医的举动。
只是暗卫们没想到的是,最好的猎人都会提前很久设下埋伏。
叶荭早就在乡主过来之时,便暗中趴上了书房的屋顶。
这夜,天气闷热,一丝风都没有。
房顶的瓦片被人轻巧地掀开,一滴液体从高空慢慢滴落进空置的茶碗里,只是距离太高,那液体还是有两滴落在了桌案上。
做完这一切,一根细如发丝的线垂落下来,慢慢落到安王的脖颈处。
原本就被病痛折磨难安寝的人,受不得痒,再次醒来。
他热得摸了一把脖颈间出的汗,发觉冰盆里的冰早就融了。
“来人。”
他唤了一声,门外并无人应答,他低低咒骂着。
“一群只会躲懒的废物!”
他不知道的是,外面蚊蝇太多,侍卫都会点艾叶来熏赶。
只是今夜的艾叶很是霸道,守夜的二人不一会就立在门前昏睡过去。
安郡王叫不来人,自己艰难地倒了一盏茶水。
这是他的习惯,半夜都会喝一次水。
只是没想到,他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被人摸索了去,会要了他的命。
安郡王才怀疑茶水的回甘变得苦涩,手便重重地抓向了心口处。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是麻痹的,错乱的心跳让他呼吸不畅,无论嘴巴张得多大,都感觉憋闷越来越强。
“救,救……”
他要唤人,可喉咙发紧,慢慢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随后不久,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那一根叫醒他的细小的丝线这时又动了,丝线绷直勾翻了壶身,一壶的温茶洒在桌面上,将桌上的药汁遮盖了去。
“啪!”地一声,茶碗落地,终是惊醒守夜人。
“王爷?”
而那根线在侍卫冲进来前快速收回,房顶那抹空隙同时悄悄遮住,娇小的身影藏在夜色当中,消失不见。
这一夜姜新月睡得很熟,甚至睡着了唇角都上扬着,她做了一个香甜的梦,梦里她安郡王妃守着偌大的家业,养了十名面首,过着足不出户美男成群的日子。
梦中,男子掐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跪在她身边伺候着,让她忍不住呵笑出声。
门外一声惊呼,“不好了,王妃,大事不好了,王爷昏迷不醒了。”
姜新月猛地从梦中惊醒,梦境中的一切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妃,快些起身,晚了怕是见不到王爷最后一面了。”
半个王府的人都惊动了,暗卫的盯梢任务变得麻烦。
叶荭随凤南茵再次往前院赶时,二人路过湖中亭,将一个瓷瓶丢进湖水里,被密实的荷叶遮挡住,涟漪都没有泛起一层。
安郡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里面却已经传出哀嚎的哭声。
“王爷,王爷您醒醒,您醒醒啊!”
奉天府的衙差今夜也守在府中,王爷中毒第一时间冲进院中,将所有人都撵到外间。
此时,时景颐已经双眼瞳孔涣散,气绝身亡。
等姜新月与众人赶至时,就听来这声噩耗,她惊得捂住了嘴巴,久久不能出声。
怎么会?
王爷怎么会死了?
她明明没有再下手,是谁?
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赶至的身边人,这些人里,到底是谁害了王爷,他的目的是什么?
会要自己的命吗?
凤南茵这时下令道:“王爷死了,这个府邸住着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既然顺天府的衙差在这里,都没耽搁凶手作案,还是告知皇上,通知龙襟卫来查吧!”
姜新月一声尖叫,“不要!”
可是她话喊出去就后悔了,看着凤南茵诧异的目光盯着她,她神色极为不自然。
“我只是,只是……”
好半晌,她为自己找不到理由,她只是还没有处理掉箭毒木的毒汁,龙襟卫来了,一定会查到她头上的。
凤南茵却在这时又道,“王妃是想告诉所有人,不得离开此处吧?我觉得也是,所有人都不得擅自离开居所,直到龙襟卫的人到。”
第二百四十一章凤南蓉,你要当一府主母了
琪嬷嬷知道王妃的秘密,她怕事情败露,王妃会没命。
她抖着身子道:“王妃,老奴回房给您取一件外氅吧,夜间凉,别冻到。”
入了秋的早晚确实凉下来了,可这日天公憋着雨,闷热了整日连风都没一丝,众人挤在王府书房庭院中,汗水都浸湿衣衫了,琪嬷嬷竟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凤南茵将自己的披帛拿下来,“王妃是不是受了刺激,一时心神不宁才会畏寒?将我的披帛裹上吧,会好一些。”
眼看着出不去,姜新月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无奈下,她让自己装晕。
“啊,嬷嬷,我这心口憋闷,我怎么上不来气了。”
她说着,给了琪嬷嬷一个眼神,人就软在了她怀里。
琪嬷嬷惊慌,“王妃,王妃?”
“诶呦,王妃定是受不得刺激晕倒了,乡主帮老奴照看一下王妃,我回院中去取嗅盐。”
凤南茵将人拉住,“别急,人晕倒时,不及时唤醒可是会损伤大脑的,不用取嗅盐。”
她为了大婚留了寸长的指甲狠狠地抠在姜新月人中处,只一下就给掐出了血。
“啊!”
根本没给姜新月反抗的时间,就被掐破了相。
凤南茵欢喜地道:“醒了。”
“王妃身体弱,进屋躺会吧,龙襟卫就算到了,怕也要查很久。”
姜新月要气死了,摸着鼻子下方那处血渍,痛得想一巴掌呼在凤南茵脸上。
“不用你假好心。”
凤南茵:“……王妃?”
姜新月见自己情绪没控制好,解释道:“这院子没处让人休息,正房只一张床,王爷躺着,剩下厢房刚刚太医睡过。”
这样解释已经很合理了,凤南茵却反问。
“王妃在怕王爷吗?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只不是断了呼吸,这时候他和睡着了没两样的。”
姜新月瞪着眼睛睨着她,“就算我不怕,也不可能和死人躺在一处吧?”
她真的是……
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琪嬷嬷这时命人道:“将房间那张摇椅搬出来,叫王妃在那上休息。”
凤南茵诡异一笑,“王妃宁愿在庭院当中喂蚊蝇也不敢入内,还真是令人奇怪。”
她说罢,带着叶荭进了书房站到方院判身边。
“方大人,安郡王的死因您看出来了吗?”
方院判叹息一声,“已能确定是中毒所致,从毒发到死亡的时间来断,一般毒物难做到,再从王爷死相没有七窍流血,手捂心口,加了口吐白沫,此毒——像是箭毒木。”
凤南茵挑眉,暗叹太医果然都有两把刷子,只从两点来端就猜出了毒药。
这时,汪晟带着人气势汹汹冲进紫竹轩。
“所有人散开,控制住府中一切人员不可走动。”
他向凤南茵见礼后,对安郡王妃问出直击灵魂的拷问。
“安郡王妃,是什么原因让你才被王郡王殴打谩骂后,又甘心为他熬煮药膳的?”
“下官了解到,安郡王身体近来调养见好,可是用过你送的药膳后便出现过一次中毒迹象。”
“是不是你生了杀人之心?”
姜新月被问得手脚发寒,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乱。
脸上的神色不自然地扭曲起来,尖锐地质问汪晟,“你什么意思,你才入府,上来就质问本王妃,这些荒谬的诬蔑你又是听谁说的?”
凤南茵歉意地站出来,“抱歉,是我。王府每日发生了什么,安郡王吃了什么,我都有叫人记录送入宫中,汪大人就是那个接收消息之人。”
“你,你这是歪曲事实,你想诬蔑我吗?”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这样害我?”
凤南茵摇头,“王妃,我只是在说事实。”
随后她又道:“汪大人,安王出事的第一时间,我就将所有人都空置在这院子里,您可派人去各院搜查,到底是谁害了安郡王,相信能调查清楚。”
汪晟颔首,“冀宁乡主处理得当,下官这就派人细查。”
姜新月知道自己完了,她和琪嬷嬷都在此,那药被搜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她被人借刀杀人,利用了。
“不,不,怎么变成这样。”
人不是她杀的,偏她现在最可疑,她想说出实情,又担心搜查不出毒药,她岂不是不打自招?
这时,汪晟问方院判可有什么发现。
方院判将之前的话又复述一遍,“天下能让速死的奇毒有十五种,能被下入茶水中的药又只有七种,而让人服用后口吐白沫麻痹心脏而亡的,就只剩下箭毒木汁了。”
汪大人可以查查看,是否有人藏有此毒。
姜氏的腿软了软,眼前阵阵发黑,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晕了。
龙襟卫调查的能力很强,很快就有人在王妃的妆台里搜出那瓶箭毒木药瓶。
汪晟拱了拱手,“姜郡王妃,抱歉了,你要随下官走一趟。”
凤南茵长叹了一口气,“如今安郡王殁了,本乡主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一切都交由皇上来处置吧。”
凤南茵从入住到送走安王,不到四十五天。
她从入府的第一时间,便没有给安王害她的机会,直到这一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凤南蓉手把着门框,看着凤南茵嘴角那抹笑,后脊背发寒。
“你真的做到了?你将他送走了,还嫁祸给了王妃?”
凤南茵冷冷睨着她,“凤南蓉,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说八道,我不介意亲自把它缝合上。”
此时,房中烛火明灭,近四更的天起了风,似是要下雨了。
风从窗缝刮进,吹动凤南茵如瀑的发丝,昔日那个小小的,像个十岁稚童的少女,只一年时间,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深的心机,好毒的算计!”
凤南茵来到她身边,抬手就钳住凤南蓉的下巴。
“凤南蓉,此事你才是那个从中获利最大的人,不想被牵累,被诬陷,你就将你猜到的永远忘记在心里。”
她食指一下下点在凤南蓉心口处。
明明比对方还矮半个头,可是身上的气势已经不是凤南蓉能比拟的。
“啊!”凤南蓉跌坐在凳上,脸色撒白。
“王妃,王妃她还能回来吗?”
凤南茵从容道:“你去顶罪,她就能回来。”
“什么?”
“放心,她并不无辜,至少安郡王第一次中毒,是她下的。这女人早就动了杀心,不只是杀掉王爷,你生下孩子后,她还会杀了你。”
“不过,都过去了。皇上会缴获安王这些年所得的一切不义之财,剩下的家产便留作你们母子的生活费用。”
“凤南蓉,你要当一府主母了,开心吗?”
凤南茵嘴上这样问着,心中却是冷冷地哼着,“我不会让你安稳享受这偌大家产的生活的,你欠我的,可还没有还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安郡王妃被抓
安郡王被毒死在自己府邸,这件事震动朝野。
上朝之前,文武百官站在太和殿上窃窃私语,个个猜测纷纭,他们都在怀疑是冀宁乡主所为,是她杀了安郡王。
毕竟这事太容易联想到她了,冀宁乡主奉旨到安郡王府为郡王疗伤。
这件事本就是被冀宁乡主身份与尊严的一次敲打,太上皇在告诫她即便得到眼前的一切,也别忘记出身。
不然,谁家的贵女会受这样的苛待?
再有,冀宁乡主会医术,利用自己的能力之便毒死一个人还不轻松。
也不是朝臣们一致觉得冀宁人坏,实在是她出现后,做了太多的事,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余贵妃腹中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皇上不提不问,贵妃还因早产就此失宠。
朝臣们早在背后怀疑开了。
荣国公姜赦一入殿,便用朝服不停地抹着泪。
他这个一等将军,却多年不曾带兵打过杖的国公爷平日并无多少存在感,这一次却是惹得不少人在旁围着。
“国公爷,要节哀啊,相信皇上一定会给一个公道的。”
“是啊,安郡王年少有为,不幸薨世,皇上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姜赦愤恨道:“安郡王一定是被那妖女所害,今日,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皇上给个说法,冀宁这个妖女一日不除,北庆早晚都会被她给毁了。”
“姜国公这话的意思,我泱泱庆朝的兴衰是一个女人所能左右的了?”
姜赦刚还在赌咒发誓,侃侃而谈。
当昌隆帝阴沉着脸出现在朝堂之上时,当即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臣不是这个意思。”
“臣是觉得冀宁乡主太过阴毒,谁让她心中不满,就会被她害死,这种妖女日后嫁给皇上,必然还会继续害人。”
“哦?国公爷这样说,冀宁还真像有妖术一般,竟然这么能耐?”
时景轩一身龙袍,面容严峻,看向地上跪着的姜赦时,脸色阴沉,眼底是实质的厌恶。
“无凭无据,信口诬蔑朝廷封赏的乡主,难怪会养出心狠手辣为妇不仁的东西。”
姜赦:“……”
他怔怔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皇上,只对视一眼,他忙又低下头。
“皇上这话,老臣不解?”他说凤南茵那个小贱人是妖女,皇上就说他养出的毒妇?
“臣……”
“够了,你贵为一等将军,却从未为朝廷带过兵,打过杖,未建功立业半分,享受祖宗蒙阴富贵半生,就养成你这等无凭无据只会散播谣言的性子!”
“污蔑冀宁杀了安郡王?你给不出证据,那就由朕给你,给皇兄,给天下所有人一个真相!”
时景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脸色又恢复讳莫如深让人拿捏不清的态度。
“昨夜,朕的皇兄安郡王被人毒杀在书房,因当日四哥出现过一次中毒现象,所以府尹与方院判当日过府,已查出所中之毒为箭毒木汁。”
“只是没想到,四哥中毒太深,还是在当夜不幸薨世,因调查,当日四哥只进食两种吃食,一是书房糕点,一是安王妃精心准备的药膳。”
他话到此,看着姜赦。
“姜国公,听到这里,你心中可有猜疑之人?”
姜赦直到这时还在狡辩,“即然是被人下毒,也不一定是当时所食之物,可能被人将毒下在任何王爷能接触的物品之上,也有可能吧?”
“说得好,可偏偏在安郡王死后,姜郡王妃几次想离开书房,甚至不惜装晕与她的嬷嬷打配合,为的就是回自己院中毁掉证据。”
朝臣哗然!
“不可能,我女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没有理由啊!”
皇上不给他絮叨的机会,又道:“龙襟卫赶至后,第一时间人在姜氏房中搜出用过的箭毒木,证物确凿,慎刑司连夜审讯,姜氏已全部招认。”
朝堂一下子就炸开了,安郡王妃毒杀自己的丈夫?
真的是姜氏杀人?
毒害皇室,那是要诛连九族的,这女人疯了?
荣国公已经瘫软在原地,安郡王失势于他本就是一次打击,他想不通女儿为什么要做这等蠢事。
“我要见郡王妃,不听她亲口承认,我绝对不信此事。”
时景轩冷笑一声,“好,为堵尔等悠悠众口,朕便给你一个见她的机会。”
他道:“三公九卿,移步慎刑司,朕今日亲自公开庭审。”
姜氏被带进慎刑司进牢,一句话没问就被拷在刑台上。
她惊恐大喊,“做什么?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她想挣脱,可是无济于事。
“不是我害的,你们抓错人了,你们抓错人了。”
姜新月万万没想到,凭借自己高贵的身份,该是庭审,再找证据。
只要她抵死不认,说自己房中的毒药是被人栽赃的,安郡王的死就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她低估了慎刑司的恐怖,这里的人皆是变态,毫无人性可言。
被带进来这里的犯人,就再也不是人了。
她被人捆绑在木台上,被脱掉鞋子,由着两个面相猥琐的宦官在那谈笑风生问她。
“安郡王妃,咱们慎刑司伺候妃嫔不是第一次,早已驾轻就熟,晓得用什么刑罚能留住你们的脸面,不让外人看出你们受了罚,还能让你将实情全部招了。”
姜新月惊恐地看着二人手中火红的烙铁,“你们要做什么?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要对我屈打成招吗?我可是郡王妃!是荣国公府嫡长女!”
“安郡王妃,给你用什么刑咱们二人能说了算,可是要用多少遍可就取决于你的配合了。”
他们将姜新月的话当耳旁风,直接扒了她的鞋袜,将一双保养细腻的秀足握在掌心处把玩。
姜新月羞愤难当,用力想挣脱出自己的脚,却被冰冷的铁环卡住。
“你们这群阉人,也配亵渎本王妃,把你们的脏手拿开。”
姜新月的骂声惹怒了二人,下一瞬间便拿起烙铁按在了她的脚底板。
“安郡王妃,这双红绣鞋可还喜欢?咱们可是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特意温柔相待了呢。”
二人嘴上说着温柔,那烙铁却是贴在姜新月的脚底板处迟迟没有拿走。
肉香味变成了焦糊,烙铁嵌入进肉里,疼得姜氏瞬间汗湿了全身,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双眼上翻就晕死过去。
汪晟走进来,端坐在漆黑的桌案后面,等着下面的人一桶冷水将人泼醒。
姜新月才醒,就咒骂了一句,“畜牲!”
汪晟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如同地狱阎罗,森冷开口。
“姜氏,你是何时生了谋害安郡王的心思,又是如何作案的,配合招来,免于下次刑罚。”
姜新月原本躺着的木板床被人一翻,她便从躺着变成了站着。
才被烫烂的双足猛地触地,她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不知是汗水,还是污水,从她的脸上,发髻上往下落着,犹如被水中捞出一般,失了全部力道。
“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是不是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对我施刑?”
第二百四十三章姜氏招认
汪晟无须的下巴轻轻动了下,喉咙间发出一声呵笑。
“慎刑司要的是一份真相,谁也别想在咱们这里欺瞒圣上,安郡王妃若是聪明就将全部经过招供,咱们也免于麻烦。”
他就在各种刑具前走了一圈,将那些刑具耐心地介绍一遍,再次走回姜新月面前。
“郡王妃这双白嫩的玉足怕是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吧,这第一道刑罚若是还不够,咱们就在这红绣鞋上面再加些绣样可好?”
姜新月全身都在打着摆子,努力地收着脚,她实在无法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了。
“你们根本就不想查真相,我说过安王不是我杀的,你们上来就对我用刑,就是要屈打成招。”
“你们就是一群王八蛋,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汪晟也不和她绕弯子,冷笑连连。
“你想死个痛快,可以。”他话音落,牢房被人推进来一瘦小的男人。
姜氏看到后,瞳孔皱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心中最后那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马四海,荣国公府马房小厮,八月十三那晚在门山购买一瓶箭毒木,为此他得了二百两赏银,离开了国公府。”
“可惜,此人是一赌鬼,拿到你赏的银子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流连赌场,在本官审讯你之前,他便什么都招了。”
“姜氏,你还有什么话可狡辩?”
……
三公九卿到来之时,姜新月被拉出阴暗的地牢,高高吊在刑台上,由着烈日炙烤着,耸落着脑袋似没有生机。
姜赦紧步上前,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那是他捧在掌心如珠如宝养大女儿啊!
那是他用尽了心血培养,能做一国主母的女儿。
如今被吊在众人面前,毫无尊严被百姓肆意打砸。
“将我女儿放下来,她没罪,为什么要如此罚她,为什么!”
汪晟将高台上的位置让出来,让皇上坐上。
时景轩示意下面有人,让姜赦这个老东西闭嘴。
先审了姜氏,一会再处置这个毫无用处的国之蛀虫。
他问,“姜氏,你为何要毒害自己的夫君,动机是什么,所下之毒又是什么?”
姜新月不想再受刑了,可她也不想招认,她选择沉默。
同时,她以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是想慢慢给安王下药,让他慢慢死。
可是她高估了王爷的身体,只两滴,他就起了那么大的反应。
汪晟见姜氏竟然敢抗旨,一鞭子抽下去。
“皇上问话,你敢不招?”
姜新月哭喊,“杀了我吧,你们就是屈打成招,我也不想活了。”
鞭子沾了盐水再次落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你以为这等小伎俩就能蒙混过关?”
疼,太疼了。
姜新月不想招,可那鞭子每一道都如同抽在她的灵魂上,七窍都跟着颤抖。
可她若是招了,父兄怎么办?家人又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演变的如此疾速,根本没有给她一个处理的机会?
汪晟连抽王鞭,都没能让姜氏开口,他怕被皇上责罚,道:“姜氏,你可以什么都不说,马四海的供词已经证明箭毒木是你叫他购买。还有你身边的琪嬷嬷将你为何毒害夫君的动机全部招了。”
时景轩的食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揣测着姜氏此时的想法。
如今公开审讯,姜氏不承认问题倒不是大事,她若胡乱攀咬可不行。
“姜氏,说出你的理由,朕承诺免于姜氏满府连带之罪。”
姜新月听到琪嬷嬷也出卖了自己,万念俱灰!
她知道,今日她不可能逃脱罪责了。
姜氏缓缓抬起头,对上皇上那张清俊的脸,只觉是那样的恍惚。
近期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心生了邪念。
不知道为什么从安王降为郡王后,她就生了不满。
明明,从前她与王爷的夫妻生活同样不和谐,可那时,她却觉得日子过得舒心惬意。
到底,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是琪嬷嬷怂恿后,自己生出那不该有,不守妇道的邪念吗?
她苦笑,果然,女子就该从一而终,不然就会遭受天谴。
她万念俱灰,缓缓闭上眼睛,“我招,我确实对他生了杀害之心。”
姜赦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在台下大喊,“不可胡说啊,新月,不可胡说!”
皇上同时也在问她:“你是郡王妃,阖府上下都要听你的吩咐,你为何还要杀人?”
姜新月惨笑一声,“郡王妃?我这个王妃如同虚设!”
既然要说,她干脆将心中苦水全部倒出,“王爷这些年极少入我的院子,太医也说我的身体没问题,可他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犯了七出,不但要休了我,还当着下人的面打我,辱骂我,完全不将我当人看。”
“可若是他死了,整个安郡王府便由我说了算,再也不会有人给我这等羞辱。”
不止是三公九卿被这个事实炸裂到,外间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也不能接受。
女子不生孩子就是有罪,她却拿自己的罪过怪男人不宠爱她。
打几下怎么了,骂几句就受不了?她竟然就敢杀人?
“杀了这个毒妇,她生不出孩子本就该休。”
“对,敢挑衅丈夫,毒害夫君,她该被凌迟处死!”
姜新月听到了百姓的愤怒声,与打砸到她身上的烂菜叶子,还有脏污,叫她躲闪不开。
她愤怒大喊。
“我是恨他,可他不是死于我之手,安郡王不是我杀的。”
皇上并没有因为她的招供而露出半分情绪,他只淡淡道:“将你的作案过程讲述清楚,若不是你杀人,龙襟卫与慎刑司为何定你的罪。”
“姜氏,这是你唯一一次能证明清白的时候。”
姜新月以为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忙道:“那日我被打过后,便回去煮了海参枸杞药膳汤,一个月来,王爷服用我送的药膳,身体恢复了很多,对我送的汤水没有怀疑。”
“我忍下所有气,将贱毒木的毒液滴在汤碗里两滴,我发誓真的就只有两滴,我没想过毒死他,只想让他难受一下。”
可实际上,她就是想循序渐进地将人毒死,每日两滴,一点一滴要了对方的命。
汪晟道:“你可知,安郡王的身体因坠崖早已破败不堪,太医给出的评断是,他长期服用汤药,经受不得半点毒药摧残,你说的两滴箭毒木,恰恰要了安郡王的命。”
“不可能,我不信,肯定有人另行下了毒,你们不查明真相,却将所有罪行都放到我身上,我不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她还能清晰表达情绪,这会想替自己辩驳竟再难出声。
她不知的是,有人随同百姓丢出的东西,一件暗器打在她的哑穴上。
时景轩得到自己想要的,让这女人永远闭了嘴巴。
皇上从座位上起身,脸上满是嫌恶。
“姜氏恶毒,生了杀人之心,所受一切刑罚皆是咎由自取,将其绞死,丢至乱葬岗不得有人收尸。”
他冷眸扫向姜赦,“朕刚刚虽承诺,免于姜氏一族谋害郡王连带罪责,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饶。荣国公教女无方,至朕的皇兄死于非命,罢免姜赦官职,革去爵位传承,姜氏嫡系一脉全部流放至隶州,永世不得回京,后人再不得参加科考。”
姜新月剧烈地摇晃着脑袋,不,不是这样的。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招认。
她想到,是凤南茵过府后,琪嬷嬷才在她面前说的那翻话。
也是凤南茵阻止她回房消灭证据。
每一次安王中毒,凤南茵都能第一时间赶到,她惊惶失措,自己上当了。
“是冀宁,是冀宁害我,一切都是冀宁乡主的计谋,是她害我,她害我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残害郡王唯一子嗣,该死
可惜,无论她怎么喊,皆无声。
周边全是百姓的呼喊声,身上是砸落下来的烂菜叶子,她的脸上被罩上了一个白布套。
一根粗糙的麻绳由人套在她脖颈处,四肢上捆绑的绳索被解开,她想逃跑,脚下踩着的踏板一松,整个身子直直垂落下去。
“下去陪皇兄吧!”
时景轩语气冷漠,送了姜氏最后一句话。
他自然清楚姜氏是被冤枉的,所以才给了她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然似这等毒妇,该承受的死法,要比绞刑多一百倍,一千倍的痛。
远处,凤南蓉看到姜氏被赐死,浑身都在冒着冷汗。
盛青岚则是与女儿相反的心思,快慰地道:“娘就知你生来是富贵命,如今王爷没了,王妃又被赐死,你肚子怀着孩子,以后这偌大的家业就全是你和腹中孩子的了。”
凤南蓉惨白着一张脸,没有应声。
盛氏见她被吓到了,催促着马车离开。
“走吧,这种晦气的事可别沾到身上,再影响我外孙的健康。”
一路上凤南蓉都紧皱着眉头,一脸心事重重。
盛青岚不爱看她这个死相,道:“南茵与你住在同一个院落一个多月,也该增长不少感情,趁热打铁,你与她打好关系。”
“娘亲,你别再为难我好吗?”
“为难?你现在守着偌大的家业就满足了?你现在是寡妇了,没了一家之主你知道日子有多难吗?你与她搞好关系,她只是一句话的事,就能让你在京都贵妇圈无人敢轻视。”
凤南蓉也急了,“娘亲,我说了,别为难我?我能守住现在的日子就满足了,我也求你别再奢望过多。”
凤南茵太可怕了,不,不该说她可怕,该说受帝王宠爱的女人太可怕了。
皇上爱重她,她想做什么都能成,身边全是助她之人,住在春意苑那一个多月,他们姐妹二人根本没有交流,且对方说得清楚,是交易,不是情谊。
“凤南蓉,我真是错看了你,你早前掐尖要强的性子哪去了?你甘于一辈子就过这样的日子?”
“母亲,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说我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我现在只想平安生下孩子继承产业。”
盛青岚这个气啊,“行吧,就依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不急。”
盛氏再踏入这里心境都不同了,安郡王府可比昔日国公府强大太多了,郡王死了,他们也不用去封地了,只要女儿生下儿子,这里就是他们凤家的了。
拉着女儿在后宅转了一圈,无视满府的白帆,下人的诧异,将视线盯到了正院。
“南蓉,姜氏住过的院子记得重新翻修一下,名字也换一下,云台院,云台,可不就死在高台上了,找个高僧净下院子,母亲搬过来陪你。”
凤南蓉惊愕母亲的贪婪,“母亲,现在这些事还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盛青岚不以为意道,“你这肚子再有八个月就生产了,现在收拾这院子不是时间刚好,我搬进来是为了照顾你身子,你怀着郡王的唯一子嗣,自然要住在最好的院落,谁能越过你去?”
就在盛青岚畅想所有之时,一道圣旨落下。
小春子手持圣旨大声宣读,“安郡王府接旨。”
主子没了,各院的主子、管事呼啦啦跪行了一院。
小春子朗诵道:“安郡王故去后,安郡王府收回归朝廷所有,现今郡王薨世,郡王妃被问罪,限各院小主三日内迁出府邸,孕有子嗣者,迁至京南醺斋,无子嗣者自行嫁娶,朝廷不予干涉。各人财物以清单为证个人带走,公中账务一应充公。”
“什么?”
盛青岚跪在人群后面,听到旨意差点昏死过去。
偌大家业就这样被收了?她的南蓉要搬到南醺斋?那不是尼姑庵吗?她的外孙儿要降生在尼姑庵?
她想起身问一下小春子,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郡王的后人,可是大喜大悲,终是让她身子遭受不住,双眼一撅翻了过去。
凤南蓉同样跌坐在地,手落在腹部,只觉自己这一遭实乃好笑。
“我被骗了,被骗了。”
她以为,有了孩子后能母凭子贵,可现在,她成了寡母。
没了男人庇护,没了府邸,没了家产,只留下一个孽种与她一同搬进南醺斋,一辈子跟着她吃斋念佛?
她不甘心,她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就要一辈子当尼姑吗?
“如此,我留你还有何用?”她本就厌恶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对她一点好处没有,她为什么要生下来毁掉自己一辈子?
没有子嗣者可自行婚嫁,她有孩子只能当尼姑?
想到此,凤南蓉找到一块石头,举起就向肚子狠命地砸了几下。
“啊!”
手中石头落地,双腿间慢慢见了红。
她站立不住,死死拉着侍女的手,“叫大夫。”
盛青岚才醒来,就知道女儿干的狠事,忍不住泪眼婆娑。
“南蓉,你不想活了,哪有人这样伤自己身子的?”
“母亲,这孩子我不能留,我才十四岁,我不能为了他做一辈子的尼姑,皇上根本不容这个孩子的。”
盛青岚忍不住抹眼泪,最后狠了狠心。
“母亲去给你寻落胎药,不落干净是会伤身的。”
凤南蓉痛了一夜,终于在天明时将怀得安稳的孩子落下,她没有一丝后悔与痛苦,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日后,她离开京都,凭着自己的容貌,说不定还能嫁一如意郎君。
休养了三日,府中的姬妾散得差不多了,外间来了两辆马车,将生下庶女的妾氏与孩子接走。
凤南蓉白着一张脸,身后的丫鬟婆子各自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出了府门。
她怕宫里人将她拉上车,忙道:“我腹中孩子没了,不用去南醺斋了。”
她要回凤家,调养身子后离开京都。
小春子却是大大张着嘴,一脸错愕,“良媛在说什么?冀宁乡主说你怀的是男胎,特意向皇上求情,让你留宿在此,日后继承郡王位。”
“奴才亲自跑来,为得就是传这道口谕,现在你竟然说腹中孩子没了?”
“啊?”
凤南蓉似是没听清楚,拽住小春的袍袖,“你说什么?”
小春子挣脱开,一脸遗憾道:“良媛本有希望继承郡王府的一切,您腹中的小世子继承王位,你却私自残害安郡王留下的唯一骨血?”
“来人啊,将凤良媛拿下,交由慎刑司处理。”
“不,不要!”
盛青岚追出来,想将女儿救下。
“她没有残害郡王的子嗣,一切只是意外,是意外啊!”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凤南蓉完了
盛青岚只觉得天旋地转,事情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女儿,我的蓉儿。”
眼看着南蓉被慎刑司的衙差带走,之前看到姜氏被用刑时的幸灾乐祸不见,整个人都是惊慌。
可惜,无论她如何哭喊也无用,跌坐在石阶上卸了全身的力气。
生下庶长女的尤姨娘轻叹,“要不说,筛子眼太多就会漏,瞧瞧,遭报应了吧,心眼多到杀害自己的骨肉,以为这样就不必去斋院吃斋念佛,真真是好狠的心,对自己的孩子是怎么下得去手。”
“她啊,就是太心急了,一听说要到南醺斋就犯了傻,哪有众目睽睽之下打孩子的。”陶氏讥笑,只觉得凤氏这对母女脑子都不够聪明的样子。
“这有什么,还不是以为自己将有一个做皇贵妃的女儿在宫里,就无所顾忌了,可她们也不想想,那是安郡王唯一继承血脉的希望了,太上皇怎么能饶了她?”
“凤南蓉算是完喽!”
尤氏与陶氏一唱一喝地话在盛青岚的心口上又重重踩了两脚。
南蓉性子太烈,太急了,一听说一辈子要在尼姑庵生活就犯了浑。
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南茵,只在南茵能救她的姐姐了。”
凤南茵在钟粹宫侧殿收拾着自己东西,是时候收拾收拾出宫了,她打算在别苑出嫁。
“给夏公公带口讯,若有人求见我,一律打发走不见。”
她早将凤南蓉的性子摸得透彻,皇上要收了安郡王府家私入国库那刻起,她便生了对付凤南蓉的计策,求了皇上放了那些无辜的女子,让她们另行改嫁。
凤南蓉失了家财,又要入南醺斋,怎么可能愿意,必然第一时间弄掉肚子里的孩子。
若凤南蓉乖乖地去了斋院,将来生下男孩,想母凭子贵指日可待。
所以,她又编造出一套假话让小生子外传,她怎么可能为凤南蓉去向皇上求情,让她继续住在安郡王府,不过是想让她为此懊悔一辈子罢了。
如此,也算是报了当初被对方一再利用之仇。
雏菊向夏公公传话时,刚巧孝慈皇太后正在指挥宫人仔细收拾她的细软,要搬去慈宁宫。
她冷哼道:“长通,一会若真有人寻来,直接将人打发了,不用给脸。”
夏公公当即会意,他本想着亲自去给凤夫人送信,再怎么说,那是冀宁乡主的生母。
如今太后亲自传话,日后这事就无需用心了。
很快,便有小太监寻到了钟粹宫,因着收了好处,很是殷勤。
“公公,宫门外盛夫人有急事想见冀宁乡主。”
夏公公冷着一张脸,斥责那人,“没眼色的东西,冀宁乡主如今身分贵重,一个身无诰命的夫人也要见,那么平日就不要做他事了。”
“小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凤夫人是冀宁乡主的母亲,小的不敢驳了颜面。”
夏公公看着他冷漠一笑,“那你可知她求的是什么事?”
“这……凤夫人没说。”
夏公公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几拍。
“机灵点,想在这深宫命长,就多长长心。今个本总管也不为难你,你去回了她,太上皇的怒火谁人也承担不起,叫她回吧。”
传话的公公当即生出一层白毛汗,怎么这事牵扯上了太上皇?
那他十个脑袋也担不起啊。
因为恼怒盛青岚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被夏公公训斥,他怀恨在心,干脆连回复消息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将凤氏给晾在了宫门前。
盛青岚在宫门前从早上辰时,一直徘徊到巳时,越等越是心凉。
“南茵,你真的不愿帮帮自己亲姐姐一把吗?”
小女儿不认她,大女儿小月子都没坐就带去了慎刑司,后果她不敢想象是什么。
心中的失望加之担忧,竟然让她昏死在宫门前。
凤泽宇寻到人时,母亲就被丢在宫墙下,身子歪斜地依靠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机。
他吓坏,扑到近前,母亲没有半点意识。
他抬头,愤恨地看着宫墙前的侍卫们,他们无一人将母亲扶到警卫处,由着她瘫软在此,任何随意打量。
母亲一辈子养尊处优,如今落得这般难堪,他心中也是难过。
凤泽宇压着心中蒸腾的怨恨,将人抱到马车内,随之送至医馆。
盛青岚醒转后,看到儿子便忍不住哭诉出来。
“泽宇,南蓉可怎么办,现在唯有南茵能救她,可她选择漠视不管,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凤泽宇今晨才从先农坛赶回来,准备送大妹去南醺斋。
因公务耽搁了时辰,赶至南醺斋却得知人根本没去,后知道母亲来了皇宫,这才寻了过来。
“母亲,祖宗礼法向来如此,大妹若生下世子,还是能离开那里母凭子贵的。你此时来求,只会为难南茵。”
“不,不是这样的。”
盛青岚后悔,后悔没有教好南蓉,后悔她们母女二人贪心不足,后悔她们的目光短浅。
想得越多,越难过,竟是忍不住呜呜呜地哭出声。
“南蓉完了,这辈子怕是都完了。”
……
盛泽宇匍匐在御书房前,心中已经想通。
南茵有自己的路要走,她的心从和母亲决裂的那一刻,与凤家就不可能修复。
如今的凤府,早已是支离破碎,他不能再让南蓉出事了。
“皇上,微臣知道没有任何资格替大妹求情,可微臣实在不忍她小小年纪就这样死在慎刑司,求皇上开恩,饶恕她一命。”
时景轩看着他今年交付上来的粮种,有了这批种子,玉米就可以大量种植了。
不得不说,凤泽宇是一位能臣,不提他三元及弟的才学,就这份能屈能伸的稳重,也是他想为之重用之人。
至于四哥那个被滑掉的遗腹子,他根本不在乎。
“凤南蓉所犯的罪,不单单是残害皇嗣这么简单,她这等狠毒连亲生骨肉都能除去的人,你觉得她还有未来?”
凤泽宇匍匐的身形不敢动,冷汗不停往下落,大气不敢出。
因为今天他的请求是拿他自己的仕途在赌,他没有筹码,根本毫无胜算。
时景轩忽然来了兴趣道:“朕一直知道,凤府被抄家之时,私藏了大量的宝物,此前朕可一直没有追究此事。”
凤泽宇额头上的冷汗落得更重了。
他极力稳住自己,诚惶诚恐道:“微臣有罪,今日回府便将所藏家私全部交还归公。”
时景轩睥睨着他,轻轻颔首,“爱卿是可塑之才,朕欲调你入御史台,放任隶州三年,你着家眷一同前往,至于凤南蓉,她所犯之过不可饶恕,朕念在爱卿忠君,为百姓捐献大笔银钱的情面,赐她忏字,终身不得以凤南蓉身份示人,你可知该如何做?”
凤泽宇心下激动,舍了万贯家财,总算保住妹妹的性命。
他也从小小的从八品,一跃升至从五品,虽然隶州素有民风彪悍,地方官员贪墨且不作为的说法,他到了那边政务会很难进展,可若是做出成绩,重用指日可待!
凤泽宇恭敬叩首,“臣,谢主隆恩,必不让皇上失望!”
第二百四十六章峰回路转
凤南蓉是救下来了,可是要将早前保存下来的全部财产尽数归还朝廷,母亲那里他要如何开口?
凤泽宇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府邸,立即有奴仆上前替他接下官帽,有人奉茶,有人将冰盆摆上,让他坐下后,能快速地将他外出回来生出的汗落下。
可眼下的富足生活皆是国公府私藏下来的家产才获得的。
交付上去后,这样的生活……
他闭了闭眼,“将夫人请过来。”
管家为难道:“夫人从回来就病倒了,眼下……”
他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他倒是将这一点忘记了。
起身,到了母亲的房中。
如今凤氏住的房间比起国公府虽然窄小,可房中的布置无一处不透着奢华。
他来到床前,看着脸色惨白的母亲,叹了一口气。
“娘亲,眼下凤家的局势你早该接受了,儿臣希望你能面对现实,不要再奢求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本是想用道理让母亲明白自己的过错。
可话才开口,凤氏就怒了。
坐起身,反手就给了凤泽宇一记响亮的耳巴子。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父亲花了那么多心血栽培你,为得是让你光宗耀祖,你呢,坐在从八品的籍田令上干倒是踏实,完全忘记昔日你身上的责任了,是吗?”
凤泽宇的头被打歪向一边,面对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母亲,心下也是一片灰暗。
他是母亲引以为傲二十载,疼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此时此刻都觉得心寒。
南茵从出生就被遗弃,又怎么可能原谅这样自私凉薄的母亲?
好半晌,他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失望与寒意,道:“儿子好像终于明白南茵为什么与你闹得这样失了情分了。”
盛青岚再次抬起手,又想打他。
看向儿子眼底的赤红,她手停在半空,颤抖着却是再也落不下。
心中的怨恨还在积增,到底不敢打向她如今唯一能倚靠的儿子。
凤夫人哭倒在榻上,只觉得活着没意思。
“我的命为何这样苦,这样的苦啊!”
凤泽宇看来,母亲就是身上福中不知福。
“母亲,比起朱府还有余府,您还觉得我们凤府的遭遇苦吗?”
他坐下来,将想说的话干脆一次性说清楚。
“儿臣自然清楚肩膀上的重担,就是因为清楚,才要做好自己的差事,如今我一个罪臣之后,能重返官场,已是圣上恩德,您为何看不开,也看不清?”
盛青岚捂着额头开始哼呤,道理她不是不懂,可就是不能接受。
她的女儿是有凤命格的人,可现在却在慎刑司受着刑罚,这样的宿命反差让她怎么接受。
“那是母亲最后的希望,全都没了,没了啊!”
她忽然就想到死去的国公爷,发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命苦的。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没这些糟心事了,你父亲倒是双眼一闭,万事皆休,我却要活在这世上遭受这些痛苦,承受昔日那些巴结我的命妇白眼,你要我怎么活,怎么活?”
凤泽宇到底舍不得娘亲悲伤,轻轻搂着她。
“母亲,儿子一定会为您挣得诰命,让你重现昔日风光的。”
凤泽宇有这个信心,他才二十岁,又得了这么好的机会,只要他做出成绩,再得封赏一定为母亲求得诰命。
盛青岚忽然就停止了哭声,用反讽的眉眼看向他。
“诰命?小小的从八品为我讨诰命?”
呵呵呵,昔日她活得多风光,眼下就多讽刺,儿子竟然还在为她画大饼。
推开儿子,盛青岚倒在榻上,双目圆瞪着床幔,她想好了,南蓉若是死了,她也不活了。
至于儿子……
由他自己摸爬滚打吧!
凤泽宇下了最后通牒,“母亲,经此一事,我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主观意识慢慢改变,安居于后宅,不要再想着生是非,儿子。”
他要狠下心来,一味地心疼母亲,纵容母亲,只会让她用错误的意识,做出可怕且不可挽回的事情。
盛青岚原本想用沉默来反抗儿子的劝说,她都想死的人了,更不想听儿子在那里给她说教。
可是听到儿子竟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忍不住又恼了。
“你还没封侯拜相呢,就开始发号施令起我来了,我怎么生出你这等不孝子?”
凤泽宇很想质问母亲,若是你不贪心,守得现在的家财,何难给两个妹妹寻一个好夫家,将庶弟庶妹皆养在身边培养,凤家何来散落一说?
“你,你竟然这样与母亲说话?”
“那母亲想要如何?如你刚刚所言,去追父亲的后尘,再不享受这人间美食、美景?”
盛青岚翻了一个身,不想听。
凤泽宇起身,说话留了一线,道:“母亲若还有力气与儿子置气,就起来收拾收拾家中细软,看看什么东西能带走,别太多太过负累了。”
他不给母亲反应的机会,一口气又道:“皇上已委任我出使隶州,为从五品御史中丞,三日后离京,留给母亲整理私财的时间不多了。”
他坐在这里也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皇上要的,必不是凤家的全部家财,应是南蓉手上那个玉佩里所存的宝贝。
换位思考,查明皇上用意后,他反而不犯难了。
皇上要查收凤家现有家财,一来并不好入库,因为那是先帝遗留的之过,新皇必不想揭露先帝之过。
二是,凤家现有的家财看似不少,却入不得皇上的眼,他该是在为二妹鸣不平,要来还到二妹手中讨她欢心。
盛青岚当即来了精神,头上的抹额被她一把撸下去,眼里出现了光彩。
“皇上升你官职了?从五品?”
盛青岚心下的烦忧全然不见了,儿子才二十岁啊,就算中状元那年接受了官职,也就是在翰林做小小的从六品编纂。
看望全京城,不,全北庆,何人能在二十岁做到从五品御史中丞,手握实权,监察百官,弹劾君臣……
“好好好,母亲如今倒是相信你能为我挣得诰命回来了。”
她这时看到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开始后悔,“刚刚母亲一时情绪钻了牛角尖,没打疼你吧?”
凤泽宇见母亲心情好转,也不想再提让她难过之事。
一切由日后潜移默化地改变吧。
“母亲,今日大妹就能回来了,只是她犯下的错无法被量刑,所以凤南蓉从今往后就不存在于世了,日后大妹改名为为凤忏,她就当是您认的女儿,随我一同前往隶州。”
盛青岚听得一愣一愣的,先是喜,后是懵,她问:“怎么给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名字?这叫她年纪轻轻日后怎么出嫁?”
凤泽宇轻轻摇头,母亲永远抓不住重点,他说了这么多,母亲就不想想南蓉是怎么死里逃生的,难不成是他小小籍田令的情面?
“那是皇上所赐,母亲日后莫要再犯今日之过,小心祸从口出。”
盛青岚:“……”
第二百四十七章什么只羡鸳鸯,朕不喜鸳鸯
凤南蓉出来了,意外地,她并没有被用刑,只是慎刑司走一圈,人也憔悴的厉害。
加之还在小月子里,回到家就浑浑噩噩地病了一场。
凤泽宇没有经她同意,便将藏有半个国公府宝物的名牌拿走了。
做为哥哥,他对南蓉自私的作法也是不赞许,除了叫了大夫来给她看看,再无半句关爱。
三日内,他将半数奴仆全部发卖掉,只带了一个老嬷嬷,捡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与他的小厮便带着母亲和大妹踏上去往隶州的官道。
……
时景轩下了早朝便到钟粹宫来看她,见她安静地在那里做着针线活,一早上的烦累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生在帝王家,可也向往普通百姓的夫妻生活,想疲累的神经能有一处休息,单属于他的宁静港湾,而不是皇上的。
他就站在门前,痴痴地看呆了。
凤南茵的绣工有很大长进,她发现只要心静,不将急躁带进绣活里,一针一线竟也平整起来。
“雏菊,你看我今个这花样绣得可有长进?”
时景轩慢慢靠近,探过头,很是诚恳地表扬了一句,“这泥鳅绣得很是传神。”
“嘶!”
凤南茵嗔怒地抬头瞪了来人一眼,“皇上,您过来怎么也不让奴才知会一声,躲在身后吓人。”
她好不容易两日没被扎过手了,今个这一下,实打实的疼。
血珠子不停地往外冒着,疼得她眼泪花打着转。
时景轩心疼地将她手指嘬在嘴里,吓得凤南茵心中一惊。
“皇上,不可。”
抽出手时,血已经止住了,可皇上还是从袖中拿过帕子小心仔细给她缠上,还细心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都是朕不好,吓到你了。”
凤南茵举着包成棒槌的手指,这还怎么做绣活。
她看了一眼自己绣样,不高兴地撇到一旁,不绣了。
明明很是用心了,皇上竟然说她绣的鲤鱼是泥鳅。
时景轩见佳人恼了,忍不住低低呵笑出声,“怎么丢开了,这水鸭子绣得多喜庆,莲叶下的泥鳅也传神,朕很是喜欢呢。”
凤南茵一把抢过来,什么水鸭子,什么泥鳅,皇上真是越夸越让人自卑。
“不要了,反正皇上大婚那日也是宿在慈宁宫,方姑娘准备的绣枕肯定不似我这种,是上不得台面的水鸭子还有黑泥鳅。”
完了,皇上发现自己开玩笑过了,竟是真的将人给惹恼了。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可朕偏偏最厌弃鸳鸯。”
凤南茵侧眸不解地看着他,皇上是在哄她吗,因为她绣得鸳鸯像鸭子?
时景轩见她这般,便挑了她的下巴,道:“世人皆称鸳鸯是出双入对,一生一世比翼鸟,可实际上,这种现象只不过维持一个月罢了,而这一个月内雄性跟在雌性身边并不是爱护,而是防止它的伴侣被同类抢走。”
“一旦交配成功,雄性便再不理会雌性,孵化孕育全是雌鸳鸯完成,若是期间双方一只死了,另一只很快就找了新的伴侣。”
他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直到她水润透澈的眸子里显现自己的身影,他才将额头抵在对方上。
“南茵,鸳鸯从来不是情深的物种,若南茵愿意,为朕绣一双鹣鹣。雌雄各有一目一翼,必须并翼才能飞行,就如同朕与南茵。”
“朕的今天,多得卿在侧相助,愿以南茵辅佐相伴一生。”
凤南茵忍不住嘟唇,皇上都是九五之尊了,哪里还用得着她相助?
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坏心情被哄好。
她也喜欢听甜言蜜语,不管它日皇上是否会食言,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真切的幸福。
“皇上可真会为难人,神兽都没有具体模样,却让人家来绣。”
“只要朕晓得寓意就够了。”他说着便俯下身吻了上去。
凤南茵在心中轻哼,还不是觉得她绣工不成,绣鹣鹣就算再四不像也无人说她不是。
可能是动了情的吻令人头晕目眩,才一会就将所有小情绪都被化掉。
再坐下后,凤南茵已经将桌面上的物品全部推开,坏坏地笑着。
“皇上,南茵不知鹣鹣长什么样,您博学广闻,绣样您一定要帮我。”
时景轩宠溺地点了她的琼鼻,将人揽在怀中,握住她的柔荑。
“朕与卿执笔,一同完成。”
成年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在身旁,凤南茵的心一直狂跳着不停,面红耳赤手脚发软完成花样。
她根本都不知自己到底画了啥,等最后一笔收工,连她都惊艳了桌案上的画作。
一双鹣鹣翱翔在空中,身下是广袤的山川,不似鸳鸯戏水那般缠绵,却有额外一副甜蜜之感。
“可有觉得甚难?”
凤南茵摇头,“再难我也会想办法绣出来。”
她真的好喜欢啊,日后她的绢帕上都要用这个花样。
时景轩见她心情好了,便与她说了一个好消息。
“日后凤夫人不会再回京困扰你了。”
“嗯?”
“朕将凤泽宇外放了,没有五年他回不来,若他真的干出了成绩,朕想将他再放到黔中。”
他并不是故意整凤泽宇,而是他年纪太轻,他有心重用,朝臣必不满,若两次外放皆能做出成绩,调任回京便可做他的肱骨重臣。
“一南一北的迁动,希望凤夫人的身体能撑住。”
饶是心中再怨,她还是希望凤夫人能看到凤家再复荣光。
皇上将她落在额前的头发别开,心中爱怜。
他的小南茵,在心底深处还是在意亲情的,希望十年间的沉淀,凤夫人能改过。
他也希望南茵是有娘家为寄托的人。
方府。
方云婉被全天下女人艳羡着,还未成婚便是一国主母,有着盛大无人睥睨的婚姻。
可最该高兴的人整日抑郁寡欢,甚至担惊受怕。
方母见女儿如此,不解地劝着。
“云婉,内务府今日纳征了,送来了十箱珠宝首饰,母亲让人都抬到你的院落,你去看看。”
方云婉将头撇在一旁,眼底有散不去的哀愁。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群奴才置办的东西,能有多尽心。”
皇上的心都在凤南茵身上,她的婚姻还没等到畅想夫妻琴瑟和鸣,就已经坠入了冰寒之窟。
方母见她这般,担忧之心更重了。
“婉儿,帝王的爱本就是虚无缥缈不可得,权势地位才是你日后要把握住的啊!”
“若是可以,我宁愿要常人的生活,谁要一辈子孤苦,那劳什子权势握在手中,无一人欣赏你的好,又有何意义。”
方母吓得捂住她的嘴,“这话日后可说不得了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心生厌恶之情
方云婉病了,害得相思病。
明知不可得,又无力改变,就像得了魔怔一般,一边嫉妒皇上对凤南茵的关切,一切又忍不住让人去打探消息。
可每每得来的消息都会令她痛不欲生。
皇上封凤南茵二十岁的兄长入了御史台。
皇上亲自送凤南茵出宫。
凤南茵的纳征礼与她同样多,且是皇上亲自挑选。
皇上下朝后,又微服出宫去了南城……
她对自己即将登上的后位已经没了感觉,整日提不起精神只希望皇上能来看看她。
于是,她让身边的霓云去宫里送个信,虽然不抱希望,却只是想得到皇上只言片语的宽慰也是好的。
时景轩从小六子口中得了消息,面色沉了下来。
“将方大人请来。”
女人于他是生活中的陪衬,是衣服上点缀,一个未出阁女子,脑子想的全是情情爱爱,此等人也配称之为名门闺秀?
方学士被请来,尚未见礼便得了一通训斥。
“方大人,当初母后点了令爱为正妃,一是方府书香门第,家风清正,二是大人学士、人品端方,教出来的女儿必是大方得体,进退有度。”
“做为一国之母,更是要善良、宽厚、仁德,不可善妒。保持清明的头脑,劝谏君王,而不是将关注点放在帝王今日宠幸了谁,赏赐了谁。”
方学士人都没站稳,劈头盖脸被训斥一通,全身不由得冷汗涔涔。
“皇上,可是谁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时景轩顺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不满道:“有时间回府教导一下你的女儿,让她晓得一国之母的职责,再让人到朕面前扰朕烦忧,朕不介意在大婚之前另立人选。”
方和正吓得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难怪皇上如此不满,那个逆女竟然叫人来扰皇上烦心了?
“臣,回府定悉心教导云婉,今日之过定不会再犯。”
不知道是不是倒霉,人未出宫门天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也没把伞遮挡,半数的雨都落在身上。
十月初的天,又被淋了一场秋雨,方和正外寒内热,就差点个明火,他就能原地爆炸了。
方和正回府,一身水津津,朝服都来不及换,便急冲冲去了女儿的芳华院。
人还没到,就看到方云婉有气无力地倚在窗栏上,伸着手在接窗扇上掉落的水珠,连他这个父亲到了都没瞧见。
那一脸的哀思,身为过来人,谁还瞧不懂是怎么回事。
怒火瞬间到了燃点,站在雨檐下,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试图让女儿收收她不该有的心思。
再回头,先前先探出去的手是收了,人却别开了头,干脆不见他。
就好似他这个父亲不该来扰了她听雨一般。
“砰!”地一声,方和正一脚踹开门扇,吓得房中下人都退到墙边不敢作声。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脸的病态,满眼的怨色,是出嫁之人该有的模样吗?”
方云婉不动。
她叫霓云去送信,连皇上的只言片语都没得到。
满心都是凄冷,哪里管得了父亲在说什么。
方正和见女儿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扫视了一圈,也只拿起一个茶碗砸了下去。
“你若是再不振作起来,依旧保持这副活不起的样子,便不用出嫁了,我看你这后位还是早早让出来较好。”
方云婉终于有了反应,回过身,一双柳眉簇成了山字。
“让出位置给凤南茵做正宫娘娘吗?”
“不然呢?皇上今日已经有了此意,你若再不摆正姿态,考虑一下日后德行,你以为你的正宫之位保得住?”
到这时,方正和都在强压着怒火,女儿毕竟是要做正宫皇后之人,将来再见到她,自己也是要下跪行礼的。
他以为,自己身为父亲,已经做到了最大的包容度,只要女儿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能坐下来好好教导她,该如何坐稳一宫后位。
然而方云婉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皇上要废了她的正宫之位。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哭得伤心。
“凤南茵到底哪里好,她一无家世,二无学识,容貌女儿自认为与她不相上下,为什么皇上的心中没有我的半分分量。”
“啪。”
方正和再也忍不住怒火,想将女儿扇清醒。
“这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该想的事情吗?你现在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顾全大局的女儿。”
方氏一早听说老爷回来,穿着湿透的朝服就去了女儿的院落,紧赶慢赶,赶上丈夫将女儿给打了。
见老爷还在发着怒,她哭求着,“老爷,女儿只是出嫁前紧张,要慢慢宽解,您怎么还打她。”
“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找了人到皇上面前去传讯,这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和做派吗?”
这是不守妇道的可耻行为。
方氏见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到底是心疼。
“婉婉,母亲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冀宁乡主与皇上相识较早,二人之间有情谊实属正常,这世间夫妻哪一个不是成了婚后,慢慢相处才有感情。”
“你眼下多想这些无益,该考虑成婚后如何得到皇上的欣赏才是你该做的。”
方云婉被打了脸,又想到父亲的言语透露出皇上的想法,只觉得心灰意冷。
“女儿知道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方正和见女儿如此不自爱,不自强,一时间头痛不止。
他落下狠话道:“若皇上再有意废黜这门婚事,我这个做父亲的绝对不会替你求半句情,你,真真不配那个位置。”
他是贤臣,更是忠君之人,在他看来,女儿就是读了太多的诗书,满脑子风花雪月,已是德不配位,教改不成了。
方大人走了,留下心灰意冷的方云婉,还有满肚子怨气的方夫人。
“哪有这样做人父亲的,他不想要这个国丈的身份,我女儿还舍不得皇后之位呢。”
她拿出帕子替自己女儿擦拭掉眼泪,哄劝着,“别怕,不就是个没依没靠,会勾搭男人的小丫头,有什么可伤怀的,母亲保证你日后这个凤位坐得又稳又牢,再没人敢与你争抢。”
为何方家没有妾氏,可不是方大人不纳,而是根本活不长。
方氏决定替女儿摆平心病,再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