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成音》
1. 凌云山
凌云山地势高耸,山脉连绵,常年雾气弥漫。
凌云山下的凌云镇已经人满为患。这黎萤音跟着少年慕扬青来到凌天派的山脚凌云镇。
年幼时,为救一人,误入玄机天,被困十几载。好在福祸相依,那黑乎乎的荒山里竟有一处秘境。
慕扬青,她刚离开玄机天出来,没想到刚爬在地上就被这小子打晕。理由是,吓到他了。
这就算了,在破旧的庙里,她见他躲在角落可怜,打算把烤的野鸡分他一点。
原先唯唯诺诺,只会悄咪咪盯着她的小可怜,手狠狠掐着黎萤音的脖子说:“带我去凌天派。”
黎萤音几乎喘不了气,晶亮的双眸对上他的双眼,不服气道:“凭什么。”这人到达了金丹以上,她根本打不过。
面前的人手掌凝聚一炁,她想挣扎,手却越来越是不上劲,咒印到她的身上。
“带我去凌天派,不要妄图杀我,你会死。”倏地,面前的人如脱力一般晕倒。等慕扬青醒来对上他无辜的眼神,黎萤音几乎被气笑了,不是,你装一个试试呢。
这半年她想过丢下他,结果半路心悸;想过借他人之手除掉他,结果心悸。最后无解,只能带他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走回凌天派,偏生这人好像还离不开自己。
跋山涉水,从无怨言,搞得像我拐着他一样。
在云雾中,两名的年轻的修士脚踩飞剑,缓缓停落在云阶的碑之上。
只是一瞬,远处的天空远远的曳过几道流光,速度极快,片刻间就在众人面前,几名修士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袍子,似乎为显现独特,剑下升出云烟,红色、蓝色、五彩斑斓的黑都有。
修真界第一大派,盘踞龙骨山,占据上古神话时代遗留下来天道玄境的玄境仙门;号称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万知阁;靠着九州隐世仙人留下的仙籍典藏、修行入门秘法发迹的清云仙门;九州第一体修开的云顶宗;还有依山傍山,依水喝水,几乎在养老的凌天派。
混沌末法时代,灵力稀薄,修仙大派占据灵脉,对于人才培养自然是要挑天资过人的。
玄境仙门的肖闻面上挂着笑,双眸里透着愉悦,面朝其中凌天派一名修士:“林颂,你们凌天派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居然还提前开启云阶,要我说不要误人子弟,让这些个人来我们玄境仙门都好过你们。”
所谓云阶,就是从凌云镇的来看,在天地之间,仙凡之间,云阶通天。
无界碑一但解开,踏入云阶便只看资质。
每踏上一步,阻力越大。
见林颂出言反驳,肖闻偏过头面向众人,声音响彻凌云镇,“各位,我们玄境仙门恭候各位的到来。”
话毕,其余几人也纷纷自报家门。
不知是第一次见到修士,在场的人都看着来人,竟无一人私语。
寂静中,林颂淡然开口。
“今日,很荣幸各位来参加我们凌天派的招生。”
“废话我也不说了。”
“凡是修行者,请自行退出。未修行的上云阶,每人领取求助棒一个。此棒一经使用默认失去参加资格。”
有人听此言默默离开,有人听此跃跃欲试。
齐淮翊默默看向黎萤音,为她可惜。
修士念完之后,凭空出现两名修士站在云阶两边分发求助棒。
“在此,祝愿各位能在云阶之上......”
“三炷香之后,还未到云阶者,淘汰。”
话落,六名修士在空中落下法阵。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头顶,是云阶的范围内,一圈一圈蓝银的光环闪烁,高速旋转,中心处的白点,迅速连接,倏地一缩,重重落地,“云阶起。”
原本五米左右宽的阶梯,在眨眼见被拉长,空间扭曲,一旁的奇林,松木落在众人眼里都极度恍惚。
下一刻,人潮涌动,凡是符合要求的人都赶紧领了求助棒,生怕自己超时。
无阶碑开后,云阶虽有几十米宽,但一时间也容不下这么多人,不少人连云阶的第一阶都踏不上,顿时怒吼声和咒骂响起,就此遗憾退出。
有些人一步胜百步,有些人一步便是死局。黎萤音倒是没什么,拿了两个求助棒,递给慕扬青。
等眼睁睁看着慕扬青上了云阶,黎萤音苦笑,这都不出来他身上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她才一同上了云阶。
霎那间,黄沙扬起,沙海茫茫。黄沙让人睁不开眼,黎萤音用手臂遮眼,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狂风扬起她的青衣。
狂风不断卷席沙土,漫天黄沙叫嚣,黎萤音看着面前的岩沙和面前的峡谷,正想着要往哪里走。
“黎萤音?”一道男声从黎萤音的身后传来。
侧身瞥了一眼,才看到慕扬青就在身后,黎萤音的双眸闪过几分意外。她刚刚可没看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啊。
在上下扫视面前的少年后,黎萤音果断拔出头上的发簪,那发簪锋利无比,径直穿透慕扬青的脖子。
面前的人眼眸微动,手抚上脖子,哪儿透出的不是血,反而是源源不断吐出黄沙。
“为什么?”嘴角相是木偶一样,牵扯出僵硬的弧度,疑惑道。
“眼睛不像。”她最是看不得慕扬青的眼睛,总觉得他双眸中有隐隐约约地悲伤。
黎萤音眼睁睁地看着洞一点点扩大,总觉得还不够解恨,直接上脚踹。反正又不是那小子,踹几下怎么了。
踹!踹!踹!一踹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之前经过多次测验,她被捆绑在慕扬青周围,但凡主动离开他超过十里,自己就心悸,若是还不回去,伴随着是身上的骨头阵阵发痛,浑身经脉断裂,她只得忍着痛爬回去。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黎萤音不报复就是狗。
假慕扬青捂着脖子,黄沙从手指缝中泄出,漆黑的双眸死死看着黎萤音,嘴角扬起古怪的笑。他原以为黎萤音会被吓到。
结果,黎萤音一角踹开他的脸,嫌弃道:“丑死了。”
倏地,他的身体钻出密密麻麻的小虫,整齐有序地朝着黎萤音爬。
倏地,峡谷的的岩壁的沙土洒落,竟出现许许多多的空洞,一大群密密麻麻的梭形宫虫,从岩洞滚出来,成千上万。
黎萤音没管他,微凝着眉,沉着眼中闪过几分兴奋,眼看梭形宫虫密密麻麻地向她滚过来。黎萤音翻身,捡回掉落的发簪,朝前助跑几步,足尖一点凌空而起,身子在崖壁绕了半圈,崖壁上的梭形宫虫顺着她的鞋,爬上里裤。
“出来!”黎萤音琥珀般的双眸,盯着一出空地,一跃而起,手中的簪子倏地变成一把虚空的剑笔直刺向一处空地。
倏地,梭形宫虫爆开化作黄沙。
峡谷尽头显现出身高十丈,体型健硕的怪物形似马,长鳞片,浑身有火光缠绕。
“是黎丫头,她回来了!”
凌云峰,境格内,五个长老围聚一团,看着面前的玄凌境,看到那个少女,一人忍不住惊呼。
“犼,出来了!”招生大会的隐藏关卡,名为勇者试探。
上云阶者随机分到各个地方,有寒天雪地,有炎热沙漠,每个地方的关主会随机设下陷阱。一切陷阱都是幻境,就看你有没有战胜心理的能力,越是害怕,对你的伤害就越大。
但自从混沌末法时代后,极少有关主面见勇者,而黎萤音是近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面见关主者。
关主一旦出现,玄凌境将阻断外界,五个长老看到的最后一幕,少女一袭青衣,黑银的发带飘扬,站在犼的身前,眼神坚定。
犼,上古神话时期的神兽,看着面前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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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已然步入金丹。骨龄十七,境界能到这般,称其天赋异禀都不为过。
修仙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合体、大乘、真仙、金仙、太乙、大罗、道祖。每一境界,犹如登天之难,多数人到了金丹、元婴已是瓶颈,只能眼睁睁等待年寿枯近。
“有意思,住在云阶那个老家伙竟然没坑到你。”那是上古神话时期的强者几近迈入金仙,苍篓仙人的一缕真魂,平生最好坑人。尤其是混入云阶的修行者。云阶可以接受修行者,只不过是以自身境界为赌,修行者每走一步,自身的灵力就散出一分,云阶对的压制就重上一分。
“小家伙,不是你的勇气让我现身。”犼看着她,如同蝼蚁,站在那。“是你的镯子的气息,让我现身。”
镯子?面对如此庞然大物,黎萤音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她是想引出关主,但不是镯子。不管怎么说,修行者闯入勇者试探,关主肯定会现身。
上古神话时期神兽死后的残魂飘荡,为防止神兽残魂被人利用各仙门将残魂放入结界,以护仙门。凌天派则是放入凌境,成为测试的关卡。玄机天的老家伙说这镯子能掩盖我的境界,没说会引来关主。
黎萤音看了手腕上雕刻着玲珑花的镯子,缓缓道:“前辈,小辈有一事想请教你。”
“你是说你身上的咒印。”
“解不了,除非加咒之人死了。小家伙,施咒之人是上古神话时代的魔。虽是魂魄,但下了死咒。”魔族死咒,永世不得转生。它没想到,如今还有魔游荡在世间,还附身在人的身上施展邪咒。这小家伙,凶多吉少。
黎萤音定神,她没想到犼一下子能看出自己身上的古咒,原先她还担心不知道怎么传达。刚想追问下去,就被打断。
“你的镯子从何而来。”
“罢了。”无论这个镯子从何而来,也只能是残存的气息。
“与我一斗。”勇者试探,对方是什么境界,关主就是对应境界。在这里的神兽有个任务,凡修行进入凌天派者,死。犼深深看向黎萤音,知道那缕魂魄认可她,罢了。
黎萤音拱手,坦诚道:“前辈,我没有剑。”
“笑话,剑修无剑,何谈修行。”换言之,她之所以能到金丹,没有剑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辈先前用的剑,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
“走到凌云镇的那天,它断了。”
在玄机天,她见到的好剑数不胜数,他们的主人牺牲在混沌末法战场,面对自己这个连炼气都没到的黄毛丫头,不屑一顾。
况且她连剑身都无法靠近,如何收服。黎萤音折断桃木当剑,灵生剑意,剑意斩妖邪。
犼看着她,浑身缠绕的火光收敛,转身叼了插在岩壁的剑,把剑朝黎萤音丢去。
时光不败美人,也不埋没好剑。石剑快速朝她飞去,身上的灰尘抖落,剑脊闪现出白光。
黎萤音稳稳接过剑,心下一喜,转动手腕,内外挽花。岩剑整个剑身都颤发出兴奋的抖动,几百年了,终于又可以打一架了。
犼看着黎萤音手上的剑,感叹道:“没想到他居然肯”,罢了,“先借你一用。”说罢,犼将场上躺着的人用屏罩隔开飘到峡谷之上。接着朝黎萤音跑来,巨大的身躯让崖谷的岩石掉落。
黎萤音也在不克制自己的灵脉,这些天,早就不想忍了。此刻,她脑中的想法与岩剑不谋而合,剑身抖动的频率更强,浑身血液与剑一同叫嚣。
快步上前,就在碰撞片刻,黎萤音足尖一点脚踩掉落下来的岩石,凌空而上,掌心转剑。
犼看出她的意图,身形飞速转换方向,在眨眼间身形面向她,猛地朝空中跳去。
黎萤音眼神凛然,脚踩岩石,沿岩壁行走,动如游龙,瞧准时机翻身带剑,直击犼的眼睛。
2. 江湖之大,天地之广
林颂看着许多人从凭空出现的金洞出来。
这些人里,有的懊恼自己的表现不好;气愤凌天派另有关卡;有的喜上眉梢,半只脚踏入仙门。
黎萤音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打过架的痕迹。
这时,那凌天派弟子传音入耳,“时辰已到。”
修士手掐口诀,脚踩剑身,站在了云阶中间。
那一刻,只要在云阶之上的人都看向修士,目不转睛。在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阵,修士手掐口诀凭空落下。还在云阶上的人被传送到无界碑前。
云阶就在脚下,修仙就在前方。
无阶碑封了,至此云阶与寻常阶梯并无不同,百年间不再开启。
慕扬青强撑着自己起身,他还未看到云阶之上的风景。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齐淮翊一愣,山间清风吹乱他的碎发,云阶不通凌云山,像是一个断崖,凭空与凌云山割开了数万里。
慕扬青在人群,默默望向黎萤音。她在静静地听着林颂的话。对慕扬青来说这一刻他才是真正踏入修仙的大门。
“各位,有些东西不必强求,江湖之大,天地之广,何必束缚自己。无论是走南闯北,还是闯荡江湖,未必就不比修仙好。”
“我们江湖再见。”
林颂双袖一挥,淘汰的人送至云阶前,好似前几日的经历不复存在,仿佛他们从未踏入仙门。
微风习习,青山滴翠,云雾散去,一只巨大的白鹤从凌云山飞来云阶,少年们呆呆地望着那白鹤,云阶上共有一百二十一人。
趁着人都上来了,各仙门的人也拿出自己仙门的旗帜,其中翘楚归肖闻莫属,他的一旁插满了旗帜,还三百六十度旋转,为放置人看不清,还特意设置一刻钟转一轮。人躺在椅子上,手拿扩音螺,好不惬意。
“玄境仙门直聘,玄境仙门,历史悠久,千年底蕴,背靠玄境山脉,灵力充沛,欢迎各位英才选择。”
众人傻眼,原以为各仙门招人,不说什么法器坐镇,好得有一个高雅之地,拿个旗帜,算什么回事。
他们不知,早先爬云界的画面已经传到凌云峰上,各仙门的代表已经聚在一起。至于选择,哪有什么选择,第一个登顶的人抢了再说。
当然凌天派也有自己的小巧思,已经屏蔽了其他仙门,关于黎萤音面见关主的画面。
以至于其他仙门都忙着抢那位“登阶第一人”,白衣公子。不过人心属凌天派,并不理会那几位仙门的人。
在眼花撩乱的旗帜面前,黎萤音一声不吭地站在凌天派的白鹤前,她觉得很糟,她本来想把慕扬青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赶去别的仙门,别来霍霍凌天派。
黎萤音坐在石板上,青色的裙摆从石板上曳地垂下,微凝着眉,“慕扬青,依我之见,这玄境仙门更适合你的体质。”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玄境仙门定有高人治你。
慕扬青发丝凌乱,沉静的双眸好似两湾深潭,清清冷冷,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不悦,不言也不笑,视线盯着黎萤音。
他不懂,为什么她要将自己推出去,是自己拖后腿了吗。这半年,他一直跟着她,难道是她嫌弃我了?
直到黎萤音被他盯着发麻了,刚才在幻境里又踹过他,顿感心虚连忙投降。她青衣素裙,黛眉杏眼,晶亮的双眼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显得尤为深情,但凡注意到人都不免心下一滞,不为别的,那双深情眼让人挪不开眼,就连素衣也遮盖不住,身上那股柔情。
站在远处的齐淮翊在人群中匆匆扫过一眼,就被定住,男子的寒霜冷冽,黎萤音的柔情似水,郎情妾意,箫伴琴,琴随箫,天作之合,两相依。这不就是话本里的祝英台与梁山伯吗。
*
白鹤上的修士俯视他们,其中一人慢慢道:“感谢各位选择我们凌天派,我会带领各位去耘相峰,期间我们会安排测试灵根,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各位造化了。”
“期间,要遵守耘相峰的守则,如若不能,取消资格。若是想退出,你们可自行向带队师兄请示。”
“现在,各位跟我走吧。”
黎萤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抬眸边见慕扬青就在最左边的仙鹤站着,少年束起的发尾扬起,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行动表明言语。
穿过前方的云雾,众人都屏住呼吸,纵然日光灼眼,却不肯错过,都想看清凌云山真容。
仙鹤展翅飞翔,几个师兄师姐剑指方向,脚踩剑身,看到林颂时,相□□头示好。
“嘿,新来的,你们好。”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黎萤音闻声看去,就见两人脚踩剑身,在空中飞起,身姿轻盈如燕,动如游龙,自由穿梭在空中,凌驾剑身之上。
“师兄,还没玩够。”林颂笑道。这两人是五长老的弟子,云缪峰的肖末和张涵,平日里最好搞些个动静。
“没玩够呢。好不容易来新人,让他们看看我们凌天派弟子是不是那画上的仙人,额间开了一只眼。”两人四目相对,哈哈大笑,飞去。脚下的剑随着他们剑指的方向,生出云雾,锋利的刀刃竟化作笔,在空中落墨,寥寥几笔,竟生出几分洒脱。
少年们向往天地,亦有鸿鹄之志,他日踏川平。
剩余二十一人,无论从哪里看,都是凌天派年历少有,林颂不经感叹。
凌天派年历记载:
乙巳蛇年,七月初六
凌天派向世人昭告后,抵凌云者数以万人,至云阶者三百一十二人,留者一百二十八。经三日磨练者,一百二十人。
然济济有众逐能留者,余一十八人,实属罕见。
面见关主者,独一人,姓黎,名舒,字萤音,本贯沧云州人士。
*
到了耘相峰主殿前,林颂带领众人慢慢落地,从自己惨绿袍子的袖中掏出测灵根的法宝,放置地上,手掐法诀等它变大。
在常人眼里,那就是一个顶部镶嵌着琉璃的木头,在林颂眼里那是六品灵宝,多少灵石都不能定价的宝物。
修仙,修骨骼之仙。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自己的天生属性,有的是木讷,纠缠交错的灵根,停滞不前;有的是同气相求的双灵根,修炼有益;而极致的灵根,是少之又少,静心修炼的好苗子。
林颂看向众人,“你们一个个排号把手放上去,跟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注意静心。”另一个师兄拿着本子,手握毛笔记着。
“刘俊,骨龄十六,木灵根。”
“朱朝,骨龄十八,杂灵根。”
......
“慕扬青,骨龄十五,水木灵根。”林颂看着他,眸子染上几分欣赏。
林颂看着面前的少女,穿着落拓的灰衣,倔强的双眸与江淼淼倒是有几分相似,看来这就是她的姐姐了。“江垚垚,骨龄十七,水灵根。”次品水灵根,一母双胎,与江淼淼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齐淮翊,骨龄十五,土灵根。”
“宋寒彬,骨龄十七,寒灵根。”林颂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
“黎萤音,骨龄十七,水灵根。”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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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意识到什么,林颂倏地抬头,等等。这难道是.......
“是哪几个字?”
“萤微之火,饶有余音。”
见面前的少女神情淡淡,林颂下意识以为是同名同姓罢了。是雷鎏金历练时带回来的,自然没见过黎萤音,宗门里谈论最多的是其天资,至于样貌几乎不闻,就连雷师兄那样的人只是面露惋惜。
等测完灵根,其中五名归外门无尽峰所辖。
林颂对剩余的人道:“你们先耘相峰休息一晚,明日我带你们面见长老。”
*
夜晚,黎萤音在耘相峰顶峰的一处空地拿着自己从外门饭堂拿来的红薯刚坐在草棚下,就看到慕扬青。俩人面面相觑,最后围着小火堆,烤红薯。
齐淮翊正在耘相峰消食,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对男女在那烤火,好奇心一上来便蹲下来观察俩人。
丛林里,木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齐淮翊不以为意,还在观察俩人。直到背后又有人摸着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耳边,“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上厕所......”污染我的药田。
“啊!”
黎萤音听到这惨烈的叫声,和慕扬青对视一眼,寻找声音源头。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一人的身前,那人好像则是晕了过去,笔直的躺在地上。
黎萤音阻止慕扬青动手,试探性道:“庄暮清?”这呆子怎么成这样了。庄暮清,耘相峰周枝末的首席大弟子丹修。按理说,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这般惊人。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缓缓转身,嘴里念道:“黎老大?”拨开盖住脸的碎发,脸上的灰遮盖主大半的容颜,露出标志性的大白牙。
“庄暮清,等你的药炉真的成了。回来我给你带仙草。”许多年前的画面重叠。
黎萤音晃晃手,措不及防的就拥入怀,少年身上的药渣熏的她难受。为了不破坏这种美好的气氛。她,黎萤音还是忍忍吧。
草棚外,
庄暮清吃着红薯含糊道:“黎萤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没人通报他,这几天自己竟没听到一点风声,真是奇怪。在他的认知里,掌门嫡女回来应该是风风光光,气鼓喧天,怎么一声不响就回来了。
“云阶开启那日。”
庄暮清听出其中的深意,知晓里萤音有意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回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宗门。陈雨柠很想你,还有裴之齐。”
“等等吧,别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庄暮清慢慢吃完最后一口红薯,漆黑的双眼对上她的视线,道:“等你正式回到宗门,我和陈雨柠那家伙去找你。”
黎萤音看着他,总觉得眼泪在眼眶打转,笑道:“行。”她也好些年没见到陈雨柠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黎萤音拍拍衣服,故作轻松。
庄暮清转身看向草棚里的俩人,一个躺在地上酣然大睡,一个在盯着自己,还真是令人不爽。
“好了,我走了。黎老大,不送!”少年的声音透过黑夜,铿锵有力。
黎萤音看着他的身影入夜,想到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少女娇嗔的声音在耳边荡回,“黎萤音,说好你回来要带琥珀糖回来,你不能忘。”
草棚里,
慕扬青默默注视着黎萤音的身影,手上的木枝被折断,木枝被少年丢入火里,柴火堆的火焰一点一点侵入木头内部。
齐淮翊忽然醒来,慕扬青在身旁。黎萤音在远处站着,迷惑道:“她怎么去那了?”奇怪,怎么自己昏倒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3. 面见长老
破晓初始,露水才刚刚落地,清风徐来。
黎萤音嘴里叼着找来的野草,坐在一高处,刚站起身活络活络身体。
在遥远的一方,就有人向她奔来。
“黎萤音你混蛋!”少女的声音从风的那边来。
扑到她的身上,黎萤音紧紧抱着她,身下是清香的野花,少女的泪水滴落。
黎萤音呆愣片刻,轻轻擦去她的泪,轻笑:“你别哭了。”
陈雨柠用手抹泪,气愤道:“你管我!”
“好好好,我不管你。”
“你敢!”
黎萤音又被笑道:“那呆子怎么告诉你了,我还想神秘几天。”
“他不告诉我,你就不来找我了吗。”
“好好好,你先起来压着我了。”,黎萤音又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她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拉开,像变戏法一样哄着她,“你的琥珀糖。”晶亮的双眸像是再说,我们的约定我没忘。
原本堪堪止住泪水的陈雨柠,见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拳头一下一下地打在黎萤音身上,越来越轻。
黎萤音把糖放入她的口,袖口轻轻擦掉她的泪,抱着她,温声道:“对不起,别哭了好嘛。”
*
一大早,就看到如此景象的林颂。
赶去云缪峰,
一男子,长身玉立,剑眉心目,神情凛然,剑气将凋落的竹叶停滞空中,脚步后退,挥动剑身,剑气将空中的竹叶围聚在剑身旁。一炁,一击叶落。
见来人手腕转花,收剑,一气呵成。
林颂:“师兄,黎萤音回来了,人在耘相峰。”
雷鎏金冷冷道:“如果又有人把江淼淼认成她的话,就陪我练剑。”这世上,凌天派唯一能成为他对手的只有当年同期的黎萤音。其他人,他打不过的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但唯有黎萤音,是他的做梦也要打败的。
年幼的雷鎏金亦有自己的傲气,见不黎萤音独占风头,手下又有三名跟班,决心与黎萤音来场同辈间战斗,赢了就连带其余人都归纳自己。
林颂正声道:“陈雨柠师姐也在那,不会出错。”
宗门谁人不知陈雨柠与黎萤音的关系,当年黎萤音失踪不过一年,黎漾带回了一个小师妹,黎漾对这个小师妹宠爱有加,半月后凌天派就撤掉寻求黎萤音天涯悬赏。
烈日高阳,陈雨柠,庄暮清还有裴之齐,三人跪在明理殿前,哀求大长老恢复悬赏,待到大雨滂沱,几人硬是挨到晕倒,也不肯起身离开。
此事后,大长老闭关修炼,裴漾外出历练,有传言是出去找黎萤音出了,总之不了了之。
此言一出,雷鎏金已然确定黎萤音真的回来了,招招手让林颂靠过来,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如今,虽两人差距极大,一个已然筑基颇有金丹趋势,一个连炼气都没达到的凡人,但他想知道,她能走到哪里。
当时众人说江淼淼倒是与掌门嫡女有几分相似,他还以为,这掌门嫡女长得小家碧玉,想到云鹤上的少女,林颂的双眸不经暗了暗。
不出一天,内门子弟中就隐隐有人说,黎萤音要回来了。
黎萤音,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在六岁,所有同龄人认知天地的年龄,凭借自己的悟性就引气入体,几近跨入练气期。
那时候,同期以她为样。
未成想十年前,她跟随黎漾前去玄境仙门,掌门嫡女,六岁就引气入体的天才,就此杳无音信。
江淼淼听此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帕,心绪却忍不住想那个,活在别人话里的黎萤音。
真的就要回来凌天派了吗?
*
白鹤还在少年们初见的地方,只不过这回目的地是凌云山主峰,凌云峰。此刻,无论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们,还是林颂都不经感叹。
白鹤停在一处凌云峰的大殿前,林颂叫众人下来,解释道:“凌云山从凌云镇看只有一峰,但其实还有许多分峰。
“无妄峰二长老王武,九州第二体修;静岭峰方长老方静齐,方先生教你们认知天地,不要对方先生无礼;耘相峰四长老周枝末,丹修。”
“云缪峰五长老北木生,剑修,精通剑法;昼鸣峰六长老吴墨子,符修。”
林颂陆陆续续讲了好多,齐淮翊苦着脸,慕扬青也蹙眉。黎萤音笑着说,“记不住啊,正常,我也记不住。”
“凇峰七长老段文轩,也是阵修;南峰师兄是散修兼职我们凌天派修缮的活,自创功法;羽念师姐是药修独占靠近主峰的雾岭峰,培育灵草。”
有人仔细听着,疑惑道:“想问师兄,三长老是谁?”
林颂脚下一顿,缓缓道:“三长老无煞,历练中。”最早期的师兄师姐是见过这位三长老的,虽雷厉风行但有自己的条贯。有一日这位下山后,杳无音讯。
“明理殿已到,各峰长老面见各位。”
听此言,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求仙问道,若是有一个引路人,那便是走了大运。
明理殿前的空地,来了不少人在附近,静静看着新来的弟子。
有几人私下将黎萤音与江淼淼比较,一个已是筑基,生得娇俏,为人谦和;一个还是没入气的废人,也就是身份,哪里比的上江淼淼。
江淼淼一旁的女子不满道:“这黎萤音哪里能跟你比得,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凡人。”
明理殿内众人映入眼帘的便是五位长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在椅子上的两位,一头黑发藏起白发梳得整齐,一袭素衣低调谦虚,细细品尝手中的茶,和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身着紫衣,面如桃花的女子。
林颂见到各位长老,拱手,朝着对应方向,“各位长老,师兄师姐,携新入内门弟子一十三人面见各位长老。”
各位长老点头,缓缓看向身后站着的弟子,目光不自觉落在那名身着白衣的男子身上,那就是宋寒彬,寒灵根,心思纯净,是个好苗子。
长老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个个默不作声。王武叹息,面向方静齐,“想问方先生,可否有中意之人。”
方静齐放下茶盏,“宋寒彬,你可愿跟随老夫静心悟道。”
宋寒彬拱手,面上一笑,恭敬道:“弟子愿意。”能让所有长老恭敬,必然在其他人之上。
见到方先生选好了人,四个人没有了刚才的矜持,纷纷摆弄自己。
林颂见此会心一笑,向众人道:“你们自行选择。”又拍了拍手,大殿内,有几个师兄师姐忍着笑举着牌子出来站在其他的长老旁边。
众人认真看着牌子。
王武长老,长得精壮,身姿挺拔,一头黑发就扎成丸子,碎发落在耳边,身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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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麻布。“九州第二武修,无望峰长老。”
北木生眉间凌厉,双眸像深潭,搅不开的墨水。“独创《风吟剑法》,云缪峰长老。”
周枝末看着众人,笑意不达眼底,伸出手玩弄着小师妹的云纱,看向一处,俏皮眨眼。“凌天派第一美女子,心地善良,皮肤吹弹可破耘相峰的俏皮暖心姐姐。丹修。”
众人,哇,这么自恋好吗?
齐淮翊小声嘟囔:“这四长老这么跳脱吗?”
黎萤音双手抱胸,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世间有自己的灵丹妙药,修真界亦有自己的灵丹妙药。回元阁,拍卖的丹八成以上是周长老的作品。可以说,她还怕为新收的弟子又多花一份灵石。毕竟,有庄暮清那噬金兽在,多少灵石都不够造的。
吴墨子,眉眼严肃,全身带着压迫,摸着自己的黑色胡须。“昼鸣峰长老,符修。”
南峰,身着玄衣,身上的薄肌几乎撑起衣裳,根根分明的青经在脖颈处。“修法器哪家强,凌云山找南强。散修,天下第一散修。”字面意思,九州,第一个散修。
羽念,身着粉衣,面容姣好,眉眼弯弯。“雾岭峰,药修。”
段文轩,“凇峰段文轩,阵修。”
周枝末看着路羽念的牌子,起身背过众人,展露自己绝美侧颜,忍不住道:“小念念,都叫你写上凌天派第二美女了”,手比划,“虽然跟你四长老一比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姿色,但不要自卑嘛。”
话毕,还趁机拍了拍林羽念的屁股,感叹。
羽念师姐:害羞,师姐果然喜欢我。
众人:不理解,但尊重。
看着牌子,齐淮翊都有些愣住,不忍直视,不解地挠挠头,这不就是蛋下母鸡,倒反天罡。
黎萤音笑笑,一直以来眉间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忧郁消散,眉眼弯弯,解释道:“王武长老定下的规矩,说是,只有自己选择的咬牙也要撑下去。”实则是怕新弟子日后吃不了苦,他也能先发制人。
齐淮翊听出言外之意,顿时惊出一身疙瘩,他先前还觉得着王武长老为人老实敦厚,他这小身板去了还不得死。
算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采药吧,当个修真界的神农也不错。
慕扬青瞟了一眼,出声:“开选了。”
齐淮翊几步走到羽念师姐面前,没有其余人选她,就连林羽念自己都出乎意料,原先就是个温柔的人,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选择显得有些慌张,脸上出现莫名其妙的红晕。
齐淮翊有些忐忑的心里,在此刻也就打消。他还不知道,往后自己要经历什么磨难。朝开暮落的木槿花,受得住风雪,方能盛开。
慕扬青站在黎萤音身后,北木生看向黎萤音,眉心也不知觉舒展,淡淡道:“回来就好。”看向那个少年,脸上的别扭被他捕捉到,北木生也向他点头。
刘俊想了想,自己家中的山水画,做一个符修倒也不难,站在高深莫测的吴墨子面前,仰望他。
江垚垚的选择倒是出乎意料,几乎是林颂话落就选择了王武。王武倒也爽朗,江垚垚灵根不纯,但体修却是适合她的体质。
只是,苦头多哟。
只是,南峰苦恼。
他寻思,散修,也没怎么吸引人,怎么就有俩傻小伙误入歧途。他正值大好年华,不想一百三十出头带俩娃。
4. 杀妻证道
余下几人做好抉择后,众人正准备与林颂一同离殿。
周枝末轻咳了几声,手上小动作不停,黎萤音自然也看到了,其他长老先是齐齐看向周枝末,又迅速转移视线。
周枝末大抵以为黎萤音是真没看懂,在那拿着手帕又咳又挥的。黎萤音一脸恍然大悟,一旁的林颂连忙拱手道:“瞧我这记性,师黎萤音,几位长老还有事与你详谈,我们先在门外等候。”
林颂又向几位长老,师哥师姐拱手,带着众人离去。
南峰师兄,羽念师姐也起身离开。
“小李子可以啊,混得人模人样的,又混回来当弟子了。”周枝末打量着黎萤音,注意到她眉骨处有几处细小的疤痕。
黎萤音见到方齐静起身,朝着他方向拱手,“方先生。”
方静齐走到黎萤音面前,尽显儒雅,温声道:“心静了。”
王武厚重的手,重重地拍到黎萤音的身上:“小李子,回来就好。”
“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你那爹也不告诉我们你去哪了。”自混沌末法大战后,五大门派立为防止魔族冲破结界,立下誓约。每一百年各大仙门轮守荒蛮之地,掌门师兄和我帅气小师侄黎漾已守八年,可惜了,差点团聚。当初他还劝留下黎漾一人,就是不听。
黎萤音脑子有片刻的呆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当年,凌天派中断天涯悬赏榜那一刻,长老们从未质疑自家师兄。年幼时,为救一人,误入玄机天,被困十几载。好在福祸相依,那黑乎乎的荒山里竟有一处秘境。
山花烂漫,微风带着余香,清脆的鸟鸣,青翠山地,春意肆意流动。
黎萤音趴在地上,发丝凌乱,嫩粉的衣摆散落在草地,像一朵鲜嫩的花,光洒落在这片生意盎然的大地,一朵桃花从远处飘来落在她的手心。
几位浑身布满虚幻的白光的人围在她的身前,弓着身子俯视她。
她想,大概是死到临头了,居然看到太祖了。为了传音出去,太祖与其他前辈要她一月内进入炼气期。黎萤音昼夜不分,骨头都快要散架才勉强进入炼气期,谁曾想外界已过一年。借着凌天派掌门独有的羽炁,才传信出去,也仅此一次。
黎萤音:爹勿忧心,被困玄机天偶得机缘,见到太祖,归期不定。
只不过黎萤音不知道的是,由于两界时间不一样,玄机天时快时慢,导致传达的音是断断续续的,到了掌门面前就变成了,“爹我勿忧心......遇到机缘......切勿告知他人我......归期不定。”
除了长老和陈雨柠,庄暮清,裴之齐外切勿告知他人我所在,勿忧心。以至于除了父子两人知道黎萤音的下落,恰时江淼淼已在凌天派,才造成的此番误会。
在玄机天,世间与外界隔绝,上古神话时期的太祖残魂被困玄机天。幸得前辈相助,习得各家所长,黎萤音独善剑法。破晓初始,阴阳调换,凝气御神,寒天雪地,历经十七年载她才突破金丹离开玄机天。
偏生才过了十年,手中的桃木忽地成了朽木。
北木生出声打断:“我的弟子,我都还没问”,话被黎萤音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年幼时她见到北长老的剑,就爱不释手,嚷嚷着要习剑。
到底是北生淮木柔情入骨,允诺自己年长些随他练剑。黎萤音抱着北木生,双眸涌现说不清的情谊。北木生展开的手停滞在空中,手还没碰到她的背,怀着的人离去。
黎萤音坦然对上各位长老,“各位长老,小李子回来,日后多的是机会唠嗑。我先走了,陈雨柠还等着我呢。”见状其余几人,摆摆手,放她走去。
王武手捏拳头,粗犷的声音隐含着一丝丝兴奋,“行了,我也去见我的弟子去了,一百多年没见到新人了,这次还有两个。够我松松骨了。”
离开明理殿,原先的空地,来了几波人,不少人在附近,静静看着黎萤音。
当年的同期见到已是凡人的黎萤音,有的眼中闪烁着几分藐视,有的神情淡淡。
雷鎏金就在其中,看到黎萤音挤过几个新弟子,手中拿着一竹枝,冲到黎萤音面前,强行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黎萤音,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比武。”我等着那一天。
黎萤音看到手中的枯黄的竹枝,忽地一愣,坦率应下。
“黎萤音!”
俩人看向声音的来源,就看到陈雨柠穿着粉色小仙裙,手拽着庄暮清朝他们跑过来。
“陈雨柠,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给你接风洗尘。走吧,我带你去吃烤鸡。”
“我跟你说,我的配方改进了,我教教你。”
雷鎏金看了一眼便离开,反正人已经回来,不缺这一时半会。远处的齐淮翊拽着呆愣在那慕扬青离开,心里抱怨,这木头真是一点眼色都不看,这明显黎萤音和这些人都认识嘛,老朋友总要聚聚会。不够他也想知道,这黎萤音什么身份。
人群中的江淼淼紧紧盯着黎萤音,绞着自己的手,什么天才,不过就是一个凡人,强压下心头上的不安。江淼淼找起了江垚垚,却没见到她。
一旁的林颂默默出声:“你姐姐去了无望峰。”见她神情淡淡,林颂忍不住,“江淼淼,你还真是冷血,她在外门多年,你不管不顾。进了内门,你倒是赶上来了。”
江淼淼双眸涌现泪水,手上拿着帕子,眼尾猩红,语调柔弱,“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也是担心姐姐的,替姐姐高兴的。”
连日的晚霞,交织重叠。
夏夜凉爽地风吹散黑夜里的云斑,皎洁的月光散落在地上。
竹林在沙沙作响,撩人心弦。
陈雨柠给小屋开了窗,坐在上面,手里把玩着油绿的天荷繁星。
“这屋子怎么这么干净?你用了除尘术?”
“我知道你爱干净,没用除尘术。我和庄暮清搞得,干净吧。”
凌天派有个规定,筑基之前不得下山,凡是筑基以上的弟子都要外出历练,至于历练多久按任务难度。
陈雨柠前年才步入筑基,二级符箓师,可以傍身的符箓她自认还没攒够。庄暮清又是丹修,炼再多的回元丹,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俩人游荡在凌天派,相互取暖。
每一次裴之齐回来都是和陈雨柠、庄暮清三人把黎萤音的小窝打扫干净。得知黎萤音回来的两人欣喜若狂,通宵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一时忘记传信给裴之齐了,没人告诉他。
“他怎么了?”
“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告诉他你回来了。”陈雨柠双手放在身后,圆圆的双眸在此刻显得无比明亮,“不过,我觉得等他见到你就不会计较这么多了。”
陈雨柠笑嘻嘻地拍拍黎萤音的肩膀,摆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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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黎萤音就站在那看着,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什么,是十年过去年少情谊还在,还是什么,她想不通。月光洒到她的青衣,布满碎星,眉眼柔和。微风撩起她的碎发,眉目清冷。
看着窗外篱笆的摇曳的无尽夏,她仿佛看到了小之。那个被她带回来的少年,四岁时看到在泥泞街道的他,骨瘦如柴,手里拿着脏兮兮的馒头啃着,被几个年长的孩子扔了馒头,脚踹在他身上。
她问他愿不愿意离开,灰扑扑的脸上,双眸是说不清的明亮。
黎萤音就此沉沉睡去。
初阳的光洒落在凌云山,暖阳的光使得嫩芽舒展,云雾浮在空中,清脆的鸟咛惹人雀跃。
新来的弟子都在凌云峰聚集,今日是方先生授课。
黎萤音几人围坐一起,陈雨柠也一同在身旁,给齐淮翊讲解。
凌天派人丁稀少,从重建凌天派以来到现如今才有两百多人,其他仙门多数在五百左右。
有几人想凑上来,昨夜他们已经打探清楚,这黎萤音乃是大长老的嫡女,年少时就是同龄人的天才,可惜六岁走丢。这一旁的陈雨柠乃是吴墨子的弟子,如今已是筑基。
还没来的及闲谈,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方齐静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少年们看向他。
上古神话时期,世界是混沌,混沌包含一切。
直到盘古开天辟地,撕开裂缝,光照了进来,轻而清的阳气上升为天,重而浊的阴气下降为地。
他命定阳气为真,阴气为虚,为平衡两气。盘古的一只眼睛化成太阳,散播光明和温暖,一只化成月亮,从此便有了阴阳调和,四季变化。少许混沌留存世间,上古神话时期称为魔。
盘古的身躯化作山河,那时灵力充沛。
有人自创功法,打通筋脉,引气入体,从此修真界向世人打开大门。
所有人都坚信,只要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成仙。
与此同时,少许的混沌发展起来,成为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它们要回到混沌时期。为此,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奉献了自己的一切,直到黎明前的曙光升起,一切魔物都不复存在,被世世封印在蛮荒之地。
那场大战后,世界灵力迅速衰退,灵力稀薄,混沌末法时代到来。
从盘古开天,到人魔大战,这些人儿不知疲倦认真地听着,终于讲到混沌末法时代他停了下来。
“那场大战后,天空曾出现两个太阳。那是修真界的精英的元丹消散,一道道灵力汇聚成耀眼的金球,消散在这片大地。”
几千年的痕迹到他这里,也仅仅是寥寥几句,又何求这些年轻的后生懂得这些沧海桑田。
“倘若有想问的现在就问吧。”方齐静淡淡道,如沐春风。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举手,怯怯道:“敢问先生,话本里神仙为了爱情不顾苍生这是真的吗?”
方齐静的双眸有些许波澜,脸上挂着笑:“修仙之人要以天下为大义,其次人间枝头,各自乘流。”
“那杀妻证道,确有其事吗?”
“各位小友,何为天道。”
“天地万物之理,皆自然而然,必定有其存在道理。若有违人伦,有违事理,到头来路裂桥断。”
方齐静拂袖,笑着面对众人,“各位小友,长路漫漫切莫一时糊涂。”
5. 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呢,是耘相峰的长老,周枝末。这位是王武长老。
“这一个月就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众人看着沙袋,以及乱入的木扁木桶陷入沉默,试图从中看出长老的深意。
黎萤音沉思,她怎么记得,之前的师兄师姐不是这样训练的。
未修行者,引气入体前要先强健体魄,锻炼骨骼,之后引气入体就会更顺畅。
所以凌天派的入门教学,各峰基本都是一套模板。后来由长老们一致投票每轮新弟子依次由各峰长老把各峰的石阶走过一月外加每日锻炼。
灵根纯净者,经脉纯净,引气入体变比其他人快。倘若提前引气入体那就不得了了,提前接受教导,修炼也比别人快些。
所以,是哪位长老改的教学计划,太难猜了。
被某人怀疑的周枝末:天知道,老娘为庄暮清那小子做了多少事,三千灵石啊,三千,一次炼丹吞了老娘三千。三千灵石堆起来的药田都毁了。
如今耘相峰的花花草草可遭受不住这些小家伙的打扰。我求爷爷告奶奶才得到我威武英俊帅气二师兄的帮助,拜托他帮我带带这些新弟子。
代价是:修筑荷花池,荷花难养,荷花池里的水还必须是凌云山下的水。
后来,这届新弟子在这难忘的一个月中总在午夜无望峰听到一个女人又哭又笑带着绝望的声音在游荡。
周枝末:你问我为什么不用术法把水运上来。
周枝末邪魅一笑:什么都要用术法的话,我劝你不要修仙了,回去找个风水宝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周长老,我也要练吗?”齐淮翊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他可是药修,还是只需要种灵植的药修。
周枝末见说话的是自家羽念师妹的徒儿,突如其来地娇羞,水袖遮住自己的唇瓣,“你羽念师姐让我先带你引气入体。”
齐淮翊一脸不可置信,下一刻就见到什么叫变脸之快。周枝末指着他,刚才的娇羞一去不复返,正声道:“况且你一介药修,总有要傍身的。”难不成等死到临头了,指望有人来救你,想的美。
周枝末:“你们都拿好了,这一月,人在桶在。记住不离身。”丢了桶,她可是要重新买的。
刘俊道:“那我们练什么?”
“无望峰的石阶,一上一下,挑水上山,放入水池里,每人每天一来回。”
一阵哀嚎响起,“不是吧!”要我命啊。
刘俊:“周长老,我们不是修仙吗?”怎么还挑上水了,他总觉得这女人不靠谱。你出去打听打听,那家仙门修仙要挑水的。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周枝末扫视众人,“修仙,修的是骨骼之仙”,语调一转悲凉又像是自责,又有几分心痛,“可如果我不让你们把身体锻炼好,怎么能快速调整身体。其实看到你们受苦,同在我心。”
周枝末夸张地用手锤心,一只手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黎萤音在心里默默给周长老鼓掌,厉害厉害,这女人的演技又精进几分。看向一旁的齐淮翊已然有些愧疚,就连慕扬青这个石头眉梢都陷入思考,不禁感叹不愧是她,干苦工都说得这么好听。
周枝末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给自己举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王武长老给安排各位。你们美丽的羽念师姐有些忧心,我先去看看她。”话毕,周枝末御剑飞行,完美离场。
众人面面相觑,齐刷刷地看着王武长老,等候发落。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现在每人拿着各自的木扁水桶。”
“我只有一个要求,天黑之前,水桶里的水必需留有二分之一以上。违者,第二日加倍。”
一句话,让听者心道破碎;一句话,让男女流泪。
第二天,在无望峰的石阶下。
缓缓流水掠过石阶,小鱼在清澈的河水慢慢地游,岸旁的翠木,落下一叶扁舟。
所有人聚集在此处,当中还有几人还没缓过神来自己要挑水的事实。
黎萤音将木桶压入水中,两木桶里的水,木扁牵拉着肩膀处的肌肉。
平日不锻炼的身体,一时间承受如此重量,肩膀和腿到了第二天就会酸胀无比,两只脚都在打颤,哪里顾得上其余锻炼。
黎萤音没使用术法,她答应过玄机天的前辈不会暴露自己的境界,既然如此便不会食言。
黎萤音头上的碎发被汗水侵染,仍在咬牙坚持,两只手稳住木扁,木桶上的水摇摇晃晃洒落在地。
走到半路,齐淮翊几乎跌倒在地,好在身后的黎萤音赶忙将自己的侧肩的木扁顶住他,她自己身后的木桶倏地失去平衡。在后面的慕扬青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木桶,三人互相支撑,不约而同地笑起。
过石阶一半,三人就坐在靠边的石阶休息,齐淮翊苦不堪言。
一少女从三人面前路过,瘦弱的身躯有着无穷的力量,两侧的木桶保持着平稳。
齐淮翊视线落在少女身上,又瞥了一眼黎萤音,欲言又止,“黎萤音,你知道她吗?”昨夜,同一房的刘俊不知道从哪打探到的消息,把黎萤音的身世搞到了,顺带还讲了一些别的事。
他听得啧啧咂舌,脑袋已经在想象:
黎萤音回来后知道自己亲哥哥黎漾在她杳无音讯后带回来一个的小师妹江淼淼取代了自己,还对她万般宠爱。
终是忍不了了,她在外受苦十载,历经艰难险阻,好不容易回到凌天宗,还未与父兄诉苦,就得知江淼淼已经代替了她在父兄面前的地位,害的凌天派断了寻找黎萤音的天下悬赏榜的任务。
“江淼淼,若不是你,我就还是有父兄疼爱的孩子。”黎萤音刀剑相向。
“姐姐,我无意与你争夺。”江淼淼眼角落下泪来,眼尾猩红。
至此,黎萤音便记恨上江淼淼,几次仗着自己凌天宗掌门嫡女的身份,害的江淼淼险些丧命。
江淼淼,心地善良,肤如凝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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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若天仙,不仅不记恨这黎萤音,还多次为黎萤音解围。可谓最恨妇人心呀。
等等,齐淮翊心里冒出冷汗,完蛋了,他怎么跟阿姐一样染上读品了,冷静!冷静!
“认识。”
“不认识也正常”啊,齐淮翊下意识起身看着黎萤音,注意到旁人怪异的眼神,又缓慢坐下,“你认识。”齐淮翊的心情起伏,完了完了,黎萤音不会要报复吧。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啊,黎萤音,你清醒点啊。
“那,那你会不会”
“啊!”剩下的话齐淮翊还没说完,脸色狰狞,瞥了一眼一旁的慕扬青。
“你是想说,我会不会连坐。”黎萤音看着被掐着脸扭曲的齐淮翊,歪了一下头,神色显出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一时间,他们都看向她。
黎萤音扭头挑眉,嘴角扬起,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假寐。我才不会便宜黎漾,他惹出来的祸他偿。
齐淮翊默默看着慕扬青,脸色如便秘般难看,咬牙切齿的看着慕扬青,他可什么都没做。
今日,一行人下山两个时辰,上山却要了足足八个时辰。
如果说,先前大家还有点对自己家世有些底气,以及测灵根后对自己的蜜汁相信,认为修仙不过尔尔,挑水亦是如此。
可当你挑水上来的时候,手已经累到的提不起劲,脚几乎失去感觉,大汗淋漓,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的那时候。
那一刻,所有人都平等的意识到,修仙如挑水,难而迎者胜。
落在最后的大郦国的小公主云晓,名副其实的皇族,在场的谁有她金贵。当木扁磨的她的手生疼,脚不停使唤,快到顶的时候,几乎时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面上没有嘲讽,没有鄙视。
战胜意志者,大获全胜。
夜晚,黎萤音刚准备泡脚,手心的厚茧子起了水泡,拿起铜盆走出院子。她的手脚已经酸胀,到水井前排队打水,看着其他人桶里的水,她突然不舍得打。
道理教人,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会什么
吃水不忘挖井人。
*
“黎萤音,你在干什么?”黎漾看着在大树下挖土的黎萤音好奇道。
“我在给你挖坟。”黎萤音气鼓鼓道,谁叫他老是把周长老给她的零嘴全都吃完了,她一个都不得吃。坏哥哥,她不要他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呸呸呸!”黎漾上前捂住自家妹妹的嘴,见她想要咬住自己的手,又赶忙放下。
黎漾没好气道:“行了。”谁叫她老是忘记自己对杏花糕起疹子,自己只能出此下策了。
见她安静下来,他拿出自己放在荷包中的桃花酥,小心翼翼地掰开一半,放在黎萤音的嘴里,看到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才笑了起来。
“好吃吗?”见到她露出满足的笑,黎漾看着手中的桃花酥又分出一半。
“好吃!”
“记住了,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6. 归期不定
无望峰一处院落,三个少女在油灯下整理被褥。
江垚垚心里藏事,等到云晓把铜盆拿出去洗漱的时候,才敢靠近黎萤音,“黎萤音,我妹妹不是故意要抢你哥哥的。”
刘俊说,江淼淼抢走了黎萤音的一切,导致大长老撤掉了关于寻找她的悬赏,造成了黎萤音这么多年流离失所。现在回来了,如果是他是黎萤音,必定要报仇。
黎萤音正准备擦脚的手停下,双眸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躲闪,“那你是做什么,道歉吗?”
无言
“你无需向我道歉,至于你妹妹,我并无恶意。”
江垚垚下意识抿唇,不知如何是好,双手下意识就拿起黎萤音泡脚的铜盆,准备拿出去倒。
刚拿起来,黎萤音拽住她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
“我拿去倒。”
“我自己可以。”
两人拉扯间铜盆落地,水撒地,地变得泥泞。
云晓就在这时回来,看到两人面面相觑,铜盆落地,见到地上的水渍,倏地忘记身心的疲惫护着江垚垚,指着黎萤音,怒道:“黎萤音,你欺负人,也不看看这里有谁。我管你什么身份。”今日,刘俊向她讲来其中关系,她还有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他说的没错。
黎萤音有片刻的无奈,深深叹息“所以呢?你亲眼看到我欺负人了。”
云晓下意识扭头去看江垚垚反应,见她摇头,便劝说她不要害怕。
“她没有欺负我,她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江垚垚只是一个劲说黎萤音没有欺负她。
这一晚,三人各有各的心事,黎萤音在床榻的最外头看着房梁,一旁的云晓背着她侧身睡。
清晨,云雾还未散去,雾气凝成水珠,破晓初阳将无望山的林子照亮,寒冷正在消散。
所有人都一脸苦相。
唯有王武看着众人,颇感欣慰,果然还得是四师妹的方法好,现在瞧着精神多了。
下山时,腿脚的酸痛,让人沉默不语,上山是无力到颤抖,整整挑了一日,众人愈发沉默。
快过石阶半程时,小公主云晓一时不查跌倒落在地,拼尽全力包住一个水桶,另一个木桶摇摇晃晃倒下,里面的水就洒落下去,水一阶一阶的流下去,流到一阶又一阶,其余人避着水迹。
她突然地崩溃,手心还在火辣辣地疼,一遍一遍审问自己真的要做到如此,倘若离开她还是大郦国父皇宠爱,衣食无忧的小公主。可偏偏就是不甘,她突然痛恨自己,无力又无趣。
倏地,听到身旁水桶被人摆正的声响,云晓匆匆抹去眼泪,眼尾猩红,抬眸看见一袭青衣的黎萤音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把自己桶里的水分了一部分给了自己。
黎萤音知道这个高贵小公主的自尊,知道她的内心对自己封锁。那又如何,她既然是凌天派的一员,云晓就是她的师妹。师妹有难,师姐相助,理所应当。
江垚垚在两人身后看见全过程,眼眸中有几分触动,硬撑着往上走。站在两人面前,将自己的水桶分出一部分给云晓。
眼见水桶的水还不到二分之一,云晓泄气。王武长老要求必需要超过二分之一,不然第二天多挑两桶。
一旁看着慕扬青微凝着眉,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不用黎萤音多说便自觉地倒了一部分。
齐淮翊走在几人前面,见他们没有跟上,艰难转身,结果就是黎萤音几人齐刷刷看着自己,齐淮翊注意到石阶上的水渍。
齐淮翊视线落在那滩水渍,大致推测出过程,他走下来,顶着云晓的目光,尴尬一笑,也倒了一部分的水倒水。喏,小爷也算是行侠仗义了,又是做好事的一天。
眼见木桶中的水已过二分之一,黎萤音便把木扁捡起递给她
“你在怜悯我吗?”云晓看着她。她的自尊让她拉不下来脸,特别是昨夜她还那样对待黎萤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许变扭。
“没有。你就当我喜欢你吧。”黎萤音淡然说道,丝毫没意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令人浮想联翩,对她而言不过是随口一说。不经意间,视线落在云晓手上,注意到她娇嫩的手被木扁磨得红彤彤的。
云晓看出黎萤音的意图,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后。她才不要被这个不讨喜的家伙摸到自己的手。
黎萤音,将自己缠在手臂的布条解开,抓住小姑娘的手,蹲下来给她绑在手心。
“我才不要这么脏的布条缠手。”云晓下意识拒绝,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刚想伸出手给黎萤音继续包扎,就看到面前的人将自己的发带解下。
云晓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此刻她就像被安抚的猫,露出肉垫。
站在一边的齐淮翊张着个嘴巴,偏头看向慕扬青,视线在黎萤音、慕扬青和云晓三人间来回看。十分震撼,真没想到啊,黎萤音男女通杀。手掌重重拍在他慕扬青肩上,顶着慕扬青不解的眼神,齐淮翊感叹某人,任重而道远啊。
上山时,昨日的场景重现,所有人都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丝毫没在意形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不是孬种。
傍晚,内门饭堂。
饥肠辘辘的几人拿着碗,求着打饭的师兄给点菜。
“师兄,肚子饿饿。”齐淮翊试图感化师兄,却只得到几勺白米饭和萝卜咸菜。
三人落座,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加咸菜疙瘩,欲哭无泪。
昨日的时候,师兄告诉他们王武长老还特意嘱咐给新弟子留菜,原以为今日亦是如此。
本来今天挑水上来就累,结果连水煮白菜都吃不上,更是绝望。
王武长老,爱是会消失吗?
*
“黎萤音!”陈雨柠手举着烤鸡在饭堂大门喊着。此刻,日落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
新弟子齐刷刷看着她,视线转移到手上的烤鸡,垂涎欲滴,就着干巴的白饭,想象着烤鸡的美味。
“雨柠师姐!”齐淮翊倏地觉得她手里的烤鸡显得格外神圣。连带着看陈雨柠都有几分感动。
陈雨柠跑过来,无视站起来的齐淮翊赶紧给黎萤音撕了一个鸡腿,其余的给了齐淮翊。
黎萤音看着她,甜甜一笑。
倏地,对面有人落座。
小公主云晓的碗里有两个鸡腿。
已经饿到脑袋空空的齐淮翊见状,手已经伸出去了,语调嘤嘤,“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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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晓我就知道你有一颗感恩的心。”
云晓伸出筷子打断他的手,无视齐淮翊伤透的眼神,看着黎萤音,用筷子把腿放到黎萤音的碗里,“今日谢谢你。我为昨夜说抱歉,是我误会了。”
云晓真挚,大方道歉。父皇说过心胸广阔者,良善之友。她是真心想认真交黎萤音朋友的。
连齐淮翊都有些傻眼,与慕扬青面面相觑,无果。
陈雨柠看到卤鸡腿,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云晓,手上的动作一顿,黎萤音接过陈雨柠的鸡腿。
霎那间,齐淮翊觉得空气里,有俩个女人火花的碰撞。嘴里的鸡肉正在瓦解他的意志,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云晓抬头,对上陈雨柠的视线,陈雨柠双手抱胸,身子挺直。
俩人都看着黎萤音,
黎萤音拿着两个腿,谁也没看,只是一同塞在嘴里咬了一口。
*
夜半,陈雨柠拿着庄暮清给黎萤音研制的药,手心握着黎萤音的手,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黎萤音,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弥补我,我守了你十年,你不能负我。”
今日她才突然感觉到十年的实感,黎萤音的身边已有旁人。陈雨柠平日里总是不与人亲近,琉璃般炫彩的双眸里总带着疏离,此刻在黎萤音面前看起来,总是带着娇软。
大雨滂沱换来了一句,黎萤音平安无事,归期不定。
裴之齐拼命修炼到筑基后接下门派任务,归期不定。
他们总觉得黎萤音总有一日会回来,不成想一等十年。
黎萤音:“糖吃完了吗?”
*
在一处翠绿如湖的草地,微风将草吹向一边,吹出阵阵涟漪。
陈雨柠拉着风筝线,看着半死不活飞不起来的风筝,有些恼气,“庄暮清,你跑快点,我风筝都飞不起来了!”
庄暮清手里拿着纸鸢,顺着风跑去,跑了好几趟才赶上春风。
俩人看着高高飞起的纸鸢,不由得笑了起来。
坐在草地上,等了有一会才看到黎萤音。陈雨柠跑向那出高坡,埋怨道:“黎萤音你怎么这么慢。”
正准备牵着黎萤音的手,带她去看她飞起来的纸鸢,视线却落在她身后灰扑扑的男孩身上,“黎萤音,他是谁?”
“裴之齐。”
少女眼睁睁看着黎萤音带着这个糟糕的家伙到草坪上坐在,看到黎萤音亲手教他放风筝。
“黎萤音,你是不想跟我玩了?”陈雨柠难过道。在她心里,又要把黎萤音分给另一个人让她很不开心。
庄暮清把风筝越拉越高,想喊陈雨柠回头看,都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裴之齐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有些打扰,埋着头躲在黎萤音身后。
“没有啊?”
“黎萤音你怎么这么木讷,我讨厌你。”
“可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做朋友。”黎萤音拉住她的手,认真说道。
“我也喜欢你,雨柠。”庄暮清弱弱道。
裴之齐默默看着三人,头不自觉地埋下。
陈雨柠看着他,“喂,我现在也稍微有点不讨厌你了。”
7. 后来啊,那黑乎乎的荒山里,只有他逃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黎萤音又见到慕扬青那小子,似乎在等着她。
黎萤音上前问他有什么事。
慕扬青的视线落在她包扎好的双手,眼眸闪过几分落寞,下意识把手往背后藏,连带着手上用纸包好的药都黯淡起来。那是刘俊分给他的药,说是大郦最好的药。
这一刻,他突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个傻事。黎萤音她一个掌门嫡女,什么药粉不能要到,倒是你慕扬青,你什么都没有。
黎萤音见他的双眸避着自己,问他也没个答案,只是叹息一口,把他身后的手拉出来。
月光皎白,她看到了他藏着的药包,拿出来。
在慕扬青的目光下,黎萤音拿出一瓶小药罐,利落地把药粉倒在他的手心,拿着陈雨柠给自己剩下的布条给他缠好。
黎萤音身心疲惫,对这个人简直是又恨又爱,爱也谈不上,顶多是心软。恨,又参杂着水分,毕竟人家半年前就跟着自己。
就连黎萤音自己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有了好东西,要先想着自己,而不是我。慕扬青,我不是你的再生父母,更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手上的动作不停,布条被打上了结。
“我走了,下次要先念着自己。”黎萤音背过身去,药粉包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晃晃。
慕扬青猛地抬眸,隐忍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如年少,
少女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你为什么住在笼子里?”
“因为我要被卖到里面了。”年幼的慕扬青的小手带着污渍,指着一处门第,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与面前干净整洁的青衣少女形成鲜明对比。
“那我带你离开。”
“跟我走。”
他们被人围堵,被迫躲进荒山,男孩一时不察跌落在地,她引开了其他人。慕扬青在被卖时就知道自己的下落,那高门贵府里,有很多像他一样的清秀的男孩。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带他离开,更不相信有人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出手相助。他想大概是坏事坏到头了,所以才会遇见她。
后来啊,那黑乎乎的荒山里,只有他逃出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存活下来的,在破败的寺庙里,门外电闪雷鸣,他蜷缩在枯草里。
在荒山中,有人逃命,有人追赶。
慕扬青甩开她的手,避开她的视线,“这样下去,你也会被他们抓住的。”
“你要放弃我辛辛苦苦救来的命,我不同意。”
“更何况,你的命本就不属于他们。”
见他还在发愣,黎萤音朝那隐隐约约的火光看去,眼神坚毅。
“你要记住,你的命属于我。我要你好好活着。”
......
*
众人终于挨到已经对挑水上山毫无波澜,甚至感觉到身体隐隐有种莫名的舒适的某天。
在清晨时等到了王武长老,
王武手里拿着一把黑剑,指着一旁竹筐里的剑,“你们每人拿着一把玄岩剑,记住剑不离身。”
“现在,拿起剑。”
黎萤音拿剑,仔细观察剑身,发现剑由玄岩石打造,这种材料打造出来的剑不仅重还容易裂开。但是这里的玄岩剑十分纯粹,可见铸剑者功底。
在凌天派无论你是什么修都得有剑术护身,可以不精但不能不学。但只要在八日内引气入体者,就可以不用练剑,提前接受教导。
对待新弟子不用外门弟子,则是拉来几位内门的师兄师姐,内门弟子不得使用灵力,纯粹练剑。
当你练剑练到能冷静看待一个与你境界相差巨大的人的时候,就算是遇到练气遇到元婴,你也得爬起来,给我打。
王武长找来了自不同的峰的八位师兄师姐来其中实力最低筑基,新弟子要与他们练剑直到练到第三十天。
内门弟子实战经验丰富,历练多年,不一剑剑击破新弟子的懵懂、道心,岂不是辜负了新弟子叫的一声声师兄师姐。
说的好听是陪练,难听点就是人肉沙包。全看运气,运气好点遇到的师兄师姐下手不会太狠,运气差的,生不如死。
自然,为了不让新弟子受伤太重,王武长老特地找周枝末长老要来了一大堆药丹,分给每一位弟子,要的就是管你今天打成什么样,明天也得给我站起来继续练。
*
在无望峰的一处竹林
黎萤音看着面前的人顿感意外。
面前相貌俊朗的少年扬眉,左手持剑。
黎萤音意味深长,“陪练师兄?你?”
雷鎏金点点头,一步步向黎萤音走来,手里变换出桃木剑,递给她。
“用这个。”
黎萤音双手抱胸,头指向一旁的人,“先给他。”
雷鎏金一脸随你便的样子,注意黎萤音身旁的慕扬青,少年剑眉星目,漆黑的瞳孔中满是阴翳,像打翻的墨水随时会侵染净池。
雷鎏金蹙眉,瞥了一眼慕扬青,把桃木剑递给他。
黎萤音自动给两人腾地,她可见识过慕扬青的剑,不知道这小子那里学来的剑法,邪门的很,招招致命,半点余地都不留。
慕扬青丁步,把剑搭在手臂上。
雷鎏金有些意外,“你会些剑法?”见他点头。
对于一些没习过剑的新弟子,内门弟子都负责教学。有的甚至还要一步步从基础开始,遇到这类弟子,只需一步,上报长老延长半月或一月即可。
雷鎏金:也好,省的我教了
慕扬青一剑劈来,毫不留情,招招致命,一再用力。
雷鎏金眼中闪过诧异,手上不停挡剑,看似是慕扬青占上风,但其实是雷鎏金招招化解,等着慕扬青出招。
过了半刻,雷鎏金仍就风度翩翩,反观慕扬青发鬓凌乱,汗水打湿额间碎发,接招都有些吃力。
是时候了,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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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戏他玩够了
雷鎏金双眸沉静,挑剑。
啪!
慕扬青手腕被打,剑陡然落地,雷鎏金倏地靠近他,手肘重重打向胸口将他击开。
倏地,慕扬青跌落在地,嘴角溢出血,咽下铁锈味,抹了唇角,看着手上的血,眼眸闪过几分阴翳。
对比附近林子的惨叫声,慕扬青知道这算下手轻的,他撑着自己起来。
黎萤音扶起他,在他耳畔轻声道:“看好了。”她答应了那老头隐藏修为,可不打算隐藏剑术,
黎萤音捡起掉落在地的木剑,走到雷鎏金面前朝他拱手。
雷鎏金朝左手持剑,一剑劈来,等不及黎萤音出招。
黎萤音的招数不显,让人看不透她的招数。雷鎏金挥剑,黎萤音格挡。
俩人一柔一刚,来回转换,
黎萤音身手极好,以柔化杀招,却不落下风。
这一刻,两人眼中只有对对方的欣赏,
风卷云涌,渐入佳境
整整打了一刻,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渐渐的两人的剑风显露杀意,刀刀致命,杀红了眼。
黎萤音不知疲倦,愈发认真,疯狂挥刀格挡,拆招,就在两人刺向双方的瞬间,一道清柔的剑气,强行将俩人分开。
一袭茶白袍子的北木生,从天而降,缓缓落地。
黎萤音与雷鎏金齐齐拱手,异口同声:“师长。”
北木生冷冷道:“既是练剑,何必如此。”刚刚两人的出剑不至于伤到要害,只不过北木生向来讨厌练剑沾染不该有的情绪。
“弟子认罚!”两人齐齐出声。
北木生瞥向脸色惨白的慕扬青,轻哼,“招招致命,漏洞百出。”
“黎萤音,你随我来。”
雷鎏金是他的手笔,他特意请示二师兄将安排雷鎏金与二人练剑。从三人出现在这里起,他便在暗中观察。
他是想看看新收的弟子,也更想看看黎萤音走到哪一步。
慕扬青刀刀致命,雷鎏金习得风吟剑法,黎萤音剑风以成,剑法隐隐有其他仙门的影子,取各家所长。
剩下留在原地的两人,两两相望,心生厌气。
黎萤音紧紧跟着北木生,心里大致知道师长已经看出自己的剑法,正担忧若他问自己该如何作答。
北木生停下,侧身看着黎萤音,“我问你,你还愿习我剑法。”
“自然!”
北木生正声道:“从今日起,雷鎏金的剑法你好好看看。”
“出招,拆招,都给我按他的方式来。”
“直到你用一模一样的招数胜了他。”
*
光的影子落在大地上,在风中,一片片拂过翠绿的竹林,激起一层层绿色的浪花。
云缪峰上,就有一个长不大的孩童躲藏在大树的后面。
北木生砍下一根桃木,坐在树下用匕首,一点点雕刻出一把小剑。
8. 装货
回到原地,雷鎏金还在原地练剑,手上握着剑柄,一遍遍拆解黎萤音的招数,回味,汗水打湿鬓角碎发,仍不知疲倦。
见到黎萤音,慕扬青起身朝她走去。
雷鎏金注意到他的动作,剑锋一转,朝慕扬青飞去,噌的一声
黎萤音倏地推开慕扬青,护住他。
剑锋划过慕扬青的眉眼处,留下血痕。
慕扬青站在黎萤音的身后,漆黑的双眸染上晦暗,狠狠地盯着雷鎏金。他的身上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在叫嚣,在疯狂,眨眼间又恢复如常。
雷鎏金无视他的眼神,不屑,“怎么?还想杀我,不怕被当场捉拿逐出师门。”
慕扬青察觉身前人的动作,自控住心绪,面上还是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
黎萤音面上不显,
很好,很好,一个个都装成什么样!
她握住插在地上的剑柄,拖在地上,手中的雪契传来阵阵颤鸣想要挣脱开。
雷鎏金活络手指,顷刻间左手变化出桃木剑,注入灵力。
黎萤音越发用力握住剑柄,掌间与指尖压出深深的痕迹,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的怒气,片刻间就服从对方。
少女朝前助跑,脚尖一点凌空而上,一剑劈来,招式凌厉,每一招每一式利落干脆,环环相扣,紧密相接。
恨不得将雷鎏金打趴,打不了慕扬青,还打不了你吗,净给我找麻烦。
这一次,雷鎏金切切实实感受到她的剑术在他之上。
又是一次格挡,黎萤音下压他的剑,再一劈来,剑陡然落地,少女靠近他,手肘重重打向胸口将他击开。
雷鎏金重重落地,下意识起身,剑锋骤然在他面前。
黎萤音喘息,面色潮红,额前碎发微微飘起,雪契被扔在地上。
雷鎏金垂眸避开视线,起身动作都有些缓慢。
他击败慕扬青一模一样的招式,黎萤音一招一式还给他。
跟着黎萤音走的慕扬青,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雷鎏金。
雷鎏金索性仰面躺在地上,两只手垫在脑后,嗤笑,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种了。
以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躲不开。
太阳下斜,透过竹林,隐约地可以看出远处的石阶上落着那一抹日落的橙黄余晖。
黎萤音就在那时看到了,一个身着粉衣朝她蹦蹦跳跳过来的女孩。
黎萤音深深地看向她,伸出手朝她招手。
陈雨柠,她似乎习惯了黎萤音有个尾巴的现状,在她看来,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总是沉默寡言。
等黎萤音的时候,她看到好几个人被扶着回去,见到还能站着的黎萤音真是太好了。
黎萤音拿着药回去的时候,
“太,太痛了。”云晓在屋里大喊。
黎萤音:“怎么了?”
“都怪我父皇,说女儿家娇贵,不让我习剑。现在好了,我被延长一月了。”云晓欲哭无泪,今日习剑,师兄一眼就发现她连握剑都不会。
黎萤音,江垚垚俩人都不约而同看着她,抿嘴偷笑。
“你们笑什么,我父皇可宠我了,真的。要能下山我就带你们去大郦国看看,我们大郦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在黎明之前,透过一团团的迷雾,竹林里依稀能瞧得见曙光。
翌日,少年站在竹林的一边,手握剑柄,脑子里回忆雷鎏金的招式。
雷鎏金剑术洒脱,出招还有些悠然自得的意味,可偏偏是那样的剑术。
多少人求之不得。
慕扬青眼捷微动,一直反复练,脑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他,再快点,手上的动作不停,他望了望天色,眉眼放松。
他想,黎萤音应当醒了。
雷鎏金挑眉,自带调侃,“黎萤音,今天舍得把他放出来了?”
慕扬青手上拿着玄岩剑,面色淡淡,眼睛在剑峰前,漆黑的瞳孔倒影着面前人的身影。
慕扬青一剑劈来,不似昨日少了一份力道,身手利落,愈发稳当。
雷鎏金黑眸闪过几分意外,手上的动作愈发凌厉,在两人相近一瞬,他看到对方眸子的情绪。
一剑劈来,“心不静”
慕扬青下意识格挡,
“道不稳”,剑峰划过慕扬青的手臂,染上血迹
慕扬青无视身上的伤痕,旋身格挡,伴随着锋利剑锋的摩擦
雷鎏金手持雪契,他身上添了几处深浅不一的刀伤。
“你在浪费时间吗?”雷鎏金嗤笑,脸上愈发沉稳。
“再来!”
在最后一招后,慕扬青再次被肘击落地,身上每一处几乎被剑划过,浑身是伤,背后上的衣物隐约透出血色。
慕扬青想支撑着身体起来却站不起来,唇瓣有血,狼狈不堪。
丹药可以治疗内伤,但不能根治。此刻,慕扬青感受着自己内脏撕裂的剧痛,动弹不得。
黎萤音快步上前,拿出小药瓶,手心的回元丹沾染着血丝入口。
慕扬青掀眸,眼眸阴翳。
黎萤音长睫微颤,面对上前查看慕扬青伤势的雷鎏金,冷声道:“滚开!”
雷鎏金愣住,朝她瞥去,只见她握住慕扬青的手腕,手臂打颤,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黎萤音,哪怕是裴之齐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特殊,手中的雪契微颤,雷鎏金垂眸离去。
“风吟,我以复观。”
黎萤音倏地在周围开启结界,
慕扬青骤然掐住面前少女的脖子,手上一转,结界又被盖上一层。
他歪头看着黎萤音,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少女挣扎的神情,“嗯?”
“怎么这么不听话?”慕扬青冷冷地看着她,微凝着眉,似乎很不满黎萤音的行为。刚才的他,不,是这小子,差点要争夺他的力量了。他手上卸力。
黎萤音倏地落地,生理性地摸上自己的脖子,忍住想要呕吐的劲头,双眸沾染几分怨念。
慕扬青俯视她,缓缓蹲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怎么说,怎么在意刚刚的那小子?”在意到冷言逼迫他离开,为的就是不波及他。
黎萤音看着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你迟早有一天死在我的手里。”
“呦呵,口气不笑”,慕扬青松开她的下巴,眉眼放松,“你记住了再有一次,那小子就没命了。”
黎萤音看着陡然跌落在地的慕扬青,视线落在别处,记恨、担忧各种情绪交织侵占她的思维,说真的,她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看到浑身是伤的他,还是心软。
其余人在看到慕扬青身上的伤时,面面相觑,原以为自己够惨了,这么一对比,雷师兄简直就是惨无人道啊。
齐淮翊看到慕扬青枕边的瓶瓶罐罐惊呼,这些和王武长老给的比起来的实在是看起来精致太多,“慕扬青这是雷师兄给你的?”
“黎萤音。”
“那是雷师兄送你回来的?”
慕扬青低眸,长睫微垂,淡淡道:“黎萤音。”其实在他彻底昏过去之前,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在一旁打量着瓷瓶的的刘俊,瞥了慕扬青一眼,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看他不顺眼了,敢情这小子是攀龙附凤。
他刘俊平生最恨这种人,亏得之前还贴上自己上好的金创药,我呸!
翌日,当慕扬青一瘸一拐地来到竹林,环顾见四周见到的只有吸允着竹叶的雷鎏金。
雷鎏金上下打量着慕扬青,发现他身上的剑痕已经结痂,好声好气道:“别看了,今日就我一人。黎萤音去找师长讨教剑法了。”
慕扬青面色一滞,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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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眸沾染几分晦暗。之后几天,慕扬青都极少见到黎萤音,竹林处不见,云缪峰的院子不见,倘若见到也是一副疏离的样子。
齐淮翊率先察觉出两人的不对,感叹自古情关最难过。
寒冬呼啸,初春新芽,炎炎夏日。
转眼两年已过,当年的十六人均已引气入体,突破炼气期。
凌云峰的明理殿内,二长老与诸位长老聚集。
修真界的玄境仙门,每一百年天道玄境开启,届时五大仙门中的弟子都可以参与,倘若获得机缘者修炼者大有助力。
按规,招收新弟子,凌天派就会从新弟子中选拔出十几名佼佼者参与。若没有则是内门中选拔,可如今距离距离天道玄境开启还有两年。
而去年招收的弟子连筑基都没有达到,恐怕他们参与的门槛都够不上,那里敢想修炼的机缘。
为此,代掌门王武与凌天派各长老商讨事宜。
段文轩:“提升自身修为的最好办法就是下山历练。虽说往年下山历练的弟子必需要到达筑基。但这届新弟子肯定不能这样处理。”
凌天派有一阁,名为“阅历阁”。
自从混沌末法时代后,五大仙门设立此阁为解决魔族残魂附身在人身上做下祸事,九州大陆凡城池有邪祟作乱,城主皆可以通过玉炁传信到就近仙门。
只不过,后来凌天派收到的信皆是些言过其实、杞人忧天,被委任的弟子火急火燎地下山,实在是闹了许多笑话。
周枝末点点头:“先派简单的任务给新弟子,让他们与两名筑基以上的弟子一起历练。这样既保证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又能历练,两全其美。”
正好,让庄暮清那小子出去历练一下,整日待在屋里研究那个不切实际的药丹,都浪费老娘多少灵植了。
王武认真思索可行行性:“是这个理。”
“那就这样办吧。总不能让这些新弟子错失机会吧。”毕竟,下一次就是和宗门的人一起竞争。
情告知自己的新弟子。
新弟子自行组队人数不得超过六人,其中要有两名筑基修为的弟子一同下山历练。
一时间,凡是筑基以上,在宗门颇有影响力,又待人温和的师兄师姐院子的门槛都被踩烂。
刘俊苦苦痴缠林颂,抱住他的腿,紧紧不放,哀求道:“师兄,你就带带我们吧。”他真的不敢想,要是没有师兄他要如何下山历练。
林颂师兄,为人温和,谦逊有礼,白衣玉冠,风度翩翩。可惜这样美玉般的人,却与雷师兄作伴,真是平白添上几分污点。
林颂微凝着眉,想拉开刘俊,却发现根本甩不开,眼见刘俊就要把脸靠在自己玉色白沙袍上,林颂微不可察的呼吸重了几分,只道:“好,我答应你。先起来吧。”
刘俊听此言,刚忙站起身,视线瞥上云缪峰的一处院子,“林师兄我已经邀请了另一位师姐。”师姐江淼淼,为人和善,心地善良,有这俩位一同历练真是太好了。
林颂到了云缪峰的时候,
雷鎏金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随性洒脱。
察觉到来人气息,马步架剑,弓步点剑手腕上提,力达剑尖,起剑收剑,一气呵成。
未等来人开口,便自答:“林颂,师兄知道有很多人来找你。但是师兄这次就不和你在一块了。”
林颂迟疑,其确实很多人来找他,只不过没人在他面前提起雷鎏金。
自从新来的弟子知道慕扬青被雷鎏金打到卧床,便对雷鎏金敬而远之。废话,他们是来修仙的,又不是欠收拾敢到雷师兄面前找揍。
“师兄,其实......”
雷鎏金:“好了。”自从知道历练消息后,他心中隐约觉得黎萤音会来找他。
“黎师姐已经组好队了。”林颂叹息,一语道破。
9. 历练
在云缪峰一处院子内,
黎萤音正在练习剑法,手中的吟雪剑舞飞扬。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黎萤音剑锋一转,剑指那人。
陈雨柠忽地出现在院子里,手中拿出一张纸,面对黎萤音的剑故作被吓到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了吗?”黎萤音将剑收归鞘中。自从她用雷鎏金的招式胜过他后,北木生将一本剑谱交给了黎萤音,每月一检。
在练剑的日子里她就跟闭关一样,不闻外事,就连慕扬青都鲜少来她的院子。陈雨柠一来那便是有事发生。
陈雨柠眼睛转向一处,径直走向木桩,坐下,“我呢,等了某个人很久。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某个人陪我做。”
她眸光清润,笑意粲然地看向黎萤音,犹如春日里的暖阳,“所以,某人愿不愿意陪我去做呢?”
黎萤音淡然一笑,“自然。”
陈雨柠:“好了,不玩你了。”她可不是什么拿着年少情谊裹挟好友的坏女人。
......
“下山历练?”黎萤音微凝着眉,眸中有过几分诧异。
半年以前,凌天派开启青耳云试炼。
虽然是试炼,但实际上是给新弟子入门的见面礼。
青云耳是混沌末法大战的产物,里面有着部分上古神话时期的机缘,大多数弟子遇见的都有助于修行或与自身修仙路途有关的机缘,极少数弟子一无所获。宋寒彬就是其中之一。
黎萤音就是在那时遇到尾随自己的吟雪,吟雪剑的剑灵极其纯净,认定她会是自己的主人。
“你是说你们见到了,一个被魔附身的人,选择了一把被魔气沾染的剑。”黎萤音看着吟雪朝她摇晃点头。
“带我去。”黎萤吟已经来不及弄清,为什么青耳云会出现被魔气沾染的剑,为什么偏偏慕扬青会选择那把剑。
吟雪剑转述她,一名极其厉害阅历丰富的剑说,那把剑上的魔气沉睡已久,一旦与那人身上残魂融为一体,就很有可能让他失去神智,沦为寄主,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如今她没彻底搞清楚慕扬青的来历,就连他身上的残魂都不知道适合来历,眼下又要历练,岂不是放虎归山。
陈雨柠满脑子都是三人终于可以下山的激动,一时没察觉到黎萤音的神色,“对,就是历练。先不说了,我去找庄暮清了。”
*
周枝末看着蜗居在炼丹房里一心只想炼丹的庄暮清,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脸颊,发力,“庄暮清,老娘忍你很久了。你能不能活泼开朗一点,能不能离开你的炼丹房。”
在门外不小心撞见这一幕的齐淮翊尴尬的与自家羽念师姐对视一眼。
羽念师姐一袭蔚蓝裙,乌发如瀑,两弯柳眉,一双杏仁眼似水,恬然一笑。心想,师姐还是这般负责任,庄师弟未免有些顽劣让师姐操心了。
齐淮翊的一愣,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低下了头。此刻,他有理由怀疑羽念师姐是故意带他来这的,因为他记得前几天在房门前听见她在和周长老苦恼,她还缺一种灵植。
所以,她是想让自己下山历练找灵植,一定是这样的。好,就放心交给小爷吧!我一定给师姐采回来。
周枝末朝门口瞥去,见到两人。一个温柔地看着自己,一个低头不知道在脸红什么,看得她又生起火来。小老牛想啥呢?
“师姐,让齐淮翊跟他一起去吧。”
羽念温声道,“小家伙还需要一些磨练,倘若跟着师姐的徒弟一同历练也是好的。”相互有些照应。
“!”齐淮翊,师姐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长辈带着小辈认人。小爷我可不小。
阅历阁大堂内,
前来历练的新弟子,等着委派任务的师兄,随机抽取任务交给新弟子。
王武长老觉得把自己的弟子交给谁都不放心,干脆无望峰的弟子中选出两位师兄带着自己的新弟子。
黎萤音几人到的时候,江垚垚与其余人站在另一边。
前来确认人数的张涵看着面前的六人,随手从一旁的木匣中拿出一封信交给庄暮清。
“稀客啊,您老出山了!”
陈雨柠蹙眉,“你会不会说话啊,我们这是养精蓄锐,懂不懂什么叫养精蓄锐,就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淮翊伸出的手打断。
张涵将六枚饱满剔透的玉佩交给齐淮翊,“你们出行要佩戴好这个令牌,历练路过的师兄遇到你们也许会顺手帮上。”
陈雨柠眼神不满地看着齐淮翊,又气鼓鼓地看向另一侧,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自己话还没说完,就接过人的东西。
庄暮清默默把手中的玉牌小心挂在陈雨柠的腰间。连手上的信封都没顾得及拆。
阅历阁交付给新弟子的信都是经过挑选的,所以所有的信封都被拆过。此次历练,王武长老特意交待但凡稍有些难度、诡异都不能交给新弟子。
庄暮清手上接过信封,先前也不知历练规矩,下意识将手上的信封的拆开。
几人围聚,一同扫过那遒劲有力的字迹。
凌天派长老尊鉴:
展信佳。在下寻城城主范邢文,久仰贵派高义,心怀钦慕。近半年间,寻城屡现百姓无故失踪之案。经多方勘查检验,种种迹象表明,此恐非人力所能为,其间疑有诡异莫测之因。
城中百姓,皆吾守护之民,今遭此祸,吾心忧如焚。念及贵派道法高深,义薄云天,特修书恳请长老拨冗莅临寻城,助吾等解此困厄,护百姓周全。若得长老相助,范某不胜感激之至。
敬候佳音。
丙午年六月初七
寻城城主范邢文顿首
一旁的齐淮翊,“此人倒是个好城主。”由此信可见得其风骨,定是一个大好人。
庄暮清将信收起,经过商议,六人决定带上自己的家伙事,明日启程。
翌日,几人各自乘坐云鹤在云阶落脚。
穿着云纱大包小包的云晓,和腰间挂着木柄三齿小锄的齐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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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以及背着竹篓的庄暮清。
这样看来另外三人真是轻松的很。
云晓看着齐淮翊,指上他的小锄,不可思议道:“齐淮翊,你这是要.....”回家种田。
齐淮翊没有在意她奇怪的眼神,反倒有种隐约的骄傲:“帮羽念师姐采几株灵植回来。”
庄暮清颇为认可齐淮翊的作为,反正最后都是耘相峰的灵植,没准自己可以用到。认真思考,说出来一个令人沉思的问题,“可是,我们该怎么出发呢?”
练气期的弟子还未结丹,御剑飞行消耗灵力大,飞行时间短暂。按照他和陈雨柠两个废材的灵力,估计六人飞到一半就剑毁人亡了。
“雨柠师姐,你们符修不是有符箓吗?有没有那种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符箓?”齐淮翊炯炯有神地看着陈雨柠,寄予希望。
“有,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陈雨柠沉思,似乎真的被什么难题给困住了。
齐淮翊:“是什么?”
“我不知道寻城在哪?”瞬移箓,使用者心里想着准确的目的地,片刻间就能到达。只不过要是想不到准确地方,那就没办法了。
齐淮翊:晕。还得是小爷我,齐淮翊不知从哪拿出一张丝布,展开在众人面前。丝布上有手绘的地图,几乎沧云州大大小小的城池都在此图上,就连官道都有细致标注。
“唔,看到没这白道城附近就是寻城。”
慕扬青垂着眉眼,看着齐淮翊手指的地方,紧紧抿着唇,漆黑的双眸露出几分迷茫又困惑,脑中埋葬的记忆复苏,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妇人的身影,顷刻间就消散。只是一瞬,他就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
黎萤音看着这份地图,指指点点,“这寻城与凌云镇还有些距离,大概两千里。倘若我们骑马也得一月以上才能赶到。”
“可是我的符箓只能在五百里内使用。”陈雨柠默默出声,对上其余人的眼神显得有些尴尬。
“那就多用几次。”黎萤音卷好丝布交还给齐淮翊。
*
周枝末正躺在椅子上,极为悠闲地晃着手中的蒲扇,看着面前走来的羽念,“小师妹,你放心好了。过几日裴小子,就会去寻城帮你取灵植回来。”
这灵植还真不好找,竟生在那处诡异之地的外围处。
混沌末法时代后,除蛮荒之地外,还有一处便是云雾山,一成不变,灵气仍存。
几大仙门曾一同联手闯进内部,竟无功而返,老的死,残的残。此后,便立下誓言,几大仙门都不得擅闯云雾山。
而羽念想要的无味株就生在外围。
羽念坐在椅子上,给周枝末斟茶,“裴之齐那小子帮师姐你都干多少活了,如今人也回来了,师姐还不放过他。”
周枝末听此言,倏地从躺椅上起来,手中的蒲扇指向自己的小师妹。
“我再重申一遍,是那小子自愿的。”谁叫那小子真愿意用自己给我典当的,现在想来她真应该把陈雨柠那家伙也押上的。
10. 算卦
“陈雨柠,你这符阵也太晕了吧。”云晓踉踉跄跄几乎站不稳脚跟,赶紧靠在一棵树旁,稳定身躯。
齐淮翊已经吐了,他实在不喜欢晃来晃去的感觉,连续辗转三次,他都要晕死了。
陈雨柠面色煞白,强忍着缓和不适,看来她真的要改进一下瞬移箓,不然就...唔。
几人靠在树上,休息半个时辰。黎萤音环视周围,看着手中的丝布,蹙眉,陈雨柠的瞬移箓不知道把他们传到哪了。
四周耸翠的树木,两两围聚,光影交错间,树枝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黎萤音与庄暮清正研究这地图,两个豪门贵族,两个从未历练,面对这样的情况,只得从头讨论哪是南哪是北。
黎萤音正靠树影分辨着方向,思绪被一道男声打断,抬眸便见到一身玉色白纱袍的男子,腰间扎条蓝银带,手持佩剑,眼眸深邃,双唇抿成线,眉眼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各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几人,一双明亮的眼眸显露出几分热心来。
黎萤音一愣,闻声道:“少侠,敢问此地距离寻城还有几里。”
“寻城?我正好要去此处,大概十里左右”,他视线落在面色惨白的几人身上,“如若不嫌,我可以与各位一同前往。”
“多谢少侠。”黎萤音拱手道谢。
*
正午
寻城城门前,
七人看着面前的城门,
城门砖石构筑,分上下两层,内有两列官兵持红缨枪看守。
几人先前遇到的男子,见以到寻城便侧身拱手面向六人,“各位,陈某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六人见到他如此,也纷纷拱手,异口同声道:“江湖再见!”
几人入城,
面前的街景热闹极了,新出炉的包子,在小贩的叫卖中升出热腾腾的气,街角的老人拿着晶莹剔透糖葫芦吆喝,红木小阁楼上有几张写着茶字的旗帜在风中摇曳。
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黎萤音站在原地的看着如此热闹的街道,眼眸闪过几分诧异,毕竟范城主在书信中写到百姓慌恐,按理街上应少些人才对。
初来寻城,几人分散游街,看到许多稀奇的小玩意。
陈雨柠逛到一处卖着面具的小摊,好奇地挑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自己脸上,歪头眨眼看着黎萤音,“你看我。”
陈雨柠手上拿起一个白兔模样的面具给庄暮清,又拿起一个一模一样的狐狸给黎萤音,三人隔着面具,笑意盈盈。
站在远处偷看着黎萤音的慕扬青,被齐淮翊抓个正着。
“干嘛在这看着人家,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凑过去。”
站在首饰摊前的云晓,刚看到一个中意的发簪,准备拿起来插在头上,就被齐淮翊抢过去,回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慕扬青的脸色,像是被人戳穿了什么不得了的心思,抿直唇线,愈发像一个思春的少年郎。
注意到他看的方向,晓得其中关系的云晓,啧啧乍舌,“慕扬青,别的我不说,你只要顶着你这张脸,再厚点脸皮赶上前去。如果我是黎萤音,我就稍微那么一点点看一下你。”毕竟在凌天派她就看出来了,黎萤音对他又没什么情意,看他一点点都算她多说了。
“老板把这个簪子给我包了。”齐淮翊趁着云晓和慕扬青搭话,先下手为强。
“啊,齐淮翊。你一个大男人买什么发簪。”那可是她挑的好久的。
“你管不着!”齐淮翊把包好的发簪高高举起,任凭云晓怎么跳都够不着。
慕扬青没管胡闹的两人,还在偷偷瞄着黎萤音,直到陈雨柠与他四目相对,他才装作看首饰的样子。
陈雨柠被庄暮清逗得合不拢嘴,下一秒看到躲在摊子旁偷瞄的慕扬青,脸上的笑倏地消失,这小子怎么还学会偷偷看人了。
庄暮清看到了陈雨柠的笑没了,下意识以为又是自己惹了她不开心,笨拙地拿下面具仔细研究。难不成是这个面具太丑了,她觉得在自己脸上不好看?
看来他有空的时候得找些时间,学一下怎么做面具了。
黎萤音刚想顺着陈雨柠的目光看去,就被她拉到另一个摊子去了。
“五文钱一卦,五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是能买我一卦,快来看看啊!”一男子坐在摊子上,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在街边叫喊。
“五文钱一卦?”陈雨柠嘟囔道。片刻间,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拉着黎萤音在摊子前坐下。
黎萤音晓得她的心思,从荷包中,拿出十五文铜钱放在桌上,“给我们都算一卦。”
“好,那老夫就”,手中的折扇故弄玄虚的在面前三人游走,最后在庄暮清身上停下“先算你的。”
算命先生手上一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少年,莫要过于急切。”
庄暮清默念,脑袋像一团打结的风筝线,在发现自己有些摸不清也理不清后,干脆就放弃了,愈发觉得好笑,自己怎么能轻信于一个江湖道士呢。
齐淮翊不知又从哪里钻来,挤在陈雨柠和庄暮清中间道:“你们在算卦啊,我也来一个。”
说着就将铜板放在桌上。
道士瞥了一眼齐淮翊,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取出三枚铜钱,抛掷半空,又稳稳接下,背后放在桌面上,依次排列重复六次,三爻震、三爻坎,他蹙眉,这卦象倒是有点意思。
《易经》六爻起卦,摇卦、变爻和看卦。面前的卦象,三爻震,近有动象,三爻坎有险。看来这几个历练的小家伙有得苦头喽。
“近有血光之灾,从卦象看阴爻变阳爻,生机颇多啊。”贺宽摸着自己的胡茬,两旁的龙须飘飘然,暗示齐淮翊少出去走动这灾就落不到你身上。见齐淮翊还是有些愣愣的样子,贺宽心底叹息,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陈雨柠:“我呢,我呢。”
贺宽手上一掐,都用不上卦象。因为光从面相上看她的一生实在是太顺随了,只可惜,“命有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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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什么劫,我就算不出来了。”
云晓双手叉腰,最是不信这种街头算卦。不知怎的她突然心底升起一抹不适,就好像面前装模作样的人真的好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样,颇有些不自在地拉着齐淮翊走了。
陈雨柠总觉得这句话没头没脑,深感无趣,正想起身离开去别的摊子。
黎萤音静静地看着卦象,三爻坎,老阴,细细思索,抬眸便撞上贺宽的视线。
贺宽笑眯眯地看着黎萤音,正觉得奇怪,自己竟参透不了面前人的命格。见她要走,视线落在手腕上的镯子上,原来是这东西,双炁环绕。
“姑娘,还有一卦。”
黎萤音侧身瞥了他一眼,沉静的双眸只是看着他,“不了。”她向来对看相算命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北长老影响了她。
持剑者,手里有剑,何恐生死落入人手。
眼看人要走了,贺宽偏头看到还站在原地的慕扬清,手上的折扇陡然落地,“你怎么还在这。”吓我一跳。
“我想请道长算一卦。”慕扬青张开手心想给道长看线。
“本人不算姻缘。”
“不,我是想算”慕扬青垂眸,眸中有几分犹豫“我的双亲是否还活着?”
自慕扬青有记忆起,自己便孤身一人身处云辞城,三岁之前的记忆无存,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直到遇到黎萤音他才多了些许生气。
他如今也只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贺宽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若有所思。
人有三卦,一卦面相、一卦手相、一卦命格。面前的少年独独少了最重要的一卦,命格。
人有一炁,炁为本,为末,本末倒置,可窥未来。他连命格都被毁掉,本末自然难以窥见。饶是见多识广的他都难以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对一个孩童下手,将其命格尽毁。
而这样的人按道理在万知阁,是万万不能插手介入之人,原因无他死卦。
贺宽不由得深吸一口,拿出六枚铜钱装入竹筒,他从不算死卦,但现在他想为眼前的少年,推出一线生机。
他将竹筒摇晃放置桌上,外卦三阴,贺宽眼眸一暗,抬头看少年一眼,默默地盖回去,“嘶,老道这道行不深,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边说边将五枚铜板退回。
“不了,就当先生已经算出来了吧。”慕扬青远远望向转身看他的几人,对于素未谋面的双亲,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知足。
贺宽站起身刚想拦住他,人就已经跑走了。自个坐下来,打开了竹筒里的内卦,两阴一阳,生死难料。
*
黎萤音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落寞道人,不解地想明明看起来和周长老一般大的人,为什么自称老道。
贺宽虽面有胡茬,但单从那双眸子来说,他是算不上自称老道的。倒是两旁的龙须,让他多了几分英气。
正想着,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黎萤音的手腕上的镯子,上面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细光。
11. 求仙
几人走走停停,在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茶楼,上了二楼。
上面的窗朝向南北方向,极为通风,从北面能俯瞰街道,南面则是半个寻城。
齐淮翊和陈雨柠俩人早上吐过一回了,到现在早就饿了。
黎萤音环视周围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小二,上茶。”
“好嘞!”小二赶来几人身边,见他们一行人都带着包袱,手上的茶盘收起,笑呵呵道:“几位是外地来的吧。”
黎萤音点头,本想问问有什么当地的特色菜,视线不小心看到了饿到啃窗户的齐淮翊,一时间有点没脸看,“小二,来几盘当地的特色菜。再加两壶茶。”别把孩子饿到了。
云晓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下,笑着伸出拳头。净给我丢人!
倏地一个重重的拳头就落在齐淮翊的头上,伸手摸头吃痛,下意识蹙眉,扭头看向几人。
看到一旁的云晓,见她面色如常,即便恨得牙痒痒也只能作罢。他回头看街景,下巴压着木头,奇怪道:“为什么这些人的摊子上都有一道符呢?”
“我也看到了,那就是普通的符箓,并无怪异之处。”陈雨柠应道。应该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
“几位客官,菜来了。”小二将饭菜端上,随口一问,“几位是要在此过夜吗?”
齐淮翊上手将饭菜摆好,准备开吃。
“几位有所不知,我们寻城是有宵禁的。所以要是几位要留宿在此地,我建议各位留宿在咱家。”
庄暮清不解道:“你们这不是茶馆吗?怎么还有住所。”
“客官有所不知,自从宵禁后生意愈发难做,为此店家特意在后院修缮几处客房。”小二将饭菜整齐放好,收起端菜的盘中,正欲离开。
“等等。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寻城的一些规矩。还请小二告知一二。”黎萤音拿出半贯铜钱放在桌上。
“这......”别处的客人正喊着小二。
池二面色为难,内心有些动摇。云晓直接甩出一两银子放在他面前,面上挂着我懂得的意味。
“池三!帮我顶上。”这笔钱老子赚了!
“各位有所不知,我们寻城原先是没有宵禁的。但就在半年前,出现了几件极其诡异之事。”
你是一位更夫,整日昼伏夜出。在寻常的一天,你拿着你的破旧的梆子和斑驳的锣,像往常一样去打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你像往常一样巡视街道。
只是原本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班的你,却发现今晚的路你走了很久,却怎么也走不到府衙处。
你听着城中的鸡鸣划破夜空,心中猛地一紧,四处静得你能听着自己的心在狂跳,你加快脚步想快点离开这里。
倏地,前面的街道,被一团冰冷的雾气笼罩。你停下了脚步,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人的身姿被迷雾盖住,你眯着眼,想看清来人。
你透过一团团的雾,隐隐约约地看清楚了来人,一头白发,“白无常!”
恐惧瞬间将你吞噬,你的双腿发软,手中的梆子和锣“哐当”一声坠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以,这就是宵禁的原因?”慕扬青疑惑道。
池二迟疑片刻,颇有一些想不通这几人的神情怎么都不害怕,“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毕竟只是那更夫一面之词,也没人见过。”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原因。”
“城北有个院子,院子荒废已久。但是比邻却时常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不得已进去一看。”
“那妇人看到了几只狸猫在啃食人的骸骨。那两具尸体被吸干了血”,池二说到此处,环顾四处,小声道:“这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正是打更的一家子。”
“这便是宵禁的原因!”池二说着便激动起来。
云晓:“那真凶官府没捉拿?”
“这话说的,我看就是白无常来索命了。哪有什么真凶。”
“等等,你们这没人失踪?”黎萤音疑惑,按信上所说,寻城多人失踪,现在听来与小二口中的相差极大。
齐淮翊吃的满嘴流油,不小心发出声响,转头发现几人都在看着他,尬笑,默默低头继续苦吃。
“什么失踪,宵禁和失踪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有些愣住。
“自从更夫死后,好些人常常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孤魂,在午夜四处游荡整个寻城,越传越邪乎,再加上又有几人死状都与更夫极为相似,晚上就更没人上街了。城主就下令宵禁了。”
“至于失踪,每个城都有人失踪,这不是常事吗?”池二讲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茶香四溢,入口醇香。
“你们还有要问的吗?”抬头便发现几人盯着自己,还怪不好意思的。
黎萤音摆手,心有不安,几人视线相交,沉默不语。
“我就先叫你们吃饭,就爱打听。现在好了,没胃口了吧。”齐淮翊喝茶解腻舒服道。要他来看,就应该先去范府在做打算。
“闭嘴!”众人异口同声。
在角落,有一双锐历的双眼紧紧盯着几人。
“要不然,我们今晚先去见见这个孤魂吧?”齐淮翊无所谓道。
“可以啊,就你上街当诱饵。”黎萤音不紧不慢,反正是老阴,再怎么倒霉也是有转机。
齐淮翊被黎萤音的冷言冷语呛到,“为什么!”
其余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异口同声,“就因为你有血光之灾。”
*
在打听好,知道范府就隔两条街后,几人准备前去范府。
“从现在看来,范城主只是为了破解诡异之案夸大其词罢了。”陈雨柠分析道。
“至少要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黎萤音认真道。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
一行人快到官府的时候,一声凄惨的声音引起几人注意。
“救救我女儿!还请你们救救我女儿!”一位满鬓白发的妇人在官府面前哭喊,“她过几日就要嫁人,过上了好日子”,妇人跪下不停磕头,泪流满面,哽咽“求求你们了。”
将妇人推出衙门的官差面露难色,见她仍跪在地上不肯起开,便向站在门口的官差使眼色,将妇人拖走到石狮子之外。
“鬼神作怪,大娘你还是去求求仙吧。我等凡胎俗子无能为力。”一官差弹弹手上的灰,慢慢说道。
黎萤音微凝着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旁的齐淮翊已经冲上前扶起那妇人。
那妇人好似卸了力,整个人倒在齐淮翊中。
目光落在齐淮翊那张清秀的脸上,无端又生出力量,眼眸满是厌恨,紧紧抓住齐淮翊的衣袖,死死盯着他,“是你,都是你。不然我女儿怎么会失踪,还我女儿来。”
齐淮翊一脸惊慌,手上牵制住妇人的手臂,“不是大娘,我和你女儿有什么关系啊。”
“你还不承认,如果不是你去酒楼寻欢作乐,莺儿又怎会为了你被贼人拐走。”妇人紧紧扯住齐淮翊的衣领,眼眸布满血丝,神智癫狂,可怖极了。
黎萤音几人迅速上前拉开妇人,原先还能狠狠地抓人的妇人忽地晕过去。看着她眉心的红色,黎萤音不免有些头痛,“庄暮清,你来看看她这是怎么回事?”
云晓打趣道:“齐淮翊看不出来啊,从娘胎里就惹上债了。”
“放屁,小爷我洁身自好的很。”
庄暮清将手放在妇人手腕处把脉,瞥了一眼妇人面色道:“看样子是伤心过度又加上磕头,以至于神智不清。休息一会便无妨了。”
“姚大娘!”
一位壮实的青年急切地跑过来,看着倒在慕扬青怀里的妇人,连忙蹲下身细致检查,见除额头上的红色外无外伤后才放下心来。
视线落在慕扬青身上,感激道:“多谢小兄弟替我扶住大娘。”
“是他扶住了大娘。”慕扬青手指向齐淮翊回道。
男子顺着慕扬青的手朝那处看,见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齐淮翊,朝他点头。
眼见男子正欲将妇人背上,黎萤音出声,“敢问这位姚大娘的女儿失踪是怎么回事?”
牛二的动作一顿,起身,视线落在黎萤音腰间上的佩剑,又看了看年轻的少年们,挣扎道:“几位可否等一下。”
青砖外墙,屋檐青苔;雨落至此,泥泞成巷。
“这里前些日子落了雨,你们还是不必跟着我走了。免得脏了你们的靴子。”牛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解释道。
“无碍,只是走来有些渴了,我想和你讨口水喝。”齐淮翊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身旁的几人,默默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齐淮翊:我是真的渴了。
“好!”牛二露出了老实忠厚的笑,应下。
黎萤音微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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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走过泥泞的土地。明明来时,东门的街市整洁,到此处却潮湿得生藓来。
在慕扬青的帮助下,牛二背着姚大娘回到南街的泥巷子里。
牛二将姚大娘送回家后,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几人,“各位借一步说话吧。”
*
七人围坐在草棚搭起来的简陋茶馆,
牛二落座,喊道:“老板,来碗茶。”
“来咯!”老板将还冒着热气茶壶放在几人桌前。
牛二自觉地将桌上的空碗放在几人身前,眼神扫过有些局促的几人,一边倒着茶水边说,
“各位是外乡人吧。我姓牛,名二。刚刚那位是我未过门妻子的母亲,姚大娘。”
牛二想起半月前的事,饶是他这样健壮的男子都有些支撑不住,眉宇间有着无尽的疲惫。
“半年前,寻城常有孤影游荡。城主便下令全城宵禁。可成想前几日,姚大叔到了宵禁还没有回来,莺儿就跑出去找他爹。”
说到此,牛二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双手中,泣不成声,“到了第二日,她没回来。我和大娘找了整整一日,才知道姚大叔他是去了酒楼了怕大娘责骂不敢回来。”
“自那之后,姚大娘就有些神智不清,见到与姚大叔有几分相似的人便神情激动。”他深深自责,明明还有五天,自己就能和莺儿成亲了。
牛二眼眶通红,侧身看着齐淮翊,“各位今日是我牛某没能照看好大娘,才误伤了小兄弟你。”
齐淮翊听到原委,心里正堵着,猝不及防被提上一嘴,连忙与牛二解释自己无碍。
慕扬青:“你们上报官府,没人来查吗?”
“现任的官府大人即将右迁,哪里想惹上这个麻烦。”
云晓有些怒气,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我看就是懒政,要是我父.......”唔,云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齐淮翊掐住了手。
顶着云晓想要杀人的目光,齐淮翊小声道:“姑奶奶,你忘了历练要求了。出门在外你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庄暮清默默地从竹筐里拿出小瓷瓶,推到牛二面前,“这药丸有助于缓解神智,给大娘一天服一次即可。”
陈雨柠看着眼前憔悴的男子,不忍道:“我们几人此行就是”,陈雨柠看向拉着她的手的黎萤音,没有说话。
“牛二大哥,刚刚在院子里怎么没见到姚大叔呢?”黎萤音问道。
牛二面色一怔,“不知,自那之后在也没见过他了。”也许,是没脸再回来见姚大娘了吧。
“谢谢你们”,牛二擦了擦眼泪,拿起了桌上的药瓶,“牛某感激不尽。”
几人看着回到泥巷的牛二,神色各异。
“所以,像姚大娘女儿那样的人失踪就是常事了吗?”陈雨柠眸中浮现几分落寞,仍是不敢相信,原来在除了凌云山以外的地方,人丢了也算是常事。
庄暮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黎萤音看着那有些落魄的小巷子,“今晚,我们见一见这个所谓鬼神。”
齐淮翊面上一喜,他早就想会会这鬼神了。
日落的余晖落在几人身上,身影随着几人的脚步慢慢拉长。
“齐淮翊,既然如此,今晚就由你来当诱饵吧!”云晓道。
“你们来真的?”齐淮翊欲哭无泪。
*
六人回到原先的街道,
此时,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走在街上,两道旁的摊子也收起,各家店铺都准备打烊。
走在街道上的几人仔细看着店铺上的牌匾,生怕错过了一家客栈,昏黄的余晖滞在几人肩头。
正打算关门的池二,见到几人,手下一顿,语气迟疑,“各位是要留宿一晚吗?”
“小二,还有几间客房。”陈雨柠问道。
“你们来的真巧,就剩两间了”池二视线落在几人身上,面色犹豫“各位是要住下吗?”
“自然。”
池二带着几人到了茶馆后面,后院处有一座廊道。
廊道周围有座池塘,池边种了几棵柿子树,小鲤鱼在残余的光中游来游去,墙边的牵牛在顺着岩壁往上爬。
“这两间相邻的客房,就是你们的的住所。”池二将几人带到一处房屋,眼神飘忽,语气都有些轻飘飘的,“几位在酉时落山之际,就不要外出走动了。”
“好。”
一行人打量着屋子,随口应答。
12. 男扮女装
黎萤音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坐上去,看起来随意极了,视线落在齐淮翊身上手里抛出一个东西给齐淮翊,“会玩色子吗?”
齐淮翊稳稳接过,才发现落在他手心的是一两银子,坦诚道:“不会。”他年少也曾去过赌坊,可回去就是家法伺候。
黎萤音扬眉,哦了一声,倏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
原先还稳稳坐在椅子上的陈雨柠,察觉到黎萤音的意图,手上的魔爪朝齐淮翊伸去。
齐淮翊看着围着他的几人,他不由得抱着了自己,后退几步,后背却撞上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深感绝望,“你们要对我干什么!”
“黎萤音的意思是既然你不会,那只能换一种方式了。”庄暮清默默解释。
云晓拿出新买来的云纱,发出阵阵邪恶的笑。她就说黎萤音怎么会,突然兴致大发去成衣铺买如此粉嫩的云纱,原来是这样用的。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啊!”齐淮翊抱着自己的身子,绝望地防抗。
*
池二胆战心惊地离开院子,擦去头上冒着的虚汗,刚走出转角,就被一身玄衣的公子挡住了去路。
“大人,您的吩咐我都按着做了。”池二心中叫苦,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遇到这尊大佛。
“好。”
*
酉时过后,夜色愈浓。
“大功告成!”云晓搓搓了自己的手,语气中有些自豪。
陈雨柠看着面前嫩地能掐出水来的少年,这细柳般的身段,不经感叹齐淮翊怎么扮起装来,这么顺眼。
齐淮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免有些愣神。
“云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黎萤音搂住了云晓的肩,见到惊为天人的齐淮翊,倏地后退几步,手上朝着云晓拱手连连夸赞。
“好了好了,要是齐淮翊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一准暴露。”可惜变换声线的是高级的术法,她一个阵修哪里会。
“给”,庄暮清递上自己研制的变声丹,对上几人震惊的眼神,“闲暇时研制的,上不得台面的。”
瞥了一眼齐淮翊,庄暮清转身看向别处,“切记,三个时辰过后变声丹的效果就会消失,注意把握时机。”
“晓得了,反正哪用得到那么长。三个时辰够了。”齐淮翊服丹,只是片刻间,一道软绵的声线就萦绕在几人耳畔。
“怎么样,我现在像一个女孩子了吧。”齐淮翊站起身,在几人面前晃悠。手提着裙摆,转圈在几人面前。
慕扬青有些不忍直视,手中攥紧剑鞘侧身,偏生齐淮翊还往上凑,娇嗔道:“慕哥哥,你怎么不敢看我呀。”
屋内三个真正的少女,紧急避险。
黎萤音摸了摸手臂,“我怎么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我也是。”云晓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附和道。她怎么不知道齐淮翊有这癖好。
“行了行了,你们别玩了。”陈雨柠眼见齐淮翊要将他的樱桃小嘴凑上庄暮清的脸上,连忙出声打断。
几人坐在椅子上,围着桌子商讨
“你们觉得在孤魂是人是鬼?”齐淮翊手撑着下巴,认真道。且不说这孤魂到底是人是鬼,要是倒霉点就是一个妖,再倒霉一点就是遇到魔族残魂。
陈雨柠:“不清楚,反正我觉得这孤魂搞不好就是有人假扮的。”
“今夜见到这个孤魂就知道了。”黎萤音出声。
“那我觉得应该是你们当诱饵?”齐淮翊道。
云晓将茶盏放在桌上,瞥了一眼齐淮翊,眼神凛然,“为什么?”怎么要浪费我一个下午的心血?
“因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庄暮清有着淡淡的无奈,原来跟上齐淮翊的脑回路,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对!庄师兄,你怎么知道”,齐淮翊惊呼,刚准备跳起来给庄暮清鼓掌,就被一旁的云晓一股脑拍回座位上。
黎萤音扶额,“庄暮清你留在客栈,要是我们亥时还没回来,明日便传纸鹤给周长老。”视线瞥向一旁的陈雨柠。
陈雨柠从手里拿出三张瞬移箓,分给几人,“如若出什么事情了,将自己的灵力注入,记得想着这间屋子,你们就回来了。”
齐淮翊看着手里的符箓:师姐(娇嗔),这么大腿吗!(流泪)
黎萤音出声道:“齐淮翊,戌时一到,走从客栈走到官府的时候,我们会在暗地里跟着你。”
“没问题”,齐淮翊表示了解,“可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呢?”宵禁一到,要想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点路,要使用符箓那也太奢侈了。
符箓分有两大类,一类攻击和防护,另一类就是像瞬移符箓这种。而符修的符箓极其难得,别的不说,在凌天派就算次品的符箓也得卖五百灵石。几人看着陈雨柠使用符箓都有些心疼。
“翻墙!”
*
“慕扬青,你要接住小爷啊!”齐淮翊爬到墙头有些害怕,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胆小起来。难不成他真的有点变态在身上。
慕扬青咬牙切齿,唇线抿直,“闭嘴。”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脸上写满无可奈何。实在是看着男扮女装并且毫无违和感的齐淮翊,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见到慕扬青这样子,连带着其余几人都笑了起来。
齐淮翊理了理头上的发丝,检查着自己的裙摆,总之能磨蹭多久就多久。
“行了,齐淮翊别磨蹭了。到时候有我们四个人守着你,就放心吧!”陈雨柠双手叉腰,给足了齐淮翊底气。
“行吧,那你们记得看好我哦。”
*
池二端着几碗糖水正预备给黎萤音几人送过去,没成想正好撞见到几人鬼鬼祟祟地离开自己的屋子。
池二:怎么还多了一个姑娘。他看着端着的的糖水,又想起今日那男人的话。
“他们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通知我。”
不自觉地叹息,不是我不帮你们,谁叫你们竟然与新来的官府大人有仇呢。
*
夜幕如墨,青石板路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齐淮翊感到脚底生寒,步子缓慢,双手抱着手臂摩擦,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子真的能招来鬼吗?别把别的东西招来了。”
一排街的铺子上,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
“我靠,这小子在磨蹭什么啊!他是蜗牛吗?”云晓气的就要冲上前暴打齐淮翊,被黎萤音和陈雨柠拦下。
几人在暗处等着许久,先前看着齐淮翊小的不能再小的碎步,就传过一次音了。
齐淮翊两手食指碰撞,用他软绵的声音说:“我这不是想着,我现在是女孩子,我要走小碎步嘛。”
“滚!”云晓即便是压低声音,也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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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她的怒气。
“冷静,冷静!”黎萤音拍着她的背,小声说道。
齐淮翊慢慢前进,在看到前门隐隐约约有俩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时,脑中一下子清醒过来,不会吧,真给他碰上了。
他低着头,双手缠在一起,心里祈祷,前面人的脸上千万不要是临死前的模样。他最怕惨死鬼了。
“小妞。”
齐淮翊被这句话惊得抬眸,真给他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是两个酒鬼,这寻城守卫干什么吃的,宵禁了还有人偷摸上街。我一定要向范城主举报。
面前的两人喝的满面通红,连带着步子都有些不稳,一人看到了穿着粉衣,面容姣好的齐淮翊。拦住他身前,上下打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齐淮翊的胸口,不怀好意。
意识到他看什么的齐淮翊,下意识把手放在胸口,倏地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女孩子,哪来的胸。
“小姑娘,这么晚还出来?”他的双手展开,拦在想要躲开的齐淮翊身前。
齐淮翊下意识蹙眉,“滚开。”却发现用这个声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行,惹不起,我走。
“别嘛,陪我们哥俩玩玩。”男人抓住齐淮翊的衣角,边说边将衣物往手心卷,与身旁的人对视一眼。
另一人走到另一处,两人挡住了齐淮翊的脚步。
齐淮翊下意识朝暗处一看,想看看在暗处的几人反应。
不看不知道,我靠,人呢?不是说好守着我吗?就让我这个黄花大男孩在这里被人动手动脚吗。
眼见这俩人还纠缠着他不放,齐淮翊眼眸一暗,手指一动。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正义的男声从齐淮翊身后传来。
“不管你的事,识相点滚开。”拽住齐淮翊衣角的男人,看着溶于夜色的人不耐烦道。
齐淮翊侧身,眼神朝那人看去,来人一身玄衣,高大俊朗,目若朗星,棱角分明,沉稳的眸子就静静地看着几人。
面前的人哦了一声,语调迟疑,“不管我的事”,他面色如常,眉目上扬,手指一挥,“拿下!”
那一刻,躲在暗处的守卫从天而降,一个人便将耍酒疯的两人拿下,
“你是什么人?”两个人没了刚才摇摇晃晃的姿态,思绪清晰,要不是双手被守卫拿麻绳捆住,恐怕就要站起来质疑了。
此言一出,两人的脚踝纷纷被踢,身子被迫跪在男人面前。
“我是什么人?”男人微凝着眉,语调上扬,眼眸戏谑,“我是新任官府太守,沈云河。”
沈云河侧身,对着身后的一行官差,冷声道:“从今日起,你们记住了,倘若有人有违宵禁,在大街上走动。不管什么理由,都抓回大牢,拘留三日。”
齐淮翊从没见过如此梦幻的场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英雄救美,这和话本子有何区别,下意识张开了嘴,双眸静静地看着沈云河,两人四目相对,他长睫微垂,“多谢大人。”
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的齐淮翊:不应该是,多谢兄台吗?云晓你还小爷的男子气概啊!啊!
双双跪地的俩人,心知这是新任上任要放火示威,明白躲不过,看着一旁的齐淮翊,“大人,那她呢?”
“你们二人,调戏未出阁的姑娘被我当场逮到。”沈云河冰冷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以犯律法,怎么,你们二人是想要被打板子吗?”
“押下去!”
13. 被抓
“黎萤音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陈雨柠戳戳黎萤音的手臂问道。
“后街有人。”当陈雨柠问的时候,云晓就已经踩着脚下的木箱垫脚慢慢答道。
三人齐刷刷地看着云晓,只见她站在木箱上语气肯定。
见此,黎萤音拍了拍慕扬青的肩膀,手指向还在慢慢走的齐淮翊,示意着他盯着点。
她转过身去,与陈雨柠两三步踏上木箱,三人就齐齐趴在墙上,探出头来观望。
这人影极其古怪,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看着下一秒就要晕了一样。
陈雨柠疑惑道:“这是人是鬼啊?”
云晓嗯了一声,“我觉得是人。”
“黎萤音你觉得呢?”两人转头看着黎萤音。
黎萤音一个翻身,利落地跳下墙,“看看就知道了。”
“诶!”她人干嘛去了。
云晓正欲翻墙,就被陈雨柠拦住,“她心里有数。”
“有人来了。”慕扬青出声,耳骨一动,“快到了。”那人轻功不错,只需一息就能到他们的上方。
“我们先走。”陈雨柠迅速做出抉择。
几人翻墙朝另一处街道跑去。
“齐淮翊怎么办?”慕扬青问道。
“他又不傻,学的法术是废的吗?”陈雨柠无所谓道。
慕扬青语气一滞,沉默,“可能是废的。”齐淮翊在耘相峰除了帮羽念师姐除草还有种灵植外,他还真没见过,齐淮翊学到什么攻击力强的术法。
闻言陈雨柠动作猛地一滞,倏地又赶回跑,生怕齐淮翊不小心把自己玩废了。心里在狂怒,齐淮翊你个废物!!
站在原地的两人,听见陈羽柠留下的一句“你们先走。”她快的只剩残影。
一个急刹,陈雨柠脚尖一点,凌空而上,一个跃步,刚准备爬上墙头,手还没稳,剑锋已在眼前。
她抬眸一看,一人站在高墙,手握剑柄。
面前的人一身玄衣,黑色的发带飘扬,手中的利剑正对着陈雨柠的脖子。
“你是何人?”邬安长看着陈雨柠,神情冷冽。
陈雨柠尴尬一笑,凌空翻身落地,单腿屈膝,另一条腿打横跨开,腰背压下去。扭头瞥了一眼邬安长,唇边笑意隐没,步履轻盈地拉开距离。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邬安常看了眼,官兵围住的几人,健步如飞,留下一句,“关入大牢,等候审问。”一人追去。
皓月当空,青砖瓦墙,寻城街巷,月影成双。
陈雨柠往后瞥了一眼,发现那人还在追着自己,干脆反身,脚尖一点,飞檐走壁,站在那高墙。手滑向腰间的隐月双刀,扭动脖子,活动筋骨,歪头扬眉。没办法了,自能让我看看,你的剑术如何了。
倏地,陈雨柠朝前助跑几步,身姿轻盈,眨眼间便凌空在邬安长的上方。
两人相近一瞬,
铮!
伴随刀刃撞击声,两人的黑瞳映出刹那间细碎的光亮。
两人皆后退几步定住,邬安长紧盯着陈雨柠,他从没在短刃上吃亏,刚才面前人的招式虽简练但不失力道。一分力可抵五分。
少女的身姿如银月,骤然出现在邬安长眼前。他持刀格挡。
近身战斗讲究“快”,比剑,短刀落下下风,比身法,隐月双刀,无影无踪。
陈雨柠的身影在邬安长的眼中幻化出三个身影,三影成月,为隐月。
陈雨柠近身将他的手臂一挑,邬安长手中的剑陡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剑,回头看去视线交缠,只需一息,他便被陈雨柠肘击。邬安长运气,尽力维持自己的平衡,后退一步堪堪定住。
陈雨柠迅速,一脚直击他的胸口,将他踹下高墙。
邬安长倏地翻滚落地,胸部作痛,沉重的呼吸,胸膛的血涌上喉间,血从嘴角流下。邬安长还未来得及起身,刀刃已抵在脖颈。
邬安长瞳孔映着面前的少女,她只是蹲下,脸上挂着毫无趣味的意味,把将刀刃收回。一个人走远。
邬安长撑起身,远远地看着那道身影,如月光般梦幻,微有脖间的血痕以证。
问双刀出自谁手,月下孤影,为隐月。
巡逻的官兵看见他,“谁在那!”
到近处才发现是新任县丞的侍卫,邬安长瞥了几人一眼,月光照人,他身上狼狈尽显。
苏易瞧见他的模样,便极为迅速地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自己倒退几步,背身离去。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这位这位心眼小的大人给记恨。
*
慕扬青刚想要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狂奔而去,却骤然僵住了身形。他和云晓已被官差团团围住,退无可退。
云晓、慕扬青二人,肩膀紧紧相靠,背靠背。
“怎么办?”云晓贴耳,双手微微握拳,颇有些头疼,第一次历练就要被打入大牢吗,被人知道自己该怎么混。
“先把剑放下,到时候在想办法的告知他们我们的去向。”慕扬青胸膛微微起伏,视线扫过面前的人。凌天派历练规定:在凡人面前,非万不得以,不要使用术法。眼下,也只能如此
苏易看到他们两人将剑放在地上,收剑,手臂一挥,将二人拿下。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等待几人相救的齐淮翊正跟着沈云河在街上乱晃。
说真的,当沈云河问他“何故出来?”的时候。
齐淮翊面色一怔,脑子灵机一动说:“我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了。”他说的情真意切,整个人从身子骨都透出些许懵懂。
沈云河见他如此,心下不由自主地放软,“你叫什么?”
齐淮翊抬眸,长捷微垂,不语,那双水润的眸子此刻在对方眼中是那样的可怜。
沈云河看向那高墙,没见到邬安长,微凝着眉,叹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客栈。”
齐淮翊还在想着自己的名字,听到此言。一下子慌了神,支支吾吾,手不自觉地挠头“我好像忘记客栈在哪了。”
“那我带你去找。”
两人走在街道,齐淮翊浑身不自在,慢吞吞地走在前头,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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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着自己,找的什么借口。现在好了,如果回去客栈,指定就要被发现了。
当他走到两街交叉路口,看见慕扬青、云晓二人双手被捆,
三人眼神交汇,
云晓:哼
慕扬青:呵呵
齐淮翊视线闪躲:哈哈哈哈,哈哈
*
黎萤音跟着那道身影,一路跟到一处府邸。见他入门,才从暗处出来。
在常人看来,这人脸色惨白,双目无神走起路来身姿颇有些摇晃,从远处看像是误认为鬼也是在常理之内。
但在黎萤音眼中,她看到了一根红丝线牵扯着他,红线像水蛭一样,汲取人身上的魂炁。她看着那根红线,这人死期将至。
黎萤音视线落在这处府邸,绕了半圈,才发现这府邸极大。
她正欲翻墙进去一探究竟。
倏地,听到街道处的一头,有脚步声传来,黎萤音顾不得太多,两三步翻墙而过。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个时辰在墙角浇花。
当黎萤音看到面前的人时,她似乎是被吓到了,倏地反应过来就要叫人。黎萤音右手捂住了她的嘴,目光恳切,左手食指放在嘴前,眼神示意她不要喊人来。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木瓢,“外面有人,我躲这一会。不会伤害你的,你点头答应我不会叫人,我就松手。好吗?”黎萤音那双眸子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见她点头才松开了手。
忽地,墙外传来人声,黎萤音侧耳倾听。
一人道:“这新来的县丞大人,今夜这是要杀鸡儆猴啊。抓了两个,名头落在苏易捕快上就成了巡察不力,被罚了半月俸禄。我们这些小虾米日后日子可不好过哟。”
太阳落山之前,新的县丞出现在县衙,要所有的捕快今夜出行。他们这些人忙到晚上,才能休息。
“还以为是什么铁面,没成想还不是拜倒到女人裙下。”另一人出声,言语揶揄。
两人哈哈哈大笑
黎萤音听着,蹙眉,心中隐隐不安,这女子不会是齐淮翊吧。真给他招到不好的东西了,思来想去黎萤音还是在心中默默替他哀悼。
倏地,她腰间的玉牌发亮,传音入耳。
“黎萤音,速回客栈,慕扬青和云晓被抓了。”陈雨柠的声音在耳畔环绕。
被人抓了?黎萤音正思索着,面前的女子戳戳她的手臂。
黎萤音抬眸,却见到一身素衣的女子拉着她,轻声细语问:“你是被什么人追杀吗?”这怪不得她误会,黎萤音以来就说自己要躲一下,墙外又有人,除了被追杀她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没有。”黎萤音歪头,疑惑她此言。见她虽一身素衣,紫衣绸缎简朴至极。虽然不晓得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夜半亲自浇花,不过到底是自己闯入别人家,黎萤音摸向腰间取出一小包琥珀糖,放入她手心。
她随即起身,双手摸上高墙,瞄了一眼外面,看见没有人,利落地爬上了墙,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看着手中的糖的女子,语调轻快,“多谢!这糖挺好吃的,请你吃吃。”
14. 夜色误人
夜色误人,累死人
黎萤音回到在客栈翻墙的地方便感受到暗处那人的眼神,微凝着眉,疑惑道:“你怎么不进去。”
“刚回来。”陈雨柠叹息。
她见陈雨柠一脸疲惫,目光落在一处,黎萤音便顺着她的视线朝周围看去一眼,这一瞥,给她吓到了。黎萤音眯着眼,反复确认,“那是齐淮翊?”
“那就是齐淮翊。”陈雨柠从暗处出来,脸上一副看淡的神情。要不是有人在齐淮翊身旁,她就要上前教训他了。搞了半天,被人英雄救美去了。
这不能怪她,毕竟谁能想到齐淮翊这人竟然和一位相貌俊朗的少男走在街边。
月影成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真是小看齐淮翊了。
“都没事吧?”黎萤音看着她问道。
“云晓和慕扬青被巡逻的捕快抓住了,现在应该就被关入大牢了。”陈雨柠拉伸着身子,整个人有种淡淡的死感。当她看到那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就已经想抓狂了。
“不过没事,顶破天了也只是犯了宵禁。”明日就将他们二人赎回。
陈雨柠视线落在黎萤音身上,见她没有受伤“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黎萤音深呼吸,淡淡道:“先进去在说。”
*
“什么?”陈雨柠惊出声,站起身“你是说,有人魂炁被汲取。”
“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献生。”黎萤音沉声。她从未想过,此次历练竟然在寻城见到汲取魂炁。
在修真界,有人修炼艰难,有的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如凡人般老去,可尝到修仙滋味的人又怎甘愿就这样死去。
后来,不知是谁创造出一种邪术,名为献生。人有一炁,名魂炁,被献生者的魂炁会被汲取,生命犹如腐败的树,虽外青而内腐。受益者,年寿延长。
但献生者,分人,倘若是修行者,则是连其修为也一并吸收。世风日下,各仙门凡修仙遇阻者,皆趋之若鹜,残杀道友、同门,只为提升境界,延长年寿参悟天道。
为断风气,五大仙门将其列为禁术,将禁术者杀之,绝不留活口。
庄暮清思索片刻,“还记得那处府邸吗?”这事拖不得,倘若真是献生,得马上传纸鹤回宗门告知长老。
黎萤音低眸,回想路线,摇头“记不大清了。”
她只记得那处府邸极大,向来应是富甲一方的氏族,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但一想到牢房里的二人,黎萤音不免有些忧心,“明日,先将人赎回来再从长计议。”她真怕云晓在那被逼疯了。
她又想到那个被人逮住的可怜儿,“庄暮清,你给齐淮翊的那瓷瓶还能撑多久。”
“两日。”
*
“怎么只有两日啊!”齐淮翊欲哭无泪,看着盘中的变声丹,任他在数多少遍,这丹也只能撑过两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新来的县丞沈云河,在他拖延下,竟语出惊人。
“姑娘,要是实在想不到住所。想问问姑娘愿不愿意在府衙过渡一晚。”沈云河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少女,见他苦恼。
齐淮翊心里一惊,祸从口出,“好。”
一想到当时的场面,他就要将脸埋入被褥。尤其当时还被陈雨柠传音,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去找一找官衙里存放档案的地方,去查一查那些人失踪的原因。
*
辰时
三人又走到昨日的官府那,
昨夜实在是一波三折,黎萤音和陈雨柠脑袋到现在还晕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赶去官府。
正好遇见一位刚从衙门出来的捕快。
“官差大哥,昨夜是不是有两个人被关入大牢了。”庄暮清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小心询问。
苏易扫过几人,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想来应是昨日那两人。目光落在庄暮清身上,语气不耐,“打听这么多干嘛。”
庄暮清见他如此,将手上的二两银子放入他的腰间,“这不是我们几人途径此地,不成想我们的朋友犯了宵禁,还请大人通融通融。”庄暮清解释道。
苏易正眼看他,话有余地“可是可以”,话锋一转,“但我们新来的县丞大人新官上任,我们可不敢给你放人。”
“几位还是过三日后,再来赎人。”苏易正欲离开。
“等一下”,黎萤音上前,将手中的包子和银两交给苏易,“还请麻烦官差大哥将这包子送进去。”
苏易翻开看来一眼,上面还冒着热气。接过,“行。”
*
在狭小阴暗潮湿的牢房中
云晓倚靠在墙边,双腿屈膝,半个身子贴着腿,闭着眼把弄着地上的枯草,昨夜她几乎没睡着。
她感觉浑身都在发麻,微凝着眉,外面的月光借着小窗洒落在小桌上。她倚靠在墙上勉强度过一夜。
“喂!”大牢内,响起了一道男声。
苏易扫过牢内格格不入的那女子,见她还维持着原先的身姿,语气不耐,“云晓是吧?过来拿东西。”
原先还在小憩的云晓,听见这句话,手指微动,看了一眼苏易,身姿小幅度的动起来,起身走到他身前。
苏易见到云晓的脸,虽有些憔悴,但难掩其容貌,神情微动,他昨夜怎么就没看清她的容貌呢,就连语气也不经软了许多,“趁热吃吧。”
云晓没看苏易一眼,接过油纸包裹住的包子感知到还留有余温。便慢吞吞地往回墙上坐着,小小地尝了一口,是桂花馅的。云晓大口大口地咬,腰间的玉牌一亮,传音入耳,是黎萤音“在等一会,午时之前一定带你们出去。”
一旁的女囚犯,看着云晓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肚子作响,却没人敢上前与陈雨柠抢。
实在是,昨夜有人看见云晓头上的发簪想强,被她一脚踢开,以至今日无人敢上前,只能看着她手中的包子咽口水。
*
烈日高阳,
范家府邸,正红朱漆的大门前。
“这就是范府?”陈雨柠一只手放在眉骨处,遮蔽阳光。
陈雨柠看着空荡荡的大门,“不应该啊,城主家竟然没有看门守卫。”按理说,到了城主整个级别,没有门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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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有看守,怎会什么都没有,还真是奇怪。
黎萤音对此却有些熟悉,偏头看着两人,神情凛然,“这好像就是那处府邸。”
三人面面相觑,意味不明,齐齐看着面前的紧闭的大门,黎萤音上前叩响大门。
待到府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头出来,
“几位是?”
黎萤音拱手,将自己的玉牌奉上,“我们是从凌云山来的,麻烦请将此物转交给范城主。”
*
“从凌云山来的?”他实在是想不同,这凌云山的人跑过来干嘛。
老仆将手上的玉牌递给范邢文,“这是他们要老仆交的玉牌。”老仆如实说道。
范邢文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牌,微凝着眉“他们现在在哪?”
“门外。”
范邢文将手中的竹编放回桌上,收拾着自己的衣袖,“请人进来。”
*
三人一进偏厅落座,庄暮清无意之中看到正中央墙上摆放的画作,先行示意了一番管家,才敢上前观摩。他最喜丹青,向来这范府丹青应是名人所作。
他仔细端详,语气颇有仰慕之意,“这幅画真是好丹青!”
扭头问了一旁的管家,“这是哪位名人所作?”
管家面上微微一笑:“实不相瞒,这是我家公子所画。”
庄暮清面上有些吃惊,“那贵公子真是好丹青”庄暮清扭头看向两人人,欣喜道,“你们也都来看看。”黎萤音转身坐下,眼神瞥向陈雨柠一眼,无需多言。
倏地,陈雨柠面色一紧,拉住一旁小丫鬟的手,忙问道:“请问贵府茅房在哪啊,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能否带我去一趟?”
小丫鬟先是朝管家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才低着头,双手挽着小碎步带陈雨柠出去。
刚踏出厅门,便与不紧不慢走来的范邢文错开。
*
“各位小友,见谅见谅!”范邢文厚重的声音从门外的传来,“实在公务繁忙。”
黎萤音二人起身,看到的便是体形富态的范城主。
“几位小友是历练下山吧。”范邢文坐在厅中央的位子上,品了口茶,慢慢道。
“我们几人的确是下山历练,只是遇到一难处。这不途径寻城,有一事请求还请范城主帮助我们这些历练的弟子。”黎萤音话留一半,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
范邢文心下了然,“小友可说来听听。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黎萤音:“我们路经寻城并不晓得寻城规矩。这不,昨夜有两位朋友犯了宵禁被关押大牢。”
“小事一桩。”范邢文打断黎萤音的话,朝老仆瞥去一眼,“去叫李县丞过来。”
黎萤音面色一征,提醒道:“我昨日听闻,好像,这寻城来了一位新县丞。”
“这”,范邢文扭头看向一旁的管家,手指着一处,语气疑惑,“是吗?”
管家拱手:“是的。”
范邢文叹息一声,起身整理衣襟,“那我就随小友走一趟。”
黎萤音浅笑,起身手臂伸开,“麻烦范城主了。”
15. 放长线
艳阳高照,窗后的茉莉花苞待放,风声飒飒。
官衙后院
在古朴雅致的书房内,沈云河一袭长衫,黑发如瀑,身姿端正坐在案几前,提笔落字。
案几上的铜制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腾。
邬安长进来时,便瞧见沈云河在那写字,脚步轻了许多。将木门敞开,书房内的墨香阵阵萦绕在他口鼻。
他挥手扇了扇,试图将气味散开,发现不管用后,干脆捏住鼻子。他实在不喜墨香。
在门框待到半刻后,沈云河将信件收入信封,才抬眼看着邬安长,“办完了?”半炷香前,他便让邬安长将昨夜抓到的慕扬青和云晓关押在刑室,想来应该是办好了。
邬安长点头,怀中抱着剑,整个人随意极了,话锋一转,冷冷道:“他们出去了。”今日一早,池二便前来上报。只是这次,他见他神情有几分恍惚。
沈云河哦了一声,将桌上的古籍放回原处,话锋一转,慢慢道:“齐姑娘现在在干嘛?。”
“她”,邬安长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为何,带着面纱,在那里拿着根草逗鱼玩。”
沈云河嗤笑,走动到窗前的方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看着不解的邬安长。面上一笑,将倒扣的茶盏放在桌上,倒上茶。
邬安长见他还悠哉游哉地坐下喝茶,气的手上的佩剑重重放在桌上,赌气般一口气喝完一盏茶,茶盏重重放下,“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还要多留她几日。”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蠢笨之人,竟然会与小鱼自言自语。沈云河教他盯着这人简直就是在污了他的眼。
听着邬安长的话,沈云河想起昨夜,在两街交汇处,看到那慕扬青和云晓。他的视线便落到一旁齐淮翊身上。
“这个时辰,好像是该审讯了。”沈云河轻声,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手上的茶盏。
邬安长见他顾左右而言他,虽不解,但还是起身拿起桌上的剑,准备前去地牢审讯。
但还没走几步,身后的沈云河倏地出声,“听说,你败给了一人。”
邬安长骤然转身,“谁说的”,上前几步,身子半靠在榻上,眼神看着他“苏易?”
“我看到的。”沈云河倏地起身,瞥了一眼邬安长,侧身看着他,“走吧,该去审讯了。”他倒想知道,这几人是如何断定寻城失踪之案的。
*
前去的路上,
范邢文带着几人走过狭窄逼仄,阴暗的地牢,墙上的火把的余光闪烁。
范邢文视线落在一名狱卒,问道:“昨日,犯了宵禁的两人,现身在何处?”
狱卒视线闪躲,“这”,犹豫一瞬,“在刑房。”
黎萤音面上担忧,她没想过这两人忙问:“为何要将两人关在刑房?”倘若只是犯了宵禁,何必单独关押在刑室。
眼见几人的视线齐齐落在自己身上,狱卒生怕火烧到自己头上,城主和县丞哪个大他还是分的清的,连忙道出缘由,“是范县丞,是他要审问的。”
“罢了,把人放了。”范邢文眼见黎萤音要追问下去,连忙摆手。
三人见到无碍的两人才放下心来。
黎萤音拱手道谢:“感谢范城主相助。”
*
沈云河快到关押两人的牢房时,便听闻有几人正在谈论着什么。沈云河微凝着眉,加快脚步上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云河沉稳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出,他扫视了在场的几人,又瞥了一眼在一旁穿着锦袍,腰系玉带,颇有些富态的男子。
沈云河唇瓣含笑,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城主大人,沈某有失远迎。”
范邢文哼了一声,背手挺直身板,没说话。
沈云河见他不语,也没尬色,面上还是一副不知,“昨日沈某匆匆赴任赴任寻城县丞一职。沈某往日赴任时,前任县丞都已处理好这些陈年旧账。未成想这几日忙得实在是离不开身,来不及去范城主府邸做客。”
“只是不知范城主为何来此地呢?”
范邢文听出沈云河话里有话,眼下也只能与他小声解释道:“你抓的这两位是凌天派下山历练的弟子,途经此地。”
范邢文视线看向几人,继续道,“我今日来就是要放他们走的。”
沈云河哦了一声,视线落在几人身上,脸上神情未变,语气却变了味:“那还真是多谢范城主提点了。”
“范城主,沈某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必定登门道谢。”沈云河拱手,抬眸看了一眼那五人,摩挲着手,心下了然。还真是有趣,凌天派弟子下山历练,途径寻城,断下失踪之言。我们的范城主还真是热心。
“为何放他们走?”邬安长对沈云河与范邢文的话语毫不在意。视线落在一袭粉衣的少女身上,虽背身而过,但那身影他不会看错。
“放了,才能让鱼上饵。”沈云河健步如飞。
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便侧身瞥了一眼还有些不明了的邬安长,浅笑,“他们是凌天派弟子不假,放了他们才是明智之举。你还记得李县丞说的‘寻城明面上失踪的人不多,但依靠路引进进出出的人多’。只怕他们没道出此行目地与范城主。”
沈云河话锋一转:“你猜,齐姑娘现在在做什么。”当他见到齐淮翊的那一眼,便觉得面前的少女有几分相像那日见到的其中一位。今日范城主这一趟,正证实了他的猜想。
*
在堆砌奇石而成的小山后,有一人在鬼鬼祟祟地侦察周围的环境。
今日一早,沈云河便教衙役将这些年积累的案子搬到书房。
齐淮翊看着那门扉半掩的书房,眼下沈云河不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齐淮翊,你可以的!
在经历齐淮翊自认为,自己做得足够隐蔽后,又极为小心地推开了门入内。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屋子里,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案几,坐具和地上堆满了卷宗,不免有些苦恼起来。
在经历好一番寻找后,齐淮翊终于泄气。天杀的,这么多卷宗得找到猴年马月去。整个人随意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砚台发呆。
齐淮翊视线落在案几上的一本册子,不抱希望地随意翻看几页,在发现里面写的正是寻城失踪人口,倏地站起身来,小声庆祝。
齐淮翊:功夫不负有心人。
齐淮翊沾沾自喜,拿着手上的册子,传音,“雨柠师姐,我找到了。可是我怎么离开这里。”
全然不知在纸糊的窗后有人开了一眼,悄悄地看着里面的动向。
一人在试图听到齐淮翊的声音,发现听不出来后,目光复杂地投向另一人道:“沈大人是被鬼迷心窍了吗?”
今日一早,沈云河便吩咐他们二人盯着齐姑娘,随她任意走动,过后再向他汇报即可。
“谁知道呢?”另一人道。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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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地狱里的罗煞孤身一人久了,也是想跟月老讨根红线的,何况是他们这些凡胎俗子呢。
*
“为何不告知范城主我们此行是为寻城失踪案而来。”陈雨柠疑惑道。先前在偏厅黎萤音未提,就在刚刚范邢文与他们几人分开,也不见黎萤音在多言。
“原先我以为他只不过是为破诡案,故而夸大言辞。现在想来,他应不是写信之人。”
“为什么?”云晓道。
“第一,倘若他如信中那般恳切,体恤百姓就不会不知寻城来了新任县丞。”
慕扬青道:“可是,他若真的不知晓呢?”
黎萤音道:“第二,范城主对信中的事情只字未提。我们虽说是历练下山的弟子,倘若他真写下那封信也应当问我们几句。”
黎萤音转身看着繁华的街道,看着远处那茶馆飘扬的旗帜,慢慢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你当真没看出范府有何异常?”黎萤音回问。陈雨柠是阵修,精通风水布阵,她绕了范府半圈,没发现异常。
“风水卦象没有,但”,陈雨柠思索着,当时时间紧迫,发现这范府水池居多,应是府中有人命里缺水,“我见有一姑娘在看着我,虽默不作声,但我总觉得她有些话想和我说。”
*
几人回到那个街口的飞檐翘角,古朴典雅,茶馆小楼。
入门便见招呼客人的池二,正忙的脚不沾地,打算给刚入茶馆的客人引坐,没成想抬头就见到几人齐齐看着他。
池二倏地转身,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心里念叨,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池二,做人不厚道啊。竟然把我们的行踪告知给沈县丞。”陈雨柠不紧不慢道。
今日要不是黎萤音,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昨夜慕扬青、云晓被抓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池二听见这句话,认命般回头,无力道:“几位客官,小的确实有错。但我也按照你们说的告知给那位大人了。”
他要是知道今日偷偷跟着三人上街会被抓到的话,纵使门外有黄金百两也不会跟着他们的。
黎萤音仔细回想,她自认为与沈云河无冤无仇,慕扬青、云晓犯了宵禁却被关押在刑室。想来,他应当是知道点什么。
*
四人围坐在屋内圆桌,云晓在一旁的床上小憩。
陈雨柠腰间上的玉牌一亮,传音入耳,陈雨柠暂时切断了单向音。倏地几人便听见齐淮翊的声音。
陈雨柠心想,呦呵,还真给他拿到手了。又听到后面的话,扶额传音道:“你是不是傻,使用符箓就可以回来了。”
齐淮翊听到此言,方才醒悟,对啊,我还有符箓呢。
从腰间取出符箓,将自身灵力注入。片刻间,齐淮翊便见到了围坐的几人。
齐淮翊见到几人,颇为想念,摘下脸上的面纱,欲哭无泪,“黎萤音没有下次了,小爷再也不男扮女装了。”在县衙的一天过的比三天还漫长,他一边怕沈云河发现自己的身份,一边又要找到卷宗。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卷宗里写着什么?”黎萤音出声。
齐淮翊一改抱怨,认真道:“失踪之人大多都是要离开寻城之人。也就是说,并不是寻城中人。”按池二的说辞,倒也对的上。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前任李县丞留墨,在一处青楼。”
陈雨柠疑惑道:“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